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九十四章 剿杀
石百丈解释之后，也在发愁，下一步该去哪儿。
根据道上朋友送来的消息，孙常存已经被启用，但对方暂时还不会来找自己麻烦，因为对方也在练兵。
他知道，即便是有“万众一心术”的加持，也搞不过对手。
原因很简单，对方靠的也不是武林高手，甚至孙常存也得罪过不少武林大派。
因为清退土地的事。
他想了想，还是去中原，从西北进中原。
定下主意后，他就召集大伙议事。
很多人都是带队伍来的，他还做不到一言而决。
大帐里。
“大伙说说，西北越来越穷，打粮越来越难，咱们下步该去哪儿？”他端坐主位说道。
“将军，咱们还是该去西南，那里易守难攻，只要拿下，就能作为帝王之业。”他军师，那位算命先生建议道。
那么多头领都死了，算命先生还活着，可见他是有几分本事——跑的本事。
所以石百丈微微点头。
去西南，其实他也想去，但他知道自己起家根本是流民。
而西南，没多少流民。
现在他去了，就成了无水之鱼，等着被人网住。
“西南去不得，我看要去中原，中原地域广阔，我们可以四处纵横，来回调动官军，而且中原连接江南，实在不行，还能南下江南打下根基。”又有人道。
石百丈抬头一看，只见正是义子王统。
“很好，我儿见识高明。”他点头赞同。
听他这样一说，众人顿时明白大王心中所想，赶紧附和。
他正要再说话，突然间营帐外一阵吵杂。
探马直接冲进大帐：“将军，不好，三十里外出现尘烟滚滚，疑似官军出现。”
“什么？快，准备上马。”石百丈立刻命令道。
他没有一点迟缓。
因为他也天天夜里上侠网，很明白自己与官军的差距。
他就三千堪称战兵的老营，而这个水平，不过是官军一标的人马。
他打没了，有可能再也爬不起来。
但官军没了，几个月又能聚集一波。
所以，闻听官军突袭，他只有一个念头，赶紧跑。
或许将来有一天能与官军正面放对，但还不是现在。
上次围攻同辉，不过是因为官军和那些高手们另有心思，想借他的手，抢夺城外的大户而已。
但是主动来偷袭他的官军，肯定是想来消灭他的。
随着石百丈一声令下，众人熟练地上马，召集心腹逃跑。
不熟练的，也进不到这个大帐里来。
一刻钟后，探马再次禀报，官军又靠近了两里。
石百丈明白，这是绝对的精锐，一时辰就能走十二里路，一天就能走五十里。
他的人马，只有老营才能跑得比这快些，但也坚持不了几天，主要是骡马坚持不住。
“快，累赘不要带了，分头逃跑，我们去xx汇合。”
命令下后，他率先带队逃走。
剩下的几万流民，自然是全扔给了官军当战功。
没有消息，没有组织，没有头领，甚至武器都是破烂，这种情况下，能打赢才有鬼！
然而，就是有鬼了！
“头领跑了！”有人惊慌道。
“没人管我们了！”
“完了，官军要来了，大家跑吧！”
一时间，人头耸动，破烂的营帐里，篝火旁，一片惊慌。
许多青壮拖着女人，带着老人，挑着孩子。
这些拖家带口的都是刚刚投奔过来的流民，混一口饭吃的。
但凡是跟着石百丈时间长一点的，早就没了这些牵挂。
“大家不要乱，乱就是死！”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将军靠不住，官兵只会杀良冒功，大家向我靠拢，拿起武器！”
七八个人在营地中突然大呼。
没人知道他们是谁，也没人知道他们说的对不对。
然而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人突然间镇定下来。
有人开始乱糟糟地拥挤过来。
“排队，拿长兵的在前，短兵的在后！老弱在最后。”
这些青壮只经过最为简单的训练，甚至大多数根本没有训练。
本来他们应该是听不懂的，然而脑海中却是莫名闪过一丝光亮，似乎有个声音在指挥着他们身体行动。
官兵距离这里还有二十八里路。
二十八里，对于骑兵来说，不惜马力，一刻钟就能跑到。
但对于步兵来说，就要走上两个时辰，甚至拉垮些的，要走上整整一天。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他们还没有看到骑兵的出现。
几万人，想要排成队伍，对这些没有经过训练的人来说，恐怕一两天时间都不可能。
然而此时此刻，他们就像提线木偶一样，竟然一个个向着最近的人靠拢。
最后聚集起来十几个大大小小的方阵！
这一幕连最先反应过来的那几个人，都惊呆了。
“这是老天保佑啊！”
…………
闻人升的视线已经通过侠网，投射到这场追剿战中。
刚才那一幕，在他看来，肯定又是赵涵这个心软的家伙弄的。
不过，算了，这也是一个优点。
大家都喜欢杀伐果断，但如果身边人也是这样的话，你就要当心，随时都会被抛弃了。
就像石百丈，他就是杀伐果断，然后被他抛弃的人，已经数不清楚了。
当然这怪不得他，他不抛弃，就是一起死。
他并不知道，脚下的赵涵也在惊讶。
她当然看到了石百丈抛弃队伍的那一幕，这也是她放弃对方的原因。
这人不止一次抛下流民了。
虽然说这样做无可厚非，但对方完全可以事前不裹胁对方。
烧了人家的田地和房屋，然后裹胁走了，等到打仗，一看风头不好，就丢下不管。
上哪儿也说不通道理。
她也想插手，可是她还没有那个本事。
她顶多告诉一些人该怎么做，可是短短一两个时辰内，让几万毫无训练的流民军，学会布阵抵抗……这是神仙才能做到的事。
吃惊时，官军终于在地平线出现了。
人数并不多，顶多四五千人，还都是步兵。
然而他们就是敢追着几万的民军打。
为首的几十骑兵举着旗帜，上面写着“大炎五省督师孙”，还有其他一些字。
官军出现后，并没有贸然冲上来剿杀，而是重新整队，列阵，轮流休息警戒。
只与民军保持着一里左右的距离，遥遥看着对方。
“督师，这些贼寇不一般啊！”大旗之下，一位羽扇书生对着一位文官说道。
那文官面色黑瘦，表情刚毅，眼神有力，完全与一般养尊处优的官员不同。
“里面有高人，这次突袭对了，不能让他们坐大。”黑瘦官员就是孙常存，大炎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这些年来，不知道平了多少贼寇，关键还能从当地大户中清退土地，分给受降者，剿抚并用，并非是一味剿杀。
因此颇有不少賊将投靠过来后，忠心耿耿。
只可惜他毕竟只是一个救火督师，这里火熄了，又被调。
人一走，地就没，乱再生。
第一千五百九十五章 同归于尽
孙常存即便心志再硬，面对这种情况，深更半夜时，有时也会萌生死志。
就当是为大炎尽忠，求不得前途，求一个忠臣的身后名，也好。
这是他从没对人说起过的想法。
正因为如此，几次下狱，都没有让他有所怨怼，起复之后，仍旧是殚精竭虑。
幸好天佑大炎。
一年多前，一个名叫“侠网”的东西出现。
皇帝终于英明起来。
其实皇帝一直都不傻，一直都能掌握着实权。
只是不了解下情，抓不住要害，几次被大臣蒙骗后，彻底对大臣失去信任。
侠网出现就不同了，皇帝几次出招，都命中要害。
他一度以为事情有所转机。
可惜好景不长，皇宫生乱，皇帝再次沉寂下去。
即便最近有所振作，和侠网刚出现时相比，也是差了许多。
不过，无论如何，还是比继位后那几年要好上百倍。
至少现在对他是绝对信任。
军饷足额发放，这是头一回。
以前只给他一道诏书，自行筹集。
为了皇上，他也要平灭乱贼，为大炎续上这口气。
在他看来，江南还稳定，还有赋税粮草，还远远不到亡国的边缘。
只是内有贼寇，外有鞑子，来回较力，大炎之前就像一颗烂牙，持续被摇晃，终有一天会掉下来。
而现在，才开始真正治疗和补牙。
他希望能把坏牙修复，至少能够多坚持一百年。
他不想做亡国之臣。
因此当他看到眼前那些成队的民军时，即便心有怜悯，还是硬下心肠，对左右道：“传令下去，让他们投降，降者不杀。”
这时，那位羽扇书生却道：“督师，他们若是降了，又该如何安置？此处是西北之地，连年干旱，有银子都买不到粮食，仅有的军粮，还是从常平仓里挤出来的。”
“那依程先生之见？”
“杀，还要杀得干净。当然也可以让他们先降，然后尽坑之。”羽扇书生看着脸白，心却比那些黑大个们还黑。
孙常存叹了口气。
以他的见识，何尝不知道这是给大炎朝唯一续命的法子。
然而一直以来的文教都是“鼓励生育，多子多福”，可笑的是，现在却要靠多杀来能解决问题。
“督师，不可心软啊。”羽扇书生劝告道。
孙常存再看看手下们，只是他们也是跃跃欲试，毫无怜悯。
是了，多杀才能有功劳。
虽然贼寇首级不值钱，要几十上百个才能换来一两银子，比鞑子差远了。
但是再少那也是行走的银子啊，鞑子是贵，但难杀。
“好吧。”孙常存点点头，强行收起怜悯，毕竟他要做大炎朝的忠臣，而不是蚁民的救星。
…………
一刻钟后，官兵进军。
前锋分成左中右三队，每队三百人。
中军也分三队，共一千人。
后军是四队，每队五百人，共两千人。
最精锐的正是前锋。
个个都是身经数十战，有着棉甲和皮甲，刀枪俱全，把总以上还有铁甲。
随着官军的接近，民军开始骚动起来。
虽然大家在莫名声音下，排成十几个方阵。
但如何杀敌，没有几个人明白。
大概就是街头斗殴的水平。
最关键的是，很多人手中就一根扁担，或者木棒，甚至有许多人赤手空拳。
更不用说什么甲胄。
你打人家五六下，伤不到对手，对手一枪捅过来，你就得死。
官军走得很稳，可见训练有素。
越走越近，这种直面死亡的压力，让许多民军已经两股战战，就要掉头逃跑。
可是不知为何，一股力量约束了他们的身体！
“让我走啊！”
他们在心底大喊，然而两腿就是不听从他们的使唤。
…………
闻人升看到这里，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因为眼前的局面，明显是民军待宰的情势。
你有几万人又如何，没有刀枪甲胄，而对手虽然只有几千，却是武装俱全。
如果真是十个打一个，赤手空拳的十人，还有可能打赢全副武装的一个人，毕竟只要有四个人豁出命就行。
但几千人就不同，他们可以列阵，可以轮流休息吃饭上厕所，轮流上阵。
能做到轮流上阵，轮流休息的，都是训练有素。
而民军根本做不到这一点，因为没有训练过。
进行轮换时，无人指挥，只会乱成一团。
闻人升感到诧异的就是这点，既然民军聚集成团，也是待宰的局面，那赵涵就不会这样做。
她最可能做的事情，就是让对方大将允许流民投降。
而在这时，赵涵也想到了，应该是老师出手了。
老师毕竟是个好人啊。
她这样摇头晃脑地想着。
下一刻，双方接阵了。
一面倒的屠杀。
刀枪齐下，一排排倒下。
然而第一二排倒下后，就有人举着他们的尸体，向着士兵们砸过来。
然后冲进队列，用牙咬，用手抓，挂在对方身上，将对方扑倒。
这不是战斗，而是同归于尽！
“他们，他们疯了！”有位把总忍不住叫道。
他打过最彪悍的敌人，就是关外的鞑子。
不过对方虽然彪悍，但是建立在机灵上的彪悍，能打赢的时候，会非常彪悍，宁死不退，直到把对手打崩溃。
发现不能赢或者是赔本买卖时，就会立刻撤走。
“这怎么打？他们不会崩溃！”
“他们中邪了啊！”
“m的，该死，他们竟然死战不退！”
官兵们慌了。
他们杀贼杀得爽，是因为刚刚逼近敌人就要逃跑，杀上一个，就有一堆人逃，最后他们就是追着后面砍。
往往他们只死几十人，就能杀死几千人。
就像鞑子杀他们一样。
