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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明药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txt下载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436章 妥协

    徐大小姐一直在哭,非常的可怜。

    她一点也不像传说中的精明善谋,此刻的她六神无主,只是道:“五年前的事,绝不是徐培做的,这是诬陷。”

    白长官和牛怀古不开口了,都沉默听着。

    其他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绝大多数都是说:“别担心,警察局会替你们做主的。”也

    有人说:“二少既然不知行踪,就先照顾四小姐,答应了此事。”人

    声嘈嘈切切。

    徐琼贞哽咽着,看了眼顾轻舟,似乎带着无尽的悲意。顾

    轻舟心头顿时就了然了。“

    ......张家不是没名没姓的人家,当年的事,如果我二弟有嫌疑,张家岂能善罢甘休?现在到底是谁,为何要拿出来陷害我们,是不是根本不想让我们在新加坡落脚?”徐琼贞哭道。

    顾轻舟看清楚了她的眼神,对她的意思很明确,故而道:“徐小姐,不如先顺着绑匪的意思来吧?”一

    旁的牛怀古连忙轻咳:“司长官!”顾

    轻舟冲他摇摇头:“徐歧贞那是一双弹钢琴的巧手吧?指甲可以长,可手指长不了。如今不能确定徐培的下落,就先保住徐歧贞要紧。”

    这是犯罪的案件。在表述案件的时候,身为长官的顾轻舟,尽可能用更加标准的名字来称呼。

    直呼其名,才是一个长官应该做的。白

    远业这时候也明白过来。

    他也劝徐琼贞:“徐小姐,我也赞同司长官的话。徐培是不是被绑架还未知,他的案子可轻可重,可徐歧贞的确是被绑架了。”

    徐培的失踪,徐家撤案了,他的生死现在不归护卫司署管,可徐歧贞的案子警察局是接下了。

    所以,不管是出于人情还是律法,护卫司署都应该先救出徐歧贞。

    “对方要看到晚报。晚报最迟四点就要印刷了,只剩下几个小时,哪怕我们是天兵天将,也来不及找到徐小姐了。”白远业又道。

    顾轻舟帮腔:“是啊,徐小姐。”徐

    琼贞却很为难:“可二弟的名声,难道不要了吗?”旁

    边就有人七嘴八舌:“性命比较重要。”

    “事情也分轻重缓急啊徐小姐,令妹比较危急,要先顾她。”众

    人轮流劝说,徐琼贞才松口,答应了晚报的记者,先刊登徐家的声明。

    闲杂人等暂时离开了。

    牛怀古安排徐家众人到小休息室去坐,暂时等待着消息,徐琼贞却想要回去,因为她已经很疲倦了,想要回家躺着。

    顾轻舟就让他们先走了。警

    察们全部出去找人,想要把新加坡挖地三尺。顾

    绍还在,顾轻舟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牛怀古跟了上来。

    白远业路过时,也进来坐坐。

    “长官,咱们怎么能建议家属对绑匪妥协?”牛怀古有点为难,“万一出事了,岂不是咱们承担风险?”

    “风险是不可避免的。”白远业道。

    顾轻舟也道:“徐小姐亲自过来,而且做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就是希望我们‘逼迫’徐家发表声明。先

    保下徐歧贞,再考虑徐培的名声,这是徐家内部商量过的。咱们不建议的话,徐小姐也会想方设法让其他人起哄,总有人会建议。再

    说了,徐家想要保住徐歧贞,咱们难道不想吗?万一徐歧贞真的出事,护卫司署的威望放在哪里?”

    牛怀古恍然大悟。

    他心说:从内地过来的商人或者政客,全是人精,不管是司长官,还是徐家。

    徐大小姐亲自来,而且哭得那么可怜,她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顾轻舟做的,无非是缩短了彼此扯皮的时间,留出更多的空闲去找徐歧贞,而且让护卫司署掌握了几分主动,不是被徐家或者其他人推着走。白

    远业站起身:“我出去一趟,总督府那边我也去打声招呼。”

    顾轻舟送他到了门口。

    牛怀古道:“我再去趟徐家,看看可有什么蛛丝马迹。”

    顾轻舟点头。等

    他们一走,一直坐在旁边的顾绍才松了口气似的。

    他对顾轻舟道:“舟舟,徐家的大小姐今天的确是装可怜,她平时不这样的。你一眼就看得出来。”顾

    轻舟很通透,所以三言两语就把徐家想要的给了他们。

    她替大家都节省了时间。

    “你要是不说,徐家是不会发声名的。现在你说了,以后他们就说是护卫司署逼迫他们发的,并非实情。”顾绍道。

    “无所谓了。”顾轻舟道。她

    给顾绍倒了一杯凉茶,问他:“阿哥,你听说过张小玉和徐培的事吗?”“

    五年前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顾绍道,“不过,徐培他......”

    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

    顾绍把声音压到了极低:“徐培不会伤害张小玉的,他绝不会。”顾..

    轻舟明白了他的意思。而

    他,则以为自己没有表达清楚,可一时间,他也找不到更准确的词来说明。

    阮家的事,他其实都是猜测的,他大哥比较清楚。

    “张小玉的父亲,也是军阀,地位比徐家要高多了。假如徐培有一分嫌疑,那么张家是不会放过徐家的。

    徐家能平安无事,说明张家找到了伤害张小玉的人。只是没有对外公布过,所以有些流言蜚语。”顾绍道。顾

    轻舟略微陷入了沉思。

    她总感觉此事哪里不太对劲。

    通过对徐培诬陷的谣言,顾轻舟好像捕捉到了一点什么。

    “阿哥,我没有见过徐培,他很招女孩子喜欢吗?”顾轻舟突然问。顾

    绍没想到话题突变,顿了下,才道:“徐培是很漂亮的,而且性格温柔。他非常的敏感,能察觉到别人的小情绪,然后就会恰到好处的关照。我

    刚和他们认识的时候,跟所有人都不熟,其实是挺尴尬的,徐培就一直和我说话,聊起法国的种种。真的,你能感受到,他是在照顾你,而且知道你到底因为什么而紧张,很用心很细心又敏锐。”说

    罢,顾绍想了想,“女孩子都会喜欢这样的男孩子,对吧?”

    顾轻舟点头。

    这样细致又温柔的男人,最是贴心,而且对方还很漂亮,自然受欢迎。

    “阿哥,我有点事要回趟家,你跟我回家去看看孩子们,还是回阮家?”顾轻舟问他。顾

    绍问:“怎么,你想到了什么?”

第1437章 配合

    顾绍殷切看着顾轻舟。他

    很想知道顾轻舟此刻的想法。

    顾轻舟就如实道:“阿哥,护卫司署的人都走了弯路。他们觉得,是徐培的事先发现,然后再是徐歧贞,这是先后关系。”“

    难道不是?”

    “不是先、后这么简单。我怀疑是徐培的事,才导致了徐歧贞的绑架。这次的绑架,不是冲徐歧贞来的,也不是冲徐家去的,而是冲徐培。”顾轻舟道。

    顾绍被她说懵了。

    顾轻舟刚看“徐歧贞案”的第一封绑匪信时,就觉得绑匪不是针对徐歧贞,而是针对徐家其他人。那

    被拔下来的指甲盖,只是个引起恐慌的开端,让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徐家这件事上,从而达到绑匪想要的目的。..

    绑匪的目的,可能是徐培。

    “徐培?”顾绍不解,“舟舟,你是说,绑匪不是想要伤害徐歧贞,而是想要伤害徐培?为什么?”

    顾轻舟只是猜测。她

    时常会乱猜,当然有时候只是一点蛛丝马迹。这

    点蛛丝马迹,在没有事实佐证的情况下,显得顾轻舟精神过敏。

    故而她道:“阿哥,咱们回头再解释,我要先回家。警察局的人全部派出去了,已经没了人手,我要用家里的副官,让他们赶紧去查徐培,看看他到底有哪些仇人。”

    顾绍就道:“我跟你去吧。”

    副官飞快开车回家。路

    上,顾绍还在问顾轻舟,关于徐歧贞的事。顾

    轻舟也把护卫司署查到的一点消息,告诉了顾绍。

    “......徐培的失踪,是徐歧贞伪造的?那......”顾绍又懵了。这

    件事在顾绍看来,实在扑朔迷离。

    “那徐歧贞被绑架,是不是她自己假装的?我一直觉得,徐歧贞不可能有什么大仇敌,她做事八面玲珑的。”顾绍道。

    顾绍印象中的徐歧贞,特别会照顾旁人,一般不会有人恨她的。昨

    天对方送了徐歧贞的照片和指甲,只是在吓唬徐家的人和警察局,目的到底是什么?难

    道就是为了损毁徐培的名声吗?

    “舟舟,你觉得徐歧贞是自己绑架了自己吗?”顾绍问。顾

    轻舟很肯定的摇摇头:“徐培的失踪,是她捏造出来的。她肯定知道徐培到底怎么了,但是她不会告诉外人。而

    她自己,的确是被绑架了,不过绑匪要的不是钱,也不是为难徐家,就是冲着徐培去的,为的是诋毁徐培。”

    顾绍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为

    何要诋毁一个人?“

    情敌吗?”顾绍脱口而出。

    说完了,他又有点懊恼,自己说了句蠢话。

    什么情敌这么丧心病狂?

    不成想,顾轻舟却点点头:“很有可能。专门挖徐培的情史,提一桩诬陷案,情敌的可能性很大。”顾

    绍错愕看着她。良

    久,他才挪开了目光,没话找话:“舟舟,护卫司署的警察局应该多招些人,免得你要用家里的副官。”“

    主要是费用问题。”顾轻舟笑道,“护卫司署养不起那么多的警察,他们的工钱还要靠总督府呢。”

    车子到了司府,顾轻舟急忙去集合副官,而顾绍不好碍手碍脚,就进去找玉藻了。顾

    轻舟安排好了人,然后让他们去调查徐培。

    重点查徐培到新加坡之后这短短时间内,有没有哪位少女堕入情关?

    不过半天,就查到了两位。

    其中一位姓朱,一位姓黄,都是生于新加坡的南洋少女,对内地来的温润公子爱慕得不行。“

    朱小姐今年十六岁,还没有毕业;黄小姐二十二岁,之前一直和一位姓梁的少爷关系匪浅,好像快要订婚了。”副官道。

    “梁?”顾轻舟问,“跟上次骚扰琼枝小姐的那位梁千然有关系吗?”梁

    氏早些年到新加坡,如今掌控了一大部分的船舶和橡胶生意,算是扎根比较稳的。他

    们如今也做些金融生意,跟英国人的关系不错。

    “黄小姐的追求者叫梁枢,是梁千然的兄长。”副官道。

    这梁家的大人到底是怎么管教儿子的?

