第二百四十一章 千里追债(二)
孟杜先想了想,说:
“农海涛这个奸人是槟城人,我在那里有战友。我就不相信,这个骗子能跑到天上去吗?阿贵,我去把他揪回来,让他把我们的货钱吐出来。”
王福贵忧心忡忡地说:
“这个狡猾的半边耳,他估计早就打我们的主意了,这个骗子既然计划这么久,恐怕不容易找到他。哎!”他叹口气,失望地说:
“我已经托了好几拨生意场上的朋友去帮我们追债,但是没有任何效果。我们这笔钱看样子追不回来了。”
孟杜先认真地说:
“阿贵老板,你不要泄气。我孟杜先走南闯北,出生入死,什么事情没经历过?什么样的人没碰到过?农海涛这个骗子就是上天下地,我也要把他揪出来。”
王福贵见他信心十足,仿佛看到了希望,为了让先哥放心追债,他说:
“好,先哥亲自出马,我就不用担心了。我新近招了一个小弟,名叫席平,很勤快,有头脑,就让他到滨江替你打理打理分店的生意。追债的事就辛苦你了,你专心往南边一趟,掘地三尺也要把农海涛挖出来,让他归还我们的货钱。”
孟杜先回到家后,轻装打扮,行李包底藏着他那把好运手枪,这支手枪不知跟随他多少年了,枪的木柄被弹片划过一道深深的痕迹。他按照王福贵提供给他的线索,从农海涛在边境的店铺一路往南边追寻。
狡猾的半边耳早就预谋,他的店铺全部转让给别人,一点去向都没有留下。
土伦是半边耳发家的地方,他在土伦有多家店铺。孟杜先在中部最大的城市寻访了很久,还是找不出一点线索。后来,在武装部战友的帮助下,找到半边耳曾经雇佣的一个店铺经理。孟杜先套了几天话,才打听到一点线索,原来半边耳已经逃出了越南,到新加坡去了,可是没有人知道他的落脚地。
战友劝他说:
“孟杜先,谁都知道你拼命三郎,认准的事八条黄牛都拉不住你。我们也听说了半边耳的事,那个家伙到处诈骗,他不光骗你们的钱,很多人都上过他的当。听人说,他这回骗走那些老板不下五百万的货钱,肯定躲得远远的? 不会这么容易让你找到他的。你就认倒霉吧? 你们的货钱不可能追回来了。”
孟杜先气愤愤地说:
“难道就让他吃下我们这么多钱?一个骗子,他凭什么?他有这个命吗?除非他他长了翅膀逃离了我们这个星球。只要他还在这个地球上,我就不怕揪不出他来。”
孟杜先知道了半边耳的去向? 立刻坐上直奔新加坡的轮船,一路往南追去。
因为连日奔波? 没有睡过一天好觉,孟杜先坐在火车上? 哐啷哐啷单调的声音像催眠曲一样,他的眼皮抬不起来,迷迷糊糊地倚在靠背上睡着了。
“终点站到了,下车啦下车啦!”列车员高声地喊着。随着火车吭啷吭啷一响,车厢剧烈震动起来? 孟杜先惊醒过来。他急忙站起来? 下意识整理挎包,可是手一摸,身上空空的。他吓一跳,低头看? 糟了,身上的挎包被人摘走了。
这可怎么是好?出门换洗的衣服全放在挎包里? 特别是,包底还藏着一把手枪,那是跟随他走南闯北的护身符咒,万万不能弄丢了。
孟杜先急急忙忙跑向车站值班室,把情况向乘警做了说明,还掏出了放在贴身口袋的退伍军官证。乘警见他说丢掉的包里有手枪,很重视,通过对讲机让车站出口查票的工作人员留意把关,同时派出增援公安加强把控。
孟杜先坐不住,他跟着公安到出口帮助检查。
突然,他看到两个穿花格衬衣的男子提着一只军绿色挎包挤在人群里。
“就是他们,那是我的挎包!”他连忙对身旁的公安说。
车站内的廊道不大,两个小青年看到公安向他们围过来,知道跑不掉,只要乖乖地缴械投降,供认了一切。
手枪和挎包失而复得,孟杜先吁了一口气。他换上前往新加坡的轮船,只身南下追债。
到了新加坡,他雇了一个翻译,每天翻看各地的地方小报,想从这些报纸上寻找半边耳的蛛丝马迹。
一连好几天,没有一点线索。孟杜先买回一大纸箱的快餐面,两个人整天呆在旅馆,大门不出,就像大海捞针,仔细地寻找线索。
一天,他们刚吃完快餐面,翻译就埋头到一堆报纸中淘宝。突然,他兴奋的叫起来,声音很大:
“先哥,你快来看,是不是这个家伙?”
孟杜先连忙接过他递来的报纸,仔细一看,上面报道一个消息:
“爱国归侨海博士在他的海岛经营一大片椰林,今年正值椰子获得丰收,博士在庄园举行一个派对,庆祝大女儿订婚……有消息说,博士从越南回国以后,行事低调,很少在海岛组织公开活动。这是他首次在庄园举办的庆祝活动……”
报纸还配发有这个海博士的近身照片,黑白照片比较模糊,但是可以依稀看得出这个人的五官。
孟杜先看了一遍,也高兴地叫道:
“就是他。这个狡猾的狐狸,竟然改名换姓,叫什么海博士。这个骗子就是烧成灰,我也认得他。阿弟,你再找其他报纸,只要是有关这个海博士的新闻报道都集中起来,我要好好研究他目前的情况。”
有了方向,确定了人物,翻译找得很快。不一会,他就翻出几张海博士的不同照片,还找出有关他的报道。翻译拿着手里的报纸,疑惑的说:
“先哥,你不是说,你要找的人缺了一边耳朵吗?可是,这个海博士,五官是正常的,两边耳朵也完整,没有哪边耳残缺呀,是不是搞错了?”
孟杜先一边翻看海博士的报道,一边肯定地说:
“错不了,这个人就是半边耳,真名叫做农海涛,我跟他打过多年交道,我认得很清楚。他的右耳肯定是假的。这个家伙名字改了,身份也换了,难道不会整容吗?”
翻译犹豫地说:
“这个人改头换面,我们怎么去找他呢?他会承认自己的身份吗?”
第一百八十四章 人怕出名猪怕壮
蓝头气愤地把灭火器一摔,大声叫喊道:
“这个烂灭火器,关键时候怎么喷不出东西呢?你们动作快点,取水救火!”
大家慌忙跑出门外水龙头下取水。郊区水管小,水压不足,水龙头开到最大,水流还是啧啧地流很小。一伙人在旁边手脚无措,焦急万分……
蓝头跑出来,看到他们在着急等水,气急败坏地喊:
“真是急死人,灭火器没用,水龙头没用,拿什么救火?”
阿丁反应快,叫道:
“不能等水了,拿家伙扑火。”一边叫,一边脱下上服,捞起衣服打火。其他人醒悟过来,有拿衣服扑火的,有拿扫把打火的……货仓里,叫声喊声呛声咳嗽声不断,乱做一团。
仓库货品堆放密集,空间窄小,加上气温高,空气干燥,火势越烧越旺,咽气消不散,不少人被呛得睁不开眼,呼吸困难,他们仓皇逃出货仓,大口大口换气,眼睁睁看着货仓被滚滚浓烟淹没……
“滴…呜——滴…呜——滴…呜——”
两辆消防车呼啸而来,消防员拉过水枪迅速喷向火海。
章鱼闻讯赶来了,指挥手下人从火海里抢救货箱。
大火终于被扑灭了,但是,无情的火把六号码头的这间货仓烧得面目全非,灰迹斑斑。章鱼心痛地蹲在废墟前,不住地摇头叹气。
“滴…呜——滴…呜——”
警笛声黯然而去。
章鱼如梦初醒,这场大火不知道给他造成多少损失?他急忙派人清点灾后货品,整间货仓有一半货物被烧毁。
章鱼黑沉着脸,把货仓所有工作人员列成一排,愤怒地斥骂,斥责货仓工人违反营运要求,给公司造成巨大损失,宣布扣掉所有人一个月的工钱。
工人很生气,一群人作证说,火灾是蓝头丢弃烟头引起,跟他们没有关系。
隆升公司接到六号码头报来的火灾报告,组织一个调查小组,调查火灾发生原因,弄清了蓝头玩忽职守的事实,把他开除出了隆升公司。
调查人员了解到,王福贵认真开展安全工作检查,坚持原则,表现突出。公司把王福贵作为严格执行公司规程的好职工典型,在整个隆升通报嘉奖表彰。王福贵,一个默默无闻的新人,因为火灾的事一下子出名了。
这天中午,阿雄带王福贵参加一个同僚聚会。包厢摆起两个餐桌,二十多人全挤在一起。大家知道王福贵是阿雄的新手下,是公司新近的红人。
“阿贵,你是阿雄的得力助手,来,跟大家喝几杯。”
王福贵已经不是当初刚过境时的愣小子,他基本听懂他们的话,可以随意跟大家攀谈。他谦虚地说:“承蒙各位大哥厚爱,阿贵在这里举目无亲,全凭各位大哥提携。”
有人好奇地问:“你是二当家老家过来的,怎么说yn话这么溜呀?”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都是兄弟们教的,说得不好,大哥们见笑了。”
“听说你们那边生意好,容易赚钱。你怎么跑过我们这边来?是不是被老婆赶出门了?”
“阿贵英俊,老婆哪里舍得把他赶出家门。肯定是家里几房米饭争风吃醋,大米饭管不住,他生气了跑出来躲清静。是吗,阿贵?”
阿雄替他解围说:
“你们别乱猜了,阿贵还是单身,家里没有老婆。”
“阿贵,你现在成了隆升的红人,人又长得帅,长发飘逸,公司的靓妹肯定被你迷倒,任你挑选做老婆啦。”
“听说你工作起来一丝不苟,上面的领导很满意。但是我跟你说,工作认真有个屁用,又不给大家涨工钱,只会让他们发财。我们可不管这些,我们管喝酒,会喝酒我们才喜欢,”
“对,会喝酒才是我们一伙的人。”
这帮公司中下层管理人员平日奔跑忙碌,为公司运转不知出了多少力,可是工钱涨得慢,只能眼睁睁看他们老板发财,心里的火无处消,今天同僚相会,大家毫无忌讳地发泄。
“阿贵,你知道吗?干得越多,也没有你发财的份。好好跟我们喝酒,大家一起快乐。这比什么都强。”
“我们在公司拼死拼活,每个月就拿那么一点工资。人家老板入股份,几单生意下来,赚得比我们一辈子工钱还多。”
“天下乌鸦一般黑。人家出本钱,我们出死力。我们干得再多,也是替他们发财。”
“阿贵,听人讲,蓝头被开除以后,到处放出话,怪二当家的小老乡害他,他要找你报复。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要小心一点。”
“蓝头这人粗暴,手下有两个爱打架的赌鬼。你不要去惹他。”
“他不是离开公司了吗?还怕他啥?喝酒,来,干杯……”
王福贵心里想,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钱的地方就有阶层。江湖险恶,自己要小心一点。阶层的矛盾不可调和,自己不要随意选边站。
一伙同僚喝得开心,大家见他是新人,轮流跟他碰杯,一碰杯就一饮而尽。王福贵仗着酒量大,来者不拒。
阿雄见他拼命喝酒,好意提醒他说:
“阿贵,少喝点,别逞能。他们人多,羊多咬死狼,不要喝过头了。”
王福贵脸色铁青,摇着头说:“没事,你放心。这个酒度数低,醉不了人……”
阿雄摇摇头,说:“人怕出名猪怕壮,你不要喝醉了。”
两桌二十多个人,不停地被王福贵劝酒,他就是有再海深的酒量也招架不住。这里喝的酒度数的确不高,但是温水煮青蛙,让人麻痹,失去警惕。不久,王福贵渐渐感到眼皮难以睁开,头重脚轻,大脑迷迷糊糊……他竟然趴在桌沿上打起呼噜。
“就这点酒量也想当隆升红人?门都没有。”
“北地来的人总爱逞能。不让他痛醉一回他不知道我们的能耐……”
一伙人羡慕妒忌恨。
阿雄知道他们红眼病严重,摇摇头:“不要说了,都是兄弟,喝醉就行……”
……
王福贵感到脑袋重得像灌了铅,眼皮重得无法睁开。好几次,他下很大的努力要睁开眼,最终还是放弃,继续混混沌沌地睡过去。
他终于醒过来了,发现自己睡在一张白色床垫上。他惊讶地打量房里,灯光模糊,房屋很窄,墙上亮着朦胧的灯。
他下意识地问:“我怎么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听到他说话,一个穿长裙的高挑女子走过来,好奇地问:
“你说什么?是不是酒喝多了,大脑烧坏了?”说的是yn语。
王福贵听了,才醒悟过来,刚才情急之下,他问的是中国话。
王福贵连忙改用yn话问。
女子笑嘻嘻地回答说:“你不知道这是哪里吗?是阿雄送你来的。他们在楼下打扑克。”
王福贵焦急地问:
“你还没有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女子还是笑吟吟地说:“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你喝了很多酒吧,睡得这么沉。”
王福贵吓得一下子坐直身子:“我在这里睡了一天?”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三千万越盾不翼而飞
女子亲切地说:“帅哥,你睡得像一头猪,还打了一天的呼噜。”
王福贵不解地问:“我打呼噜?我怎么打起呼噜来?”