而现在，对方死几百人，他们也要死几十人。
对方是一钱不值的流民，而他们却是训练了至少半年以上的官兵。
这样下去会输！
有些中层军官看明白了战争态势。
而位于中军的孙常存，同样看出问题所在。
“派出中军，从两侧向中间冲锋，将敌人切割开来，把我的前锋救回来，脱离与敌人的短兵相接。”他立刻命令道。
敌人悍不畏死，似乎是着魔了。
好在他听说过，有些武功就能做到这种事情。
但是这种人有一个弱点：不能持久。
刚不易久。
没人能保持这种狂热太长时间。
名将就是名将。
立刻就能根据战场变化，做出最及时的反应。
不管结果如何，他都要将精锐救下来。
第一千五百九十六章 禁止
孙常存的反应足够快，他的士兵也足够勇猛。
一通冲杀之下，中军士兵将与民军纠缠下的前锋同袍，给解救了出来。
只是远处的民军开始疯狂起来，他们从最初的停止不动，变成主动向着官军冲锋。
看着一个个悍不畏死的面孔，官兵们开始慌了。
他们是人，怎么能是邪物的对手？
终于有人开始不按号令，自行抽空子撤退。
骑马的督战队，即便上前砍杀也不管用。
因为督战队还是人，那些民军却是疯子，妖怪！
孙常存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他不应该派出中军的。
现在他等于将前锋和中军都搭了进去。
两者很难脱离接触了。
现在鸣金收兵，士兵在慌乱之下，贸然转身逃跑，只会互相碰撞践踏。
即便下层军官指挥得当，有序轮流撤退，那也不行。
正常情况下，后卫会爆发一波，将敌人打退，然后趁机撤离。
接着下一波人充当后卫，再爆发一次，如此反复，吓阻敌军，脱离接触。
现在不行，因为敌人是疯子。
他们会死死纠缠住做后卫的士兵，不会被吓阻。
“鸣金收兵，只能看他们能带出多少人了。”孙常存叹气道，然后命令后军转前队，准备撤退。
这种混战场面，任何详细的命令都得不到执行，只能依靠前线下级军官的素质。
他只希望经过半年的训练，前面的什长、把总……能多带点家丁出来。
一场溃败，就此出现。
“我们赢了！”
“赢啦！”
“官军败了！”
民军之中，虽然没什么军事素质，但谁进谁退还是看得出来的。
后面站在较高地方的方阵之中，看到官军撤退，顿时欢呼起来。
半个时辰后。
双方才脱离彻底接触。
民军死亡数千，官军死伤数百人。
前线被困的两千人，大部分人靠着训练有素，甲胄俱全，还是突围了出来。
他们体格好，营养较为充足，民军点满士气，但没有点满体力，也没有什么武器。
只有完全陷入包围的官兵，才被他们所杀，其他人还是跑了出来。
民军开始欢呼，然后就发现自己能动了，不再是木偶。
而接战的那些人，个个精疲力竭。
众人开始打扫战场。
一个个开始争抢死去官兵身上的甲胄刀枪，这可都是宝贝。
没人去管受伤和死亡的人，除去他们的亲人在寻找外。
…………
与此同时，在侠网中观战的一人一狗，正在对话。
“他们竟然赢了，老郭，你真厉害。”赵涵“汪汪”叫着表示自己的惊讶。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只知道，现在说他们赢了，为时还早。”闻人升摇头道。
“是嘛？官兵还敢再来？”赵涵不相信道。
“当然敢来。”闻人升点头道。
话音未落，远处官兵果然又接近过来了。
不过这次，不是大队人马，只有三百人。
他们身披轻甲，甚至无甲，持弓搭箭，身上携带五个箭囊。
他们小步快跑，靠近正在抢夺甲胄的义军们。
义军们又慌忙起来。
只是这一次，却没什么莫名力量驱使他们集合在一起。
箭雨落下，狼奔豕突。
一片大乱。
前面的人想要躲箭，后面的人想要看看情况。
挤作一团。
现在他们有脑子了，反而远远不如刚才没有脑子的时候。
溃败轻而易举地就发生了。
他们不知道如何整队，不知道如何排列军阵，更不会与敌人疯狂地同归于尽。
他们只知道一件事：跑！
疯狂地跑。
连妻儿老小都放弃地跑！
而在这时，远处官兵从三面合拢过来，只是他们脚步谨慎，领头的军官时刻盯着那些人的动向。
“怎么会这样？官兵为什么还敢再来？”赵涵不可思议地说道。
“他们也能看到侠网啊。”闻人升回道。
“可是他们就不担心那些人再次疯狂吗？”赵涵追问道。
“当然会担心，领头的将军应该是在赌。或许他以前见过类似情形，心底有些把握，所以才敢赌。”闻人升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赵涵恍然。
她当然知道战争这种事，从来就没有百分百把握的说法。
“不过，这个孙常存看来的确是对大炎朝赤胆忠心，但凡他有一点私心杂念，他就不会赌的，而是让别人去试探。”闻人升接着道。
赵涵沉默了，然后又道：“老郭，你能不能救救他们？”
赵老爷心善，看不得这种流血厮杀的场面。
闻人升早就意识道，赵涵不适合当这个星球意志。
虽然她的动力很充足。
只是家里人，其他人除去小幻外，也没有人想当。
只能是赶鸭子上架。
至于从外面人选一个上来，闻人升很清楚，人是有多易变的。
之前看得再好，后来也会变化。
闻人升于是道：“你既然心软，断开网络，不看就是。”
“难道就没有一个两全的法子吗？”赵涵眨巴着两只水汪汪的狗眼，在那里仰头恳求道。
呃，这变成狗后，倒是有一个地方大有长进。
脸皮比以前厚了太多。
不过既然它既然这样求了，身为人师，也不能不做回应。
闻人升想了想，就通过侠网，向那些官兵脑海中被传染的精神烙印，下了一个指令。
“禁！”
莫名的声音，从身体中出现，正在三面合义军的官兵们，下意识停住了。
“不要停，继续进攻！”军官们随即反应过来，立刻呵斥道。
然而士兵们却慌了。
他们刚刚经过一场逃亡，此时还能回来作战，完全是孙大人的鼓动，还有军法的严厉。
现在又来这么一出，而且是发生在他们身上，他们怎能不慌？
大部分人四下看着左右，只有少部分人还在前进。
在这种情况下，大多数义军都逃散了。
只留下一群老弱病残，难以移动，只是待死。
其实在这种乱世之中，他们一旦遇到匪寇，本就活不了太久。
“老郭，你还有这一手啊，你竟然给自己开了后门，太不公平了，赶紧教给我。”
“你想干嘛？”
“我学会了，自己下场去打！他们太让我生气了！”赵涵忿忿道。
闻人升摇头。
看人踢球，总觉得自己是球帝，下场后，才知道连看饮水机的服务人员都不如。
然而赵涵现在可是条狗，直接张开狗嘴，咬住他的裤脚就不放松。
一副不答应我，就不让你走的架势。
“那好吧，我可以教给你，但你要知道，靠作弊只能获利一时，真想改变这个时代，还得靠苦功。”
“我明白。”
第一千五百九十七章 镇神
“又是妖人作祟！”孙常存见状，不由愤怒。
一次也就罢了，接二连三，都是如此。
这些妖人，是不是不把朝廷正朔放在眼中？
果然等到朝廷中兴之后，就该扫荡大派，禁绝武功。
羽扇书生见状，微微摇头。
刚刚督师要派兵杀个回马枪，他就不同意。
毕竟这完全是在冒险。
损失的是自己的兵马，却是帮别人探路。
也只有孙督师这种忠心耿耿的人，才能做到。
换成其他将军肯定是不会做的。
发火之后，孙常存鸣金收兵。
只剩下一群老弱病残，杀之无益，还有可能再引来妖人作祟。
在没有解决妖人之前，他不准备再打了。
那只会白白损耗士气。
如果士兵们陷入对妖人的彻底恐慌，那这几千战兵就废掉了。
半年的训练可是很宝贵的。
现在没有多少兵丁能有这样长的训练时间，只有少数家丁才能做到。
于是引兵而走。
当晚就有百十人连夜逃跑。
次日连斩数人，又命连坐，这才止住风头。
孙常存将兵马驻扎在下山关附近的军营，这里是扼守西北通向中原的要道。
其实他知道，这种扼守意义不大，因为对方是流寇。
流寇是啥，就是没有后勤辎重，抢到那里吃到那里，没了粮食一哄而散。
扼守要道，只能阻止大规模的流寇侵入中原，小股却是无能为力。
然后他就命人四处张榜，就像封神演义中描写的那样，邀请各路高人，来破解战场上遇到的妖术。
他毕竟是朝廷督师，现在大炎朝虽有末日之兆，还是正统。
给的待遇也很优厚，名声，官位，赐封，出身都有……
贪图功名利禄者，总是络绎不绝。
数日后，一位道士，一个和尚被请入帐中。
两人都是通脉巅峰的高人。
因为一般人也看不懂孙督师到底要求的是什么人，即便揭了榜，问过几句就被淘汰了。
大帐之中。
“这应该是先天高人将武道修炼到巅峰时，所领悟的精神之法。佛家有云，当头棒喝，将军的士兵在战场上，就是遭到了这样的攻击。”和尚胸有成竹道。
孙常存点点头，大和尚说的很对。
“大师所言不差，这位又是如何看？”
“我们道家炼神，炼到极致，也有类似法门，只是需要资质极高者才能修成。”道士说道。
“哦，都有什么功效？”孙常存顿时大感兴趣。
“能撒豆成兵，呼风唤雨，封赐神灵……”道士自信道。
“叉出去。”孙常存向左右摆摆手。
这骗子也太大胆了。
“等等，将军，我说的是修炼到极致，目前还没有人能修炼到那份上，不过**移智，还是能做到的。”道士说着掏出一个铃铛，然后附上内力，摇动起来。
当下孙常存就感到一阵眩晕。
“好，是本督草率了，给先生倒茶，压惊。”孙常存立刻变了态度。
道士的确给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他这才意识到，在侠网出现后，新的战斗兵器出现了。
直接攻击人的精神意识。
以前做不到，是因为人与人的精神是隔离的。
他学过心学，涉猎过佛学，知道“精神意识”这个概念，知道脑子是想东西的，心脏不想东西。
意识就是佛家的最初用语。
“那我们该怎么对付这种妖术？”旁边站着的羽扇书生忍不住道。
他是儒家学者，分外看不惯这几个和尚道士，但现在又要依靠他们，真是矛盾。
用完再扔吧。
“可以给士兵戴上一种面盔，这种面盔里放上提神的药物，一旦遇到妖人蛊惑，就可以释放药物来提神。”道士建议道。
孙常存点点头，听起来有点靠谱。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
“敌人会疯狂作战，不知恐惧，又怎么办？总不能给他们也戴上头盔吧？”羽扇书生反问道。
“呃，这个……”道士哑口无言。
和尚赶忙道：“我们佛家有醒世真经，可以度化他们，只要召集五十个通脉高手，在战场上一起念经，就能让这些疯人恢复理智，自然知道恐惧。”
“真能如此？”孙常存大喜过望。
他甚至有点后悔，自己当时不该杀那个回马枪。
“出家人不打诳语。”和尚自信道。
这不是他瞎说，高手精气神充足，以一定法门，念经出声，的确能镇压邪念。
说白了就是嗓门大得可以吓住人，让一个疯子也感到害怕。
有些小孩子被吓到，就可以用这种法门解决。
被吓到的孩子莫名其妙就好了，你去看正规的大夫，反而解决不了。
“行，咱们双管齐下，一定要灭了这股妖匪。”
…………
三月之后。
中原与西北交界之地，某处河谷附近。
这里有着大路相通。
许多跋涉去中原和江南，谋取活路的流民就在此聚集，歇脚。
这里也是一些商队聚集之地，在这里挑人，买人，卖粮。
此时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头领，这个头领是个彪悍的娘子，称“全寡妇”，又黑又壮，拿起刀来，一个人能打三个爷们。
全寡妇连杀带打，在这片河谷聚集地中，建立了自己的队伍和营地。
