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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女上司全文阅读

作者:易克     非常女上司txt下载     非常女上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心里突然不悦

    我心里突然不悦,柳月怎么会为自己的前夫这么担心,可是又一想,柳月应该不是为宋明正担心,她一定是从妮妮的角度出发,才会担心的。毕竟宋明正是妮妮的爸爸,爸爸不顺利,妮妮一定也会受影响的。这么想来,我的心里稍微好了点。

    柳月没有回答我,出神地看着窗外泛黄的树叶在秋风中簌簌掉落,一会喃喃地说:“我心神不定,是因为妮妮,宋明正下到县里,妮妮平时就难以见到一个亲人了……她这么小,自己一个人,怎么可以?怎么能行?”

    我恍然大悟,原来柳月担心的是这个,我心里轻松了,只想乐,强忍住,晃悠着二郎腿,脑子不知道想到了哪里,恍恍惚惚地信口说:“嗨,这事啊,你别担心,妮妮这么大了,已经是大人了,她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

    柳月瞪大眼睛看着我:“你——你说什么啦?妮妮怎么是大人了?她怎么能自己照顾自己啦?”

    我一愣,清醒过来:“我——我刚才说了什么?我刚才是这么说的吗?”

    “是啊,看你像是发烧了说胡话呢!”柳月看着我。

    我忙摇摇头:“没,我没发烧,我好好的,我刚才没在意,随便说的,我胡乱说的,说了玩的,呵呵……”

    “哼……木有同情心,怎么还笑啊……”柳月瞪了我一眼,脑袋一扭:“早知道不叫你进来,不和你说了……”

    我忙正色:“哦……这事啊,我想啊,也确实是个问题,妮妮这么小,爸爸妈妈都不在跟前,这么小就缺少母爱和父爱,唉……可怜啊,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啊……”

    柳月一听,眼圈红了,紧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我一看,忙住了嘴,自己应该帮柳月想想办法啊,怎么能推波助澜让她更不安更伤心呢?柳月如此重视我,专门叫我来说这事,一来是她心里忧愁想向我说说,心里好受点,二来想听听我的想法,帮忙出个主意,我可倒好,弄得她更难受了。

    可是,我又不能告诉柳月这事不用愁了,我都安排好了,我这次想了,一定要默默地为柳月做好这件事,决不让柳月知道。

    我忙改口,做安慰状:“柳月,这事啊,别着急,慢慢想办法,总会有办法的……”

    柳月抬头看着我:“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说:“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让妮妮跟你过了……”

    柳月眼前一亮,接着又黯淡下去:“可是,抚养权不在我这边,宋明正和妮妮的小妈要是不答应,我就是再想,也白搭,宋明正把孩子的所有权看的很重,妮妮的小妈结婚好几年不能生育,把妮妮当做了自己的孩子,两人从来都口封得很死,我以前试探过几次,都被堵了回来,现在,唉……”

    柳月愁容满面。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柳月脸上有忧愁,这让我心里很震惊,我几乎要忍不住把自己找宋明正和王巧玲的事儿告诉柳月,话头鼓了几次,终于强行摁进了肚子里。

    “我想,你想到的问题,宋明正或许也应该能想到,他下去之前,或许应该会安排好妮妮的……”我用安慰的语气说。

    柳月沉思了一会,突然抬起头,看着我,口气硬了起来:“这事,我决定了,我得亲自去找宋明正一趟,我亲自和宋明正和妮妮的小妈谈,无论如何,宋明正下去了,妮妮不能眼看着亲妈不能在一起,我一定要带妮妮过日子,抚养权可以归宋明正,法律上的手续可以不变更,但是,妮妮一定要跟我过……即使撕破脸皮,我也要去,大不了再打一次官司,上法庭……”

    我听了,心里暗暗着急,这个老宋啊,怎么还没弄好啊,抓紧和柳月先联系啊,我可不想让柳月去和他们闹,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就提前把我运作的事情告诉柳月。

    我这么想着,对柳月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啊?”

    “明天一上班我就去宋明正办公室,然后去宋明正家,找妮妮小妈谈,争取大家和气解决,先礼后兵,如果不行,就走法律手续,爸爸没有时间陪同孩子,不利于孩子的成长,妈妈可以要求抚养孩子的……”柳月的神情很坚定。

    我心里祈祷,老宋啊,快点啊,最好在明天之前报来喜讯啊!

    我冲柳月点点头:“嗯……你说的对,我支持你!”

    柳月笑了,看着我:“谢谢你!”

    我突然感到柳月外表坚强的心里其实很脆弱,脆弱到她在做出一个决定时,需要我给她一个无谓而无力的支持,这个支持,说白了,就是一个心理的自我安慰。柳月其实是想从我这里找到安慰,用来支撑起她自己脆弱的心理大厦,用来给她自己鼓劲壮胆打气。

    我心里一阵酸楚。

    正在这时,柳月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柳月拿起电话:“你好,市委宣传部,我是柳月……”

    接着,柳月的神色一怔,看了我一眼,接着说:“是你……你好,宋局长……哦……不,现在该称呼你宋书记了,祝贺你……”

    我一听,是宋明正打来的,一下子来了精神,心里狂喜,激动地坐在那里看着柳月。

    柳月继续接电话:“哦……啊……真的?你考虑好了?真的吗?”

    我看见柳月的眼神猛地一亮,脸色泛红,神情激动起来。

    “太好了……谢谢你,谢谢……行,行,好的……我不要抚养权,只要妮妮跟着我住就行,谢谢,谢谢你和小王,谢谢你们两口子……”柳月的声音激动而有些语无伦次。

    我激动不已,看着柳月的激动和冲动,心里充满了无比的热烈和感动。

    “你们商议好了,我什么时候去接啊……”柳月兴奋地看了我一眼,继续和宋明正讲话:“小红也一起跟着过来,太好了,太感谢了……可是,小王怎么办?她也需要人照顾啊……哦……她妹妹来照顾她,那就好……哦……小红和妮妮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太好了……那我……我现在就去接妮妮和小红,现在就去……不用你你送,我这里有车,我这就要车,这就去……”

    柳月的声音更加兴奋和激动。

    “谢谢你了,真的,我真的很感谢你!”柳月的声音略微有点哽咽,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这就把她们接过来,以后你当然可以随时看孩子,你是妮妮的爸爸,这是不可能更改的……好的,再见!”

    放下电话,柳月猛地伸手擦了一把眼睛,满脸兴奋地看着我:“老天啊,宋明正两口子开恩了,他竟然主动给我打电话,让妮妮跟我过了,小红也一起过来……天呐,我这不是做梦吧……梦啊,是梦吧,不是吧……”

    我心里既激动又发酸,扭转头,趁势抬手迅速擦了一把眼睛,接着回头看着柳月:“看你乐的,高兴不?开心不?”

    “好高兴,好开心,好激动,好兴奋!”柳月连声说着,站起来:“走,我下去要车,那边小红和妮妮东西都收拾好了,我要去接我的宝贝妮妮,我的乖乖女儿,啊……啊……我不行了,我要这就去……现在就出发……”

    看到柳月激动兴奋的样子,我心里感到了莫大的安慰和幸福,我终于为柳月做了一件事情,我终于能为柳月做一件让她开心的事,我终于看到了柳月的幸福和快乐。

    此刻,我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甚至超过柳月的幸福指数。

    我的快乐激动的心几乎要跳出来,站起来,看着柳月美丽而泛红的脸庞,突然一阵冲动,忍不住想将她拥进怀里,紧紧将她搂住,亲吻她娇嫩白皙的脸。

    我终于克制住了自己,心里涌起一阵对自己刚才念头的强烈谴责,对晴儿深深的不安和愧疚。

    我控制住自己,拉住柳月的胳膊:“柳月,冷静,听我说一句话。”

    柳月停下来,笑盈盈地看着我:“你说。”

    “你安排好车,你不要去接妮妮,我和陈静去吧……”我说:“我觉得,你还是不要亲自去宋明正家的好,我和陈静代替你去,好不好?为什么你不要去,我想你应该明白……”

    柳月的脸红晕晕的,看起来很娇嫩可人,听我这么说,柳月咬了咬嘴唇,点点头:“嗯……你考虑地很对,很周到,犯不着我去刺激他们,这样吧,我把家里的钥匙给你,麻烦你和陈静去一趟,接了直接送到家里……时间很宽裕,离晚餐还有个多小时……”

    “行,你放心好了,”我接过柳月的钥匙:“这是你原来房子的钥匙?送到你原来的房子里去?”

    我冒失地问了这句话,我怕柳月指的家是杨哥的家。

    “当然是!”柳月看了我一眼:“去吧,我这就安排车……”

    于是,我叫了陈静,到楼下等车,一起去宋明正家,去接小红和妮妮。

    陈静听说要去接妮妮,很兴奋:“哇塞,我很久没有见到小家伙了,妮妮跟着柳姐住,太好了,这样柳姐就不会寂寞了,怎么说也算是有个伴了……哎——柳姐干嘛不和我们一起去呢?”

    我看了陈静一眼:“领导安排你干个事,你哪里来这么多废话?让你去你就去呗,你难道不知道柳部长的工作很忙吗?多嘴多舌!”

    陈静冲我吐了吐舌头:“哼……我问问咋了?好几天不见你,去了趟北京,架子大了……”

    我笑了起来,没说话。

    陈静又凑近我:“老大,中午我得到的最新消息,宋明正到南江县任县委书记,到你老家去当父母官了……柳姐也知道了……”

    我一愣,陈静的消息怎么这么快?又一想,有什么奇怪的,她老爹是人事局的副局长,这种事能瞒得了他吗?

    “你消息倒是很灵通啊!”我看了一眼陈静。

    “嗨——这种事,能瞒得住谁啊,不出明天,整个机关大院都会知道,南江县的人都知道了,中午南江县委的小喽啰们就有给我老爸打电话的,询问宋明正的电话号码和家庭住址,还有的询问宋明正的性格特点爱好,想提前来拜佛求香啊,这些人,真会钻营啊,都想早来巴结宋明正啊……”

    我点点头:“真厉害!”

    “新书记一上任,必然要动人事,那些小局长乡镇党委书记乡镇长,都眼巴巴看着呢,谁不想趁此机会换个好位置啊,没油水的局长想到有油水的局,穷乡镇的想到富裕乡镇,副科级的想提正科级,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呶……”陈静唠唠叨叨。

    我有些意外,陈静对这个竟然很了解。

    正说着,柳月过来了,一个司机一起下来的,司机去发动车子,柳月冲我们笑着:“烦劳二位,去接我的小公主,辛苦,辛苦!”

    陈静一步跳过去,抱住柳月的肩膀,咧嘴大笑:“柳姐,真好啊,哈哈……妮妮回来了……这下就不会再回去了吧?”

    柳月笑笑拍拍陈静的手:“去吧,去接妮妮吧,妮妮正等着你们呢,我忙一会然后也回家去看看……”

    陈静过去上车。

    我问柳月:“你要回家,那我把钥匙给你……”

    柳月说:“不,我得呆会回家,比你们晚点……”

    “那好,估计这回妮妮爸爸和小妈都在家等着了……”我说。

    “嗯……刚才宋明正又给我来电话了,又加了一项附属条件。”柳月苦笑了下。

    “什么附属条件?”我问。

    “说等他当完县委书记回了城,妮妮还得去跟他过,现在是暂时跟我过……”柳月说。

    “哦……”我没想到宋明正想得这么远,在他眼里,或许是孩子第一,其次才是其他人。

    “不管那么多了,先接过来再说吧,”柳月一挥手:“以后,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我点了点头,上车。

    然后,我们直奔宋明正家。

    到了宋明正家,果然宋明正和王巧玲都在家,见了我们热情请进。

    陈静和宋明正认识,和王巧玲不熟悉,见了宋明正大大咧咧叫到:“宋大哥,宋局长,宋书记,嘻嘻……柳姐公务忙,过不来,安排我和江主任来接妮妮和保姆过去……祝贺你啊,宋大哥,当县太爷了……”

    宋明正显然对陈静以及陈静的老爸不陌生,对陈静知道自己调动的事情也不奇怪,笑呵呵地和我们打招呼。

    王巧玲也笑着和我打个招呼,然后冲我们点点头。

    陈静显然对王巧玲没什么好感,看都不看王巧玲,对她的点头招呼仿佛没有看见,径直奔向妮妮,一把抱起妮妮,嘴巴在妮妮的脸蛋上狂吻:“小妮妮,我可见到你了,快,叫阿姨……”

    妮妮被陈静的一顿拥抱和狂吻弄得差点喘不过起来,两只小胳膊好不容易奋力从陈静怀抱里挣脱出来,小手拍着陈静的脸,欢叫着:“静静姐姐,静静姐姐……”

    陈静故意一扳脸:“嘟——大胆,胆大包天,天大包胆,怎么能叫姐姐呢,叫阿姨,来,乖——让阿姨再亲一个……嗯哪……叫阿姨……”

    “嘻嘻……静静姐姐……”妮妮又叫了一声,然后伸着胳膊就向我:“大哥哥,抱——”

    我笑着伸出胳膊抱住妮妮,陈静摇摇脑袋看着我:“大哥哥……哦……原来你和我一个待遇啊……那我心里平衡了……”

    我们都笑起来,连同司机,除了王巧玲。

    “小红,往车上搬东西吧……”王巧玲指指地上那些大包小包。

    陈静和小红一起往车上搬东西,王巧玲在旁边看着。

    宋明正和我站到旁边,宋明正悄悄对我说:“妮妮小妈不乐意,不舍得妮妮呢,中午我下了好大功夫做她的说服工作,她和妮妮好几年了,感情深了,我好说歹说才让她同意,她还掉了眼泪……唉……她很通情达理的,心里一旦想通了,就很体谅柳月了,立刻就让小红收拾东西,说尽快让母女俩团聚……”

    我看着站在车旁,带着监视眼光看着陈静和小红往车上搬东西的王巧玲,又看看老宋,从心里叹了口气。

    很快,要带走的东西都搬到车里去了,陈静拍拍手,看着王巧玲:“没看到什么违规的东西搬进去吧?”

    陈静的口气带着讽刺,眼神带着挑衅。

    王巧玲脸一红,瞪了陈静一眼,扭身走到一边。

    陈静得意地笑了一声,冲我喊:“老大,走喽,抱着小公主,走喽……宋大哥,改天去南江骚扰你啊,弄点好吃的招待我们啦……”

    宋明正笑着:“好啊,陈静,说好了啊,不去我可不饶你……”

    我抱着妮妮,对妮妮说:“妮妮,和爸爸小妈再见!”

    妮妮伸出胳膊向宋明正,宋明正凑过去,妮妮抱着宋明正的脸亲了一口:“爸爸再见,记得常去妈妈家看妮妮啦……”

    宋明正笑着亲了亲妮妮的脸蛋:“妮妮乖,爸爸一定会常去看妮妮的,一定好好听妈妈和小红姐姐的话啊……”

    “嗯……”妮妮答应着,然后又冲王巧玲挥挥手:“小妈再见!”

    王巧玲笑着挥手:“妮妮再见!”

    这时,小红又过来,冲宋明正和王巧玲鞠了一躬:“宋大哥,王姐,我去了,谢谢你们对我的照顾!”

    宋明正和王巧玲又热情和小红再见。

    然后,我们上车,直奔柳月家。

    到了柳月家,我打开门,大家往里搬东西,妮妮欢快地在房间里跑来跑去,欢叫不停。

    陈静和小红看着妮妮高兴的样子,都开心地笑着,小红说:“妮妮好久没这么无拘无束地开心了……”

    我欣慰地看着妮妮快乐的神态,心里充盈着感动和幸福。

    刚搬完东西,我们正在客厅里休息一下,门外传来柳月的声音:“哟——我的小公主来了吗?在哪儿呢?”

    柳月人未上楼,声音先进来了。

    “妈妈来了——”妮妮大声欢叫,直奔门口,正和柳月撞个满怀,被柳月就势抱到了怀里。

    柳月手里提的袋子也扔到了地板上。

    “来——宝贝儿,妈妈亲亲……嗯哪……”柳月抱着妮妮,和妮妮亲做一团。

    母女俩紧紧抱在一起。

    妮妮紧紧搂住柳月的脖子,嫩生嫩气地一遍遍叫着:“妈妈——妈妈——”

    “哎——宝贝儿,妈妈在,妈妈在……”柳月紧紧抱着妮妮,声音有些颤抖。

    陈静伸手捂住嘴巴和鼻孔,去了里间。

    小红笑着,眼角挂着泪花。

    我安静地笑着,看着柳月和妮妮在一起的欢乐,心里极富成就感和幸福感。

    能让自己爱的人幸福和快乐,自己难道不是最幸福的人吗?

    我的心里喜极而泣,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站立在柳月和妮妮身旁。

    那一刻,我突然有了冲动,想张开臂膀,将柳月和妮妮一起拥进怀里,紧紧抱住她们。

    可是,我终究没有敢,我知道,我没有这个资格。

    或许,杨哥会有这个资格。

    或许,杨哥也没有了,他和黄莺,到底是个什么名堂?

    我心里胡乱想起来。

    柳月和妮妮一起抱了好久,才分开。

    柳月开始招呼我们:“咦——陈静呢?”

    “在这儿呢!”陈静眼睛红红地从里间出来,笑着:“柳姐,我在里间收拾东西呢……”

    “呵呵……”柳月拾起地上的袋子,打开,冲着小红:“小红,来,姐刚才临时抓瞎,去商场给你买了几件衣服,试试看,合适不!”

    原来柳月刚才去商场给保姆买东西去了。

    小红不好意思地接过来:“谢谢柳姐!”

    “小红,别客气,我还得谢谢你呢,你照顾妮妮辛苦了……”柳月亲热地搂住小红的肩膀:“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别给姐客气,来,我带你看看你的房间……”

    柳月带小红进了客房:“这就是你的房间,抽空你再自己收拾一下,缺的东西我抽空去买,对了,平时洗浴化妆,卫生间里的东西都很齐全,我用的那些,你用就是……”

    一会,妮妮开始喊:“妈妈——我睡哪儿啊?”

    柳月出来,弯腰抱起妮妮,坐到沙发上:“你跟妈妈一起睡,好不好?我们睡妈妈的卧室……”

    “好呀——”妮妮高兴地拍手:“那妈妈你晚上会给我讲故事,会给我唱摇篮曲吗?”

    “会的,当然会的!”柳月拍着妮妮的小手:“妈妈会讲很多很多的故事,会唱很好听很好听的摇篮曲呢……”

    “嘻嘻……妈妈,你真好——”妮妮又搂住柳月的脖子亲起来。

    母女俩又抱在了一起。

    我站起来,借故洗手到卫生巾,经过柳月卧室门口时,扫描了一眼,看到了那张大床。

    我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这张大床,曾经演绎过我和柳月的浓情烈火,极度缠棉,可是,这张床永远也不会属于我了。

    看着床上的双人枕头,我想,过去的这些日子里,是不是杨哥在这里睡的呢?这张床,是不是成为了杨哥和柳月的战场呢?

    我的心猛烈绞痛起来,忙转身进了卫生间。

    在洗手池前,我边洗手,边仔细看架子上摆放的牙刷、梳子、化妆品等。

    我只看见了一个牙刷,看见了各种女士的化妆品,没有看见剃须刀、男用化妆品。

    难道,杨哥不曾在这里住?难道,是柳月到杨哥家去住?

    可是,那次我中青班毕业,那晚,我在这里吃过饭,我分明知道,我走后,杨哥没有走。

    难道,是杨哥和黄莺好了,不来这里了,柳月将东西都撤下了?

    杨哥和黄莺到底有没有好呢?柳月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未完待续)

充满了温情

    我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于是用冷水洗了把脸,冷静了下来。

    刚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水滴,听到身后柳月的声音:“用我的毛巾擦脸吧……”

    接着,柳月的芊芊细手伸过来,手里拿着毛巾。

    我看了柳月一眼,看到柳月的眼里充满了温情和笑意。

    我笑了笑,接过柳月的毛巾,擦脸。

    毛巾上充满了淡淡的香味,这是我熟悉的柳月的香味。

    我的心里蒙上了淡淡的温柔和忧愁,带着暖暖的回忆。

    我擦完脸,柳月还站在我身边,轻声说:“谢谢你!”

    我一愣,忙说:“谢我干嘛?我又没帮你什么大忙,不就是接了下妮妮吗?”

    柳月抿着嘴唇,笑看我,眼睛里充满了异样的神情,虽然很短暂,可是我还是捕捉到了。

    “你很帅!很潇洒,很从容!”柳月突然说了一句。

    我不知道柳月说我的外表还是我的做事,我笑了下,没说话。

    然后,柳月和陈静还有小红一起收拾包里带来的小红和妮妮的衣服玩具等各种用品,陈静开始向柳月叙述搬东西时王巧玲像监视贼一样看管的事情,充满了不满和抱怨。

    柳月笑着听陈静说完,说:“别胡说,你啊,就是喜欢乱猜疑,妮妮小妈做得很好了,说真的,我挺感激她的……”

    陈静叹了口气,看着柳月:“唉……柳姐啊柳姐,我看你啊,人家给你一片绿叶,你就当成整个春天了,你太容易满足了……要是换了我是你,哼……”

    柳月打了陈静的肩膀一下:“死丫头,这么凶,不温柔点,看你以后怎么找婆家……对了,你男朋友的事情怎么样了?记得你上次说你不是看中了一个小帅哥吗?进展咋样呢?”

    “唉……”陈静瞥了我一眼,叹了口气:“剃头挑子一头热啊,我倒是看中了,人家那边没热度哦,气死我也……”

    我坐在沙发上,装作没事一般,摸起一本书胡乱翻看。

    “咦——还有这样的事情?咱家静静这么好的姑娘,还有看不中的?”柳月打趣道:“要不要我帮你去撮合撮合?”

    陈静眼前一亮:“真的?柳姐!你撮合好啊,那小子说不定听你的,你能降服了他……”

    “哦……”柳月笑着看着陈静:“你怎么这么肯定呢?”

    “嗨——那小子就是——”

    我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打断了陈静的话。

    “怎么了?”柳月看着我,站起来去给我倒水:“好端端的怎么咳嗽呢?”

    趁柳月转身倒水的空,我恶狠狠的瞪了陈静一眼,挥了挥拳头。

    陈静冲我做了鬼脸,然后一咧嘴:“柳姐,我看江主任是体内火气大,夏天的火气秋天还没排出去,呛的吧……”

    柳月端水给我,看着我笑:“真的吗?”

    我笑了下,没说话,接过水杯喝水。

    然后柳月继续和陈静聊天:“你刚才说那小子就是什么?”

    “唉……”陈静瞥了我一眼,叹了口气:“那小子就是个硬石头蛋啊,算了,不用你撮合了,他不喜欢别人撮合的,我还是自己努力吧……”

    “嗯……也好,有时候这种事,别人掺和进来不好的,你自己好好表现啊,让人家知道你的真心啊,别整天这么咋咋呼呼的像个假小子,要学得温柔点,有丰富的女人味,拿出女人的温柔来感化人家啊……”柳月说。

    “嗯……柳姐,你说的有道理,”陈静点点头,突然转头向我:“江主任,你说,我有没有女人味,我温柔不?”

    我一愣,笑道:“哦……我不懂啊,我不知道啊,我怎么会知道呢,不过,有一点我很明确,你是个女人!别的我不懂,性别我还是能分得出来的!”

    “哈哈……”柳月和小红都笑起来,陈静狠狠瞪了我一眼。

    东西收拾完毕,时间差不多了,柳月安排小红在家做饭,和妮妮一起吃,然后和我还有陈静一起去饭店,今晚是江海市直记者大聚会,柳月做东。

    路上,我把钥匙还给了柳月。

    到了饭店房间,我的人马都来了,见到柳月,争先恐后过来打招呼。

    柳月今天情绪特别好,和大家纷纷握手,和新来的三个新人也握手打招呼。

    晚餐开始后,大家开始喝酒,柳月兴致很高,挨桌敬酒。

    柳月告诉大家:“兄弟姊妹们,我一向的倡导是拼命工作拼命玩,今晚,是大家放松的时刻,尽情喝酒玩吧,工作的事情,不要想,那是明天的事情……”

    我听了怦然心动,拼命工作拼命玩,这是柳月曾经教导我的话,这句话已经成为我的座右铭,成为我领导新闻部工作的信条。

    大家听了柳月的话,都很轻松地放开喝酒。

    这一晚,大家都喝得很尽兴,几个新闻部主任副主任还有新闻科长副科长都醉了,但是,没有出洋相的。

    柳月喝了不少,也醉了。

    酒足饭饱,大家散去。

    秦科长安排男士们分别送女士回去,安排我送柳月回家。

    到了柳月家楼下,柳月下了车,身体一摇晃,我怕她上楼的时候跌倒,就送她上楼。

    到了门口,我敲门。

    门开了,杨哥开的门!

    我一愣,笑着冲杨哥点了点头:“杨哥,你来了!”

    说完话,我的视线越过杨哥的肩膀,看到了客厅的沙发,眼神一下子直了,僵了:晴儿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我一下子愣住了,晴儿怎么会在这里?

    晴儿这时站起来,看见我,也同样有些意外,脸色微微一变,随即也笑着冲我身旁的柳月打招呼:“柳姐,你回来了!”

    柳月微微一怔,手扶着额头,晃了晃脑袋,说:“小许来了,稀客,呵呵……快坐,快坐……”

    说话间,我们都进了门,小红过来扶住柳月:“柳姐,你喝酒了啊……”

    “呵呵……今天我请市直家单位的记者吃饭,一高兴,喝多了点……”柳月坐在沙发上晴儿的旁边,看着大家:“大家都喝多了些,秦科长不放心,安排江峰送我回来的……真巧啊,小许也在……妮妮呢?”

    “睡了,刚睡一会……”小红说:“晚上可玩疯了,和许姐玩了好一会儿……”

    我看着杨哥,心里琢磨杨哥来这里是看妮妮的呢还是来这里留宿的呢?晴儿怎么会来到这里的呢?

    “呵呵……”晴儿笑着:“我下班后去峰哥宿舍的,路上正好遇到杨哥,听说妮妮被接过来了,就专门来看看妮妮……柳姐,现在可好了,妮妮和你在一起,”天天能见到妈妈了,今晚她玩的可开心了……

    原来如此。

    我坐在杨哥旁边的沙发上,心里有些紧张和拘束,我觉得杨哥应该会怀疑我和柳月的表姐弟关系,如果是真的表姐弟,晴儿为什么见了柳月不叫表姐呢?而且和柳月之间干嘛这么客气呢?

    “我去看看妮妮,你们先坐!”柳月站起来,去了卧室。

    我和晴儿好几天不见了,从我去北京到现在。

    杨哥看着我:“小江,北京一行,收获大不大?”

    “还行,挺大的!”我说。

    我进门的时候没有换拖鞋,因为我没有看见地上有拖鞋,或许在鞋柜里没有拿出来。

    此时,我看到杨哥正穿着拖鞋,不知道是不是我上次穿的那双。

    晴儿此刻大大的眼睛看着我,目不转睛,没有说话。

    “小红,给你江哥倒杯水……”杨哥一副主人的姿态。

    我觉得很别扭,又说不出什么,就站起来,说:“不了,别倒了,我们要回去了。”

    说着,我看了看晴儿。

    晴儿也站起来:“好的,我们该回去了!”

    这时,柳月从卧室出来:“多坐会吧,我还没来得及和小许说说话呢……”

    柳月的脸红红的,显然是酒精的作用。

    我的心里突然一阵酸痛,会不会今晚柳月再借酒和杨哥……

    一想到这里,想到那晚我和柳月的举动,我的大脑一下子蒙蒙的,乱了。

    晴儿已经挽住了我的胳膊,笑对柳月和杨哥:“不了,柳姐,时间不早了,你和杨哥也要睡觉了,不打搅你们了,你们俩也好久不见了……”

    杨哥和柳月听此言,都一怔。

    杨哥脸上的神情有些异样,柳月的脸更红了。

    我心里更别扭,冲杨哥和柳月点点头,转身就往门外走。

    晴儿跟在我身后,继续说道:“杨哥,柳月喝多了点,你可要好好照顾好啊……”

    出了柳月家,我和晴儿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晴儿紧紧挽着我的胳膊:“峰哥,对不起,昨天你回来,我没能来接你,你生我气了吗?”

    我看了晴儿一眼:“没有啊,我知道你忙的,再说了,又不是小孩子,不用接的!”

    “那就好!”晴儿说:“理解万岁,峰哥万岁,嘻嘻……”

    我没有做声,和晴儿默默地走着。

    一会晴儿说:“峰哥,你今晚喝多了吗?”

    “不是很多,有一点点多。”我说。

    “柳月喝多了吗?”晴儿又问。

    “可能有点多吧……”我说:“你看不出来?”

    “我看是有点多,走路都有点摇晃……”晴儿说:“这酒啊,能助兴啊,能刺激人啊,能luan性啊……”

    我知道晴儿这话是什么意思,默不作声。

    晴儿过了一会,又说话了:“哼……你和柳月的第一次,她是不是也喝了这么多?你是不是也喝了这么多?”

    我一愣,转脸看着晴儿:“你干嘛啊?你说什么呢?你怎么想到这里了?过去的事情,你老提这个干吗?”