    顾轻舟无语了很久,并且想到了自己的儿子,总感觉照司行霈的教养方式,将来她的儿子跟梁家的纨绔也差不了多少了。“

    重点查这位姓梁的少爷。”顾轻舟道,“去找牛局座,让他带着你们去查,速度要快。”副

    官道是。

    一个小时后,牛怀古打电话给顾轻舟,因为顾轻舟的副官才找到他。“

    司长官,怎么好好的查绑架案,却查到了梁家头上?据我所知,梁家跟徐家可没有任何来往啊。梁家来新加坡的时间长,而且在国内的时候也是南北不通,根本没有过任何关联的。”牛怀古道。顾

    轻舟听了这么一耳朵,就全明白了。梁

    家这些年没少孝敬护卫司署的人,包括牛怀古。拿

    人手短,所以当没什么确切证据的时候,护卫司署的人会替梁家说好话。

    顾轻舟这时候的压力应该很大了。一旦她的估计错了,她就要受到梁家的谴责,也会在护卫司署失去威信。牛

    怀古这席话,哪怕是白远业听了,也应该斟酌再三。

    这样,她一犹豫,牛怀古就可以去趟梁家,让梁家有点准备,免得措手不及。至于其他的证据,可以慢慢找。这

    是人情。

    不成想,顾轻舟却丝毫不犹豫,也不退缩:“牛局座,如果你不好去梁家请人,我亲自去吧。把梁枢请回警察局问话,当做嫌疑人。如果梁家有什么异议,就把梁枢关二十四个小时。”

    牛怀古:“......”

    他想到顾轻舟之前的眼神,心中是不太敢质疑她的。

    况且,顾轻舟刚借了他一笔钱,还帮他儿子讨到了介绍信,是他的恩人,他也不好阳奉阴违。既

    然顾轻舟确定是梁家,牛怀古就只好去了。

    他很快就把梁枢请到了警察局。

    梁枢和梁千然是亲兄弟,都是有名的纨绔子,一进门就大声嚷嚷,说护卫司署的人办事不合规矩。

    “什么,我绑架了徐歧贞?那黄毛丫头一样的土包子,我绑架她做什么?我就是瞎了眼,也看不上乡下女人啊。”梁枢一进门就大言不惭。

    他简直要气炸了。在

    他的眼里,内地的人都是乡下人,就连留洋过的徐歧贞,在他眼里跟村姑也没什么不同。

    然后,梁枢又冷冷骂牛怀古:“牛局长,你给人做门下走狗,还蛮用心的。”牛

    怀古看着梁家老爷的面子,没有跟这厮一般见识。

    他板起脸,认真审问徐歧贞出事那天,梁枢的去向。

第1438章 家长的态度

    警察局忙得人仰马翻,就连白远业和顾轻舟,也要时常在护卫司署坐镇,轻易不能离开。

    牛怀古在查梁枢,白远业则去了趟梁家,又去了趟黄家,看看黄小姐是否知道徐培和梁枢的恩怨。剩

    下的,还有件事,就是查徐家长辈们的私人恩怨。

    万一顾轻舟猜错了,此事跟徐培的感情无关,是另外的仇人,冲徐家其他人而去呢?“

    司长官,我去了一次,徐家的老爷和太太,以及大小姐,都说他们没有和谁结仇。以前在南京有过生意上的竞争者,但没到反目成仇的地步。”牛怀古道。

    这就是不肯说了。

    顾轻舟只好亲自登门。徐

    家的老爷叫徐少安,今年五十出头,平日里很会保养,身上没有半分赘肉,精明又干练。

    上次他们到新加坡落脚,还是顾轻舟亲自接待的。

    几个月之后再见,徐少安老了很多,大概是这几天愁的。

    “......警察局长和我、白长官都认定,绑匪的目标是徐家其他人,而不是钱财,也不是冲徐歧贞,这是私人的恩怨。”顾轻舟开门见山,对徐少安和徐太太道。徐

    家的老两口满面愁容。徐

    少安还好点,徐太太眼里的泪光就没有断过。

    徐琼贞和她丈夫李博已经出去找了,徐老三徐恪两口子也去帮忙了,家里就两位家长。徐

    少安比起妻子要镇定很多。他

    道:“我听到消息,说护卫司署抓了梁家的人,能查到什么吗?”

    他如此小心翼翼的问,而不是打上护卫司署的门,因为他也觉得,可能不是梁家的孩子做的。他

    们有自己的猜测。“

    没有抓,而是请梁枢配合调查,没有逮捕或者扣留他的资格,除非查到什么蛛丝马迹。警察们已经去查了,他们都在拼命赶时间,怕徐歧贞有个万一。”顾轻舟道。

    徐太太用力咬住了唇。徐

    少安看了眼顾轻舟。

    “徐先生,你们确定家里没有私人恩怨,对吗?”顾轻舟道,“如果有的话,早点说出来,我们也早点调查。”徐

    少安想了想,道:“司太太,咱们这样的人家,不可能不得罪人的。但是我肯定,在新加坡我们没有仇家。”

    他好像怕顾轻舟不相信,继续道:“如果有的话,我们早就拿出来了。司太太,那可是我们的孩子。”顾

    轻舟端详着他的神色,突然问:“你们有自己的猜测,对吗?”徐

    少安神色微紧。“

    那您觉得是谁?可以告诉我,我去查。”顾轻舟道。徐

    少安沉痛阖眼,良久才慢慢睁开:“没有,司太太,我们没有乱猜。”

    顾轻舟听话听音,差不多就明白了徐家的顾虑。

    他们有五成觉得徐歧贞出事了,有五成怀疑徐歧贞在自己搞鬼。

    所以,当警察局请梁枢配合调查的时候,他们只是很紧张的观望,并没有去吵闹。“

    ......徐先生,您还是怀疑令媛?”顾轻舟问。徐

    少安难以启齿。

    徐太太在旁边哭道:“司太太,您也说了,这件事是冲着阿培去的。知道往事的、想要毁了阿培名声,让他以后无法娶妻生子过正常人日子的,岐贞做得出来,她跟阿培的感情最好了。”顾

    轻舟恍然大悟。

    她看了眼徐少安,又看了眼徐太太。

    徐少安无力点点头:“如果绑匪是冲着徐家的人,大概就是冲我们夫妻吧。岐贞她......”

    顾轻舟完全明白了徐家的难处。他

    们一方面怀疑徐歧贞,另一方面又担心,万一自己猜错了,害死了徐歧贞怎么办?

    所以,他们对着绑匪妥协。

    顾轻舟把心里的情绪压了很久,才让声音尽可能的平静,问徐少安:“徐先生,您和太太为何会这么想?”“

    之前阿培失踪,我们收到了绑匪的信时,牛局座就跟我们说过了,那封信是岐贞伪造的。阿..

    培没有失踪,他只是躲起来了。如果岐贞真的出事了,他怎么会不出来?我们明知道阿培没事,却不见他的人。

    司太太,总不会那么凑巧吧?他们俩一直很要好,岐贞又学了些新派的思想,总是跟我们作对。”徐少安痛苦道。

    他们两口子怀疑,这是徐培和徐歧贞兄妹俩自己设局的。拔

    了指甲盖这种事,看似血淋淋的,其实只是吃点苦头,绑匪怎么会那么客气?

    徐少安想一想,如果他是绑匪,想要震慑徐家,不会那么大费周章的拔指甲盖,替徐歧贞考虑将来是否残疾,而是直接剁一根手指。

    从这些事上看,他们隐隐约约看到了自家孩子稚嫩的手笔。这

    些话,他们不能去告诉警察局,因为“万一”。万

    一不是呢?万一他们估算错了呢?万一徐歧贞真的是被绑架了呢?

    所以,他们希望警察帮他们找到徐歧贞和徐培。

    “司太太,这天下没人不知您的聪明睿智。”徐少安道,“在你面前,我们是实话实说了。你

    哥哥阿绍的事,算他辜负了歧贞。因为什么,咱们都心知肚明。徐家是体面人家,我们不会像泼妇一样去和你闹。可

    说到底,你和你哥哥顾绍都欠歧贞的吧?再加上,是我们家帮阿绍回到阮家的。

    不管是哪一种,总算有个人情。我今天实话跟您说了,也拜托您看着这些,无论如何帮我们找到歧贞和阿培。”徐少安道。

    顾轻舟道:“你们的猜测,我知道就可以了,我不会告诉警察局的人。既然你们说了,那么徐家的私人恩怨就没必要继续排查,我先回去了。”

    “司太太......”“

    你们放心,徐歧贞的案子是你们报到警察局的,没有找到她,就不算结案。不结案,护卫司署跟民众、报社甚至总督府都没办法交代,所以一定会找到徐歧贞的。”顾轻舟道。徐

    少安点点头。

    顾轻舟离开了徐家。她

    在车厢里坐了片刻,想起徐家的种种,只感觉这次徐歧贞是真的办砸了一件事。

    天已经黑了,夜幕降临。副

    官问顾轻舟:“是回家吗,太太?”“

    不,去护卫司署。”顾轻舟道。

    她回到了护卫司署时,还有警察在外面忙碌。牛

    怀古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抽烟,很是疲倦,看着灯火通明的护卫司署大楼出神。瞧

    见顾轻舟的车子,他有点吃惊,急忙走上来,问顾轻舟:“司长官,这么晚您怎么还过来了?”

    “我不放心。”顾轻舟道,“梁枢审得如何了?”

第1439章 暗中下手

    &bsp;牛怀古有点担忧看了顾轻舟,因为顾轻舟这次可能真的估算错了。

    他审问了很久,仍是没审出什么蛛丝马迹。

    第一,梁枢不认识徐歧贞,甚至都没有听说过她;第二,徐歧贞失踪那天,梁枢跟几个朋友在一起游泳,他的朋友、以及那家泳池的老板,都可以为他作证。

    第三,梁枢早就不爱黄小姐了,黄小姐迷恋谁,他压根儿不在乎。“

    司长官,这件事会不会是徐家人自己弄的?那位徐小姐,我不是很放心她。”牛怀古道。顾

    轻舟知道牛怀古没有尽力。这

    不能怪他,因为没什么证据怀疑梁枢,只是顾轻舟的臆测。

    就如此不靠谱的情况下,牛怀古还是把人抓过来审了,可见他对顾轻舟的情谊不假。要

    知道,梁家没少打点警察局和护卫司署的其他人,牛怀古这样做,不仅是破坏了人情,也要承担其他同僚的压力——万一把财神爷吓跑了怎么办?“

    暂时不好说。”顾轻舟笑了笑,“我去给梁少道个歉吧。”

    走到了审讯室,顾轻舟发现梁枢的桌子上有咖啡和牛排,他正在慢悠悠的吃喝。

    牛怀古尴尬瞪了眼旁边的小警察。小

    警察紧张低垂了头,想要上前辩解。

    顾轻舟却好似没看见,径直对梁枢道:“梁少爷,是我怀疑徐歧贞的绑架跟情仇有关,而且是徐培的情仇,才请您配合调查。如

    今查清楚了,此事是我多疑,给您赔个不是,您可以回家了。令尊那边,我改日单独道歉。”梁

    枢站起来。

    他脸上浮动了几分得意,眉梢一扬,轻蔑瞥向了顾轻舟:“这位小姐,你随意就把我拘来,一句道歉就算完了吗?”