实际上就是流賊的前身，不过当地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这些人不来攻打县城，就不上报。
不然的话，倒霉的还是他们。
大军一来，光是供应粮草，提供柴火，就能逼死县令和大户们。
一处最是坚固结实的木房内。
“买粮的队伍都回来没有？”全寡妇对着两个手下道。
“将军，回来了两支，有三支在路上被人抢了！”手下甲愤怒道。
“什么人敢抢我们的粮食？”全寡妇同样暴跳如雷。
“是附近的松山派，使得一手松山剑法，抢粮前还说，他们这是借粮，以后就当是欠我们一个人情。”手下乙同样气愤道。
“该死的，给老娘准备人马，上山杀死这些寄生虫！”全寡妇当下道。
“是，将军。”
营帐里很快就动起来。
几十名女子亲兵，再带上一堆士兵，个个列队整齐，就像训练过数年一样。
让人一看，就觉得这不像是流民能训练出来的。
第一千五百九十八章 门派
这全寡妇自然是赵涵的化身。
她靠着做狗的优势，死缠着闻人升学会了精神烙印的更多利用法门，其中就包括附身他人，充当老爷爷。
靠一条狗可以当个妖怪老师，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指挥众军。
做学堂，搞教育是百年大计，想要马上救人，必须扯杆子。
就像现在，她附身在脾气暴躁的全寡妇，全程指挥对方如何做事。
对方也将她当成天上的九天玄女，言听计从。
这种感觉，可比教书和投资那几个老是走歪路的家伙爽多了。
之所以选中脾气暴躁的全寡妇，那是因为她不愿意附身老爷们，虽然她变成了狗，那也是雌的。
而一个女人，想要威慑住男人们，必须有脾气，不然的话，根本震慑不住。
“玄女娘娘，一会围住松山派，您看我该怎么做？”骑在马上，英姿飒爽的全寡妇，低声下气地在脑海中说着。
她的脑海中，一尊九天之上的仙女正在云海中起伏不定。
“用我传授的众心术。”赵涵简单点拨一句。
“是，玄女娘娘。”
全寡妇兴奋起来。
她那老实巴交的老公，就是因为得罪了一个武林弟子，而被对方杀了，原因很可笑：只是因为他反应木讷，在对方走过来时，没有及时让路。
换成太平年间，这武林弟子还不敢如此放肆，而现在到处是造反的，朝廷顾此失彼，他们就开始大大嚣张起来。
武功在身，没了管束。
行侠仗义：x。
欺男霸女：r。
半个时辰后，七百人的队伍，在一座五六百米高的山峰下停住脚步。
已经有守山弟子远远看到他们。
两名身穿青衣长袍的松山派弟子，几个纵跃，就落到队伍之前。
“来人止步，这里是松山派所在，尔等何事前来惊扰？”
其中一人，很是嚣张地说着。
似乎七百人的严整队伍，在他眼中，也不过是土鸡瓦狗一般。
“你们松山派抢走了我们全家营的三百石粮食，我们是来要粮的！”一个队长上前答话。
“要粮？”两人相看一眼，随即“哈哈”大笑，“你们这些流贼，松山派看上你们的粮食，是你们的荣幸！”
“爷们还没嫌弃你们买的粮食里灰土太多，费了好大劲才让黄老爷接手，你们还倒找上门来了，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两个守山弟子肆无忌惮地辱骂道。
“该死的，你们才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全寡妇勃然大怒，伸手一挥，“你们抢我们的救命粮食，竟然不是为了活命，而是卖钱？你们个个该死！”
“哈哈哈！”两个弟子笑得前仰后合，然后身子一纵，飞到一处山石上。
“想杀我们，就你们这点人？这里可是山道！而你们只是一群贼寇！”弟子甲嘲笑道。
“若是官军，我们还让你三分，区区一群流賊，真以为学了点军阵皮毛，就在我们面前装腔作势？”弟子乙跟着笑道。
两人完全就是肆无忌惮。
若是官军，天天围山，他们也受不了。
而且官府也能找来高手，但一群流民，抢了就抢了，他们还想围山吗？
别的不说，就是山下的黄老爷能答应他们吗？
要知道黄老爷可是有儿子在山上学艺的！
“给我杀！”全寡妇彻底出离愤怒！
他们只是一群活命的可怜人，无非是想在乱世保存生命和清白，就这点东西，这些人都不愿意给！
想抢就抢，那不是粮食，那是他们的命。
三百石，三万斤，熬成稀粥，混和树皮和草根，能让三万人多活七天！
而这些人竟然将它们抢走，转手卖了出去。
“杀！”众人同时出离愤怒，声音震荡云霄。
“人多嗓门大就了不……”松山派弟子甲刚刚说到一半，突然感到一阵头昏目眩，似乎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在隐隐作痛！
“啊”他的师弟，弟子乙已经站不稳当，一头从陡峭的山石上栽了下去！
脑浆迸裂，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就这样死了？
师弟可是内气三层啊！
因为最近贼寇众多，所以门里派了身手好的优秀弟子守山，省得被贼寇杀了。
而他不过是内气两层。
弟子甲下意识转身就逃。
只是他运气之时，却发现经脉就像被什么东西堵塞一样，完全运转不动！
仔细感受一下，那股堵塞感来自于晕眩中的脑子！
似乎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发出号令让丹田不再供应内力一样。
太奇怪了。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等等，遇到过，记得以前下山抢婚时，遇到过一个老和尚，对方突然厉喝，就让他们一门派的人，一时运功不得，被老和尚教做人。
“你们，你们竟然也会那种邪术！”弟子甲一边笨拙地爬下山石，一边惊慌喊道。
他想逃跑。
可是他一个人即便熟悉地形，又如何跑得出去？
十几只猎弓齐齐射出，箭支插在他身上。
只是他毕竟是淬体完毕，已是内气，这能轻易杀死普通人的伤势，对他只是轻伤。
万众一心术只能压制武功，却不能剥夺对方的被动属性。
他的体质还在，皮膜硬度还在。
“快把他抓住！”全寡妇接着命令道。
几十个猎户出身的士兵一拥而上，将弟子甲抓了回来。
“我问，你答。山上多少人，各有什么身手？”
弟子甲惊慌失措，刚刚的邪术和师弟的骤然死亡，彻底吓破了他的胆子。
他竟然有问必答：“山上四十八人，内气十二，三个长老和掌门都是通脉，其他都是淬体。”
“才这么点人？”全寡妇不相信道。
“哦，还有很多仆人，他们不算人吧？”弟子甲下意识道。
“混蛋！”全寡妇给了对方一鞭子。
这些个门派和大豪一样，根本不把奴仆当人看。
打死个奴仆，还不如打死头牛。
牛可比奴仆贵多了。
明明牛繁育起来比人容易得多，明明人养活起来比牛困难，人干的活比牛多的多，为什么牛反而比人贵的多？
这是全寡妇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我说，我们还有四五百的奴仆，都是十一二岁的童子和少女，超过十五就要赶下山去。”
“为什么会这样？”全寡妇愤怒之余，又对从没接触过的门派内部，起了兴趣。
“因为过了十五，没有学出来的，在山上就是浪费粮食，山上也没有太多活要干。这些奴仆其实都是杂役弟子，一边干活一边学功夫，资质高的就会被列入门墙，摆脱奴仆身份。小人原本就是一个被买来的仆人。”弟子甲说道。
全寡妇顿时明白了。
这门派的弟子来源，就是通过买人，买了童子仆人，一边能做奴，一边还能收做徒弟，两不耽误。
这种手段可以很好地保证青黄相接。
难怪他们敢抢自己的粮食。
第一千五百九十九章 必救
“杀上山去，把我们的粮食，不，银子，抢回来！”
全寡妇一声令下，七百人分成三队，一队守在山下，其余两队交替前进。
由此可见他们已经摆脱了最初乱糟糟的流民状态。
松山派反应很快，当队伍刚刚爬了不到一里的山路，上面就有二十多个松山派门人出现在山路两侧的山林之中，身影隐蔽，让人难以发现。
他们个个持着利剑，身披甲胄——这在太平时期，是造反的行为，可以持剑，不得私藏甲胄。
他们一出现，一句话不说，立刻向下投掷落石！
那石头约莫有人脑袋大，直接从数十米高的山道扔下来。
幸好，按照行军规制，前方必须放出少量前哨。
现在就是这些哨兵救了全军的命，他们及时发现石头的落下，立刻发出急促的哨子声，向后方示警。
“散开，后撤！”全寡妇见状，立刻明白劣势太大了。
难怪这些门派中人如此嚣张，就这样居高临下，几十个人可以轻易挫败上千精锐！
他们修炼武功，力大无穷，扔石头能连扔一个时辰！
即便她很果断，队伍散开的也足够及时，但仍然有七八个人躲避不及时，被砸成肉酱，惨不忍睹！
这还是她撤退及时的结果，要是她硬着头皮向前冲，这数百人，恐怕只有几十个完好的。
上面见到他们如此狼狈，遥遥传来嚣张的嘲笑声。
“我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就这？”
“哈哈，原来他们用的邪术，没什么了不起，也怕石头啊！”
“他们的邪术，只能就近发挥作用，我们在高处，他们就够不到！”
“继续冲啊，爷们这里备有几万块石头，一人能轮十个！”
全寡妇恼羞成怒，但又无可奈何。
居高临下的优势太大，在冷兵器时代，可以让一个从没有经过训练的青壮，用石头砸死一个久经战场的老兵。
所以攻城之前，都要尽量制作云梯，土山，拉平这个落差。
可是现在对方在山上，他们怎么制作云梯？
这根本就不可能的事。
关键他们不是官军。
官军可以慢慢围困，有大量人脉资源，可以找其他高手制衡，他们做不到这点。
退回到山下，全寡妇立刻向玄女娘娘恳求：“娘娘，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赵涵也有点一筹莫展，想了好一阵想不出来，当然如果多给她点时间，她能想出来。
但时间太久，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那些松山派的人，可不会干看着。
她现在体会到了做狗的好处。
故伎重演：水汪汪的狗眼，朝老郭那里一晃，然后再“汪汪”两声，打个滚，将自己的困难摆一遍。
闻人升的智慧，当然不是她能比的，给了她四个字：“攻其必救。”
“攻其必救。”她直接做了搬运工。
全寡妇听到这里，立刻恍然，对玄女娘娘的智慧佩服不已。
果然是天人啊。
自己一筹莫展，对方瞬间就能想到关键。
这得堪比三国诸葛亮的智慧吧。
“把那个抓到守山弟子给我带过来……”
又是一通审问，他们明白了松山派的必救之地在哪儿——县城黄老爷。
黄老爷是他们销赃、官场庇护、人口买卖……等等一系列生活必须环节的关键节点。
没了这些东西，他们松山派会迅速沦落成破庙穷山，哪里还能养活四五百仆役，四五十脱产练武人员？
要知道练武的一个人吃用就顶上十到一百个普通士兵啊！
没有进项，他们是受不了的。
全寡妇大喜过望，立刻带着人马，去打黄老爷的必救之处，一处县城外的大庄园。
连锁反应很快引发。
三天后，接到黄老爷报信的松山派，不得不放弃有巨大优势的山道，派出四十多人下山营救。
这算得上倾巢而出。
还留在山上的，都是些老头子，只有几个青年高手。
…………
一处邬堡庄园，周围是高达三米的糯米汁三合土砌成的土墙，中间几处土楼，上面站着一群人，愁眉不展。