    “我不说心里难受,看你们俩一起醉醺醺进门我就难受……”晴儿气鼓鼓的:“要是我和杨哥不在,要是你们俩出差喝这么多酒,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站住看着晴儿:“闭嘴,你想干什么?没事找事是不是?”

    好几天不见,我和晴儿一见面就开始吵架。

    “我不闭嘴!”晴儿倔强地看着我:“我凭什么闭嘴,你有胆量干就没胆量面对了?我什么都不想干,我就想说出来,是我没事找事还是你没事找事,我问你,那么多喝酒的,那么多男记者,为什么就单单你来送柳月回家?那些男人都不是男人?”

    “你——”我噎住了,一会说:“这是秦科长安排的,男的送女的回家,分别送,安排我送柳月,是巧了……”

    “哼……巧了?真巧啊!”晴儿瞪着我:“正中你下怀,是不是?”

    “不是!”我拔腿就走。

    晴儿紧跟我后面,挎住我胳膊,我一下子甩开了。

    晴儿又挎住,声音有些哽咽:“你——你敢甩我胳膊……”

    我不敢再甩开了,任晴儿挎住,然后一起走,边说:“你怎么这么无理取闹啊,我不就是送她回家吗,我又没干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乱猜疑什么啊,唉……”

    “那是因为你没机会,有机会,你会不会干?她会不会干?”晴儿擦擦眼睛,又问我。

    “不会,绝对不会!”我心里很烦躁,可面对晴儿,我又发不出火来。

    “好,那我相信你不会,她呢?你能保证吗?”晴儿不依不饶。

    “她——我不会,她更不会!”我说。

    “哼——你俩都不会,那你们第一次是怎么发生的?”晴儿质问我。

    我一时语塞,闷头不做声。

    “说话啊,有理你讲理啊!”晴儿说,边继续抹眼泪。

    我抬起头,重重地出了口气:“我没理,我不说话了,行了吧!”

    “哼……”晴儿又重重地哼了一声:“算我相信你好了,现在,你就是想,也没机会,人家杨哥在那里呢,说不定,现在,人家早就歇息了呢……这酒后弥乱地机会,没你的份了……”

    我大脑一阵发麻,身体打个寒噤。

    “你抖什么?”晴儿敏感地抓住我的胳膊:“受刺激了,是不是?”

    我忙摇头:“木有,我受什么刺激,你别胡乱猜疑了,好不好啊!我有点冷呢!”

    “好吧,我不说了,”晴儿的口气软下来:“你干嘛不多穿件衣服啊,晚上冷的,咱们抓紧回去……以后,不许再甩我胳膊,听见没有?”

    “知道了……”我说道。

    “不许应付我,认真说!”晴儿仰头看着我。

    我停下,双手捧起晴儿的脸,低头亲了亲晴儿的嘴唇:“知道了,小娘子,以后绝对不甩你胳膊了……”

    其实,刚才甩晴儿的胳膊,我心里也有些后悔,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这么对待过晴儿。

    “嗯……”晴儿闭上眼睛,让我亲了亲,然后温柔委屈地说:“你一甩我胳膊,让我觉得心好冷,好像你不要我了,不管我了……”

    看着晴儿委屈受伤的表情,我心里一丝歉疚,搂紧了晴儿的肩膀:“对不起,晴儿,我们回去吧……”

    “嗯……”晴儿偎依到我身边,边轻轻说:“我不是有意要遇到你送她回来的,我是路上遇到杨哥,听说妮妮回来了,特地来看看妮妮的,和妮妮玩了一个晚上,妮妮睡了,我和杨哥聊了会天,正要走呢,可巧你们就回来了……我看了心里突然就很不很不舒服,刚才就光想找你事,你不生我气吗?”

    “我怎么会生气你呢?好了,晴儿,这事别提了……”我拍了拍晴儿的肩膀:“我们这么多年了,你应该相信我,我答应你的话,你记住了,不要老是猜疑我,好吗?你这么猜疑我,让我很别扭的……今后,我们在一起的日子还有很久,彼此之间,信任很重要,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知道了……”晴儿小声说道。

    好些天不见,我不想一见面就和晴儿闹别扭,就让大家都不高兴。

    一场小风波暂时平息了。

    回到宿舍,刚关上门,晴儿就扑进我的怀里,紧紧抱住我的腰,将脑袋拱在我怀里,轻声说:“峰哥,抱紧我……”

    晴儿的柔弱再次显露出来。

    我松开晴儿,拍拍晴儿的脸蛋:“好了,亲热够了,休息一会,不休息,我可控制不住……”

    晴儿脸色红扑扑的,很可爱,冲我娇笑了一下,握起小手,打了我一拳:“坏蛋峰哥!你用的着强……吗?大坏蛋……”

    我笑了下,拿出给晴儿买的围巾:“呶——看看,喜欢不?”

    晴儿欢呼一声,一把拿过来,围上,站到镜子前,脸上充满欣喜:“喜欢,喜欢啊,峰哥,这是你亲自给我买的吗?”

    “废话,当然!”我说。

    晴儿转身扑过来,在我脸上又亲了一口,然后退后一步,笑嘻嘻地看着我:“峰哥,你真好!”

    看着晴儿满足幸福的神色,我咬咬牙,挥去脑子里不时盘旋着的此刻柳月和杨哥正在干吗的萦想,再度张开臂膀:“晴儿,过来!”

    “嗯……”晴儿听话地又一次扑进我的怀里。

    等平息下来之后,晴儿开始招呼我休息,打来洗脚水,给我脱下鞋袜,蹲在地上给我洗脚。

    我很想问问晴儿这些日子和梅玲在一起的事情,想了想,又压了下去。

    “峰哥,我想,杨哥和梅玲的表妹黄莺应该是没在一起吧……”晴儿边给我洗脚边说:“我听梅玲说起了,说她表妹和杨哥在谈恋爱,我看,梅玲可能又是在吹嘘……梅玲说不定会拿这事到处夸耀呢,说杨哥成她妹夫了……”

    我一听,就知道梅玲首先在晴儿面前卖弄了,晴儿说的事情梅玲完全干得出来,要是杨哥真的和黄莺谈起了恋爱,不管成与不成,梅玲一定会到处说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是她妹夫,这女人,最喜欢把捕风捉影的事说成是真的,只要能满足她的虚荣心理。

    “你怎么知道杨哥和黄莺不在一起?”我问晴儿。

    “还用说吗,今晚我看出来了,杨哥在柳月家里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完全一副主人的架势接待我,”晴儿仰脸看着我:“还有,今晚,杨哥一定会在柳月家里住下的,说不定,这会,两人正在热乎呢……”

    我一听,心里乱了,酸楚不已。

    杨哥和黄莺还有柳月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个迷!

    晴儿紧盯住我的眼睛:“怎么了?峰哥,你不高兴?”

    我一怔,忙反应过来:“什么高兴不高兴的,他们的事情,与我何干?”

    晴儿抿嘴笑了,拿起擦脚布给我擦干脚,端起洗脚盆去倒水。

    我看着晴儿的身影发呆,想到柳月今晚醉意不小,想到柳月那晚和我酒后缠棉的场景,想到柳月此刻和杨哥,心里的妒火不可遏制。

    我狠狠地咬住牙根,强行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坐到床上,摸起床头的一本书,胡乱翻起来。

    一会,晴儿进来,关好房门,洗涮完,上chuang,躺在我身边:“峰哥,宋明正去咱老家当县委书记了,你知道吗?”

    “知道!”我说。

    我没有问晴儿是怎么知道的,我猜想应该是杨哥告诉她的。

    “好厉害啊,”晴儿说:“我的学习班这就快结束了,这宋明正可是我的学生啊,等咱以后回家见了他,他得叫我老师啊,叫你师爷啊,嘻嘻……”

    我笑了笑,看着晴儿:“学习班要结束了?接着再办第三期?”

    晴儿摇摇头:“不办了!”

    我一怔:“为什么?不是办的好好的吗?怎么不办了?小娘子,你现在可是我的财源啊,你不办了?我吃什么喝什么?你要饿死我啊?”

    晴儿被我逗笑了,伸手捏住我的耳朵:“傻哥哥,不是不办了,是暂时不办了,休整一段时间,接着还要办的,不但要办,而且,要办的更大……”

    “哦……”我看着晴儿:“办多大?办成外国语学院?像北外那样的大规模的?”

    “去你的,少拿我开涮呀……”晴儿咯咯的笑着:“我和老三商议了,这几个月是小打小闹,积累经验,过些日子,重新开班,办一个外语补习学校,教课对象不仅仅是成人了,扩大到学前儿童,还有小学生,利用双休日和晚上的时间……”

    “真的?成学校了?”我看着晴儿:“那师资?”

    “聘!”晴儿说:“面向社会招聘!”

    “我靠!行啊,那你不成了校长了?”我看着晴儿。

    “咯咯……是啊!”晴儿看着我。

    “那你的工作?”我说。

    “现在是小规模,先办几个班,逐步发展,我的工作不影响啊,完全是8小时之外,而且,聘了教师,我更加松闲了,主要做管理,做计划,弄招生,更不会影响工作啊……”晴儿说。

    “可是,办学校,即使再小的规模,也是要经政府部门批准的,有合法手续的……”我说。

    “是的,休整这段时间,就是办这些手续,找地方,安置教室……”晴儿说:“听老三说,现在正赶上国家鼓励个人经商的好势头,手续不难办,而且,学校里也没有禁止教职工不得经商的规定,对第二职业睁只眼闭只眼的,机会难得,等以后政策规范了,就不好办了……还有,资金如果紧张,老三说他可以帮忙的……”

    “哦……”我点点头:“我靠,我的女人成了校长了,这还了得,以后,我不得须仰视才见?”

    晴儿乐得直往我怀里拱。

    等晴儿闹腾够,我对晴儿说:“手续好办,凡事需要政府部门的事儿,我来操作,找场地的事情,就麻烦老三了,找教师的事,你来敲定……咱们三个人分工,等学校办成了,给老三一半的股份……”

    “好啊,政府那边你出马,那更好了……”晴儿说:“股份的事,我和老三说了想给他一半,老三说,不要股份,这钱是他借给我们的,要还的,他不愿意合股做生意……”

    “操——为什么?不给我面子!”我说。(未完待续)

连兄弟都做不成

    “老三说,亲兄弟,账目清,越是好朋友,就越是不要在一起合股做生意,弄不好,最后连兄弟都做不成……”晴儿说。

    “哦……”我点点头:“这家伙看得挺开的……倒也是这个事,伙计的买卖不好做……很现实……”

    “是的,老三现在的生意经很厉害,公司也越做越好了,广告装饰同时开展,客户很多的,听说陈静给他揽了不少业务,他也给了陈静很多好处呢……估计陈静赚的钱得是工资的好几倍,甚至十几倍……”晴儿说。

    “哦……看不出,陈静也在搞第二职业啊,呵呵……”我笑了。

    “这年头,全民经商,大家都在搞创收啊,很盛行的,”晴儿说:“哼……这个陈静,老是欺负我,真烦人,我知道她心里想什么,这人啊,我开始还觉得她不错的,后来听说,这人在你们报社名声很臭的,个人生活很乱,是不是?”

    我一愣:“你是不是又听梅玲说的?”

    “嗯……”晴儿点点头:“是的,梅玲说,陈静是个长舌妇,到处嚼舌头,说人坏话,挑拨离间,还有,她生活作风很随便的,巴结领导,乱搞男女关系,曾经和刘飞有一腿,现在她又想勾搭你,你可要小心点,离这个女人远点……我看,我得提醒老三,别和她走的太近……”

    我听了,心里一阵胆寒,人言可畏,梅玲轻轻松松这么几句话,就把陈静说成了腌臜女人。

    我抚摸着晴儿的脸:“晴儿,那么,以前你以为陈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我觉得啊,这人很爽快很阳光很光明正大,性格直快,为人正直,可是,听梅玲这么一说,加上我见到她对你的事情,我不得不怀疑自己以前的想法是错误的……”晴儿说。

    我严肃地看着晴儿:“晴儿,看着我的眼睛!”

    晴儿看着我。

    “晴儿,你见到的陈静和我的事情,并不是她要干什么,她只是在表达她自己的纯真的情感,而不是那种肮脏意识的坏意,而我,对她并没有那种意思,我绝对不会背叛你,我已经明确和她说过,但是,这并不能怪她,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她不是那种玩弄感情的人……

    “你要相信你自己以前的判断,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以前的看法是正确的,陈静的确是一个好人,并不是梅玲所说的那种坏女人,你要小心,不要被别人利用了,被别人用来作为打击别人的枪头子,要学会自己明辨是非……

    “我说的这些话,是真心话,我为什么不想让你和梅玲在一起,就是怕你被她蛊惑,因为你毕竟还幼稚,你一直在学校里,没出校门,对社会还缺乏了解,对人与人之间的复杂交际和纠葛,有时候会看不清楚,弄不明白……”我说的很诚恳很认真。

    晴儿睁大眼睛看着我,眉头微微皱着,轻轻地点点头:“哦……这么说,梅玲和陈静之间有矛盾,梅玲在诋毁陈静的名声?”

    “是的……不仅如此,或许,梅玲还想利用你去和陈静闹,败坏陈静的名声,把陈静在单位里搞臭……”我说。

    晴儿似懂非懂地看着我,喃喃地说:“怎么会?我怎么会去找她闹呢?我又不是泼妇,我知道她是自己一头热,你对她没那意思,我就放心了……我不会和她计较的,我干嘛要去找她闹呢?丢人现眼的……

    “至于她到底是好女人坏女人,日久见人心,以后慢慢我自己会观察明白的,你刚才不是说了,让我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好,我就看看这个陈静,用我的眼睛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我点点头:“对,你可以观察她,通过观察,你就知道,这个人其实就是你一开始感觉到的那种人……”

    “但愿如此吧……”晴儿拥进我的怀里,抱住我的身体:“睡觉吧,峰哥,搂着我睡……”

    我拉灭了灯,将晴儿抱在怀里,闻着晴儿清香的奶味,一会晴儿的呼吸均匀起来。

    我却毫无倦意,我大大的眼睛看着无边的黑暗,想着今晚亲眼见到杨哥在柳月家中,想到柳月的醉酒,想到可能发生的事情,心里酸痛难忍,像是有一把火,将我嫉妒的心燃烧成齑粉。

    我的心在激愤和伤感中起起落落,黑夜在我的心里流淌,逐渐逝去……

    我突然又想起了柳建国,想起了不知在哪里的柳建国,柳月的亲弟弟——阳阳。

    妮妮回来了,回到柳月身边了,我的第一个任务圆满完成了。

    那么,下一步,我要做的事情,就是寻找柳建国,我要亲自把柳建国带到柳月面前,我要亲眼看着我内心深处的女人是如何在饱经沧桑和伤痛之后露出幸福和欣慰的笑容,我要让她从心里快乐和幸福。

    虽然我不能得到她,虽然我已经失去了她,可是,她的幸福和欢乐却仍然在我心里无比重要,为了她,我愿意去做任何事,除了离开晴儿。

    爱一个人是一种幸福,爱一个永远也不能得到的人,看着她的快乐,依然是一种幸福。

    我在黑夜里冥思苦想,我的心在忧郁和痛苦之间交织纠缠。

    我不知道,年轻的我,为何这么多的忧郁。

    一夜不眠。

    我记不得,我有过多少这样的不眠之夜。

    我不知道,柳月是否也会有如此之多的不眠之夜……

    我的心中在痛苦和欢乐之间不停轮回,我的身体在现实和梦想之间反复生死……

    夜深了,我无眠。

    我在思想的海洋里挣扎博弈,努力想找到坚实的彼岸。

    可是,我终归是徒劳的。

    听着身边晴儿安静香甜地呼吸,感受着晴儿青春活力的气息,拥抱着晴儿娇嫩弹性的身体,我的思维蔓延着……

    又是这样一个寂寥的夜晚,只是再也没有清冷的月光陪伴我孤独的思绪;于是,我的心也黑得没有了边际,我的灵魂也游离了我的躯壳,终于自在地飘向了无边的夜空……

    在这漆黑的夜空下,我不知道是否还会有很多个象我这样无眠的人,也不知道他们的灵魂是否也漂游进了这没有月牙,没有星光的夜的海洋。即使有,是否这些飘荡的灵魂也承载着许多无奈的忧伤,踏着这夜的漆黑准备起锚。

    我知道,这世上,无论时光如何变迁,无论世事如何变幻,在我的内心深处,镌刻在灵与肉上那份爱永远也不会改变,那是年轻而冲动的我在人生的课堂上最刻骨的一份情感。

    我知道,无论我如何地铭记这份情,无论我如何地念着柳月,她终究不是我的,她已经不是我的,我此刻,必须面对现实,面对残酷而无奈的现实。

    我必须面对晴儿,这是我的情感和生命的归宿,我必须对晴儿负责,这是我生命中同样另一个让我不能舍去的女人。我将和晴儿最终一起走进婚姻,走进生活,走进柴米油盐醋……

    我想,或许真正的爱情很多很多都不会走进婚姻,而走进婚姻的,也未必就不幸福,或许,婚姻里的那份习惯和责任,就是爱情和婚姻的交织,就是生活的真正还原。

    在将那份爱深深埋藏的同时,我要承担起对晴儿的责任,我曾经深深伤害了柳月和晴儿,现在,柳月刚刚获得一份安宁和平静,我不能再去惹是生非;我曾经无比残忍抛弃了晴儿,现在,晴儿正在回归中享受那份简单而知足的快乐和幸福,我不能再戳伤她的心。

    有些事情,得到的和得不到的,拥有的和失去的,不必哀叹命运之不公,这都是命运的必然。

    现在的一切,或许都是命运的安排。

    我痛苦地思想着,想到痛之深处,几欲而不能呼吸,窒息的感觉让我在苦痛中体味着一阵阵的快意。

    或许,认命是我最好的选择。我默默地想着。

    因为生命步履的变化,人也就有了不能轮回的生命季节。也因为生命季节的变换,快乐和忧伤,就变成了生命的阳光和风雨。因为快乐的阳光,生命的白昼如此光芒四射,使得忧伤的风雨无法宣泄,忧伤的灵魂也找不到心灵的家园。如是,黑夜接纳和拥抱了忧伤的灵魂,并让灵魂承载着忧郁!

    我生命的步履已经开始跨越青春的边境,快乐和忧伤也和着生命的节拍变换着不同的节奏一路涤荡着我的灵魂,因为这繁杂世界的多变,总感到生命的步履愈来愈蹒跚,好像那飞扬的青春不再那么激昂,而沉寂的忧郁却越来越逼进我的灵魂。

    既然我已经选择了认命,为什么却又如此一次一次要被一些事情所刺激,所酸痛,所妒火,难道,我内心深处的灵魂还在起着不安分地骚动?我的青春热烈的身躯和大脑,为何还要不停地进入忧郁的境地?

    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深墙大院里的囚徒,无比渴望外面的世界,却又不得不面对自己无法逾越的那道藩篱,那道心灵和**的藩篱。在一次次的跳跃而不能达到之后,只能选择面对现实,只能恪守着本分的原则,去走完一生的路。

    我的心绪愈发忧伤而抑郁,我的灵魂和**在无边的黑暗中游离飘散,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我知道,只有在这样万籁俱寂的黑夜里,我才能有自己的自由的思想空间,我才能让自己的灵魂去万马奔腾,虽然**仍旧被束缚,可是,我的思想我的灵魂无法遏制地向外喷涌,向外冲突。

    夜渐渐深了,我拥抱着晴儿,带着无比的孤独和苦楚,寂寞地思考着,瞪视着黑暗中的空气……

    有时候我很讨厌自己,讨厌自己为什么要有思想,我有时多么渴望自己成为一个麻木而无知的人,在浑浑噩噩中过着满足而幸福的生活,在我的心灵被万虫啮齿的时候,我极其渴望自己的思想死去,希望自己的大脑停止运转。

    也许我多思的性格注定了我生命里的忧郁。为此我会抱怨造物主的粗心:既然造就了我多思的性格,多愁的情怀,为什么不造就我适合于这性格的独特优势?造物主无能力再来向我施舍它的恩惠,平庸的我只能对着这黑夜再一次地无眠,也许黑夜才是忧伤的家园,在这寂寥漆黑的夜空下,我可以肆意的展示我的忧伤,放飞我的心情……

    于是,我让灵魂飘离了我的躯壳;黑夜,又让它承载着忧伤慢慢回归!

    迷惘回望自己走过的生命之路,我不停地询问自己:这条道的方向是你的选择吗?怎么看不到你以前的梦和情怀?为什么没有留下你豪情的印痕?

    因为这迷惘的回望,迷失太多自我的忧郁如深秋的萧瑟一样包围着我,于是我想过改变一下行走的方向,在一个全新的方向里找回自己的梦。但人生要走的路不只一条,现在,在梦里,在黑夜里,在梦幻里,我无法确定最适合我的方向和路,人生的羁绊太多太多,我能在肩负责任的重压下找回自己,升华自己吗?我有那样一种勇气和胆识去挑战世俗吗?

    因为太多的不确定,我只能依然被动前行,也因为被动前行,迷茫的忧郁不停地嗜咬我脆弱的灵魂。

    如果今生没有和你相识,如果没有曾经的那些山盟海誓,我是否就没有这么多的孤独?我无力地眼神看着窗外没有月光的夜空,怔怔发呆。

    如果今生没有和你相识,我怎么会这样无数次游荡在夜的深处,把思念写在你的背后,享受孤寂无数,看着你到处漫游,留下浅浅深深关于曾经的那些爱的痕迹……

    我在黑夜里轻声叹息着。

    难捱的一夜终于过去。

    第二天早上,晴儿醒的同时,我也“醒”了。

    “咦——峰哥,今天怎么醒的这么早啊?”晴儿醒了,不想起床,趴在我的胸口,伸出手指,调皮地拨弄我的耳垂。

    “昨晚睡得早,睡眠质量好,自然醒的就早!”我伸手揉揉发涩的眼睛,冲晴儿笑了一下。

    “看你的眼神和面容,好像还没有睡足啊,”晴儿看看时间:“才6点钟,你再睡会吧,我起床给你收拾收拾东西……”

    说着,晴儿爬起了,起床,先去收拾我出差回来的行李包,把我换下来的衣服放到洗衣盆里。

    “峰哥,你的书少了一本……”晴儿把《平凡的世界》上中册拿出来,冲我一扬:“下册不见了……”

    “哦……”我半倚在床头,看着晴儿:“没丢,他们借了看去了……”

    柳建国写的那个纸条,又被我夹在了书里,我现在也同样不想让晴儿知道柳建国是柳月的弟弟,于是伸手:“把书给我!”

    晴儿把书递给我,边柔声说:“乖乖峰哥,继续睡吧……”

    我答应了一声,将书放到枕头下面,躺下,半清醒半迷糊着。

    晴儿蹑手蹑脚端起洗衣盆出去了,轻轻关上门,在院子里的水管前给我洗衣服。

    我听到院子里水管哗哗的声音,将柳建国的书又摸出来,打开,拿出那张纸,仔细又看了一遍,然后又重新小心地放好,将书放到褥子下面,才又躺下,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次我睡得很沉,直到晴儿拧我的耳朵,才醒。

    “峰哥,起来了,7点半了,吃饭饭了……”晴儿趴在我耳边说。

    我睁开眼,坐起来,屋里弥漫着好闻的饭香。晴儿洗完衣服,同时做好早饭了。

    我摸晴儿的手,很冰冷,是冷水激的。

    我将晴儿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捂住:“秋天了,水凉了,以后洗衣服要掺热水……看你的手冷的,这女人的身子,受不得凉的……”

    晴儿冲我笑笑:“你还挺懂这个啊,没事,我身体结实着呢。”

    “以后天会更冷,抽空我去买个洗衣机,买个全自动的,这样冬天洗衣服就方便了……”我说。

    “算了,等等吧,到时候咱们一起去买……”晴儿冲我说。

    “干嘛要等等?”我说。

    “不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晴儿说。

    “哦……你是说等到咱们结婚的时候一起采购,是不是?”我说。

    “嘻嘻……是的,答对了,加十分!”晴儿笑着说。

    “可是,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呢?”我愣愣地看着晴儿。

    “你说呢?你想什么时候结婚呢?”晴儿说。

    “我听你的!”我说。

    “那好,明天就结婚!”晴儿两眼紧盯着我。

    “行!木问题!”我痛快地回答。

    晴儿笑了,搂住我,亲我:“回答的不错,很痛快,明天当然不行了,哪里来得及呢……不过,我不想拖太久了,等到合适的时候,我们就结婚吧……”

    “我说了,我听你的!”我说。

    “那好,等我觉得合适的时候,咱们就登记结婚,就成为两口子!”晴儿的语气很果断。

    我知道,在这方面,我没有自主权,我不能拖延,我只能听晴儿的。

    谁让我曾经做出以前的事情呢!现在在晴儿面前,总觉得亏欠了晴儿什么,像个小婆子。

    我抱着晴儿的身体:“今天你不上班?”

    “嗯……我请假了,今天在家里收拾东西,整理你的狗窝……”晴儿说。

    我一听,想起书里柳建国的纸条,看来放在宿舍不安全,还是放到办公室里吧。

    “我没空陪你啊,我得上班,很多事情的……”我说。

    “你去忙就是,我整理完宿舍,去老三哪里,商议一些事情,中午赶回来给你做饭吃,你可别中午有饭局啊……”晴儿说。

    “嗯……我会尽量推掉饭局!”我下床,穿鞋。

    “去洗刷吧!洗脸水打好了,牙膏也给你挤好了,相公!”晴儿娇滴滴地说。

    我回头冲晴儿笑了笑,然后洗刷。

    吃饭的时候,晴儿问我:“我昨天听说妮妮以后就长期跟柳月了,妮妮是判归宋明正抚养的,柳月怎么能把妮妮接过来呢?”

    “这是人家的家务事,我怎么会晓得!”我埋头吃饭。

    “宋明正那个小老婆不是个善茬,妮妮跟着她,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宋明正一下到县里,更没人约束她了,妮妮跟着柳月,也算是跟对了,宋明正能答应,也算是有情有义了……”晴儿说:“柳月这么好的女人,宋明正为什么要跟柳月离婚呢?不可思议,难道是第三者?宋明正见了小的,忘了老的?可是,这个小的,我看和柳月是没法比的,柳月虽然大,可是,那女人味……唉……”

    说到这里,晴儿突然住了口,叹了口气。

    “你叹气干嘛?”我看着晴儿。

    “我叹气是这柳月的女人味没人能抗拒,只有宋明正能舍得……”晴儿说:“这女人味啊,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呢,竟然连你这个小屁孩也跟着要死要活地忽悠了这么久,竟然就能让你连我这个7年之痒的糟糠之妻都能抛弃……”

    “你有病是不是?”我抬头看着晴儿:“是不是没事找事?少拿这些不停刺激我,惹我!陈谷子烂糠,你有完没完?”

    “怎么?受不了了?”晴儿冲我一吐舌头,做个鬼脸:“我这不是刺激你,不是惹你,是时常敲打敲打你,提醒提醒你,警戒警戒你,不要重蹈覆辙,犯了错误不要紧,改正了就是好同志,我们的政策是允许同志们犯错误,也允许改正错误,你这个人,我要是不常敲打你,你就得意忘形……”

    我被说到短处,说不出话,继续低头吃饭。

    曾经,我豪情万丈,意气风发,桀骜不驯,不管是在外面还是在晴儿面前,都是不服管的,谁也管不了我,晴儿在我面前,曾经一直是个小绵羊,从不敢约束我管我,可是,现在,我逐渐发觉,我正被晴儿逐渐驯服,晴儿正在和我的关系中逐渐占据主动,虽然她很多时候是温顺和服从的,可是,在某些方面,晴儿正越来越有主见。

    难道,这就是成长的过程?

    晴儿看我不说话了,也就不再继续敲打我,转移话题:“今天天气不错,秋高气爽,我要把被子褥子都拿出去晒一晒,晚上你回来睡好软的被窝哦……”

    我没理晴儿这话,突然想起了秦娟,问晴儿:“秦娟那边这几天咋样了?”

    “还行,不错,干得很欢,刚进新单位的新鲜劲儿正浓呢……”晴儿笑呵呵地说:“我去看过她次,带她出来打了两顿牙祭……这丫头想你了,一个劲儿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我笑了:“那就好,我平时忙,你没事的时候,多看看她,一个小孩子,孤身在外,不容易,万一出了什么闪失,我们也不好向秦老师交代……”

    “嗯……”晴儿点点头:“她说了,在江海,就我们两个亲人……”

    “等你外语补习学校开始的时候,秦娟空闲时间让她去你哪里打工,兼职,帮忙收拾杂活,也算是赚个外快,还能常见到她,免得空闲时间她出别的事……”我说。

    “行,好主意!”晴儿换个语气,酸酸地看着我:“哥哥的话就是圣旨,小女子听从便是……”(未完待续)

骨头都酥了

    我忍不住笑了:“跟谁学的?这么酸啊!”

    “嘻嘻……跟电视上学的啊,”晴儿笑眯眯地看着我:“亲哥哥,好不好啊,喜欢不喜欢啊?”

