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走过那春天TXT下载走过那春天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走过那春天全文阅读

作者:路黎子     走过那春天txt下载     走过那春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六章 梦断异国

    “是你,阿雄!”武伟失声叫起来。

    “叛徒,看看我是谁?”身后又一声怒喝,他腿一软,吓得差点摔倒地上。

    “卫总……二当家……你们怎么找上这里来了……”他自感末日降临,全身哆嗦,声音打颤。

    “你干的好事。你该知道有今天……”卫总怒不可遏,他看到周围人全看过来,尽量压住一肚子怒火,“走,出去再说。”

    “不要……二当家……你听我说……”武伟求饶,身体瘫软下来。

    王福贵抓紧拳头靠上来,和阿雄一左一右把他架出茶庄,塞进汽车。一路上,武伟连连求饶。卫忠绷紧脸,一言不发。

    回到酒店,王福贵把武伟扔在地上,他吓得缩成一团,苦苦哀求放他一命。

    卫忠愤怒地问道:“武伟,我对你不薄,这么信任你,你为什么恩将仇报背叛我?”

    “二当家,你听我说……我当年落难,全靠你救命……这些年,我为了报答你的恩情,跟随你鞍前马后,赴汤蹈火,不敢吝惜自己这条烂命……我身不由己,一天从早到晚头重脚轻,心神烦乱,身体不是我的了……肚子里有蜈蚣撕咬,脑袋里有一个吼叫声不停地使唤。我按它说的做,还好,不按它说的做,身体被啃咬,痛得撕心裂肺……二当家,你可伶可俐我,你饶了我吧……”

    阿雄听了,与卫总对视一眼,惊讶地说:“你被人下降头?”

    武伟头像捣蒜米似的:“阮铭汉,你也认识,住土伦城西郊。”

    “那个阮老头?土伦城西山古庙的老土医,他会降头术?”阿雄不解地问。

    武伟点头,大声喊饶命。

    卫忠严厉地说:“饶你命也不难,你把隆升的东西拿回来。”

    武伟脸色惨白,迟疑不出声。

    阿雄怒道:“难道你没脑子,把隆升的秘密全给象鱼帮了?”

    “我哪敢?要这样我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你藏在哪里?带我们去拿。”

    “可是……”

    “可是什么?你不要命了吗?你难道不知道?那个账本比你的命还重要。”

    “二当家,你们当真绕过我?”

    卫忠厌恶地看向一边。不回答。

    阿雄知道他发财后人也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玩命,贪恋生命,愤怒戳中他要害:“你还想讲条件吗?拿出账本,换你一命。否则,你应该知道背叛公司的下场……”

    武伟吓得大汗淋漓:“那好,我拿出来,我拿出来,你们答应放过我……”

    武伟真够狡猾,他把账本伪装成相册,委托天后庙的一个弥撒保管。

    三个人取回隆升秘密账本,把这个万恶的叛徒带上渔船,沉入海底。

    端丽带着五千万越盾,头也不回地走了。

    严惩了叛徒,卫忠心里也没有一点轻松的感觉。公司少壮派实力增大,对他这土伦第二虎心怀觊觎。手下悍将武伟意外反水,正给他们落下口舌,少壮派会借此机会找他的麻烦。他预感到隆升少壮派不安分的情绪,不知道他们要搞出什么风波来,脸色阴沉。

    幸好老天保佑,追回公司秘密账本,不然情况更糟糕。

    这次清理门户,老家过来的王福贵表现不错,果然是有胆有识的忠勇之士。现在忠义人才难找,今后要多带他在身边打理生意,熟悉公司业务,锤炼锤炼,肯定是一把好手。

    卫忠回到隆升总部,大家还是一团忙乱,象鱼帮的人不断寻衅,海运,物流、仓储,哪里都遭受到冲击,整个公司动荡不安,面临巨大威胁。

    杜大大当家带着师爷调兵遣将,一边扑救,一边反击。他祭出参谋长这张王牌,让他调用海警部队在土伦外海西沙群岛附近加强检查,把没有经过隆升公司应允的海上商船扣住不放。这一狠招立竿见影,引起途径土伦的商船蝴蝶效应,隆升原来的客户纷纷醒悟过来,商船海运业务猛增,船队每天一刻不停地的海上飞驶。

    杜大趁机加大秘密水道运输,从亚洲四小龙北方两国hg和rb走来大量水货,分派人马销往东南亚各地,抢占市场。

    卫忠让王福贵跟随阿雄熟悉码头仓储业务,接单、入库、验货、出仓,每一个环节看似简单,其实不容易,每一流程都不可大意,一步出错步步乱套。王福贵协助阿雄盯紧各处岗位的人员,监督手下人细心做好工作。同时绷紧神经,组织人马加强防范,提防象鱼帮的人破坏。

    经过一个多月的拼杀,隆升公司才稳住阵脚,海运、仓储和物流摆脱困境,走上正轨。特别是商船海运还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生意比原来更好。

    象鱼帮在南都也算显赫帮派,北上的兵马虽然远离西贡总部,但是,此次商战,他们也投入众多人员,动用不少精英力量。结果损失惨重,赚不到土伦双虎的便宜。这回,他们终于认识地头蛇土伦双虎的真正实力,不敢再招惹隆升的生意。

    英国首相丘吉尔说,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象鱼帮的人在土伦双虎前面碰了壁,很快学乖了,向隆升伸出橄榄枝。他们秘密派人拜访杜大,表示愿意和隆升合作拓展业务,把隆升的海运延伸到柬埔寨南部沿海。

    土伦大虎杜大原本野心勃勃,一时玩物上瘾,被象鱼帮的人打一个措手不及。如今不打不相识,象鱼帮主动抛来橄榄枝,杜大心动了,在隆升少壮派的鼓噪下,他撇开卫忠,派人和象鱼帮的人商谈业务合作,两股死敌最终手握在了一起。

    这天,卫忠接到师爷的通知,隆升公司在总部紧急召开董事改选会议。

    董事改选?这届董事还有半年多时间,还没有到改选的时候呀,怎么这么紧急?卫忠心里冒出一种隐隐约约不祥的感觉。

    果然,隆升少壮派得到杜大大当家的扶持,一批少壮派实力人物选进董事会核心。卫忠不出所料被挤出董事会副会长位置,曾经的土伦二虎成为隆升公司可有可无的人物。

    卫忠茫然地看向杜大大虎。杜大不动声色,表情木然。他知道这是大当家的主意。没想到自己为隆升拼杀半辈子,最终还是被自己的兄弟抛弃。卫忠深感人世冷暖,继续呆在公司已经没有意义,遂萌生远离土伦的心思。

    一个月后,卫忠从隆升撤出自己的所有股份,远走马来西亚购买一片庄园,种植橡胶。他极力邀请王福贵一起赴马来西亚,共同打理庄园。

    王福贵一心不愿厮守耕地,才出来到处漂泊闯荡。如今叫他再去打理土地,他万难接受,于是婉言谢绝。

    身在异域的王福贵失去了依靠,怅然若失,下一步怎么办呢?

    ……

第一百三十七章 稻飞虱

    水稻状元陶晓伟的实验田给乡亲们带来很大鼓舞,乡亲们看到希望,纷纷学他的样,一头扎在稻田里,精心护理秧苗,期待着自家稻田亩产一千公斤的奇迹出现。

    刘江覃光亮两人信心最大,起早贪晚,披星戴月,皮肤晒得焦黑。

    这天,刘江背着一把铁铲打算抢在大家前面赶水入田,他一路紧走,来到田野,只见前面有手电在晃动。

    他想:谁比我还起得早呀?抬手腕一看,依稀辩出夜光表上的指针,没到五点钟。自己使用闹铃才起得那么早,谁还赶在我前头了?刘江一边猜着,一边仔细辨认,那人身体瘦高个,是谁呢?走进了一看,原来是覃光亮。

    “光亮,你出来多久了?竟然赶在我前面。”刘江好奇地问。

    “水坝水位退下,渠水变小,不来早点还轮得到你赶水?你来正好,水没人截流。”

    刘江点头道:“稻禾到了关键时候,开始孕穗,大意不得,这时候不能缺水,要保证孕穗顺利,灌浆充分,这样才能稳住产量。”

    刘江旋开手电一看,田面已经开始见底。天天太阳暴晒,气温干热,两三天不进水,水面就快干了。他急急铲开决口,哗哗的清水注入他的稻田,像甘泉流入他的心间,带着甜美的希望。

    两人又快步走到自家另外分散的几块稻田,开心地一一放水入田。

    远处,村寨的公鸡一声接连一声地蹄叫,兴奋地呼唤曙光。几只不安分的狗也在獒呜獒呜地叫唤,迎接新一天的到来。

    东面山头,云缝间露出一丝幽暗的光影,光亮慢慢向四下里扩张。不久,天边亮了一片红霞,仿佛让人看到地平线下涌动的红日。

    天开始麻麻亮了,近处的景物模模糊糊的,笼罩在一片雾气中。远处还是灰蒙蒙,显得很神秘。

    田里的雾气氤氲,缓缓消散,露出一株株禾苗。刘江打开电筒低头一看,心里一惊,原先高耸的禾苗不知怎么这里一片那儿一丛扑倒在田面上,像被什么动物粗暴的啃咬一样,倒伏的禾苗可怜巴巴硬挺着鼓起的孕穗,好像在向人求教。

    刘江禁不住惊讶地喊道:“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禾苗怎么会倒伏?。”

    他抬头朝不远的覃光亮看去,大声叫道:“覃光亮,你那边有禾苗倒伏吗?”

    覃光亮也发现稻田不妙,不少禾苗变了颜色,乱蓬蓬地簇拥着卧倒一处,像被抽掉了筋骨的死蛇。他紧张地在田埂里跑,天啊,好多稻田都出现这样可怕的情景。

    他惊慌地大声回应道:“禾苗干嘛了?撞邪了?”

    两人匆匆赶回村,要找陶晓伟商量办法。

    陶晓伟正准备用牛车拉肥料下田,给稻苗催孕穗肥,他听了两人的话,丢下手里的活,一起赶往稻田。他一看田里禾苗狼狈的情景,赶紧拔出一支淡褐色的稻苗,在手里转着仔细地看,后悔地说:

    “前天我巡看稻田的时候,就发现有个别植株叶心颜色变淡,我以为是水稻孕穗时期,肥力不足引起,没有留意。你看你看,这是稻飞虱干的好事。这种虫害传染快,两到三天,这里大片稻田就遭殃了。”

    “那怎么办?现在水稻要孕穗灌浆了,这个时候出现这种虫害,我们的劳动不白费了吗?”覃光亮焦急地问。

    陶晓伟在晨曦中观察着田里的禾苗,镇定地说:“目前看,稻苗三五成丛染病卧倒,稻飞虱还处在病害初始阶段。事不宜迟,趁现在天色还早,我们赶在乡亲们出工前,把情况告诉大家,让大家赶紧防治病害。这种水稻病害,防治越早,效果越好。”

    一大早,乡亲们听见刘江在晒场大声招呼,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赶到晒场。

    陶晓伟看大家疑惑的表情,大声说:“乡亲们,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现在是水稻孕穗的关键时候,产量出不出,就看这段时间的田间管理了。今早刘江和光亮下田,在龙溪两岸稻田发现一个虫害情况,正在孕穗的稻苗出现稻飞虱。这种病害大家都遇到过,但今年干旱高温,稻飞虱容易爆发。对这种病害,一定要赶在爆发前把它们消灭掉。今天召集乡亲们,就是提醒大家把其他工作放一放,集中力量防治稻飞虱病害。”

    看到大家专注地听,他一口气把灭虫的厉害说清楚:

    “稻飞虱虫害繁殖迅速,传染快,爆发起来眼严重。我们莲花村虽然是各户自己耕种,但是稻田集中,病害容易传染。稻飞虱是庄户人家的死敌,大家不可大意。打药一定要充分,稻苗叶心要打湿。特别是干旱季节,药水更要打透。”

    有乡亲问:“晓伟,稻飞虱最顽固,往年我们怎么打药都灭不透,反反复复,最头疼。你在培训班学过专业防治虫害,有什么好办法吗?”

    “现在是孕穗期,稻苗遭遇病害,稻秆虚弱,头重脚轻,遇到风大就倒伏。一个季度辛辛苦苦的劳动就等着稻苗抽穗扬花,这时候稻飞虱作孽,如何是好?”