“各位长老高人，你们个个武功高强，怎么不去突袭他们的队长们？再这样下去，庄子可要不保了。”庄园管家愁眉苦脸道。
“可恶，近战不得，那些人都会妖术。一旦近战，我们的武功就无法发挥，变成普通精锐，十几个小兵就能砍死我们。”一位松山派长老愤愤道。
“是啊，他们这些贱民消耗得起，我们消耗不起，我们每个人都是从小练起，辛苦练了二三十年啊！”
“没错，他们回去招人，三个月就练好了。”
正谈话间，又一轮攻城来了。
青壮们喊着号子，举着长梯，拿着竹枪木盾，向着庄园围来。
全寡妇，召集起六千多青壮，围攻这个庄园。
口号很简单，粮食被这个庄园抢了，想让家人活命，就打破围子！
围攻之前，还向县城里投信，说了这是江湖恩怨。
反正县官们姑且听着，也不派兵出来镇压。
如果派兵镇压，先不说有没有那么多兵马，只要派了，那就是造反，他们就要上奏，就要遭殃……
反正对方现在不来打县城，就不管，大家都是流官，三年一到就要走人的。
至于黄老爷给的孝敬的确是多，但再多也不可能支付大军平叛的军饷粮草。
不过看在钱的份上，他们还是派了一支两百多人的守军，去那里看了看，最后报了个“乡间械斗”交差。
黄老爷气得要死，只好连夜派人上山，请松山派的人来救。
关键时刻，还是坐地户可靠啊。
流官固然不会造成藩镇，可是他们也不上心，捞完就走。
松山派的人也不想来，可无奈黄老爷威胁说，不来，明年的分红就没了。
杀了黄老爷，再换一个代理？
先不说杀有着官皮的黄老爷和杀官造反没什么区别，真要是开了这个头，谁还敢和他们合作？
庄子里的护院们和佃农们还算给力，毕竟庄子破了，他们就要饿死。
管家看得烦躁。
合着自家老爷平日里养了一群中看不中用的狗啊！
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多养三百护院，不比这些人强？
养起来还便宜，死了一茬再招一茬就是了。
第一千六百章 内应
黄管家在发愁，全寡妇也发愁。
因为一连攻了三天，这处庄园还是没有攻下来。
主要是庄民们守土的意愿强烈，很多人没有死战到底的勇气，但冒着箭雨扔石头，倒金汁的胆量还是有的。
话说金汁实在是晴天里的第一大守城利器。
廉价，易获取，杀伤威力大。
集合生化，物理攻击于一体，是冷兵器时代少有的难以防护的武器之一。
即便顶着盾牌也不管用。
光是那个味道，就自带削减3成战斗力的buff。
还有，那些松山派的人，虽然不敢近战，但他们善用暗器，弓箭虽然不精，也能凑合着用。
同样造成了很大威胁。
幸好远程杀伤到底不比近战，松山派的高手还做不到将内力附加在暗器上。
领头的队长也都有多重皮甲，他们只能杀杀小兵。
而且全家营的粮草也不充足。
攻城是个强体力活，必须吃饱才有力气上阵，不然就是送人头。
没办法，她只好故伎重施，向玄女娘娘询问。
赵涵也没办法，只好故伎重演，向闻人升询问。
“内应。”闻人升又给了两个字。
赵涵自从当狗之后，真是越来越不喜欢动脑子了。
自己还不好说她。
因为一说她，就要承认这个瞎子身体是自己的。
赵涵恍然大悟，是啊，自己明明有着侠网，找内应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现代网络上，多少自甘充当敌人内应的家伙？
这一次，她没做搬运工，而是亲自通过侠网去找。
在做贼的经验上，全寡妇压根没有什么积累。
这也是对方第一时间想不到找内应的原因。
如果是石百丈，或者孙常存，第一时间就是打听庄园内有没有愿意带路的。
因为攻城找内应，是常规套路。
…………
半小时后，赵涵就找到了内应。
真是太好找了！
但找到后，赵涵并没有半丝的高兴，而是充满愤怒。
她找到的是个六十多岁的瘸腿老头。
“该死的黄有德，你怎么不去死，还有你们所有人，都去死，去死啊！”
“我儿子没了，我儿媳妇没了，我孙子活活饿死了，你们就是不肯给一口粥，一口粥都不肯给啊！”
光是听到这老头的唠叨，赵涵就生起一股愤怒。
仔细听过一阵，她就明白了原委。
其实非常简单，这老头一家缴不起租，然后儿子被打伤，儿媳妇要被拉走，卖进青.楼抵租。
其实是黄管家看上人家的儿媳妇。
儿媳妇和儿子连夜上吊，只剩下个七个月大的孙子。
最后一点粮食早被抢走，成年人能吃草根过活，婴儿如何吃得下？
老人没有办法，四处求恳，可是周围邻居畏惧黄管家，惟恐被夺佃……夺去做奴隶的机会。
竟然没有一个人敢给他一碗米，一碗粥。
他生生看着七个月的孙子从饿得哭嚎到没有力气哭，最后活活饿死。
赵涵听到这种人间惨剧后，简直气得要爆炸。
而这只是很普通的一件事，比这还惨的事，在庄里比比皆是。
这就是封建社会的残酷。
土皇帝们才不会有什么长远目光，只会看到眼前，能压榨就使劲压榨，能多欺负人，就多欺负人；能有多不讲理，就可以多不讲理。
他们唯一的底线，不是逻辑，不是道德，而是自然规律。
为什么封建社会下，宗族强大？
就是因为穷苦人们需要靠宗族的压力，来稍微抑制一下这些土皇帝，然而土皇帝们往往又把持了宗族，连最后一层保护都抢走。
“玄女娘娘，你要杀干净这帮没天良的啊！”
“我知道有个狗洞，能钻进人来，我还知道几户人家，早就想着反了……我还知道……”
这老头语无伦次，完全被复仇的希望冲击得疯狂了。
赵涵不得不稍加安抚，才让老头没有暴露出自己。
其实也无人关注这老头，大家都只当他是个疯子。
老头能活到现在，只是因为黄管家要留着这老头，让所有人知道他的威风，知道他的厉害。
很快老头就在赵涵的吩咐下，串联其他几户。
其中有个猎户同样和黄家有着深仇大恨，只是知道报仇没有希望。
外面攻庄，他早就想着做内应了，只是苦于无处联络。
他也不会用侠网，只是懵懂地看个热闹而已。
老头悄悄联系上他。
猎户大喜过望，然后又勾连了几户。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宁可自己粉身碎骨，死无全尸，被全庄人唾骂，也要拖着全庄人一起去死！
即便被抓住，受尽酷刑，他们也绝不会出卖城外的兵马。
这得是多么大的仇恨，赵涵已经不想去想。
最后大家商定好，凌晨鸡鸣三声，这个时候天还很黑，就同时在东西两个墙头发作，悄悄杀死庄丁，接应外兵过来。
猎户没有夜盲症，可以带队，到了墙头下就有火光了。
…………
计划实行的很顺利，赵涵是侠网的缔造者，很明白该怎么屏蔽别人的耳目。
黄管家这些乡下土皇帝，压根不懂得这东西的威力。
凌晨。
全寡妇派出最精干的三百人，分成两队，悄悄埋伏在东西庄墙外两百米处。
鸡鸣三声时，墙头上出现火光，晃动三下。
这是说明守墙的庄丁哨兵被杀了。
从这里突进去，不会有人示警。
这就是内应的作用，他们没有大本事，但却熟悉内情，能瘫痪至关重要的示警环节。
进而让支援不能及时赶到，让攻城者能在一段防御体系上站稳脚跟，然后迅速扩大。
全寡妇立刻命令队伍前进。
中间差点出了叉子，有人绊倒了。
好在这段墙上的哨兵已死，无人发觉示警。
最后有惊无险，众人迅速从墙头上垂下的绳子上攀援而上。
占据一段墙头后，全寡妇立刻派人巩固墙头防御，然后又让人向四下杀去。
同时发出命令，让后援赶紧跟上。
这下动静开始大起来。
终于被其他墙段的庄丁发现。
“贼人进庄了！”
“是贼！”
庄丁们惊慌失措，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贼人能悄无声息地进来庄里，为什么没人发出警报？
明明每隔五米，就放了哨兵的。
他们也不可能天天守在墙头上，那会死人的。
平日睡觉还是要回到庄里。
一片大乱。
本来这时纵火是最好的方法，然而全寡妇没让纵火。
因为她舍不得，毕竟放火就会烧毁粮食和衣服。
这都是救命的东西。
“该死的，怎么回事？”黄管家被吵醒了。
他立刻叫上家丁，出门去看。
就见东西两边，火把处处，喊杀声不断，听着声音，明显是来到庄内！
“他m的，老子早说该让松山派的人来守夜，他们武功高强，耳目灵敏，隔着一两百米就能听到动静！可他们就是不愿意动弹！”管家随即大骂道。
松山派的大爷们，怎么可能在寒风呼啸下，在墙头上蹲着？
他们都在温暖的瓦房里搂着美婢睡觉。
最最关键的是，他们也怕对手偷袭。
之前两个同门，被对方一声大喝，就从高高的山石上摔下的情形，可是有不少人看到了。
这种情况下，自然让庄丁们充当预警炮灰，他们只用弓箭暗器远程辅助，最为安全。
第一千六百零一章 发财
庄丁们守城的意愿强烈，然而一旦庄墙被破，贼寇进了家，他们另外一种心思立刻占了上风。
不用人喊，也不理会护院们的呼喝，众人立刻朝自己家跑去！
你去守墙，你家里没人，贼人进来了，你老婆孩子被祸害了怎么办？
别人可不会管你死活！
他们毕竟不是士兵。
而历史上，许多拖家带口的义军，都是这样败的。
最可惜的当然是郑成功，可能想着连打仗带搬家一起，竟然带着士兵家眷乘船上阵。
本来已经战局大优，结果家眷一被冲击，立刻军心大乱。
强如郑成功都会被这种战术打败，何况是这个乡下庄子？
庄丁纷纷跑回家中。
全寡妇及时派人占据庄门，还有各处墙头高点。
在赵涵的提醒下，她并没有匆匆派人进攻庄内。
因为那只会引发大乱，甚至会让黄管家等人情急之下，放火烧了粮仓趁乱逃跑。
她只是占据墙头，形成反包围的态势。
让庄丁们又是害怕，又是庆幸的是，贼子没有趁黑打劫，而是举着火把，竹筒喇叭喊起来：
“只杀首恶，不问胁从！”
“交出黄有德和粮库，我们不祸害百姓！”
“各守各家，不要出来找事！”
不用他们说，庄丁们也只会守着自己的小家。
其实这只是心理上的安慰，各守各家，根本不可能守住。
黄管家气得大骂，赶紧派人去找松山派的人。
这些大爷们，早就趁着黑夜跳墙跑了！
他们吃得好练得好，又没有夜盲，一般人也追不上高来高去的他们。
其实他们要是敢反冲锋一波，趁着黑夜，能对全家营早上造成很大伤害，弄不好就能打退这波攻城。
还是那句话，他们辛苦练武二十多年，求的是碾压，是无伤，而不是和几千个流民玩一换十。
万一对方预备下军阵，在墙头使用邪术怎么办？
所以还是跑路最安全。
黄管家知道完蛋了，这深更半夜被突袭，打破墙头，想要反击，没有带头的勇士根本不行。
他没有办法，只好拿些干粮，在两个喂饱的护院保护下，匆匆寻了一段墙头逃走。
只是早就有人死死盯着他的动静。
这个人不是瘸腿老头，也不是猎户，因为他们都在接应义军。
盯着他的，是赵涵。
她对这个狗腿子的愤怒，甚至比其他人都强烈。
…………
深夜混乱，全家营不可能守住每个墙头，最后还是让黄管家逃了出去。
他们从凌晨逃到天明，走出三十多里路，终于可以喘口气。
黄管家只庆幸自己平日里收租都靠两条腿，换成黄老爷，肯定跑不出去。
“管家老爷，咱们是不是进城啊？”护院甲开口道。
“嗯，进城。”黄管家转头看向东边。
他们逃出来的方向是西边，因为知道义军格外防备县城的方向，所以他没有选那条去城里的大路。
现在可以绕路过去了。
他休息一阵，吃了点怀里的干粮。
他们向东绕路而去。
走啊走，突然间听到前面传来一阵马蹄声。
“黄管家，你走得真慢啊。”全寡妇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挥舞着马鞭。
“好汉饶命！我只是个管家，那些事都是老爷的吩咐。”黄管家“扑通”一声跪倒。