    “喜欢,酸儿吧唧的,我骨头都酥了……”我说。

    “咯咯……这就对了,以后啊,在家里,我让你天天骨头都酥……”晴儿开心地娇笑着。

    我其实很喜欢晴儿撒娇,晴儿撒起娇来很可爱的。

    吃过早饭,我吻别晴儿,悄悄装好柳建国的那张纸,去了办公室。

    上班后第一件事就是召开部室全体人员会议,安排部署落实昨天柳月开会的事情。

    我将柳月下达的任务进行了具体分解,落实到每一个人,当然,我和陈静也有任务,不但有任务,而且承担了重头稿件的大头。

    安排完外宣工作,我记着马书记让我带好队伍的叮嘱,又进一步对加强学习和提高自身素质强调了一通,再一次踢出响亮的口号:大家向我看齐,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

    我将柳月平时教导的话进行了变通,变成我的话说出来:“我们都是同龄人,我们都还年轻,我们的人生之路都还有很长很长,作为我来说,我既是大家的一个组织者,一个负责人,又是大家的同事,我们彼此都是一个战壕的战友,都是兄弟姊妹……

    “在人的一生中,能够自身根基的事不外乎两件:一件是做人,一件是做事。的确,做人之难,难于从躁动的情绪和裕望中稳定心态;成事之难,难于从纷乱的矛盾和利益的交织中理出头绪。而最能促进自己、发展自己和成就自己的人生之道便是扎实做人,扎实做事。

    “扎实做人既是一种姿态,也是一种风度,一种修养,一种品格,一种智慧,一种谋略,一种胸襟。扎实做人,扎实做事就是把自己调整到以一个合理的心态去踏踏实实做人、做实事、做好事,就是树立信念、敢想敢拼、以诚待人、公正处事、努力学习、成熟思考、积极行动、持之以恒。唯有此,则事必成!

    “做人和做事往往都是相互联系的,只有彼此相互配合才能在人生道路上一步一步走下去……我说的这话,不仅仅是说给大家一起听,也是和大家一起共勉……”

    说句心里话,我就觉得我的兵素质都很高,很敬业负责吃苦,很善于学习借鉴进取,我对带好他们充满信心。

    很多时候,我发自内心一方面把他们看成我的部下,另一方面,看成是兄弟姊妹,看成是好朋友。

    “这次外宣任务,整个报社都在看着我们,市委宣传部的领导都在看找我们,我们的老领导柳部长也在看着我们,她对我们,是寄予了厚望的,昨天的晚餐,大家看出来了,柳部长对我们这些老部下,对我们新闻部,是饱含深情,充满信心的……”

    我说:“我们大家有这个能力,有这个实力,圆满完成领导交办的任务,绝不辜负柳部长对我们的期望……大家有没有这个信心?”

    “有!保证完成任务!”大家齐口说道,个个脸上信心百倍。

    “外宣的稿件,不同于我们在本报发表的稿件,不同之处就在于视角,我们在采访和确定思路是,要树立这样一个角度,就是要跳出江海看江海,跳出东江看江海,写出来的东西要在全省和全国有典型意义和借鉴价值,不要流于形式,浮于表面……”

    我最后补充:“大家在采访和写稿的时候,可以互相交流,多借鉴,同时,多看中央和省级报纸的地方版,看那些稿件的角度是如何选取的……自己把握不住的,随时都可以给我或者陈主任交流……

    “外宣的稿子,不在于长度,而在于精致,我们提倡写短小精悍的新闻稿件,把握事件的精髓,长篇大论,洋洋洒洒,第一没人会看,第二大报的版面都很紧张,不可能给你发那么多,而且,大报的编辑也不见得会给你精心删改,一看这么多,烦了就给扔到纸篓里去了……”

    大家听了,轻笑起来,都点头。

    “部室内部,我们强调团结协作,同心协力,对外,大家要同其他同事搞好关系,团结友爱,谦虚待人,对老同志老编辑,要尊敬,对新来的同事,要帮助爱护,对一些部室和同事不好的工作作风和习惯,不参与,不模仿,不跟从,保持我们新闻部的优良传统和作风,树立我们新闻部的良好形象……”我继续说。

    最近我有耳闻,某些编辑室的主任和编辑,特别是一些老资格的,上班时间凑在一起,找一间带里间的办公室,关上门打扑克,有时人手不够,就到别的办公室去抓人。

    同时,还有一些编辑甚至编辑室的主任,甚至某一位副总编,一旦听说那里有开业的,或者庆典的,就拉帮结伙一起去“赶喜”,打着记者采访的名义,领取纪念品,往往一个请柬去好几个人。这事我听别的新闻单位的人说过,也听被采访单位的人说起,人家说起的时候,虽然当着我的面不会怎么指责,但是脸上都露出鄙夷的神色。往往这时候我就无地自容,替我的同事丢脸,丢人到家了,丢的何止是他自己的人,更是报社的人。

    当然,这些事,我不能多说什么,我没有资格去管束他们,但是,我绝对不能新闻部的人参与这些,形成这种坏风气。

    开完会,我和陈静回到办公室,陈静冲我笑:“老大,今天的会开的很及时,很好,很有必要……特别是你说的最后那几句话,切中了报社目前某些人要害……”

    “怎么?你也知道?”我看着陈静。

    “岂止知道,我还亲自看到了呢……”陈静说:“国庆前夕,一家外资公司开业,给新闻部发了请柬,我自己去了,到了登记处,一看,报社已经有人来登记了,而且还不少,4个……你猜,都是谁?”

    “是谁?”我看着陈静。

    “我们的那位这个月值班的副总编啊,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去赶喜的,还有驾驶员,登记处都登记的是记者……”陈静捂着嘴巴笑:“我一抬头,接着就看见了我们的老总正带着他两个上高中的儿子还有驾驶员正在排队领取纪念品呢……我当时感觉真丢人啊,无颜再参加了,直接就跑回来了,后来那开业的新闻老总安排发了个简讯,估计是他亲自写的吧……”

    我听了摇摇头:“唉……没出息,这人啊,丢大了,丢到外国人那里了……别的人我们不管,也管不了,我们新闻部的人,一定要管理好,别干这丢人现眼的事情,如果记者去参加开业庆典采访,有别的同事跟从,坚决不要带,如果去到后,发现报社有人已经结伙去了,我们就回来,稿子让他们去弄好了,反正开业的稿子都是小简讯,反正他们拿了人家的礼物就要给人家发出来的……”

    “嗯……”陈静点点头:“你放心,我们新闻部的人不会这么下贱的……我会注意管理的……”

    我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了昨天,对陈静说:“昨天,在柳部长家里,你怎么回事?”

    “怎么了?”陈静迷惑地看着我。

    “你说什么男朋友不搭理之类的,你是不是存心在柳部长面前出我洋相?”我瞪着陈静。

    “哦……哈哈……”陈静笑起来,倏地又收住,看着我:“怎么了?心惊了?我说是你了吗?我提你名字了吗?”

    “你——”我急了:“我要是不咳嗽,你就说出来了……”

    “哈哈……傻瓜蛋,我那是故意吓唬你,逗你玩的,你还真当真了,我怎么会让你在柳姐面前难堪呢?你可是柳姐最疼爱的关门弟子啊,我要是欺负了你,柳姐还不找我算账啊,哼哼……”

    陈静半笑不笑:“就算我真说了,还咋的?你看你这个样子,好像我犯了多大的罪过……你再不服,我这就给柳姐打电话,告诉她,我一直追的男人叫江峰,说这个臭男人老不搭理我,让柳姐来找你谈话做工作……哼,你信不信,我这就能干出来?”

    说着,陈静作势要摸电话。

    我汗颜,忙按住电话筒,连连点头:“我信,我信,好了,别折腾了,这事我不提了,不提了,行了吧?”

    我真的是拿陈静没办法,她疯起来,什么事都敢做。

    陈静得意地看着我笑了,收回手:“嗯……看你态度还算不错,暂且饶你一次……不过,我告诉你,本小姐是不会放过你的,我天天在跟前对桌看着你,机会大大的,我就不信,我比不上那个一周来一次的小妮子……”

    正说话间,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老三站在门口,直喘粗气。

    看到老三,我一怔,晴儿不是说要找他的吗,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二位领导好!爬楼梯好累啊……”老三大大咧咧走进来,气喘吁吁,一屁股坐下,看着陈静:“大妹子,刚才在说谁呢?你比不上一周来一次的什么小妮子啊?”

    看老三的样子,听老三说话的神态,老三显然是没有听到我和陈静刚才的全部对话,只听到了最后半句话,不然,他的脸色早就拉下来了。

    老三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和晴儿争抢我的,虽然他自己深爱着晴儿,可是,一旦认可我和晴儿的事情,一旦明白晴儿爱的是我,一旦决定放弃,他就决不允许我对不住晴儿,只要我对晴儿好,只要我和晴儿幸福,老三就会很开心快乐

    老三是属于那种看着晴儿幸福自己就快乐的豁达男人,现在,他会允晴儿离开我,而不会允许我离开晴儿。

    老三虽然外表不是很高大的男人,可是,我知道,他是那种心胸很宽的男人,一个真正的男人。

    如果老三要是知道陈静对晴儿的事情,他一定立马就会和陈静翻脸的。这一点,我很肯定。

    而陈静对这一点并不知晓。

    “哎呀——三弟来了……”陈静笑嘻嘻地打招呼:“哪个小妮子啊,嘿嘿……不告诉你,问你老五去吧……”

    我是不能告诉老三的,不然,大家都不利索。

    “你这个鬼丫头,叫我三哥!”老三和陈静调侃:“我对你们谈论女人的事情没兴趣……”

    “不许耍赖皮的啊,那天,你在电话上可是亲口叫我姐姐的,可是当找我老大的面叫的,我老大都听见了的……”陈静不依不饶,指指我。

    “那是你强迫的,我事后反悔了,绝不从你……”老三摇头晃脑:“你老大?嗨——你老大还是我老五呢,是我兄弟呢,那你更是我小妹了……”

    两人一见面就乐此不倦地开始斗嘴。

    看来,老三和陈静合作的不错,两人私下一定是经常接触来往,已经很熟悉了。

    我递给老三一颗烟:“怎么?今天有空过来看看我们?”

    “怎么?不欢迎啊?”老三刁着香烟,看着我,二郎腿一翘:“我可不是看来你们,是来看你的,我只看男人,不看女人……”

    “哈哈……”我笑起来。

    “呸——我才不稀罕让你看!”陈静递给老三一杯水,冲老三歪歪嘴巴:“谁要是让你惦念着,准没好事……”

    老三一咧嘴:“那你这么说,我倒是要好好惦念惦念你了……”

    “别,千万别,我可不需要,你有这心思,还是去惦念你的梦中情人去吧……”陈静说。

    “梦中情人?”老三重复了一句,傻愣愣地看着陈静:“大妹子,我的梦中情人就是你啊,昨晚,我梦见一只小狗,在我屁股后面摇头晃脑的,该不会跑到报社来了……”

    “呵呵……”我又笑起来。

    “老三,你去死——”陈静抓起桌上的一团抹布就冲老三身上扔过来,被老三一把抓住。

    “我不能死,我要死了,你怎么办?”老三做认真状:“你可是我心中永不落的太阳啊……”

    “呵呵……”陈静笑起来,瞟了我一眼,拿起桌上的稿子,又看着老三:“拜拜了您哪,你们哥俩拉呱吧,不掺和你们两个臭男人的事情,我去交稿子了……”

    说完,陈静一阵风似的走了。

    陈静在我面前从来不提起她给老三承揽业务挣提成的事情,也不提起她什么时候见过老三。

    表面大大咧咧的陈静其实也不是没有心数的人。

    陈静出去后,办公室只有我和老三。

    我问老三:“晴儿今天不是说要找你的吗,去了吗?”

    “找过我了,我就是送她回宿舍才顺便过来看看你的,看你小子去了趟北京有什么变化?”老三说。

    “靠——我能有什么变化,还不是那样!”我问老三:“晴儿昨晚和我说了,想办外语补习学校,好啊,第二职业,方兴未艾,全民经商,官商结合,咱们正赶上这个好时候……”

    “是的,乱世出英雄,现在可以说是市场经济发展的乱世,一团糟,没有秩序,没有规范,这是好机会,很多人的思想都还没有扭转过来,还停留在计划经济时代,我们先走一步,就是抓住了先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晴儿和我说了,你负责跑政府的手续,晴儿招聘人员,制作教学管理计划,我负责弄场地,还有,资金不足,我这里有,先借给你们用……”老三说。

    “你手头钱不急用?”我问老三。

    “还行吧,我现在的重点是装饰和户外广告业务,这两块,目前利润都挺高的,资金还算充足……”老三看着我:“说好了啊,我是借,不是投资,这钱你们赚了后,要还我的……”

    我笑了:“明白的,我靠,要不要追加利息啊……”

    “利息?”老三敲敲脑门:“算了吧……都是哥儿们,熟人,要什么利息啊,就当赞助你们了……说真的,老五,我做生意久了,也想通了,再好的兄弟,钱是一定要清的,理想归理想,现实归现实,特别是今后我们都要成家立业,好兄弟账目请,借的就是借的,送的就是送的,一定要弄明白的,等你们结婚,我送你们再多,那是送的,和借的不一样,现在你们办学校,是盈利性的,我不能送你们,就算借吧……”

    我点点头:“哥儿们,昨晚晴儿和我都说了,我知道的,说实话,你给我和晴儿的帮助已经很多了,我他妈欠你的人情还没还清呢,这又要累加了……”

    “丫的,谁让你是我老五,谁让你是晴儿的男人?谁让晴儿是我的梦中情人呢?”老三又是一咧嘴:“你这叫有福之人不落无福之地……不过,说不定,以后我扩大公司规模,资金紧缺,还需要你出马呢!”

    “这个问题不大,我认识不少银行的人,贷款应该是小意思,那些银行业务科的办公室的平实也和我说起过,说要贷款找他们……”我说。

    “嗯……那就好,不过我现在不需要,但是,以后就难说了……”老三说着,话题一转,看看门口,站起来把屋门关死,回来看着我,压低嗓门:“晴儿和陈静是不是有什么隔阂和矛盾?”

    “怎么了?”我心知肚明地看着老三。

    “晴儿这几天在我面前一提起陈静就面露厌恶之色,今天和我谈完事情,听说要要来看你,还告诉我,不要和陈静多说话,说陈静……”老三住了嘴。

    “说陈静什么?”我明知故问。

    “说陈静不是个好女人,作风不正派,喜欢嚼舌头……”老三又将嗓门压低了一些,凑近我。

    “哦……”我看着老三:“你觉得呢?”

    “我觉得陈静不是这样的人啊,口快心直的,性格爽朗,作风为人很正派啊……所以,我问你呢?难道是晴儿看到或者听到陈静的什么事情了?”老三看着我:“还是你和陈静捣鼓出什么事情让晴儿看见了?”

    “少胡扯,没有的事!”我看了老三一眼:“你觉得是吗?”

    “我也觉得不是,可是,我解释不透晴儿为什么这么看陈静,难道,是陈静喜欢上你,欺负晴儿了?”老三眼睛瞪了起来:“要是这样,我可不依,我告诉你,不管任何时候,不管任何女人,你的立场都必须坚定鲜明,不可动摇,这是大原则,大方向,你不能再对不住晴儿了……”

    “我知道的,我有数,”我看着老三:“你没问晴儿原因?”

    “我问了,她只是笑笑,不说!”老三说。

    “哦……”我点点头:“陈静是因为口快心直在本单位得罪了人,被人家在外说了坏话,而晴儿正好认识这个人,听到了这些话,所以……”

    “哦……”老三恍然大悟:“我说呢,看来晴儿和这个人关系比较熟啊,能听信这个人的话……不过,晴儿社会经验不足,从校门初入社会,很容易相信人,也容易受骗上当,你可要经常教育指导她,社会上坏人太多了,一定要学会明辨是非的……确实也是,陈静这个人的性格,不容易得罪君子,但是容易得罪小人,这点啊,和我倒是挺像……”

    “是的,呵呵……”我笑起来:“老三,我一直觉得陈静和你挺般配的,怎么样?开始进攻了吗?适当的时候,该上的就要上啊……”

    “靠,你觉得般配就一定般配啊,”老三一瞪我:“两个人的事情,只有两个人知道,外人怎么会知道?”

    我一听老三这话,心里突然一动,忍不住想反驳老三,想了想又咽了下去。

    “其实,陈静这人,做个朋友真不错,挺义气的,”老三继续说:“我估计啊,追她的男孩子后面得一大堆,家庭好、人好、职业好,这样的女人,哪儿找啊……可惜喽,咱没那福气喽……”

    我一听老三好像是话中有话,看着老三:“什么意思,你没那福气?莫不是你开始谈了?有女人了,是不是?”

    老三一咧嘴,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略微的惊慌,支支吾吾:“哦……这个……我说过吗?”

    正在这时,陈静推门回来了,一进来就冲老三嚷:“三弟,今天你来了,不准走了,快到下班时间了,给你个巴结领导的机会,中午请客,行不行?”

    陈静进来,正好给老三解了围,老三忙点头:“妹妹下指示,自然是木问题的,我请客,我请大家吃午饭。”

    我看着老三的神态心里很狐疑,妈的,找个女朋友还支支吾吾地这么保密,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

    听说老三要请客,我有点犯难,我是要中午回去和晴儿一起吃饭的。

    “你俩去吧,我不去了!”我说。

    “为什么?”陈静失望地看着我。

    “我中午说好了,回宿舍去吃饭的!”我说。

    我知道,要是叫晴儿出来出来和陈静一起吃饭,晴儿现在对陈静印象这么差,一定会很别扭。而陈静同样也会不舒服。所以,我决定不参加。

    “干嘛啊?”陈静一瞪眼叫起来:“不会吧,老三可是你三哥啊,重色轻友啊,连亲兄弟请客都不给面子了……”

    很明显,陈静是在激将。(未完待续)

郎才女貌

    老三一听,眼珠子转了转,忙对陈静说:“没事,没事,我们哥儿们经常在一起吃饭,习惯了,他要回宿舍吃,那是女朋友一定做好了午饭,那就让他去吧,咱俩出去吃才好啊,郎才女貌,成双成对的,多好啊……”

    老三也一定是觉察到晴儿和陈静现在一起吃饭不大合时宜,不然他就会让我带晴儿一起出来吃了。

    陈静听老三这么一说,一下子没了情绪,看看我,抿了抿嘴,然后看着老三:“啊呸——谁跟你郎才女貌、成双成对啊,人少了,不热闹,没意思,不去了,给你省省钱吧……”

    说完,陈静自顾自出门走了:“拜拜,姐姐要回家吃饭饭了……”

    陈静走后,老三看着我:“我靠,这丫头,真有性格啊,这么不给我面子,看来咱和人家单独在一起,很丢她的面子喽……”

    我看看时间,也站起来:“走,到我宿舍去吃吧,晴儿估计也做好饭了……”

    “行!”老三站起来:“我省钱了!”

    出了报社院子,我又在附近的路口小摊上买了点饭,老三又买了一只烧鸡和一瓶白酒,冲我呲牙一笑:“喝酒吃肉,快活快活……”

    我和老三提着酒菜饭回到宿舍,晴儿已经弄好了几个菜,正坐在门口晒太阳看书呢,见我们回来,高兴地站起来去收拾桌子摆放碗筷。

    晴儿把房间进行了大整理,被褥都在太阳下晒着,床单被罩枕巾都洗了,正在晾着,窗户门框都擦干净了,小小的房间里一尘不染,很是透亮。

    “老五,看咱家晴儿多勤快,多爱干净啊,”老三看看我,又感慨地看着宿舍:“虽然是个陋室,可是,这里有美丽的女人,有纯真的爱情,有幸福的温存,真好啊……这房间其他都好,就是床小了点,你们两个有没有晚上掉下来的啊?晴儿,晚上你可要睡里面,靠墙睡,这样,掉也是掉这个大狗熊……”

    晴儿脸红了下,笑起来:“好了,老三,少贫嘴了,来,坐,我给你们倒酒……”

    我们三个围着小方桌坐下,晴儿弄好酒菜,我和老三喝起来,晴儿在旁边陪同。

    我们边喝边谈,主要还是围绕办学校的事情,每一个环节和细节,都具体商讨。

    我没有想到,办一个业余的外语补习学校比办一个班要复杂多了,不仅仅是手续,还牵扯到教学管理和课程设计、人员定位、招生计划、授课进度等等……

    而这些,晴儿显然是以前没有接触过的,凝神思虑着,琢磨着。

    “哎呀……想一想这些,很头疼的,我没管理过这么多的事情啊,我只会管理学生……”晴儿说。

    我鼓励晴儿:“别担心,晴儿,你能管理学生,就能管理老师,老师也不过是从学生过来的吗,还有,做了这么久的辅导员了,其实你自身的管理能力也在逐渐增长恶化成熟的,想起来可能是很难,但是,只要动手去做,你就会发现,其实,并不是那么难,做一件事情,决心、信心和勇气是最重要的……”

    晴儿看着我,点点头:“嗯……峰哥,你这么说,我就有信心了……”

    “记住,晴儿,这个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好,”我继续说:“既然我们已经考虑好了,既然我们已经决定去做了,那么,我们就要做下去,坚定不移地做下去,我是百分之百支持你,只要我们有信心,只要我们有正确的工作方法,只要我们找准路子,我相信,我们就会成功,一定会成功!”

    “嗯……”晴儿明亮的眼睛看着我:“峰哥,我听你的,我们会成功的!”

    “来,兄弟,弟妹,为我们的成功干杯!”老三举起杯子:“弟妹创业,弟弟支持,我呢,做你们的坚强后盾……”

    老三的话说的我心里热乎乎的,有这样的兄弟,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

    “地点我初步已经物色好了,在少年宫那地方,有空闲的一层楼,楼,5间大屋,闲置,水电暖齐全,周围环境很安静,适合教学,”喝完酒,老三放下杯子,说:“回头我去和他们具体协商价格,签订租房合同,然后再开始配置布置教室……其实,别的都好弄,就是办学的手续,现在政府部门的办事效率确实不敢恭维,还有各个关卡之类的,很麻烦,很繁琐,老五,就看你的了……”

    “嗯……”我点点头:“我会调动我的关系,全力加速……”

    “晴儿,好好干吧,你看,一个女人的后面,站着两个伟大的男人,还担心什么?”老三乐呵呵地对晴儿说:“以后,咱们的晴儿可就是校长啦,哈哈……许校长……我看啊,晴儿,干脆,你辞职算了,专心办学!”

    老三的话吓了我和晴儿一跳,晴儿忙摇头:“我不,我还没想那么远呢,万一这政策有变,学校办不成了,我不就没工作了?现在这工作,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岂能这么容易放弃啊,这可是铁饭碗呢,我的心也没你那么野……”

    老三乐呵呵地笑着:“呵呵……好吧,我不说了,顺其自然吧,或许,以后,我不说,你自己就想提出辞职,一切水到渠成吧……”

    “嘻嘻……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想那么多,我就是办几个班赚钱补贴家用,工作还是要好好干的,我们系的学生工作在咱们学校可是一直名列前茅的,我老是挨领导表扬啊,嘻嘻……”晴儿说。

    我心里其实也是不同意晴儿辞职,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午饭后,老三回去,晴儿休息,我去上班。

    陈静出去采访了,没来。

    坐在办公室里,我又拿出柳建国的那张纸,看了一遍,然后缩进抽屉里,扭头看着窗外秋天湛蓝的天空,看着南飞的大雁,心里想着柳建国会在哪里。

    我决定还是先找牛牛问问,说不定还能得到新的线索和情况。

    牛牛前些日子和我通话的时候告诉过我他的地址。

    我脑子里正盘算着这事,传呼响了,一看是柳月打来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三个字:谢谢你!

    我摸起电话打给柳月的办公室,很快通了,我说:“柳月,收到你的传呼了……干嘛要谢我,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和妮妮团聚啊!”柳月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很温柔很亲切。

    “这有什么可谢的,我只不过是跑了趟腿,去把妮妮接过来了而已,举手之劳啊……”我轻松地说着,想起柳月的快乐,心里很开心。

    “哦……”柳月轻轻“哦”了一声,突然在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柔声说道:“那……我就谢谢你的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最后四个字“举手之劳”,柳月的语气加重了。

    我心里像喝了蜂蜜,甜的没法说出来:“小意思,小意思,呵呵……和妮妮在一起,高兴吗?开心吗?”

    “高兴,开心!”柳月的声音欢快起来。

    “呵呵……”我咧开嘴巴,快意纵情地笑起来。

    “呵呵……傻了啊你,就知道笑……”柳月说。

    “没傻,好着呢……”我在电话这边摇头晃脑:“对了,今天上午我开会了,布置完外宣的事情了,我们新闻部,开始行动了,很快,就会见到成效……”

    “好啊,我期待着你们的好消息,有什么事情,记得及时和我沟通……”柳月说。

    “嗯……知道了……”我用听话的语气答应着。

    很奇怪,现在,我在柳月和晴儿面前经常会丧失对立反抗意识。在晴儿面前,我不去反抗,习惯了无语顺从,是出于一种无奈、歉疚和补偿心理;在柳月面前,我不去反抗,是因为自觉,柳月说什么事情,我都愿意去听去做,仿佛觉得这是极其自然的事情。

    一样的顺从,不一样的动因。

    “对了,有一个采访通知,你记一下!”柳月在电话里说。

    我摸出一支笔,对着话筒说:“说吧。”

    “本月10日,也就是5天后,中央一位高级军事将领,此人当年属于中原野战军,曾经在我们这里战斗过多年,参加过几次著名的战役,此次他来,是专程来参加我们这里的解放战争纪念馆揭牌仪式,跟随他来的有省委省府主要负责人和中央某些军事部门的领导,到时,市几大班子领导要全部靠上……采访任务很重要,很艰巨,到时候你亲自出马跟随采访……”柳月说。

    我做记者年多,还从没有采访过真正的军界高级领导,至多是市里的军分区省里的军区领导每年例行视察征兵和预备役工作,其他的极少。听柳月这么说,我很感兴趣。

    “这位高级军事将领,有多高啊?难道是省书记和省长陪同来?”我问柳月。

    “是的,书记省长亲自陪同,你想想有多高呢?”柳月笑呵呵地说:“此人是上将,还在职位上,曾在我们这里战斗过,你该知道是谁了吧?”

    我一听,明白了:“哦……原来是他要来啊,这可是个大官啊,这么高的级别,我还从来没采访过这么大的官啊……”

    “呵呵……凡事都有第一次,”柳月笑着说:“此次跟随的省级和中央包括军报的记者不少,我们市里的属于最低一层的记者,我们也不用承担往上传稿的任务,只负责本地报纸的稿件就行,将军的秘书也不审我们的稿子,他只审中央一级的记者的稿子,我们这一级的稿子,市委秘书长或者张部长审核就可以了……”

    “哦……是这样啊,”我说:“听说这位将军的秘书老家是我们江海北江县的,是不是?”