    牛怀古在旁边咳嗽。

    顾轻舟虽然只是二十来岁,比司琼枝大不了两岁,仍是很年轻稚嫩的模样,可她的威望已经盖过了很多人。至

    少,牛怀古和白远业等人,从不敢把她当成年轻的太太。

    而梁枢,应该也听说过顾轻舟,可他态度轻慢,连句“司太太”也不肯叫,称呼她为“小姐”,带上浓浓的调戏意味。梁

    枢对牛怀古的暗示恍若不闻,继续对顾轻舟道:“怎么也要请我喝酒,替我压惊吧?”牛

    怀古再次咳嗽,并且出声:“梁少,这位是司长官”“

    什么长官可以仗着自己年轻漂亮,胡乱出主意?”梁枢厉声打断了他。顾

    轻舟始终不动怒,只是微笑着看向了梁枢:“我是护卫司署的副护卫司。在这里,我就是长官。你的言行构成了‘羞辱长官’的法令,我可以关你二十四个小时。”

    “放屁!”“

    你可以问问警察们,前不久还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就被关了起来。”顾轻舟笑容恬柔,“梁少爷,你是自己离开呢,还是在牢里过夜?”

    梁枢的表情有点扭曲。

    他一点便宜也没有占到,气得七窍生烟。虽

    然他父亲有钱,可护卫司署这群人也不太好随便欺压。生出了事,他父亲肯定会把他推出去的。

    先离开这个地方,回家之后有了依靠,再找他们算账不迟。

    现在他一个人落在这里,顾轻舟真想要关他,他都没有还手之力。

    想明白了这层厉害关系,梁枢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先离开再说。梁

    枢狠狠瞪了眼顾轻舟:“副护卫司?好大的口气!”

    说罢,他转身走了。他

    离开之后,牛怀古暗暗松了口气。牛

    怀古不知该说什么。

    “好了,我先回去了。”顾轻舟微微笑了,“这么晚了,你也回家,睡个好觉。”

    牛怀古哪里睡得着?徐

    歧贞生死未卜,今天的晚报登了,明天还不知道会收到什么样子的“勒索信”,他压根儿就无法入眠。他

    很没有眼色,挡在顾轻舟面前:“长官,您说徐家的案子,会不会是徐歧贞自己搭台唱戏?”

    他也怀疑,这一切都是徐歧贞自己做的。顾

    轻舟道:“不是。”

    “您确定吗?”牛怀古又道,“白长官说,他看到徐家的意思,好像有点怯,也许真的是徐歧贞自己闹出来的。”

    徐家那点心虚,逃不过精明人的眼睛。

    牛怀古也许看不出来,可白远业一清二楚。

    顾轻舟道:“别太担心,会找到徐歧贞的。”牛

    怀古无奈,只得让了路。顾

    轻舟上了汽车,副官就对她道:“太太,都安排妥当了。”“

    嗯,依计行事。”顾轻舟道。

    副官道是。顾

    轻舟回到了家里,没顾上洗澡和吃饭,先去看了玉藻,又回房看了自己的两个儿子。检

    查了玉藻的背诵功课,给她讲了个睡前小故事,才把玉藻哄睡下;然后,她问了自己儿子们的乳娘,两个孩子今天的吃喝拉撒睡可有什么问题。

    “都很好。”乳娘们如此告诉她。

    顾轻舟这算是提前把一个母亲的睡前任务完成了,然后就去了外院。几

    名副官准备好了汽车。

    “怎样?”顾轻舟问。

    “抓到了,太太。”副官道。

    顾轻舟点点头,起身上了汽车,准备重新出门。

    正好这个时候,司琼枝回来了。

    她这么晚回来,其实算是早的,有时候她还需要半夜才归。瞧

    见了汽车,她不免好奇:“大嫂,你这么晚要去哪里?”

    “我派人绑架了梁枢,要去看看审问。”顾轻舟道,“我怀疑徐歧贞在梁枢手里。”

    司琼枝震惊看了眼顾轻舟。

    “这合法吗?”她问。“

    不。”顾轻舟道。

    司琼枝看着自家大嫂那平静得眉梢都不曾动一下的脸,心里感慨:跟大哥越来越有夫妻相了。

    “我能去看看吗?”司琼枝震惊之余,连忙问道。

    她对此事也很关心。

    今天的晚报她也看到了,非常的愤怒,还想跟顾轻舟讨论下此事。

    “可以。”顾轻舟道。

    司琼枝上了车,却又忙不迭下来,回到了自己的汽车里,从座位上抓起一个面包。

    她一边啃,一边上了顾轻舟的汽车。

    顾轻舟:“”没

    吃晚饭也拦不住司小姐八卦的心,司家的血脉果然都是天赋异禀。

    司琼枝咬下一大口面包,一边咀嚼一边从齿缝间问顾轻舟:“大嫂,警察局的人没审问出什么吗?”&bsp;

第1440章 找到徐歧贞

    &bsp;司琼枝的话,让顾轻舟神色微敛。如

    果顾轻舟不是长官,她真的能理解警察局那些人。

    平日里,他们的薪水稀薄,英国总督府给他们分下的利益少得可怜,而华民们缴纳的税,需得先给总督府。他

    们过得清寒。而

    梁家有钱,时常打点护卫司署,跟他们关系不错。顾

    轻舟没有拿出任何实证,只靠黄小姐和梁枢、徐培三个人的关系,请梁枢回来配合调查,警察局的人岂敢为难梁枢?哪

    怕是真的有了铁证,他们看着往日的份上,也要包庇三分。况

    且,他们还指望往后从梁家拿到更多的孝顺。

    谁跟钱过不去?

    只是,这些好处是滋养**的开端,身为护卫司署的副长官,顾轻舟应该极力杜绝。

    可她到底没把自己当护卫司署的人,又有英国的总督府压着。这

    也算是一种政治,一不小心就会适得其反。顾轻舟只得先忍耐,摸准他们的习惯,再慢慢从细微处,小心翼翼的处理。“

    没有审出什么。”顾轻舟道,“这个只是例行问话,对方还要狡辩,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

    司琼枝用力把面包咽下,又咬了一口。

    她的面包里有红豆馅,一说话就带着满口的红豆香:“大嫂,你怎么确定是他?”

    “我不确定。”顾轻舟道。

    司琼枝差点被面包噎死。

    你到底靠谱不靠谱?“

    绑架徐歧贞的人,带着一股子稚嫩感,始终不够心狠手辣。”顾轻舟道,“所以徐家的人怀疑是徐歧贞自己做的。”

    “所以你觉得像梁枢的做派?一个风流吃醋的公子哥,锦衣玉食惯了,少了点杀人放火的魄力?”司琼枝接话。顾

    轻舟点头。司

    琼枝想了想,的确是这样的。

    从小生活优渥的纨绔,真干不了杀人越货的买卖。对

    方拔指甲盖却不是砍手指,可以看得出他稚拙的恶毒。

    不是不坏,而是坏得稍微有底线,因为他的世界还有点底线,应该是个没经历过世事的孩子的手笔。

    “绑架了梁枢,梁家不会问过吗?”司琼枝又问。

    顾轻舟道:“梁枢从护卫司署出来,就去了霞蔚公馆,打算接风洗尘再回家。他家里人今晚是注定不会找他的,所以我们有一个晚上的时间。”霞

    蔚公馆的名字虽然高大文雅,可实质并非如此。

    那是个高档的风月场。

    梁枢是常客。

    他有自己固定的相好,顾轻舟的人是等他进了房间才绑架了他和那名“交际花”,神不知鬼不觉。

    别说梁家的老爷子不好趁着儿子嫖的时候去抓人,就算是霞蔚公馆的老板,也不敢如此冒犯客人。梁

    枢进入的那个房间,今晚注定是不会有任何人去推门的。

    司琼枝听了,沉默了好久。如果她是男人,估计要气炸了。把人从风月场里绑出来,会给梁枢留下心理阴影的,那倒霉孩子以后大概不敢涉足了。

    “大嫂,你越来越像我大哥了。”司琼枝感叹道。顾

    轻舟在她额头上轻敲了下:“你这是骂谁?”

    司琼枝:“”惨

    遭太太和妹妹嫌弃的司行霈,这会儿估计要被喷嚏淹没。

    车子停靠在一处废弃的码头。顾

    轻舟和司琼枝下了车,从废弃仓库的后门进入。入

    了夜,暑热散尽,海风也有了丝丝缕缕的凉意,混合了微淡的腥甜。可能是要做的事太过于隐秘,司琼枝的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拉紧了顾轻舟的手。

    仓库一共分了两层,里面一层,外面一层。

    里面有灯火,外面漆黑。有

    一扇玻璃窗,被临时擦干净了,不透风但透明。

    顾轻舟和司琼枝就站在玻璃窗下面。“

    我们不露面吗?”司琼枝问。顾

    轻舟道:“你想鲁莽?”

    司琼枝就觉得自己是猪脑子。她还以为,她大嫂会迫不及待的出现,对着梁枢显摆她的霸气。

    不成想,她大嫂直接玩阴的。

    司琼枝冲着顾轻舟竖了两根大拇指:“大嫂,够阴、够狠。”

    顾轻舟又敲了敲她的额头。她

    们说话的时候,梁枢往这边看了眼,不停的挣扎,虽然他的眼睛被蒙住了,什么也看不见。

    “你们到底是谁?是个男人就别藏头露尾,给老子出来!”梁枢大声吼道。没

    人理他。片

    刻之后,顾轻舟的副官进去了。梁

    枢眼前一片漆黑,更加恐慌。副

    官对他进行了一些逼供的手段,这些都是司行霈发明的。手

    段才用了两个,时间没超过十分钟,这位怕死又怕疼的纨绔在鬼哭狼嚎中,自己承认了:“是,是我绑架了她,我派人做的。”他

    说了个地址。

    顾轻舟的副官急忙退出去。

    这些话,顾轻舟和司琼枝都同时听到了,脸色很凝重。

    顾轻舟给副官使了个眼色。

    副官立马吩咐下去,让他们去梁枢说的地方找徐歧贞。

    梁枢说的地方很远,在新加坡一处荒废的角落里,靠近海湾,如果要杀人灭口很方便。两

    个小时后,去找人的副官过来了,告诉顾轻舟和司琼枝:“找到了人。”

    顾轻舟对副官道:“这边善后。等天亮的时候,直接送到护卫司署,别让他跑了。你们也别露面,小心行事。”

    副官道是。&bsp;&bsp;顾

    轻舟的心情是微提的。她

    和司琼枝乘坐了一个小时的汽车,终于到了徐歧贞被绑架的地方。十

    几名扛枪的副官,已经把此地围了起来,一共抓住了四名绑匪,全是当地的小流氓。

    徐歧贞的脸色苍白,唇色干燥起皮,浑身血污。

    看到顾轻舟和司琼枝时,她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微微吃惊。“

    别动,我看看。”司琼枝立马上前,给徐歧贞检查。

    除了大拇指的指甲盖,徐歧贞身上没有其他的伤口。

    司琼枝松了口气,转头对顾轻舟道:“大嫂,人没事。”

    顾轻舟点头。她

    上前几步,问徐歧贞:“你还好吗?”徐

    歧贞下意识打了个哭膈:“不好。”她

    吓坏了。她

    已经被绑架了四天。

    这四天里,她简直是快要疯了,又饿又渴,浑身乏力,又担心她二哥的踪迹,更担心自己会死。顾

    轻舟和司琼枝一左一右搀扶了她:“没事了,先回家吧。”&bsp;

第1441章 争风吃醋

    &bsp;顾轻舟和司琼枝在凌晨三点多,把徐歧贞送回了家。

    徐家的人全部醒了。

    司琼枝叮嘱他们:“不如现在把徐小姐送去医院,做个身体检查?或者请医生过来?最迟明天也要去的。”徐

    家的人再三道谢。等

    顾轻舟和司琼枝姑嫂俩离开之后,徐家众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先全部吓出了一身冷汗。他

    们都以为,徐歧贞是自己躲起来了;他们全部以为,绑架是徐歧贞自己的闹剧。不

    成想,她居然真的

    徐家众人一深想,全后怕了起来,所有人都在冒汗。“

    岐贞!”徐太太抱住了女儿,大哭起来。

    徐歧贞身心俱疲,没察觉到她母亲哭声里的颤栗,只是抱紧了母亲:“妈,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我吓死了。”一

    向镇定的徐大小姐,双腿簌簌发抖,她的脸色也是惨白。

    徐歧贞看到了,体贴对她道:“大姐,我没事了,你别怕。”

    怎么能不怕?