两个护院还打算拼命来着，得，一起跪吧。
“哼，押走！”全寡妇一挥手道。
很快几个骑着骡子的探子上来捆上三人。
黄管家生出一丝希望，没有当场杀他。
“我在县城大通票号里还有六千两银子，只要放了我，我立马写信，让城里的相好取了交给好汉，不，将军。”黄管家口里喊着。
“哦，我要是放了你，你反悔怎么办？”全寡妇边走边说。
怎么可能放了这狗东西？
这可是玄女娘娘指定要在庄民和义军前面，公开判处的家伙。
话说，这是要她做一回县官老爷啊。
古代有妇好，花木兰，武则天，今天轮到她全氏了。
“放心，不会反悔，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黄管家很自信道。
六千两银子绝对是个很大的数目，哪怕对县令来说都是如此。
听说这些义军只是因为三百石粮食被抢走，而对松山派动手。
现在米价是二两到四两之间，六千两能买好米两千石！
所以他完全相信对方会动心的。
全寡妇当然动心了。
这可是两千石好米，她们全家营平时都是杂粮混合树皮草根来过活的。
即便是她这个头领，平时也是多吃稀粥。
攻庄子的青壮才能吃到饼子。
不过当押着黄管家，来到黄家庄时，迎面而来的帐房先生，满脸喜色的说：“当家的，咱们抄出三万石米粮！六百口猪，鸡鸭鹅数千只……”
“三万？这不可能吧？一个乡下地主，有这么多？”全寡妇不可置信道。
他们上万张嘴，为了三百石打生打死，而对方这里，一个庄子就囤积三万石！
“那都是老爷给几个相熟的门派准备的，习武之人，一天能吃十斤米，三斤肉，要炼化气血……”黄管家还是懂得一二的。
全寡妇这才明白，为啥同行们都喜欢打大户。
确实肥啊！
发财了！
这一下，就能省去他们多少做生意，发展的时间。
可是打多了，那肯定就要迎来官府的镇压。
就像那石天将，天天被孙督师追着打。
侠网中经常开的赌注就是，什么时候石天将会被孙督师抓住。
不过石天将现在也是越打越厉害，等闲的县城，都抗不住他的兵锋。
对方有七千精锐，动辄裹胁数万人，一般县城顶多聚集数千青壮。
“好，把这家伙押回去，在百姓面前公布罪状！”
…………
黄家庄的晒场上。
黄管家和几个平日作恶多端的狗腿，被五花大绑。
瘸腿老头正在疯狂地哭诉：“你这贼子，也有今天！”
“还我儿子命！还我儿媳妇命来！还我孙子命来！”
不用老头说什么经过，黄家庄的人都知道。
“那都是黄老爷的命令，和我无干啊。”黄管家使劲推道。
庄户们大部分都躲在家里，只有那几个内应和庄里胆子够大的闲散盲流，出来看黄管家的下场。
“你胡说，姓黄的还没有那么蠢！他亲口说过，庄户欠下的租子可以缓几年再交，等年景好了再说！”猎户突然站出来说话了。
“姓黄的不是好心，只是他比你聪明，知道现在各地造反，不想把庄子的人心弄散了！他也不缺那几两银子。”
“都是你这个管家，欺上瞒下，想要把租子收到自己口袋里！”
众人恍然，对这个黄管家愈发痛恨。
“不，不，你们都被老爷骗了，老爷是唱红脸，我是唱白脸啊。”黄管家叫屈道。
“你想抵赖，可是你看上老孙家的大榆树想做棺材，逼死老孙家一家四口的事，总不能也说是黄老爷看上的吧？黄老爷用的棺材可是楠木的！”猎户怒骂道。
黄管家哑口无言。
他做的恶事太多，很多都是老爷都不知道的，因为老爷都是住在城里，自从贼寇起来闹事，老爷就不下乡了。
“我要吃了他的肉！”刚刚的瘸腿老头，上去就是一口。
其他几户内应，也不再废话，同样扑上去。
赵涵完全想象不到，人的愤怒，可以达到这种程度。
牙咬手挖……
仅仅半刻之后，黄管家就被分食了。
连见惯惨状的义军都被吓住了。
小幻弄的这个剧本，是不是太残忍了？
她现在还不知道，剧本早就不是小幻能控制的。
小幻只是开了个头，后面的演化，已经完全偏离剧本设定。
第一千六百零二章 规矩
随后全寡妇又让猎户开始指认，处决了一批庄子里作恶多端的狗腿。
杀人，抄家，最后是分粮。
前面两项大家喜闻乐见，但最后一项就有人反对了。
“这些家伙之前抵抗我们，杀了不少兄弟，不屠庄已经是仁义，怎么还能分粮食给他们？”一位队长不满道。
“是啊，当家的，咱们帮他们除了恶人，对他们既往不咎，够仁义的，换成别的义军，肯定要烧了他们的房子田地裹胁他们。”又一位队长跟着道。
全寡妇当然也不想分粮食给那些庄民，但这是玄女娘娘的命令，她怎能不听？
要是没有娘娘，这庄子绝对能熬走他们。
毕竟对方有高手做为远程火力，内部又有井水有粮食，三万石粮，省吃俭用够一两年的。
他们连半个月都坚持不住。
“就是啊，分给他们，他们也不会念我们的好，要我说，干脆和其他义军一样，将他们房子一烧，裹胁走他们。”有人甚至提议道。
全寡妇看了那人一眼，那是个彪悍汉子，立刻明白对方想干什么。
对方肯定是看上哪个庄户的闺女了，这穷人家里也会出现漂亮闺女的。
富贵人家里生出的丑人也很多。
以前她还想不到这一茬，还是玄女娘娘的指点，才让她明白手下人各有追求。
“瞎说什么！”全寡妇怒斥道，“我们是抱团求生的义军，不是那些假借义军之名，实际上却行盗贼之事的流贼！”
“屮，老子辛辛苦苦冒死登墙，砍了十个人头，难道就是为了把粮食分给他们？”那彪悍男子立刻发作道。
其他人虽然没说话，却没人指责这男人，藏的什么心思，不问可知。
全寡妇气的要死，万万没想到，这没打赢的时候，还万众一心，这刚刚赢了，却开始分崩离析。
“姓胡的，你想怎么办？”全寡妇暴跳如雷。
“哼，当然是让那些该死的，敢抵抗我们的穷酸，献出闺女老婆，让兄弟们放松放松，也让他们赎罪，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胡队长向着众人鼓噪道。
“是啊！”
“总不能让兄弟们临死前还是个雏鸟吧？”
这就是女人当家的麻烦，军中可是荤段子无数的。
幸好全寡妇不是没出过门的女人，她闻言再次怒道：“行，胡三奎，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功？你当年快饿死的时候，可是只要一个饼子就跟我走了！”
胡三奎咬牙，却是不吭声了。
这话他要是反驳，那就是忘恩负义了。
只是他心中当然不服。
你是救了我的命，可我也杀了那么多人，这恩早该报完了。
赵涵看到这里，觉得自己也是鲁莽了。
应该先让全寡妇立下制度，定下赏罚，不然的话，就会发生现在的情形。
开仓放粮，救济穷人，是能得人心，但得分时候。
这时候，要做的是稳定局面，奖励功臣，定下制度，而不是匆匆忙忙地去拉拢人心。
只是这也不能怪她。
她是看中了黄家庄。
这里位置不错。
有水源，有良田，还有防备坚固的庄子，附近县城老爷也不来管。
他们距离松山派也不远，只有一百多里路。
一旦有危险，还能撤退上山。
这就要把松山派打下来。
她现在能通过侠网作弊，有信心建立一个根据地。
“好吧，有些事，也该让你们知道了。”全寡妇见众人都心存不满，然后道，“大家伙觉得咱们将来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前程？还是这样，吃一顿算两晌？”
众人一听，顿时注意力从刚才的争端中转移出来。
是啊，他们现在有了些兵马，将来想做什么？
是打天下，还是等朝廷招安，当个游击，参将？
打天下，他们脑子一想，就排除了。
因为自己知道自己能吃几碗干饭。
他们的见识能比得上城里的举人，进士老爷吗？
比不上，他们连自己的名都不会写。
这不是夸张，而是写实。
那还是等招安吧。
招安，混个游击混不上，把总应该能当上吧？
“那还是招安吧。”原本霸道彪悍的胡三奎，竟然第一个说出这样的话。
全寡妇鄙视地看他一眼。
就像玄女娘娘说的，有些人就是勇于私斗，一旦放到大台面，为公而战，立刻怂了。
说的就是胡三奎这样的家伙。
他能跟着别人混，但让他自己去主持一方，就怂了。
“招安，水浒里招安的好汉，可都没有好下场啊。”帐房先生摇头晃脑道。
他多少算个念过书的，看过三国水浒，招安的好汉，哪是个顶个的惨。
因为人家不信你，就会拿你当炮灰。
“就我们这点人，难道还学石天将打天下不成？人家石天将，是得到天授的，声势浩大，打了好几年，我们才多少人？”胡三奎不服道。
“石天将一开始也就是瘪三，手头也没几个人，他能打得，我们就打不得？”全寡妇终于图穷匕见。
必须要树立一个远大目标。
这是玄女娘娘说的。
没有目标，很多措施你就推行不下去，因为人们看不到目标，就不会为了目标而忍耐当前的不便之处。
“打天下？”众人顿时呼吸急促起来。
天下这个词，总是给神州老百姓一种神圣感。
当皇帝，做开国功臣，这几个名词，即便是21世纪，都有人上当。
“我们也能打天下吗？”胡三奎不可置信道。
“没错，我们也能打，只要争取到民心，现在四方造反，凭什么我们打不得天下？”全寡妇鼓励道，“所以我才说要分粮食，就是为了争民心！只要打下天下，人人都是开国功臣，难道你胡三奎还怕找不到大家闺秀当你的正房？”
胡三奎脸上一红，完全没了之前的悍勇。
他此时突然觉得，那些乡下女人确实配不上他自己。
“当然，你们都是男人，老娘知道你们那点子事，咱们以后要立规矩，你们可以先纳妾，什么职位纳几个，今天就定下规矩，老娘一个不要，都分给你们！”全寡妇豪气道。
“哈哈哈，当家的豪气！”众人大笑起来。
跟着女头领倒是有这个好处，不用担心头领因为惦记自己老婆，就把自己送去当炮灰。
第一千六百零二章 规矩
已加入书签
下载免费读
第一千六百零三章 东寒
碎星岭，第十二殿中。
赵涵正在躺在大殿前的广场，晒太阳。
最近的日子真是轻松又悠闲。
终日昏昏睡梦间，偷得浮生半日闲。
闻人升漫步走出来，精神扫到那条紫花狗，微微摇头。
做人想要快乐，果然还是傻点好。
和赵涵不同，他已经感受到危险在悄悄接近。
上次孙常存追击石百丈，被几万疯狂流民弄了个灰头土脸。
他就感觉到有问题。
似乎有人在利用自己扩散出去的精神烙印网络。
他尝试过离开剧本，发现已经走不出去。
包括神秘之种，也是利用不了。
不然的话，他当初也不会那样狼狈，以至于摔到悬崖之下。
但他没有慌张，仍然靠着自己的无双智慧，开发出侠网，成功将局面掌握到自己手中。
毕竟他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全部是他自己的智慧，血汗，与努力……
案件可都是他破的。
现在他念头一动，所有感染有精神烙印的人，都是他的耳目。
这种情况下，不可能有人再威胁到他。
除非，那不是人。
闻人升抬头看天，只见天上有很多很多人。
他们在天上飘荡着，有人试图飞来飞去，动作很是笨拙，却是乐此不疲。
他当然不是产生了幻觉。
他现在是瞎子，看到的东西，自然是精神层面上的。
天上的那些人，就是侠网上的内容。
飞行，就是一些人的发明。
他们发现在侠网上，唯一限制他们的就是想象力。
在这里，皇帝管不到，官员管不到，小吏管不到，父母宗族也管不到……唯一能管住的就是他们自己的心。
只要突破心的枷锁，就能做到各种各样的事情。
当然还是需要一个前提的，那就是精神足够强大。
闻人升扫过一阵，然后又转到别的地方。
他要看看威胁到底在哪儿。
皇宫，无事。
大漠，无事。
海上，无事。
…………
最后他发现了，威胁在边关之外，大炎朝的鞑子之地。