女子痴迷地看着他,点点头。
王福贵忽然想起,刘江批评过,自己喝酒过量以后,睡觉不断地打呼噜。
他被女子看得不好意思,红着脸好奇地问: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打了一天的呼噜?”
女子不说话,只温柔地看他。
经过这么一问一答,王福贵大脑完全清醒过来,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安地问:
“我在这里睡觉的时候,你一直在旁边?”
女子声音轻柔地说:“你醉得不省人事,是他们把你架进来的,阿雄让我伺候你……”
王福贵生气地问:
“他们人呢?”
“帅哥,我看你酒还没有醒呢。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他们全都在一楼打牌。”
王福贵连忙问:“昨晚他们也住这?这里是什么地方?”
女子大胆地迎着他看:“帅哥,你是第一次来的。这里叫怡香院。他们经常来,是熟客。帅哥,以后你来就找我,我叫阿青。”
王福贵生气地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带我去找他们。”他想穿鞋站起来,哪知道身体不受他控制,一个踉跄,差点摔地上。
大青见他站不稳,连忙过来扶住他,温柔地责怪说:
“你喝酒太多,醉了一整天,一样东西都没吃,水也不喝,怎么站得起来?坐好,我给你打一杯水。”
说完,她把王福贵按住坐床边,快步打开门走出去。门一拉开,外面传进一阵打牌催牌的叫喊声。王福贵听得出,是阿雄他们的声音。
他尝试站起身,头还是很重,脚下虚弱无力。他只好继续坐下,努力回忆昨天的事情。
他们两桌人中午开始在饭店喝酒。自己酒量大,一个人跟他们轮流碰杯喝。阿雄有个同僚知道自己没有娶亲,逗着说要把妹妹介绍给自己。喝到下午,不懂什么时候就醉倒了,以后的事什么都不知道了……
王福贵望望屋里朦胧的紫红色灯光,摇摇头。自己太大意了,一个人漂泊在域外,怎么能喝到如此醉烂呢?好得阿雄跟自己有交情,不然就糟了。
这时,阿青端来一杯温开水。王福贵才发现,自己口干厉害,他连忙取过水杯,张嘴就喝。
“怎么?你在水里放了盐巴?”
阿青点头,体贴地说:“帅哥,酒醉以后喝点盐水,醒酒快,还养胃。”
王福贵几口就把一杯盐水喝完了,他把杯子递给阿青:
“渴死人了,再来一杯。”
阿青亲切地看他,温柔地说:“帅哥,你肚子饿吗?他们吃过午饭了,就你没吃。我去楼下给你打一碗上来。”
王福贵喝过一杯水,精神了很多,他急忙说:“现在没有胃口,吃不下东西。喝水就行。”
两杯盐水下肚,王福贵恢复了体力,他跟阿青下到一楼。
阿雄看到他,埋怨地说:“告诉你别喝过头了,你不听,结果你看,醉态百出,睡了一天都起不了。还好,码头这几天不忙,不然就没人打理你了。”
王福贵不满地说:“阿雄,你们把我带到什么地方来?让我一个人死睡在楼上,你们一班人顾在一楼玩牌,不仗义。”
阿雄生气地说:“你说我不仗义?我把你放楼上,选一个靓妹伺候你一整天,你还不满意?”
一个同僚得意地把手上好牌打出,大声说:“同花顺!没有人拦得住我的牌吧,对五,过闸。”甩完了牌,他挤眉弄眼对王福贵说:
“阿贵喝起酒来真英雄,一个人顶我们满两桌的男人。醉倒也是好汉。阿雄为了奖励你这位受到公司表彰的英雄,所有费用替你买单,让你醉倒在温柔乡一天,做鬼也风流,你就知足吧。”
王福贵还是不高兴地说:“可是,你们不应该带我来这个地方……”
阿雄知道他古板,打断他的话:“好了,大家肚子都饿了,打完这一盘,我们就去吃饭。”
一伙人在怡香院附近找一家饭店,继续兴高采烈地吃饭喝酒。王福贵硬着头皮跟大家碰了一轮酒杯,不敢再多喝,静静地捧着脑袋看他们斗酒。
“来呀,大英雄,昨天的豪气去哪里了?再来喝几杯回笼酒,这才是新人入伙的气派。”
王福贵摆摆手:“昨天喝酒受伤太深,不能再继续喝了。我看你们喝酒就很开心……”
喝到天黑的时候,一伙人也喝得差不多了。司机把阿雄和王福贵送回白顶房。这回,轮到王福贵架着他上楼。
上到三楼,隔壁几间屋子锁着门,没有开灯,估计这些伙计去喝酒没回来。
王福贵拉开走廊的路灯,掏出钥匙要开门。他把钥匙插入锁芯,感觉不对,钥匙没有遇到一点阻力。他心里一惊,连忙旋转钥匙。糟糕,锁芯真被什么人撬过了,钥匙像在空气打转。
他连忙说:
“阿雄,我们房间的门锁好像被人开过了?”说完,用力一推门,门就开了。
阿雄酒没全醒,含含糊糊地说:“我们两天没回来,谁来开我们的房门?”
王福贵的心跳到嗓门上,紧张地说:
“房门被人撬开了,什么人来过呢?”
王福贵心里惦记着卫忠留给他的三千万越盾,他急忙拉开屋里的电灯。哒啦一声,房间亮了,衣柜歪在一边,显然被人挪开……
他惊恐地叫起来:“我的钱,谁干的?”
阿雄被他这么一喊叫,吓醒了,他拉过门来看锁孔,门锁的弹簧被人撬走,锁芯失去作用,空插在锁孔上。
他生气地骂道:“什么人干的?为什么撬我们的门锁?”
王福贵惊慌失措地喊道:
“我把钱藏在衣柜后面,哪个遭雷劈的贼把钱偷走了?”
阿雄莫名其妙地看他,不解地问道:
“你怎么会有钱藏在那里?什么时候藏的?”
“四叔临走的时候,给我留下一笔吃饭的钱。我见天天带身上不安全,就把钱藏在衣柜后面。哪个贼竟然这么狠心,把我的钱全偷走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我们替你要回钱
王福贵慌忙打量屋里,两个人的床上一片凌乱,蚊帐也被扯下来,扔在一边,显然被人搜索过。
王福贵焦急地问:
“阿江他们呢?他们人回来了没有?”阿江是同住白顶房的邻居。
他冲出房门,左右两边房门紧锁,没有一个人。
他再跑回屋里,仔细检查一遍,什么都没有发现。
王福贵气急败坏地奔下一楼,一楼临街的几个房间也没有人。门外就是大街,路灯已经点亮。街上时不时有人匆匆赶路,没有人留意他这个失魂落魄的异乡人。
王福贵赶紧回忆,是不是自己什么时候不小心给谁透露过藏钱的秘密。这是不可能的事,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怀疑。就是同住一室的阿雄也不知道他藏有这么一笔钱,何况他人?
他一边沮丧地想着心事,一边茫然地在门外大街来回走。
“阿贵,你在找什么?好像丢了魂似的。”白顶房厨房工人阿春推着一个板车回来,车上拉着大米和蔬菜。
王福贵见她,焦急地问:“阿春,你今天在一楼发现有外人上楼吗?”
阿春见他样子焦急,好奇地问道:“怎么了?你们楼上出什么事了?”
“我们的房门被人撬开了,还丢了很重要的东西。”
阿春听了,紧张地说:“昨晚天快黑的时候,蓝头带着几个人上楼,我以为是你们约他来的呢,不到半个钟头,他们就走了。”
“蓝头来过?你认识他?他问你什么吗?”王福贵惊讶地问。
“谁不认识蓝头?他早先也在这里住过,是隆升的老员工了。”
“蓝头被公司开除了,他来这里干什么?他想找谁?”王福贵不安地问。
“我看到他一脸阴沉,走得急,好像追债的样子。我当时正在干活,没有时间跟他打招呼,不知道他来干什么。”
王福贵出门往两旁商铺一个个问店主。他们除了看到蓝头来过之外,没有看到其他人进入白顶房。
他明白了,快步跑上楼,告诉阿雄:“阿雄,昨晚蓝头带人来过,阿春他们在一楼看到他们。房门可能就是他撬的。”
阿雄回忆地说:“这个烟鬼以前在这里住过,后来他在郊区买了房子,他才搬过去住,很久他没有到这里来了。这次他们跑来这里干什么?”
王福贵不安地说:“难道他是冲着我来的?他怎么知道我身上有钱?还懂得我藏在衣柜后面?”
阿雄酒醒了:“我看你是急糊涂了,那个烟鬼不是把房间翻个遍了吗?蓝天贪婪,别说是藏在衣柜后,就是藏地板下,他都能掘得出来。阿贵,你到底有多少钱?我们不能让他白白把你的钱偷走了。”
王福贵痛心地说:“四叔给我留下三千万盾,让我在这边立下根基。我把它藏在柜后,现在全不见了。”
阿雄惊讶地说:“二当家一下子给你留下这么多钱?他真是疼爱你呀!这是你的安家费,你这笔钱可以在土伦买一套房子,剩下的钱还够你做生意……你怎么不早说?我帮你把钱存进银行,钱放银行才安全。这三千万肯定被蓝头这个烟鬼搜到偷走了。不行,我们替你要回来。”他同情地说。
王福贵像找到一根救命稻草:“怎么要回来?”
阿雄站起来,说:“阿贵,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先来直接的,来黑的。我知道他的住宿,我们叫上一帮兄弟到他家把他堵住,逼他退还你的钱。要是他敢不退钱,废了他。”
王福贵想了想,说:“如果他狡猾,把钱藏起来,骗我们没钱还怎么办?”
阿雄说:“要是他使诈不还钱,我们只有走第二条路了,报公安,让公安帮我们追回你的钱。”
王福贵感激地说:“谢谢阿雄哥。四叔远走马来西亚以后,我在这里孑然一人,举目无亲。雄哥,你就是我兄弟,今天的事靠你了。”
阿雄真诚地说:“阿贵,我跟你说,我能有今天,就靠二当家提携。你是二当家老家的人,就是自己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们一起帮你把钱追回来。事不宜迟,趁天黑我们直扑烟鬼家,让他把钱交出来。”
阿雄完全清醒了,他急忙下到二楼,打电话召集人马。
不到半个钟头,楼下的街上传来汽车喇叭的鸣叫声。
“他们到了。走,捞上家伙,以防万一。”阿雄从衣柜底部的抽屉里取出两把牛角刀,抛一把给王福贵,“接着。我们看他如果来硬的,就动这个。”
王福贵接过刀,想起以前惩处叛徒武伟的事,问道:
“阿雄,我们还要带上枪支吗?”