    徐大小姐想起自己在警察局抖机灵,想起他们对这件事的漫不经心,自己先把自己吓死了。她

    也抱住了妹妹和母亲,毫无缘由大哭一场。一

    场宣泄,这才把后怕的劲儿缓解了,徐歧贞也在疲倦中沉沉睡去。凌

    晨五点多的时候,天色开始透亮,晨曦降临。徐

    家其他人都毫无睡意。

    徐太太还在不停的抹眼泪。“

    真可怕。”徐太太对长女和丈夫道,“我们都错了。要不是司太太坚持,咱们差点就要失去岐贞了。”徐

    少安也很有感触。

    他按住了自己的左边太阳穴,不停的揉搓:“是啊,她救了岐贞一命。”他

    虽然没继续说什么,可徐家众人心里,都将徐歧贞和顾绍的那点恩怨,算在这次的事件里。顾

    轻舟救了徐歧贞,那么往事就一笔勾销了。到

    底是谁绑架了徐歧贞,顾轻舟是怎么找到徐歧贞的,顾轻舟没说,而是让徐家天亮之后去护卫司署问。

    翌日,徐家的太太亲自陪着徐歧贞去了医院,给她检查身体。

    她的指甲盖伤口,也要处理。除

    了指甲盖,徐歧贞有点轻微的外伤,其他还好,就是虚弱。

    “我不想住院,我想回家。”徐歧贞紧张对徐太太道。她

    是吓坏了。徐

    太太点头,把女儿带了回去。同

    时,徐少安则带着他的长女和第三子夫妻俩,去了护卫司署。护

    卫司署的人重新审问了梁枢,并且审问了几个绑匪。

    绑匪们都承认,是梁枢给了他们钱。

    而梁枢,被昨晚顾轻舟的副官吓破了胆子,此刻变成了受惊之鸟。这

    纨绔实在废物得厉害,一点杀人放火的心理素质都没有,一吓就惊慌失措,在警察面前什么都交代了。“

    我一直盯着姓徐的,他抢走了我的未婚妻。”梁枢道。他

    和黄小姐是到了快要谈婚论嫁的地步。离

    订婚只有一步之遥时,黄小姐突然要跟他分手。他问了半晌,才知道是为了徐培,当时梁枢气坏了。

    “我想要给他点教训,还没有动手,就听说他失踪了。既然他自己失踪了,我就想着浑水摸鱼。”梁枢又道。

    梁枢还说:“我是打算去找他的,不成想偶然看到他妹妹经常去那家旅馆找他,虽然老板说他不在。

    后来,我就想了个主意——姓黄的女人不是喜欢他吗,我就要打坏他的谦谦君子,毁了他的形象。”

    梁枢准备从旧事开始,一点点损害徐培的名声。

    他听说了张小玉的事。那

    件事后来不了了之,当然是因为张家找到了真凶,而真凶并非徐培。

    真凶的家人肯定是打点了,所以后续没有澄清。

    梁枢就打算从此着手。

    “我就是想转移注意力,让人以为是张家寻仇,或者其他。”梁枢痛苦道,“为什么你们要怀疑我?”警

    察去找他的时候,他其实吓坏了,后来看到警察们的态度,这才镇定下来。他

    没想到有人会联想到他身上去。

    他的后招尚未施展,就被警察局抓了。等他从警察局出来,又被绑架了,到了现在,他已经溃不成军。

    “绑架徐歧贞”,从头到尾,都是这位梁少爷的争风吃醋。

    年轻的少爷虽然纨绔,虽然恶毒,但到底不够狠辣,他没敢剁了徐歧贞的手指。

    如果不是这样,顾轻舟也不敢这么肯定的瞄准他。徐

    家的人听到了审问,也拿到了口供记录,徐少安的手不停的发抖。

    他是气炸了。“

    此事,请诸位慎重处理,否则我就要告到英国政府去!”徐少安脸色铁青。

    如果不是在警察局,他快要亲自毙了梁枢。他

    们全家,因为怀疑徐歧贞的绑架是自己的表演,所以对徐歧贞都怀了浓重的歉意,这些歉意快要压垮了他们。那

    个“万一”,真的实现了。与

    此同时,梁家的人也来了。梁

    家财大气粗,一边打理护卫司署,一边低声下气给徐家赔罪。梁

    家的老爷亲自去见了徐少安:“犬子莽撞,该打,该死!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教导好他。

    可徐兄啊,这个当头,不如让我们也出点力气吧?您的次子徐培,不是还没有找到吗?”徐

    少安怒道:“你儿子能绑架我女儿,就不会绑架我儿子吗?”

    梁老爷忙道:“我家那位是朽木脑袋,他如果手里有了徐培,压根儿就不会再去找您的女儿啊。”徐

    少安也明白了这一点。他

    把怒意忍了。“

    如果你们帮我们找到了徐培,剩下的事以后再说。”徐少安道。为

    了徐培,他决定暂时不追究。梁

    枢的事,交给护卫司署秉公办理,徐家不再死缠烂打。

    况且,徐歧贞还是顾轻舟找回来的,徐家也想要给护卫司署一个面子。

    徐少安送走了梁老爷,派人继续去找徐培。这

    次,他比上次用心多了,也不敢再置气。

    如果徐培真的是自己躲了起来,徐歧贞出事这么久,他早该回家了。他一直不露面,很可能也

    徐少安不敢往深处想,就回了内院去看女儿。

    他们请了家庭医生,给徐歧贞打营养针。他

    到的时候,护卫司署的牛怀古和顾轻舟已经到了,正在跟徐歧贞说话。“

    徐小姐,我们就是想问问徐培的事。”顾轻舟道,“你知道他的下落吗?”&bsp;

第1442章 人情世故

    &bsp;徐歧贞再次看到顾轻舟时,心中百感交集。

    她曾经很恨顾轻舟的。

    虽说甩了她的人是顾绍,从理智上说此事跟顾轻舟无关。可心中的憎恨是感情,感情总是跟理智背道而驰。徐

    歧贞觉得自己没理由去恨顾轻舟,毕竟她也没做什么,可就是很讨厌她,故而徐歧贞做到了她自己能力范围内的基本涵养,就是离顾轻舟远远的。

    离得远远的,尽可能当她不存在。造

    化却又如此的戏弄人。徐

    歧贞的母亲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妇人,十几岁就嫁给了她父亲,被她父亲保护得很好,哪怕是晚年也带着几分与年纪不符的天真。她

    把事情,都不知不觉告诉了徐歧贞。

    徐歧贞就明白,家里人对此事不够用心,甚至怀疑她;而护卫司署的人偏袒梁家。如

    果没有顾轻舟,徐歧贞真可能死在梁枢手里。是

    顾轻舟救了她一命。

    顾轻舟再次来看她,她不能躲避,也不敢憎恨她,故而心里很沉重。“

    我不知道。”她回答顾轻舟,“我真的不知道二哥的下落。假如我知道,是不会惊动警察的。”

    牛怀古看了眼顾轻舟。

    顾轻舟则笑容柔婉:“徐小姐,我相信你。”她

    站起身,对进来的徐少安道:“徐先生,我们今天就先告辞。既然徐小姐安然无恙,那我们就要结案了。”

    徐少安正想要说什么,徐歧贞却开口了。她

    的声音细微:“司太太,我能和您聊聊我二哥吗?”

    徐少安一开始没多想,后来突然打断了徐歧贞:“岐贞,你先休息。”

    徐歧贞的眼眶一红:“爸爸,已经好几天了,二哥都没有消息。我听妈和大姐说,我失踪的消息见报了,二哥不可能不回来。”

    徐少安的心狠狠一抽。

    然而这一抽,也始终没有让他心平气和。

    他依旧严肃:“这是两件事。护卫司署办事有章程,等我有空了,再去报案,等他们立案了再调查你哥哥的事。”

    徐歧贞很虚弱,情绪也容易失控,她突兀冲徐少安喊:“你们宁愿他死,也不肯让步吗?”牛

    怀古一头雾水。徐

    少安脸色紫涨。顾

    轻舟就很识时务,道:“徐小姐,你先休息吧。我们辛苦把你救出来,你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呀。”说

    罢,她转身出去了。

    徐少安一直把他们送下楼,才慢慢说:“岐贞是被我们惯坏了,不太懂事。司长官、牛局座,你们莫要多心。”

    顾轻舟点点头。从

    徐家离开,牛怀古亲自开车,顾轻舟坐在后排。

    牛怀古就对顾轻舟道:“我一开始就发现了,徐家的人提到徐培,态度都很奇怪。司长官,您说这是为什么?”他

    现在很想做个顾轻舟的金身小像,放在家里时常拜拜,求她保佑自己能多破案立功。顾

    轻舟的敏锐简直可怕。

    她从一点蛛丝马迹里,就锁定了八竿子打不着的梁枢。梁

    枢和绑匪都是被神秘人送到护卫司署的,受了点伤,却不伤筋动骨,但是来了之后什么都招了。

    明眼人都知道,这肯定是顾轻舟暗中使了手段。

    只是,梁枢一直被蒙着眼睛,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绑架了他,此事就说不清了。哪怕他指证顾轻舟,他也没实证。经