    “是的,”柳月笑着:“你消息倒是满灵通的,这个也知道……”

    “呵呵……我也是听他们说的,说这秘书和市里的主要领导关系不错的……”我说。

    “嗯……是的,这位将军的哥哥就住在我们省城,离休了,也是军界的老前辈了……”柳月说。

    “哦……”我答应了一声。

    “这种采访,具有极强的现场感,将军参加完正式的揭牌仪式,还要去当年战斗过的地方看望乡亲们,看完当年的老民兵,老支前,这些,都是要搞现场录音的,将军的发言是随意性的,要写的准确而生动,严谨而活泼,这就需要你多下下功夫了,提前做好准备,用脑子好好听,用眼睛好好观察……”柳月说。

    我答应着:“嗯……我会做好准备的。”

    “这是一次重大的政治采访任务,可一定要认真对待啊,不可疏忽……”柳月说。

    “我知道的!”我漫不经心地说:“反正有大领导审稿,这次,必须有大领导的审稿签字,否则,我是不发稿的……”

    “呵呵……接受教训了,”柳月笑起来:“对,审稿是必须的,领导帮忙把住政治关,很有必要,但是,也不能把指望都寄托到领导身上,领导把关也会疏忽的,还是要自己认真仔细的好,初稿是最重要的……”

    “呵呵……领导签完字,出了事,找领导啊,我就没责任了……”我说。

    “幼稚!”柳月说:“傻子,领导永远是领导,即使领导签了字,要是真出了事,你还是第一责任人,大领导签了字,也不会承担什么责任的,下面还有很多替罪羊呢……记牢喽,好好认真对待哈……”

    “好的,一定!”我说。

    然后,柳月挂了电话,我将记录的采访通知报给了值班副总编,值班副总编又报给了老总,因为这样的大型活动采访,编委会是需要提前安排版面的。

    忙完这些,我骑上自行车,出了报社院子,去找牛牛。

    很顺利,我找到了牛牛。

    牛牛见了我,很惋惜:“江哥,真遗憾,建国哥前几天回来了一趟,你去北京了,没见到,倒是许姐见到了,简单打了个招呼,建国哥就匆匆走了……”

    我心里更加遗憾和惋惜,看着牛牛:“牛牛,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要找到柳建国,帮帮我,怎么能找到他……”

    牛牛看着我的表情很严肃恳切,愣了一下:“什么事情啊,还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怎么上次你不说啊,你要是说这么重要,我一定想办法留住他啊……”

    我苦笑了下,上次我见牛牛的时候,还没发现刘建国是柳月的亲弟弟呢。

    “上次我忘记了……牛牛,告诉我他的有关线索,我要去找到他……”

    牛牛很为难的神色:“我只知道他回了台州,他也没有给我留下什么通信联系地址,只说等他安顿了会给我联系,至于他在台州哪里,没说啊,不晓得……”

    “柳建国的身份证上的地址你看过没有?”我问他。

    “他的户籍是江海的啊,他随哑巴老人漂泊到这里的时候,两人都是没有户籍的人,在这里当地登记的户籍,”牛牛说:“这次他走,户籍也没办理迁移,看来,他是真的没有找到落脚点吧……”

    “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再回来?”我心里紧张地期待着。

    “没有,他说哑巴老爹的心愿了解了,他也没有什么牵挂了,他要开始为自己活着了,要好好打拼生活了,至于到哪里去打拼,做什么事情,他都没说……”牛牛说。

    “那么,他为什么回台州?是不是要在台州做事情?”我问牛牛。

    “也可能啊,我听他说过,说台州温州那里做生意很好赚钱,说不定,他就在那一片转悠……”牛牛说:“可是,台州温州那么大,谁知道他在哪个角落……”

    从牛牛这里没有得到确切的信息,我心里很失望,很低落,感到找柳建国的希望很渺茫。

    可是,一想起柳月,一想起柳月思念亲人的表情,一想到柳月和妮妮团聚时的幸福和快乐,我心里就来了劲头,无论多难,一定要找到柳月。

    我都无法想象柳月见到柳建国,知道柳建国是自己的亲弟弟时,会有多么激动疯狂。

    每每想到这一个时刻,我自己就先激动起来了,这是多么让人兴奋的一刻啊。

    在回去的路上,我骑着自行车,边想边给自己鼓劲打气,突然就挥舞起拳头,冲着天空猛地一指,嘴巴里念叨着:“排除万难,不怕艰险,我的目标一定会实现,我的目标必须要实现……”

    “喂——小伙子,骑车不好好骑,晃悠什么呢?练功夫啊……嘻嘻……”突然,从旁边驶过的一辆车里,露出一张脸,伴随着乐呵呵的声音。

    我一看,是柳月,正从车窗里对着我笑。

    我傻乎乎地笑了笑,掩饰住好像被柳月看穿的心思,转脸看着柳月:“呵呵……我在玩呢,骑车锻炼身体,怎么,你出来办事情?”

    “是啊,刚出来,正要遇见你在做行为艺术表演哦……”柳月看着我的眼神很温暖,很柔和:“这会要去哪里呢?”

    “回单位!”我说。

    “嗯……去吧,好好骑车,别张牙舞爪的,注意安全……”柳月说着,司机加快了速度,走了。

    我冲着柳月离去的车屁股咧了咧嘴巴,好险,差点就被柳月看穿了心思。

    一想到我靠作的妮妮回归柳月身边的事情,我心里就直想乐,乐的原因不仅仅是妮妮回来了,还包括柳月不知道是我靠作的。做好事不留名的感觉确实不错啊。

    我心里很得意,乐得差点笑出声来。

    柳建国这事,我要操作地更漂亮,我暗暗地想。

    可是,随即我又发愁,没有线索,怎么操作呢?就是报警,也找不到他啊!

    柳建国啊柳建国,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心里有些发急,又很无奈。

    但是,我绝没有放弃,我绝不会放弃。

    回到办公室,陈静正在办公桌前忙碌着,见我回来,抬起头:“老大,未经我允许,到哪里去了?”

    “去溜达大街了!”我回到办公桌前坐下,看着陈静,嘻嘻一笑。

    “你那老三呢?我中午甩手走了,他没生气吧?”陈静看着我。

    “至于嘛,人家有那么小气吗?”我说:“你不去正好,省钱了,你为你你多吃香,人家非得巴结你,请你吃饭不可啊……”

    “你——”陈静气的一瞪眼:“那你中午和老三一起在哪里吃的?”

    “老三到我宿舍吃的,我们喝酒了……”我说。

    “哼……恐怕不是你们两个人吧,还有你那个酸儿吧唧的晴儿吧……”陈静看着我。

    “是的,怎么了?”我看着陈静。

    “没怎么了!哼……”陈静看着我:“我看人家老三对晴儿蛮好的哦,你插的什么腿啊,我看晴儿酸酸的,倒是配老三这个碱性过大的挺好……”

    “你少操心了,你操心好你自己就行了,这么大的姑娘家了,还不抓紧找婆家,到时候嫁不出去,我看你怎么办?”

    “我?”陈静看着我:“你让我找婆家?我就找你家,你答应不?告诉你,除了你家,本姑娘还不嫁了,怎么着?不行啊?”

    我立刻觉得自己有点自找没趣,讪讪了一句:“你看看,你又来了,我已经有主了,配你,不合适了,还有……”

    “你闭嘴!”陈静的口气有些发火,瞪着我:“狗屁有主了,狗屁不合适了,就是结婚生子的还都能行呢,何况你这样的,少给我提这些废话,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我无语。

    “你很得意是不是?被人家女人这么追着?”陈静看着我:“我告诉你,我不是那种轻易会放弃的人,你也无须得意,我相信一句话,人都是靠缘分的,没有缘分,早晚得分开……”

    “你的意思是我们俩有缘分了?”我看着陈静。

    “我这个人不喜欢标榜自己,我们俩有没有缘分,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但是,我告诉你,姓江的老大,你和那个小妮子,绝对就没有缘分,今天你们还没结婚,我这样说,即使……即使你今后和她结婚了,生子了,我还这样说……你们俩,一看就是没缘分的人,早晚还得分开……”陈静说。

    “你——你这人怎么这么差劲!”我一听,火了,瞪着陈静:“我看你这人怎么心眼这样呢,你巴不得别人不幸福,巴不得看别人的笑话,巴不得看到别人qi离子散,家破人亡,是不是?别人都是祝福人家幸福,你呢,反倒诅咒别人……我想不到,你竟然会是这样的人!”

    陈静被我说的脸通红,看着我:“我……我不是诅咒你,我……我确实是这么感觉的,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是老有这种感觉……”

    “就因为你没安好心,所以你才会有这种感觉!”我的火气越来越大:“我告诉你,我和晴儿在一起9年了,9年,没有缘分,我们能在一起这么久?我还告诉你,我会和晴儿结婚生子,我要你亲眼看着我们在一起幸福的生活,看到我们彼此永远不分开,来让你你所谓的预言破灭……”

    “你——你——”陈静声音颤抖着:“江峰,我……我没安好心?我……你这么认为我……我……我真是太犯贱了……你……你每天要是不刺激我,你就心里不安稳,是不是……”

    陈静的眼圈红了,嘴唇抖索着。(未完待续)

我没想刺激你

    我一看,忙住了嘴,换了神色,缓和下来:“好了,好了,这是办公室,不谈这些事,刚才我的话等于没说,我没想刺激你,好了……不提了……”

    说着,我打开报纸,装模作样看报纸。

    陈静一探身,一把把我手里的报纸抓过去,瞪着我:“你放完火了,没事了,你说好了就好了?不行,没好,不好,没完,谁让你惹我的……”

    我一听,晕了:“老天啊,到底是谁惹谁啊,我一丁点都不想惹你,谁让你刚才说那话的……”

    “是你惹我!就是你惹我!”陈静眼圈里亮晶晶地瞪着我。

    “好,好……”我笑着,息事宁人地对陈静说:“那就是我惹你了,好了吧,sorry,行了吧……小祖宗,这是办公室,你可别哭鼻子啊,让人看见,孤男寡女的,在一间办公室,哭哭啼啼,像什么啊……”

    看我着急无措的样子,陈静“扑哧”笑出来,嗔怒地看我一眼,站起来,抓起纸巾出去了。

    我知道她是去了洗手间。

    一会,陈静回来了,像没事人一样,哼着小曲,脸上带着笑,坐在办公桌对过,托着腮帮,看着我。

    我埋头看东西,装作没看见陈静的眼神。

    “其实,我刚才说的是真话,老三这个人不错,我真的觉得他和晴儿挺般配的……”一会,陈静轻轻地说。

    “其实,我说的也是真话,老三这个人不错,我真的觉得他和你挺般配的……”我没抬头,原样复制陈静的话,用同样的语气回应。

    陈静轻笑了下,没理会我的话,沉默了一会,突然弱弱地说:“老大,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够温柔啊……不如那个小妮子温柔啊……”

    “你很温柔啊,”我抬起头,看着陈静:“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多温柔啊,柔情似水,都快把我融化了……估计老三在这里,直接就瘫软了……”

    “咯咯……”陈静笑起来:“好了,老大,你别损我了,我知道我的性格脾气不一定是你喜欢的那种类型,可是,我想努力去改变,我想……你早晚会喜欢上我……会爱上我……我总觉得,你其实,并不爱那小妮子,你对她,似乎更多的是疼爱,是责任,是呵护,是迁就,是习惯……”

    我心里一震,看着陈静:“何出此言?”

    “直觉!我说的对不对?”陈静看着我。

    “自作聪明,对个屁!”我故作轻松地笑着,心里却阵阵发虚。

    “哼……”陈静冲我撅了撅嘴巴:“领导不带骂人的啦……”

    我继续低头看东西,好半天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陈静说的我和晴儿的话,戳痛了我的内心深处,我其实自己早有感觉,但是一直不想去面对。我自己知道,既然我已经失去了柳月,失去了我生命中最刻骨铭心的爱情,我就不奢望还会有这种爱再出现,我就决计认命,决计善待我生命中的另一个女人晴儿,对我无比深爱的晴儿,我曾深深伤害的晴儿。我知道,我今后的生活中,或许没有了那种彻骨的痛心的铭刻的爱,可是,责任和习惯将会成为我和晴儿的主流和纽带。对晴儿,我更多的是一种疼爱和呵护,对柳月,我更多的则是一种依恋和眷爱。

    既然命运已经如此安排,我决计认命。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5天过去,中央的那位大人物将军来到江海,我跟从采访,柳月也参加接待工作。

    而就在这一天,我接到晴儿的电话,告知她要去西京参加由省高工委组织的辅导员集中培训,时间1个月,下午就出发。

    同时,晴儿告诉我,她搭杨哥的车去西京。

    “杨哥要去参加省委组织部在省委党校举办的一个处级干部学习班,为期个月,元旦结束!”在陪同大将军活动的路上,柳月和我一辆车,随口告诉我。

    我一听,微微一怔,晴儿的学习通知这么紧急,今天就要走,而我已经离开江海,来不及给晴儿送行了。

    我借用柳月的电话打过去给晴儿:“晴儿,怎么这么突然,今天就要走啊?”

    “是的,本来没有我参加的,结果刚才系里又通知我参加,所以……”晴儿说:“明天就要开始报到,巧了,我今天正好遇到杨哥,杨哥也要去西京学习,正好搭他的车!”

    我打电话的时候,柳月扭头看着车外不做声。

    “哦……可是,我有重要采访任务,不能给你送行了……”我说。

    “啊——你离开江海了?”晴儿问我,声音里很是失望。

    “是的,我现在已经离开江海了,到西部山区去参加一个重要活动,有重要领导来,得天时间……”我说,声音里同样和失望而无奈。

    “哦……”晴儿长长地“哦”了一声,接着安慰我:“没关系,峰哥,我搭杨哥的便车去,你放心好了,很安全的,不要担心我……”

    “嗯……那也好,杨哥同去,我当然放心了,记住,不要多给杨哥添麻烦……抵达后,给我发传呼……”我叮嘱晴儿。

    “嗯……我不会给人家添麻烦的,对了,我会每天给你传呼报平安的,到时候我把我宿舍的电话告诉你,你方便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晴儿说:“你自己注意身体,注意按时休息,少喝酒,少抽烟,晚上睡觉别着凉……”

    “好的,我记住了!”我说。

    “那好……峰哥,亲我一下……”晴儿说。

    我一时有些为难,看看坐在身旁的柳月,捂住话筒,悄声说:“我在车上呢,周围都是人……”

    “我不,我不,你亲我一下……”晴儿撒娇的声音:“我得好久不见你,你亲我一下嘛……”

    “嗯……”我没办法,更加紧密地捂住话筒,对着话筒,轻轻亲了一下,然后说:“那好,就先这样吧……”

    “嗯……好的,我也亲亲你,峰哥……”晴儿在那边响亮地亲了一声:“波——”

    挂了电话,我把大哥大还给柳月,柳月微笑看我一眼:“小许要去西京吗?”

    “是的,去参加集中培训,搭杨哥的车一起去。”我说。

    “哦……那不错……”柳月点点头,接过大哥大,放进包里。

    接着,柳月又仔细叮嘱我这次采访的一些细节和注意事项,主要是不要漏掉和写错来参加的领导人名字,包括排名顺序。

    “这次活动,需要上报纸的人名字实在是太多了,副厅接的都上去,排名很有些讲究的,明天活动结束前,我会把各级领导的准确名单和排名给你,千万不要写错写漏排错了顺序,更不要写错了职务……”柳月说。

    我点点头:“嗯……”

    “除了这次活动本身,就是围绕这位首长的活动来写,特别是这位首长要看望一些老党员老军人老支前……”柳月又说。

    我继续点头,这种重大活动报道,有柳月在旁边,真好,我觉得很有安全感,很有底气。

    活动的现场在蒙江县境内,纪念馆揭牌仪式举行的很隆重,可谓是中央省市三级领导光临,中央省级的新闻单位来了不少记者。活动结束后,也就是第二天,就是这位首长的活动,他要在蒙江县活动一天。

    与会者的食宿都在蒙江县宾馆,听说本来考虑到县里的接待条件有限,要安排这位首长到江海去住的,但是首长执意不肯,一定要在县里住,首长住县里,那么陪同的大小官员也只好住在这里了。

    首长和大领导住贵宾楼,我们这些随从人员就住在副楼,我依旧是和电视台的记者住一个房间,柳月住在我对过,张部长的房间在我们的斜对过。

    在这些大领导面前,张部长几乎算不上什么,只有搞服务的份了,专门负责接待中央和省级的记者。

    按照柳月的安排,第一天活动结束后,先不要发稿报道,等第二天的活动结束后,等首长离开后,再发稿。

    虽然如此,我还是在第一天晚上写好了当天的活动内容,等第二天结束后再添加新的内容,因为按照日程,明天晚上我们送走首长后,我们还要在蒙江住一夜,第二天回去,而新闻稿必须要在明晚10点前传回报社,后天的报纸刊登出来。

    第一晚,我们市里的几个记者没人管没人问,张部长带着柳月陪中央和省里的记者喝酒打牌玩,对张部长而言,陪好上面的记者就是他的任务,就是他的工作。

    我呢,在房间里爬格子。

    第二天上午,首长深入农村去看望老军人和老党员老支前模范,我注意力高度集中,采访机发挥了重要作用,生怕录不下首长的每一句话。

    首长旧地重游,兴致勃勃,带着浓厚的感情活动了一个上午,稍事午休,下午继续。

    午饭时,我吃过午饭回房间,路上遇到张部长和柳月,还有宋明正。

    我很意外,宋明正怎么来这里了?他不应该正在南江上任县委书记吗?

    我没有过去和宋明正打招呼,宋明正也没有看见我。

    此刻,宋明正脸上的表情完全没有了春风得意的样子,眉头紧皱,他们三人正在边走边说什么,身后还跟着几个人,看他们几个人的神情好像很紧张很焦急。

    我一怔,出什么事了?

    我当然不能过去问,我没有这个资格。

    这一点,我还是很有数的。

    回到房间,电视台的记者不在,我独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一会,柳月急匆匆推门进来了,递给我一张纸:“江峰,呶,这是我写的需要在我们当地报纸报道的领导人名单,排序我都弄好了,就按这个就行……”

    我高兴地接过来:“呵呵……我可省事了……”

    “下午的活动你要继续用心,结束后抓紧把稿子写好,直接给张部长看,我本来还打算先替你把关的,现在看不可能的……”柳月的口气显得有些仓促。

    “哦……”我有些意外,看着柳月:“怎么了?”

    “我要去北京,马上就出发,去中央电视台……”柳月抬起手腕看看手表:“车子10分钟之后在楼下等我……”

    “啊——去北京?怎么了?干嘛?怎么这么急?”我吃了一惊。

    一听到柳月要走,我心里突然空荡荡的。

    柳月看着我的样子,笑了下:“去灭火!”

    “灭火?”我不解地看着柳月。

    “是的,南江县政府滥用职权违规占用可耕地,被中央电视台的那个专门曝光的栏目给采访了,那边放出风声,很快就要播出,这可是极大影响江海形象的大事情,一定要去做工作,绝对不能让播出来……”柳月说:“张部长今天中午刚得到消息,急坏了,安排我专程去灭火……”

    我一听,明白了宋明正来的目的,看着柳月:“和谁一起去啊?”

    “和南江县的负责同志一起去……”柳月说。

    “哦……宋明正和你一起去北京?”我问柳月。

    “是的,还有几个人,县委的领导和县宣传部的人。”柳月说。

    我听了,心里突然很别扭很沮丧,柳月竟然要和宋明正一起去北京。

    “要去几天啊?”我问柳月。

    “时间不好确定,看时间办的顺利不顺利!”柳月看着我:“本来我想等这次活动结束了再去的,结果张部长不答应,说十万火急,时间不容许了,马上就要走……我想回家带几件衣服的,都没时间了,到时候只好去北京现买了……”

    “哦……”我看着柳月:“怎么灭火啊?”

    “找那个栏目的负责人啊,送钱啊,这个栏目的制作和记者,都不是央视的在编人员,招聘的,这些人,很活络,听说用钱能摆平他们,他们这些人发财主要就是靠这个,接到线索,先去拍摄,拍完通知你,说要播出曝光,通知你的意思就是让你来公关公关,有了好处之后,喂饱了,大家都相安无事了……”柳月苦笑着说:“这是这个栏目公开的秘密,都知道的……”

    “哦……那要很多钱吧?”我说。

    “嗯……不会少的,”柳月点点头:“反正都是宋书记出血,刚上任,就送了个大礼包,不过是往上送,开局不利哦……”

    “哦……”我点点头,依依不舍地看着柳月:“那……你小心点,注意安全,注意身体,少喝酒,好好休息……”

    “呵呵……”柳月看着我笑了,眼里闪过一丝留恋,然而瞬间就消失了,说:“我会注意的,我知道照顾自己的,倒是你,一定要好好工作啊,这次采访,一定记得让张部长审稿,让他签字,然后再传真给报社……不过,你也是老有经验的记者了,我不用老这么叮嘱你,好像你永远长不大似的……”

    我心里其实很喜欢柳月叮嘱我,我其实很喜欢和柳月在一起说话,柳月不管说我什么,我都喜欢听,愿意听。

    然后,柳月提着行李,急匆匆下楼走了。

    我跑到窗口,看见宋明正正在楼下的车旁等着,焦急不安地走来走去,一会看见柳月出来上了车,车子疾驶出了宾馆院子,消失在拐角处。

    我心里有些惆怅和无奈,郁郁地躺倒床上,想着心事。

    下午,活动继续进行,到了4点多,结束了,首长在车队的护拥下离开蒙江,去了西京。

    宾馆里剩下市里的一帮领导。

    晚餐就轻松多了,市领导和县领导欢聚一堂,祝贺活动顺利成功,庆祝圆满完成接待首长的任务,觥筹交错,把酒临风。

    我心里却不敢轻松,简单吃了点饭就回到房间弄稿子。

    到晚上8点,稿子终于全部写完了,我又仔细审核了一遍,然后去敲张部长房间的门,没人。

    看来张部长还在喝酒,还没回来。

    我有些焦急,报社总编室还等着我传稿子呢,版面都预留出来了,10点钟签付印,1点开机印刷,早上5点,当天的日报就出炉了,早上8点多,市直单位就开始收到报纸了。

    真个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我回到房间,坐立不安,侧耳倾听着走廊里的动静。

    我同时想,此刻,柳月正在去北京的路上,和宋明正在一起。

    宋明正这家伙可算逮着和柳月在一起的机会了,不过,此刻,我想,他应该没有心情去想别的,等事情顺利办完,他就应该很轻松了,就会开始和柳月套近乎了。

    我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边不停看时间。

    这时,我收到了晴儿的传呼:峰哥,我在房间里看电视呢,你忙什么呢?方便回电话吗?

    昨晚,晴儿一抵达西京,就把她房间的电话告诉我了。

    我此时哪里有心情给晴儿打电话呢,就没有回。

    一会,晴儿又来传呼了:峰哥,干嘛不理我呢?在干吗呢?

    我无奈地摸起电话,要通宾馆总机,开通长途功能,打了晴儿的电话,急急火火地说:“晴儿,我这会正在忙,在等领导审稿,待会给你电话,就先这样……”

    说完,不等晴儿回答,我就挂了电话,继续倾听张部长房门口的动静。

    时间到了9点,终于听到张部长的房门响了,我急忙拿起稿子,出去,张部长正好在房门口要进去。

    看见我,张部长脸色红红的,嘴里喷出酒气:“哦……小江,这么快就吃完饭回来了……”

    “是的,张部长,”我心里虽然很急,脸上还得带着笑容:“张部长,稿子写完了,柳部长说让您审稿……”

    “哦……”张部长好像刚想起有这么回事,点点头:“嗯……好吧,进来吧……”

    我跟在张部长后面进了房间。

    张部长进来后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看着我:“小江,坐!”

    我忙坐下,将稿子递给张部长。

    张部长接过稿子,并没有马上看,却左看右看。

    我知道领导有饭后喝茶的习惯,忙伸手拿过张部长的水杯,去给张部长倒水。

    张部长这才打个饱嗝,慢条斯理展开稿子。

    正在这时,宣传部办公室的主任进来了:“张部长,宾馆安排市里的领导今晚移住贵宾楼,那边的房间给您准备好了……”

    我一听,急了,妈的,这一换房间又要耽搁时间。

    张部长抬起头:“嗯……知道了,等我看完稿子,你先把东西拿过去吧……”

    我心里稍微安慰了一下。

    办公室主任收拾起张部长的东西,先去了贵宾楼。

    我做在张部长对过的沙发上,等候张部长看完稿子。

    张部长看的很仔细,足足看了0多分钟,然后抬起头看着我:“领导名字都对了嘛?还有职务和排序?”

    “都对了,柳部长中午专门给我排好的!”我忙说。

    “嗯……”张部长点点头,又看了看稿子,抬手翻了翻,看着我:“下午首长接见老支前模范的内容写得太简单,不生动,没有现场感……”

    我一听,心里发懵,忙点头:“哦……”

    “要具体突出一下首长接见支前模范的细节,体现出首长对老百姓的关心和爱护,体现出老百姓对首长的深情厚谊……”张部长慢条斯理地说:“不要用简单平铺直叙的语句,要加进去现场新闻的写法,比如,首长临走时,群众排队送别的时候,依依不舍挥手挥泪喊让首长抽空再来,首长的眼睛都湿润了,这点多感人啊……”

    我一听,很懊悔自己写的时候没加进去,忙点头。

    “其他地方可以,把我刚才说的内容加进去就可以了,”张部长把稿子递给我:“你回去加上,要原汁原味的现场内容,写完了,我看看再签字……”

    “是——”我无可奈何地接过稿子,急火火回房间补充新内容,将群众送别首长的现场写了进去。

    幸亏有采访机,我边回放边听边原样记录写下来,倒也很快。

    写完后,一看时间,9点40了。

    我怕时间来不及,赶紧先给报社总编室打了个电话,那边正在等我的稿子呢,催促我尽快,说值班副总编正在办公室等着签付印。

    这样的稿子,只要是领导签字了,报社是不会改动一个字的,原封不动上稿。

    我急忙又去张部长的房间,却不见人了,只有服务员在整理房间。

    “张部长搬到贵宾楼去住了!”服务员告诉我。

    妈的,就一晚不能将就了,还非得到贵宾楼,我边诅咒边急匆匆赶到贵宾楼,打听到张部长的房间,敲门。

    “进来!”张部长大声说。

    推门进去,屋里很热闹,县委宣传部长带着个人,和张部长围坐成一圈,正在打扑克,边谈笑风生。

    “来,小江!”张部长招呼我,边对县委宣传部长说:“这是日报社新闻部的江主任!”

    杨哥首次带我去西京的时候,中途在蒙江县吃的饭,蒙江的书记县长包括副书记和组织部长我都见过,但是这位宣传部长不在内。

    这位宣传部长我认识他,但是他不认识我。

    宣传部长热情和我打招呼,我应酬着。

    “张部长,稿子我弄好了!”我小心翼翼地对正在抓牌的张部长说。

    “哦……我说的内容加上了?”张部长继续抓牌,没看我。

    “是的,加上了!按照您的要求,都加上了……”说着,我拿出稿子。

    “嗯……”张部长点点头:“你把加上的那一段念我听听……”

    于是,张部长他们打扑克,我在旁边把加进去的内容念了一遍。

    看得出,张部长听得心不在焉,边听还边出牌。(未完待续)

各位领导慢慢玩

    我刚念完,张部长就说:“行,就这样吧!找支笔给我……”

    我忙把早已准备好的笔递过去,这是经历了多次领导现场签字形成的习惯。

    张部长把稿子拿过去,放在牌桌上,看都不看,左手依然拿着扑克,右手就在稿子上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递给我:“好了,辛苦了小江,去吧!”

    “谢谢张部长,各位领导慢慢玩……我走了……”我忙退出去,跑到一楼找到传真机,将稿子传真回了报社总编室。

    传完稿子,我长出了一口气,好了,总算完成任务了。

    松弛下来,我回到房间,给晴儿打了电话:“晴儿,我刚忙完,弄完稿子了……”

    电话里传来晴儿迷迷糊糊的声音:“哦……峰哥,我一直在等你电话呢,刚才不知不觉睡着了……你忙完了啊?”

    “是的,忙完了!”我说:“明天一大早回江海!你怎么样?”

    “我还行啊,一切顺利,明天正式开课……”晴儿来了精神:“今天报完名,杨哥带我出去玩了,嘻嘻……晚上还请我吃比萨饼了……”

    “呵呵……”我笑了:“我说过,不要给杨哥添麻烦,你怎么不听呢?”

    “我是不想麻烦他啊,他非要请我吃的,”晴儿说:“他说,要是照顾不好我,对不住你啊……”

    “呵呵……”我继续笑着:“杨哥可真客气啊……”

    “柳月呢?”晴儿突然问我。

    “哦……”我一怔:“你怎么知道她也参加这个活动了?”

    “杨哥说的!”晴儿说。

    “哦……柳月走了,提前走了,和宋明正一起去北京了,工作的事情,很紧急,去中央电视台办事情……”我说。

    “哦……是吗,和宋明正一起去北京了?”晴儿的语气有些意外:“他们俩在一起……”

    “你别想歪了,纯粹是工作的事情!”我说。

    “嗯……我知道,我知道,工作的事情!”晴儿忙说。

    我想,此刻,柳月应该到北京了,刚到吧。

    和晴儿打完电话,电视台的同行还没有回来,估计到哪个房间打牌去了。

    我累了,放松紧张了天的大脑和身体,安然睡去。

    此刻,我睡得如此放松和悠然,全然不知,一场巨大的灾难正悄悄降临到我头上。

    第二天,大家一起回江海。

    完成了任务,我觉得很轻松,同时,一想到回到江海,见不到晴儿,也见不到柳月,心里又怅然所失。

    晴儿在西京有杨哥的关照,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柳月和宋明正在北京,跑新闻单位,宋明正显然是外行,主要还得靠柳月。不知道柳月现在在干吗,是否正在奔波。

    我脑子里还念念不忘记柳建国,一时又想不出该怎么去找寻他。最制约我的还是时间。

    不过,我的心里没有放弃,绝对不会放弃的。

    回到报社的时候已经是上午10点多了,我刚走进报社院子,还没到办公楼门口,就看见刘飞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长长的牛皮纸信封,里面鼓鼓囊囊装着东西,正急匆匆往外走,差点和我撞个满怀。

    “刘主任,身什么事啊,这么急,慢慢走!”我调侃刘飞。

    刘飞猛然遇到我,不由自主颤抖了一下,好像是被我吓着了,手里的大信封下意识地放到了腋窝里,脸上露出意外的神情,随即笑道:“哦……呵呵……江主任,你回来了,今天看到你的稿子了,报纸头版头条,怪不得这两天不见你,原来你是陪大领导去了……”

    我笑了笑:“昨天刚结束活动,这不,刚回来,还没进办公室,第一个先给你报到……怎么?要出去寄信?”

    我的眼睛又随意瞟了刘飞腋窝的大信封一眼,这是报社特制的信封,专门往外邮寄报纸用的。报社往外邮寄报纸,一般都是给兄弟报社交流或者给广告客户送样报之用。

    刘飞好像对我的眼神很敏感,又夹了夹腋窝,脸色随即恢复正常:“不是的,我出去办点事情,顺便去送部分文件资料给他们……”

    我点点头:“那好,刘主任去忙吧,我去办公室。”

    “好的,江主任再见!”刘飞匆匆出了楼门,上车离去。

    我看着刘飞车子离去的影子,觉得刘飞今天的表现有些反常,可又说不出到底反常在哪里。

    我摇摇头,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陈静正坐在办公桌前拿着报纸看我的写的稿子,见我回来,扬眉一笑:“老大,辛苦了!”