“武器在训练基地,公司董事会领导才有权调用枪支。我们用不了,也不需要。”他扬了扬手中的牛角刀,用力一甩,弹出刀刃,像右边跨出一步,做一个横刺的动作,“有这个就行了。”
两人拉上门,匆匆下楼。
“雄哥,我们按你的吩咐,人到齐了。”开面包车的是一个小白脸,他见阿雄下来,连忙叫道。
阿雄拉开车门,车后牌坐了三个人,王福贵只认识一个头发染得麻青的青年人。
阿雄问道:“青头,你们带家伙了吗?”
青头举举手中用报纸裹着的西瓜刀,说:
“雄哥,你放心。东西我们都带了。”
两人上车,阿雄坐副驾座位。落座后,阿雄简单介绍行动任务。
“我们的目的是追回阿贵的钱,不要砍伤人。”
青头不放心地说:“雄哥,要是蓝头跟我们过不去,先动手,我们怎么办?”
阿雄自信地说:“我和蓝头有过交往,他这次盗走阿贵所有家产,不仁义。我带兄弟们到他家跟他讨要回来。他多少给我面子,不会乱来的。”
面包车驶出郊外,奔跑半个钟头,在一排两层楼房前停下。这里有路灯,但路灯间隔很远,光线昏暗。一排十几户人家沿街边摆开,只有几家屋里亮着灯。
七个人下车,阿雄叮嘱大家:
“第二间就是蓝头的家,你们看,楼上开灯,他在家里。我们先把家伙藏好,先礼后兵。大家警惕点,我不发令,不要动手。就是动手,也不要砍伤人。我们的任务是追回钱。小白,他认识你,你去打门。”
阿雄让大家散开,隐入灯影里。司机小白看看大家隐蔽好了,上前拍门,啪啪!啪啪!
“谁呀?这么晚找我干什么?”蓝头在楼上大声问。
第一百八十七章 拿你项上人头祭刀
小白高声回应道:
“蓝头,是我,小白。老板叫我送东西过来给你。”
蓝头被隆升开除后,自己纠集几个昔日伙计,仗着以前的人脉从别处进货倒卖,小日子还勉强支撑得下去。
他从二楼窗户往楼下警惕地探望,只见小白一人在门边,这才放下心,噔噔噔跑下楼开大门。
郊区夜晚好少有人来往,除了一片夜虫在得意地欢叫,此外,到处是静悄悄的。王福贵听到噔噔噔脚步声,向大家招手,六个人立刻扑到门边等候。
吱呀!大门一拉开,蓝头吓一跳,门外候着好些人。一伙人趁机闯入,把他围住。屋里电灯明亮,他看到怒气冲冲的王福贵、阿雄和一帮不认识的人,惊恐地叫道:
“小白,你讹我?你带他们来我家干什么?”
王福贵气愤地问他:“你还好意思叫?我问你,你昨晚到我们房间偷了什么东西?从实招来。”
蓝头惊慌喊道:“你们夜闯民宅,我要告你们。”
阿雄生气的说:“蓝头,你是明白人。你昨晚从我们房间拿走了什么?那是我和阿贵放在屋里的血汗钱,我们干十年都赚不来这么一笔钱。你想想,你能吃得下吗?”
他怕蓝头赖死不还,就说钱是他们两人的。
蓝头脸上掠过一丝恐慌,他努力故作镇定,说:
“你在说什么?我去你们房间干什么?谁看到我上你两房间了?”
阿雄看他耍赖,气愤地说:“你别装糊涂了。你昨晚上白顶房干什么?很多人都看到你带着人上三楼。我们的房门不是你撬是鬼撬吗?你老老实实跟我们说实话,把你拿走的钱还给我们,什都好说,我们两不相欠,以后大家河水不犯井水。如果你抵赖不还我们的钱,你问问我们这帮兄弟,你今晚还能走得出门吗?”
“呵呵。”篮头脸上现出狡猾的假笑:“你说的不错,我昨晚回了一趟白顶房。但是我没有去找你们,我要找的是阿江,托他带货给我们的顾客。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呢?”
王福贵愤怒地骂开了:“胡说!你们明明是寻上门来找我麻烦,见我们两人不在房间,就撬开房门,偷我们屋里的东西。你敢不承认?”
蓝头一副死不认账地样子:“你才胡说!你见我进你房间吗?我们就在三楼走廊等人,前后等了半个钟头,不见阿江回来,我们就下楼回来了。你说我们撬你们的房间门锁,有什么证据?”
阿雄见他顽固,大声呵责道:“蓝头,你不要抵赖了。我们白顶房是公司职工宿舍,土伦的人都知道那是隆升的住房,平时,没有人敢上白顶房来招惹土伦双虎。我们在这里住十多年了,从来没有外人敢破坏。如今房门门锁好端端被撬开,不会是外人干的,肯定是公司内部知道底细的人才敢下手。我们调查过了,昨天到现在,邻居店铺老板只看到你带着人进入白顶房,没有其他人在白顶房出入。”
蓝头假装生气地说:“那些老板懂什么?他们见钱眼开,一天忙着做自己的生意,野人进去他们都不懂,更不要说小偷了。小偷进白顶房难道告诉他们这些蠢老板吗?你们不要怀疑了,就是小偷偷走你们的钱。想要讨回你们的钱,就去找警察报警,让警察帮助你们找回丢失的钱……”
阿雄知道他贪生怕死,今天见他死扛到底,给青头递一个眼色。
青头从报纸筒里抽出西瓜刀,嗖一声砍在一张条凳上,砍刀土木三分,立在凳子上,晃悠悠摆动着。他怒喝道:“哼!我们上你家不是来跟你争辩的。没有人有这等闲工夫听你狡辩。我们调查清楚了,昨天晚上七点多种,有人在对面街的房子上看到你们撬开白顶房的房门。你敢赖死不承认,今天就放你的血。你记好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忌日。”说完,用力拔砍刀。
他的几个兄弟也抽出西瓜刀,虎视眈眈瞪圆眼睛怒视他。
蓝头看青头拔刀,脸色大变,脊背一股凉意直窜脑门。他一慌,哆嗦着说道:
“兄……兄弟……你……你不要乱来……”声音结结巴巴。
阿雄见他软了,趁胜追击,用力猛拍桌子,啪啦一声:
“你偷了我们多少钱?全数交出来。不然,刀口不留人。”
蓝头全身颤了一下,好久才镇定下来:“是我的几个小弟无意中在衣柜找到了一个信封,信封装满了钱……你们说话算话,千万不要为难我。”
阿雄厉声喝道:“信封放在哪里?把我们的钱交出来。”
蓝头眼睛看着青头手里的西瓜刀,连忙说:
“就来,就来。你们把刀子收起来。明晃晃的,看着心里发麻。”
阿雄得意地看一眼王福贵,好像在说:看,只要动真格,他就软下来了。
蓝头嘴里说着,脚却没有挪动,木木地呆在原地,心里在急速地打歪主意。
青头见他没动,催促道:“快上楼取钱呀?在这里发什么呆?”一边说,一边推他。
在一伙人的裹持下,蓝头心事重重地往楼上走。
到二楼房间,青头手持西瓜刀跟在他身旁,怒视着他。蓝头无可奈何拉出抽屉,拿出一个大信封。王福贵一见,急忙说:
“就是这个信封。你这个贼,到底还是你偷走了。”劈手过来夺,“把钱还给我。”
他将信封一抖,心里一惊,他三千万盾现金装满信封,可这个信封干瘪了一半。他连忙把信封的钱倒到桌子上,快速地数着……
蓝头忐忑不安地呆立一旁,大气不敢出。
“怎么只有一千万越盾,还有两千万呢?”王福贵气愤地问蓝头。
蓝头小声地说:“不知道我哪个手下给他们透露消息,他们知道我有钱了,一个个来追债,半天功夫,就把两千万刮走了。”
青头气愤地骂道:“谁叫你整天豪赌?只半天时间,你竟然拿两千万盾还了赌债,你真是赌鬼,这下怎么办?你拿什么来还给雄哥?还不了钱,只有拿你项上人头祭刀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此地不留爷
蓝头看青头手上寒光闪闪的西瓜刀,大惊失色地叫起来:
“别,别,你别动我……我一定赔他们的钱。”因为恐惧,脸色惨白,声音变调。
青头佯装举起西瓜刀,再次砍向旁边的凳子。西瓜刀口薄,一下砍进一公分,刀身在颤悠悠地晃动。他愤怒地训斥道:
“你这个赌鬼,竟敢偷我们雄哥的钱?你知道赔钱就好。如果胆敢欺骗我们,赔不了雄哥的钱,我就让你做这把刀下的断头鬼。”
蓝头不住地点头,像鸡啄米,嘴里机械地应答着:
“赔,赔,一定赔,一定赔……”
王福贵担心他还不上这么多的钱,焦急地问道:
“两千万盾现金,你说得轻巧,你去哪里拿来还我们?”
蓝头眼珠一转,连忙说:“我还有钱,老家那里还有一片火龙果果园,全是我的。等买完了火龙果,我把钱还给你。”
王福贵气愤地说:“你偷我们的钱,就要马上还给我们。我们不等你的火龙果。”
阿雄心里想:赌鬼那片果园不可能赚得那么多钱,王福贵那两千万盾现钱不知道怎么要回来?他冲蓝头严厉地说:
“你偷了我们的钱,还想赖到什么时候?你赶快想想,哪里还有钱?立刻拿出来赔我们。不然……”他向青头努努嘴。
啪!青头一掌拍在条凳上,西瓜刀剧烈摇晃。他阴沉着脸说道:
“看来,你是不想活了。偷人家的钱不还,还想死赖到什么时候?”
蓝头看向阿雄,带着哭腔说:“阿雄,你就绕绕我吧,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赔你们的钱。现在我身上真的一分钱都没有,拿什么还你们?你逼我也没有用。你们要是砍了我,你们更得不到一分钱。阿雄,你就看在昔日我们一起为隆升打拼的份上,放我一马,让我缓一缓,给我时间,等我筹够你们的钱,我一定还给你们。我蓝头说话算数,绝不骗你。要是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让我不得好死。”说到急切,他发起誓来。
阿雄知道逼死他也没有办法,厉声地问他:“口说无凭,我们怎么相信你到时候赔我们的钱?”
蓝头两眼呆滞地看他:“你们要是不相信,我现在就给你们写欠条。”
王福贵担心他耍赖,怕钱要不回来,他拉拉阿雄的衣袖,两人走出门外。
王福贵焦急地对阿雄说:“这种无赖窃贼,写欠条有用吗?到时候他硬推说没有钱,那我们不白等了?干脆把他送到公安局,让公安惩罚贼人,替我们追回被偷的钱。这样可能更有效。”
阿雄看看他,欲言又止。
王福贵着急地催促他:“你担心什么?有什么话你快点说呀。”
阿雄叹气说:“哎。原来我也是这么想,直接把贼人送到公安局。但是我们yn公安办事讲原则,办起案件来,要查证你的身份,要调查钱的来路……你是二当家招来的,没有办理护照。到了公安局,事情就讲不明白了。还是我们自己按道上的方法办理吧,只要把钱追回来就行。”
王福贵这才想到这个现实问题,吐了吐舌头:“喔,原来还这么麻烦,你看我一急,差点忘了这个事情。既然不能报官,我们只有来硬的了。”
阿雄点头:“看赌鬼的这个样子,他真的还不齐你的钱了。我们再逼他看看,他是否在哪里还藏有钱。”
王福贵提着拳头重新走进屋里,蓝头看他一脸怒气,紧张地说:
“你想干什么?你别乱来。我跟你们老实说了,现在我已经找不出一块钱。你给我时间,我一定把你们的钱还清楚。”
咚!一声巨响,王福贵一拳头砸在凳子上:
“你们一伙盗贼,撬门进入别人的屋子偷钱,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讲条件?干了违法犯罪的事,有钱还钱,没钱赔命,不用麻烦公安局了?”