    过了此事,牛怀古就心服口服了,只想跪下给顾轻舟做看门走狗,想对她唯命是从。

    “我哪里知道呢?”顾轻舟笑道。牛

    怀古一愣。

    他听出了顾轻舟不想多谈的意思,就很识趣,也没有深究不放。

    他还找补了一句:“徐家一直很奇怪,就连徐歧贞的案子,他们也是这种遮遮掩掩的态度,不知道有什么好遮掩的。”说

    到这里,他自己笑了笑:“难不成徐培是个杀人犯,他们要把他藏起来吗?”他

    自己听罢,也觉得此话糊涂,故而哈哈笑起来。顾

    轻舟看了眼他。牛

    怀古这才稍微正色。当

    初徐家的报案,只有“徐歧贞遭到绑架”,如今徐歧贞的确是遭到了绑架,也被解救出来,这个案子就很顺利的结案了。

    总督府那边,也口头嘉奖了牛怀古办事顺捷。

    至于绑匪和主谋,护卫司署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理。如

    果是一般人,他们直接丢给总督府了,让总督府给他判刑。可

    对方是梁枢。

    梁家常年的打点,就在这个时候起了效果。

    大家都想睁只眼、闭只眼,毕竟律法里,绑架罪也是可以轻、可以重的。

    “把梁少爷送过来的人没有露面,可以当梁少爷自己投案的吧?”有人低声道。投

    案自首,可以罪轻一等。“

    徐小姐也毫发无损,徐家更没有不依不饶。”此

    前唯一的难题,就是顾轻舟了。

    “这件事是司长官促成的,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商量了半晌之后,他们决定派牛怀古去说服徐家,让徐家对此事睁只眼、闭只眼,毕竟是他们帮徐家找回了女儿。

    只要徐家不闹,他们就去求顾轻舟网开一面。徐

    家是同意的,大概也不想真的和梁家结仇,愿意卖个人情;而顾轻舟,更是没意见。“

    这是警察局的事,你们自己做主。”顾轻舟道,“我知道,现在的护卫司署制度还不够完善,存在很多的问题。

    既然是起步阶段,一些问题是可以通融的,只要护卫司署能存活下去,只要能取得更多人的信任,让护卫司署树立威信。”牛

    怀古大喜。顾

    轻舟这席半带敲打的话,牛怀古完全没听弦外之音,高高兴兴的走了。

    他离开之后,顾轻舟去了司督军那边。

    她和司督军聊了聊自己的困扰。

    “上次司行霈说,希望我来做行政长官。我后来考虑下,若要为官,就需得坚固绝大多数人的利益,甚至要站队,要代表某个群体。

    这就需要权衡和妥协,更需要在妥协的基础上,统治另一队的人。对于我来说,权衡可以做到,妥协也能做到,唯独强权去统治和压榨,有点难。”顾轻舟道。

    司督军道:“政客难做,你已经把几点难处都点到了。你考虑考虑,如果实在无法处理,就不要再往这方面伸手了。”

    顾轻舟点点头。她

    和司督军聊过之后,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刚

    坐下,电话就响了。

    给她打电话的是徐歧贞。“

    司太太,我想单独和您聊聊,我二哥还是没消息,我很担心。”徐歧贞声音微弱。

    她已经休养了好几天,能下床和出门了。&bsp;

第1443章 徐培的踪迹

    &bsp;徐歧贞想要私下里见顾轻舟。顾

    轻舟同意了。“

    我能去您家吗?”等顾轻舟同意之后,徐歧贞才道。她

    问完,又连忙解释:“我想和您说几句私密话。”

    这就是担心隔墙有耳。顾

    轻舟沉吟了下,道:“徐小姐,你是想要说你二哥的事吗?你们家没有报案,也没证据表明他是失踪,我一个局外人,不好掺和此事。”徐

    歧贞的神色黯淡了下去。

    她道:“我想报案。”顾

    轻舟:“”

    “是真的,司长官,您救人一命吧。”徐歧贞哀求道,“您听我说,等我说完了,您再考虑,行不行?”顾

    轻舟想到了徐培。琼

    枝也说了,徐培是她的挚友。

    她当时想着管此事,是担心裴诫的案子一样,牵扯到了司家。

    如今看来,她的确是想太多了。“

    我可以当你倾诉的对象,不过你不能对我抱太大的希望。”顾轻舟道,有种把丑话说在前头的意思。

    徐歧贞说好。

    她乘坐黄包车,到了司府。

    顾轻舟把她请进了客厅,又让佣人们全部退下去。

    徐歧贞除了大拇指上的伤,就是绑架时候弄的一些伤和淤青,早已大无碍。前几天,她主要是承受了精神上的惊吓,以及饿了好几天造成的消瘦。现

    在看着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司太太,我二哥他的确是自己走的。”徐歧贞犹豫了下,开门见山道。

    顾轻舟蹙眉看着她。徐

    歧贞也感觉这话说得奇怪。“

    他买好了船票,想要偷偷去英国,我答应去送他的,不让其他人知道。可我那天等了很久,直到邮轮快要开了,我才下船,他并没有去。”徐歧贞又道。

    徐家一直遮遮掩掩,徐歧贞又是吞吞吐吐,顾轻舟能明白。

    她话不多,含笑听着。

    “第二天,我把他几个常去的旅馆和餐厅,都走了一遍,没人看到过他。我想,他不会骗我的,他知道我站在他这边。”徐歧贞又道。

    “所以你报警了,却又不能说明原委?”顾轻舟问。徐

    歧贞点点头:“我要是说了,警察更当我是失心疯。司太太,我二哥他真的出事了。”顾

    轻舟也觉得,徐培没事的可能性很小。如

    果他还在新加坡,甚至香港等地方,肯定会留意家里的动向,徐歧贞的绑架案那么血腥的报道,他会出来的。

    他一直不出来,要么是早已走远了,要么是出事了。

    “不能排除他买了另外的船票。”顾轻舟道,“假如他真的出发了,现在应该在邮轮上。”

    “可我去查了邮轮公司,没有他买票的记录。”徐歧贞道。顾

    轻舟看了眼她。一

    张船票是很容易买的,不一定需要真名,这点徐歧贞也知道。

    她是病急乱投医。

    “徐小姐,你知道你家里急急忙忙销了你二哥的案子。报案是有程序的,需得是家长。你父母不出面,我也没办法。”顾轻舟道。徐

    歧贞的脸色又是一黯。她

    说不出话了。

    “这样吧,我去趟徐家,说服你父母出面,如何?”顾轻舟道,“我只能尝试一下,未必就能说动他们。”徐

    歧贞的眼睛顿时一亮。

    这种亮光,顾轻舟在阮燕峰身上见过。

    她想,徐培如果出事了,有些人会心碎的。

    “我不能保证可以成功。”顾轻舟道。“

    不不,会成功的。”徐歧贞道,“你刚救了我嘛,他们会感谢你的。”顾

    轻舟看着徐歧贞,又想到了很多事。

    她想,走一趟也是举手之劳。

    故而她跟着徐歧贞,去了徐家。她

    去跟徐少安和徐太太说了此事。

    徐太太被说动了:“报案吧,阿培这么久了”徐

    少安却打断了她:“没关系的。”

    然后,他对顾轻舟道,“司太太,这件事我们不打算报警,浪费警力。我知道警察局人手不足,我们没资格这样奢侈。”“

    徐先生,令郎”

    “我知道,我们会自己请人去查、去找。这件事,我们不打算让警察介入,请您理解。”徐少安很强势道。

    同时,徐少安也道:“是岐贞去求你了吧?对不起司太太,我们家的孩子不懂礼貌,让您辛苦跑一趟。”

    顾轻舟见他什么都懂,就实话实说:“徐先生,岐贞小姐很担心二少爷。此事,你们再问问她,还是重视一点。”

    “我知道,我会重视的。”徐少安道。

    顾轻舟看得出,徐家的这位老爷,是宁死也不肯叫人知道他家的秘密。他

    家那位少爷的事,估计没少让他操心。

    顾轻舟舍身处境,觉得家长要平衡所有事,也是挺艰难的。他

    们坚持不肯报警,顾轻舟也不好插手,只得回家了。回

    家之后,司琼枝也问她,有没有徐培的消息。

    “还没有呢。”顾轻舟道,她又把今天徐歧贞找她,以及徐家讳莫如深的事,告诉了司琼枝。司

    琼枝叹气:“徐家真狠心,宁可他死,也要藏起来。”“

    什么死不死的。”顾轻舟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

    她自己有点不好的预感。

    司琼枝却好像自我安慰似的,对顾轻舟道:“徐培应该是乘坐另一艘邮轮,离开了新加坡,对吧?”顾

    轻舟没点头。

    司琼枝道:“我想去问问徐歧贞,关于她哥哥离开那天的邮轮,然后也让副官去查。”顾

    轻舟知道,司琼枝不关心这些,是她的另一个朋友关心。故

    而她尽可能帮忙打听。“

    你去吧。”顾轻舟道。司

    琼枝就去问了徐歧贞。

    徐歧贞如实告诉了她。司

    琼枝让副官顺着那天的码头,拿着徐培的照片,到处去打听,却意外有了收获。故

    而,司琼枝急急忙忙跑到了顾轻舟这边,对她道:“大嫂,我的副官拿着徐培的照片,在码头附近一家饭店找到了蛛丝马迹。”

    饭店老板说他见过徐培。

    那天,徐培好像是在等人,故而在饭店坐了两个多小时,手里拿着行李箱。后

    来,电话响了,是个上了点年纪的女人,说要找那个座位上的男士。“

    那个电话很长,打电话的人知道他坐在哪个位置,应该也在附近。打完电话,徐培的脸色就不太好。”司琼枝道,“然后,他拿起行李箱,在门口叫了黄包车回城了。”

    “确定是回城吗?”顾轻舟道。“

    确定。”司琼枝道。就

    在此时,司家的电话响了。

    副官接了之后,立马过来禀告:“太太,护卫司署找您的。”

    顾轻舟就让司琼枝等一等,她去接下电话。

    等她接完电话时,她的脸色难看得可怕。她

    放下电话,走过来对司琼枝道:“琼枝,有个有个很不好的消息”&bsp;

第1444章 微弱

    顾轻舟结巴了一瞬,很多的话都在嘴边,却不知道如何表达。

    司琼枝从未见她如此难以启齿,心里突突直跳,猛然站起身。

    顾轻舟就顺势按了下她的肩膀,后面的话终于能流畅了:“他们找到了徐培......”这

    句话,好像没说完,又好像说完了。

    司琼枝脑子里嗡了下。

    顾轻舟出门的时候,带上了司琼枝。“

    是护卫司署的人先找到了徐培。”顾轻舟道。司

    琼枝不说话。她

    的手始终死死攥着,不肯松开。

    她们到了一处码头,那边都是仓库,新加坡炎热的天气,鱼的腥臭味道能把人轰个跟头。警

    察局接到了某个仓库老板的报案。“

    .......他说要租仓库,租半个月的。今天快要到期了,我过来收屋,没想到一推开门就看到了他。”老板还在喋喋不休。司

    琼枝的双手不停发抖。

    码头很乱,围观的人、警察把此地弄得满坑满谷,哪里都有声音。

    “大嫂,我......”司琼枝的声音很远,她自己听在耳朵里,感觉是隔了一层,听起来很飘渺。

    “没事。”顾轻舟握住了她的手,“你跟着我。”

    “我不想看,我害怕。”司琼枝用尽了力气,突然喊了句。

    就在此时,他们听到了激烈的刹车声。

    有辆汽车,从城里飞奔而来,风驰电掣的,在靠近仓库的时候刹住,那刹车声令人牙酸。阮

    燕峰从车子里窜出来。

    随后,有另一辆汽车也急忙停稳,是紧跟着他的阮佳寒和顾绍。阮

    家兄弟一下车就大喊:“七叔,七叔!”