    我笑笑,在自己办公桌前坐下:“这两天一切正常吗?”

    “一切正常,业内新闻正常开展,大家对布置的外宣任务都很踊跃,忙完本报的采写,就去跑外宣的题材……”陈静边说边看着报纸。

    “嗯……告诉大家,外宣的稿件,同样适合在本报发表的,一举两得,既可以顶本报的任务,还能完成外宣任务……”我说。

    “是的,我都给说了,”陈静抖抖手里的报纸,看着我:“老大,你这稿子,我刚拜读完……”

    “提提意见!”我说。

    “意见没有,表扬倒是有,”陈静说:“后面这位首长和群众离别时的场景描写很感人啊,深化了主题,特别是老百姓挥泪送别首长时喊道:‘h首长(涉及敏感话题,此处职务不写,用首长二字代替),有空一定再来家里坐坐啊……’多么朴实的语言,多么真切的感情,多么善良的人民……一句话,衬托出了群众对党和军队的无限深情,衬托出了老百姓对首长的真挚情感……写得好!”

    “呵呵……这一段是张部长特意要求我加上的,开始我写的时候没有,他审稿的时候专门提出来,要我加进去的……”我说:“张部长还特意要求要原汁原味,体现出现场感……”

    “哦……原来是张部长的大手之作啊,”陈静点点头:“到底是领导有眼光,纵览全局,看的广,加上这一段,文章就显得厚重多了,可读性也强多了……”

    “是的!”我点点头:“领导就是领导,要不为什么能当领导呢?”

    “咦——”陈静看着报纸,突然大惊小怪叫起来:“这位领导是军事领导机关的副职啊,你文里的老百姓送别时怎么称呼‘h首长’呢,应该是称呼‘h副首长’啊,这可是个政治性的错误啊……”

    军队和地方在职务称呼上很大的一个不同点,就是地方上大家在称呼副职领导的时候,口语化,都不会把“副”字带上,比如阴副市长,直接称呼“阴市长”,久而久之,大家都习惯这么称呼,如果谁要是当着这位领导的面称呼他为“阴副市长”,那是自己想得罪人了。而军队则不然,正副是很严格的,正就是正,副就是副,叫起来丝毫不含糊。

    这一点,我是知道的。

    我知道,可是老百姓就不知道了,所以,他们在称呼首长时,就把“副”字去掉了,或许,老百姓就没有称呼“副”字的意识。

    所以,昨晚,我在写稿时,根本就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同时,因为张部长要求原汁原味,老百姓就是这么叫的,我自然要这么写了,新闻的基本要求就是真实嘛!同时,昨晚我很匆忙加进去这段,根本就没有多想,也没有时间多想这些。

    现在,陈静一说,我才觉得这事是有些不妥,可是又一想,这是老百姓真实的称呼,而且,不止一个老百姓这么喊,喊的时候,首长还都答应的,应该不会是多么大的事情。

    “这是真实的记录啊,我录音的声音就是这么称呼的,”我对陈静说:“不必大惊小怪,又不是我写的时候领导职务写错了,这是老百姓口语化的称呼,非正规的,不要紧,没事的,再说,我们这种领导活动的八股文文章,谁会正儿八经看啊,就是市领导,也顶多是走马观花看一下就算了,没人会注意这些细节的……”

    “老大,细节决定成败啊,”陈静歪着脑袋看我:“我问你,这位首长是副职,那么如果按老百姓喊的是正职来理解,那等于是在喊谁啊?那不是喊我们国家军事领导机关的老大吗?这位老大是谁啊,不就是我们党和军队的老大吗?不就是我们的元首吗?”

    我一个激灵,吓了一跳,看着陈静:“行了吧你,别吓唬我了,少上纲上线,这不过是老百姓的口语称呼而已,老百姓上哪里懂得这些道道啊,我只是记录了老百姓的真实称呼,又不是在文的叙述里把职务写错了……”

    “这事要是放在文ge,你就是典型的现行反ge命,妄图攥权夺位,不仅仅是你,还得牵连那位首长,给造反派以口实……”陈静眉头不展:“老大,我怎么总觉得这称呼大不合适,你写的时候应该把‘副’字加上,这样就很完美了,你要知道,高层领导之间,对于这些职务的称呼都是很敏感的,这个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上纲上线……”

    “报纸已经印出来了,张部长亲自审稿通过的,你就少咋咋呼呼吓唬我了,”虽然我觉得陈静后面的话说的有道理,可是,又不想认输,就说:“新闻的最基本要求就是真实,真实是新闻的生命,我照实写,有什么错呢?”

    “哼……那大领导和大道理来压人啊……”陈静白了我一眼:“好了,不和你说这个了,但愿没事,但愿没人会注意,幸亏咱们是地方小报,发行范围少,只在江海这个破地方,要是发行到省城和京城去啊,我看,说不定……”(未完待续)

你难道还不服

    我笑了:“这种稿子,有几个人认真看?首先这位首长看不到,其次省级领导看不到,再次即使市级领导看到了,也是市领导张部长亲自审稿通过的,你难道还不服?”

    “服,服,i服了you!”陈静点点头,站起来:“好了,不扫你兴了,我去传达室拿报纸去!”

    过了一会,陈静回来了,拿着一打报纸,将其中今天的一份中央报纸放在我面前:“喂——看看人家写的,看看——”

    那时,这家中央报纸在地方设了分印点,卫星传版,地方上市级城市当天上午都可以看到当日的报纸。

    我接过来一看,是一个新闻特写,写的就是首长和老百姓的鱼水情,里面老百姓送别时的称呼加上了那个“副”字。

    “看看,让你还不服气!”陈静说:“到底是中央大报啊,人家就是注意细节,政治敏感度就是高,人家就会加上这个‘副’字。”

    我大大咧咧,撇开报纸:“狗屁,这说明他们新闻职业素质不高,不能坚持真实,我呢,是坚持实事求是……”

    说这话的时候,我其实心里也稍微有些后悔,昨晚要是时间从容点,或许我也会琢磨好这一点的,没有隐患总比留个小尾巴好。要是柳月不去北京,要是她帮我把关,或许也会注意到这一点的。

    可是,这毕竟是也许,事实是已经发生了,我觉得这不是多大的事情,因为我是如实记录新闻事实,柳月在的话,说不定也同意我这么写呢!所以,我嘴巴上不肯认输,再说了,张部长签字的稿子,我手里还有原稿,还能咋的了?

    “哼哼……还不服气啊,我看你啊,是鸭子死了嘴还硬……”陈静看着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因为大领导签字了就万事大吉了,真出了事,大领导是不会承担责任的,出力的是牛,挨打的永远也是牛……你写完稿子没给柳姐看看?我听说柳姐也去了啊……”

    “没有啊,柳部长昨天中午去北京了,有公干……”我不以为然地说:“行了,别老是捣鼓这事了,多大个事?做新闻,讲政治,我比你懂,我明白这些道理,不用你教训我……你看看,报纸都发出去了,出事了吗?”

    “哟——领导的架子摆出来了……”陈静拿起报纸卷成一个长筒敲了敲我的脑袋:“我看你啊,谁都不服,除了柳姐之外,我看,也只有柳姐能降服你这头倔驴……”

    我一拨楞脑袋:“干嘛啊,这是在办公室,对领导有这样的吗?老实点,别没大没小的!”

    我这么一说,陈静乐了:“老大,那就是说,如果不在办公室,我就可以随意了,就可以没大没小了,是不是啊?”

    我瞪了一眼陈静:“不在办公室,更不行,时刻记住,我是你的领导,对领导,要尊重,要尊敬,要服从,不得无礼!”

    “哼……知道了……年轻的小领导……”陈静笑看我,显然是没当回事,接着又说:“可是,小领导,我的记性不好,咋办啊?你刚才说的,我这个耳朵听了,那个耳朵出来了,咋办好呢……”

    我不搭理陈静,忙乎自己的事情。

    陈静看我不理她,也就安静下来,一会伸着脖子往楼下看,忽然说:“咦——刘飞去邮局真快啊,这么一小会就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他去邮局的?”我头都没抬,依旧忙乎自己的工作。

    “你回来之前,我刚从办公室回来,去拿个文件,听见刘飞叫司机下楼,说要去邮局啊,看他手里还拿着个大牛皮纸信封,鼓鼓囊囊的,不知是邮寄什么东西……”陈静说:“其实也怪了,邮寄东西一般都是办事员去做,犯得着这个大主任亲自出马吗?看来这位领导知道体恤民情了,知道体贴下属了……”

    我听了,心里微微一怔,刘飞和我说不是去邮局啊,这家伙,嘴里从来就没有实话。

    我不知道刘飞讲的话什么时候是真的,什么时候是假的。

    我觉得刘飞这样其实很累,出去邮寄个东西还要说假话,犯得着吗?

    下午,我刚进办公室,刘飞打来内线电话:“江主任,马书记找你,来他办公室!”

    不知道马书记找我何事,我急匆匆去了马书记办公室。

    进了马书记办公室,刘飞也在,马书记正在低头看东西,边抽着烟。刘飞在旁边正在这里马书记的文件橱。

    自从国庆节我找马书记汇报北京之行的情况后,我就一直没有见到马书记,也没有见到梅玲,不晓得这两人都在干什么。不过,听到传言,说报社的大楼快重新开工了,据说梅玲通过北京的关系从省里和市里弄到了不少钱。

    只要资金充足,大楼建设当然会加快速度的。

    我看着马书记的面容有些憔悴,眼里布满血丝,看来昨晚没有休息好,不知道是为报业发展操心呢还是被梅玲给榨空累的。梅玲吸取男人精血的本领我是领教过的,梅玲似乎有着永不满足的性裕,希望男人能不停地**,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到块感和满足,才能找到女人的自信和资本。我如此强悍的身躯尚且只能应付,何况是马书记这被酒色淘空的身子呢?不过这年头,领导玩女人是正常的事情了,不足为奇,倒是要有哪个领导没有情人没玩过女人成了新闻,成了报纸电视要大力宣传表扬的先进典型。这就像经常看到的宣传的廉洁奉公的先进典型一样,为什么要这么宣传?就是因为现在的公务员大多都是贪污**,所以才让本来很正常属于份内之事的廉洁奉公成了稀罕物。平凡成为一种先进,堕落成为一种时尚,不能不说这是一个社会的悲哀。

    此刻,马书记正在看桌子上的一个东西,我悄悄进来,冲刘飞点点头,然后站在马书记办公桌对过。

    马书记抬头看了我一眼,指指对过的椅子:“小江,你坐!”

    “好的,马书记!”我谦恭地说着,坐在马书记对过,看到马书记正在看一份用稿纸写的东西,边看眉头边紧缩着。

    领导在忙,我自然不能打扰,就安静地坐在那里。

    刘飞倒了一杯水给我,又把马书记的杯子拿去倒掉冷水,换上热的,轻轻放在马书记前面。

    过了大约5分钟,马书记突然抬起头,将手头看的厚厚一沓稿纸写的东西抓起来,用力揉成一团,直接就扔进了身旁的纸篓,同时嘴里说了一句:“浅薄无知,写的都是什么烂玩意儿!”

    我不知道是什么回事,不敢做声,刘飞也不做声。

    然后,马书记又点燃一颗烟,看着我:“活动结束了?”

    我明白他问的是什么,马书记分明早就看到了今天的报纸,却故意再问一遍,多此一举。

    我点点头:“是的,昨天结束的,今天稿子发出来了!”

    “我看到了!”马书记面无表情地继续抽烟:“活动报导的不错,稿子写的还行,就是后面有点罗嗦,我记得你写稿很简练,不这么啰嗦的……”

    我一听,忙带着虚心的神态,看着马书记,等他说下去。

    “好好的一个消息稿子,非得要加进去半个特写的片段,弄得不伦不类的,这后面的群众送别首长的镜头,完全可以做个特写嘛……或者干脆删除掉,要这个干嘛?多此一举!”

    “哦……你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开始我写的时候也没有的,可是,张部长审稿的时候,特意提出要加上的……”我小心翼翼地说着。

    “哦……是这样……”马书记沉吟了一下,接着拿起手头的报纸,展开,装作很认真的样子,又看了一遍,然后点头:“嗯……我刚才看的太粗略了,仔细又看,这稿子是需要加进去这一块,这样,这篇稿子就显得厚实多了,深化了主题,将首长和百姓的鱼水情刻画地淋漓尽致,还是张部长考虑的完整全面……你看,群众送别时喊着首长,请首长多回来看看的情景,多感人……”

    马书记没有对群众对首长的称呼产生异议,看来他也觉得老百姓这样喊称呼首长,不带“副”字,是真实正常的,我心里安慰踏实了许多。

    这时,刘飞有意无意地也过来,凑到马书记跟前看报纸上的文章,边点头赞同马书记的意见:“是啊,这一段加进去,文章确实生动活跃多了……”

    刘飞和马书记一样,同样没有对这个称呼提出异议,要么是他们觉得没什么不正常,要么是他们没有注意这个细节。

    看来陈静的担心是多余的,她确实是多虑了。

    然后,马书记放下报纸,看着我:“嗯……这事就不说了……我今天找你来,是有别的事情……”

    我认真地看着马书记:“哦……”

    这时,刘飞也扭头看着马书记和我,脸上带着惯常的微笑。

    “报社在石屋村的扶贫工作即将结束,最近,市扶贫办将去验收,我们报社,这两年来,扶贫工作可以说是倾注了大量的心血,这次,市里将总结表彰一批先进扶贫单位,我们报社,必须要争取当上先进……”

    马书记边吸烟边慢条斯理地说着:“评先进,一个是要现场经得起检验,一个是要有过硬的汇报材料,我们的现场是没问题的,干的活都在那里摆着呢,但是,这个汇报材料,必须要切实过硬,要拿得出手,要具有说服力……

    “刚才我看的是老邢弄的材料,这是什么材料,洋洋洒洒几千字,除了为自己歌功颂德就是显摆自己的辛苦和出力,全然没有把党委放在眼里,好像扶贫的不是报社,是他们几个人……这种鼠目寸光的材料连垃圾都不如,这和这个人的眼光和素质是直接相关的……”(未完待续)

眼里的印象

    我的心怦怦直跳,老邢在马书记眼里的印象越来越差了,原来刚才让马书记扔进纸篓的是老邢写的汇报材料。可怜的老邢,文字水平本来就不好,再加上马书记本来就对他有偏见,写的东西怎么能让马书记看中呢?

    老邢的滑铁卢就是和梅玲的办公室主任之争。马书记宰杀了老邢,其实也等于是杀鸡儆猴,敲山震虎,让报社其他人不要胆敢和梅玲抗争,为梅玲以后的作为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创造了良好的发展环境。

    事实证明,马书记的这一招立竿见影,十分有效。

    “今天我找你,就是要你进扶贫点,给我重新搞一个完整的汇报材料,时间紧迫,今天下午你就出发,刘飞安排好车送你!”马书记盯住我,口容置疑。

    刘飞这时用我看不懂的捉摸不定的眼神看着我:“江主任,我这就去安排车,马上就可以走!”

    说着,刘飞看着马书记。

    马书记点点头。

    刘飞出去了。

    马书记继续看着我说:“这次的材料,是对扶贫工作近年的一个完整的总结,要站在报社党委的角度,重点突出党委的重视和布局,突出党委领导班子对扶贫工作的高度关注,突出班子成员对扶贫村的关心和爱护,工作是在党委的正确领导下开展的,成绩是在党委的正确决策下取得的,还有,报社对扶贫村的文化扶贫、物质扶贫、教育扶贫,都要写进去……

    “汇报材料里不要突出个人,不要渲染某些人的行为,要理清这两年来扶贫工作的整个思路,条理布局,对于取得的成绩,除了有数字的,要重点突出扶贫村百姓对报社的感激之情,升华至对党和政府的感情……”

    我知道马书记话里的意思,默默地点头。

    “上次,我派你去扶贫村,让你搞个调研,你给我搞的那个东西,虽然比较实事求是,比较有思路,但是,缺乏政治意识,领会党委意图不够,这说明,你的自身政治素养还需要提高,你的脑子里的思想意识还不够完整,对领导意图领悟地还不够彻底,这次,我希望,你能有新的进步,不要让我失望……”马书记继续说。

    我知道,上次我去搞的那个调研报告,马书记是肯定不满意的,因为我没有按照马书记的意图查出老邢的毛病,找到老邢的把柄。不是我没有领会到,而是我的良心和做人的基本准则不允许我这么做。

    不过,这次,我觉得不但能领会到领导意图,而且还能圆满完成任务,马书记无非就是不满老邢突出扶贫工作组,忽视了党委和他本人,我这次只要突出好报社党委,特别是突出马书记对扶贫工作的重视和关心,以及亲自去扶贫点视察的事情,马书记保准会满意,老邢在这方面也是自己没数,他弄的材料怎么能和马书记争功呢?突出报社党委就是突出马书记,扶贫工作组只要点下就行了。

    总之,所有的工作都是在以马书记为首的报社党委领导下开展的,功劳是马书记的,成绩是马书记的,其他人,都是基石,都是铺垫。看来,老邢的政治意识比我差远了。毕竟,老邢是干了多年的财务科副科长,后来到行政科当科长,没有搞过文字,而对政治,显然意识也不浓厚。

    其实,我知道,老邢最擅长的财务,老会计了。但是党委用人很多时候并不是量才而用,而是根据领导的好恶而用。

    “嗯……”我继续点头,对自己上次不做任何辩解,我知道,辩解是自己找死,领导说什么不管对错,不管服与不服,听着就是。做下属的,脑子里任何时候都要树立一个原则,那就是领导永远是正确的。

    其实,弄这个汇报材料,对我而言,太简单了,因为我毕竟扶贫了一年,对扶贫的情况很是熟悉,平时本来就有积累的很多资料,现在,只要把这一年的情况加上,也就足够了。

    “这个材料,越快越好!”马书记对我说。

    “嗯……”我点头答应:“马书记,我保证领会贯彻好党委意图,保证让领导满意,保证以最快的速度写出来……”

    马书记点点头,突然笑了下:“我是相信你的,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去吧……我给你天时间,今天不算……”

    正在这时,刘飞进来,笑看我:“江主任,车安排好了,在楼下等你……”

    “好的,我回办公室安排下,一会就走……”

    “我给驾驶员说好了,车跟着你在扶贫点留下,到时候等你一起回来。”刘飞说。

    “不用,那样太浪费资源了,报社的车本来就紧张,跟着我耽误好几天,影响报社的事务,”我说:“把我送去就行了,回来我坐公共汽车就行,不必麻烦……”

    我知道刘飞是在马书记面前显示自己对我的好,我不想买这个帐,免得给马书记留下年纪轻轻架子不小,还需要专车的印象。

    马书记听了,微微点点头:“嗯……保持艰苦朴素的工作作风,不错!”

    然后,我站起来,出了马书记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陈静听说我要去扶贫点,领导安排的任务,一愣神,接着就开始发牢骚:“这又不是新闻部的业务,这是刘飞的活啊,办公室是白吃饭的,这刘飞成饭桶了,怎么这个也不会弄,反倒马书记安排你来弄,岂有此理,这不是把人当成任意驱使的工具了吗?”

    我忙关上办公室的门,看着陈静:“别罗里啰嗦发牢骚,你哪里来这么多话啊,领导安排了,就去做,不管是份内还是份外,革命工作不分岗位,都是自己的活,分那么清楚干嘛?再说了,我扶贫一年,熟悉这个工作,刘飞不熟悉,去弄,岂不是很麻烦?马书记既然安排我弄,就一定有他的理由,有他的原因,我们当兵的,按照领导吩咐去做就是了,不要这么多牢骚……”

    陈静一撇嘴:“哟——思想境界很高嘛,看不出,长进了,看来,我得须仰视才见了……既然你自己犯贱想干,俺什么也不说了,去出大力流大汗赚你的红顶子去吧……去吧,去吧,家里有俺呢,俺会照料好家里的……”

    “什么家里的?别扭!”我边收拾办公桌上的东西边对陈静说。

    “爱社如家,以社为家,报社是我们的家,新闻部也是我们的家啊,”陈静歪着头看我:“你是大当家的,我是二当家的,这有什么不对吗?”

    “哦……额……”我沉吟了一下:“嗯……”

    “哈哈……”陈静来了劲儿:“当家的,你就放心去吧,俺会照顾好家的,俺等着当家的你早日回来哦……”

    我冲陈静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好了你,闭上嘴巴!”

    “是——当家的!哈哈……”陈静笑哈哈地闭上嘴巴看着我,神情很得意。

    “别闹了,我给你交代下办公室的一些事情,”我边说边把手头刚送过来还没审核的稿子递给陈静:“这些,你看看,然后交上……这两篇,可以考虑往外投稿,本报和外宣同时用,把题目和角度稍微一修改就可以……”

    我给陈静交代着,陈静安静下来,老实听着。

    陈静有个特点,别管其他时候怎么闹,一到了工作上,就马上收敛,很认真起来。

    交代完办公室的工作,陈静看着我:“当家的,山里的秋天这个时候一定很好看,很美很美,我也想去……”

    陈静的神态有点撒娇。

    “等我回来你去就是了!”我说。

    “可是,人家想和你一起去嘛……好不好吗?”陈静突然酸滴滴地说。

    “我晕,你什么时候这么酸了?”我苦笑起来。

    “嘿嘿……学你的晴儿呢,她说话不就是这么酸吗?”陈静大笑起来,又捏着鼻子,拉住我的胳膊摇晃:“峰哥,好哥哥,你带我去嘛……”

    “好了,不准胡闹了!”我对陈静说。

    “哦……哈哈……你是不是挺喜欢你的酸晴儿啊?”陈静板正地问我:“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女人发酸啊?娇滴滴的……”

    “我不和你讨论这个问题,你自己去琢磨!”我拿起公文包,站起来:“我要走了,拜拜……”

    “拜拜,当家的,你可要早点回来,注意安全,当心身体哦……”陈静在我身后调侃道。

    我下楼上车,出了报社。

    车子经过柳月家附近时,我想到好几天没见到妮妮了,突然想去看看妮妮,又不知道她在不在家,或许去上幼儿园了,但是还是想去看看。

    我让司机停车等一会,去了柳月家。

    其实,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看妮妮还是想给自己找个理由去柳月家站一会。

    我敲门,门开了,小红开的。

    “江大哥,请进!”小红看见我,很高兴,请我进来。

    我低头,地上一双男式拖鞋。

    这是不是给杨哥穿的鞋呢?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就弯腰拉开鞋柜,里面还有一双男式拖鞋。

    两双拖鞋是一样的。

    我拿出里面那双,换上拖鞋,进去。

    小红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没说话。

    “妮妮呢?”我边进去边问小红。

    “大哥哥来了……我在这里啊,大哥哥……”小红还没回答,里屋柳月的卧室里传来妮妮的欢呼声,接着妮妮赤着脚丫跑出来。

    妮妮冲我伸开两只小胳膊,脸上带着欢笑:“大哥哥,抱抱……”

    “哎呀,妮妮,你感冒还没好呢,怎么赤脚跑出来了啊……”小红说道。

    我一下子把妮妮抱起来,妮妮抱着我就亲:“大哥哥……我好想你啊……”(未完待续)

变得欢乐起来

    我的心变得欢乐起来,抱着妮妮走到沙发上坐下:“妮妮,怎么感冒了?”

    “前天晚上睡觉蹬被子,有点咳嗽,就没上幼儿园,吃了药,基本好了。”小红在旁边答道。

    “嘻嘻……”妮妮欢快地在我怀里拱着:“大哥哥,我妈妈出差去北京了,还没回来呢……”

    我看着妮妮,心里充满了欣慰和感动,摸着妮妮的小脸蛋,让妮妮站在我的腿上:“妮妮,在妈妈家好不好啊?”

    “好呀,好呀,在妈妈家可好了,妈妈不出差的时候,每天晚上都给我讲故事,唱好听的摇篮曲,我听着听着,就在妈妈怀里睡着了呢……”妮妮伸手摸着我的下巴:“大哥哥,你下巴上的草不扎人,杨伯伯的好扎人啊……”

    “呵呵……”我笑了:“杨伯伯经常来看你吗?”

    “是啊,杨伯伯前几天每天晚上都在的,我睡了,杨伯伯也在的,我醒了,杨伯伯就不见了……”妮妮说。

    我心里有些不是味道,难道,杨哥每晚都在这里住的?唉……

    我不想想这些了,换个话题问妮妮:“妈妈每天晚上都给你讲什么好听的故事呢?”

    “好多好多了,比如有狼来了的故事,妈妈讲完了还告诉我,要做诚实的好孩子,不要撒谎……”妮妮奶声奶气地说。

    “嗯……妈妈说得对,好孩子就是要诚实,不能撒谎!”我说。

    “我告诉妈妈了,说大哥哥是最最诚实的好孩子,最不撒谎了,大哥哥说话最算数了……”妮妮站在我的腿上蹦着。

    “哦……”我笑了:“为什么大哥哥是最诚实的好孩子呢?大哥哥怎么说话最算数了?”

    “大哥哥答应我很快就可以见到妈妈,很快就可以和妈妈在一起,果然我很快就和妈妈在一起啦……大哥哥难道不是诚实的好孩子吗?”妮妮歪着脑袋看着我:“妈妈也是这么问我,我也是这么回答妈妈的,我还说大哥哥去爸爸家找小妈了……”

    我一听,糟了,我一心想保密不让柳月知道,光想着叮嘱大人,防备大人了,这个小毛孩疏忽了,妮妮这么一说,柳月肯定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怪不得柳月那天要和我说谢谢呢,原来原因在这里。

    我心里一阵遗憾,策划的这么周密的一件事情,竟然被这个小妮妮给破坏了,要是不让柳月知道多好啊,可是,终于露馅了。

    我看着妮妮得意的笑脸,伸手捏了捏妮妮的小鼻子:“你个小人儿,不可小瞧啊,小人儿能办大事啊……”

    “嘻嘻……”妮妮笑得更加开心了:“大哥哥,妈妈也是这么说我的,也是捏着我鼻子说的哦……”

    我拍了拍脑袋,苦笑一下,机关算尽太聪明,终究逃不出柳月的手掌。

    我暗暗下决心,这事露馅了,柳建国的事情我一定要完美一点,决不能提前走漏风声。

    “妮妮在妈妈这里,想不想爸爸呢?”我看着妮妮。

    “想啊,想爸爸啊,可是,妈妈说,爸爸不能和我们在一起,因为爸爸要和小妈在一起,”妮妮撅起嘴巴:“大哥哥,我好不开心啊……”

    “呵呵……”我笑笑,却无言。

    “妈妈问我想不想再找个爸爸呢?问我想找个什么样的爸爸呢?”妮妮说。

    “哦……你怎么告诉妈妈的呢?”我盯住妮妮。

    妮妮这会坐在我腿上摇晃着,认真地看着我:“我告诉妈妈,妮妮不想再找爸爸,可是,要是大哥哥愿意给妮妮做爸爸,妮妮就答应妈妈……大哥哥,你愿意给妮妮做爸爸吗?”

    小红站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傻妮妮,大哥哥是哥哥,怎么能做爸爸呢……江大哥,你和妮妮玩,我去阳台收拾衣服……”

    我心里突然一阵莫名的兴奋,笑着:“妮妮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我好喜欢好喜欢大哥哥,大哥哥抱着妮妮,妮妮好欢喜啊……”妮妮说:“晚上我躺在床上,听妈妈讲到小朋友睡在爸爸妈妈中间看星星的时候,我还和妈妈说,要是大哥哥也在,我躺在妈妈和大哥哥中间看星星,多好啊……”

    我的心跳加速,一阵酸楚的感觉,依旧笑着:“妈妈怎么说的呢?”

    妮妮的脸色不笑了,怏怏地小声趴在我耳边:“妈妈突然哭了呢,眼泪掉到我脸上了,我吓坏了,忙和妈妈说,不让大哥哥给妮妮做爸爸了,不让妮妮躺在大哥哥和妈妈中间了……”

    我一把搂紧妮妮,抱住妮妮,嘴唇紧紧咬住:“妮妮,然后呢?”

    “然后,妈妈也和你一样,把我紧紧抱住了,不说话了……”妮妮说。

    我抱住妮妮,无言,好一会不松开。

    “大哥哥,你是不是也不高兴了啊?你生妮妮气了吗?”妮妮怯声在我耳边说道。

    我松开妮妮,脸上努力笑着:“没有啊,妮妮是好孩子,大哥哥怎么会生妮妮的气呢?大哥哥其实,心里很想很想那样搂着妮妮看星星的啊……”

    “嘻嘻……”妮妮高兴起来:“大哥哥,我妈妈也是这么说的呀,说她也很想很想那样搂着妮妮看星星的呀,你说的和我妈妈怎么一样呢!”

    我身体一震,看着妮妮:“真的?你妈妈真的是这么说的?”