说完,用力去拔青头砍在凳子上的西瓜刀。
蓝头见形势突然变得急转而下,吓得全身颤抖,连连回答:“我还钱,我还钱……”
王福贵抽出西瓜刀,眼露凶光,瞪着他:
“说屁话有什么用?钱在哪里?拿出来还我们。”
蓝头看到他眼里充满杀气,保命要紧,慌忙说:“我有钱,我有钱……你……你不要乱来……”因为过于紧张,说话舌头打结。
“有钱就快点拿出来!没有就拿命来!”王福贵厉声喝道。
蓝头颤颤巍巍地走到衣柜前,打开底层抽屉。大家跟在他身后一看,抽屉里暗藏洞天,最里处藏着一个小型保险箱。他两手发抖,往左右旋转几遍,终于打开保险箱。箱子里塞满纸币,还有一些首饰。
青头惊讶地说:“你还真行呀,跟我们打起埋伏来。”转而厉声问道,“你这个狡猾的狐狸,你老实说,除了保险柜藏有钱,哪里还藏有宝贝?”
蓝头大汗淋漓,惊慌失色地说:“我家的钱全在这里,哪里都没有了。”为了证实自己说的是实话,他继续解释说,“我今天留你们信封的钱还借债,打算晚上再把剩下的钱藏柜里……”
王福贵大声问他:“保险柜里有多少钱?全部拿出来。敢再耍赖,小心你的狗命。”
蓝头抹一把脸上的汗水,紧张地说:“连带这些首饰,不止一千万盾……”
王福贵看他狼狈不堪的样子,知道他不敢隐瞒什么东西了,他把保险柜的东西全部掏出来,塞到一个袋子里背好,又叫浑身哆嗦的蓝头写下一千万的欠条。一伙人这才胜利一般扬长而去。
蓝头恭恭敬敬地侧立一边,眼睁睁看他们出了门。
他原本上白顶房想教训王福贵,意外收到一笔大钱。没想到不到一天时候,这笔巨款得而复失,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蛋打鸡飞。
他咬牙切齿,竟然栽在这个异邦人的手里,越想越气,决定反扑,明的不行来暗的……
他回老家带来几个隆升没有人认识的兄弟,暗中跟踪王福贵,冷不丁朝王福贵砸石头,扔甩炮。有一天晚上,他们趁夜色往白顶房丢一颗土制手雷……
王福贵非常气恼,敌人在暗地,自己在明里,找不到敌人,没办法决斗。他提心吊胆,精疲力尽,厌烦这种日子。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他决定告别隆升,孑然一人周游世界。
第一百八十九章 土伦五行山
以前在yn语言不通,寸步难行。现在不同了,王福贵说起yn话非常顺溜,口音咬得很准,完全可以乱真。不明底细的人肯定会以为他就是本地人。他想,他可以自己在整个yn国家走一个遍,不再用翻译。
王福贵突然想起他们惩治叛徒的时候,听武伟说过的一段话。
土伦西郊有一个阮老头,道行高深,隐居山林,精通yn很多秘术。现在离开了隆升公司,眼下没有什么生意可做,身上还有四叔留下来的不少钱,五年之内不愁吃穿,可以轻松玩一遍yn国,看看他们做生意的环境。西郊阮老头那么高深神秘,何不趁此机会拜访拜访他?
离开白顶房之前,王福贵向阿雄打听阮老头的情况。
“雄科长,武伟说起的那位阮老头,你认识他吗?他住在哪里?”他正规称呼阿雄,认真地问。
“什么?你要去找他,西郊的阮老头?”阿雄惊讶地问,然后不满地说,“还是叫我阿雄自然,我们是战场上共过生死的兄弟,不兴场面上的那一套。”
“我想离开土伦。蓝头在暗处,防不胜防,我已经疲惫了,不想跟他纠缠下来。”王福贵第一次向阿雄谈起自己的打算。
“什么?你要离开土伦,不在隆升干了?”阿雄更加惊讶,“阿贵,你要想好,你孤身一人,在yn举目无亲,好不容易在隆升站好脚跟,成为公司信任的红人,往后发展前景很大。这个时候你选择离开隆升,不恰当呀。蓝头玩小人伎俩,吓唬吓唬人,不理他就是了。”他说得很真诚,把王福贵当成自己兄弟。
“这种日子让人提心吊胆,还连累其他白顶房的兄弟,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我不想再这样待下去了。”王福贵主意已决,坦率地说。
“如果是因为蓝头这帮混小子,你放心,我让青头收拾他们。隆升现在的生意很大,我们兄弟一起努力,一定会发财的。”阿雄劝他。
“雄科长,我很感谢你把我当兄弟。你是一个讲仁义的人,我去到哪里都不会忘记你,你永远是我兄弟。说实话,隆升的人排外,我真不想在这里混下去了。”他动情地说。
阿雄担心地问:“那你打算往哪里去?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他知道王福贵的倔脾气,只要他认准的事,八头黄牛都拉不住他。
王福贵轻松地笑笑,说:“我会讲yn话呢,说得很溜,去到哪里都不用担心。我见你说过,阮老头很神秘,觉得很好奇,想拜访他。”
阿雄这才想起,王福贵跟先前不一样了,讲起yn话,比一些当地人还地道。他略显放心地说:“嗯,你学语言有天赋,yn话说得很准。但是你孤身一人闯荡,我还是不放心。”
王福贵不以为然:“阿雄,你是我兄弟,你难道不理解我,我一人行走天下,什么时候畏惧过?你就放心了。快告诉我,阮高人住在哪里?”
阿雄显得无奈:
“你呀,到哪里都是一身倔脾气。你要找的阮老头,名叫阮铭汉,原来在土伦五行山的水山修道,人称水伯。后来家里遭遇变故,他就隐居到西郊古庙。那是一个奇人。隆升刚开始建总部的时候,二当家经常上西郊找他算卦,我和武伟天天跟在二当家身后,所以认识他。”
“有一次,二当家上西郊古庙请水伯挑选土伦大厦封顶的吉日。他用古币排卦,认真地挑了一个好日子。二当家出门的时候,一只黄蜂追在身边,久久不去。水伯喊住二当家,仔细审视他的眼睛,发现二当家瞳孔出现血丝。水伯说一声,不好,黄蜂不是善类,你有灾祸降临。说完立刻扳手指算卦,寻找化解方法。他让二当家赶紧把家眷送往北郊一处湖边的院落住下,说水能帮他化凶为吉。二当家安顿好家眷不几天,一伙被隆升挤垮的落魄人往他的旧宅空卧室扔了一挎包火药,房子炸塌了。幸好他提前搬走,不然后果就惨了。”
王福贵惊奇地问:“阮老头真有这般能耐?那肯定是不简单的奇人了。我没有事做,正好可以拜访他。”
阿雄告诉他:“听说阮老头隐居深山,不轻易接见人。他在那里研究草药,一心一意给病人治病。你什么来头都没有,想要拜访他,恐怕不容易。”
王福贵坚定地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虔诚去拜访他,不怕见不到水伯。”
离开了白顶房,王福贵在南郊找一个住所。这里离五行山很近,他想在阮铭汉修道的五行山游玩两天,再前往西郊古庙拜访这位奇人。
王福贵坐上一辆载客摩托车,从土伦市中心往东南方向直驶,驶过一条条繁华热闹的大街,穿过密密麻麻的两层到三层的民房,他的面前出现一片平坦的海边沙滩,五座高山拔地而起,在海边上显得雄伟壮观。这就是土伦著名的旅游胜地五行山。
五行山以中国古代道家文化命名,五座山分别冠以金峰、木峰、水峰、火峰、土峰汉化名称。
王福贵让摩的司机把车开到风景最美丽的水峰山下。他看着石壁上篆刻的汉文标志,心情激动亲切。他迫不及待沿着石阶小径往山上攀登,领略这座热带海边山峰的美景。这里山石突兀,绿树茂密,显得生机勃勃。山上山下点缀着不知名的野花,空气飘散各种花的香味。
“这座山怎么这么香呀。”王福贵向一同登山的人们感叹道。
一对老夫妇喘着气告诉他,土伦百姓传说,五行山是神仙修炼的地方,神仙们在这里食用仙果,果核落在山上,长出不少仙树,开花的时候,整个五行山香气弥漫,连空气都是香的。
水峰有一条通天路和一条入地路。通天路把游客引向山顶,入地路把人们引到山脚下的海滨。王福贵一鼓作气,沿通天路兴奋地攀上顶峰。
五行山当中,水山最高大,也最美丽。山上草木繁茂,绿叶泛着油亮,好像得到神仙留下的仙气,活力充沛。整座山密布溶洞,洞窟雕刻不少的佛像。山上建有庙宇,像国内的佛教胜地一样,寺内供奉众多菩萨、罗汉的塑像。
在山顶,王福贵走过一段阶梯,来到望海台。在这里,他极目眺望大海,感受山与海的神奇融合。他慢慢闭上眼睛,仿佛自己融入到这一片天水一色的美丽世界。
“小伙子,你的眼力好,看到海的那边了吗?”还是山腰的那对老夫妇,他们也登上了顶峰,老爷爷直起腰杆,问他。
王福贵奇怪地问:“海的那边有什么?这里看得到吗?”
老爷爷一番话,激起他一肚子好奇。
第一百九十章 古庙奇人
老爷爷停下脚步,兴趣盎然地介绍起来:
“本地人传说,当年,美猴王驾驶一叶小筏,越过南海,来到这里的五行山。他被五行山一带优美秀丽的的景色吸引,山上的的仙气迷住。他兴奋地登上五行山各座山峰,到处寻觅。可是,他寻遍五座山峰,始终没有找到一个神仙。在这座水峰,他被满山地香气陶醉,就在山洞住下来。”
王福贵惊奇地问道:“爷爷,你是说大闹天空的美猴王?他是北地大名鼎鼎的齐天大圣孙悟空,他来过这里的五行山?”
老爷爷骄傲地点头,继续缓慢地说:
“我说的就是中国美猴王孙悟空。一天,他爬上山顶,就站在这个观海台眺望大海,欣赏眼前一望无际、波涛翻滚的大海,看着看着,他突然悟出万物幻化的道理,为后来学习七十二变的神通法术激活了慧根。从此,他天天来到观海台,虔诚吐纳,吸纳大海无尽的力量……”
王福贵很好奇,打断老爷爷的话:
“土伦百姓也懂美猴王孙悟空?”
老爷爷高兴地说:“孙悟空学艺途径土伦,在土伦五行山待过一段日子。他的故事土伦人妇孺皆知。”
他继续讲孙悟空的传奇故事:
“有一天,他正在观海台眺望,只见海那边现出一座奇异的高山,山上紫气升腾,仙鹤翱翔。他心里一喜:那里肯定是自己学艺的地方。于是他架起一只小筏,朝海那边划去,最终登上西牛贺洲地界的灵台方寸山,如愿以偿拜师学艺。”
听完老爷爷的故事,王福贵惊讶地说:“想不到孙悟空学艺经过这里,土伦这座城市竟然与《西游记》有这么一段缘分。”
下了山,王福贵觉得对土伦城市亲近了很多,他回头看看矗立在海边沙滩上的五行山,恋恋不舍地坐上一辆摩的,直驶西郊。
摩的到一处茶摊前停下,司机说:
“摩托车只能到这里了。你要去的西郊古庙就在前面山上,沿着石阶一直往上走,到山腰转一个弯就到了。”
王福贵只觉得脑袋热得发烫。这里是热带,太阳像火一样,烤得他头发快要焦了。这边的人知道太阳的厉害,不管天气多热,男人总要戴上头盔,女人少不了戴上竹帽。王福贵怕热,不习惯戴帽子,这下他知道中午太阳的可怕了。
他狼狈地冲到茶摊前,一连要了五碗凉茶,一口气喝下去,还是不解渴。
摊主是一个五十岁的妇人,见他不停地喝茶,奇怪地问:
“你脸色不对劲,是不是中暑了?”
王福贵摇摇头:“我没事,在五行山被太阳晒的。”
摊主担心地问:“你出门不戴帽子?坐车过来也一直不戴帽?”