    “节骨眼上患虫害,看来今年夏收,我们小香港的产量不保了。”

    陶晓伟听完大家的议论,环视大伙,满怀信心地说:“记住,虫害不是哪一户人家的虫害,而是全村庄共同的虫害。这次我们防治稻飞虱要集体行动,每一户都要做到除恶务尽。一户稻田留有隐患,全村稻田都要遭殃。”

    “患上病害的水稻容易倒伏,怎么办?我们莲花村的老庄户秦老四张广德都有经验。等施用农药以后,我们接着给稻苗追施氮肥,特别是孕穗期到灌浆期这段时间,加喷施两次磷肥钾肥,促进水稻茎秆叶片老熟,增加节间韧性,防治水稻倒伏。”

    大家对状元郎的话计听言从,信心十足地奔往各自的稻田。

    当然,也有几户人家偷工减料,没有按照陶晓伟的要求施药。其中就有李构父亲李广兴。结果他们家的稻田不但治不下虫害,还让病害扩散到临近水田。

    陶晓伟在自家三角田按要求严格施药,每一次喷药都很仔细很透彻。经过检查,稻飞虱害虫除得干净。他放心了,专心帮助其他乡亲配药打虫,一连几天没有来得及上三角田检查。

    这天,他估摸三角田田水浅了,赶过来灌溉。走近天边,他吓一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三角田稻苗虫害严重,好些禾苗像被抽了筋似的倒伏下来。他疑惑地来回检查,这才发现,原来治好虫害的稻禾又重新被害虫侵蚀。他仔细查看,害虫就是从李广兴稻田传染过来的。

    他找到李广兴,两人同时施药,加大农药药剂,来回喷洒。这才灭掉了虫害,挽救了稻苗。

    陶晓伟不留情地批评这些人家:

    “乡亲们的稻田都是一块紧挨一块,连成一片,哪一家的庄稼除不掉病虫害,虫害就会连累到全村人家。虫害不是一家的,而是全村的事。所以我们才要集体行动,统一灭虫。你们老辈人家喜欢说,庄稼的活,绣花的工,要细致,马虎不得。这次除虫害,有几户人家不按要求施药打虫,结果怎么样?还不是得重复翻工?花双重人力,费双重农药,一点都不值。”

    几户麻痹大意的人家连连点头称是,最后在陶晓伟帮助下,重新施药灭虫,才保住水稻孕穗期的长势。

第一百三十八章 新宅基

    一场田野的虫害危机终于化解了,大家在陶晓伟的指导下紧接着给稻苗追施化肥,催促稻禾壮杆孕穗。

    热带灿烂的阳光,源源不断地给稻田送来温热,加速禾苗的光合作用,禾叶泛着光泽,焕发出勃勃生机。稻禾见风就长,一刻也不停留,孕穗接着灌浆,不久就喜气洋洋地吐花。稻花香里说丰年,乡亲们最喜欢吸闻稻田的花香,阵阵侵入心扉的稻花香,让他们倍感丰收的喜悦。

    这次成功防治水稻虫害,让乡亲们更加信服陶晓伟。

    田野里,田块纵横交错庄,像孩子们涂上地纯真拼图,看起来好像是各家各户在单独劳作,其实有一张无形的网把大家的命运拢在一起,谁也离不开谁,谁都不能够单打独斗。

    张兴从水坝的机房出来,不安得观察水坝的水位,龙溪水位一天天往下降,真让人担心。

    “我们再来潜一个,我就不信你潜得比我时间久。”

    “你来追我呀……”

    “快停下,我呛水了……”

    一帮小孩在河里玩水,有的比赛潜水,有的在打水仗……他们无忧无虑地嬉戏逗乐。

    张向荣扎进水里憋住,实在熬不住了,猛然冲出水面,他一把抹去脸上的水,看到爸爸在岸边,高兴地叫喊:“爸爸——”

    “哦。”张兴敷衍地应一声,像着心事。快乐是孩子们,他们永远不知道眼前的烦恼,就像自己小时候一样。

    “帮我拿捞网递过来……”张向荣再次扎人水底,潜游过来,近岸边,突然窜出水面。

    “快呀,把捞网递给我。”他不耐烦地叫道。

    张兴拿过岸边上的渔网,伸给他。

    张向荣接住,高兴地说:“坝尾的水浅了,芦苇丛里有很多鲤鱼,用网一捞就能捉到。”

    “向荣,快呀。”河里有人大声朝他喊,他向父亲扮了一个鬼脸,提着捞网扑入水里,快速向坝尾游去。

    孩子只顾他们的玩乐,哪里知道大人的忧心?老天爷连续干旱,上游的水越来越少。再这样干旱下去,麻烦就大了。如果水坝水位继续下降到警戒线,水轮机动力不够,发电机就很难工作,全村就得重新跌入黑暗中。水渠的水流不足,供应不了村头村后两片田野,今年的水稻就难保了。

    天空不下雨,真让人揪心?

    人到中年万事忧。村里事,家里事,田里的事,一桩一桩,让人放心不下。他是大哥,肩膀上的担子比别人大,一家老老小小挤在老房不行了,按惯例,老屋要留给二弟张宏,自己得到村头找一块新的宅基地。

    爷爷总说村头风水好,可是这里地势偏低,又临近古井边的大鱼塘,容易招来水患。要选朝北向的地方,更加难找。他干脆把眼光看往村外,在小学对面一处山梁下选好一块地方。

    他很满意,新宅地紧邻进出莲花村的山路边,既可以把村子的框架拉大,又可以居高临下,把莲花村收进眼底。

    他和大青一有空就跑到新宅地开挖平整,憧憬着拥有自己独立的一片崭新世界。

    那天,他和大青在新宅基挥锄头开挖,爷爷发现了,跟上来左瞧瞧右看看,脸皮紧绷,欲言又止。张兴和大青知道他迷信,忙着干活,不理睬他。

    张学问终于忍不住了,他让张兴和大青停下活儿,严肃地说:

    “张兴,你要起新房干嘛不问问我?这个地方不理想。走,回去我再跟你说。”

    张兴一边干活,一边说:“爷爷,这个地方好,靠近大路,出入便利。地势开阔,可以俯瞰整个莲花村……”

    爷爷小声跟他说:“你不懂,在这里不好说。走,我们回去再说。”

    大青见爷爷神神秘秘的样子,故意大声说:“爷爷,你看,这块宅基位置高,四周的风景都看得清清楚楚,很优美。我和张兴都喜欢。”

    张学问焦急地跺脚:“你们年轻人不懂。收工收工,回家,我们马上回家。”

    张兴抬头看看天,太阳升高,阳光火辣辣地晒,他说:“大青,上午就做到这里吧,收捡工具,收工。”

    下到龙溪边,张学问连忙对张兴说:“我不是让在鱼塘边选宅址吗?你怎么到村口外去挖地基呢?那是山梁龙脊,刚才在上面禁忌,我不说,怕惊动龙脉。房子建在龙脊上面不安稳。马上换回来,在村头的鱼塘岸边建,那里龙脉围拱,是难得地风水宝地。”

    张兴不愿意,说:“爷爷,你怎么这么多讲究呢?村头那里地势低洼,潮湿不要紧,就怕水患。你还记得吗?那年发大水,覃木工家就被水淹塌陷了。鱼塘岸边不能起房子。”

    张学问不高兴地说:“你们知道啥?人的命水好不好,就看他的运势。决定人的运势有三个关键,一是生辰八字,二是房屋宅地,三是祖宗坟山。房屋宅地是大事,怎么能随随便便呢?村外山梁是不行的,你快点换回来,就在村头的鱼塘岸边建新房。”

    大青听他说得玄乎,不耐烦了:“爷爷,照你这么说,我们这里有山有水,龙脉明显,好找。人家内地平原,地势平坦,一看无边,山都没有一座,怎么看风水?他们就不用起房子了吗?”

    张学问见她问得幼稚,更加不满:“你们哪里懂其中的奥妙,平时跟你们讲,你们又不记心上。平原有平原的标准,高一寸为山,低一寸为水。那是船地龙脉,要结合朝向、水流和星象。我们是山地,最好辨别地方好不好。听爷爷的,不要在山梁那边平整宅基了,回村头龙穴地方来,在那里建新房,占得好风水。”

    轮到大青不高兴了:“村头地势低,像窝在鱼塘边,风景一点也不好看,怎么建房子?我和张兴都不喜欢。”

    张学问唠唠叨叨地说:“房子关系到一家人的运势,不是建来看风景的。我就告诉你了,村头鱼塘那地方,风水最好。屋前有塘,人兴财旺,这是难找的好宅地。”

    祖孙三人谁也说服不了谁,争论不休。

    陶晓伟刚好走上水坝,张兴远远看到他,大声叫道:“陶晓伟,你过来,我这个甘蔗大王说不下爷爷,你来,我们双王两手,就不信说服不了老爷爷?”

    陶晓伟听了张学问摆出的理由,举出很多事例反驳他迷信的危害,严肃批评他的封建思想。

    张兴不失时机地上纲上线,唬住爷爷说:“爷爷,你这种死封建头脑,要在几年前,会拉到街上批斗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争田水

    今年雨水少,稻田灌溉全靠水渠赶水。如今水稻进入灌浆结实期,更需要保证田水。夏粮的收成就看这个时候了。陶晓伟不敢大意,为了稳住水稻产量,他每天起得比往常早,天没亮就背一把铁铲往稻田巡查赶水。

    “我刚挖开决口,你怎么就给我堵住了?”好像是覃东建生气的声音。

    “今天我先来,我先赶水。”那是李家祥在回话。

    天还暗沉沉的,前面有两道手电光摇晃,看不清他们的身影,只听到他们在前面争吵。

    “胡说,我第一个到,我来这里没见一个人。”

    “我先放的水,然后我转到坝尾去看田。”

    “反正我来的时候没人,我就是第一先到,理应我先赶水。”

    “是我先来。你看,我葫芦天快要干裂了,我已经灌水入田。你要等我放满水,你这里挖开决口,我下头就没有水了。”

    “就你的田干裂?我的稻田都发白了,再不放水抢救,稻谷都长不出。”

    两个人争吵越来越激烈。

    陶晓伟加快脚步,走下水坝,赶到两人那儿。天还太早,等走近了,才依稀看到两人模糊的身影。

    “你们吵什么?”陶晓伟凑近他们,不满地问。

    李家祥看到他,连忙说:“陶晓伟,你来得正好,你给我评评理,我天没亮第一个来这里赶水,田水没放够一半,覃东建就在上面截掉了。我葫芦天开裂了,不赶水怎么行?”

    覃东建气恼地说:“别听他,我来到这里的时候,一个人影都没有,是我第一个到的。”

    李家祥很生气:“我先到。我赶水进葫芦田,就一路往坝尾巡看田水。等我转回来的时候,渠水被他截断了。”说着,铲起一大块泥土,第二次堵死覃东建挖开的决口。

    覃东建不服气,骂道:“只有你的田缺水吗?我的田面都被太阳晒白了,水稻再不灌溉水,就保不住了。”一边说,一边拿铲挑开李家祥堵上的泥土。

    李家祥愤怒了:“你怎么不讲理呢?谁先到,谁先赶水,这是千百年来的道理。我先来,肯定是我先灌溉……”

    “是我先来!”

    “是我先来!”

    两个人拿铁铲在水渠决口处抢着动手,你堵上,我掘开;我挖开,你堵上……两人针锋相对,你不让我,我不让你。

    陶晓伟见两人互不相让,生气道:

    “天干旱,大家的稻田都缺水。你们这么你争我抢能解决问题吗?听我说,你们先停下手。”

    两个抢得性起,谁都不愿松手,好像一松劲就是承认自己理亏,双方就这样僵持着。开始还是铲泥土,后来,两人赌气把铁铲搅在一起,铁碰撞铁,吭吭作响,刺肉刺心,危险恐怖,让人全身发麻。

    覃东建比李家祥年长,他见小辈跟自己寸步不让,恼羞成怒,他想起李家祥小时候好奇偷看人洗澡的事情,气恼地叫道:

    “你不讲理,是流氓。小时候就有流氓本性,偷看人家洗澡。长大还是一样。是我先来赶水的,竟然耍流氓跟我争。”

    李家祥一听,愤怒了:“你说谁是流氓?谁耍流氓了?你才是老流氓,不讲理,我第一来,我来的时候,这里还是黑麻麻一片,我用手电赶的水……你有什么理由跟我争?”

    覃东建见他骂自己是老流氓,气炸了:“你这个小流氓本性难改,十几岁年纪轻轻就懂趴在篱笆墙偷窥女人洗澡,生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的话像揭开了李家祥心里的伤疤一样,暗血咕咕从心灵伤口流出。他怒不可遏,脑子快速闪过从小听来的有关覃东建种种传闻,愤怒地大骂道:“覃东建,你这个老贼,家里穷得养不起孩子,靠偷生产队的玉米红薯养活小贼。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莲花村的人个个都懂。”

    两人越吵越出格,怒火中烧,失去了理智,从骂个人到骂对方家里,从眼前骂到过去,把对方祖宗三代都开挖出来痛骂。陶晓伟在旁边怎么劝说都没用。

    覃东建气急败坏,他瞪圆怒眼,嘴巴歪向一边,不顾不理地怒骂道:“李家祥,你敢说你不是流氓?你不看看,咱们莲花村有谁像你?专门偷看妇女洗澡,满脑子都是坏水。你说说,这么多年,你偷看过多少女人?你不要脸,想不想继续偷看女人?”