    “是啊,妮妮是诚实的好孩子,不撒谎的呢!”妮妮认真地看着我。

    我的心里激流涌荡,血流加速。在柳月心里,我是有位置的,而且,这位置不低。自从柳月回来,我就一次次感觉到柳月对我的那种若有若无的情感,虽然包含着无奈和悲酸,可是,我终于知道,我依然在柳月心里,就像柳月在我的心里一样。

    我的心里又兴奋起来,大脑一阵阵发热,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头……

    我分明感觉到,自己抱着妮妮的手在轻微发抖。

    可是,随即,很快,我就冷却了,我就清醒了,想毕竟是想,柳月身边有杨哥呢,每晚妮妮睡了之后,躺在梦想里我的位置上的,不是我,而是杨哥……

    而我,已经没有资格去想这些了,我身边有晴儿。

    还有,柳月是那么真挚和真情地祝福着我和晴儿,虽然她的眼神里时常充满着忧郁和怅惘。

    残酷而无奈的现实!冷漠而可怕的现实!

    和妮妮又玩了一会,我带着复杂的情感告别妮妮,离开了柳月家,直奔大山里的石屋村。

    我计划在石屋村呆天,边调研边写材料,出山后,直接就交稿子。

    即将在大山里的奔波忙碌的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随后的两天,在江海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车子在秋天的山里蜿蜒盘旋了很久,我坐在颠簸的车子里看着大山里金秋的景色,层林尽染,落叶殆尽的柿子树上挂着火红的灯笼一般的柿子,点缀着黛色的群山,那么美,那么绮丽。

    秋天的大山总是那么让我心悸,隐隐不时心里对秋天有一种心痛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对秋天充斥了无比的爱和痛,爱,是心痛不已的爱,而痛,则是在一种欢乐而享受的痛。

    对这座大山,我充满了热爱,这里是我亲爱的土地,这里有我亲爱的乡亲,这里留下我深深的心灵的痕迹,我曾经在这里的落日下,无比痛彻刻骨地思念着我亲爱的女人。

    因为爱,所以痛。

    到达石屋村后,我让司机回去了,自己提着行李走进村里。

    黄昏的山村静悄悄的,几只小狗和家禽在村头的空地里玩耍着,村后响起“当当”的钟声,这是挂在那棵古老大槐树上的老钟发出的声音,学校放学了。

    一切都是这么熟悉,一切都是这么亲切。

    走进扶贫组吃住在一起的宿舍兼办公地点,老邢和老李还有接替我来扶贫的同事正围坐在一张圆桌上准备吃饭,盆里的萝卜炖野兔发出诱人的香味。

    “老邢哥,你们好啊!”我高兴地冲他们打招呼。

    来之前,我没有和他们联系。

    “哟——江主任来了!”对我的不请自到,他们显然有些意外,继而都很高兴,站起来接过我的包,亲热地拍打着我的身体:“贵客啊,贵客,不速之客啊,哈哈……快,刚炖好的野兔,喷香啊,一起共进晚餐……”

    老邢说着,又返身去床头柜子里摸出一瓶杏花村酒,边开边说:“哈哈……老弟,你来了,咱们喝这瓶好酒……这是乡长那天来送给我的……”

    我毫不客气,坐下拿起筷子先加了一块野兔肉,放到嘴里:“哈哈……真香啊,不错,不错……”

    “这是老乡送的,现在是秋天了,这山里漫山遍野,野兔子到处都是,因为查枪,不许打猎,都是下网子套的,放心吃吧,肉里没有沙子……”老李乐呵呵地说。

    老李这一年总算和老邢相处地还不错,1年前他的那次小报告害了老邢,让老邢在马书记面前愈发没有了好感,同时让老邢也更加得罪了梅玲,还让老邢对我加大了疑心,怀疑是我打的报告,好在老邢这人心宽豁达,也没有再继续深究。

    我没有告诉老邢老李打他小报告的事情,我知道,一旦说出来,老李和老邢就没法在一起工作了,闹大了,对老邢更不利。

    老李见了我,脸上带着谦恭的笑。我想,他或许会感慨,自己在部队摸爬滚打干了10几年,转业到地方后,反而不如一个毕业才年的毛头小伙子。这也难怪,部队转业到地方的,团级年以上才才安排副县级,团级以下的不安排职务。哪怕你在部队是个营长,到了地方也依旧是个大头兵。这世界,难说有公平二字。(未完待续)

夹着尾巴做人

    我知道柳月为什么时常提醒我要夹着尾巴做人,低调做人。报社里这么多员工,很多人资历比我老多了,到现在还是个大头兵,一些人工作10多年了,也才混个副科级。而我才来这么短的时间,就是部室负责人,显然,会让很多人心里很不平衡。

    虽然他们看到我的时候,都是面带笑容,夸赞有加,可是,在他们真实的心底,到底在想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平时看不出来,一有事的时候就觉察出来了。

    我上次因为采访机事件被停职,就或多或少感受到了某些人的心态变化。这还仅仅是因为停职,要是我被撤职或者开除公职,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心里得感到快意和平衡呢!人就是这样,喜欢攀比,我不进步不要紧,你也不要进步,大家这样就扯平了,感觉最好。

    “来,江老弟,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我正寻思间,老邢倒好了白酒,端起黑瓷碗,看着我。

    “好,喝——”我来了兴致,端起带着浓郁乡村味道的黑瓷碗,冲着大家:“三位大哥,小弟敬酒,辛苦了!”

    大家乐呵呵地一起喝酒。

    喝酒间,我说明来意。

    我当然不能说老邢写的材料被马书记扔进了纸篓,也不能说他写的不行,而是变换了一个说法,说老邢的材料写得不错,但是呢,不完全符合市扶贫办的要求,内容还不够全面,让我来的目的是进行有益的和必要的补充。

    “嗨——我没搞过文字,能写出来那些就不错了,我就是想到哪里写哪里的,真要整材料,还得你来啊……”老邢一抹嘴:“咱俩啊,是各有所长,要是让我来管账,理财务,打算盘,我保证比你强……”

    “哈哈……那个是自然,我早就知道邢大哥是老会计,我对数学一窍不通,怎么比得上你呢!”我笑道。

    “今晚咱们好吃好喝,明天,我带你转,你需要了解什么内容,尽管说,保证配合好你老弟的工作,还有,这村里的乡亲们和学校的老师孩子们,见了你,也一定都很高兴啊……”

    老邢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的时候太匆忙,没有给学校的孩子们带点礼物,心里不由隐隐感到歉意。

    那一晚,我和老邢他们喝了很多酒,我醉倒在石屋村,醉倒在我曾经睡了1年的炕上。

    在这张炕上,我睡得很香很沉,不曾想起那人间的悲喜怨仇,不曾听见深夜里那吼吼的山风,不曾感觉自己是否还有思想,不曾让自己去体味那涌动在心里的爱与哀愁。

    在这里,我仿佛又找到了一年前的感觉,大山涤荡了我的大脑,我的心灵,我的**,我的灵魂,出了大山,我仿佛是另一副躯壳。

    或许,只有在大山里,我才能找到我自己。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就醒了,山里的小鸟叽叽喳喳叫着,村子里的各种小动物都在活跃着,发出各种声音。

    我习惯性摸过bb机,一看,没有信号,想起晴儿是否会给我打传呼了呢?

    村里这时已经装了电话,扶贫组里也有一部,是村支部的分机。

    我起来,摸起电话,打给晴儿。

    很快接通了,传来晴儿迷迷糊糊的声音:“喂——”

    “晴儿,是我!”我说。

    “哎呀——峰哥,你急死我了,昨晚我打你传呼,你怎么就是不回我电话呢?”电话里传来晴儿抱怨的声音。

    “我在山里,传呼机没信号,”我说:“我在扶贫村调研整材料的,昨晚到的……”

    “那就是你没有收到传呼,也要记得给我打个电话说一下啊,找不到你,我急死了,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晴儿继续抱怨我。

    “嗨——我这么大人了,又不是小孩,你急什么?我这么多事情,天天没事了,老是给你打电话?又不是多久不见了,天天这么打电话,你烦不烦啊?”我的口气有些不耐烦。

    “不烦,就是一天打十遍我也不烦!”晴儿的口气有些委屈:“怎么?才这几天不见,你就烦我了?”

    我一听,头大了,忙说:“你说什么啊,我哪里烦你了?你怎么乱上纲上线啊,我可是没这意思!”

    “没这意思那你干嘛不想给我打电话?”晴儿反问我。

    “我……我这不是给你打了吗?我这一睡醒就给你打了,昨晚喝酒喝多了,醉了,就睡了,没能给你打电话……”我忙说。

    “谁让你喝酒喝多的?我不是告诉你不要多喝酒吗,你干嘛要喝那么多?我的话你当耳旁风的,是不是?”晴儿有些不高兴。

    “我……我一时高兴,遇见老朋友老同事了,”我声音变小,看了看正在睡觉的老邢他们:“好了,别闹了,今天我还得工作呢,这电话是村里的,长途费用很贵呢,打长了,不好……”

    “哼……那我给你打过去!”晴儿不满地哼了一声。

    “那倒不必,你还打算长聊啊……”我说。

    “怎么?我想长聊不行啊?”晴儿反问我。

    “行,行,怎么不行啊!”我变软口气说:“你想聊多久那我就和你聊多久,好了吧,乖乖,听话哦……”

    “嗯……这个态度还差不多,”晴儿的口气也变好了,说:“哎呀,峰哥,我昨晚几乎一夜没睡呢,这会儿刚睡会,你就把我弄醒了,坏蛋哥哥……”

    “干嘛没睡?”我问。

    “傻子,还不是因为你啊,担心你,想你呗……谁让你不给我联系呢!”晴儿说。

    “哦……”我答应了一声,心里突然感到有些累,仿佛这爱成为了一种负担。

    “学习还顺利吧?”我不愿意让自己多想,就换了一个话题。

    “很顺利!”晴儿说。

    “业余时间玩的还好吧?”我说。

    “好啊,杨哥住的地方离我不远,他经常带我出去玩呢,”晴儿笑嘻嘻地说:“他还带我参加过省委一些官员的场合,嘻嘻……都是省里的官员哦,级别好像都不低的,你猜,杨哥怎么向他们介绍我?”

    “嗯……说你是他同事?”

    “不对。”

    “朋友?”

    “不对!”

    “表妹?”我冒出一句。

    “哼……你就知道表哥表妹……也不对!”晴儿说。

    “那是什么?”我想不出来了。

    “说我是他表弟媳妇啊……哈哈……”晴儿笑着:“杨哥把你当自己的表弟了,我岂不就是他表弟媳妇了……那些人吃饭时都夸我好看,说杨哥的表弟真有福气,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儿……”

    我一听,怔了一下:“杨哥怎么这么说啊……”

    “怎么,你不高兴?”晴儿说:“你既然号称是柳月的表弟,柳月和杨哥是两口子,爱屋及乌,那么,你不就是杨哥的表弟了吗?”

    晴儿总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提醒我的机会,让我意识到柳月和杨哥的关系。

    晴儿是怎么知道柳月和我在杨哥面前以表弟相称的呢?难道是从杨哥那里知道的?

    “对了,峰哥,我们学习人员过两天要到乡下去参加实践活动,估计到时候和你联系可能就不这么方便了,到时候找不到我,别着急啊……我提前和你说一声……”晴儿又说。

    “哦……天气冷了,多带点衣服,乡下更冷!”我说:“要去乡下多久?”

    “嗯……大约一周多吧……”晴儿说:“好了,峰哥,不浪费老乡们的电话费了,我要起床了,再见,峰哥,亲一个,嗯哪……波……”

    “好的,再见!”我挂了电话。

    吃过早饭,我先去了学校,见到了我一直牵挂的孩子们,还有我尊敬的王老师。

    走进校园,朗朗的读书声进入我的耳朵,孩子们在晨读。

    学校在原来的基础上已经修葺一新,地面平整了,铺上了红砖,窗户都是带玻璃的了,教室里的课桌全部都换了新的,这是报社教育扶贫的成绩。

    见到我,孩子们都欢呼起来,雀跃着围着我,拉着我的衣服或者胳膊。

    王老师见到我很惊喜,也迎出来,和我拥抱握手。

    看到大家的这份热烈和盛情,我再一次为自己空手而来而尴尬和不安。

    这时,孩子们早自习结束了,大家回家去吃早饭。

    孩子们纷纷拉着我的手,邀请我去他们家吃早饭。

    王老师吩咐孩子们各自回家,邀请我到他家吃早饭。王老师的女儿高兴地拉着我的手,骄傲而自豪地看着自己的同学们。

    “婆娘在家里已经做好早饭了,一起吃吧!”王老师憨厚而淳朴地笑着说。

    我欣然答应,在王老师女儿的带领下一起去了王老师家。

    王老师的妻子见我来了,热情招呼。

    我打量着王老师简陋但是温馨的家,心里很为王老师感到幸福和安慰。

    在王老师家吃早饭的时候,我顺便向王老师询问了一些村里的情况,主要还是报社教育扶贫的情况。

    王老师都一一详细告诉了我。

    从王老师家里出来,我回到扶贫组,老邢带我出来围着村子转,边向我介绍情况。

    报社扶贫近年,石屋村确实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通了路,通了电,解决了吃水和灌溉问题,发展了林业果木种植,养牛业更加壮大,山里的土货都可以卖出去,同时,还改善了办学条件,加大了文化扶贫力度。

    白天,我跟着老邢转悠,走访百姓和村干部,晚上,我就写材料。

    淳朴的山里人对扶贫组感情很深厚,见了我更是亲热的不得了,在他们眼里,我们就代表着党和政府,就是把党的雨露抛洒给他们的人。

    农民都很容易满足,他们有的是力气,缺的是资金和知识,而我们扶贫组,带给他们的恰恰就是资金和知识。(未完待续)

报恩池

    在报社出资建设的山顶大型蓄水池旁,树立着一块碑,书名:报恩池。

    “这个名字是俺们村里的老百姓自发想出来的,一个意思是感谢上级领导的关心和帮助,让俺们祖祖辈辈吃水难的问题得到了根本解决,另一个意思是这是报社援建的项目,里面都是报社的恩情,俺们乡亲们永远也不忘记报社对俺们石屋村的大恩……”村支部书记对我说。

    “这个蓄水池,咱们单位其实没直接出钱,是找了几个原材料生产单位,以报纸广告和宣传换来的水泥和砖石,至于人工,全部是村子里的老乡们出的义务工……”老邢转头低声对我说。

    “哦……”我有些意外:“这个蓄水池造价多少钱?”

    “社里的领导吩咐了,对外一致的口径是此蓄水池报社投资0万元,”老邢说:“这里的老百姓是不知道我们没花钱的,听说我们专门出了0万给建蓄水池,都很感激的……其实,这些东西,也就价值10万,咱们给人家做个广告抵顶,就更便宜了……”

    “哦……”我看着老邢:“后期那这些学校改造、林果种植的苗木等项目,也不是报社投资的吗?”

    “是的……”老邢说:“都是采取类似的手段,有的是硬性广告,有的是软文广告,有的是新闻稿件,反正只要能给提供不要钱的东西,就用报纸这几个版面换,报社说了,统一对外的说法是报社年扶贫共计投资6万元……”

    “那……老邢,实际到底投资了多少啊?”我看着老邢,以前,我在这里一年,老邢是头目,我只管出力,从不过问这些来源。

    “总共出的资金不到0万!”老邢伸出两个手指头:“但是,对外对上必须号称6万元,这是老板定的数字,我早就接到通知了,不能再有第二个数字……”

    “晕倒……怎么会这样呢?”我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呵呵……不光是我们,其他单位的扶贫也都是这样的,各单位都利用自己的权力和优势,能坑的坑,能拐的拐,打着扶贫的名义找其他业务单位去要,去换,然后把弄来的东西夸大上几倍,折合成现金,就成了本单位的扶贫注入资金了……”老邢说。

    我有些无语,天天在外面采访遇到的假大空这次临到自己单位头上了。采访时经常拿到很多单位的汇报材料,里面的很多数字都是极力渲染和夸大的,我自己有时候都看了不信,现在,轮到我了,我也要造这样的材料了……

    可是,想想,报社不是权力单位,没有什么管理效力,自身资金又很紧张,利用报纸版面来换这些东西为老百姓造点福利,也算不错,报纸那些版面不做这些交易,也每日刊登那些没人多少百姓看的所谓地方新闻,还没有任何效益。与其浪费了,不如造福于民。至于将数字夸大,那就是领导的事情了,对老百姓好像没有什么坏处,对报社的形象好像也没有什么损坏,还能往领导脸上贴金。

    既然这样,何乐而不为呢?

    我有必要为这个而耿耿于怀吗?我的任务是整材料,不是办案子,是非曲直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又不是坑害了老百姓。再说了,我即使不服,又有什么用呢,我能改变这些吗?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我慢慢想通了,决定一切按照领导安排去做,数字就按老邢的口径弄。

    调研工作很顺利,原本计划天的活,我两天就干完了,第二天晚上,材料我都全部写好了。

    完成了任务,我心里很轻松,决定在山里多住一天,和大家多乐呵乐呵,第四天回去。

    第三天早上,我睡到太阳照屁股才起床,在门前的平台前伸展身体,看着天空下黛色的群山,欣赏着美丽的秋色。

    我踱步走到那块大石头上,站在这里,眺望美丽的山川,壮丽的山河,看着远处湛蓝的天空,想着在西京和北京的两个女人……

    1年前,就是在这个大石头上,我曾经无数次坐在这里,带着无尽的思念和忏悔,带着深深的歉疚和痛彻,想着柳月,想着晴儿……

    如今,我又来到这里,又开始想我的女人,我生命中的两个女人……

    想起年来的前尘往事,不由唏嘘不已,百感交集……

    在我年轻而执着的梦里,总有渴望,希冀那穿越心海的月亮,为我放出异彩,闪动出明丽的形象,跳跃出理想的风帆,携手在来去的人生路上。在岁月的面前,我已经知道了过往如云烟,就像那浅游心中的梦,轻疏时光的帆。几多关怀,几许依恋。在人生经历了许多悲喜的洗礼后,我想,我或许会明白什么是美丽的皈依。一路同行,几多迷蒙。见证了生活,明白了真谛,失去了一切,丰富了记忆。其实,我知道,每个人都会终老于明天的某时某地,过去的希望,未来的寄托,都是多跌的人生,无定论的虚指。

    依稀的过去,留下是苦、乐、悲、喜。渴望的心,弥乱一片,等待的凡体,虚弱了岁月的痕迹。也许,风雨过后的霓梦,方能换来今生的最美丽……

    想想,人生还真的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漫漫的人生路,必定要历经数不尽的坎坷,道不尽的苦涩。我想,对于现实,我不埋怨天,亦不怨地,毕竟,人生在世,总有会悲欢离合,阴晴圆缺!什么事都有它的规则,人生也是如此,无可避免!其实,有些事只要经历了就好!

    莫回首,听山川呼风;只渴望,伴流水飞浪……我心里默念着。

    正抒情间,一辆车子疾驶而来,一看,是报社的车,那天送我来的车。

    我有些疑惑,我没通知来接我啊,干嘛啊这是,难道是刘飞想好好巴结我一下?

    我正要问,司机摇下车窗,口气很急促:“江主任,刘主任通知我来接你让你马上回报社!”

    我一愣:“怎么了?干嘛这么急?”

    “不知道,今天刚上班刘主任就找我,让我紧急来接你……”司机说。

    “哦……等下,我收拾下东西。”我说着回到屋里,拿起电话,打通了报社刘飞的办公室。

    “刘主任,我是江峰,刚才司机来接我,让我赶紧回去,怎么了?有什么急事吗?”电话一接通,我劈头就问刘飞。

    “唔……是的,让你赶紧回来,这是马书记安排的,至于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领导的事情,我怎么敢问呢……”刘飞的口气很沉稳,又说:“马书记说了,不管材料整没整完,都要赶回来,必须马上往回赶,可能有什么好事等着你吧……”

    “哦……”我答应着挂了电话,心想,难道是又有什么重大的采访任务了?能让马书记舍弃正在整的材料,看来这个任务一定很重大。

    想到这里,我不由有些兴奋起来。

    大战前,我总是会兴奋的。

    我喜欢挑战,我喜欢每次新的挑战带来的刺激感。

    我辞别老邢他们,上车,急匆匆赶回报社。

    进了报社,我下车直奔办公楼,直奔马书记办公室。

    在二楼走廊里,我遇到了刘飞。

    “江主任,回来了,辛苦了……”刘飞脸上的神情显得很光采,看着我神情依然那么让人难以捉摸。

    “呵呵……刘主任难道有什么喜事,吗,看你神采飞扬啊!”我打趣道。

    “哦……是吗?我神采飞扬吗?”刘飞显出一丝慌乱,倏地换了表情,又恢复了往常的沉静,看着我,笑笑:“我哪里有什么喜事啊,每天都是这么忙碌而无为……好了,进去吧,马书记在等你!”

    我笑笑,进了马书记办公室。

    梅玲正在马书记办公室里,站在马书记对面,两人神色都比较低沉,正在说着什么。

    我推门进来,冲着马书记说:“马书记,我回来了!”

    马书记面无表情地冲我点点头:“嗯……”

    我看到马书记的神色好像不大好,心里有些不安和疑惑。再看看梅玲梅玲用不定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接着就闪烁过去,不说话。

    接着,马书记指指对面的椅子:“小江,你坐。”

    我在马书记对面坐下。

    马书记看着梅玲:“你去吧,就按你刚才说的办好了!”

    梅玲点点头,又用复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出去了。

    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听到梅玲轻微叹息了一声。

    我愈发迷惑,梅玲从来都是神采飞扬,飞扬跋扈的,从来没有见她这样叹息过,此刻梅玲的叹息表情看起来显得有些深沉和忧郁。

    我来不及多想,也不想多琢磨梅玲,就从包里拿出写好的材料,打算递交给马书记。

    这时,刘飞又进来,拿着一个文件放在马书记面前:“马书记,弄好了,您签字,就可以出红头文件了!”

    马书记接过去,低头仔细看起来。

    我暂时把收缩回来,把材料放在手里,同时看了看刘飞,刘飞脸上的表情没有了刚才的神采,显得很严肃而凝重。

    我看着刘飞的时候,刘飞突然用俯视的眼神看了看我。

    很久,刘飞看我没有这种眼神了,很久,我没有看到刘飞对我有这种倨傲的眼神了。

    我愈发奇怪,心里不由七上八下起来。

    妈的,难道报社出什么事了,难道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马书记看的很仔细,半天抬起头,重重出了一口气,看看我,然后看着刘飞,拿起笔,签字,然后递给刘飞:“去吧,发各党委成员和各部室,上报市委宣传部和市委办公室……”

    刘飞认真地点点头:“好的,这就去办!”

    说完,刘飞转身出去,临走时,又看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刘飞走后,马书记点燃一颗烟,又递给我一颗,我受宠若惊,这可是极少有的待遇,忙接过来,掏出打火机,先给马书记点着,然后自己才点着,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

    马书记显得心事重重,猛吸了两口烟,然后看着我,嘴角露出一丝勉强的笑:“调研搞完了?”

    “搞完了,同时,材料也整好了,我用手写的……”我边说边把材料放到马书记面前。

    马书记接过材料,草草扫视了一眼第一页,然后把材料放到一边,继续抽烟,看着我,突然就叹了一口气。

    我一愣,马书记怎么了?

    看马书记的样子,我不敢多说话,局促地坐在那里,紧张地抽了口烟。

    过了一会,马书记说话了:“小江,你又出事了!”

    我一听,心里有些胆寒,紧张地看着马书记:“啊——我出什么事了?”

    “稿子!”马书记严肃地看着我。

    “稿子?哪篇稿子啊?”我瞪圆了眼睛,看着马书记。

    “中央首长来视察的稿子!”马书记缓慢的语气。

    我的身体不由一颤,脑袋发懵:“这稿子怎么出事了?不会吧,我觉得没问题啊,我写的很小心的……”

    “开始我也觉得没问题,还觉得很不错……可是,有些事情,有没有事,并不是我们说了算的,记住,我们是党报,不是生活报,”马书记苦笑了一下:“这次事情,大了,弄到上面去了……”

    “哪个部分的事情啊?”我心里继续胆寒着。

    “群众送别首长时的称呼!”马书记说。

    我一愣,这个还真的会出事啊,真的被陈静言中了!

    “可是,群众真的就是这么称呼的啊,我就是原样写的,首长也答应着的,我还有保存的录音,要不,我去找出来录音……”我心里很急。

    马书记又抽了一口烟,又叹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然后说:“小江,我还是那句话,我们是党报,既然是党报,就要记住,讲政治是第一位的,而新闻的真实性,是第二位的,党报的原则是政治挂帅,这是永远也不能改变的……本来,这篇稿子,在我们市里,没有人提出什么异议,包括我,包括张部长,都没有察觉出什么,觉得写得是不错的,对于老百姓对首长的称呼,要么是大家没有在意的,要么是觉得符合实际,顺理成章的,总之,在江海市,从上到下,没有人说你的稿子又什么问题……可是,昨天,首长的哥哥,就是住在西京的那位离休军队老干部,不知怎么,看到了我们的报纸,而且特别认真研读了这篇文章,看完后,直接给市委书记打了电话,将市委书记痛骂一顿,提出文里对首长的称谓存在重大政治问题,首长的哥哥提出,首长处于国家高层,是副职,老百姓称呼他为正职,首长痛快答应着,报纸这么写,是什么目的?这不是暗示首长有野心要攥权吗?这么写,不是挑拨首长和上面那位首长的关系吗?首长的哥哥为此很生气,痛斥市委书记领导无能,治军无方……”

    我一听,呆住了,怔怔地看着马书记,心里升起一阵恐惧。

    马书记抽了口烟,继续说:“首长的哥哥还提出,幸亏是在现在,要是早些年,就凭这张报纸,首长非得被认定指使人造声势,想阴谋攥权,非得被打倒不可,一世英名就毁于这张报纸,这篇稿子,这事,首长的哥哥没有告诉首长,责令市里抓紧处理好,不能给首长在中央的工作带来被动……市委书记被痛骂之后,紧急召开了市委常委会,专题研究这个问题,将这个问题提高到严肃的政治高度,最后决定,一方面市委书记要专门去西京,带着市里的检查和市里的处理结果,去专门向首长的哥哥检讨道歉,另一方面,为了惩前毖后,也为了向首长的哥哥有个交代,决定对相关责任人给予严厉处分……这些事情,是我从张部长那里得知的……”

    我愣愣地看着马书记,恐惧感越发强烈。

    “张部长审稿,负有责任,已经在市委常委会上专门做了检讨,”马书记继续说:“根据市委常委会的决议,属于市里管的干部,也就是县级干部,由市里直接处理,属于报社管理的干部和人员,由报社处理,然后将处理结果上报市委,市委最后将全部处理结果带到西京……”

    我的大脑开始发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充满了恐惧。

    “根据市委作出的决定,值班副总编撤销职务,另行安排,留党察看,我和张总编辑党内严重警告,张总编辑调离报社,到文化局任副局长,级别不变,括号正县级……总编辑由我暂时兼任……”马书记说。

    我一听,傻了,处分这么严重!值班副总编辑被撤职了,张总编辑被调离到文化局当副局长了,还都挨了党内处分!

    “这……马书记,这是真的?”我看着马书记。

    “这个能是儿戏吗?”马书记的表情很严肃:“根据市委的明确指示,对于属于报社管理的责任人,必须要作出严厉处分,昨晚,报社党委成员连夜召开紧急会议,贯彻落实市委的指示,迫不得已做出了痛苦的决定,决定对你和总编室主任进行处分……”

    马书记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住了,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无奈而痛苦,猛吸烟。

    我嘴巴半张开,眼睛瞪得很大,手里的香烟烧到了手指也没觉得痛,讲话都不成调了:“马……马书记……我……我们……怎么处分的?”

    “上面压着,我们报社党委也没有办法,必须得贯彻执行,而且,对于你和总编室主任的处分,市委书记在市委常委会上已经也定了调子,报社只不过是在执行而已……”马书记看着我,缓缓地说:“我刚才已经和总编室主任谈完话了,今天,要你紧急回来,就是要和你谈话……你和总编室主任,都是我亲自一手提拔起来的业务骨干,领导骨干,现在,我不得不亲自在和你们谈话,宣布处理结果……总编室主任,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开除党籍,开除出报社,同时留用察看年……”

    我猛地惊呆了,看着马书记,身体在微微颤抖。

    “对于你,处分如下: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开除党籍,开除出报社……相关手续随后有人办理……”马书记用艰难的语气宣布了我的命运。

    顷刻间,如五雷轰顶,我犹如当头挨了一棒,头晕目眩,整个人麻木了,大脑一片混沌!

    开除出报社!开除出报社!开除出报社!

    我脑子里不停重复着这几个字,我被开除了!

    我从一名国家干部成了无业游民了!

    10几年寒窗苦读,辛辛苦苦吃上国库粮,从此脱离黄土地,离开土疙瘩,成为国家干部,成为人上人……

    这一切,顷刻间灰飞烟灭了!

    只因为一篇稿子,只因为少了一个“副”字!

    而且,还连带了总编室主任、副总编、总编、马书记……

    甚至于张部长。

    对了,张部长,还有张部长,他不是签字审过了吗?

    我懵懵地看着马书记,带着绝望的口气:“马书记,都……都决定了?”