    阮燕峰已经冲进了警察的包围圈。警

    察试图拦他,却被他推了个踉跄,他趁着警察愣神的时候,已经跑进了仓库。发

    呆的人一下子被他惊醒,司琼枝失声道:“不好。”

    她也要往前挤。

    顾轻舟被她带着,只得跟着她跑,差点扭了脚。

    医警已经简单收拾了徐培,他躺在地上,身上盖了白布单。

    阮燕峰走近时,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双腿脱力般跪了下去。他的心是往前冲的,身子倒下之后,他就顺势往前爬。当

    他掀开盖住徐培的白布时,顾轻舟和司琼枝也进了仓库。

    她们和他一起,看到了徐培的脸。顾

    轻舟以前见过徐培的,却没什么印象,此刻仿佛是头一回相见。她

    撇开了脸,不忍心看。

    司琼枝倒吸凉气,眼泪崩溃般夺眶而出,若不是顾轻舟扶住她,她已经倒下了。

    “七叔,七叔!”被警察拦在外面的阮佳寒焦虑,大声呼叫。

    不少人往里面看。他

    们指指点点。顾

    轻舟照顾着司琼枝,看到阮燕峰的肩膀垮了下去,他发出了哭声。那

    哭声很软很轻,像幼兽的悲鸣,完全不像个成年男人的声音,好像灵魂碎裂成了渣,每个渣都在呐喊。

    顾轻舟的心,被那哭声连着了一样,忍不住拧成一团。

    后来,阮佳寒冲了进来,把阮燕峰拖起。

    再后来,徐家的人来了。仓

    库里乱糟糟的,家属的哭声要把仓库掀翻似的。警

    察上前对顾轻舟道:“长官,这里太乱了,您先出去吧,免得误伤了您。”司

    琼枝已经毫无力气。

    顾轻舟搀扶着她,从仓库里出来,司琼枝发出一声微弱的哭泣,似乎肝胆都震颤了。她

    把司琼枝扶到了汽车里。司

    琼枝捧住脸,像是坐不住了,往后座一靠,软软瘫了下去,泪水从指缝间往外流淌。

    同时,顾轻舟也看到了顾绍他们。阮

    佳寒把阮燕峰扛上了自家的汽车,正在按住他说些什么。“

    舟舟。”顾绍走了过来打招呼,声音也嘶哑,然后他看了眼汽车里瘫倒的司琼枝,“她没事吧?”“

    他们是很好的朋友,难说她没事。”顾轻舟道,然后她看了眼那边。顾

    绍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阮佳寒和阮燕峰。

    “我七叔他......”顾绍似乎不知如何启齿,“你明白的吧?”

    “嗯,我懂。”顾轻舟道。

    顾绍点点头,很是疲倦,也不知该说什么。

    他站了片刻,不远处仓库里的哭声还在往外飘,那边阮佳寒大声喊他:“阿绍,来开车。”

    顾绍就道:“舟舟,我先过去了。”“

    好,路上慢点开。”顾轻舟叮嘱。

    顾轻舟自己也上了汽车。因

    为后座被司琼枝躺下了,顾轻舟坐到了副驾驶座位上,让副官开车赶紧回去。一

    路上,大家都不敢说话。司

    琼枝下车时也没坐起来,顾轻舟就让副官去抱她,把她抱回房间。正

    好司督军刚刚从外面回来。

    他问:“怎么了?”“

    她太伤心了,没有其他事。”顾轻舟道。

    司督军有点担忧:“出了什么事?”

    “他朋友去世了。”顾轻舟道。

    司督军就对副官道:“我来吧。”

    老父亲虽然上了年纪,到底还是身强力壮,抱起缩成一团的闺女,一点也不费力。

    司琼枝后知后觉闻到了父亲身上雪茄的气息,那是小时候的味道,她突然抱紧了司督军的脖子,把头埋在他肩膀上,嚎啕大哭。

    司督军的心也跟着颤了下,难得柔声细语:“乖,阿爸在这里,不哭了。”他..

    给顾轻舟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这里有他照顾,让顾轻舟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顾

    轻舟看着他们走远,没有跟上去,而是去了护卫司署。

    牛怀古还没有回来。顾

    轻舟约莫等了半个小时,牛怀古终于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护卫司署。

    “唉!”他先是沉沉叹了口气。

    顾轻舟就问他:“怎么,家属闹事了吗?”

    “倒也没有,我就是心酸,被他们哭得难受。”牛怀古道。

    顾轻舟也跟着叹了口气。沉

    默了片刻,等这口气顺过来,顾轻舟才问牛怀古:“是什么情况?”

    “是自杀。”牛怀古道,“徐培租下那仓库,大概就是防止他死后臭味扩散得太快,不想家里人找到他。他

    走的时候,换了干净的西装,旁边有他的东西,还有一打厚厚的遗言纸。他在小仓库可能是住了好几天才自杀的,故而遗言纸写了二十多页。”顾

    轻舟:“......”

    在这个瞬间,她不知自己该做出什么感想。

第1445章 不死心

    顾轻舟是真没想到,好好的离家出走会演变成自杀。她

    还以为,此事徐家会不依不饶,然后护卫司署要忙碌一阵子。不

    成想,徐家买了一块墓地,把徐培安葬了,不提自杀的事。就

    是牛怀古上门,去问他们对徐培的死可有什么异议,有没有是他杀的怀疑,要不要警察局介入的时候,也被徐家婉拒了。

    徐家认定了徐培是自杀,而且不想告诉外头他自杀的原因。神

    秘莫测的失踪案,这样结尾,顾轻舟好像有口气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可

    到底是人家的家务事,没有求到护卫司署,旁人也不好管的。司

    琼枝却是不相信。她

    当天回来之后,痛哭了一场,被父亲亲自安抚了半晌,才稍微好转。她

    不相信徐培是自杀。

    “我了解徐培的,他的状态很健康。哪怕是吃苦,他也能接受,他不会是自杀的。”司琼枝道。

    同时,她频繁去阮家。

    阮家把阮燕峰锁了起来,司琼枝没见到。故

    而她就自己去查。她

    的副官找到了徐培最后去过的饭店,问那个老板:“当时他在等人,然后一个电话打给他的,电话里说了些什么?”饭

    店老板道:“小姐,客人的电话,我们怎么可能听得到?”“

    那他说了些什么,您还记得吗?”司琼枝问。老

    板想了想。

    当时没什么生意,所以他有点无聊,站在旁边看着徐培打电话。

    “他刚刚接起电话的时候,叫了声‘大太太’。”老板道,“我接电话的时候,那边是个有了点年纪的女人。”

    司琼枝的心猛然一缩:“然后呢?”

    “然后,就是那边说话,他的声音比较轻,但是脸色不太好看,应该是电话里的人说话不中听。”老板道。老

    板回忆了下,记得那个年轻人当时脸色发青,却又很恼怒,辩解了一句:“我不会害他的。”

    司琼枝听完了老板的话,从饭店出来。

    她不知该不该把这些告诉阮燕峰或者徐家。

    她第一次感觉那样无力。第

    二天上班时,她到住院部去,总是心不在焉,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她就溜号,去了顶楼。顶

    楼有个大的遮阳伞,那是同事们上夜班时聚会用的,偶然会在伞下吃点宵夜。

    白天很少有人上来,因为太热了,伞下几乎能把人融化。司

    琼枝无知无觉,坐在伞下。

    她口袋里揣了一包烟,那是她昨天路过时,有个卖香烟的小孩子非要推销给她的。她

    犹豫了下,抽出一根点燃。刚..

    吸了一口,她就被呛得死去活来。旁

    边有只手,把她的香烟夺了,递过一杯冰淇淋给她。司

    琼枝热得满头大汗,鬓角全湿,脸色却有了点红潮,唇色更加?艳,有了些活力,好像美人刚刚出浴。

    她看到了裴诚。

    她接过冰淇淋,放在小桌子上,又拿出手帕,把脸上的汗擦了。“

    别抽烟了,吃点冰淇淋吧,当心中暑。”裴诚道。他

    的声音很轻,镜片后面的眼睛也刻意温柔了些。自

    从上次那个周末的读书会,他们已经快大半个月没说过话了。

    一把大伞下,有一张小木桌和四张木椅子。

    裴诚在司琼枝旁边坐下,只感觉那木椅子被阳光晒得滚烫。

    他只坐了两秒钟,就又站起来:“去我办公室吧?这里太热,你一会儿真要中暑了。”

    司琼枝道:“不......”裴

    诚却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同时把桌上的冰淇淋拿了起来。

    他这只手一直捧着冰淇淋的盒子,故而微凉,贴着司琼枝微热的肌肤,她不由打了个激灵。她

    整个人被裴诚拉了起来。

    “我自己走。”司琼枝挣扎了下。

    裴诚就缩回了手。他

    的手,轻轻握了起来,好像她的余温还在,他不忍心让那余温散去。

    他的办公室很安静,也很凉爽。裴

    诚还倒水给她,让她洗洗脸。司

    琼枝洗了脸之后,人稍微精神了几分,缠绕着她的黑色藤蔓,也好像从她身上褪去了些。

    她坐下来开始吃冰淇淋。

    “遇到什么事了?”裴诚问她,“是你朋友自杀那件事吗?”

    裴诚在南京的时候,视线就在关注着司琼枝。她

    跟徐培和阮燕峰关系很好的时候,他也提心吊胆过,后来却发现,远不是那么回事的。不

    过,她跟他们是真的挺亲近。“

    嗯。”司琼枝低声道,“我怀疑他不是自杀,或者有什么内情。可是他的家人迫不及待想要遮掩,不肯多谈,宁愿他死了也不想多提。”

    裴诚道:“我听说过。”

    司琼枝一惊。裴

    诚对上了她意外的眸子,不由自主抬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会有人说的,只是两边的家长应该不知道。”司

    琼枝的眼神乱了下。

    “感情只要是真挚的,而且不伤害第三个人,它就值得歌颂。至于是否符合大众的认知,这些太强求了。”裴诚道。

    司琼枝小心翼翼问:“你......你不介意那样的感情吗?”“

    有什么好介意的。”裴诚道。“

    虽然不伤害第三个人,但是伤害了彼此的家庭,我还以为你会......”司琼枝的话,含混不清。“

    我们的家长,都会把孩子当成自己的物品。这块物品要值得夸耀,要顺着他们的心思长。

    可孩子是独立的人,他们有自己的生活和感情。如果家长懂得尊重,把自己的孩子当人看,就不会受到伤害。这

    种伤害,来源于家长们的占有欲,以及自己对世俗的惧怕。真正伤害他们的,不是孩子本身,而是他们自己。”裴诚道。司

    琼枝心里一酸。为

    何徐家没有如此通透的人?