    李家祥哪里受不了这种奇耻大辱,脑袋嗡一声,一股怒火窜上脑门。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丢下铁铲,抡起拳头,冲到覃东建前面,朝他面目狠狠打去。

    覃东建骂得过瘾,突然感到一阵风掠过,发觉李家祥已经到身前,他慌忙往后退,两眼盯着对方看,见拳头冲来,吓得头一偏,躲过第一拳。

    李家祥被怒火烧疯了,愤怒骂道:“你这个窃贼,满嘴胡说八道。我今天不废了你,难出这口恶气……”说完,紧追跨上一步,抽拳头想再打。

    陶晓伟看到他动手,急忙冲上前,伸开双臂,挡在两人中间,厉声喝住他:

    “你干什么?真疯了吗?怎么可以动手打人?今年干旱,水渠流量小,每个人的稻田都缺水,大家遇到的困难都一样。靠争吵打架水就来了吗?怎么能做这种野蛮冲动的事呢?”

    李家祥怒火万丈:“真是气死人,我疯就疯了。覃东建这个老贼胡言乱语,疯狗咬人,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谁咽得下这口恶气?我就打这个老贼……”

    这位年轻时候的篮球中锋,身材高大,他把陶晓伟推往一边,继续抡起拳头,要砸覃东建。

    陶晓伟被他推得趔趄,连忙稳住脚步。覃东建见他来势汹汹,脸色煞白,一边往陶晓伟身后躲,一边虚张声势叫道:

    “来喂来喂,打就打,谁怕谁?”

    李家祥怒喝道:“我就要打你,谁叫你胡说八道?今天我不打你,我不是人……”

    陶晓伟气愤了,抱住他的手臂,大声吼叫:“不要打了!都是各自家里的当家人,为了一点田水大打出手,老婆孩子怎么看你们?很光彩吗?我跟你们说了,今年天气干旱,要怪就怪老天。龙溪水位下降,谁家水田都缺水。面对困难,我们大家需要团结,人多力量大,一起想办法克服眼前的困境。怎么能为了田水出手打人?要传出去,我们莲花村就丢人了。”

    李家祥还是怒气冲冲:“我先来,他凭什么恶语伤人?”

    覃东建也不服气:“谁见你先来?是我先到……”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后面传来覃光明的声音。此时,天已经开始麻麻亮,覃光明走上前面,看到眼前的情景,疑惑地问:“你们动手打架?为什么?”

第一百四十一章 抽水

    陶晓伟发愁道:“从龙源村歌坡开始,老天就没有下过一场透雨。两个多月持续干旱,龙溪水坝水位下降,水利水流小,不够灌溉水田。等天是等不了了。我们可以用抽水机抽水,保证稻田灌溉,稳住水稻产量。但是,这样一来,水坝水位更低了,机房发电就没办法了。所以说,在保证水田灌溉和照明发电之间,我们怎么取舍?”

    李四叔惊讶地问:“什么?不发电了?那我们莲花村又得掉入黑暗中了。这怎么行?大家用了那么多年的电灯照明,恐怕没有人家保留煤油灯了。”

    王福富也不快地说:“没有电不行。乡亲们习惯用电了,要是停了电,我们大家怎么开录音机,电视机?”

    张兴摇摇头说:“真要是停了电,村民的反应会很大。”

    陶晓伟皱着眉头:“我就担心这个事。可是,天气还在继续干旱,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是从龙溪水坝抽水救稻田。这就是取舍的难题。我认为,眼下旱情紧急,我们舍去发电,抽水保护农田,灌溉水稻,保证今年夏粮丰收。”

    张兴沉思着:“这个取舍还真不是小问题,困难很大。乡亲们用电习惯了,一下子没有电,大家又回到以前那种黑夜日子,恐怕大家难于接受。”

    陶晓伟担心地说:“连续干旱,水稻已经受到危害,部分原先水量少的田面开始出现干裂。现在是水稻灌浆后期,谷粒成形的关键,稻田缺水,前面的工作就白废了。我天天收听天气预报,这段时间天气没有变化,还是持续干旱。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抢救水稻要紧。水田再继续干旱,就影响今年夏粮收成。不说要高产,能不能收成还是一个问题。”

    大家原先对天气还存有幻想,以为过了小满天气变好,会下几场透彻雨。现在听陶晓伟说,他天天收听天气预报,留意天气变化,知道干旱还在继续,他们个个紧张起来。

    “再干旱下去,我们的饭碗就保不住。不要再想着发电的事了,赶快想办法抽水抢救水稻。”覃二爷焦急地说,他是村民小组年纪最大的人,是莲花村的庄稼好手。

    王福富也改变了态度:“我们就听晓伟的,放弃机房发电,抽水灌溉水田,保证水稻灌浆出粒,稳住夏粮丰收。不能再等了。”

    大家意见一致,决定马上着手实施抽水灌溉工作。

    张兴又皱着眉头说:“附近村庄的人家也在抽水灌溉,上哪里找大马力抽水机?”

    陶晓伟想到县农业技术推广中心的杨泽民老师,马上说:“我找杨老师帮助联系联系,看能否帮助我们借到抽水机。”

    杨泽民听说小香港莲花村旱情严重,稻田开始干裂,帮助陶晓伟找到两台大功力抽水机。陶晓伟兴奋地叫上王福富开着拖拉机上县城拉机器,把两台抽水机拉到水坝上。

    张兴组织一伙青年人在水渠口平整地面。刘江卷起裤脚,从河边慢慢步入水中,举着一把长柄铁铲试探水深,寻找最佳抽水地点。

    覃光亮在岸上指挥他:“往左,那边没有石块,水肯定深。”

    刘江踩住一块半露出水面的石头,探身推铲过去试探,应道:“好,这里水深,离岸边近。就选这里做抽水口。”他把铲插入河底淤泥做标记,转身艰难地跋涉上岸。

    “啪啦!”刘江一脚踩翻一块石头,整个人四脚朝天摔进水里。

    “叫你小心一点。你怎么还摔一个四脚朝天?”岸上的人就会马后炮。

    虽然水坝水位比以往落下很多,但坝底的水还很深。刘江水性不算好,在水里扑腾了好一阵才狼狈地爬上岸边。

    岸上的人捧腹大笑。

    王福富逗乐道:“龙王不给咱们降雨,刘江要闯龙宫找龙王求雨了。”

    覃光明高兴地问:“刘江,在东海偶遇龙女没有?不要白跑一趟龙宫。”

    刘江全身滴着水,开心地笑道:“我在海里一路翻腾,就缺孙大圣的避水珠。不然,我就把龙王邀请到我们莲花村来了。”

    “龙王一来,我们就不缺水了。”

    “刘江,你别上岸,你路劲熟,带大伙上东海会会龙女……”

    乡亲们淳朴,在困难前面,一样乐观灿烂。

    张兴见他们扯远了,大声喊话:“你们不要只顾着去看东海龙女了,快过来几个人,把水管架好,接入水泵……”

    大家伙哈哈笑着一齐动手,把水管一根一根连接起来,一头伸进水渠,一头探入刘江标好的水坝河底。

    陶晓伟和王福富一人跪在抽水机一边,汗流浃背地挥动扳手,旋紧螺钉。

    两台抽水机都安装了。王福富满头大汗,他看向晓伟。陶晓伟又把密封圈检查一遍,擦一把脸上的汗珠,点点头。

    王福富朝张兴打一个手势,大声说:“发动柴油机!”

    张兴手持摇手,蹲马步,把摇手套入转动轴,发力,旋转速度越来越快。

    “嘟嘟……嘟嘟嘟……”发动机轰鸣起来,带动抽水机水泵滋滋地吸水,向水渠哗哗地喷出。

    王福富没有听到人们的欢呼,紧张看着陶晓伟,大声问:“上水了吗?”

    陶晓伟抿着嘴,似笑非笑,直挺的鼻子挂着汗,透出一股自信。

    张兴大声告诉他:“上水了,一切正常。”

    村民们看到抽水成功,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欢呼跃雀的激动场面,大家平静地看着哗啦啦涌入水渠的清水,心里的一块石块终于落地,不用再担心旱情持续,只要柴油机正常响起,水渠的水流就源源不断,今年的丰收就可以保住了。

    近年来,莲花村喜事不断,大家习以为常。只要乡亲们同心协力,没有什么事是做不了的。于是,大家习惯用乐观迎接困难,用平静迎接胜利。

    酒王陶军保点燃一根烟,喷出一道烟圈,出神地看着水管涌出的哗哗流水,一脸回忆:

    “你们还记得吗?那年大旱,我们全村男女一齐出动,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地戽水,才保住了收成。”

    码王李家祥满心快乐,高兴地说:“我们在变老,生活在变好。那时戽水,日夜不停,手脚抽筋。现在什么都好了,机器一转动,我们不用担心抽筋,水自动给我们抽上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男声四重唱

    水渠恢复了往常的流量,溪水哗哗啦啦一路欢笑着奔向稻田。莲花村的乡亲们笑得合不拢嘴,今年的收成不用愁了,他们仿佛看到黄灿灿沉甸甸的稻穗,一个个满心欢喜地在稻田里赶水催肥,久违的歌声又在田野里唱起来。

    “我们的家乡,

    在希望的田野上。

    炊烟在新建的住房上飘荡,

    小河在美丽的村庄旁流淌。”

    透过雾气弥漫的稻田,刘江听到有人在前面唱歌。天色灰蒙蒙,还看不清前方的人。他用手电探照稻田,看田水已经满了,高兴地封住决口,背起铁铲迎着歌声走去,听声音好像是码王李家祥在唱歌,歌声嘹亮飞扬。

    “刘江,等一等。”身后传来陶晓伟的声音。

    刘江侧过身一看,见陶晓伟提一把铁铲,快步追上来,开心地说:“晓伟,如今不用担心稻田缺水,你还是天天起得那么早?”

    “夏粮收成就看这个月了,稻粒灌浆稳固,产量就能够保证。”陶晓伟眼里充满向往,“再勤走几个星期,就可以放心了。”

    “我们世世代代在这田野上劳动,

    为她打扮为她梳妆……”

    歌声越来越近。两人加快脚步,穿过一片水雾。原来真的是李家祥一边大铲修补田边,一边唱得入迷。

    “人们在明媚的阳光下生活,

    生活在人们的劳动中变样……”

    陶晓伟大声叫道:“家祥哥,你好开心呀,一大早就播放流行歌曲了。”

    李家祥抬头看到他们两人,高兴地说:“前阵子天天为田水发愁,现在咱们村抽水灌溉,一切都好了,不用担心了。还是陶晓伟能干,借来了大马力抽水机,保证全村稻田进水。今年早稻不用愁了,丰收在望,哪个不开心?再说,机房停电,录音机电视机开不了,听不到音乐,只好自己现场直播,自娱自乐。你们年轻人一起来唱一唱……”说完,继续高歌起来:

    “禾苗在农民的汗水里抽穗,

    牛羊在牧人的笛声中成长。”

    刘江和陶晓伟平时只怕对山歌,唱流行音乐就不用担心,两人加入李家祥的歌声里,快乐地唱起男声三重唱:

    “我们世世代代在这田野上奋斗

    为她幸福为她争光。”

    “哎呀,码王谷王,你们唱歌好热闹,我还以为这儿有人放广播音乐呢。”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的男声三重唱,三人转身看,覃东建扛着铲,从坝尾巡看田水一路走来。

    李家祥见了他,开心地说:“东建哥,你也加入进来,我们演唱一出男声四重唱。”

    覃东建摆摆手:“你们来,流行歌曲我不熟。我们当民兵的时候,就喜欢唱革命歌曲,《十里送红军》呀,《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啊,还可以唱一唱,流行歌曲你们拿手,还是你们来三重唱吧。”

    李家祥等他走近,拉他的胳膊:“唱歌就图个开心,分什么革命歌曲流行音乐?我们大家不用为田水的事发愁了,今年夏粮不用操心。来,大家开心,跟我们一起唱。”

    覃东建不再推辞,快乐地加入他们队伍,扯开喉咙唱起歌来……

    “……我们世世代代,

    在这田野上生活,

    为她富裕为她兴旺。”

    歌声在阵阵鸟语中飞扬,传向远方。

    “你们倒好,家里没有电,电视机放不了音乐,就跑到田野里唱歌了,你们在这里开起现场演唱会,可惜只有歌手,没有观众。”

    四个人听到说话声,也没有停下歌唱,齐刷刷拉着歌喉转头看。原来是覃光明和李构两人,他们一前一后走近来,走在前面的覃光明打趣道。

    覃东建高兴地说:“你们年轻人来得正好,流行歌曲还是你们在行,唱得好。你们来唱,我来当观众。”

    覃光明张大嘴巴打哈欠,口音含糊地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子吃。你们起得早,水稻长得好。你们自己唱吧,我们困了,回去了。”不知是不是受他的哈欠传染,李构也情不自禁打起哈什来。

    覃东建觉得奇怪,这些年轻人平日最喜欢唱歌,在家里开录音机跟着节奏唱,把音量开到最大。现在机房不发电,没有歌曲听了,叫他们唱歌竟然不乐意。他拉住侄子的衣袖,说:“光明,早上刚出门巡看庄稼,你急着赶回家干什么?一起唱唱歌,大伯给你们当观众。”

    覃光明擦一把脸,不耐烦地说:“大伯,你们唱你们的,我们累了,要回家。”

    这时,太阳已经跳出山头,把朝阳斜斜地洒向田野,树影,人影拉得很长。阳光下,精壮青翠的稻粒滴着露珠,映出一道道光圈。田边的蜘蛛被惊醒了,匆匆从蜘蛛网中央逃跑,躲进稻禾里。

    覃东建仔细覃光明,见侄子睡眼惺忪,满脸倦容。再看李构,也是精神萎靡不振,就像一个晚上没有谁觉。

    覃东建不解的问:“你们起很早吗?怎么精神颓唐的样子?”