    “是的,刘飞刚才给我签字的文件,就是这个决定,马上就印发全社,出红头文件,同时上报市委办公室和市委宣传部,市里处分的文件,已经下发了……”马书记看着我:“这两个处理文件,市委书记都要带着去西京,面见首长的哥哥,同时,市委书记还要当面去检讨道歉……”

    我浑身没有了直觉,脑子里整个一团乱糟糟,不知所措,直勾勾看着马书记。

    “唉……”马书记叹了口气:“出了这种事,是我极不愿意看到的,你是我很器重的一个年轻业务骨干,我一直把你当做后备人才来培养,可是,谁想得到,竟然出了这种事……市委书记发火了,谁也不敢讲情,也讲不了这个情……这事,无法挽回了,不可挽回了……”

    我的心里充满了无比的绝望,所有的理想和梦想,一刹那都成为了齑粉,所有的功名利禄,瞬间成为了泡沫,所有的努力和奋斗,顷刻成为乌有……

    我的前途,我的命运,都完了!

    “你还年轻,你的人生之路还很长,你很有才气,很有能力,希望你能正确对待挫折,能找寻到你今后的新的人生道路……”在我麻木的大脑中,隐约听到马书记安慰的话语。

    安慰的话谁都会说,可是,有什么用呢,事实是——我完了!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样走出了马书记的办公室,没有回办公室,跌跌撞撞走出了报社办公楼,踉踉跄跄走在去宿舍的路上。

    同时,我心里涌起巨大的歉疚,因为我,害了总编室主任,害了值班副总编,还有白发苍苍的老报人张总编!

    我毁了我自己,也毁了别人!

    别人,还有活的空间,而我,彻底毁了!

    我有何脸面见我的熟人,见我的父老乡亲?

    我还有那么多的理想和事业要去奋斗,要去实现,我还有那么多的壮志和豪情要去拼搏,我还有那么的梦一直在做……可是,现在,这些,都成为了泡影,成为了一场梦……

    我彻底完了,我终于完了,我真的完了!

    我不敢相信这个现实,我想这会是一场梦,于是伸手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很疼,疼到心里,这不是梦,这是真的,刚才马书记告诉我的都是真的,在马书记办公室里梅玲和刘飞看着我的眼神都是真的,刘飞虽然掩饰了半天,可是,在马书记办公室,在马书记签署红头文件的时候,他终于掩饰不住了……

    刘飞终于快意了,终于放心了,我和他终于分出高低了,他今后一路春风,而我,成为了一个无业游民,一个破落户。(未完待续)

怎么也拔不出来

    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个消息会幸灾乐祸,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为我惋惜,我只知道,我的奋斗之梦,我的理想之花,都成为了飘渺的空气,无影无踪了!

    走到宿舍门口,我抬头看着深邃的湛蓝的天空,还有刺眼的阳光,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一种恐慌和绝望,深入我全身的骨髓,疼得没有了直觉,怎么也拔不出来……

    我孤独而痛苦地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宿舍门前,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紧紧咬着嘴唇,感觉嘴角都快要流出血来。

    回到宿舍,我一头栽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将我击倒了,我此刻在无底的绝望里感到了深深的孤独……

    我觉得浑身没有了一点力气,整个身体都瘫软了!

    我扑倒在床上,将脸埋在枕头里,狠狠抓住床单,发出一声歇斯底里死亡般的嚎叫……

    就这样,我一动不动,趴在床上,向死了一般,脑子里什么也不想,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风风火火的脚步传来,接着,门被人推开了,接着,响起了陈静带着哭腔的声音:“老大,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老大……江峰……”

    陈静走到床边,摇晃我的身体。

    我慢慢翻身坐起来,靠着床头,无力地看着陈静,声音低沉而虚弱:“是你?你来干什么?”

    “我不知道你回来了,我看到了这个红头文件,我懵了,就找你,找了半天,听说有人遇见你回宿舍,我就来找你了……”陈静脸上的表情关切而焦急,声音哽咽:“该死啊我,那天我不该说那些话,竟然言中了,我真该死,我这个乌鸦嘴……”

    我惨然一笑,目光冷漠:“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是我做的孽,我自己承受,与你无关,你何必呢?”

    “江峰,你别这样说,好吗?”陈静的声音悲戚戚的:“今天,我看到这个文件,我震惊了,我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我的世界都跨了,我……我心里难过死了,如果有可能,我真想代替你,代替你接受这个处分……我不能,不能接受这个现实……我……我不能,不能没有你,你……你不能离开我……”

    陈静说着,蹲在床头,伏在我的枕头上,哭泣起来。

    “好了,你不要哭了,我很烦,我不想让别人来可怜我,来同情我,”我说道:“这是我的事情,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我现在已经是个落魄之人了,我是农民了,我的户口很快就会发配到老家去了,你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来我这里掉眼泪,何必呢?”

    “不——不——”陈静猛地提起头:“你和我有关系,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爱你,我深深地爱着你,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不管是你农民还是国家干部,我都爱你,即使你回家种地,我也愿意跟你好,只要你不嫌弃我……”

    “唉……”我叹了口气:“何必呢,你爱我干嘛,我这样的人值得你爱吗?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我这样的人,只会害人害己,自作自受……”

    “不,我不要你这样说!”陈静抹了一把眼泪,坐到床边,伸手拉我的手,我缩了回去,没让她拉。

    陈静没有再拉,眼睛红红地看着我:“江峰,我就是爱你,不管你怎么样,只要我们在一起,总会有明天,有希望的……听我一句话,只要你听我的,只要我们……我们结婚……我……我可以找我爸,让他想想办法,安排你到别的单位去工作,身份的事情,以后也可以通过考试来操作……”

    我极其糟糕的心里突然一阵强烈的反感和厌恶,冷笑一声:“陈静,你这是趁人之危,来要挟我,是不是?只要我和你好,我就还有活路,靠你的施舍来活着,苟延残喘,是不是?谢谢了,你的好意,但是,我告诉你,我用不着,我宁愿回家去种地,我也不会拿爱情做交易,你以为我是刘飞啊……

    “看到我今天这步田地,你是不是心里得意啊,很满意啊,很知足啊,你终于有机会了,可是实现你的目的了,你多厉害啊,有个人事局副局长的老爸,安排个工作,还是不是易如反掌,但是,前提是我必须乖乖做你们家里的一条狗,听候你们家的安排,一辈子看你们家人的眼色,做你的掌中物……只要和你结婚……做梦去吧,我告诉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你——”陈静看着我,眼泪出来了:“我——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怎么会看到你这样会得意呢?我——我是因为爱你,我——我所以才这么说!我——难道我爱你错了吗?你——你不和我结婚,我怎么求我爸呢,我怎么找理由呢?你——你怎么这样看我呢……”

    说着,陈静泪如泉涌。

    “好了,够了!”我烦躁地大吼一声,吓得陈静身体抖了一下,我眼睛血红地瞪着天花板,恶狠狠地说:“我刚才说了,我不需要人怜悯,也不需要人可怜,我现在很烦,我不想有人打扰我……走——走——出去!”

    “你——你——”陈静被我凶恶的样子吓得站了起来,手里拿着的红头文件掉在床上。

    我一把抓过红头文件,疯了一般在手里撕扯,撕得粉粹,冲着空中扔去,然后瞪着陈静:“走——求求你,走开,好不好!不要打扰我!求你——走吧——”

    “不——我不走!”陈静又过来拉住我的胳膊:“在你这种时候,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要陪着你……”

    “走——”我猛地扭转脑袋,甩开陈静的手,冲着里面的墙壁,用拳头使劲锤击墙壁,声音变得凄厉:“我——不——需——要——你!走开——”

    “江峰!你——你——”陈静被我吓住了。

    我狠狠地咬着牙齿,回头看着陈静,用手指着陈静:“走——你给我走——赶紧给我走——我不会和你结婚,我要饭也不会和你结婚,也不会接受你的施舍……走——赶紧走——”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讨厌我,我想帮你,帮你实现你的理想,帮你找回你需要的,我只不过是因为爱你想和你结婚,我错了吗?”陈静哭哭啼啼地说:“实在不行,退一步,我们订亲亲也可以,订了亲,我就可以求我爸了,我就有充足的理由让我爸……”

    “做梦,痴人说梦!趁人之危……”我怒吼起来,打断陈静的话,用手一指门口:“滚——你给我滚出去——”

    “哇——”陈静突然大声哭出来,捂住脸,猛然转身向外跑去。

    陈静走后,我再次无力地靠在床头上,直勾勾地盯着门口发愣。

    或许,我对陈静过分了,陈静为了自己的爱情而这么说,这么做,或许,她的理由是正确的,只要和她有了名分,就可以找她爸给我安排其他工作,然后再靠她老爸的能量和关系,通过其他途径,来找回失去的东西。

    可是,我要是那样做了,我还是我吗?爱情,可以用来做交易吗?即使我得到了我想得到的东西,我还会有爱情和幸福吗?我怎么对得住晴儿的痴爱,怎么对得住柳月的苦心呢?

    想到晴儿,我的心中突然涌起无比的迷惘,我到了这步田地,晴儿会怎么看我?在巨大的反差面前,晴儿还会和我好吗?我和晴儿9年的爱情,会经受得住这场考验吗?另外,即使晴儿和我继续好,我还有资格和晴儿好吗?我和她在一起,巨大的身份悬殊,我还配得上她吗?

    想起柳月,我心中又涌起无比的委屈,我到底犯了什么错,我成了这样,柳月知道会怎么想呢?是不是恨铁不成钢呢?柳月还会鼓励我勉励我指导我教导我吗?柳月在北京,回来了没有呢?她知道我的事情吗?

    现在,谁会真心帮助我,谁又能帮得了我呢?

    巨大的孤独和苦楚在我心里翻涌着,我狠狠抓着自己的头发撕扯着,在心里一遍遍嚎叫着……

    我翻身下床,找出一瓶二锅头,打开瓶口,对着嘴巴就灌,仿佛喝的不是烈酒,而是白开水。

    我苦闷而绝望地很快喝光了一瓶二锅头,将瓶子往地上一扔,又打开一瓶……

    酒精的麻醉让我心里泛起无边的苦愁和压抑,我的心在忧郁和痛苦中轮回着……

    终于,我烂醉了,我靠着床帮坐在地上,一颗一颗地不停抽烟,混沌迷醉的大脑里不停闪现着昔日的荣耀和自豪,闪现着过去的辉煌和业绩,闪现着那些花红柳绿和纸醉金迷……

    或许正是因为绝望,我无法不压抑自己,我的年轻的心不能承受,我无法放飞心灵,我的灵魂在颤抖,我想让它脱壳,既然茫茫然今天的毁灭,预示茫茫然无望的未来,生命不能承受之重,难道可以承受之轻吗?

    酒精的麻醉,灰色的烟雾,朦胧了一切,我的生命之中却又剩下些什么?

    梦幻沉沦了,梦想破碎了,我未来的世界,难道只能是一片苦涩和黑暗……

    悲凄自知,在香烟袅袅升起的烟雾中不断沉沦。

    醉生梦死,在酒精慢慢浸入血液之后却无法获得解脱。

    此刻,我的大脑里最渴望见到的人是柳月,我突然感到,我是多么需要柳月此刻在我身边。

    迷醉间,我昏昏欲睡,低垂着脑袋,似乎看见柳月站在我面前,带着失望的眼神,用指责的语气指责我:“你为什么这么不争气,我一刻不在你面前,你就要出事,是为什么总是要出事?不但你自己出事,你还要连累那么多的人,那些无辜的人……你真是不可救药,你彻底让我失望了……”

    我无地自容地承受着柳月的指责,心里像针扎一般的苦痛。

    “我对你失望透顶了,我对你无能为力了,你好自为之吧……”柳月用哀怨的目光看着我:“我走了,你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去吧……”

    我的心里痛哭起来,眼睁睁看着柳月一步步离我远去,出了门,只剩下背影在空气中游荡。

    我想抬起手拉住柳月,却没有气力,我想站起来追赶,却没有勇气。

    “姐——不要走——不要——”我无力地喃喃自语,觉得自己的语言是那样软弱和单薄。

    “弟弟,姐不走,姐在这里——”我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温柔的女人的声音。

    我一个激灵,睁开眼睛。

    一个女人正蹲在我面前。

    是梅玲。

    梅玲正蹲在我面前,眼里带着严重的同情和关切,眉头微微皱着,盯着我。

    同时,我在她的眼里也看到了一丝宽松。

    我心里很生气很讨厌梅玲出现在这里,打扰了的迷梦。

    我心里叫的姐是柳月,这个贱货怎么答应了?妈的,晦气!

    “哎呀——屋里都是烟味酒味,你喝了这么多酒啊,”梅玲看着地上的一个空了的酒瓶,还有我手里攥着的酒瓶已经空了一大半,吃惊地说着,又搀扶我的胳膊,大惊小怪:“水泥地上很凉的,快起来,别受了凉……”

    我躲开梅玲的胳膊,醉醺醺站起来,梅玲也跟着我站起来。

    我居高临下看着梅玲,却没有任何优越感和优势感。

    我嘴里喷出浓浓的一股酒气,身体摇晃了一下,两腿发软,就势坐在了床上。

    我显然是不欢迎梅玲来这里,带着漠然的语气看着梅玲:“梅大社长,怎么?来看我笑话了?来安慰我了?来表示你的关心了?”

    梅玲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坐在我对面,脸上没有露出笑容,显得很严肃的样子,用痛惜的眼神看着我:“兄弟,我放心不下你,刚忙完单位的事情,就赶紧来看看你……”

    我感觉自坐都累,就斜靠在床头,斜眼看着梅玲:“谢谢了,我没事,看完了,你还有事吗?没事就请便吧……”

    我接着做了一个请她出去的手势。

    梅玲并不在意我的无礼和逐客,看着我:“我还有事啊,你不用这么急着赶我出去吧……”

    “有屁快放!”我不耐烦地说着,点燃一颗香烟,大口喷吐着,烟酒混杂在一起的空气只奔梅玲面前。

    梅玲用手扇扇空气,突然就叹了口气:“唉……兄弟,其实,出了这事,我心里很难受的,昨晚党委开紧急会议,讨论这事的时候,我一听,就惊呆了,我赶紧跑出来给张部长打电话,问这事能不能从轻,可是,张部长说,这是市委书记定的调子,书记发大火了,他还在市委常委会上做了检讨,这个事情,谁也不敢求情,也求不了这个情,因为市委书记还要亲自去省城负荆请罪……

    “其实,昨晚参加会议的老总们都对处分很不满意,都说按照新闻要真实的原则,就得这么写,不这么写,就是假新闻,难道写真新闻还有罪啊……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啊,马书记最后也是忍痛作出决定,统一了大家的思想,一再强调政治的重要性和敏感性,让大家一定要认清形势,看清方向,不要因小失大,而且,市委压在头皮上,处分是必须的,不是报社能左右得了的……马书记昨晚一夜没睡啊,唉声叹气了一夜……”

    我一听,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梅玲:“你怎么知道马书记昨晚一夜没睡的?你陪他睡觉的,是不是?”

    梅玲的神情闪过一丝慌乱,接着说:“你说什么啊,马书记昨晚在办公室加班的,开完党委会,半夜点了,大家很多都没回去……马书记是心痛你啊,其他人挨了处分,都还好说,没你这么彻底,都还有机会再慢慢恢复,可是,你的这个处分,是市委书记定的调子,说第一责任人必须开除,这个处分,无可挽回了,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梅玲的话里充满了真切和真挚,我心里有些认同感了,重重地吸烟,然后说了句:“马尔戈壁,我倒霉,没办法,张部长审稿都通过了的,干嘛还要处分我?”

    “这事要说倒霉,就倒霉在那位首长的哥哥看到了报纸,唉……兄弟,咱们市里都没有说什么的,你也别怪马书记,他也是没办法……昨晚,我难受了一夜,我心疼你啊,打心里疼啊……”梅玲说着,从包里掏出纸巾擦起了眼泪。

    我重重呼出一口气,烦躁地说道:“行了,别在我面前掉眼泪,我不需要同情,我也没怪马书记,那么多人因为我挨了处分,我心里很歉疚,我对不住报社党委,对不住马书记的培养和期望,对不起大家的期望,我只怪自己不长眼头,我是她妈的活该,自找的……”

    “可是……你……今后,你打算怎么办?”梅玲停住了擦眼泪,看着我。

    “我今后怎么办和你有什么关系,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与你何干?”我说着,心里涌起一阵悲酸。

    “你的事我一直在心里啊,我一直很疼你的,看你这么难受,我心里很难过的,我可是一直把你当亲兄弟一样疼的……”梅玲站起来,到了一杯热水,递给我,用温柔的口气说:“来,喝口水,别这么作践自己!”

    我接过水杯,没有喝,放到床头柜上:“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了,你走吧……”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能走呢?你还没吃饭吧,都快天黑了,一天没吃饭了吧,要不,我带你出去吃饭去吧……”梅玲坐下,继续用温柔的口气。

    “谢谢,不用,我不饿!”我看着梅玲:“我想自己呆会,不要打扰我,好不好?”

    “可是,我不能不关心你,我今天也是一天没吃没喝,滴水没进,我一直挂念着你呢……”梅玲伸手,小心翼翼摸我的手。

    我一把甩开梅玲的手:“你少碰我!”

    梅玲没敢继续动作,看着我,叹了口气。

    这时,我的胃里酒精开始翻涌,大脑开始发胀,身体感觉很虚。

    “你……打算今后怎么办?”梅玲过了一会,又问我。

    “我怎么办和你有什么关系?”我看着梅玲:“我现在是无业游民,我想干嘛就干嘛!”

    “唉……”梅玲又叹了口气:“今天,我一直在琢磨着你的今后,我替你想了出路,我想……”

    “你想什么?”我头很重,很疼,醉醺醺地问梅玲。

    “我想,你不要在这里住了,这里离报社很紧,天天出门都能遇见熟人,见了面,会很尴尬,我想,或许,你该换个地方住……”梅玲说。

    梅玲说的话提醒了我,是的,我住在这里,出门就会遇见报社的同事,我不想遇见报社的所有熟人,不想看见那些幸灾乐祸的表情和奚落的笑脸,不想听见讥讽的语言。

    我沉思起来。

    “我有一套房子,崭新的,三室两厅,在郊区,刚装饰完,没人住,里面生活用品什么都有,要不,你搬到我那里去住吧!”梅玲说。

    我抬起头,看着梅玲:“梅社长,什么意思?”

    梅玲看我这么问她,眼里突然来了光采,忙说:“我的意思是,我给你提供一套房子住,住在那里,你会心静些……那房子是我自己用自己的名义买的,谁都不知道,包括我老公都不知道,你住在那里,好好休整休整心情……”

    我哈哈大笑:“梅社长,你这么好心啊,对我这么好啊,我可受不起,我一个草民,怎么敢接受你这么高的礼遇呢!”

    梅玲用妖媚的眼神看着我:“兄弟,别叫我梅社长,叫我梅姐吧,姐心里很喜欢很喜欢你的,别和我客气,我的房子,就是你的房子,就是我们俩的房子……”

    “这又是什么意思?”我愣愣地看着梅玲。

    “傻瓜兄弟,”梅玲妩媚地看着我:“你怎么还不明白呢?姐是真心喜欢你啊,你住到那里,姐会每天过去陪你,你想让姐干什么,姐都答应你,你想要姐的一切,姐都给你,等你过去了,过段时间,我把那房子换成你的名字,姐送给你……”

    “哦……你的意思是,你要送套房子给我?”我看着梅玲。

    “是的,我现在有的是钱,我不缺钱,”梅玲看着我急切而又热烈地说:“岂止是一套房子,等你休整好了,你想做生意,我给你提供钱,先给你50万,我给你注册一家公司,你做老板,离开了官场,凭你的能力,你一定能混得更好,你能做大老板……”

    “哦……一套房子,还有50万,”我点点头:“好吸引人啊,好光明的前途啊,很具有诱惑力……”

    “你答应了?”梅玲露出喜不自禁的表情,又伸手抚摸我的手。

    我没动,任梅玲的手摸着我的手,看着梅玲:“你对我这么好,我如何受得了?我该为你做什么呢?你需要我什么呢?”

    “我为你做事情,是我自愿的,我不需要要你回报我什么,我只要你能陪陪我就行了……”梅玲的身体离我越来越近。

    “陪陪你?怎么陪你?”我看着梅玲,做不解状。

    “傻瓜,”梅玲抛了一个媚眼,嘴巴几乎凑到我的脸跟前,用暧昧的声音说:“我需要你和我做那事……”(未完待续)

我的小公牛

    “哦……就这些?这样就行了?那你不是太亏了?”我说。

    “不亏,我想你啊,我的小公牛,”梅玲的手抚摸到我的脸上,声音逐渐低起来:“做梦,我都想啊,宝贝儿……当然,要是……”

    “要是什么?”我拿开梅玲的手,身体往后缩了缩,离开梅玲一点距离。

    “要是你能和你那个傻丫头晴儿分手,就更好了,”梅玲用深情的眼光看着我:“那样,我们就可以更加没有顾忌地在一起了,当然,你要是觉得不公平,我也可以离婚,我们永远在一起,这样岂不是更好,长期厮守在一起……”

    “你是说让我和你结婚?”我看着梅玲。

    “我只是个想法,我是说,要是我们结婚了,那我的所有财产还不都是你的了,当然,我没有强求你,”梅玲急忙说:“我是打个比方,当然,我知道,我比你大不少,年龄配不上你,你要是不愿意,那我们就做露水夫妻,做长期情人,我也愿意,你该结婚的结婚,那个晴儿傻丫头,很好哄的,什么都不懂,我们暗地里长期保持情人关系,也不错的……”

    我的胃里一阵翻涌,要恶心出来,强行压住,看着梅玲:“梅社长,说白了,你今天来的意思无非就是想借我被开除没有出路之机,想养我,把我当小白脸保养起来,供你玩乐,是不是?”

    “宝贝儿,别叫我梅社长啊,叫我姐啊,”梅玲没听出我这话里隐含的另一层意思,娇媚地又伸手抚摸我的脸:“说小白脸,说保养,多不好听,我们是互相满足啊。我可是倒贴了让你玩的,那些男人想找我,都得倒贴我,我还不乐意呢……”

    梅玲的声音充满了yin荡。

    我看着梅玲yin荡渴求的样子,明白了今天梅玲来的目的,她和陈静一样,都是趁人之危,只不过目的不同,陈静是想让我和她结婚,是出于爱情,然后让她老爸给我安排工作,而梅玲,是想让我做她的情人,能抛弃晴儿最好,退一步可以,做她保养的小白脸,可以长期供她做那事用,满足她畸形的性心理和饥渴的裕望,作为付出,她给我提供物质上的享受。

    动机一样,目标不同。

    在我落难的时候,先跳出来两个女人表演了。

    当然,陈静和梅玲的性质不同,想一想,我对陈静不责怪了,陈静的爱是真挚的,无论我接受还是不接受,她是纯洁的。

    而梅玲,则不同,她就是单纯出于性裕的需求。

    女人的裕望真可怕。

    在我琢磨间,梅玲已经解开了我的腰带……”

    我心里涌起无比的厌恶,我不想继续和梅玲演戏了,接着酒劲,一把将梅玲推下床,梅玲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我看着梅玲:“马尔戈壁的,我答应你了吗?你就这么急着犯贱!草泥马的——”

    梅玲站起来,疼得捂着屁股揉,边用幽怨的语气说:“你——你——什么意思?你不愿意?我可是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男人这么好过,我自己的男人,我都没有这么好过……我给你房子给你钱,让你什么都有,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老子不稀罕!”我酒气熏天地看着梅玲:“老子就是穷死,也不稀罕你的臭钱,妈的,你这点钱因为我不知道得来的啊,都是你靠**得来的,你想养老子,让老子做小白脸啊,瞎眼了你!就你这样的烂货,老子就是乞丐也瞧不上眼!”

    梅玲脸色一下子变了,眼神变得冷了起来:“好你个江峰,给你脸你不要脸,我梅玲什么时候这么低三下四求过男人,你现在这副落魄样子,我来找你,是瞧得起你!你——你太不识抬举了!”

    “是的,我是不是抬举,你怎么着?”我斜眼看着梅玲:“别以为你有钱就能得到一切,在别人那里你或许可以,在老子这里,你做梦去吧……”

    “哟——还真是有骨气啊,有种!”梅玲用讥讽的语气说:“你以为你是什么玩意儿?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大记者?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呼风唤雨的新闻部主任?你以为你还能出入厅堂?你现在,就是不折不扣的一个破落户,一个要饭的,一个龟孙子……”

    我怒极,反而不气了,哈哈一笑:“是的,我就是破落户,可是,我这个破落户偏偏就不吃你这个女富婆女大官这一套,你能怎么着?我再落魄,我也不稀罕你,我有自己的女人,有自己的爱情……”

    “哼——呸——就你那女人,一个傻儿巴叽的小丫头,她能养活得了你,就你这出身,从农村出来的,没有关系没有后台,出了这事,除了我能帮你,还有谁能帮得了你?靠晴儿,我看你喝西北风去吧,说不定晴儿知道你这事,一脚就把你踹开了……”梅玲站在我面前手舞足蹈地说着,唾沫星子乱飞。

    “不管谁养我,不管谁帮我,都和你无关,反正,我是不需要你的这种帮助,你还是留着钱,去找别的小男人去吧……”我强压住怒火:“我和晴儿怎么样,她要不要我,这事我们的事情,都和你无关,即使晴儿不要我了,我也不会选择你,你就放心好了!”

    梅玲站在那里,眼珠子忽悠转着,忽然说:“哦……我明白了,你其实还在想着那个搔货,是不是?那天我在她办公室遇见你去,我就知道你们还一直藕断丝连,这个婊仔,一直还和你相好是不是?我早就隐隐约约从晴儿的话里听出了什么苗头?你是因为这个小贱人才不和我好的,是不是?你还想依靠她东山再起,是不是?”

    梅玲的口气里,充满了妒忌。

    “闭嘴!你马尔戈壁!”我怒气开始积聚,任何时候,我不能容许任何人这么说柳月。

    “我就不闭嘴!我知道,你不是嫌我大,她也比你大,你一直和她相好,肯定是这个小贱人在你面前说了我坏话,当初毕业就是靠勾结当官的,才进的报社,现在估计是又勾搭了张部长,才提到这个位置,她哪一点比老娘我强?她什么都不如我,都比不上我……她什么都想压制我,连男人都想抢我的……”梅玲的突然变得咬牙切齿,口气里充满了恶毒:“看来这个搔货还不接受教训,上次我教训的她还不够,敢和我抢男人,我看她是活腻歪了,等有机会,我非得让她再知道我的厉害不可……”

    梅玲这句话一下子激起了我的万丈怒火,我一下子想起了梅玲曾经对柳月的巨大伤害,想起了梅玲是借助我伤害的柳月,想起了我深深铭刻在心间的柳月被梅玲差点毁灭,想起我自己一直发誓要为柳月报仇的心愿,想起自己如今被扫地出门,而这目标还没有实现……

    “你刚才说我是靠**挣钱,妈的,我看这个臭婊仔,才是靠**升官呢!”梅玲继续滔滔不绝:“不用她猖狂,我看她能嚣张几天,你看着,我非整死她不可,只要是她落到我手里,我整不死她我就不姓梅,老娘黑白两道通吃,不信整不死她这个搔货……”

    “草泥马——闭嘴!”我狂吼一声,从床上一下子蹦起来,吓得梅玲后退几步到了门口。

    我想着梅玲刚说的这些话,新仇旧恨上心头,借着一肚子的二锅头,大脑里极度的仇恨开始扩散,恶向胆边生,伸手就去抽屉里摸那把弹簧刀。

    梅玲一看我发疯发狂的样子,退到门边,手开始拉门。

    我摸出弹簧刀,一按开关,“啪”弹出闪着寒光的刀身,想也不想,狠狠地将刀子向门口的梅玲身上甩去——

    与此同时,狡猾的梅玲见我的刀出鞘,就已经开始拉门往外闪,她一定知道,我发狂的时候是不能硬碰硬的。

    当我的刀子在5米开外直飞梅玲的时候,这个臭婊仔已经拉门而出,同时门被关上。

    “啪——”刀子直直地插进了门板,刀身在颤抖中发出嗡嗡的回声,门外传来梅玲的一声惊叫和匆忙逃离的脚步声。

    如果梅玲走慢了,我今天真的可能会杀了梅玲。

    对于一个处于绝境的人而言,没有什么不敢的。平时人之所以有理智,是因为自己进退自如,而当一个人在万念俱灰的时候,相信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出来。

    梅玲这个时候又触犯了我最敏感的神经,她竟然在我面前干如此侮辱柳月,这比侮辱我要厉害一百倍。我绝对不允许梅玲这么肆意侮辱柳月。

    我过去拔出刀子,开门就追赶梅玲,心里恨得想杀了她。

    等我追到院子门口,看到梅玲已经开车跑出几十米了。

    这个婊仔,速度还不慢。

    我拿着刀子,慢慢走回宿舍。

    这时,天色已经黑了,冷冷的夜开始降临。

    我回到冷寂的宿舍,呆呆地站在屋子中间,看着手里的刀子,酒意开始消退,大脑慢慢开始清醒。

    刚才我要是真的杀了梅玲,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从今天梅玲的话里,她对柳月一直很嫉恨,想整柳月的心思一直没有停止。

    她想整死柳月,就因为柳月比她强,什么都比她强,从外表到能力,从工作到生活,甚至包括我。

    这个女人,为什么要这么恶毒?