其实不应该称呼对方为鞑子，当你用蔑视的口吻称呼敌人时，就意味着你距离失败不远了。
既然是敌人，就要狮子搏兔，认真分析。
这里的鞑子，正式的自我称呼为“东寒”，是说他们生活在冰天雪地。
从自称中，就能看出他们对关内之地的向往。
寒冷驱赶着人们向温暖之地侵袭。
这也是为什么高纬度地区的人，总是更有侵略性，地理决定。
东寒都城，是一处刚刚攻下的大炎朝边关城市，名叫“阳都”。
他们夺取之后，如获至宝，当年就把都城搬迁到阳都，并且学习炎国的宫城建造，原样复制了一个小号京师出来。
闻人升的视线扫过阳都，最后在正北处的一间宫殿中，发现端倪。
十几个头插羽毛，身裹熊皮的老年男子，正围绕着一条蟒蛇跳大神……
看样子东寒人是在供奉一种本地图腾，他们还处于原始信仰。
但是他们所居之地，非常寒冷，为什么会信奉蛇？
而不是熊，甚至老虎这些更加适合的动物？
过一阵，那些羽毛男停下。
最老的一个老头道：“龙神告诉我们，自从邪网出现，大炎朝国运又在上升，我们要赶紧告知大汗，让他们出兵大炎，打断他们恢复的势头。”
“是，大祭祀。”其他人纷纷应道。
众人立刻排队，入宫去见东寒人的大汗——脱鲁脱汗。
脱鲁脱汗是东寒人的第二个大汗。
第一个汗原本是大炎朝在东北之地的土司，看出大炎朝的衰退，借机造反。
恰好这时，西南之地的土司也在造反。
两处叛乱，最后大炎朝选择平息更加接近江南重地的西南土司。
前后十年，终于将西南平定。
脱鲁脱汗的父亲趁机坐大，连连攻取许多个要地。
当大炎朝掉过头来平息东北时，却发现钱粮不足，有力的战兵不足，竟然打成了最忌讳的添油战术。
让脱鲁脱汗的父亲和军队们，完成了从新手到成熟的过度。
历史上有过许多记录，一处叛乱如果三年内解决不了，再想彻底解决就得十年以上，甚至会被叛乱推翻。
因为三年时间，恰好符合现代总结的“一万小时成为专家”的定律。
造反本来就是紧迫活，领头的必须加紧学习，才能不被镇压。
这是他们最有学习动力的时期。
脱鲁脱汗的父亲就是这样做的，从无到有建立起一只重步兵，尽量让精锐披上双甲，甚至三甲。
又学着炎朝的军制，加以改变，建立八部，分给土地，军民一体，实际上是军户的变种。
军户在早期自然是有战斗力的，而过了早期，军户们失去土地后，加上赏罚不公，立刻就衰烂不堪。
此时，脱鲁脱汗就在听着祭祀们的禀告。
“大炎的国力又在恢复？大炎皇帝看来从那个邪网中得到不少好处啊。”脱鲁脱汗皱眉道。
“是的，根据探子回报，大炎皇帝清理税制，收到不少银钱。不过西北连年干旱，造反频频，他们仍然被流賊所困。”大祭祀回报着。
“对那邪网的屏蔽，做得如何？”脱鲁脱汗接着问道。
“托龙神的恩赐，能做到利用军阵之气，将士兵们体内的邪印镇压，来遮盖邪网的探查。”大祭祀接着道。
“没有办法拔除吗？”脱鲁脱汗很不喜欢被人窥视的感觉。
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希望。
擅自窥视帝王，可是大不敬的死罪。
和大炎皇帝不同，脱鲁脱汗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一个问题：你能看到别人，别人也就能看到你。
他很重视探子，并不是很需要侠网提供的消息。
相反侠网的出现，却将他的情报优势大大降低了。
“没有办法，除非修炼到中原武林所说的先天之境，探索到精神之境，才能拔除。”大祭祀摇头道。
“可恶，如此一来，孤的秘密，不是都被人看了去？”脱鲁脱汗愤怒道。
“这，这个，只要大汗尽量不和外人在一起，应该不会泄漏秘密。”大祭祀说道。
“好吧，看来孤也要学一学那曹操了。”
第一千六百零三章 东寒
已加入书签
下载免费读
第一千六百零四章 上网
大祭祀又说了一些东西，脱鲁脱汗就挥手，让其退下了。
随后他就命人请来八部的其他六部部主，用的是“请”字。
之所以是六部，因为他自己独领上两部。
他这个汗是八部共推，并非是父死子继。
其他六部部主，从道理上讲，并不比他的位置低太多，双方关系，更加类似于西欧的封建国王和公爵们，而不是大炎的君臣关系。
闻人升看得分明，这就是前世满清崛起前的一段故事。
这段故事，他只在民国时代提起过。
六部部主只到了四个，分别是三部、四部、七部和八部。
五部和六部，因为驻扎在与大炎的第一线，所以部主未至。
“诸位兄弟子侄，如今大炎这棵老树又有枯木逢春之相，我们是该动一动了。”脱鲁脱汗没有废话，待四位部主行礼后，直接就道。
“老父汗说过，对待大炎就是以利斧伐巨木，既然大汗认为该动了，我们就动吧。”四部部主率先表示支持。
因为他就是脱鲁脱汗的儿子石盘。
他的名字是大炎人常用的名字，这是脱鲁脱汗特意给他起的，表示要收纳大炎人，重视大炎人的意思。
连自己儿子都用大炎名了，你们还怕什么？
脱鲁脱汗和儿子一起掌握着三部，最初他只有一部，其他两部都是这些年通过战功加算计，从其他兄弟和子侄手里夺走的。
因此听到又发动战争，最弱的七部部主，出声反对：“最近我们这里有龙神保佑，风调雨顺，百姓安乐，何必再去挑衅大炎？两国交战，死伤众多，部民需要休养生息。”
他不愿意打仗，因为他意识到自己正在成为脱鲁脱汗下一个动手的目标。
脱鲁脱汗还有八个成年儿子正在虎视眈眈……
只要打仗，可操作的空间就太大了。
打仗本来就是这世间最危险最复杂的一件事，出错再正常不过，但是有错就要受罚。
之前的第四部部主，就是因为犯了错，才被夺走部众，沦为庶民。
脱鲁脱汗脸色不变，看向其他两人，第三部和第八部部主。
“这个，哈度说的倒也有些道理，不过大炎强而我们弱，多亏我们团结一心，兵马精锐，加上他们内乱不止，才能屡战屡胜，若是停了下来，让大炎缓过这口气来，我们的末日就到了，到时候想做个喂马的马夫都不行了。”第三部部主，特土根叹气道。
脱鲁脱汗点点头。
他能够稳定局面，第三部的支持至关重要，幸好他们的部主，特土根一向有大局观。
“特土根大兄说得不错，咱们就是靠着只有一颗心，凝成一股绳，才能屡次击败大炎。现在这棵老树想活了，不行，我们得给它松松土！”八部部主激动道。
现在开会的六个，只有一个反对，第七部部主哈度脸色一暗，看向最小的八弟多维。
多维今年只有19岁，靠着老父汗宠爱，临死前留下遗命独领一部，最是容易被人用大话忽悠。
什么只有一颗心，凝成一股绳，这都是脱鲁脱忽悠年轻后代的。
但实际上，还是权势和部众最关键！
当然哈度不得不承认，对方这一手很管用，至少让东寒人朝气蓬勃，远远胜过迟暮的大炎。
脱鲁脱有个好处，那就是搞事的时候，只针对最上层的首领，从不清洗关键的中下层将官，甚至还经常给他们好处，允许他们的投靠。
“哈度兄弟，你的说法很好，可是咱们现在得咬住大炎，就像草原的野狼，捕捉野牛时，死死咬住，只要松了，这牛就会跑掉。”脱鲁脱汗又向着七部部主，温和地说道。
“是臣弟想差了，不如大汗见识高远。”哈度不得不低头。
众人都想打，他如果不想打，只会被认为“懦弱胆小，见识短浅”，被贴上这样标签的部主，是维持不住在部众之中威信的。
八部部主并非世袭。
如果能力不够，是会被公投剥夺职位的。
犯下大错，也会被剥夺位置。
“很好，只要我们八部齐心，大炎虽大，迟早会被我们砍倒，到那时候，中原花花世界，就是我们的，大家都能有无数部众，无数土地！”脱鲁脱汗随后又给众人画饼。
最小的多维已经眼神放光。
而七部的部主哈度，却知道，这或许能成真，但有无数土地的，只可能是脱鲁脱汗的子孙。
而不是他这个兄弟。
他这些兄弟们，都会一个个被他弄死。
倒是侄子们，可能会在剥夺了权力后，当上勋贵，享受荣华富贵。
这点他以前也不知道，只是懵懂。
是在侠网出现后，他和一个中原文士说过之后，对方轻轻巧巧地就点出了脱鲁脱汗的真正心思。
“你们的大汗，想做中原的皇帝！中原的皇帝，都是称孤道寡，从不会与人称兄道弟！”那文士这样不屑地说着。
他对此深以为然。
第四部部主为啥第一个被干掉，部众被夺走，先是转给他儿子，后来转来转去，最后儿子风寒重病，给了石盘代管。
说是代管，这个代字估计用不了多久，就成正的。
就是因为那家伙老觉得自己和大汗还是兄弟！
不得不说，这侠网真是太好的东西。
以前这些知识，这些事情，他上哪儿去找人问个明白？
谁又敢和他说个明白？
只有在一望无际，谁也不认识谁的侠网上，大家才能肆意评点。
当然大家评点之前，都是戴好了头巾面具……
这个方法以前都不知道，后来才清楚，只要进来之前穿好这些东西，侠网的人就看不出来你是谁。
通过侠网，他已经避开了好几个脱鲁脱汗设下的坑了。
听说对方几次在后宫都说那是邪网。
他对此只有冷笑。
对于脱鲁脱汗这样心机深重的家伙来说，当然是邪网，这网络弄得他没办法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地摆弄人心。
他哈度看不出来，但网上有的是高人看得出来！
因此他决定，回去之后继续去上网。
赶紧问问，这种情况该怎么做？
哈度正想着，就听脱鲁脱汗开始点将：“这次出征，就由哈度兄弟做主将，寻找突破大炎长城的关口，争取把他们的剿匪主力调动过来，让他们内部的民军缓过一口气来。”
果然是自己。
这个任务可不容易，剿匪主力调动过来，肯定要大打一场。
自己必然是先锋，先锋损耗最大。
哈度看看众人，他只能拱手领命：“是，大汗。”
第一千六百零四章 上网
第一千六百零五章 争霸
哈度匆匆回了自己的部主府邸，然后一头钻进卧室，戴好面具入睡，临睡前，吩咐众人不得打扰他。
府邸之中，之前有几个大汗埋伏下的钉子，都被他通过侠网发现。
一个还是给他生下了儿子的女人。
他实在没想到人的心机能重到这种地步。
对方可是口口声声说着“兄弟同心，共抗大炎”的。
结果转眼来，就给他玩这手。
若非有侠网在，他什么事情都会被对方知道，这还如何对抗？
他顺利找到以前的那个文士，将情况一说，对方冷笑道：“这是驱虎吞狼之法，我有上中下三策。”
“敢问是哪三策？”哈度忙不迭地问道。
“上策就是称病不出，交出部众，得个闲职养老。”文士淡淡道。
什么？
哈度听到这里，心中腹诽不已。
这文士还以为东寒是大炎朝廷？
你告老还乡，就无人再落井下石？
东寒地冷人狠，你没了权位，以前的奴才都会压到头上来。
他摇头道：“敢问中策又当如何？”
“中策就是忠心耿耿，及时投靠大汗，努力立下功勋，庇护子孙。”
投靠大汗吗？
哈度摇头，大汗只看重年轻人，年轻子弟还可以投靠，像他这样的大汗兄弟，能与他平起平坐的，都是肉中刺。
大汗几个兄弟，现在剩下的不多了。
“下策如何？”
“下策，当然是自己经营实力，培植党羽，等待时机，发愤一击。”
谋朝篡位吗？
哈度心中“砰砰”直跳。
说实话，在接触到侠网之前，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自己有可能当大汗。
很简单，因为他不会长袖善舞，不懂得结交人脉。
他只是有点能力，能干活，有点小心思，不会说话，老是容易得罪人。
正因为这样，所以分配战利品上总是没人帮腔，总是吃亏，部众也慢慢减少，导致沦为八部中最弱的一个。
其他部主即便是年龄最小的兄弟多维都敢抽刀子和别的部主，抢女人抢粮食，抢奴才，唯独他做不到。
但现在，经历过侠网，开拓了见识，关键是发现大汗伎俩也不过如此。