    李构不悦地说:“就是起得太早了,眼皮困得要打架,一点精神都没有,还唱什么歌?光明,走。”

    覃东建狐疑起来,心不在焉地跟着三人唱歌,眼看侄子和李构远离的背影,心里纳闷。唱完一曲,他问陶晓伟:“你们年轻人搞什么名堂?一大早,光明和李构神态疲倦,睡眼耷拉,好像没有睡够觉?”

    陶晓伟也纳闷地说:“我也感到奇怪。这段时间来,覃光明满脸倦容,精神不振,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刘江回忆道:“我有两次夜晚巡看田水,看到他往桂花山方向跑,问他上哪里?他慌慌张张地说,到桂花山棚屋取东西。我心里奇怪,什么金贵东西呀?白天不拿,晚上才去取。”

    陶晓伟一听,警惕起来:“什么?你什么时候看到他夜晚上棚屋?”

    刘江想了想说:“十天前,我回到村口碰他一次。上回是三天前,我在龙溪河边遇到他。都是天黑以后,看他神色匆匆的样子。”

    陶晓伟心里一惊,想起以前覃光明在棚屋发生的事。

第一百四十三章 藏钱

    那时候,他发现有神秘女人走进覃光明地棚屋。可是,等到他和张旺在棚屋门口把人堵住之后,那女人却离奇消失了,怎么也找不到她的踪迹。

    现在事情过去那么久了,覃光明又在棚屋搞出什么名堂?怎么会经常趁夜晚天黑的时候跑往棚屋,是不是这小子在棚屋跟什么人幽会?

    覃东建疑惑地说:“光明这小子暗地里搞什么花样?他不是跟你们一帮同学呆一块吗?怎么又跟懒人李构玩在一起了?我看这里面有名堂。”

    刘江说:“我们的生意受挫以后,李构就不跟我们玩一起了,听说他在外面四处找机会挣钱。覃光明也不安心侍弄庄稼,肯定跟李构谋到一处了。他们这些人,个个都像王福贵一样,以为外面的世界才精彩,遍地是黄金,做梦都想着闯世界淘宝发财。”

    陶晓伟不放心地说:“覃光明胆子大,容易轻信人家。现在夜里常常跑棚屋,恐怕有什么秘密。不行,我们得给他敲敲警钟,不要让他搞出什么乱子来。”

    田野男声四重唱匆匆散场,四个人收拾工具分手。李家祥追在覃东建身后,意犹未尽地哼着曲子,两人往另一处水田赶水去了。

    陶晓伟和刘江朝东边稻田巡看田水,一直忙到中午,他们才疲惫地回到村边。

    经过村长张兴的屋后,听到一阵激烈的吵闹声,夹杂着打破器皿玻璃的声响。

    陶晓伟不解地说:“农活这么紧,谁还有闲工夫在村里吵闹不休?”

    两人绕过屋角,走进张家肥料代销店。陶军保正在搬运肥料,见陶晓伟他们,好奇是说:

    “覃力坚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两夫妇争吵了一个上午,听骂声,好像情况越来越紧张。”

    大青帮他扛肥料包,不屑地说:

    “他老婆肯定气坏了,不依不饶,摔破碗碟,哭诉说钱藏在家里不安全,藏哪里都没覃力坚找到。”

    陶军保不满地说:“男人是一家子顶梁柱,什么苦力活都得挑,不给他花点钱怎么行?覃力坚被老婆管的太死了,家里的钱全在他老婆手上,他口袋里一块钱都没有。逢街日,覃力坚上一趟集市,都得低三下四问老婆拿理发的钱。他怎么受得了?物极必反,这样很不好。”

    大青睥睨他一眼:“你懂啥?老婆再不管,男人的心就野了?”

    陶军保不服气:“老婆把钱管得太严,就把男人的心疏远了。两口子还怎么能说道一齐。老婆不给钱,只好自己动手找了。家里就几个房子,钱能藏在哪里呢?迟早都被找到的。”

    陶晓伟不悦地说:“家和万事兴,一家人不能好好商量吗?为什么非要争争吵吵才行呢?”

    大青说:“这都是你们男人大男子主义作怪,在家里对老婆瓮声瓮气,没有好声色。到了外面,对别家女人,和颜悦色,完全变了腔调。从来没有多少个男人跟老婆好好商量事情。结果只能通过拌嘴争吵,才能解决问题。”

    陶晓伟不解道:“一家人争争吵吵,伤了彼此情面,败了大家心情,家人关系闹僵紧张,还能有什么好心情做活?和为贵。和气才能生财。争吵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刘江说:“走,我们上他家看看,怎么争吵这么激烈?”

    两个人快步走到覃力坚庭院前。

    “哐啷!”一声响,一只铝桶被甩到院门外,把两人吓一跳,差点砸中走在前面的刘江。

    “这日子没办法过下去了。这三百块钱留给我爸住院治病用,怎么就不见了呢?不是你偷走难难道钱会长翅膀飞走吗?”覃力坚老婆气鼓鼓地骂道,又把一只垃圾铲扔出门外。

    覃力坚气恼地说:“你看见我偷你的钱了吗?我不知道你把钱藏哪里,我真没有拿你的钱。”

    他老婆气愤地问:“不是你偷还会有谁进我们家偷东西?我已经把钱藏得好好的,外人怎么能找得到?就是你偷的,你老实说,你拿钱来干什么……”

    覃力坚沮丧地说:“钱都是你拿的,放你那里,我没有用过一分钱。我拿钱来干什么?”

    他老婆厉声骂道:“就是你偷钱。覃涛覃山上学去了,家里就剩下你,不是你偷是谁偷?你快把钱拿出来,我要给我爸治病。”

    覃力坚见老婆不依不饶,无奈地在屋里来回走:“我跟你说了,我没有拿钱,你让我上哪里找钱给你?”

    陶晓伟刘江两人走进院子里,刘江朝屋里喊道:“力坚哥,你和力坚嫂在吵什么?邻居们被你们吵得鸡飞狗叫,不得安宁。”

    覃力坚老婆见有人来,委屈地跑出大门,抹着眼泪说:“这个该死的,不知道被什么鬼迷心窍,干活不上心,整天做白日梦要发财。天底下哪里有这种好事?晓伟刘江,你两个人来得正好,帮我盘问盘问他,他偷我的钱去哪了?”

    两人一听,犯难了,清官难断家务事,两口子原来在争钱花。

    陶晓伟不解的问道:“力坚嫂,钱不见就好好找,只要在家里,丢不了。你跟力坚哥争争吵吵没有用。”

    覃力坚走下台阶,生气地说:“我跟你说多少遍了?我真没有拿钱?家里的钱都归你拿,我不知道你把钱道藏哪儿,叫我怎么偷?”

    他老婆伤心地说:“你知道这钱做什么用吗?我爸昨天生病,急性阑尾炎,人痛得在床上翻滚。我好不容易跟人借来三百块钱,说好今天上医院交给我弟,让他找医生赶紧给做手术。那是救命钱,他覃力坚怎么这么不讲理,就偷走了呢?”

    覃力坚转过脸看向一旁:“我没有偷……”

    他老婆生气道:“我把钱塞进棉被角落里,还是被你发现,你真好眼力。你快把钱拿给我……”

    “我没有偷,拿什么给你?”

    “你抵赖不承认。你果然英雌,竟然偷到家里来了,算什么事儿呀?晓伟刘江,你们给嫂子评评理。”

    覃力坚仍然不承认:“谁偷你的钱?我说过一百遍了,我没有偷钱。你让外人进来掺和什么呢?”

    争吵声吸引了不少村民前来看热闹。

    覃力坚老婆像得到援兵似的,理直气壮大声说:“你们来给我评评理,覃力坚他偷走我藏在被子里的钱,还不肯承认。那是给我爸治病的钱。”

    她转身追问老公:“你把钱放哪儿啦?快拿出来,我要拿钱给我爸动手术,你倒是快呀……”

    覃力坚见围观的邻居增多,怒形于色,骂道:“你这个婆姨,尽懂得诬赖人。平日都是你管钱,我一分不得用。问你要,你不肯给。你就会把钱藏得死死的。我怎么去偷呀?我哪里会知道你把钱藏哪里?”

    他老婆气愤道:“你不承认,我自己找。我就不信你能藏到哪里?”

    她知道老公喜欢钓鱼,经常摸弄钓具。于是她走到放工具的厢房、这里墙上钉一排竹钉,挂一个鱼篓和一些工具。地上散放几个箩筐,墙角立着三五条钓竿。

    覃力坚跟在后面,神情紧张。

第一百四十四章 拉架

    覃力坚老婆翻完地面的箩筐和其他杂什,没有发现什么情况。她继续仔细查找,突然,她目光触到墙上的鱼篓,感觉到它与平时的位置不一样,好像被人挪动过。

    她趋近鱼篓,盯着它看,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

    覃力坚见了,神色慌张,连忙走过来,说:“我昨天钓鱼还用上它呢,怎么还沾上那么多污泥?”说完,伸手去摘鱼篓。

    他老婆见状,知道鱼篓里面有秘密,她赶紧挡开老公的手,抢先取下鱼篓,探手进去摸,手指触到一块布巾。

    她急忙掏出来,果真是她拿来包住三百块钱的蓝色小方巾。她心里一下明白了,气得脸涨红,抖着手里的方巾,尖声问道:

    “覃力坚,你说你没有偷我的钱,我问你,这是什么?”

    覃力坚见事情败露,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尴尬不已。他嗫嚅半天,破罐子破摔,仰头倔强地说:“跟你要钱,你不愿意给,我只好自己动手拿了。我这是跟你借,等我有了钱就全部还你。”

    “呸!亏你说的出口。”他老婆气愤地骂道:“跟我借钱?背地里翻箱倒柜搜索我的钱,放哪里都不行。以前藏席子底下,还不是被你搜出来?藏蚊帐头也不行,藏米缸里也不行,你鼻子比狗还灵,都被你找到。你明明是偷钱,还不承认,说什么借钱?老虎借猪有借无还。”

    这时,小孩子们放学回到村,叽叽喳喳地一路叫唤过来,喜鹊一样。孩子们最好奇,他们发现一伙人围在覃力坚家院前,一窝蜂涌上来,挤在大人身前看热闹。

    覃力坚的丑事被揭穿,脸上尴尬。他看到孩子放学回来,借儿子出气:

    “覃涛,让你赶鸭到鱼塘围栏再上学,你怎么不听?鸭子在屋里叫唤了一个上午,又饥又渴……”一边说,一边抓过儿子,把身子翻板过来,张手朝屁股上打。

    覃涛没料到爸爸来真的,打得老疼,呜呜哭起来。

    陶晓伟紧走一步,从他手中拉过覃涛,不高兴地说:“你怎么能乱打小孩呢?大人的事拿小孩出什么气?”

    他老婆见秦涛哭得凄厉,知道老公把气撒在儿子身上,心疼儿子,气愤叫道:

    “覃力坚,别拿儿子遮掩了。你老实说,你把我爸治病的钱放哪儿了?你快点给我拿出来。”

    “叫你放鸭你不放,还好意思哭。我不打你就不长记性。”覃力坚骂完孩子,没好气对老婆嚷道,“我就是有急用才跟你要钱。家里的钱你捂得死死,这也不给用,那也不得使。现在钱已经用光了,叫我拿什么给你?”