王福贵点头:“嗯,我不习惯戴帽子。”
摊主明白了:“你肯定是北边过来的人。我看你身体真好。要是我们,早中暑了。”她看王福贵还想喝茶,又倒满一碗,递过来:
“你连续喝五碗了,这碗不收费。”
王福贵见她慈善,向她打听古庙水伯的事。
摊主一脸崇敬地说:
“水伯隐居古庙,很少下山。他医术很高,但不轻易替人看病。只有那些病重的人,家属把病人抬上庙里,他才出手施救。他救人也不图钱,人家感谢他给他的钱,他全当作庙里的香火。小伙子,你真要找水伯吗?不知道他愿不愿接见你?很多人携重礼慕名而来拜访他,都吃了他的闭门羹。”
王福贵取出一张五千盾纸币,双手递给摊主,感谢她说:“大婶,谢谢你的凉茶。收下吧,不要找零了。”
她看王福贵彬彬有礼,又神秘地补上一句:“你找的是古庙奇人,传说他祖上也是从北地过来的,算卦很灵验。”
说完拿出一顶粽叶竹帽,递给王福贵:
“小伙子,太阳大,戴上帽子上山。下山的时候再还给我。”
告辞了摊主,王福贵戴好竹帽,沿上山小径拾阶而上。
前面不远处,树林里露出一角黄褐色屋瓦,他想,那应该是西郊古庙了。
他加快脚步,可是,感觉头重脚轻,脸颊潮热,身上大汗淋漓,脚下乏力,眼睛变得模糊起来。
“难道自己真中暑了?”他心里想。太阳太大,走快点,前面就是古庙了。可是,两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不听话。
突然,他发现草丛里窜出一根直立的蛇脑袋,呼呼地向他吹气。
不好,是眼镜蛇。他下意识挥手去赶走蛇,但是因为身体虚软乏力,反应慢,被蛇一口咬住手臂。
“哎呦!”
一阵刺痛过后,一股钻心疼痛袭向全身,他本能地大声呼喊:
“来人,我被蛇咬着了。”还好,情急中,他记得用yn话喊。
眼镜蛇受到惊吓,咬人成功后慌忙逃遁。
不远处有几个樵夫在树下乘凉,听到呼救声,连忙奔跑过来。其中一个年长的樵夫一看蛇的牙痕,惊叫起来:
“是毒蛇。快,快把他抬到庙里,只有水伯才能救……”
“是什么毒蛇咬伤他了?”樵夫话没说完,身后一个声音关切地问。樵夫们转头看,一个衣着古朴的老者从石壁旁转过来,身上背一个布袋,袋子装得鼓鼓满满的。
樵夫一看,连忙叫道:
“是水伯,您来得正好,他被眼镜蛇咬中了手臂。”
王福贵神志变得恍惚,但他听清了樵夫的话,这个老者原来就是阮铭汉。
水伯矫健地跨步上前,用手提起王福贵的手臂,伤口肿得很快,黑红发亮。他动作迅速从布袋隔层取出一根绳子,三两下缠紧王福贵的上臂,止住了毒液回流。
“趴下。”声音不大,却有一股威力,不容违抗。
水伯以手掌接应王福贵的脸部,待他趴下后,快速翻起他的衣服,在他的背后的一处穴位熟练地揉捏,用力地拍打。
过一阵,水伯放心地对大家说:
“他身上的蛇毒没有危险了。但是,他中暑严重。你们快把他抬到寺庙里,我给他服点草药,让他尽快恢复体力。”声音浑厚有力,听起来很有内劲。
几个樵夫面面相觑,不解地问:
“这样就好了?蛇毒还没有排出来了呢?”
第一百九十一章 有缘人
水伯缓缓地说:
“嗯,我封住他穴位,让他的脉络倒转过来,蛇毒侵害不了他。”语气不容置疑。
樵夫听了,相互约好了似的,一致点头。
王福贵手臂痛得麻木,神志恍恍惚惚,他疑惑地朝水伯点头致意,想坐起身表示感谢。
水伯知道他的意思,说:
“你别动,不用担心,静心休息一个时辰就好了。”
樵夫一齐出力,把王福贵抬进庙里。
古庙掩映在一片密林中,一栋正屋,两旁分列厢房,青砖灰瓦,显得很古朴。院前一棵古榕,根须突兀,苍老遒劲,主干簇拥很多气根,显得很奇异。整个院落很干净。
水伯让樵夫抬病人到东厢房放下。王福贵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屋里射进一道斜阳,空气中飘散一股特别的草药气味。他尝试坐起身,感觉手不痛,头不晕了。他轱辘下床,迈开脚,走得很轻松,没事了。
他看屋里没有人,轻声叫唤:“水伯爷爷,水伯爷爷……”
屋外,落日余晖斜斜地照在对面的山腰上,给草木染上一层黄灿灿的色彩。王福贵看得入迷,心里想起李商隐的诗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身在异邦的郊区,他看着眼前的神秘夕照,好像看到莲花山美丽的景色,心底涌起一股酸涩……
院前静悄悄的,五福贵搓搓眼睛,只见水伯在古榕下一张石凳上打坐,他眼睛微闭,面目端详,嘴角浮笑,好像进入一种极妙的境界。
王福贵看到他练功,连忙止住叫声,轻手轻脚地走近前去。
“这个时候,你的伤病基本好了……”王福贵吓一跳,水伯仍然闭着眼睛,不见他的嘴巴动,但是声音却传递得清清楚楚,好像穿越遥远的地方传来。
“你肚子饿了吧,自己到西厢房取稀饭吃……”水伯仍然闭目养神,纹丝不动,神情似笑非笑。
王福贵看他的神态,联想到高中美术课本蒙娜丽莎的微笑。水伯的笑容带有一种无法言明的神秘,嘴巴还是不动,但是声音清晰,透着内力。
王福贵惊愕地张大嘴巴,半天合不上。
他不敢再做声,悄悄退下,轻步走到西厢房。生铁锅里煮有半锅稀饭,一张餐桌很古朴,看不出什么年代,桌上扣着两个饭碗。
王福贵不客气,翻开饭碗看,一碗是醋腌椒盐萝卜,一碗是不知名的炒青菜。看到有吃的,肚子条件反射一样咕咕叫起来。他一口气连吃三碗稀粥,醋腌萝卜清脆合口,送稀饭最绝妙。他忍不住又打了一碗稀饭,实在吃得撑不下了才罢休。
吃过稀饭,王福贵走出西厢房。夕照移到对面的山顶,像给山峰镶上一道金边。古庙显得更加静谧。水伯还在一动不动地打坐。他不想干扰老人修炼,自个儿步入古庙正院随意看看。
正院光线还看得清楚,对着正门塑有三座佛陀神像,佛像做工虽然简朴,但神态逼真,面容惟肖惟妙。中间的佛像神情凝重,目光眺望,意境辽远。两旁佛像面目显得轻松,细看有几分亲切。王福贵仔细辨认,始终叫不上佛陀名称。
不知什么时候,院外传来唰唰扫地的声音。王福贵连忙出退出正院,只见水伯已经收功,手持一把大竹扫在榕树根下扫落叶。
王福贵快步走过去,想接过他的扫把:
“老爷爷,你歇歇,我来扫,我来扫。”
水伯头也不回地说:“小伙子,你让开。扫地是我每天早晚必修功课,谁都不需要帮忙。你伤痛刚好,不宜大动。”
王福贵无事可做,觉得过意不去。他想起西厢房里的茶炉,对,我来烧茶。茶烧好了,屋里变得昏暗下来。水伯在院前一方石桌前坐定,他朗声朝屋里叫道:
“小伙子,把茶炉拿出来。”
王福贵斟满两碗清茶,坐在旁边的石凳上,被水伯飘逸的气质镇住,不敢随便出声言谢,只是一脸崇拜地看水伯。
水伯满面沧桑,睫毛很长很突出,目光深邃,有一种超脱非凡的神韵,头发稀疏,但还很乌黑,看不出实际年纪。他喝了一口热茶,神情悠闲,缓缓地问王福贵:
“看你的举止,你是北地过来的人。可是你yn话说得这么纯熟。你过这边来多长时间了?”
王福贵一惊,水伯果真奇人,没问几句话就清楚了他的身份,他老老实实地回答:
“我是北境那边过来投靠老乡的人,来到yn快半年时间了。”
水伯仍然平静地说:
“你不简单,半年时间就把yn话说得这么好。”
王福贵知道在水伯前面没有什么秘密可以隐藏,见他问话很慈祥,慢慢放松心情,大胆地说道:
“水伯,卫忠在我家乡很有声,是他叫我过来帮助打理生意的。我听他们说,您在西郊隐居,是土伦高人。我很好奇,早就想来拜访您了。”
水伯谈谈地笑,说:“我看你也是有缘人。我今天本来要上西山采挖草药,早上出门紧,忘了带上水壶。我见中午太阳像下火,不带水壶不敢上山,就折回来了。要是我上了西山,天断黑才能回来。你是眼镜蛇咬的,恐怕没得救了。”
王福贵一听,吓得后背凉飕飕的,紧忙感谢他道:
“谢谢您救了我的命。说来也奇怪,平时我对付一条眼镜蛇,根本不在话下。今天头重脚轻,两眼昏花,竟然被毒蛇咬了个正着。幸好遇到水伯高人,不然我的小命就不保了。”说着,他掏出一张一百千盾的纸币,放在石桌上,真诚地合掌感谢,“这点小心意,请水伯收下。”
这时,天慢慢暗下来了,水伯进屋里端出一盏油灯,点上,轻轻地说:“这是应该的,有缘人不说谢。”
他往常替病人看病,很少过问病人的身世。今天他见王福贵跟自己有缘,不禁问道: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北境什么地方?”
王福贵虔诚地说:
“我小名叫王福贵,家里离边境不远,就在公婆山下面……”
水伯一听,显得很惊讶:
“你说什么?公婆山?你家住在公婆山那里?”
第一百九十二章 梦里公婆山
王福贵好奇地望着他,瞪大了眼睛问:
“您怎么知道公婆山?您去过我们那里的公婆山?”
老人摇摇头,端起茶碗,轻轻抿上一口,沉思起来,不知是体味茶香,还是回味往事。王福贵紧张地看他,见他那对长睫毛下,眼睛闪烁着亮光。
水伯热切地问:
“阿贵,你告诉我,公婆山上真有一公一婆两座山峰吗?”
王福贵奇怪地说:
“你没有去过公婆山,怎么知道山上有公婆两个山头?”
水伯急切地说:“我没有去过公婆山,但是我在梦里无数次爬上那座神奇的山头。山上一公一婆两座山峰端详北方,遥望故乡方向。”
王福贵不解地问:
“什么故乡?你也是北地的人?”
水伯两眼满怀回忆:
我从小就听长辈们说,我们祖上是北境人,在公婆山一带行医。有一年,北地皇帝下诏令招先祖入宫给皇家的亲王看病。先祖不敢违背祖训,只有冒险违抗皇命。为了免招杀身之祸,先祖逃到境外避难,来到yn国。
王福贵听着他的故事,想起张学问爷爷说到杨太医传奇故事,惊奇地问:
“水伯,您祖上不姓阮,姓杨,是吗?”
水伯惊讶看住他,急切地问:
“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们先祖的姓氏?”
王福贵向他说起童年听到的杨太医故事,最后,他说:
“杨太医医术神奇,医德高尚,能起死回生。他经常住在我们莲花村异姓兄弟张家的老屋里。说起他,莲花村人家喻户晓。”
老人沉吟一阵,说:
“这么说,莲花村就在公婆山脚下,我先祖当初在你们家乡住过,难怪我梦里时时出现公婆山的情景,原来我和你还有这么一段缘分。”
王福贵好奇地问:
“水伯,你在yn这么多年,没有想过要返回北境寻根吗?”
老人声音低沉地说:
“听长辈们口耳相传,先祖逃离国内以后,在yn中部辗转行医。后来,先祖来到土伦城海边五行山一带,发现这里风景优美,道教文化浓郁,民风习俗与北境相似,就在五行山定居下来,娶当地人繁衍后代。先祖担心清廷不放过他,隐姓埋名,改为姓阮,并给家人后辈留下遗言:安心在此地生活,不许步入仕途,不要踏回北地,以免惹祸上身。”
“先辈传说,先祖从公婆山逃离故国,那里的一山一水深深烙印在他心底里,一辈子挥之不去。奇怪的是,我们家族很多人经常在梦再现公婆山情景,那一公一婆两座山峰就是我们对故土最大的记忆。因为听从先祖遗训,我们族人世代相传,不许返回北境。”
王福贵听了,唏嘘不已。杨太医医术绝妙,起死回生,竟然给自己带来如此巨大麻烦,流离失所,背井离乡。他想知道杨太医后人的情况,不禁问道:
“老爷爷,五行山果真有北地风气,那里的习俗跟我们接近。你们杨家后人现在还生活在那里吗?”