    我呆呆地站立着,一动不动。

    突然,我心里很想柳月,很想,很想。

    可是,我知道,柳月不在我身边,也不在江海,如果她在,她一定会第一时间来看我,柳月一定不会扔下我的。

    我又想起了晴儿,心里突然有些奇怪,晴儿今天怎么没有给我传呼呢?哦,对了,晴儿下乡实践去了,要过几天才回来,乡下没办法打电话的。

    亲爱的柳月和晴儿,你们知道我此刻的遭遇吗?你们知道,此刻,我多么想你们吗?你们知道,此刻,我多么想有亲人在我身边吗?你们,是我的亲人啊……

    我心里孤独而悲凉地嚎叫着,一遍又一遍。

    我继续在屋子里喝闷酒,抽闷烟。

    剩下的半瓶二锅头也被我喝光了,地上遍布我抽完的烟头,整个宿舍里一片狼藉,布满了浓厚的烟酒味。

    我昏沉沉晕乎乎地再次栽倒在床上,麻醉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床头灯依旧亮着,四周一片寂静。

    看看时间,午夜一点了。

    我爬起来,用冷水洗了把脸,晃晃仍旧被酒精侵蚀地疼痛的脑袋,出了宿舍,直往办公室而去。

    我想趁没有人在的时候,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走。

    报社院子里静悄悄的,办公大楼黑乎乎的,只有总编室还亮着灯光,那时上夜班的编辑在忙碌。

    我直接上楼,到了办公室门口,悄悄打开房门,进去,回身悄悄关上。

    我正要开灯,突然听见屋子里有女人伤心哽咽哭泣的声音。

    声音不大,但是在深夜里,很清晰。

    我一愣,打开灯,一看,是陈静,正趴在办公桌上抽咽,地上都是擦鼻涕的纸团。

    陈静听见动静,抬起头满面泪痕的眼睛,看着我,一时有些意外。

    我知道陈静为什么深更半夜在办公室里哭泣,可是,我管不了那么多,我没办法,我没办法帮她,因为她首先要挟我的。

    我不做声,缓缓走向办公桌,开始收拾我的东西,将属于我的书籍和稿件文件装进一个袋子里。

    陈静坐在那里,默不作声看着,不时抽噎一下。

    我很快收拾完了我的东西,提起袋子,站起来,看了陈静一眼:“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休息了,我走了,再见,感谢你对我这两年的支持和帮助,明天……请带我向同事们告别,祝大家工作顺利……”

    我说的很伤感很沉重。

    说完,我起身就走。

    “你——等等——”陈静突然说。

    我站住,没有回头:“还有事情吗?”

    “我……对不起,今天,可能我伤了你的自尊心了……”陈静嘶哑着声音:“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

    “没什么,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是我不识抬举……”我沉声说道:“今后,新闻部就由你来主持了,祝你成功……”

    此刻,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无法说出什么,我说完,又要走。

    “等一下,”陈静站起来,走到我背后,突然就伸开胳膊搂住了我的腰,将脸紧贴在我的后背,哭泣起来:“你……你真的就这么走了?你……你真的走了……”

    我的心里很伤感,任由陈静抱着我哭泣,一会说:“凡事都是必然,偶然之中有必然,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都是注定的,我是真的要走了,希望你好好生活,好好工作……忘记我吧……”

    “可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做不到……”陈静喃喃地重复着,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哀愁。

    “时间会带走一切,所有的过去和难忘,都会随着时间慢慢流逝,你会有你新的生活,你会找到真正适合你的人,我和你,是不合适的,我必须也只能选择晴儿,我唯一的选择就是晴儿,你是个好好女孩,可是,我们之间注定是不可能的……希望,我们以后可以做永远的朋友……”我说。

    “可是,我无法忘记,我一定不会忘记,我永远也不能忘记,这两年的刻骨铭心,这两年的欢笑悲忧,这两年,和你在一起的分分秒秒,时时刻刻,我知道,你不爱我,可是,我爱你,我是那么那么爱你,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这一切,都是注定的,都是缘分注定的,就因为,我心里,已经有了别的女人,我心里,不可能再容纳其他女人……”我重重地出了口气,挣开陈静的环抱:“今天,我对你很粗暴,对不起,我伤害你,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我不想回去,回去我也一样睡不着,我无法入睡……”陈静转到我跟前,看着我:“你满嘴酒气,还没吃饭吧,今天,你一直没吃饭吧,你在宿舍里,没有人给你做饭,没有人给你送饭,我也一天没吃了,我们一起去吃夜宵,一起吃顿饭,好吗?求求你,我们一起吃顿饭,行吗?”

    此时,我的肚子里空空如也,只有酒精在逛游,胃里很饿很难受,听陈静这么说,回答到:“好吧,可是,这个时间,没有地方吃饭了,夜市也都打烊了……”

    “去我宿舍,我做给你吃,”陈静用恳求的目光看着我:“我宿舍里有好吃的,很快就可以做好,好吗?”

    看着陈静的眼光,我虽然没有食欲,可是肚子不允许,在咕咕叫,而且,面对陈静最后的请求,我无法再拒绝,就点了点头。

    陈静看我同意了,抿了抿嘴唇:“谢谢你!”

    我无言,我不知道陈静为什么要谢我。

    我跟着陈静,到了陈静的单身宿舍。

    进了宿舍,陈静忙乎起来,用电炉子开始**蛋面。

    我木木地坐在陈静写字台前的椅子上,呆呆地看着陈静来回忙碌。

    很快,陈静做好了鸡蛋面,端到写字台前,对我努力笑了下:“吃吧!”

    我看了看陈静:“你也吃!”

    “嗯……”陈静答应着,自己也弄了一碗面条,做在床沿,放在写字台上,低头默默地吃起来。

    我吃不出陈静做的面条是什么味道,狼吞虎咽很快就吃光了一碗。

    陈静这会吃的很慢,看我吃完了,又给我盛了一碗,轻声说道:“慢慢吃,别噎着……”

    我听话,于是保持正常速度吃起来。

    陈静不吃了,放下筷子,坐在那里,默默地看着我吃饭。

    “好吃吗?”陈静一会问我。

    “嗯……”我点点头,没说其他话。

    陈静也不说话了,一会又问了一句:“你说你心里有自己的女人了,你的女人是谁?能告诉我么?”

    我抬起头看着陈静,不说话。

    我很疑惑陈静怎么会这么问,依照她的了解,我既然说心里有女人了,那就一定是晴儿了,这个理所当然,还用问吗?可是,陈静既然这么问,那么就肯定是有怀疑的。

    果然,陈静说话了:“江峰,我说了你别生气,我总觉得,你心里的女人不是你的晴儿,你心里还另有别的女人,当然,那女人肯定不是我……”

    说到这里,陈静惨然一笑:“我知道,我是不会有那个福分的……可是,是谁呢?”

    我心里一震,这个问题,我从不愿让自己去想,从来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只有在无人的黑夜里,隐隐约约在自己心里去游荡一番,天亮后,一切都恢复原位,我宁可让自己在浑浑噩噩中度过每一天,就是不想面对真实的自己。

    “你想多了,你胡思乱想了,我个人的私生活,你干嘛要这么关心,我不喜欢别人问我的私生活……”我沉闷地说了一句,低头继续吃面条。

    我这么一说,陈静不问了,过了一会,又说:“你今后怎么打算的?”

    “不知道!没考虑!大不了回家种地!”我说。

    “你——你真的这么想?”陈静的口气有些着急。

    “这么想还怎么了?种地就不可以了?我家祖祖辈辈都是种地的,不一样活到现在?”我抬起头看着陈静:“别问我这些好不好,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什么都不愿意去想……”

    “对不起,我知道你很烦躁很痛苦,我今天实在是不该找你说那些话的,”陈静看着我:“可是,我实在忍不住想知道,今后,我们还会再见面吗?你还会在江海吗?”

    “我说了,不知道,不知道!”我烦躁地推开饭碗,看着陈静:“好了,我吃完了,谢谢你的面条,我该走了,你该休息了,再见!”

    我说完,站起来,提起袋子就要走。

    “你——”陈静伸手拉住我的胳膊,声音里带着哭腔:“你——你就不能和我说会话吗?就是不想说,一起坐一会,也不行吗?我知道,你回去也睡不着的,而我,也是睡不着的……”

    我又坐下,直挺地坐着:“好吧!那就坐吧,别和我说话,我不想说任何话!”

    “嗯……好,好……我答应你!”陈静说着,在抽屉里翻出一条中华烟,撕开一包,递给我:“你抽烟,我从家里偷出来带给你的,还没来得及给你……”

    我毫不客气,点燃一颗香烟,闷闷地抽起来。

    陈静又把剩下的往我袋子里装。

    “我不要,我抽这一盒就行了!”我说。

    “不行,这是我给你的,你必须得要!”陈静语气很坚决:“你不要,我就烧掉!”

    我不做声了,默默地抽烟。

    陈静然后脱了鞋,坐到床上,盖上被子,靠着床背,就那么默默地看着我。

    我不理会陈静,抽着烟,脑子里木木的,胡思乱想着。

    没有我的允许,陈静不得和我讲话,她遵守地很好。

    夜越来越深了,陈静靠在床头,偶尔开始打哈欠,我毫无困意,依旧抽烟。

    怕陈静受不了烟味,我将窗户开了一扇。

    就这样,我和陈静就这么静坐了一夜,陈静一直就这么看着我,时而垂泪,时而叹气,时而沉思。

    天快亮的时候,陈静终于扛不住了,不知不觉睡着了。(未完待续)

再见我亲爱的同事

    我看陈静开始了均匀的呼吸,眼睛也闭上了,悄悄起身,提起袋子,将陈静给的那条中华烟拿出来,放到陈静写字台上,转身离去。

    离去之前,我最后看了陈静一眼,心里默念了一遍:再见,我亲爱的同事!

    我回到宿舍,终于扛不住疲劳的压力,衣服也没有脱,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睡梦里,一会梦见晴儿哭泣着离我而去,一会梦见柳月用失望的眼神看着我,一会梦见爹娘垂泪不止……

    再次醒来,迷迷糊糊中,我听到门推开的声音,睁开眼,看到晴儿推门进来,站到我面前。

    看到晴儿,我冰冷孤寂的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暖流,这股暖流猛烈地从心底涌出,冲击着我的脑门和咽喉,一波又一波……

    晴儿不是在西京学习吗,不是去下乡实践去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眼前?

    我怀疑这是个梦,怀疑自己在梦里还没有醒来。

    可是,我揉揉眼睛,看着站在我跟前的女人,这明明是我的晴儿。

    我皱皱眉头,狠狠伸手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很疼,不是梦。

    晴儿回来了,晴儿真的回来了。

    我终于让心中的暖流开始自由奔放,带着湿湿的暖意开始奔流。

    我仍旧躺在哪里,一动不动,注视着晴儿,眼睛潮潮的。

    晴儿风尘仆仆放下手里的包,站在我跟前,抿着嘴唇,紧紧的,眼睛红肿,眼里亮晶晶的……

    我注视着晴儿,晴儿注视着我。

    我们互相注视了有几秒钟,然后,晴儿弯下身,俯身向我,突然就扑到我的身上,紧紧抱住我,紧紧的抱住,将脸埋进我的脖子里。

    我感觉到晴儿的身体在激烈颤栗,呼吸在激烈抽搐。

    我不由伸出胳膊,搂住晴儿的身体,将晴儿抱住。

    搂着晴儿,我的心里突然有了很大的安慰和安稳,觉得有一丝踏实感。

    晴儿和我就这么紧紧拥抱在一起,一会,我感觉到自己脖子里热乎乎的,湿乎乎的。

    我知道,这是晴儿的热泪,此刻,晴儿热泪滚滚。

    此刻,我无法用语言说出什么,只有轻轻抱着晴儿的身体,轻轻拍着她的背部。

    一会,晴儿的哭泣出了声音,成了痛痛哭,那种撕心裂肺、令人心似刀割的痛哭,哭声里充满了心疼、无助和怜惜……

    晴儿在痛哭的时候,依旧紧紧搂住我的脖子,紧紧的将自己的脸和我的脖子贴在一起,我感觉到晴儿的泪水像小溪流一样滚淌到我的脖子下面,流进我的身体,流进我的心里。

    晴儿一直哭了老半天,才停止,身体依旧紧紧和我拥抱在一起,脸孔依旧埋在我的脖子里,我听到晴儿的呼吸在逐渐均匀起来。

    听着晴儿的哭泣,感受着晴儿的温暖和情意,我的心里愈发潮湿,眼角迸射出几滴泪珠,顺着眼角滑落。

    晴儿一定是感觉到了我的眼泪,身体微微一颤,接着缓缓抬起头来,红肿的眼睛几乎贴着我的眼睛,看着我,轻轻低下头,亲吻我的眼角,我的眼睛,吮吸着我的泪花和我眼里的潮湿……

    晴儿的唇和舌在我的眼睛周围游动,仿佛甘露在滋润着我受伤的心灵。

    我带着感激之情,轻轻拍着晴儿的后背。

    一会,晴儿抬起头来,咬了咬嘴唇,说话了:“峰哥,我爱你!”

    晴儿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态度很坚决果断,很有分量。

    我看着晴儿的眼神,突然发现晴儿此刻的眼神里失去了很多无主和娇弱,充斥的更多的是抚慰和心疼,还有几分坚定。

    晴儿一句“我爱你”,让我心里感到了莫大的安慰。

    我坐起来,晴儿也跟着坐起来,接着又偎依进我的怀里。

    我出了一口气,然后说:“晴儿,我被开除公职了,我的铁饭碗砸了,我不是国家干部了,我成了无业游民了……”

    晴儿在我的怀里,脑袋贴近我的胸口,头部顶着我的下巴,轻声说道:“峰哥,我已经知道了,昨天晚上,杨哥紧急到乡下通知了我,我请了假,今天一大早就往回赶,赶回来陪你……”

    我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下午5点了,我睡了这么久!

    原来是杨哥通知的晴儿,干部处分这种事,自然是要走组织部这道程序的,杨哥自然是知道的了。

    杨哥既然告诉了晴儿,那么,他会告诉柳月吗?柳月此刻,很可能还在北京,她知道我的事情了吗?

    “峰哥,不要难过,不要沮丧,就算你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有我,”晴儿抬起头,看着我:“这个世界上,你是我的亲人,我也是你的亲人,纵使一切可以失去,纵使一切都会改变,我永远会在你身边,我对你的爱永远不变……”

    “晴儿……”我轻轻抚摸着晴儿的头发。

    “峰哥,这是一场灾难,昨晚,杨哥告诉我的时候,我忍不住哭了一夜,今天来的路上,我还哭了一路……我当时懵了,我不敢想象不敢接受这一切,这种现实,这对你太残酷了,现实竟然会这么残忍地毁灭你的理想,你的追求,你的美丽的梦……我哭了,我一直在哭,我想,在路上,我哭完了,见了你,我就不会哭了,我要笑着安慰你,陪着你,可是,我真没用,见了你,我竟然又哭了……这会,我就不哭,峰哥,我不哭,我要笑着看你,我要好好陪着你……”说着,晴儿眼角挂着泪花,笑了一下,这笑虽然很勉强,可是,充满了晴儿的真情和真心。

    我凄然一笑,将晴儿又抱在怀里:“晴儿,谢谢你!”

    晴儿:“峰哥,我想了,路上我就一直在想,这是一场灾难,对我们来说,是一场不折不扣的灾难,灾难面前,我会和你在一起,我要和你一起度过灾难,我不能再一味柔弱无助,六神无主了,我不能一味只依靠你依赖你了,我不能一味只做你的包袱了,我要回报你,我要协助你,我要安慰你,我要尽力所为让你走出来……这场灾难,不是你一个人的,这是我和你的……虽然我忍不住还是要哭,可是,我在尝试着让自己坚强起来,我要和你一起勇敢去面对这一切……”

    晴儿慢慢在长大,在坚强,我有些欣慰,低头亲了亲晴儿的头发。

    “晴儿,我没有了工作,没有了身份,没有了地位,没有了过去所有的光环,没有了今后将拥有的一切名利和富贵,总之,什么都没有了,你跟着我,会遭受很多的罪过……”我说。

    晴儿抬起头,伸手捧住我的脸……

    一会,晴儿用深情的眼神看着我,缓慢而有力清晰地说道:“峰哥,这一生,不管你是贫穷还是富有,不管你是腾达还是落魄,不管你是高贵还是低贱,我都愿意和你在一起,我都会和你在一起,我都会永远陪伴你……我愿意用一生跟随你,不管前面是荆棘还是坦途,是乌云还是阳光,是惊涛还是顺流,只要有你,我愿意承受一切的罪过和磨难,只要和你在一起,再苦我也乐意,我也幸福……”

    “晴儿……”我感动地一把将晴儿搂紧,紧紧地搂住晴儿。

    这是我和晴儿9年来,因为我而对晴儿的第一次爱情考验,我心里很欣慰,在我落难的时候,晴儿依然对我不离不弃。

    “峰哥,我会坚强,我会面对,你也要坚强,也要勇敢面对,好吗?”晴儿亲吻着我的脖子和耳朵,低语到。

    “嗯……”我答应。

    “我理解你的心里感受,我的心里和你一样痛苦,可是,我想了,既然天还没有塌下来,我就得坚强,我知道你比我坚强,你一定会坚强起来挺过去的,你是我的男人,我最了解自己的男人,我相信你,我的男人,你一定能挺过去……”晴儿继续在我耳边低语:“当然,这需要时间,需要过程,峰哥,慢慢来,时间会带走一切,一切都会好起来……”

    晴儿真的长大了,在巨大的灾难面前,竟然能把持得住自己,竟然能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我本来想到的是晴儿回来后会六神无主孤独无援地嚎啕大哭,然后眼巴巴看着我拿主意,等我做出一切决定。

    看来,我想错了,晴儿的心理在迅速成长。现实和社会的真实生活让她慢慢成熟。

    我坐起来,看着晴儿:“晴儿,你很好,你很坚强,出乎我的意料!”

    “我不坚强,我是没办法,被逼的坚强,”晴儿又亲吻我的脖子和耳朵,喃喃道:“峰哥,昨晚到今天的路上,我想了很多很多,在灾难面前,我们不能等死啊,生活还要继续,我们不能沉沦下去,既然要生活下去,就得坚强起来,这种时候,我如果再不坚强,如何让你心里好受呢?这种时候,我如何能再让你更加痛苦呢?我不是想故意装作坚强,我是从心里告诉自己,必须坚强,不坚强就要毁灭……其实,我知道,峰哥,我的坚强是从你那里学到的,是得益于你的感染和熏陶,你才是真正坚强的男人,是屹立不倒的男人,任何挫折和困难,都不会将你击倒的,我知道,你终究会站起来,你永远是我最勇敢最棒的男人……”

    “晴儿,谢谢……谢谢你……”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傻哥哥,我是你的女人,你是我的男人,我们是两口子,两口子之间,这么客气干嘛啊……”晴儿的声音带着笑意,看着我:“峰哥,你看,我又笑了……你也笑一个,好不好?笑一个,峰哥,乖乖峰哥,来,笑一个……”

    我努力笑了一下。

    “哎——这就对了,峰哥真乖!”晴儿笑着,拍拍手:“乖乖峰哥,抱抱晴儿……”

    我又努力笑了一下,张开臂膀,晴儿柔顺地拥进我的怀里,抬起头,柔情地注视着我,然后,闭上眼睛。

    良久,我们分开,晴儿捋了捋被我弄乱的头发,笑着说:“峰哥,睡足了没有?”

    “嗯……”我点点头。

    “饿不饿?”晴儿又问。

    “饿!”我的肚子咕咕又叫起来,这两天,我就在陈静那里吃了一顿面条。

    “我也饿了……我也一天没吃饭了……”晴儿说:“咱们出去吃饭,打个牙祭,好不好?”

    我点点头:“嗯……”

    “那好,我给你打水你洗脸刷牙,我然后打扫卫生,”晴儿站起来去给我打洗脸水,边说:“呀——峰哥,这宿舍真的快被你弄成猪窝了,满地的烟头啊,酒气熏天啊,嘻嘻……”

    晴儿虽然在笑,但是我分明能听出晴儿是在强颜欢笑,她是在安慰我。

    晴儿毕竟还幼稚,还不能掩饰地完美。

    但是,这已经足让我感动和欣慰了,晴儿今天的表现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晴儿不但对我不离不弃,而且还表现出了我从没有见到过的坚强和勇气。

    “峰哥,过来,洗脸刷牙!”晴儿在门口叫我。

    我起床,开始洗刷。

    晴儿开始打扫卫生。

    很快,宿舍里被晴儿打扫地干干净净。

    我洗刷完,晴儿伸手摸了摸我的下巴:“胡子,去刮胡子啊,刚才就好扎啊,扎坏了我的脸,就不好看了……”

    于是,我又刮胡子。

    晴儿在衣橱里找出我的内衣和外衣,放到床上:“还有,这个,峰哥,里外都换上……”

    于是我又按照晴儿的要求换衣服。

    晴儿在旁边协助我脱衣服,脱到最后的内库时,晴儿脸色一红,闭上了眼睛:“峰哥,自己脱……”

    等我换完衣服,晴儿上下打量着我,又找来梳子,给我梳理好头发,整理好衣领,然后才说:“嗯……这样好,咱们精神气不能丢,出去让人家一看失魂落魄的,多丢志气,越是沮丧时,就越要打起精神来……精神第一,精神永远都不能跨……”

    我伸手抚摸着晴儿的脸蛋:“怎么你突然变得成熟了,大道理讲的还挺在行的……”

    晴儿笑着:“告诉你实话吧峰哥,这都是昨晚我哭的时候,杨哥安慰我的话,也是杨哥让我鼓励你的话……”

    “哦……”我点点头。

    “杨哥其实知道这事也很着急,可是,他的能力也是有限的,他也无能为力,这次处分是一大串,你是其中之一,给你翻案,就等于给所有人翻案,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杨哥对此,是办不到的,他很难过,也很焦虑,而且他人在西京,对事情的具体过程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对于这个结果,也是回天无力了……”晴儿说:“我是理解杨哥的,这种时候,杨哥和咱非亲非故的,能有个安慰的话,就算不错了,其实,我知道,你一出事,肯定有落井下石的,幸灾乐祸的,趁人之危的……所以,我紧急赶回来,不求能解决什么实际的问题,只求能让你精神上得到放松和安慰,只求你能安然度过这段艰难的日子……”

    “嗯……我会的!”我轻轻拍着晴儿的脸蛋:“你能回来看看我,我很高兴……”

    “你出了事,我当然要回来了,”晴儿看着我:“谁让我是你的女人呢……”

    “唉……我惹的祸,还连累了好多人,想一想,很过意不去,见了他们,我都没有颜面了,如何向人家说呢……”我说:“他们,肯定是恨死我了……”

    “峰哥,不要想这么多了,面对现实吧,反正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他们处分的再严重,也没有你彻底啊,你的饭碗都撬了,他们还能说什么?再说了,人家也未必就这么想……”

    我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和晴儿出了门。

    出了宿舍,到马路边打车。

    此时,正是报社下班时间,路上不时可见行走的骑车的同事。

    我不由有些后悔这个时候出来,可是又退不回去了。

    正在这时,我遇见了满头白发的张总编辑,正向我和晴儿的方向走来。

    我想躲开,可是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站在那里。

    张总看见了我,主动和我打招呼:“小江!”

    我转脸看着张总:“张总!”

    “哦……小江,这是你……”张总用和蔼的目光看着晴儿。

    “这是我未婚妻!小许!”我对张总说,又对晴儿说:“这是张总!”

    “张总好!”晴儿一下子明白这位是谁了,忙点头致意。

    “呵呵……别叫我老总了,我这个老总当到头了,成了文化局副局长了,”张总笑呵呵地看着我:“这还是托了你的福啊……我今天来是和大家告别的……”

    “这——张总……”我满脸羞愧,无地自容:“张总,对不起,我犯了错,连累了您!”

    “呵呵……”张总笑着,拍着我的肩膀:“小江,不要这样说,我说的是真的,我这个报社老总,早就当够了,虽然也是个正县级,可是,除了办报纸,我是什么权力都没有啊,党委,不过是个空架子,都是一言堂,我是一无财权二无人权,只有老老实实弄笔杆子办报纸的义务,甚至于,从某种意义上说,我还没有梅玲刘飞的权力大,这个老总不过是个摆设,空架子罢了,在外人看来,威风地不得了,其实,我自己心里最有数了,我是巴不得早日离开这里……还有,这党报难办啊,特别是党报的老总难当啊,天天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生怕什么地方出错误……党报不出错便罢,一出就是要命的,我精神紧张了几十年,现在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终于可以不用熬夜,可以睡个安慰觉了,你说,这不是托了你的福吗?”

    张总在离开的时候,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我看着张总,不知该说些什么。

    “唉……倒是你!”张总又重重拍了下我的肩膀:“年轻人,犯这种错误不丢人,这不是你的悲哀,这是新闻制度的悲哀,是政客的悲哀,是现实的悲哀,这种事,别说发生在你身上,就是从业新闻多年的老记者,也难保不犯,唉……小江,好自为之,莫气馁,年轻人的路还很长,很长……黑夜总会过去,明天就会来临……”

    “张总教育极是!”晴儿恭敬地看着张总说。

    “呵呵……小许,好可爱的孩子,你和小江,都是好孩子……小江现在心情不好,你多陪陪他吧……”张总用慈爱的目光看着晴儿:“人在遇难的时候,最渴望的莫过于亲人的安慰和关心了……”

    “嗯……”晴儿挽着我的胳膊,冲张总点点头:“谢谢前辈!”

    我也点头:“谢谢张总!”

    “唉……”张总又叹了口气,看着我:“社会是个大染缸,报社是个小染缸,凡事皆有矛盾的另一面,你离开了报社,离开这帮人,离开了这个圈子,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张总的话我一时理解不透,猜不清楚张总意指何事何人。

    目送张总离去,想着张总刚才说的那些话,我心里涌起复杂的滋味,默默祝福张总平安。

    晴儿挽着我的胳膊,靠着我的身体,看着张总离去的背影,轻声说了一句:“一看他就是个好人!”

    我点点头:“是的!”

    “哎——你们两口子在这里干嘛呢?”随着说话声,一辆轿车在旁边停下,刘飞从后车窗露出脑袋,旁边还坐着一个人。

    我看了看刘飞:“哦……刘主任啊,我们这是要出去吃饭呢!”

    晴儿也礼貌性地冲刘飞点了点头。

    “哦……那要不要搭我的车出去啊?”刘飞皮笑肉不笑地说。

    “谢谢了,不用!”我还没说话,晴儿抢着说了。

    “不用了,不麻烦了!”我也说。

    “哦……”刘飞点点头,带着居高临下的目光:“那好,走了,再见喽……”

    说着,刘飞的脑袋缩回了车里,车子开始慢慢走动。

    这时,我听见正在移动的车内另一人在问刘飞:“刘主任,哦……不,刘总,这人是谁啊,他旁边那妞不错!”

    “呵呵……叫我刘主任也可以啊,我还是办公室主任啊,”刘飞的声音很春风得意:“你说他啊,我们单位刚开除的一个职工,违反了宣传纪律,曾经是大名鼎鼎的新闻部副主任,现在成了落魄户了……那妞是不错,不过,我看,以后就不一定跟他了,你要是看中了,以后我跟你牵线搭桥……哈哈……”

    随着车子的离去,刘飞的声音也消失在得意的哈哈大笑里。

    “呸——小人!无耻!流氓!”晴儿气的满脸通红,冲刘飞远去的车影骂了一句。

    刘飞的表现让我很愤怒,不过,我知道刘飞对我的离去是绝对快意的,他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不用担心我成为他前进道路上的障碍了。

    同时,车内人称呼刘飞的那句“刘总”让我很意外,什么意思?刘飞成报社副总编辑了?绝对不可能,副总编辑是副县级,刘飞正科还不到1年,怎么可能成为副县级呢?还有,就是破格提拔,也不可能这么快的!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刚刚身兼总编辑的马书记走了提拔梅玲的路子,内部先自封一个总编辑助理给刘飞,让刘飞做总编辑助理兼办公室主任。反正报社内部的提拔就是马书记一句话的事情,没有什么规定规则,有也是一纸空文。这样,刘飞在报社内部的地位就提高了,享受副总编辑的待遇,而且,还可以参加编委会,参加副总编辑值班……或许,刘飞会分管新闻部,分管陈静,因为他曾经是新闻部主任,条件得天独厚……

    这样,刘飞就更加繁忙了,编务和政务身兼两职,愈发如日中天了。

    我的倒霉恰恰造就了刘飞的好运。(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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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老板易克是个倒霉蛋,刚到新单位,发现女上司是自己招惹过的绝色美女,更要命的是他无意中又发现了美女上司的绝密**。但他此后交上了桃花运,在风云变幻的都市生活中更是得心应手,面对各色对手,美人计,反间计,连环计,瞒天过海计,借尸还魂计,金蝉脱壳计,各种计……※本书已由中国工人出版社出版,出版名《底牌》,大家多多支持。非常女上司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非常女上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非常女上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