    “什么?你把我爸的治病钱花光了?你这个死木头,没声没息就把我借来的救命钱全完了,你还是人吗?你还活着干什么?”他老婆实在忍不住了,连叫带嚷骂一通,还是难解心头的愤恨。

    覃力坚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他从陶晓伟身边拉住覃涛衣袖,想把他拉回身旁,继续打,以掩盖他的窘态。

    覃涛见情急,奋力挣扎,“噗”一声,把袖子挣裂,破了一道缺口。他见衣服扯破了,吓得哇哇哭起来。覃力坚借机骂儿子:“一天到晚就懂疯玩,鸭子不放,衣服弄破,怎么有这么野的孩子?”

    陶晓伟见了,气愤地说:“覃力坚,大人争吵,关小孩什么事?怎么能拿小孩做出气筒?”

    他老婆见儿子受委屈,急步走过来,蹲在儿子身边,安慰他说:“阿涛勇敢,十岁了,是男子汉,不哭。”她替儿子擦去脸上的泪水,然后回转身,冲老公大声骂道:

    “你这个死鬼,家里有几个钱你不懂吗?你以为你开银行,家里有大把钱?不好好侍弄农活,就想着挖家里的这几块钱,丢人不丢人?一天到晚鬼迷心窍,琢磨着捞钱发财,天下的钱财是你空想就来的吗?”

    “这几天我就发现苗头不对,电灯不亮了,屋里煤油灯昏暗,死鬼躲在角落东翻西找。我以为寻什么东西,原来就在打我钱的主意。我已经藏得那么隐秘,还是被他找到。死鬼,在家狗鼻子一样灵,在外面一事无成。”

    覃力坚被骂得狗血喷头,脸色难堪,脖子涨得通红。他气不打一处来,胸中怒火乱窜,头脑嗡嗡直响。他失去理智,几步冲到老婆前面,挥起右手,朝她脸上搧去,“啪啦”一声清脆响亮。

    他老婆没想到老公真下手打人,怔了一下,捂起**辣的脸哇一声哭起来,随即猛然醒悟过来,像发疯的母狮,张牙舞爪冲向老公,抓咬捶打,叫骂喊哭……十八般武艺全用上,现场乱得像一锅粥。

    刘江见状,把覃力坚拉到身后,张开两手劝架:

    “一家人有什么话好好说,动手打人干什么?打架有用吗?”

    陶晓伟侧身挡在覃力坚身前,架开他老婆的手。

    众邻居见两公婆打架,知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只在旁边嚷嚷着喊别打别打,没有几个人上前拉架。

    覃力坚在乡亲前面被老婆一阵抓咬捶打,面子丢尽,更加愤怒,疯了似的,不理不顾地举着巴掌,转着身找机会抽打老婆。

    陶晓伟贴他近,身上也着了他几个巴掌。

    女人毕竟是女人,力气没有男人强壮。覃力坚一巴掌一巴掌抽打在老婆脖脸和头上,老婆疼得大声哭叫,一声比一声凄厉。她拼死揪住老公的衣袖,往他身上又抓又咬。

    覃力坚已经完全疯了,一边打,一边骂:“我叫你咬人,我叫你咬人……”

    陶晓伟和刘江两人怎么拉也拉不开他们。

    覃力坚老婆哭喊中看到屋檐的一条扁担,奔过去,一把捞起扁担,折转身,狠狠朝老公身上打。母狮发怒,天崩地裂。老婆一阵疯狂发飙,覃力坚招架不住,抱着头东躲西藏,非常狼狈。

    他老婆一边追打,一边声嘶力竭地的怒骂:“你这个死鬼,只会欺负老婆,无理霸道,成什么人?死鬼,就会窝家里逞威风,就会偷家里的钱。死鬼,丑不丑?”

    覃力坚被打痛,抱头鼠窜,躲进屋里。他老婆举着扁担要追进屋。刘江看了一个准,一把夺过她的扁担,把她拦下:

    “别再打了,靠打架算什么能耐?有什么问题不能好好说吗?”

    他老婆气不过,一屁股坐地上,哭叫起来:“死鬼霸道……呜呜……就懂得在家里欺负自己老婆……呜呜……”

第一百四十五章 民兵护村队

    几个围观的女人见没了危险,跑过来把覃力坚老婆拉起来,劝说道:

    “哭有什么用?对男人要多一颗心眼,把钱藏好,不要让他败了家。”

    覃力坚老婆挣脱手不愿起来,撒野似地一边哭,一边骂道:“这个死鬼,亏我天天煮饭炒菜伺候他父子三人,做奴一样,没有过一天安稳日子。今天竟然偷我的钱,还往死里打我,不把我当人看。这个家没办法过下去了……”

    陶晓伟见覃力坚好端端一家闹得鸡飞狗跳,心情沉重。他老婆耍赖坐地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骂,声音凄厉。他和刘江协助几个女人把她拉进屋子里。

    覃力坚气也消了,蹲在地下,抱着头不住地叹气,样子很懊悔。

    刘江走近他身边,生气地说:“男人一家之主,顶天立地,敢作敢当,天塌下来都得顶住,犯得着打自己老婆吗?”

    覃力坚只是摇着头叹气,好像有一肚子苦水。

    陶晓伟小声问他:“力坚哥,你平时可不是这样呀,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言的事?”

    覃力坚还是不停地摇头叹气。

    “覃力坚人在哪里?我倒要问问他,他有多大能耐?怎么在家里打起老婆和孩子来?”村长张兴听到覃力坚打老婆的消息,匆匆赶到他家。

    覃力坚老婆看到村长,伤心地哭诉道:“覃力坚这个死鬼,不懂在外面怎么糟蹋钱?多少钱都不够他浪费,钱藏在哪里他都知道。这个死鬼,昨晚又把我借来给我爸治病的钱偷走了。让他拿回来,他硬是说用光了,还打我。呜呜,我怎么这么倒霉,嫁给这样的死鬼。就会在家里欺负人,一事无成,糟蹋钱……”

    张兴听了,脸色阴沉,他厉声问道:“覃力坚,你犯浑呀?是这样一回事吗?”

    覃力坚无奈地看他一眼,低头叹气。

    张兴严厉地斥责一通,从他老婆进门为覃家插秧挑担,洗衣做饭,生娃育儿,摆了一箩筐道理,狠狠地批评他。覃力坚被批得捂住脸,连连叹气,懊悔不已。

    张兴问他:“你为什么要偷老婆的钱?要钱花就好好跟老婆说明白,难道她不给你吗?”

    覃力坚只是摇着头重复那句话:“都怪我糊涂,不应该偷她的钱……”

    张兴严肃地问:“你把钱拿去哪里了?那是你老婆给岳父治病的救命钱,你还给她,不要耽误了岳父治病。”

    覃力坚痛苦地说:“哪里还有钱?我都全用光了,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你叫我去哪里拿钱给她。”

    张兴追问道:“三百块钱你一个晚上就花光了?你到底把钱用哪儿了?”

    覃力坚后悔地说:“不要说了……我不是借人家钱用吗?那笔钱全还给人家了。现在我真的没有一分钱。要打要骂任由她……哎……”

    从覃家出来,陶晓伟跟在张兴身后,他奇怪地问:“张兴大哥,覃力坚以前不打老婆孩子,怎么一下子变了一个人似的,这是怎么回事呢?”

    张兴一边回忆,一边说:“覃力坚以前是我们球队队员,父亲死得早,家里苦,穷人孩子早当家,本分善良。成家以后,老婆管得严,不让他乱花钱。但是这么多年来,没有人看到他打老婆孩子。今天他中什么邪?竟然当众打起老婆和孩子来,让人纳闷。”

    陶晓伟沉思一会,说:“对,平日力坚哥对人和善,没有随意对人发火。我看他今天心神不定,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到底他遭遇了什么事,整个人都变了?”

    张兴听到这里,神秘地问:“晓伟,有人发现,晚上有不明身份的陌生人在咱们莲花村附近出入。你们年轻人晚上经常出来玩,看到什么特别的情况吗?”

    陶晓伟想起以前夜晚抓黄鳝发现莲花山上的火光,问道:“张兴大哥,以前有人看到莲花山上出现鬼火吗?”

    张兴摇摇头:“我们莲花村没听说山上有鬼火。”

    陶晓伟不解地说:“那就怪了。那时我们村民刚插秧不久,我们一伙人夜晚出田野抓黄鳝,我和刘江就看到莲花山上有火光,他们说是鬼火。”

    张兴怀疑:“说不定是人在用火。我们莲花村历来没有人发现过山上出现鬼火。”

    陶晓伟又想起覃光明棚屋的事,告诉了张兴。

    张兴担心地说:“晓伟,在你的水稻试验田带动下,我们莲花村农业生产一年一个大变样,,诞生很多生产大王,粮食连年大获丰收,成为附近人人羡慕的小香港。人怕出名猪怕壮,牛怕鞭子狗怕棒。我就担心咱们莲花村出名以后,有坏人从中破坏,破坏我们莲花村大好的农业生产。”

    陶晓伟不相信:“现在改革开放,政策放宽,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人人都有发家致富的创业机会,个个都铆足了劲头搞生产。谁还有这种捣乱心思,破坏我们的生产活动?”

    张兴皱起眉头:“那很难说,思想解放,政策放宽,各种各样的社会问题涌现出来,很多陈旧东西沉渣泛滥,有人好吃懒做,有人偷鸡摸狗,有人下套诈骗……我们要保护莲花村的生产成果,绝不让坏人搞破坏。”

    跟在后面的刘江听了张兴的话,也担心起来:“我们小香港刚刚打出一点名气,坏人就来破坏,我们要警惕。村长,莲花村要成立民兵护村队,保护我们的高产试验田,保护我们的水坝,保护我们的发电机房……”

    张兴高兴地说:“对,集体的田地分到各家各户以后,集体组织名存实亡,集体力量严重削弱。没有集体组织,乡亲们像一盘散沙,各顾各单打独斗。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团结力量大,集体实力强。我们就从成立民兵护村队开始,壮大集体力量,发挥集体优势,保护我们莲花村集体利益。”

    思路一明,马上落实。张兴不愧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村长,他见刘江年轻力壮,性格耿直,热心莲花村集体事务,让他出任莲花村民兵护村队队长。陶晓伟勤奋好学,有勇有谋,为莲花村农业生产鞠躬尽力,张兴让他做民兵护村队指导员。

    民兵护村队两位负责人直奔覃木工家,找覃光明了解情况。

    “覃光明,你夜里经常往返棚屋,你发现来路不明的人进入我们莲花村吗?”刘江耿直,见人就问。

    覃光明不悦地反问:“什么来路不明的人?我棚屋放满农具肥料,我常常上那干活,没看到陌生人。”

    陶晓伟提醒他说:“村长担心有外人破坏我们莲花村的生产,你家棚屋离村庄远,你要警惕,不要让坏人钻空子。”

    覃光明说:“我早年就住棚屋守庄稼,还怕什么坏人?那年我们在棚屋存放金钟根,你们忘了,安全得很,没人上棚屋破坏。你们放心好了。”

    刘江让他参加民兵队,覃光明说,他打算到外面闯闯,不想呆在村里。

    民兵队很快召集到二十位中青年队员。大家听说要保卫自己的村寨,保护乡亲们的生产劳动,一个个满腔热情,摩拳擦掌,乐意为村民集体出一份力量。

第一百四十六章 鬼火再现

    刘江当上莲花村民兵护村队队长后,意气风发。他积极向村长张兴进言,邀请在大队民兵营搞过训练的张兴和王福富担任教官,组织民兵队员开展队列操练和军事训练。晒场上,二十位民兵队员训练军事技能,像模像样地喊起队列口号。莲花山脚下,俨然冒出一座新军营。

    陶晓伟提议,莲花村民兵队员不但要提高军事技能,还有拥有文化知识,具有过硬的军事技术和可靠的思想觉悟。

    村长张兴觉得这个主意非常好,大家商量决定,由陶晓伟抓文化教育,刘江搞队伍军事训练。

    以前,村民都是自发开展生产劳动,田里种什么,土地怎么用,都是当家人一句话,各家各户各顾各,组织涣散,就是一盘散沙。遇到外人侵扰破坏,乡亲们单枪匹马,难以应付,泥牛过河自身难保,毫无招架之力。

    如今村长张兴组建起民兵护村队,重振集体力量,依靠群众保护村民每个人的劳动果实,让乡亲们又看到自己的组织,看到集体的力量,心里有了底,有了依靠,觉得安全多了。心底温暖,干起家里农活村里活儿,劲头十足。很多人开始关心村集体的事情,有什么情况乐意向民兵护村队汇报。

    王卫财两个女儿出嫁以后,老两口成了孤寡老人,吃完晚饭后,身边没有孙子带,经常走出村头,在水坝散散步,看看晚归的白鹭,听听夜虫的晚唱。

    这天,王卫财又像以往一样,带着老婆子在山路慢慢看山花,一路往水坝那里走。

    “老头子,你看看,人家个个都在家里忙这忙那,落得我们像城里的干部模样,晚饭之后学散步。”他老婆在后面追着走,笑吟吟地说。

    王卫财笑她:“只兴城里的干部散步,庄稼人就不能饭后走走?你没有听张学问讲古训吗?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每个收稻季节,他都在晒场讲上十遍。你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他老婆不服气地说:“就你见识长?想当初,大花嫁出去了,家里只剩下小花。我怕老境孤单,想让小花招一个人上门,等到我们老了,身边有个人照应。你倒好,说什么孩子的事由孩子做主。小花喜欢人家,人家又不喜欢上门。这下完了,大花小花都随人家去了,就剩我们孤苦伶仃过晚年。”

    王卫财反问老婆子:“那你说,孩子的事不由她做主,你去帮她拿主意吗?孩子的生活她们自己选,走顺了,是她自己的福分。走不顺,她也不会怪罪我们。我们过得舒坦,不背负担。”

    老婆子担心地说:“你就不想想,要是我们两个老家伙哪天病倒了,身边连一个孩子都没有,谁来照顾我们?”