水伯一边回忆,一边告诉他说:
“先祖一生好心行医,名气渐大,后世慢慢兴旺起来。子孙遵守他的遗言,日子过得平稳,行医的,做买卖的,种田的都有,就是没有人从政为官。到了法国人进入yn以后,有一个先辈聪明伶俐,法语学得非常好。当时阮氏傀儡皇帝为方便与总督府的联系,封这位先辈为王府国亲,官拜大臣。后来他在官场争斗中触怒实权官僚,祸及整个家族。王府派人查抄五行山我们族人的府邸,先辈族人再次流离失所,四处逃散。我祖辈这一支族人逃到土伦西郊,隐居起来。还有一部分人逃往南部西贡。原来偌大一个家族,因为没有遵守先祖遗训,最后被迫分散到各地。”
王福贵突然想起叛徒武伟的事,他好奇问:
“老爷爷,你认识土伦二虎卫忠吗?他是不是来找过你?”
水伯见他第二次说到卫忠,面容显得很慈祥,语气变得亲切:
“土伦大厦二当家卫忠跟我很有缘分。有一年,我一个人到乡间行医,被一伙土匪抢劫。我跟土匪说,自己是行医人,身上没有几个钱,靠行医看病,换一口饭吃。土匪穷凶极恶,有人认出我是当地名医,土匪头子知道我的身份后,以为有油水可榨,把我吊起来,挂在寨子前的树上。令手下马仔给我家人送信,幻想讨要巨额赎金。”
“那时,卫忠已经升为隆升公司二当家,他的孩子受瘴气中毒,到处求医没有效果。后来有人给他介绍我的医术。他四处打听我的下落,知道我被土匪绑架,他亲自带领手下干将攻入土匪老窝,灭掉大部分作恶多端的土匪,把我解救出来。我知道他是北境过来的人,大家谈得很投机。我留在他家帮他治好儿子的病。土伦大厦动工和入伙的日子也是我帮他挑选的。”
王福贵看他和四叔卫忠关系非同一般,不解地问他道:
“卫忠有一个得力干将,名字叫武伟。卫忠是他的恩人,可是他竟然背叛卫忠,投靠西贡的象鱼集团,出卖恩人。就是因为他,卫忠被隆升的人赶出了公司。”
水伯一听,诧异地问:
“卫忠离开了土伦大厦?这怎么可能?他是土伦双虎之一,是隆升的二当家。谁敢排挤他?”
王福贵告诉他:“老爷爷,我在隆升替卫忠打理过生意,知道隆升的事情。隆升一伙少壮派有排外思想,卫忠亲信武伟反水,正好被他们利用。卫忠现在已经离开土伦,远走马来西亚避难,在大马种植橡胶。”
水伯感叹地说:“卫忠为了隆升呕心沥血,怎么也落下这样的下场?难怪一两个月没有看到他上西郊来了?”
他拈指算了又算,恍然大悟:
“卫忠人如其名,为人忠诚,办事尽职,好逞拼命三郎之勇。早年公司创建时期,他冲撞了很多人家,犯了不少戾气,积下今日的怨气。这一劫他在所难逃……”
王福贵见他说得高深玄妙,更加不解地问道:
“可是……可是,有人说,武伟背叛卫忠,是……是让人给他下了降头。”他看水伯的眼睛深邃明亮,问得小心翼翼,留意着他的反应。
第一百九十三章 孪生兄弟
水伯听了,干脆地说:“没错,他被下了降头。”
“啊?”王福贵万万想不到,水伯这么直白地回答。他不解地问:“可是……他是卫忠的人,你干嘛给他下降头?”
水伯罕见的蹙起眉头,叹口气,说:
“我知道,外面传说是我阮铭汉给他下的降头。你们全搞错了。”
王福贵疑惑地问:
“搞错?怎么会搞错?武伟自己都承认了,他说是你给他下的降头。”
水伯眨眨眼睛,遗憾地说:
“武伟经常陪卫忠到我这里来,我怎么不认识他?卫忠听了他的招供后,很生气,专程跑来质问我。哎,你们全弄错了,不是我给他下降头?”
“不是你给武伟下降头,那是谁?”王福贵心里更加纳闷。
“是阮崇汉给武伟下降头。他是我的孪生兄弟。”说到自己的这个孪生兄弟,水伯很生气。
王福贵很惊奇:“什么?您还有一个孪生兄弟?他是干什么的?为什么给武伟下降头?”
水伯沉重地说:
“一样米养百样人。同是一胞所生,我这位孪生弟弟跟我性情不一样。我遵从祖训,坚守清贫日子,用自己的医术救治病人。崇汉就不一样,他千方百计想赚大钱,要出人头地,要过大鱼大肉的生活。为了这个,我们兄弟俩没少争吵。最后,他受不了家族约束,离家出走,跑到南方过他的福贵日子。”
“听说他到南方不久,拿我们阮家的医术跟人家交换,学习降头秘术。我叔父知道这个事以后,带上我赶赴西贡,教训他,让他不要到处惹是生非,给我们杨家,不,是阮家族人带来麻烦。”
王福贵听了还是不明白:“原来是你孪生弟弟给武伟下的降头。可是……武伟为什么一口咬定是你给他下的降头?他不是认识你吗?”
“阮崇汉跟我长得很像,如果我俩在一块,一班人根本辨认不出哪一个是哥,哪一个是弟。今年过年的时候,阮崇汉在那边收治了一个集团老总的千金,他使出浑身解数,医治了半个多月,病人不但没有任何好转,反而日见衰弱。老总气急败坏,限令他半个月之内要治好女儿的病。阮崇汉急了,听从结拜兄弟夏耀的主意,向老总推荐我的医术,想让我帮他救急。集团老总让他立即找我。我心地善良,念他是一奶同胞,有心帮他度过难关。可是那段时间,我正在配制一种秘药,需要天天守着药炉添料加火。阮崇汉自告奋勇,独自留在这里帮我熬药,让我一个人上西贡帮他救人。没想到后面发生这样的事,把我多年的名声给弄坏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
王福贵急切想知道武伟是怎么背叛四叔的,连忙问道:
“后来发生什么事,让武伟狠下心出卖了卫忠?”
水伯拿起茶碗,狠狠地喝一大口茶,很不情愿地回忆那段挥不去的往事。
这个不成器的孪生弟弟竟然冒充他,替象鱼集团给武伟下降头。武伟受降头小鬼控制,无法摆脱,最终背叛隆升。
这件事让他大为光火,差点跟孪生兄弟闹翻脸。现在回想起来,他心里还隐隐作痛。
那是春节以后,象鱼集团加紧向北部挺进,抢占很多土伦双虎的生意,触动了隆升的利益。那时,大当家杜大带着他的阿拉斯加雪橇爱犬上北欧玩雪。总部一伙好战派群情激愤,叫嚣着让卫忠组织人马全力出击,跟象鱼集团打起一场规模浩大的商贸反击战。那段时间,正是隆升公司和象鱼集团争斗最激烈的时候。
象鱼集团四处派人深入隆升内部,想方设法分化收买对手。有人知道武伟贪财恋色的底细,拿重金要收买他。武伟感念卫忠的救命恩情,不受金钱所动。后来,象鱼集团有人想出一个狠毒的主意,设计用下降头的邪术控制武伟,逼迫他背叛隆升。
阮崇汉和孪生哥哥一样,自幼学习祖传医药秘术,医术精湛。对普通人的一般疾病手到病除,对重症病人的疑难杂症同样妙手回春。阮崇汉向往富贵,到南方不久,就认识了当地显赫富豪财团象鱼集团的不少高层人员,与副总夏耀成为把兄弟。
夏耀带着象鱼的先锋队在北方经过一番商战,攻城略地。没想到在土伦著名商业区遭遇土伦二虎的伏击,隆升以不可思议的超低价格把象鱼集团的产品逼出土伦市场。夏耀忍无可忍,誓言搬走卫忠这只土伦拦路虎,搞垮隆升,抢夺土伦繁盛的码头生意。他派人到处寻找击败土伦二虎的机会,了解到土伦二虎最得力助手武伟的底细。经过一番明里暗里的争斗,武伟软硬不吃,水泼不进。
此时,正值象鱼老总的女儿患上怪病,四处寻治没有效果。负责治病的阮崇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绝招秘术全用过一遍,老总千金的怪病没有丝毫改变。阮崇汉无奈之下,想到自己的孪生哥哥,于是向老总推荐阮铭汉,说哥哥天赋极高,完全继承祖传医术,拥有起死回生的真功夫。老总急令他把孪生哥哥找来,抢救自己的千金。这样,阮铭汉赶赴西贡替弟弟给人治病,阮崇汉在土伦西郊古庙为哥哥制药。
夏耀见土伦二虎的亲信武伟刀枪不入,想到了还在西郊古庙的结拜兄弟。他让手下人使一个诡计,把武伟骗上西郊古庙。武伟以为庙里的人还是阮铭汉,听任其摆弄,中了阮崇汉的降头。阮崇汉施加给武伟体内的小鬼日夜作祟,百般折腾。白天,小鬼趁武伟清醒时啃噬他的五脏六腑。夜里,武伟睡觉以后在他脑子里大喊大叫,逼迫他听从指令。不出三天时间,武伟精神崩溃,不得不投靠象鱼集团,背叛自己的恩人,出卖隆升的绝密情报,隆升差点毁在他的手上。
阮铭汉在西贡治好病人的怪病就马不停蹄赶回西郊古庙。他听道上的人在传说,自己给卫忠得力干将下降头,莫名其妙。他一生专心行医,没有学过什么降头术。经过调查才明白,原来是自己的孪生弟弟干的。
王福贵听到这里,惊讶地问:
“老爷爷,卫忠知道下降头的人不是你吗?”
第一百九十四章 腿摔断了
水伯没有回答他,只长叹一口气,说:“凡事皆起一个缘字,有因必有果,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武伟年轻时候勇猛,为了隆升发展,随卫忠做了不少事,积下了今天的果。”
他告诉王福贵,卫忠后来知道了真相,也没有责怪他。
倒是他听说卫忠因为这个事遭遇灾祸,远走马来西亚避难,心里沉重。
他念及王福贵是卫忠在老家招来的人,跟自己也有一段缘分,就让他留在古庙。王福贵刚离开隆升,一下子没有地方去。他感叹水伯是传说神医杨太医的后人,知道他在土伦民间称为奇人,自己中暑并被毒蛇咬伤之后全靠他施救,感到他慈祥善良,也乐意留在他身边。
第二天早晨,王福贵被一阵欢快的鸟叫声吵醒。古庙四周,仿佛是一片虫鸟欢唱的海洋。他好奇地从床板上翻身爬起来,走出院外观看。太阳从远方山头钻出红红的脸庞,跳出天边立刻洒下**辣的阳光。西郊这座山植被旺盛,绿荫密布,山上云雾缭绕。
迎面吹来习习凉风,带着湿润的雾气和草木的清凉。此外,耳边就是一波又一波嗨翻密林的虫鸟欢唱。
王福贵被热带早晨的景象迷住,倾听着热情奔放的虫鸟交响乐,心绪投向遥远的故乡……
突然,他发现院墙外一处芭蕉丛长得特别繁茂,比一般芭蕉高大粗壮,一棵棵芭蕉伸展硕大的叶子,叶面油光泛亮,绿得逼眼。芭蕉树捎上,挂着一串串螺旋状巨大的芭蕉,每根芭蕉大得出奇,估计有两三斤重。芭蕉末端连着一个芭蕉蕾,蕉蕾颜色深紫,像呼吸一样,一张一缩,微微透出紫气。
王福贵生长在乡下,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神奇的芭蕉树。他好奇地跑回院内,想问个明白:
“阮爷爷,墙外的芭蕉怎么长得这么特别?”