大家都是黔之驴，装什么老虎啊？
不过一个驴精，一个驴笨。
恩威并重，树立规矩，拉拢人心，广设耳目……
时刻注意名分和大义。
“这下策，该从哪儿着手？”他终于问道。
“清理门户，提拔部众，同时低调行事，不要与大汗顶撞，麻痹对方……”那文士侃侃而谈。
哈度听得出来，对方有很多纸上谈兵的地方。
比如让他低调，这就是不合实情的。
因为东寒人最敬佩勇士。
大家就靠着这股狠劲才能与大炎朝拼命。
这个时候你装低调，别人就认为你弱小，真正的勇士就看不起你，就不跟着你。
在这里，没有谦虚一说。
你弱小，不光要交出部众，还要把女人、儿孙的前程都得交出来。
他记得大汗颇为重视的一个策士的老婆，就被八部主多维明目张胆地抢了去，结果大汗也没有替他出头。
为啥，还不是因为大汗心目中，八部主更加重要。
这种事情，能发生在大炎朝吗？
不能，大炎好歹是礼仪之邦，要点脸皮。你低调的话，别人忽视你，也不会踩你。
这里，搞低调，是会死人的！
冬天一来，没有粮食，你低调你就不能给部众争到粮食。
他心中清楚，又去找了几个网上认识的策士，最后形成一套主意。
他要多从大炎身上吸血练兵，练出敢死之士，如此一来，才能让大汗不敢对他动手。
同时时刻注意大义名分，以大义名分来制衡大汗。
他当然不知道，他找到的人，都是键盘侠。
网上谈兵，无所不能；一到实务，就地显形。
这些人在侠网中口若悬河，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说的明明白白，真让他们站上哈度的位置，弄不好下一刻就给脱鲁脱汗跪下了。
…………
闻人升将东寒人的军议，全部看在眼中。
这个势力就像前世的满清，现在还处于上升期。
内部矛盾尽管激烈，但局限于上层，还有大炎这样一个转移矛盾的地方。
内部问题，外部解决。
内部没了粮食，就去外面抢。
相反，大炎却无地可拓，无法转移矛盾，久而久之，大炎自然会爆掉。
这些事情，在他眼中，没有丝毫秘密。
对方给自己的威胁，看来就是他们供奉的“龙神”了。
这个剧本还属于低魔世界。
个人武力难以对抗大军。
一旦这个龙神统治天下，就很有可能将自己当成目标，找出来诛杀。
他现在的武功，只是通脉而已。
虽然他搞出来侠网，可以借助一些后门获取不少优势，但对方一样能利用。
之前的疯狂民军，就是一例。
这就好比互联网的创造人，在网络上反而很大几率干不过后来的一个顶尖黑客那样。
这很正常。
造车的开不过赛车手，那是太平常的事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允许赵涵下场的另外一个原因。
剧本已经变了。
如果他没猜错，那龙神，就是之前想要他命的灾异“蛇女”。
现在的他，不能再按照之前剧本，只在武林中争雄。
他也要争霸天下。
他这一定下决心，就要比赵涵厉害的多。
赵涵的手段，在他眼中，太稚嫩了。
也太幼稚了。
唯名与器，不可与人。
对方以为扶植起几个代理人，将来就能让对方按照她的理念行事？
这是完全错误的。
任何一个王者，只要成型，必然跳反。
所以他要亲自下场。
武功修炼是很难的。
虽然他悟性绝顶，但硬件却还需要慢慢积累。
十年时间，能让他成为武林第一。
但争霸天下，可能只需要八年。
而皇帝所能调派的资源，远远超过一个武林第一。
想明白这，他就开始筹划。
赵涵也没有做无用功，一是培养了一批种子人手，二是帮助他测试了好几种功法。
而他要做什么样的人？
王莽。
都说王莽是失败者。
但是古往今来，唯一一个真正和平篡位，建立新朝的外姓人，就是王莽。
王莽德行太高了，简直是儒家圣人的标杆。
他就是靠着德行，让他在篡位之前天下无敌，大臣们都相信他能解决所有问题，然后拥戴他当了皇帝。
皇帝也让了位，他登基后，也没有搞任何流血宫变。
可惜做圣人和做皇帝不是一个职业。
他推出的许多措施，都太理想化，完全脱离实际。
结果压根推行不下去，以至于朝令夕改，给民众带来更多的苦难。
当圣人落到俗务中，犯下一系列错误时，口碑立刻从天上掉到地下。
他的失败，证明了靠儒家圣人，不可能解决封建社会的顽疾。
但他的成功，也证明了，封建社会的圣人，有着天生巨大的号召力。
这也是为什么皇帝会忌惮名声过高的皇子和大臣。
第一千六百零五章 争霸
第一千六百零六章 西瓜
闻人升智慧无双，当然知道想复制王莽，是非常难的。
首先你得复制人家一大家子高官。
王莽家后宫有太后，前朝有掌握实权的数位高官，这才能让他靠着巨大名声，和平禅让。
百官信服，军队不反。
后来造反，也是因为他那一套解决不了西汉出现的问题。
所以闻人升只会取王莽之名，而不会取其实。
就从脚下这个圣教开始。
圣教架构简单，由十八殿组成，由“全”氏一族世代接任教主。
当代教主是全天逸，同时直领第九殿，这属于他的亲军和直辖地。
第十殿是他侄女全莎云掌握，也是圣女。
这就超过整个圣教十分之一的力量。
相当于股份制里的大股东了。
他们有着天煞血隐功，世代积累，代代都有先天高手，可以镇压圣教。
既有至高武力，又有两殿直辖的中下层支持，只要不是脑残，统治整个圣教，自然不是难事。
然而，这个圣教教主，偏偏就是个脑残……还是个武功极高的脑残。
他每日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深更半夜，溜进别人睡觉的地方，像敲西瓜一样敲人脑壳，嘴里嘟囔着“熟了没有”。
别以为他和段子里那样仅仅是吓人而已，自上任后，他已经杀了十几个教中高手——死法都是开瓢。
一爪下去，直接掀开天灵盖。
然后就大叫一声：“白瓤的，没熟！”
倒是有一次说了不同的话：“红瓤的，这个终于熟了！哈哈，我的敲皮判生熟的本事，终于练成了！”
原来那是被他吓得突发脑溢血的一个老头。
若是没有圣女扶持和镇压，他早就被推翻了。
即便如此，圣教也是人心惶惶。
不然的话，也不会发生之前堂堂十二殿的护法右使，被正道人士公然围堵的情形。
闻人升已经设好计划，选好目标，立即就开始执行。
他慢悠悠地从十二殿出来，然后向第九殿走去。
一旁正在晒太阳的紫花狗见状，有点好奇，悄悄跟了上去。
老师要去做什么？
难道又参悟出什么绝学了？
赵涵这样想着，放下自己的正事不做，决定窥视一二。
反正她现在是条狗，做这些事，没人能怪她。
…………
九殿之中，一个头发乱糟糟的中年男子，正在大殿之中，上窜下跳。
而殿中，正跪着一群群提心吊胆的教众们。
只见中年男子在他们脑袋上，认真敲打，侧耳倾听。
“这个没熟。”
“这个也没有。”
凡是听到自己脑袋没熟的人，顿时松了口气，使劲擦了擦一头冷汗。
而那些还没有轮到的人，则是心脏都提到嗓子眼。
他们像极了一群小学生正在被新来的暴躁数学老师，检查数学作业，自己又没有做的情形。
“咦，这个有点问题，好像熟，又好像没熟？”中年男子突然在一个年轻人面前站住。
他将耳朵仔细靠近对方的脑袋，重新敲着对方的脑门。
那年轻人大汗淋漓，紧张到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声音清脆地在脑门上响起。
有时长，有时短。
三长一短，听最短。
三短一长，听最长。
“我觉得应该是熟的，你们认为了？”他转头看向教众们。
“一切都由教主圣裁！”众人齐声说道。
“不，不，上次下山时，我碰到一个老夫子，他说君王应该垂拱而治，不发一言，所有事情交给内阁，内阁做得不行，就换内阁。因为君王不能轻易更换，而做事容易错，所以君王就不要做事，只要换人。所以你们得给我出主意……”
那中年男子说得很认真。
如果闻人升不是在殿门外，清晰地看到他在做什么事，还真以为他在搞现在网络上时髦的虚君之制。
这是大炎朝东南一地，士林中正在流行的一种说法。
据说是某刘姓大儒所创。
明白人还是挺多的。
真实历史上也有。
可惜这种说法，鞑子一来，再也没人敢提了……
相反，个个口呼圣明。
赵涵看着，却觉得这个中年男子说的挺对的。
自己拿不定主意，可不得集思广益吗？
她还没有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一个老年教众鼓起勇气道：“教主，我觉得应该是不熟的，不用打开来看。”
因为那年轻人与他沾亲带故，是他唯一的侄子，而他又膝下无子，所以他才敢冒死说话。
“哦，陈左使，你说他不熟，可有什么依据？”中年男子转头看向老年教众。
“这，这声音清脆而不浑浊，说明里面的瓜瓤凝成一团，没有散开，这就是不熟的特征之一，另外……”老年教众竟然说出了一二三。
可见被这教主逼迫得不是一日两日，都成了敲西瓜的专家了。
中年男子边听边点头。
“不错，不错，大家都要向刘左使学习。”中年男子赞赏道。
“那，这个瓜就不用开了，是吧？教主。”陈左使也不计较对方叫错自己名字，只是问道。
“嗯，我最近看圣人言，实践出真知。你的理论是极好的，但到底对不对，还是得打开来看。”说着，中年男子屈指成爪，向着年轻男子的脑壳抓去。
“汪！”赵涵惊叫出声。
她还看得稀里糊涂，怎么突然就要杀人？
中年男子只是慢了半瞬，一条狗而已，继续向下挖去。
“停！”
一个声音出现。
众人顿时大松了口气，终于有人来制止教主了。
然后纷纷抬头看向殿外。
他们接着大失所望。
因为来人竟然是个无名之辈，不过身边倒是有一条很有名气的狗——因为圣女经常带着它，出入各处，没少混吃混喝。
他们倒没有怀疑两人是怎么进来的，因为连门房都被集中在大殿之内。
九殿完全就没有任何防护。
“你是谁？”中年男子转头看向闻人升。
“我是你的老师。”闻人升微笑道。
“我的老师？我的老师？”中年男子糊涂了，使劲敲着自己脑袋。
“我的老师是谁？我怎么不记的。”
“对，对，他就是您的老师。这位郭先生就是您的老师。”陈左使赶紧在一旁帮腔道。
不这样说的话，他的侄子就死定了。
他常在外面走动，已经认出闻人升，是十二殿新收的人，功夫还行。
“是啊，郭先生就是您失散多年的老师……”有人跟着道。
如果不是闻人升长的实在太年轻，他们都想说，这就是您的老爹。
现在众人迫切需要一个能管住教主的正常人……
圣教变成魔教，那些坏名声，大半都是这教主制造出来的。
不管他们做了多少好事，只要对方说一句话：“你们有个爱吃人脑的教主”，他们就哑口无言。
第一千六百零六章 西瓜
第一千六百零七章 朋友
全教主看向闻人升，大手一摆：“行，我也不想了，实在想不起来。你说你是我的老师，达者为师，你给我说说，这个西瓜熟没熟？”
“说对了，你就是我老师；说不对，你也是西瓜。”
众人一听，没有一个人感觉意外的，都在用着可怜的眼神看向闻人升。
倒是没有人幸灾乐祸，因为过两天，又会轮到他们自己。
闻人升将众人表情收在心中，他是瞎子，现在用心去看。
但有了侠网，现在用心看到的景象，比别人用眼看到的更细致。
“西瓜熟没有熟，当然是西瓜自己最有发言权，所以要先问西瓜自己。”闻人升走到那可怜的年轻人身边，拍了拍他的脑袋，安慰道。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理论，还是头次听说。
“嗯，嗯，你这话很有道理，有当我老师的水平。”全教主大笑起来，然后低头道，“陈香主，你说一说你熟了没有？”