    王卫财笑着说:“你怕啥?我们现在就学人家干部散散步,锻炼好身体。真要是有那么一天,你病倒了,我来照顾你。我病倒了,你就来照顾我……”

    他老婆被逗乐了:“想得美……你要是先病倒,那倒不怕,有我照看你。就怕我先病倒,你不懂弄锅铲,孤苦一个人,谁来照顾你?”

    “所以,张学问的古话得说,夫妇两老,先倒的命好,后倒的糟糕。”王卫财想起古训,得意地说。

    “没有孩子在身边,就是心里空荡荡的,放不下心。”老婆子叹气道,“生男生女一个样,话说得好听,实际不是这样。要是当初大花小花有一个是男孩,我们的身边就有孩子陪我们过晚年了。”

    王卫财沉吟说:“生男生女一个样。不管男孩女孩,都是我们的孩子。无论孩子走得近走得远,都是我们的骨肉。我们为人父母,谁不是为了孩子好?我们老家伙什么苦没吃过?现在生活好了,不愁吃不愁穿,还担心什么呢?只要孩子生活幸福……”

    老婆子一脸向往:“嫁出去的女孩,泼出去的水……还是男孩好……”

    王卫财爽快地说:“我倒觉得,生男孩好听,生女孩好命。像我们,女儿嫁出去了,我们一身轻……”

    “老头子,那是什么?”他老婆指着莲花山上,惊讶地打断他的话。

    不知不觉,天已经全暗下来。老两口走惯了夜路,也不打开手电,就着星光走。王卫财连忙顺老婆子手指的方向看去,村后莲花山上,有几团火光在飘动。

    “难道山上真的有鬼火?刘江说,他亲眼看见呢。”王卫财紧张地说,“鬼火现,不可见。鬼火是不祥的预兆。老婆子,我们快走……”

    “刘江不是训练民兵护村队吗?要不要告诉他?”关键时候,老婆子反应快。

    “对,我们回去,马上向民兵队报告。”王卫财让老婆先走,自己殿后,两个人匆匆忙忙赶回村里。

    刘江听说沉寂几个月的鬼火又出现了,心里很激动,他吹响紧急哨音,让民兵在村头的古井旁集合。

    民兵听到紧急哨响,以为是演习,大家哈哈笑着奔出门。

    刘江大声命令道:“情况紧急,根据群众报告,莲花山上出现鬼火,跟我们以前看到的地点一致。马上整理队伍,立刻出发,手电引路,目标莲花山半山腰,任务,捉鬼。”

    大家一听,惊奇地叫起来:

    “啊?什么?抓鬼?”

    “鬼能抓吗?”

    “山上真的有鬼吗?”

    刘江大声喊道:“安静,不要出声,别惊动了鬼火。”他让陶晓伟殿后,自己冲在队伍前带路头。

    大家一边朝山上疾走,一边惊异地低声议论,队伍嘈嘈杂杂向山上出发。

    刘江看大家静不下来,很焦急,低声吼道:“别出声,鬼火邪门,老远就能听到声响。再不静下来,连鬼影都没有。”

    民兵这才安静下来。

    一行人一路小跑前进,折过村头,来到山脚下。刘江示意大家停下,注意山上动静。半山腰那里,果然闪烁着几团火光,还伴随着沉闷的声响。

    刘江压低声音说:“看到了没有,鬼火就在那儿。我们兵分两路,我领一半人往左,指导员带一半人往右,到了山腰,两路夹击……关掉手电筒,出发。”

    说着,他猫腰带着一队人马朝左边摸上山。陶晓伟召唤另一半民兵从右边包抄前进。两只队伍如同一把铁钳,在夜色的掩护下,迅速向半山腰的火光点包抄。

第一百四十六章 扑空

    刘江冲在前面,他带领的分队沿着山坡连走带跑前进,迅速摸到鬼火下方的一处陡崖下。要捕捉鬼火,就要攀上这道陡崖,刘江就着星光,伸手拉扯着树枝藤条,一步一步向上爬。

    队员们紧紧跟在身后,一个个争先攀登。靠近目的地了,大家心里很激动。

    “哎呀!”突然,一个民兵队员扯断一截藤条,下意识喊一声,滚下陡坡,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很响亮。

    坏了,哪个倒霉鬼暴露了队伍?刘江生气地i想,但是他不敢声张,暗暗使劲,加快攀爬速度,一口气登上崖顶。

    前面不远就是火光点位置了,可是现在一片昏暗。

    鬼火呢?怎么不见了?他心里很着急,伏在草丛中警惕地探望。

    等大家都上来了,一伙人迅速散开,大家大气都不敢出,静无声息向前方搜索。

    到达鬼火闪烁的地方,那里除了几棵高大的松树,什么迹象都没有。

    “二分队上来了吗?”刘江小声地问,警惕地朝右边瞭望。

    随着一阵草树被踩断的声响,右边山坡树影摇动。

    有队员低声告诉他,指导员的二分队上来了。

    陶晓伟赶在前头,他拨开一丛树枝,看到刘江,急切地问:“刘江,你的队伍都上来没有?发现有什么情况吗?”

    刘江失望地说:“我们一路疾赶上来,直插目标。这里就是火光地点,可是,你来看,什么情况都没有。”

    “是不是阿理不小心摔跤走漏了风声?”一分队的人不解地问。

    阿理连忙分辩道:“树藤断了,我摔下崖底,哪敢出声叫你们?”

    “你不是喊了一声吗?肯定是那声哎呀暴露我们……”有人生气地说。

    “别争了,亮手电,仔细搜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刘江告诉队员。大家打开电筒,认真搜索。

    “快看,这里有踩断的草叶……”

    “这里树根有脚印,还是新的……”

    “这边的树枝被折断了,肯定有人来过。”

    一搜索,还真的发现不少情况。

    陶晓伟蹲下身,用电筒照看松树下凌乱的脚印,自言自语:

    “这是人刚留下的脚印,是什么人夜晚上山呢?他来山上干什么?”

    刘江用电筒扫视了一遍周边,奇怪地说:

    “我们以前看到的鬼火也在这个地方。看来这个鬼火很蹊跷,好像是人装扮的。可是,谁有这副闲工夫,夜晚爬上山来扮鬼火?”

    覃光亮打着电筒向远处照,说:“秦朝末年,朝政荒乱,百姓苦不堪言。陈胜吴广揭竿起义。为了营造舆论,争取民众,吴广趁夜晚潜入荒郊丛林里装扮鬼火,学狐狸叫。那是为起义做舆论准备。如今莲花山闹鬼火,是什么人干的呢?”

    大家摸不着头脑。看不到鬼火,抓不到坏人,队员很不解气。大家来来回回搜查一遍,还是没有新的发现。

    刘江最后总结说:“我们今晚的行动是一次难得的演练,大家听从指挥,行动迅速,纪律严明。队伍在战斗中成长。经过今晚的行动,我们民兵护村队提高了作战能力。以后有新任务,我们大家就像今晚这样,遵守纪律,统一行动。今晚的演练很成功。现在听口令,撤回村寨。”

    话音刚落,一个队员惊叫起来:“看,山脚有火光。”

    大家急忙朝山脚看去,几团火光一闪一闪,在飘动。

    “难道山上的鬼火飘到山脚了?它会跟我们躲迷藏?”刘江奇怪地问。

    陶晓伟遥望山脚闪烁的亮光,为了给大家壮胆,他解释说:“刚才我们仔细搜查了,山腰松林那里没有一座坟茔,不会冒出鬼火。大家别怕。鬼火是一种自然现象,实际就是磷火,一般只会在墓地出现,夏天最常见。人死以后,埋在土里的尸体腐烂,骨头里含有磷元素,在土壤里与各种微量元素发生化学反应,生成磷化氢……”

    “晓伟,你越说越吓人。死人身上出来的东西不就是鬼魂吗?那鬼火会追着人跑,很邪门。”有队员害怕了,急忙问。

    陶晓伟说:“我看你思想就是落后迷信。人死了,什么都没有了,身体所有的东西回归大自然,哪里留下什么鬼魂?你们想想,考古学家发现,最早出现的人是南方古猿人,说明人类诞生到现在已经有几百万年的历史。要是人死以后还留下鬼魂,那么,整个地球早被鬼魂塞满了,哪里还有我们存活的地方?鬼是不存在的,别自己吓自己。”

    大家听了呵呵地笑起来,心里轻松了很多。

    “话说回头来,磷化氢是一种气体物质,很轻,燃点低,气温达到四十度就会燃烧,所以,夏天的时候,夜间,经常在墓地看到燃烧的磷火。以前人们不知道原因,就叫它鬼火。磷火很轻,人行走带动空气流动,磷火就随着空气飘动。不懂真相的人以为鬼火邪门,会跟踪人,实际是迷信思想。”

    有人问:“莲花山山腰没有坟墓,鬼火从哪里来呢?”

    刘江冲口而出:“刚才我们搜索了,山上的鬼火是人装扮的。现在就搞不清楚,他们夜里上莲花山干什么?”

    有人说:“是不是下陷阱套猎物?山上黄鼠狼松鼠都不少。”

    “要是下陷阱,我们十多个人在山上来回行走,怎么没有一个人触及机关?我看不像是下陷阱套野兽。”

    大家两手空空,满怀疑惑回到村庄。

    ……

    水稻持续灌浆,陶晓伟不敢大意,每天早早就在试验田查看。天已经微微亮,他伸手抚摸翠绿稚嫩的谷穗,仿佛嗅到沉甸甸金黄稻穗溢出的稻香,陶醉地闭上眼睛。

    今年虽然遭遇旱情,但是莲花村乡亲们团结一心,共同努力,还是稳住了丰收。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要走在时间前面。趁早上太阳不大,他赶往北山镇集市,准备一些收割用具。中午,他兴冲冲骑着自行车回到村头。

    “晓伟,山上的火光真不是鬼火。”刘江远远看到他,大声喊道,“那是李构和卫强他们干的……”

    陶晓伟急刹车,转头看他,奇怪地问:“李构和卫强?他们在山上装扮鬼火干什么?”

第一百四十七章 掉脑袋的生意

    刘江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今天早上,我和你军保叔在坝头看田水……突然来一辆公安的警车,我们正纳闷,一大早的,警车来村里干什么?只见从车上跳下几个公安,后面还押着……”他不敢说下去。

    “后面押着谁?你快说呀。”陶晓伟焦急地催问。

    “公安从车上押下的人竟然是李构和卫强。他们两人的双手都被铐着,走前面,一直把公安带到莲花山脚下。我们觉得奇怪,也跟上前去看热闹。李构和卫强竟然引着公安一路攀爬,登上山腰,爬到我们那晚围堵鬼火的古松那里……”

    陶晓伟急忙问道:“公安为什么押着李构卫强?难道他们犯了什么事?”

    “不少赶早下田的人见此情景,也很惊讶,大家一起跟到山上。公安在松林拉起警戒带,不让我们靠近,我们只好远远地望着。”

    “他们把公安带到山上干什么?山腰那里有什么秘密?”陶晓伟奇怪地问。

    “公安围起警戒线以后,就在松林里用工兵铲掘土。天哪,他们挖出了真家伙。”

    “什么真家伙?”陶晓伟连忙问。

    “是枪支。李构和卫强竟然铤而走险,从境外那边走私枪支到内地贩卖。”

    “什么?”陶晓伟惊讶地瞪大眼睛,“李构和卫强竟敢走私贩卖起枪支?你没有搞错吧,他们怎么有这本胆量?”