水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榕树下打坐修炼了。霞光斜拉过来,洒在他身上,混合山间蒸腾的雾气,好像他的身上透着一股紫气。王福贵看呆了,不敢出声打扰他练功。
过一阵,只听到一个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那是天天伴随我修炼的灵树,跟旁边这棵榕树一样,是我制药的药引。你不要随便触碰它的花蕾。”
王福贵仔细看水伯,他像木刻一般,一动不动,面容慈祥,似笑非笑。他听说人说过,世间有高人说腹语,没想到自己在土伦西郊亲身看到水伯用腹语来传话。
王福贵目不转睛盯着修炼状态中的水伯嘴巴,好奇地问:
“阮爷爷,我看芭蕉很大个,花蕾很神奇,好像会呼吸……”
阮爷爷还是纹丝不动,腹语声音很柔和,像在井水过滤了一样:
“芭蕉跟别的植物不一样,叶子很宽大,它的树根长年照不到阳光,是极阴植物,可以通过它催发药效,发挥意想不到的效果。”
芭蕉树还有这么神奇的作用?王福贵在家乡经常吃上芭蕉,他只知道芭蕉清香,回味持久,不曾想芭蕉竟然这么特别。
就这么样,王福贵和水伯腹语做交流,了解了不少东西。
中午,王福贵用铁锅抄了几个野菜,水伯爷吃得津津有味。
饭后,水伯想起一件事,对王福贵说:“我祖上遗留下来几个药方,有的文字聱牙偏僻,不懂理解。你来帮助爷爷看看,它们是什么意思?”非修炼状态,他不用腹语说话。
王福贵好奇地问:
“阮爷爷,杨太医是你阮家先祖,你还保留有他的药方?”
“先祖遗留下来不少古籍和行医心得,但是大部分已经散落到我们阮家各支后人手中。我先辈给我留下的几个药方,据说就先祖留下来。但是,我怎么看都不明白。”
王福贵奇怪地问:
“你们家族的人来yn那么多年了,你还会看汉字?”
水伯不快地说:
“我们的根在北地。我们阮家人小的时候,长辈就教我们认汉字,他们说,一是要学会看先祖遗留下来的古书,二是要牢记自己北境的身份。所以,我们阮家人大都懂一些汉字,会看汉书。”
王福贵饶有兴趣地说:“好,杨太医心系故土,不忘根本,令人敬佩。爷爷,药方放哪里?我们一起看看。”
水伯从西厢房搬出一个木梯。王福贵见了,连忙跑过来帮忙:
“爷爷,您年纪大了,我来搬。”
他不让王福贵帮助,把木梯扛肩上,步履稳健地走进正院。正院佛像后面有一层隔板。他把梯子架在隔板边,摆正架牢,然后一步一步往上爬。
王福贵看他要登上隔板,替他担心,连忙喊道:
“爷爷,阁楼高,你别上去了。上面放有什么东西?我来替你取下来。”
水伯轻快地呵呵笑,说:“阮爷爷我虽然年纪大,但是登山攀岩不在话下,你不用担心。”话没说完,人已经爬上隔板,在阁楼上捣鼓着什么。
“阮爷爷,你不要急,慢慢来,注意脚下安全。”王福贵只好在下面大声提醒。
他的话音未落,一声咔嚓,一块隔板断裂,踩在上面的水伯随隔板掉落地下。
“哎呦!”他痛苦地喊一声,随即意识到不妥,撕牙咧嘴,强忍住疼痛不出声。
王福贵奔跑过来扶起他,焦急地问:“爷爷,不是让你小心点吗?怎么会摔下来?伤到哪里了吗?”
老人右腿软踏踏歪在一边,他忍住痛想抽回,可是使不上力。
看样子右腿骨折了。王福贵看他拖不动右腿,用手帮他移动。
一股钻心疼痛袭来,他下意识喊道:
“哎呦,别动……别动我的腿。”
王福贵见他痛得额头脸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知道他腿断了。王福贵连忙蹲下身,把背后递给他,焦急地说:
“来,爷爷,我背您到床上。”
老人挣扎着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王福贵反手轻轻托住他身体,小心翼翼把他背起来,慢慢走向东厢房,把老人放在床铺上。
王福贵放好水伯,担心地问:“爷爷,你的腿能动吗?”
老人紧蹙眉头,脸上的汗珠汇成一片,滴滴哒哒往下流。他摇摇头:
“腿摔断了,使不上一点劲。”
王福贵焦急地说:
“那怎么办?我去找一辆车,把您送上医院。”说完,转身往门外跑。
老天急忙喊住他:“不要去找车。”
王福贵回头看他:“为什么?”
第一百九十五章 古方
老人忍住痛,倒吸着气,艰难地说:
“腿断我能治……不要找医生,他们……治骨折时间太久,没有一个月出不了医院……我自己治腿断,一个星期……就好……可以下地干活。”
王福贵诧异地问:“可是……可是你腿摔断了,走不了路,配不了药,怎么给自己骨伤病?”
老人说话一用力,骨折断裂处又刺伤肌肉,痛得钻心,他低声呻吟片刻,才大口喘气,继续说:
“药材在西厢房,基本齐全了。你就照我说的,按比例抓药,混合捣烂以后,帮我给伤口敷上。再配一两副药熬好给我喝。不出一个星期,我就可以自由下床了。”
王福贵很不放心:“腿骨断裂了,自己治怎么行?不需要医生把骨折矫正好位置吗?不用夹板固定骨骼吗?”
老人吁着气说:“阿贵,你不要担心,我的草药效果很好。敷上药一天就要拆掉,不然骨头就长过头了,会在愈合的地方长出节来,影响腿部活动。所以,你一定要看准时间,够二十四小时必须撤掉敷药,保证骨头愈合恰到好处。如果时间不够,骨头愈合不到位,走路就瘸腿。要是时间超过,骨头愈合过头,长出骨节,同样造成一瘸一拐的后果。”
王福贵听了,惊奇地叫道:“您的草药这么神奇?能让骨头长得这么快?老辈人经常说,动筋三个月,伤骨一百天。医院医治骨折,往往要住几个月的医院呢。你怎么只用二十四小时就把骨折给愈合了?”
老人手摸伤腿,轻轻揉搓,说:“你这个小伙子就喜欢大惊小怪。我这副药方不知治好了多少骨折病人,这有什么奇怪的呢?你按我说做就行。”
王福贵还是不解地说:“既然敷上的药这么神奇,为什么还要熬药水服用?”
老人痛得皱眉头,不耐烦地说:“敷药起主要作用,口服药汤是加强吸收,强化愈合效果。”
王福贵见老爷爷说得这么肯定,就按照他的吩咐,在西厢房拣配治疗骨折的草药。老人告诉他,一共捡拾十二味药材,他暗暗记下各种草药的名称,配制比例。
可是,他只找到十一种草药,最后一味药材甘蕉,他找遍西厢房,怎么也不见这种药材。他一边翻找,一边大声问东厢房的水伯:
“老爷爷,就差一味甘蕉了,你把它放哪里了?我怎么找不到。”
老人大声回答道:“甘蕉不在屋里,在院外。你拿砍刀去砍下一颗就行了。”
王福贵还是不明白:“院外哪里有甘蕉?”
老人想起王福贵第一次做助手,不知道甘蕉是什么,他大声地说:“你出院门找那一丛芭蕉林,甘蕉就是芭蕉蕾,砍下一颗甘蕉,直接和其他草药混合。”
王福贵来到芭蕉丛下,砍下一颗最大的甘蕉。他把十二种药材放人石臼,用石棒把草药彻底捣碎捣烂。
然后,他把石臼端到水伯前面,征询地问:
“爷爷,这样可以敷伤口了吗?”
老天点头:“捣得很匀称,粘度高。就这样,帮我把药物敷上伤口。”他仔细按压骨折的地方,找到骨头断裂的准确位置,对王福贵说:
“阿贵,看好时间。来,这里,把草药敷上。”
王福贵抬手腕一看,正好是中午一点半钟。他细心地把石臼里的草药掏出来,小心地敷在老爷爷腿骨断裂的地方,用手压紧,再用一块布条反复缠牢。
他不放心地说:“爷爷,这样缠紧就行了吗?刚才我看了时间,我们是一点半开始敷药,到明天中午这个时候,就够二十四小时了。到时候就可以拆掉敷药。”
老人满意地说:“对,就是这样。你有天赋,做得很好。接下来,你再捡拾几味草药,用沙煲熬药汤。大火烧开以后,小火慢熬半个钟头,就拿来给我喝。连服三次,等敷药拆掉,就可以了。关键是看准拆除敷药的时间,千万看准点,就一个对时二十四个钟头,时间不能少,也不能多。”
王福贵看着老人满意的笑脸,突然想起,敷药只能二十四小时,不能多,也不能少,这句话很熟悉,好像在哪儿听人说过。
他努力回忆,搜索脑中的记忆信息,扫描脑海的情景……对了,这句话是莲花村老中医覃大凤说过的。那时,王福贵和陶晓华急急忙忙把从新房屋顶摔下来的陶军红送到覃大凤家医治,她也是这么说的。只能敷药二十四小时,时间一到就马上把药物除掉,不然就造成麻烦,留下后遗症。
回忆到这里,王福贵大胆设想,覃大凤和水伯用的草药难道是一样的吗?两人的敷治方法怎么这么相似?
老人见他发呆,催促他说:“阿贵,你还不相信爷爷吗?别发愣了,快给爷爷熬药去。记住,就六味草药,按要求熬好。”
第二天吃过早餐,王福贵熬煮会后一遍药汤,趁热把药水端给老人。老人喝完药水,眼睛有些湿润,他回忆说:
“阿贵,我孙子该有你这么大了,但不知道他母子倆现在流落到何方?”
王福贵见他主动说起家事,好奇地问:
“爷爷,您孙子不来看望您吗?”
老人脸色严峻,声音缓慢而沉重:
“老太婆给我生两个儿子,只有大儿子成家,有一个孙子。那时候,南方军队进攻凶猛,一直扑到yn国中部的土伦海港。南北双方交战激烈,我两个儿子都派上战场,他们全牺牲在战场上。媳妇年轻,带着不满三岁的孙子远走他乡,不知下落。不久,老太婆在海边被敌人飞机扔下的炸弹炸得面目全非……”
“我孙子在身边的话,就像你这么大了。不知道他随母亲瓢泼到什么地方。他跟你差不多年纪,像你这样大……”说到伤心事,老人不停地唠叨。
过一阵,他对王福贵说:“阿贵,隔板上放一个木箱,箱子里有几个古药方,我怎么看都看不明白。你是北境读书人,可能看得懂。”
中午一点半,王福贵准时替老人拆掉敷药。
老人让他把除下的药渣埋到芭蕉丛树根,然后叫他爬上隔板,取下那个古朴的木箱。他打开木箱,翻出几张焦黑古老的纸片,神秘地说:
“先辈传言说,这是先祖传下来的古药方。但是文字佶屈难辨,我不懂它的含义。阿贵,你看看,里面这些文字是什么意思?”
王福贵把药方拿到手上,顿时感到历史的沉重和沧桑,他仔细辨认,勉强认出几个字“鈊”、“通”、“衡”……他揣摩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治好水伯的骨伤,王福贵抄下这几个古方,告别老人,带着他嘱托,去寻访解答的办法。
第一百九十六章 第一天报到
陶晓杰如愿以偿回到家乡工作。
他在银行学校读书的时候,就一心想着毕业后有机会为乡亲们服务。美中不足的是,上级部门没有把他分配回陵川县,而是分配到邻县屏山县农业银行。这里离莲花村不远,服务的对象都是自己边境地区的父老乡亲,他也满意了。
陶晓杰出了汽车站,坐上一辆载客三轮车,告诉司机说:
“大哥,到屏山县农业银行。”
司机看他拉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知道他的新来的,很有兴趣的对他说:
“帅哥,第一天来报到吧。银行跟钱打交道,是一个好单位。”
陶晓杰扫视着大街两边的商店,回答说:
“只要能为人民服务,到哪里都是好工作。”
司机赞赏地说:
“不愧是学校刚毕业出来的读书人,有文化,觉悟高。不像那些老职工,自以为单位好,傲慢。”
陶晓杰不解问:
“怎么?银行职员态度傲慢?不会吧,我们在学校的时候,老师特别强调服务态度,职工对顾客用语要文明,接待三声、文明五句、热情三到,一样都不能少。”
司机好奇地问:
“什么是接待三声、文明五句和热情三到?”