    她微微撇开脸,把眼泪堵住,半晌才道:“谢谢你。”裴

    诚递了个巾帕给她。司

    琼枝没有哭,只是心里很沉。

    “你打算怎么办?”裴诚问她,“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我做不了什么。”司琼枝道,“我只有种无能为力感。他的家人,已经做好了决定。我想,他是爱他们的,所以宁愿自己死。我不想把他的家闹得鸡飞狗跳。”

    裴诚道:“嗯。其实想一想,他的家人肯定也难受,而且比你更难受。”

    他们聊了好一会儿,裴诚就要去观摩另一台手术,提前走了。

    他临走的时候,找到了自己办公室的备用钥匙:“这个给你,你休息好了再走,下午也不是很忙。”司

    琼枝还没有拒绝,裴诚就离开了。她

    一个人坐了很久,始终找不到力气,离开这个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她

    真的很疲倦。

    不知不觉中,她就靠着沙发睡着了。

第1446章 司琼枝的怀疑

    医院的手术室有个观察室,主治医生做手术的时候,其他医生和实习医生都可以去看。今

    天这台手术,是一个罕见的巨型肿瘤,机会难得,观察室里早已挤满了人。裴

    诚对此也很感兴趣,可不知为何,就是看不进去,总是走神。坐

    在楼顶伞下暴晒的司琼枝,那双被汗水浸透的眸子,一直萦绕着裴诚。

    心上人的体温是暖烘烘的,有点烫人。裴诚当时拉了她,如今却在心里反复脑补:若是抱一下她呢?

    她暖烘烘的气息,几乎剁手可得。

    半个小时后,他发现自己走神了三次,而门口还有实习的医生没挤进来,他就主动让出了自己的位置。他

    走到了走廊尽头,想抽根烟。然

    而烟草也会让他想起司琼枝。

    那个人在他的脑海里,到处都是,思绪随便拐个弯,就会不小心撞上她,挥之不去。

    裴诚又想起大半个月的那个周末。

    他们的联系,从无到有,然后又轰然倒塌。

    那天他们去了读书会。

    司琼枝主动坐到了副驾驶座位上,裴诚感觉在阴冷潮湿的雨夜里点燃了一盏灯,一下子就驱散了黑暗。

    他高高兴兴开车出发了。

    因为心情好,他也很放松了。

    他不太擅长言辞,平日里话不多,那天却额外的发挥超常,司琼枝的话题他都能接住,而且谈得津津有味。两

    个人都感到了相处的轻松,以及隐秘又害羞的快乐。读

    书会只有十几个人,也早已知道这周会加入新的人,看到司琼枝倒也不意外。两

    个小时的交流会,大家畅所欲言,司琼枝很快融入了他们。

    读书会结束之后,众人一块儿聚餐,裴诚却偷偷问司琼枝:“你想不想吃宁波菜?”岳

    城的菜算宁波菜系的,是司琼枝的家乡菜。司

    琼枝:“有宁波菜吗?”她

    到新加坡才一年,一直都在医院工作。

    医院忙起来没白天、没黑夜,她难得有个周末,也要在家里陪嫂子和父亲,几乎不怎么外出。

    家里有厨子,做一手很好的家乡菜。可

    裴诚为了她,特意找到了宁波菜的馆子,司琼枝也很买账。

    他们到了那家新开的馆子。菜

    很地道。

    不过,有个女侍者却不太礼貌,似乎对他们很有意见。吃

    完了之后,裴诚去结账,司琼枝去了趟洗手间。

    她出来的时候,女侍者拦住了她,对她道:“你不要仗着年轻漂亮就跟有妇之夫勾搭。那位裴先生,他有老婆孩子的你知道吧?不要脸。”司

    琼枝震惊。她

    想起自己之前对裴诚的怀疑。“

    他没有。”司琼枝道。“

    他有的,没带到新加坡来而已,我在南京就认识他们夫妻,他还有个女儿,你不信就问他。”女侍者气愤道。司

    琼枝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离

    开的时候,她有点抗拒,不想坐裴诚的汽车了。她

    再看他,突然又换了目光,之前的感动荡然无存,甚至怀疑自己轻信了他,觉得他的面目与心里不符合。

    也许,他真的是个人渣呢?

    也许,他在国内的时候就乱搞关系,只是被裴家隐藏了呢?司

    琼枝升起了一大堆怀疑。裴

    诚见她的情绪突然低落,就问她:“是不是吃了午饭困了?要不我把车窗放下了,你睡一会?”

    司琼枝就道:“那好。”她

    主动换到了后座,阖眼打盹,不想和裴诚接触。

    同时她道:“我有点累了,想回家。你先送我回去吧?”裴

    诚沉默了片刻。片

    刻之后,裴诚小心翼翼开口:“司医生,我不想和你有什么误会。你突然不开心,能告诉我原因吗?”他

    察觉到了。

    心上人细微的表情变化,都落到了他心里。他

    不知哪里惹了司琼枝。

    司琼枝不想谈的。

    她想:“那个女侍者是怎么回事呢?我怎么可以听风就是雨?我为什么不能信任他?”

    她又想:“我是不是没办法爱他?如果真的可以,我怎么能半点信任也不给他?”

    于是,她耐下了性子,道:“我没事的。我们去看电影吧?”裴

    诚没得到答案,怕惹了她生气,只得先答应。他

    们去了电影院,司琼枝就不用再和他说话了。

    一部电影结束,司琼枝不想走,还想看第二部。

    看完了两部电影,天就黑了。

    裴诚请司琼枝吃了晚饭。晚

    饭时,司琼枝很明显心不在焉,甚至不愿意和裴诚说话、眼神也不接触。饭..

    后,她说:“那麻烦你送我回家吧,今天谢谢你。”

    裴诚感觉,不做点什么,这次的机会就白白浪费了,他想要和她往正面发展。

    “吃些甜点吧。”裴诚道,“司医生,我能叫你琼枝吗?”

    司琼枝一顿。她

    没有答应。

    裴诚却主动道:“琼枝,我不想和你做陌生人,哪怕不投缘,做朋友也可以。中午的时候,是发生了什么吗?”

    司琼枝很尴尬,她勉强笑了下。裴

    诚再三追问,她才说了那个女侍者的话。

    说罢,她略微抬眸,看着裴诚:“她为什么会这么说?”裴

    诚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我可以解释,咱们走。”“

    不不。”“

    不是去那个馆子,是去我家。你在车子里等我,我回家拿点东西给你看。”裴诚道。

    车子回到了裴府,裴诚下了车,快速跑回去,又气喘吁吁跑回来。司

    琼枝不知所以然。然

    后,裴诚把车子开到了另一条街,在路灯下停了。他

    拿出几张照片给司琼枝看。

    司琼枝就瞧见,照片是一个老饭店的场景,一个年轻女人抱着孩子,裴诚坐在旁边环住她的肩膀。另

    一张照片,还是相同的场景,不过有好多饭店的人挤过来合影,其中就有那位女侍者。裴

    诚跟司琼枝解释说:“这女人是我妹妹,一母同胞的,亲的;这小孩是我外甥女......”

    然后他又说,“这家饭店,我们常去。我妹夫在政府做事,常常很忙,我带着她们娘俩去吃饭......那个女侍者,是这家饭店老板的女儿,她是跟着家里人一起到新加坡来的......”

    司琼枝的脸,一下子从红转白。

    她死死咬紧了牙关。

    裴诚笑着看向她:“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拿这张照片,去问问那个女孩子,她说我的太太和女儿,是不是这个。你再拿照片,去问问其他人,这是不是我亲妹。”

    司琼枝不言语了。裴

    诚见她有点沉默的样子,就笑道:“误会解除了吗?我们去海边走一走,好吗?”司

    琼枝默默上了车。

    高跟鞋不好踩在海滩上,司琼枝到了海边就把鞋子脱了,拎在手里。走

    了几步,她突然道:“裴医生,我很想回应你,但是我尽力了,我没有做到,对不起。”

第1447章 太深邃的感情

    裴诚当时听了司琼枝的话,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发僵。

    好像点满蜡烛的房间,突然一阵急促的冷风刮过,把原本明亮温暖的屋子,吹得又是黑暗又是阴冷。

    裴诚觉得自己的声音很远,很空旷,像从其他地方传来的,带着不真实感:“是我没有解释清楚吗?”

    司琼枝沉默了下,道:“不,是我。”

    她的脚踩在温热的海滩上,浅棕色的细沙慢慢包裹着她的脚掌,是很温柔的触感,她却好似踩在刀尖。“

    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个有点神秘的人。我看不透你,猜不准你的性格。而且,一旦发生点什么,我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往最恶毒的地方想。”司琼枝道。

    裴诚跟在她身边,借助月光也看着自己的脚面:“以后可以慢慢了解。”“

    我想,一段感情的开端,应该是美好的。可是我们......你刚看到我的时候,肯定也没觉得我有什么好的。我性格一直很刻薄,对其他男人是这样,对你尤其是。”司琼枝低了头。

    她如果不是那么刻薄,就不会把他想象成那个样子。

    一点风吹草动时,她下意识的不是替他辩解,而是自己先怀疑他。再

    这样下去,司琼枝觉得她会耗尽这个人,吸干净他身上的光,让他也变得像她一样恶毒。她

    不想这样。这

    段感情,也许有很多令人向往的东西,但是她失去了往上走的机会。“

    对不起,裴医生。”司琼枝说,“将来,你也许会庆幸我这个时候说出这席话。你还有幻想,只是你不了解我而已。”裴

    诚艰难想要说点什么,司琼枝却转身上了汽车。

    后来,她不再和裴诚说话了。

    裴诚在这方面很君子,而且快到了晚上十点,再不送女孩子回家,家里人会担心的。

    他开车把司琼枝送走了。从

    那天之后,他们又恢复到了从前的冷漠关系。司

    琼枝尽可能躲着他。裴

    诚想了很多,他猜测过她的心思:她是觉得自己不配吗?

    同时,他又感觉自己的猜测很可笑。那可是司小姐,她总是很高傲的,她岂会有自卑的心思作祟?“

    我了解她吗?”裴诚也如此怀疑过。

    他恨自己从前没涉足过爱情,不懂女孩子的心思,没有经验,不会处理。总

    之,感情暂时被搁置了,他也无能为力。他

    恢复了从前的裴医生,有点沉默,有点冷峻,做事一丝不苟,做人沉闷古板。

    裴诚此刻趴在窗台上,把所有的事都想了想,除了“顺其自然”,他毫无办法。好在他有过很长时间的暗恋经历,知道怎么处理自己的暗恋。

    他思绪乱窜,就头重脚轻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一

    进门,他就看到了依靠着沙发打盹的司琼枝。他

    呼吸一窒。好

    半晌,他才挪动自己的脚,轻手轻脚走进了办公室,并且关上了门。他

    坐到了办公桌后面。

    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司琼枝。他

    起伏的心潮,不足以让他乘人之危,故而他只是看着,眼睛也舍不得眨一下。..