    “公安已经把他们押走了,还起底了他们埋藏的赃物,怎么会搞错?”刘江叹息说,“万万想不到,李构和卫强恁大胆,竟然想出这种掉脑袋的生意,真是想发财想昏了头。”

    陶晓伟一边回忆,一边说:“难怪,我们经常看到李构急急忙忙赶夜路,原来他心中有鬼。刘江,你还记得吗?那晚我们捉黄鳝,发现山上有鬼火。等到我们深夜煮宵夜的时候,李构从外面回来,神色就不对劲。那时我以为他喝醉酒,现在想想,那时他可能就开始走私枪支了。”

    刘江思索着说:“我知道了,莲花山的鬼火就是他们弄的。他们不是在莲花山上装扮鬼火,他们是在秘密行动,趁夜色在僻静地山上埋藏枪支。我们都上当了,以为看到鬼火,原来是他们在山上干见不得人的事。”

    陶晓伟着急地问:“李构和卫强他们人呢?现在怎么样?”

    刘江难过地说:“哎,走私贩卖枪支是重罪,他们已经被公安干警押走了。这种犯法的生意,不知道要判多少年徒刑呢?”

    陶晓伟急忙问:“公安在山上挖出多少把枪支?判刑要看走私枪支的数量和情节严重程度。如果他们走私的枪支数目小,罪责就不大……”

    “那时,很多村民围在旁边看,有人看得很清楚,公安搜出了三把手枪,一支步枪……”刘江担心地说。

    陶晓伟听了,很忧虑:“天啊,他们埋藏这么多枪支在山上。证据确凿,他们恐怕跑不掉了。刘江,李构历来冲动,敢说敢做,可谁会想他竟然会走上这条绝路……”

    刘江无奈地说:“李广兴大伯勤劳本分,李构怎么跟他父亲不一样呢?他整天就幻想发财,不劳而获,一夜暴富。这怎么可能?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容易的事。”

    他突然想到什么,问道:“陶晓伟,覃光明经常和李构玩在一起,是不是覃光明也……”

    陶晓伟想想说:“覃光明虽然胆子大,但是他做人有原则,清醒,不至于那么糊涂,不会靠贩卖枪支发财。”

    刘江回忆起覃光明的种种可疑情景,说道:“那很难说,人都会改变的。你还记吗?有一天早晨,我们在田野赶田水的时候遇到他,他神情很不对劲。是不是他知道李构的秘密?”

    陶晓伟思忖着:“公安抓捕李构和卫强,肯定掌握他们的事情。要是覃光明参与他们的活动,他逃得脱吗?我问你,公安进入莲花村的时候,他们问覃光明的情况吗?”

    刘江仍然不相信:“覃光明以前不跟李构玩一起。自从我们的生意断掉了,才发现李构和他走一块。不管怎么样,他应该懂得李构的蛛丝马迹。走,我们找他问问。”

    陶晓伟回家放好东西,与刘江一道径直赶往覃光明家。

    覃木工院子修得与众不同,别人的院墙用土筑或者砖砌,他的院子全用木板皮架设,显得雅致,有情调。

    陶晓伟和刘江一前一后走进院门,只见覃光明在屋檐的条凳上呆坐出神。

    “覃光明,你着什么魔?在这里一动不动地呆坐。你知道李构的事吗?”刘江耿直,见面就问。

    覃光明眼里掠过一丝慌乱,急急地说:“他和卫强今早不是被公安押走了吗?真没想到,他们还真敢贩卖枪支?”

    陶晓伟听他的意思好像知道李构的事,连忙问:“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他走上这条路?”

    覃光明紧张地说:“咱们的生意破灭后,李构就没有在莲花村待多少天。卫强说,他们经常在镇里县里跑,找人打牌消遣。我见他常常叹气说,找不到生意做,没钱赚。想发财,靠乱来。规规矩矩哪能赚钱?我就担心他不安分,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没想到他还是胆大包天,竟然跟境外的人勾结,贩卖枪支。这是犯法地事,法律严惩不贷。”

    陶晓伟急切地问:“你知不知道,李构平时喜欢跟什么人来往?”

    覃光明说:“李构不愿干苦力活,在村里呆不住,成天在外面跑,跟他一起玩的人很多,什么三流九教都有。我就劝说他,不要总借钱来玩牌,划不来……”

    陶晓伟惊讶地说:“什么?你们借钱玩牌赌钱?这不是犯法的事吗?”

    覃光明见说漏嘴了,急忙掩饰道:“没有的事。谁敢吃了豹子胆,做违法的事?我们就玩玩甩扑克,斗斗地主,是纯粹的益智游戏。”

    陶晓伟担心地说:“没有参与赌钱就好。我们莲花村小香港成了大家关注的对象,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有什么坏消息,就会传得特别快……”

    “刘江队长,陶晓伟指导员,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村长到处找你们。”有村民看到他们在覃木工院子里,对他俩大声喊道。

    “张兴村长在哪里?”刘江转头问,“他找我们干什么?”

    “在他们家化肥代销店前面,一伙人在那里呢。”

    两人连忙出院门,朝村中的化肥代销点赶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张家老宅在村子中央,张兴的代销店前有一片开阔地,那里种有几根高大的木菠萝。平时村里有什么重大事情,人们喜欢围聚在这里探问交流消息。

    陶晓伟两人拐过一个屋角,远远就看到树下围着不少人。

    大家看到陶晓伟他们,情绪激动,气氛紧张。

    李广兴蹲在树下抱头不住地叹气,他老婆坐在一块石头上呜呜哇哇地低声哭泣,几个女人在一旁安慰。

    “你们有谁发现李构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咱们莲花村人历来本分,遵纪守法,怎么竟然有人贩卖起枪支来?太让人不可思议了。”张兴一肚子气,在众人前面发火道。

    王福贵不满地说:“李构平时不安分,我们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个人不愿干活,就喜欢打猎下套捕野味。这么多年来,他帮助广兴叔干过多少天活?广兴叔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哪里管得了他?”

    李广兴闷着头,额上的皱纹刀刻一般,人一下子衰老了很多。他哆嗦着叹气说:“这个祸根从小不服管,就喜欢跟乱七八糟的人混一块,玩野了,鲁莽冲动,我管不住他……真想不到,他怎么这么大胆,千万条路他不走,就走这条犯法路?”

    广兴老婆呜咽着责怪他:“李构从小贪玩,叫你管严点,你说孩子长大自己懂事。等他长大,贪懒,你又说人长大了打不得。这回闯出这么大的祸,我看你怎么办?”

    王福富问她:“广兴婶,李构在家的时候,你们发现他有什么异样吗?”

    广兴老婆伤心地说:“村里通电的时候,这个败家仔在家里呆过一些时间。后来又坐不住了,不知道去哪里疯玩。我劝他说,咱家的活儿跟不上大伙,让他随他爸下田。他不理睬,照样上山打猎玩耍。他爸一动嘴,父子俩就吵架,没法说到半句话。这个败家仔,生来就跟父母对头,没一天让我们放心,跟他妹妹一点都不像。”

    李广兴痛苦地摇头,埋怨道:“现在人都被公安抓走了,还啰啰嗦嗦干什么?嫌丢人不够吗?”

    张兴走近他身边,生气地说:“广兴叔,李构闯出这么大的祸,你一点苗头都不发现?他平时带些什么人到村里来?”

    李广兴难过地说:“我们家劳力少,活儿总是干不完。我和他妈平时起早贪黑,哪里知道他在背后搞什么名堂?”

    广兴老婆一边抽嗒一边哑着声音说:“有一阵子他常常抓到松鼠、黄鼠狼回来。跟他一起来的几个人不知道说什么话,我一句都听不懂。就知道他们懂礼貌,看到人双手合十……”

    王福富一听,惊奇道:“双手合十?难道他们是境外那边来的人?李构怎么跟他们认识的?他们来你家干什么?”

    李广兴生气地说:“我劝他说,别整天无所事事,不要跟杂七杂八的人玩一块。他就跟我争吵,说什么一起在山上打猎的朋友,有什么玩不得?他头脑冲动,我担心他闯出什么祸端来。今天果然这样……哎,都是命,怎么都挡不住他。”

    张学问拿拐棍捣着地板,激动地说:“百行业为先,万恶懒为首。庄稼人的本分就是干活吃饭,劳动致富。一个人不想好好干活,不想勤劳致富,就想投机取巧,不劳而获,整天梦想发财赚钱,就容易走向歧途歪道。我说你们年轻人,要安分守己,劳动光荣,勤劳致富……”他年纪大了,讲话容易激动。

    秦老四听了他的话,感慨地说:“庄户人家的本事就在双手,双手不闲就能赚钱。如今的年代,田地明摆在那里,归自己,只要乐意干,肯出力,哪里没有活路?我们小香港,要良种有良种,要肥料有肥料,比我们年轻时候好干多了。现在的小伙子怎么就不懂珍惜?想一夜暴富,这走不通。”

    覃东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说呀,这个世道的风气不一样了,人们胆子越来越大,什么事都有人敢做。我老婆娘家有一个堂哥,一年前好上赌博,从此不再老老实实干农活,想着法子偷家里钱去赌。堂嫂说,他整个人像中了魔一样,怎么骂都不悔改。家里的钱偷光了,竟然打起耕牛的主意,里应外合,让人家来偷走自家的耕牛,变卖赌资要翻本。结果越陷越深,堂嫂受不了这个气,带小孩跑回娘家了……”

    王宗良呵呵冷笑道:“赌钱要有赌钱的命,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赌到钱的。我们王家解放前是望族,拥有上几百亩良田,粮仓就有好几排房子。王福富曾祖父好赌,开始的时候,把家里的金银首饰赌掉了,后来把田产也输光了,一个偌大的家产就断送在他手上。我奶奶没办法,逼着他拖儿带女躲到这个偏僻的公婆山来了。”

    张广德逗他说:“世事轮回,那时是财主老爷威风,解放后轮到咱们穷人当家做主。你们王家赶上穷人好时候,不然,到了斗地主的时候,你们王家可就惨了……”

    秦老四见说到地主,气愤地说:“地主剥削穷人,罪恶滔天。我年轻时候,就控诉过他们的罪行。他们就是不劳动,尽是剥削我们穷人的血汗,叫做什么来着了?不什么获得什么了……”他一时想不出以前的用词。

    “不劳而获。”刘江告诉他。

    秦老四继续激动地说:“对,不劳而获。地主就靠剥削我们的劳动果实,过大鱼大肉的生活。我们一年到头没日没夜地替他们干苦活,连吃一餐饱饭都难。那个世道就是万恶的旧社会。你们命好,没有经历这番牛马不如的生活。现在我们穷人当家做主,靠勤劳致富,靠劳动发财。怎么能还想着不劳而获,靠赌钱发财呢?”

    张兴见大家说得激动,大声往正能量方向引:“我们现在生活自由幸福,自己的田地自己种,劳动成果全归自己。大伙儿要珍惜这份生活。我们莲花村土地肥沃,村民勤劳,粮食丰收,一年的日子比一年好,人称小香港。我们要继续努力,勤奋耕作,夺取更大的丰收,绝不能做出违法犯罪的事来。”

    王福富感慨地说:“我们小香港名声在外,都是靠大家埋头苦干,用劳动致富赢来的好名称,我们当中有码王酒王,水稻王甘蔗王,香蕉王蘑菇王……我们要保持莲花村良好的面貌,千万不要出贼万赌王枪王……我们大家世世代代是本分庄稼人。农民靠生产,工人靠制造,科学家搞发明……我们想赚钱发财没错,但是,要靠劳动,靠农业生产。发财不能走违法犯罪的道路,那是要掉脑袋的……”

    覃力坚不怀好意地看向陶晓伟,阴阳怪气地说:“李构和王福贵陶晓伟他们合伙做生意,是一伙人,如今王福贵下落不明,李构走私枪支,陶晓伟难道不知道内情吗?”

    大家一听,把目光转向谷王。

第一百四十九章 接力棒

    陶晓伟坦荡地说:“我们和李构一起跑过生意,我知道他胆量大,但是做事不思后果,爱冲动。我们的生意失败后,他就很少跟我们在一起了。”

    秦老四历来是莲花村产粮大户,他对这伙年轻人的迅速崛起心有不服,他借机一石二鸟:“王宗良,你小儿子出外游走了几个月,跟李构走私枪支有没有关系?他俩人原来不是常常跑境外捞生意吗?”