陈香主哭丧着脸：“教主，我觉得我没有熟。”
“哦，你说你没熟，谁能证明？我看还是得开瓢。”全教主一本正经道。
“啊！”陈香主萎缩在地，却是丝毫不敢反抗。
众人也是瑟瑟发抖。
却无一人逃走，因为没人比他们清楚，教主武功有多高，耳目有多灵敏，你就是跑出三里外，也能将你转瞬间抓回来。
“等等，”闻人升打断他，对着全教主道，“小全，你饿了没有？”
“我不饿。”全教主纳闷道。
“你饿不饿，谁能证明？是不是要挖开你的肚子看看？”闻人升反问道。
“我饿不饿，肯定是我自己最清楚，不用挖开肚子。”全教主理所当然道。
“没错，一样的道理，西瓜熟不熟，西瓜最清楚，不用打开来证明。”闻人升同样理所当然道。
众人恍然，是这个道理啊。
全教主愣住，缓缓点头：“是，对，没错。”
“您果然是我老师，”全教主接着双膝一跪，两手一拱，“全天逸见过老师，还请老师宽恕弟子怠慢之罪。”
“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起来吧。”闻人升点点头，然后走到殿中主位，直接坐下。
全教主赶忙起来，就像个小学生，伺候在闻人升身边。
“大家都起来吧。”闻人升对众人道。
众人没动，只把眼神看向教主。
全教主勃然大怒：“这是我老师的话，就是我的话，不，比我的话还管用，我都得听我老师的。”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幸好您老师是个正常人。
众人赶紧站起来。
不过他们很快就会明白，他们想多了……
赵涵已经看懵了，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的逻辑又是什么？
这个大傻子到底在干什么？
不过这不妨碍，她狐假虎威，赶紧溜到闻人升的脚下，扫视着众人。
众人起身后，就等着闻人升发话。
“你们各有什么本事，职位，一一介绍过来，就从你开始吧。”闻人升指着刚刚的陈香主道。
“是，大人。小人陈煊，暂列九殿八堂六香香主，擅长轻功，刚刚内气……”
接着又是下一人。
“小人鲁塔，任九殿三堂堂主，一身横练，已有通脉修为。”
……
一个接一个地自我说着，似乎恢复了许久没有的热热闹闹，轻轻松松。
闻人升知道，圣教每殿之下，又有堂主和香主，没有中间的舵主，这是为了减少管理环节，提升效率，毕竟他们走的不是正道。
九殿可以有九个堂主，每堂有九个香主。
十殿是七、七制，其他各殿是四、四制。
每个香主的编制都是一样的，最大一百人，前提是能养活。
从这点上，也能知道为什么全家人能世袭教主之位。
从架构上，理论上就保证了他们两个殿就等于其他八个殿的力量。
就和皇帝一样，总是不竭余力地加强京师直辖的武力。
然而京师久久不动，再怎么加强也是逐渐衰退，最后还是边军精锐。
第九殿也是如此，随着教主肆意妄行，实力上已经衰退，差不多就快剩下个空架子。
能想办法调走的人，都调到别的殿主门下。
毕竟这种情况下，也算不得背叛。
剩下来的人，都是实在调不走，或是没有门路，或是没人接受，或是碍于最后一点情分。
更多的还是各殿被排斥的人，被欺压的人，填充到这里，就供教主敲西瓜玩乐，省得教主找他们麻烦。
闻人升听众人介绍完自己情况，与在侠网中所见一一对比，发现没有差错。
看来他们苦教主久矣，因此对自己这一个毫无根底的外人，才会选择敞开一些心扉，没有瞎编瞎造。
“很好，今天我就给大家上上课。陈香主，去安排人，搬些凳子回来，拿些笔墨纸砚。”闻人升吩咐道。
“是，大人。”陈香主赶忙叫了十几个小厮，开始忙碌。
“老师，不知道您今天要上什么课？”
“我们活着要干什么？谁是敌人，谁又是朋友？”闻人升淡淡道。
“这个我知道，我们活着就是为了吃西瓜，敌人就是妨碍我们吃西瓜的人，朋友就是种西瓜的人。”全教主理所当然道。
众人无语。
教主是和西瓜干上了。
赵涵也是头大，它闭上眼睛，进入侠网，想要去看看这个奇葩的来历。
很快她就明白了。
这并不是一个秘密，毕竟教主变成这样，殿主们肯定要研究，要琢磨。
原来教主小时候是个很善良的人，却在一次外出独自买瓜时，被人欺骗，花了很多钱，买来一堆生瓜，然后被大家嘲笑。
这件事给他弱小的心灵中，留下极大心灵阴影。
后来他修炼天煞血隐功，了解到精神修炼之道，就想着能不能借此看透人的内心，到底是在说真话，还是假话。
他名为敲西瓜，实际上是想借此探查别人的脑袋，想知道别人在想什么？
然而修炼着修炼着，想法更进一步：“直接打开人的脑袋看看，不更简单吗”？
再加上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还有功法的影响，脑子开始糊涂，愈发疯魔，就成了现在的西瓜大魔王。
此时，闻人升笑笑，然后看向其他人。
“你们又是什么答案？”
众人一听，默默思考起来。
答案很简单，我们活着就是为了好好活着，敌人就是教主，朋友就是您老人家。
许多人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直接的想法。
第一千六百零七章 朋友
第一千六百零八章 清净
众人是这样想，当然不敢这样说，除非现在就不想活了。
许久，陈香主开口道：“大人，小的只想好好活着，至于敌人，自然是那些虚伪狠毒的正道中人，至于朋友，当然是我圣教兄弟……”
说到最后他有点心虚。
圣教兄弟，不包括教主。
“嗯，不错，其他人？”闻人升接着问道。
有了开头的，众人胆子稍微大了点。
他们也想在闻人升面前留下点深刻印象，这样的话，下次被敲西瓜时，就可以狐假虎威，从教主手下逃生。
有的说，活着是为了荣华富贵的，敌人就是xx员外，朋友就是结义兄弟。
有的说，活着就是为了练到更高的武功，敌人是那些看不懂的秘籍，朋友就是各种药材。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赵涵有点明白了，她知道老师想干什么。
这是要拉拢班底，建立人力基础。
可是这些人，明显不是被压迫者，不可能起来推翻这个世界，改造这个世界。
因为他们都有武功，都是既得利益者，都属于中上层的压迫者。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她太天真了……
闻人升从座位上走下来，挨个拍着那些人的肩膀：“好好活着，荣华富贵，天下第一，你们都很诚实……”
他走了一圈，最后来到全教主身边：“小全，你想吃西瓜？你知道西瓜是怎么来的吗？”
“当然是沙地中种出来的，又大又圆又甜。”全教主理所当然道。
众人松了口气，教主不敲人脑袋时，还是挺正常的。
“你看你，语无伦次，前后颠倒，”闻人升敲了敲他的脑袋，“这是西瓜吗？”
“是啊。”全教主下意识道。
“既然这是西瓜，那就说明，西瓜是从脖子上长出来的。”闻人升纠正道。
众人愣了。
紫花狗伸腿抓抓脑袋，表示不解。
“对，对，老师说的对，我真是脑子糊涂了，刚刚还在敲西瓜，这西瓜当然是从脖子上长出来的。”全教主使劲敲着自己的脑袋。
“是的，我刚刚怎么教你来着，要知道西瓜熟不熟，应该怎样做？”闻人升接着问道。
“呃，应该问西瓜自己。”全教主问道。
“很正确，那让我们来问问大家，你们熟了没有？”
众人早就懵了，不过这个问题还是能回答的：“没熟！”
谁要回答熟了，那不得被切开吗？
“你们想熟吗？”
“不想熟。”
“为什么？”
“熟了就要被打开。”
“你们想不想永远不熟？”
“想。”
闻人升问一句，众人下意识地跟着一句。
反正就一个目的，不能被教主盯上开瓢。
有人说事后可以逃跑，问题是谁也不是无亲无故，而且魔教控制人的手段，可不简单。
三尸脑神丹，豹胎易筋丸，七笑绝命散……
真当魔教是白叫的吗？
“想要不熟，就要将西瓜里原本的杂念抛开，重新建立干净，简单的信念……”闻人升一本正经道。
众人若有所思。
然后就觉得对方说的很对。
内心深处，一个非常坚固的逻辑浮现出来。
只要脑子简单，就不会成熟，不会成熟，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自己不熟，不熟就不会被教主开瓢……
这逻辑，多么简单直接。
原来活下去，就是这样容易。
“大家跟着我念，放空脑壳，想象自己只是一个没有熟的生西瓜，刚刚长出来……”
“放空……”众人下意识跟着闻人升念起来。
赵涵已经完全明白了。
老师这是在催眠别人，靠催眠来弄到一批稳固的手下。
可恶，他总是说做人不要走捷径，原来是要把捷径留给他自己啊……
我真傻，真的。
我竟然还老老实实地做了。
好在最近我变成了狗，已经百无禁.忌。
赵涵悻悻地想着。
一个时辰过去了。
包括全教主在内，大家都进行了一次身心的净化与洗礼。
赵涵开始大大地好奇起来，老师将众人净化成傻瓜后，又要做什么？
很快他就知道了。
众人只觉得脑子里清楚无比。
那些杂乱的成年人不可描述的念头，统统消失。
整个人似乎回到9岁之前，没有二次发育之前的时代。
“很好，现在跟我念，好好学习。”、
“好好学习。”
“天天向上。”
“天天向上。”
…………
晚上，闻人升回到十二殿休息。
紫花狗围绕着他脚下乱转，仰头问道：“老郭，你刚才用的什么招数？”
“那是精神烙印的一点小技巧，可以压制和清理人的杂念。”闻人升随口说着。
虽然现在他没有神秘之种的增幅支持，但他的智慧还在，开发出类似的技巧，轻而易举。
“你这是作弊，是在走捷径，走捷径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赵涵一本正经地教训道。
嘿嘿，我现在是狗，我才不怕你。
她心里嘀咕着。
“是啊，我已经做好了粉身碎骨的打算。”闻人升脸上露出殉道者的光辉。
呃，你说粉身碎骨，那就是打算不要脸了呗？
赵涵无话可说，只能溜到一边去啃自己的骨头晚餐。
闻人升摇摇头。
还是太年轻。
只会一条线地看问题。
战略上不能走捷径，战术上却是要尽量找方法，找技巧，打巧仗，不去碰石头。
前世给了他太多宝贵的经验。
战略上走捷径的，都败了。
那些个买办，那些个不想自己流血，只想指望别人下场替自己打仗的，统统没有好下场，从19世纪一直到21世纪，从没有改变。
偏偏他们从来不接受教训。
但战术上就不是这样。
战术上当然要尽量想办法，集思广益，找出性价比最高的方法。
这符合规律。
一.夜过去。
次日一早，闻人升又去第九殿给众人上课。
这次，其他殿的闲人们，也偷偷在外面听课。
全教主有了个老师，老师还能制住他的消息，已经连夜传遍十八座宫殿。
这可是大事。
毕竟教主偶尔也会外出，敲别人的脑袋。
因为这事，已经发生过几次叛乱。
大家想了很多办法，都是无济于事。
只能将一些次品送进第九殿来供对方玩乐。
就当养个昏君。
一个昏君，谁摊上谁才知道有多难受。
“放空脑壳，排除杂念，我是个生西瓜蛋……”
“放空脑壳，排除杂念，我是个生西瓜蛋……”
殿外众人忍不住跟着念叨。
这时，九殿殿主，圣女全莎云一身紫纱，同样出现在殿门口。
“这是**之术？”
“不像，似乎是一种清净心思，辟邪驱魔的法门。”
第一千六百零八章 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