“那是我们银行服务的行业文明用语。接待三声是指顾客来有迎声,问有答声,去有送声。文明五句包括问候语——您好,请求语——请,感谢语——谢谢,抱歉语——对不起,道别语——再见。热情三到就是眼到,职员必须友善注视对方。口到,服务过程全程用普通话热情交流。意到,注意力高度集中,准确领会顾客的要求意愿。银行的业务是为人民服务的,奉行顾客至上的工作理念。怎么可能有态度傲慢的职工?”
司机满不在乎地说:
“你们刚毕业参加工作,血气方刚。在你们眼里,一切都是美好的。可是,社会是一个大染缸,不像你们读书人想象那么纯洁。上个月,你们农业银行就有一个职工抵挡不了金钱的诱惑,监守自盗,趁晚上值班时候,卷走一百万巨款逃往国外。人呀,守不住本心就完了。”
陶晓杰惊讶地说:“怎么会有这种事?银行制度非常严格,出款提钞要经过层层把关,怎么可能让职工自己携带巨款外逃呢?”
司机不以为然:
“蛇有蛇路,鼠有鼠道。人在哪一行干久了,就会找到行业管理的漏洞。不然,农行那位职工怎么裹挟一百万巨款逃跑……到了,前面就是屏山县农业银行的大门。”
陶晓杰把行李放在门卫室,拿着报到通知书跑上二楼办公室。
“你就是新来的陶晓杰,欢迎欢迎!我叫蒙永红,是这里的办公室负责人。我们支行三年进入一个新人了。你从银行学校刚毕业,给我们单位带来新的知识和理念,是一支新的力量。”
陶晓杰见他客气,谦虚地说:
“我刚分配来,没有工作经验,希望蒙主任多多指点。”
蒙主任爽朗地大笑:
“哈哈哈,好说好说,一起努力,把业务做好。行长交待了,你的办公室在三楼,负责银行信贷工作。至于住宿,我们支行还有住房,分给你一间,就在营业室后面的住宅区里,离营业楼不到五百米。你的行李呢?我叫保卫科的同志帮你搬过去。”
蒙永红把住房的钥匙递给陶晓杰,热情地说:
“以后,咱们大家都是一个单位的同事了,有什么需要尽管过来找我。”
陶晓杰的宿舍在三楼东侧,这是一户两房一厅的套间,房间很小。
保卫干事帮陶晓杰把行李提上三楼,向他介绍说:
“三楼住的是单身汉。行长和主任住在二楼,一楼住的是支行的老职工。”
“集体食堂在一楼西侧,你看好开饭时间,支行职工多,别去迟了,不然只剩下残羹剩饭。”末了,他好意地提醒陶晓杰。
下午,行长汪侠开会回来了,他召开一个简短的会议精神传达暨欢迎会。
汪侠开门见山地说:“同志们,今年我们支行分来了一个新人,叫陶晓杰,老家在陵川县,算是本地人。下面让小陶说说新入职感言。”
陶晓杰没想到让他发言,连忙站起身,扫一眼会议室的同事,大声地说:
“同志们,大家下午好!我刚从学校毕业,什么业务都不熟悉。你们是各岗位上的行家里手,我有幸能够跟你们学习,非常高兴。希望各位同事多多指教。陶晓杰在此衷心感谢了。”
坐在前排的老职工点头议论:
“我们这些老同志半路出家,人家从银行学校毕业才真正是科班出身。”
“这小伙子不怯场,大大方方,看样子不错。”
“这青年人谦虚,文化高。***主席说过,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我们很多人不是专业出身,更得谦虚学习了。”
行长总结说:
“陶晓杰是新人,从学校带来专业理论知识。我们大家是老职工,工作经验丰富。以后希望同志们相互学习,共同提高,出色完成各自岗位的工作任务。下面传达分行下半年工作会议精神。”
“大家知道,随着改革开放不断推进,社会经济发展迅速,特别是我们边境地区新政策落地,很多行业建设纷纷上马,出现资金缺口的问题。分行要求我们,对资金困难的企业单位和个体工商户提供资金扶持,帮助他们扩大经营业务,发展边境经济。下去,信贷部的工作要提上一个台阶,要深入基层了解企业和个体工商户的实际需要,解放思想,开创工作,解决他们的资金困难,活跃边境地区的经济。”
信贷部主任钱穆在会上分析了当前信贷工作遇到的抵押困难,抛出几个新的工作设想。
会议上,陶晓杰大胆提出自己的建议,赢得大家的赞许。
散会后,陶晓杰愉快地走出会议室。
“晓杰,长这么高了?比那时更帅气了?你还记得我吗?”迎面走来一个有些面熟的人叫住他。
陶晓杰努力地回忆,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那人满脸堆笑,没有责怪地意思:“我是你五舅父,你想不起来了?”
陶晓杰记起来了,他是母亲的堂弟,在家族里排行第五,经常在外面跑生意,好像贩卖木薯淀粉等农产品。
“五舅,你好!你不说我真想不起来了。我在外婆家的时候也不经常见到你。”
五舅向他介绍身后一个矮胖的人:
“梅老板,我朋友。梅老板知道你分配到农业银行,说什么都要来祝贺。”
陶晓杰奇怪地问:
“我刚毕业回来,没来得及告诉家里工作单位,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分到这里来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庆祝宴
梅老板哈哈一笑,抢先说道:
“陶老弟青年才俊,在银行学校专修货币业务,是地道的财神爷。今天是一个好日子,财神爷学成归来,第一天参加工作。宋祥仁有这么一个好外甥,我们做兄弟的怎么能不来祝贺呢?”
陶晓杰这才想起,五舅父叫宋祥仁,在外婆村里也是响当当的名字。他微笑着问舅父:
“五舅,你从哪里知道我来这里参加工作?”
宋祥仁指指梅老板,说:“梅老板在屏山县名气不一般,神通广大。年初的时候,我听堂姐说,你七月份毕业回来。梅鑫老板听说以后,帮你打听你的毕业去向。这不,七月一过,朋友就告诉他,你分配到屏山县农行。这里离莲花村不远,有汽车通你们北山镇,回你们莲花村家很方便。”
陶晓杰心里纳闷,这个梅老板怎么这么热心,竟然关心起自己的工作分配来?
梅鑫一脸开心的样子,对他说:
“陶老弟,你第一次到新的工作单位,我和你五舅理应为你祝贺。这么样?今晚大家都有空,我在新世纪饭店定了一个包厢,我们几个兄弟一起喝几杯,庆祝陶老弟走上新的工作岗位。”
陶晓杰犹豫地说:
“梅老板,谢谢你的好意。我在单位食堂开饭了,不用你这么破费了。”
梅老板满不在乎地说:“这成什么话?宋祥仁的外甥毕业参加工作,我们一伙兄弟不来讨个热闹,这个舅舅就太不称职了吧?”
宋祥仁连忙说:“晓杰,平时你要读书,五舅也没时间找你。现在你工作了,咱们甥舅俩坐一坐,好好聊聊。你就听五舅的。”
两人一唱一和,把陶晓杰带到饭店。
走进包厢,屋里已经坐着四五个人,一见梅鑫他们到来,连忙站起身。梅老板一个一个介绍完,说:
“陶老弟,这几位都是我和五舅生意场上的朋友。今天财神爷新上班,大家都赶来沾沾喜气。希望财神爷以后多多关照,让兄弟有机会赚钱。”
陶晓杰见他们客气,连忙回礼说:
“各位老板客气了,既然大家是五舅的朋友,就不要这么见外。我虽然是银行专业毕业,但是刚刚开始工作,很多生意经还不熟悉。希望各位老板多多指教。”
梅老板一听,笑着向宋祥仁竖起拇指:
“你外甥真不愧是读书人,彬彬有礼,跟我们这班粗人不一样。”
宋祥仁满脸堆笑,很享受的样子。
陶晓杰谦虚地说:“过奖了,过奖了。各位老板在生意场上纵横驰骋,如鱼得水。晓杰我在学校读的是死书,脱离实际,真得向各位大佬学习。”
大家见这个年轻人这么虚心好学,更加恭敬。梅鑫第一个给财神爷敬酒以后,其他客人一个个轮流向陶晓杰敬酒。
酒过三巡,一桌人自由组合,三三两两对饮起来。梅鑫老板拉着陶晓杰外甥长外甥短地不停劝酒。
宋祥仁见大家酒兴正酣,提议说:
“各位老板,今天是外甥陶晓杰新入职,我们要喝个尽兴。俗话说,无鸡不成宴,无码不成席。没有码声,就没有气氛。下面我们分组猜码,按经线划分,一组三个人,我做裁判。”
于是,包厢气氛活跃起来,人人跃跃欲试。
梅鑫揽住陶晓杰肩膀,让他出任己方主帅,点将对方主将袁老板,就这样,包厢爆响激烈的斗码声。
陶晓杰也不客气,放开手脚猜码。一个回合猜下来,他们这一组获胜。
“喔——喔——”梅鑫跟战友击掌相庆,“我没看错,陶老弟挂先锋印旗开得胜。袁老板,你们服不服?领奖品,一个喝一盅。”一边说,一边给对方斟满三杯酒。
袁老板和战友对视一眼,三人无奈地端起酒杯,昂头一倾杯子,酒就喝完了。袁老板把酒杯重重杵桌上,挑衅地说:
“还点我吗?来,大爷来接第一炮。”
梅鑫兴奋地说:“赢者有权,想点将哪个都行。我们从农村包围城市,先点他们的弱将,让袁老板成光杆司令,我们再瓮中捉鳖。”
他附在陶晓杰耳边:“避其锋芒,用激将法冷落他。你从他左侧开战。”
两方人马一番征战,火药味劲爆。双方各有胜负,人人喝得满面红光。
宋祥仁把椅子靠向陶晓杰,关心地问道:
“晓杰,你还能喝吗?”
陶晓杰年轻气盛,松开两颗扣子,神气地说:
“这点酒算什么?我在学校的时候,老师就吩咐我们,跟客户打交道,没有酒量就不行,酒力就是能力,酒量就是工作量,喝酒的水平就是工作水平。我们把喝酒当作一项工作技能来训练。他们想把我灌醉,还差得远。”
梅鑫见他说得豪情万丈,知道他喝上头了。酒场上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律:说自己喝醉了的人其实没醉,说自己没喝够的人其实已经醉了。
他推开酒杯,向大家说:
“我们休战一阵,先上一壶茶。”
他端一杯热茶递给陶晓杰,向宋祥仁递一个眼神。宋祥仁趋近陶晓杰,小声地说:
“晓杰,梅老板有一个项目机会难得,他决心拿下来。可是资金周转不过来。你在信贷部,都是自己人,你就帮他放一笔款,替他救个急。”
陶晓杰想起,信贷主任交待工作的时候强调,银行有规定,每个信贷员只能处理十万元以下的放贷。他想当然地以为梅老板贷款不多,爽快地对他说:
“梅老板是五舅的朋友,自己人,好说好说。只要有符合条件的抵押,我来帮你办理放贷。”
梅鑫见他那么快就答应,大喜过望,高兴地说:
“陶老弟果然能干,工作效率高。那就这么说好了。下周,我弄好了贷款需要的材料就去找你。陶老弟,兄弟发财了,不会忘记你的。来,继续喝酒。”
陶晓杰即使训练过酒量,也抵挡不住四五个人连番轰炸。他虽然没有完全喝醉,但也是喝得头脑混混沌沌,说话含糊,口齿不清。
梅鑫和五舅把他送回宿舍,他已经没办法洗澡了。五舅只好让他和衣而睡,替他关好门才离开。
第二天早上九点钟,太阳从窗口斜射进来,洒了一地的阳光。陶晓杰从昏睡中醒来,他一看满屋的阳光,一拍头脑,糟了,今天星期六,差点耽误了一件大事,都怪头一晚喝酒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