    王宗良不满地说:“我家王福贵受华侨老板邀请过境做生意,人家那是大买卖,怎么会跟李构扯上关系呢?你秦老四别乱说,公安已经抓走了走私枪支的人,跟王福贵没有关系。”

    秦老四转向陶晓伟:“晓伟,你们一班青年人经常在一起嘀嘀咕咕,贩卖手表,捕黄鳝,深夜捉鬼……不都是你们一起谋划的主意吗?李构做这种犯法的事,难道你没有份?”

    陶晓伟知道他对自己心怀不满,理直气壮地说:“秦四伯,今天公安来人了,乡亲们都看到,走私枪支的人已经被他们带走。你是怀疑公安同志的情报有问题吗?老实说,李构卫强走私枪支的事,我是今天才知道。要是我懂他们铤而走险做这种犯法的事,我绝对不允许他们这么干的。”

    码王李家祥佩服陶晓伟钻研农业技术的精神,特别是看好他一心为乡亲服务的胸怀,他称赞道:“陶晓伟是我们莲花村谷王,这个称号怎么得来的?大家有目共睹。晓伟为了良种水稻,三赴陵川县农业技术中心;为了开展水稻实验,经常是一天到晚深入田间;为了帮助大家防止病虫害,他跟着乡亲们跑遍了全村的稻田。这样的年轻人,你们还怀疑他什么呢?”

    张兴看出有人见陶晓伟种田资历浅,对这位新晋谷王不服气,严肃说道:“陶晓伟在咱们莲花村是小字辈,年纪小,资历浅,但是我们大家都看到,他给莲花村带来的贡献可不小。他刻苦学习,文化水平高;专心研究庄稼种植技术,是我们村的种植能手,他管理的水稻高产试验田给我们所有村民提供一个学习的榜样。我这个甘蔗大王也得到陶晓伟很多帮助。我敢说,没有陶晓伟的努力,就没有我们小香港的今天。”

    秦飞红跟随父亲起早贪黑,勤奋耕耘,历年来,只有张广德家和他们秦家抢夺莲花村产粮大户头把交椅。近年来,冒出这么一个新秀谷王,抢尽莲花村生产劳动的风头,他心里早就憋屈。

    “陶晓伟钻研农业生产新技术,这不假,是我们陵川县亩产一千公斤稻谷第一人,谷王称号名副其实。但是我们都知道,李构卫强都是陶晓伟刘江他们的生意伙伴。听说,上次他们贩卖手表就很玄乎,被公安没收处罚,害得我们不少乡亲后悔不迭。那次教训大家没有忘记吧。这次李构卫强没有吸取教训,继续从境外走私,还冒险贩卖枪支,你们敢说陶晓伟不知情?他们是生意同伙呢。”

    陶晓伟见他矛头指向自己,心里很窝屈,慷慨地说:“一样米养百样人。我们大家都是在莲花村长大,彼此知根知底。哪个人品性怎么样?大家从小到大看得清清楚楚。我陶晓伟家庭是贫穷一些,但绝不是见钱眼开,要钱不要命的人。”

    “我和王福贵李构他们一起跑过生意,吃过亏,碰过壁,这是事实。但是,我们有很多想法是不同的。我和王福贵李构就爆发过激烈争论。王福贵认为市场开放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遍地是黄金,只要胆子大,就有大把钱赚。我不同意他的看法,我觉得社会开放了,有赚钱的机会,也有很多风险,特别是到处潜藏着圈套陷阱。我们乡村到处是清流沃土,田野蕴藏无限希望。只要双手不闲着,哪儿都可以发掘到无尽的财富。”

    “我们生意遭遇挫折以后,我就专心打理庄稼,没有跟李构他们来往,确实不知道他们贩卖枪支的事情。”

    张兴看到陶晓伟被人怀疑,慷慨地说:“陶晓伟为人正直,心胸宽广,为我们莲花村贡献最大。从当初的引水工程,发电照明,到后来引进水稻良种,指导农业生产新技术,我们莲花村连年获得丰收,勇夺农业生产大王……哪一项离得开陶晓伟的贡献。你们大家想想看,莲花村从古至今,谁有陶晓伟这么大的贡献?我作为村长自叹不如,我给大伙的帮助远远比不上陶晓伟。我正思忖,等夏粮收割以后,我这一届村长到期了,就把村长的接力棒交给晓伟。”

    “现在我们莲花村出了事,你们竟然有人怀疑陶晓伟参与走私枪支,你们是不是瞎了眼?我张兴在这里敢打包票,陶晓伟真正无私,绝对不走歪门邪道。我希望咱们莲花村的青年人要向陶晓伟学习,多出几个向他一样勤奋好学,热心帮助乡亲们的青年人。”

    庄稼人原本心地淳朴,但是个别人家常年盯着自家一亩三分田,养成自私刻薄的思想。一番话,把陶晓伟的光明磊落和他们的渺小狭窄形成鲜明对比。覃力坚和秦老四父子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酒王陶军保爽朗地说:“我说一句公道话,不是因为晓伟是我侄儿我就偏爱,事实明摆在这里。晓伟的确好学敬业,有理想有胸怀有技术,不比张兴村长弱。要是由他担任莲花村村长,我们小香港肯定走得更长远。”

    王福富也高兴地说:“陶晓伟是我们莲花村农业生产新技术权威,他热爱故乡,立志为建造家乡付出自己的青春热血,这份真情弥足珍贵。我相信他,由他接任下任村长,莲花村更加美好。”

    陶晓伟谦虚地说:“村长还是张兴大哥担任,我只会侍弄庄稼,对农作物田间管理我还行,对莲花村村民管理我就不懂了。张兴村长经验丰富,他继续担任最好。”

    张兴爽快地说:“陶晓伟,你对家乡农业生产有一副热心肠,有你这位接班人,我非常放心。”

    “陶晓伟接任村长我不放心。陶晓伟一个小青年,怎么能担任村长职务呢?”一个人站起身,带着苍老的声音的说,大家一看,原来是张广德。

第一百五十章 新事新办

    张广德担心地说:“陶晓伟年纪轻轻,没有成家,怎样能担当起村长的责任?要是干不了几年,翅膀硬了,好高骛远,像王福贵那样远走他乡,闯荡江湖,那我们莲花村怎么办?”

    他这么一提醒,王宗良也不放心了:

    “陶晓伟年纪小,身边没有媳妇拴住他,倘若看到外面的世界精彩,不安心村里的农业生产,谁来带领乡亲们开展生产活动?”

    听了他们两人的话,不少老人也表示了自己的忧虑: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年青轻狂,容易偏激。”

    “还是有媳妇有孩子的人担任村长可靠……”

    ……

    刘江对陶晓伟最信任,他大声说:“陶晓伟是我们北山镇谷王,农业生产技术一流,还带出一批生产大王,由他掌舵我们村的农业生产,我们莲花村还要更上一层楼。”

    “大家别嚷嚷了。陶晓伟年青有为,勤学好问,侍弄庄稼的确是一把好手,我们这些老辈庄稼人还得拜他为师。让他担任村长也行,但是得有一个条件。”张广德大声说道。

    “什么条件?”刘江不解地问。

    “陶军红呢,他人来了没有?让他尽快给陶晓伟讨上一门媳妇,我们就选晓伟当村长,这样,有媳妇拴住他,他就安心在咱们村劳作一辈子,大家才放心。”

    “好!这个主意好!”大家听,非常赞成,高兴地拍手。

    刘江高兴地对大家说:“你们不用担心,晓伟早就有意中人,她是龙源村一个既勤劳又漂亮的姑娘。”

    陶晓伟见刘江说出他的心事,腼腆地说:“刘江说得太夸张了,别听他的话。那是一般朋友,一般朋友。”

    有人把陶军红推出人群,说:“军红,晓伟有心上人了,还不赶快把媳妇娶过门来?有媳妇在家里拴住他,他才不往外跑,我们选他当村长才放心。”

    陶军红满脸堆笑地说:“各位乡亲,晓伟从小在村里长大,谁不认识他的脾气?有没有媳妇,他的心思都不会飞走,他打小就一心迷恋咱们家乡一山一水。”

    张广德揭穿他说:“军红,你就不要嘴硬了。大妞出嫁,二妞出走,你陶家现在最缺劳力,该抓紧替晓伟娶一门媳妇,一来家里添劳力,二来村里需要有一个女人绑住他的心思,让他在家乡安下心来。”

    陶军红不满地说:“谁说二妞出走?人家杜恒志父亲卧病住院,恒志在医院护理病人,不能两头跑,家里弟妹没人照看,请求二妞先过去帮忙。杜家遇到困难,二妞心就乱了,茶饭不思。我没有办法,就让二妞过去救急,帮他照看弟妹。这怎么能叫出走呢?”

    张广德对大家说:“没办酒席就过门,这和出走有什么区别?我还纳闷,原先陶军红为了彩礼极力反对二妞的婚事,如今怎么变得开明大度了?”

    陶军红叹气说:“哎!要按我的主意,不请酒席是不能过门的。可是你看二妞,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看着心里难过。新时代新生活,什么都在改革。只要是为了儿女好,我就不讲什么旧习俗了。”

    陶晓伟忧虑地说:“新时代带来很多新事物,这是我们以前没有经历的。像市场放开,很多人出门搞副业赚钱,发财的希望大。但是外面地陷阱也多,不警惕就容易上当。社会有机遇也有风险。看准方向就好办,辨不清路子,就掉入深渊……”

    张兴总结说:“社会在向前发展。我们每个人要遵纪守法,勤劳致富。千万不要贪图眼前利益,铤而走险做出极端的事情来。今天我们莲花村发生的事,和陶晓伟刘江他们这班小青年没有关系。这件事,给每个人敲醒警钟。”

    李构太大胆了,他怎么敢做这种掉脑袋的违法生意呢?钱的魔力真让人疯狂。

    陶晓伟心里想着上午发生的事,心事重重回到家。

    二妞在院子里洗衣服。陶晓伟见她,惊奇地问:

    “二姐,你不是替杜恒志照顾弟弟妹妹吗?怎么有空回家?”

    二妞停下手中的活,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出声,只是使劲搓洗衣服。

    陶晓伟见她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对她说:“二姐,你有什么话就说呀?”

    二妞抬头看看父亲,壮着胆子说:

    “爸,我想过了,杜恒志父亲病得急,他要在医院护理病人。家里三个弟妹不能没人管。我今天回来取衣物,正式搬过去住,不回来了。”

    陶军红一听,急忙问:“你不是只为杜家照看几天弟妹吗?杜顺病好你就回来,还没有过门,怎么能就在人家住下了呢?”

    二妞着急地说:“杜恒志一家就两个大人干农活,如今两个人都在医院待着,田地里的庄稼要荒废了。我不去帮助他打理,今年哪里还有收成?”

    陶军红不满地说:“你这个傻丫头!杜恒志有什么好?你一个没过门的姑娘家,怎么处处替人家着想?我知道你挂念他,放心不下他家里农活。可是,你们还没有办酒席,就这么搬过去住,爸爸担心你受委屈。”

    母亲取一勺稻谷撒地上喂鸡,不情愿地说:“要不是杜恒志家里弟妹小没人看,我是不同意你去照顾他们的。我和你爸只答应你照看弟妹几天。你真要搬过杜家住,这可不行。”

    二妞征询地看向陶晓伟,求助似的。

    陶晓伟看看父母,说:“爸妈,杜恒志家确实遇到困难,家里没有看,地里没有管。二姐不过去帮忙,真的没有办法维持下去。我知道二姐和他没有办婚礼,不方便在他们家住下。但是,现在是新时代了,新事新办。城里乡下也有很多人家不讲究这些形式的东西,男女双方乐意就合米下锅住在一起。爸妈,你们就不要阻拦二姐了。”

    二妞听了大弟的话,不知道是感动还是伤别,眼泪扑簌簌直落。

    陶晓伟呆呆地看二姐,想到她也要出门了,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打旋。他急忙别过脸去,假意驱散鸡群,对二姐说:

    “二姐,今天上午,公安把李构抓走了,说他走私枪支。”

    二妞一惊,停下手中的活,惊讶地说:“走私枪支?晓伟,你们不是一起玩吗?你怎么不制止他呢?”双眼紧张地看他。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8258/ 第一时间欣赏走过那春天最新章节! 作者:路黎子所写的《走过那春天》为转载作品,走过那春天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走过那春天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走过那春天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走过那春天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走过那春天介绍:
春天,令人神往;青春,让人留恋。祖国南疆边陲公婆山地区青山绿水,原生植被,域外风情,四季如春,自然造化令人敬畏。年轻人用勤劳和智慧,探索农村多元发展的生产模式,不负韶华,走过春天,共同致富。走过那春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走过那春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走过那春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