    等司琼枝醒过来时,睁开眼就瞧见了那样深情眷恋的眼神。她

    连忙道歉:“我怎么睡着了?”

    慌忙看了眼手表,她道:“我得走了。”裴

    诚颔首,站起身替她开了门,脸上有点尴尬,因为偷窥行为被她撞了个正着。司

    琼枝这天也是恍惚。

    她不管是上班还是回家,眼前总有那双眸子:那样深刻又浓烈的眷恋,带着那么深的痛色,落在她身上。她

    睡觉时梦到了裴诚,故而哭着对他道:别这样看我,把你的感情收一收,别喂了狗。

    挣扎着醒过来时,才知道是做梦。司

    琼枝把自己二十几年的人生,翻来覆去的统计一遍,问自己:“谁这样爱过我?”那

    感情是那样的深沉,从不纠缠她,也不打扰她,可时时刻刻都存在。就

    像他心里的困兽,被他牢牢锁住,只有某个隐秘的时刻,才会露出它的咆哮,震得人灵魂发烫。司

    琼枝流了满面的眼泪,坐在自己的床上哭了起来:“司琼枝,我讨厌你,你真是个坏东西!”

    你为什么总是怀疑他?你

    为什么不能像其他女孩子那样,懂得别人的好意,并且为止付出?你

    为什么要这样薄情,像个天生感情缺失的残疾者?司

    琼枝越是清醒,越觉得自己丑恶——那个女侍者,一个跟他们生活无关的人,随便一句挑拨的话,她就怀疑了一路。真

    的,换个角度想一想,司琼枝觉得这样的人可恶透了,根本不配被人爱。

    她不敢直面裴诚。裴

    诚的感情越深,她越是害怕,觉得自己没资格。

    她畏畏缩缩,不敢上前去,好像是纯白的雪景,那样巍峨旷远,天地都能容纳其中,她却不敢下脚。

    一脚踩一个泥点,不过是毁了裴诚的感情。

    司琼枝哭了这一场,紧绷的情绪得到了发泄,人反而精神了点。

    她还是会记挂阮燕峰,想着等休息的时候去看看他。

    同时,她也记挂徐培。她

    没有再跟任何人讨论过徐培。

    徐培死了,那样意外,可所有人都不想提。司琼枝不愿意做那个没眼色的,故而她也不提。

    几天后,司琼枝终于见到了阮燕峰。阮

    燕峰整个人都消瘦了,那英俊的面颊上只剩下了皮包骨头。他的眼睛灰蒙蒙的,里面所有的神采都被抽走了。

    “燕峰?”司琼枝推了他一下。

    阮燕峰看了她半晌,眼神始终不能对焦,好半天才认出她来:“你怎么来了?你不上班吗?”“

    我很担心你。”司琼枝道。阮

    燕峰面无表情,嘴唇牵动一下都难:“不必担心。再担心,我也只能这样了。”

    “你得好起来。”司琼枝道,“你拿到他的遗书了吗?你知道他为何自杀的吗?”

    “拿到了。”阮燕峰道。

    他的生命里,所有的火把都熄灭了,甚至灰烬都凉了。徐

    培在遗书里告诉他,让他好好活着,看一看新的世界。以

    后的世界,也许跟他们不一样。遭遇他们一样感情的人,也许能有一条生路。

    “燕峰,我有个东西要给你。”司琼枝道,“是阿培的,他以前送给我的,我现在转给你。”

    阮燕峰猛然看向她。他

    那灰蒙蒙的眼睛里,好像透进去了一缕光。

第1448章 谁打的电话?

    司琼枝把一只金怀表递给了阮燕峰。

    阮燕峰颤颤巍巍接了过来。在这个瞬间,他出现了轻微的耳鸣,怀表滴滴答答的声音无限放大,顺着他的手掌,传到了他的心脏上。他

    的心活动了那么一下。也

    只有一下。司

    琼枝的声音潮潮的:“我刚到南京的时候,心情并不好,因为那时候不是自己想要学医的,而是被迫的。我

    犯了很愚蠢的错误,如果我不学,我阿爸会把我赶到国外去,任由我自生自灭,我从未想过救死扶伤。而

    且,我阿姐回来了,阿爸就好像看不到我,眼里只有她。我姆妈忙着应酬,又只关心我哥哥,也不怎么搭理我,大概是我失败了,没有让她满意。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三军总司令的女儿,觉得我自傲、高贵。可是我特别迷茫。我刚认识阿培的时候,他给了我这块怀表。

    没人知道我身处花团锦簇的孤单。我念书念得要哭,不知前途在哪里。阿培给了这块怀表。他

    说:‘琼枝,你是不是觉得日子没有边际,痛苦没有尽头?我是学医的,我告诉你,人体自身可以代谢。所有的坏情绪,再恶劣的情绪,五百个小时就可以代谢干净,从此又是新的。’他

    让我数着它过。有了终点,等过了二十多天之后,我的确是完全换了心态,我也找到了学习的乐趣。”阮

    燕峰愣愣听着。他

    捧着那怀表,一下下走动的表好像有生机,像人的心跳,那么清晰。

    司琼枝的话,让他脑海里勾勒了徐培的样子。徐

    培站在他面前,一字一句的说:五百个小时,你就可以把坏情绪代谢干净......“

    阿培并不健康,这点你更应该知道。他天生敏锐,能察觉到其他人隐藏的情绪,并且感同身受。任何人的痛苦,都可以投射到他心里。”司琼枝又道。

    阮燕峰点头:“对,他的老师一直建议他吃药。”

    “他承受了太多。”司琼枝说。

    阮燕峰轻轻抚摸着怀表。

    “燕峰,希望你五百个小时后,也能天亮。”司琼枝道。

    阮燕峰眼里的火焰,逐渐熄灭。

    这些话,对他而言已经没意义了。

    司琼枝遇到徐培的时候,是一株濒死的植物,徐培抓住了她最后一缕微弱的生机,拯救了她。而

    阮燕峰,他在看到徐培遗体那一刻,所有的求生意念就全部断了。好

    像干枯的树木,已经焦黑。

    司琼枝到了这一刻,才明白她送出去的怀表,无法拯救阮燕峰。

    阮燕峰会被他的情绪熬干,他会走向深渊或者死亡。“

    燕峰,我怀疑阿培不是自杀。”司琼枝突然道,“我有点线索......”阮

    燕峰慢慢抬起头。..

    他的眼睛里,又有了点微弱的火焰。司

    琼枝和他说了很久的话。她

    想,不管是把他推向深渊,还是将他拯救回来,她都要尝试,不能任由他溺逼其中。他

    需要发泄,需要争吵。又

    过了几天,一连下了三天的雨,暑气散了大半。到

    处湿漉漉的。眼

    瞧着就到了八月十五,司督军说今年中秋节还是要过的。顾

    轻舟和朱嫂忙着准备过中秋,还要给亲戚朋友送礼。“

    司行霈要是能回来就好了。”顾轻舟想,“他还没有跟孩子们一起过过中秋呢。”

    到了中秋节,顾轻舟的两个儿子就都六个月大了,那时候更好玩了。她

    正在胡思乱想时,顾绍来了。他

    是特意买了中秋节的月饼。“

    我不知道新加坡有没有月饼铺子,就到处去找,没想到有很多,就顺便一样买了点。”顾绍道。

    除了月饼,顾绍还给玉藻买了很多小玩意和小点心。顾

    轻舟让佣人接下,问他:“怎么想起逛街了?”

    “学生们都在议论中秋节。我们专业的学生,九成都是华民。”顾绍道。他

    的学校已经开学大半个月了。法

    语是学校的小语种,顾绍班上只有十几名学生。他

    比那些学生也大不了几岁,师生关系很是融洽。顾

    轻舟听说学生们私下里的聚餐都邀请他,俨然是把他当成了稍微年长一点的师兄,而不是老师。“

    那你给你家里买了吗?”顾轻舟问。

    顾绍沉默了下。“

    怎么了?”顾轻舟敏锐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无奈,还以为他跟阮家闹了矛盾。

    顾绍却道:“家里这几天不太安宁。七叔虽然是祖母亲生的,却是我妈带大的,长嫂如母嘛,他也一直都把我妈当母亲尊重的。

    可前天他回来,跟我妈大吵了一架,把我妈气病了。祖母听说了此事,也病了;家里乱成一团。”

    顾轻舟心中咯噔了下:“还是为了徐培的事?”“

    嗯。”

    “你七叔怀疑是大太太说了什么?”顾轻舟又问。

    顾绍道:“他好像有证据,说是我妈打电话给了徐培,逼死了他。但我妈说,她从来没有给徐培打过电话。”

    顾轻舟神色一敛。

    这件事,她听司琼枝说过。

    徐家那是一条人命,顾轻舟并不主张司琼枝把秘密藏起来。

    “......我妈这个人,虽然我不是很了解她,不过她持家很有威信力。几次大事小事都可以看得出,她很有担当。只

    要是她做的,哪怕再坏的结果,她也能承担,并不会否认。家里人都在说七叔,七叔快要疯了。”顾绍道。

    顿了顿,顾绍自己又道:“舟舟,我听大哥说,当初祖父还在世,就是听说了七叔的事......才病倒的。病了三个月去世了,为此七叔很内疚,才承诺绝不乱说话。”顾

    轻舟一惊:“还有这层?”

    如此说来,如果真是阮家主动找到了徐培,把这件事死死扣在徐培头上,再加上徐培原本就精神压抑,自杀倒也可能。“

    我七叔的性格,你也能看得出一二,他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如果不是这一层缘故,他是绝不会服管束的。”顾绍道。

    顾轻舟点点头。

    的确,阮燕峰是很有魄力的,不像是藏头露尾的性格。

    顾轻舟每次看到阮佳寒那么急迫替他遮掩,心里也好奇到底为什么,如今总算是知道了。

第1449章 国之利器

    徐培的事至今,不知其他人感受如何,顾轻舟是觉得迷雾重重。这

    种迷雾,跟当初裴诫和胡峤儿的死一样,压在顾轻舟的心头。

    徐培为什么会自杀?

    不仅顾轻舟想知道,关注过徐家案子的新加坡华人都很想知道,故而就有各种猜测和传闻。传

    闻千奇百怪,其中也有稍微靠谱的,说徐培原本就很压抑,多次有过轻生的念头,这次只是做成了而已。

    “阮家应该不想别人知道大太太病了吧?”顾轻舟问顾绍。顾

    绍道:“自然不想人知道。这几天有人登门,都被拒绝了。”“

    那我就等她好些了再去看望。”顾轻舟道。顾..

    绍则道:“不用去了,装作不知道好了。”

    等他告辞之后,顾轻舟一个人坐了很久。

    她想起众人对徐培的评价,想他是否真的是自杀。她

    甚至也想,裴诫案子里,到底是谁想要把司琼枝牵扯进去?而在徐培的案子里,司琼枝好像又插了一脚。

    从头到尾,“阴谋”二字的影子就从未散去,反而慢慢透出血腥味了。

    “死了三个人,而且都是从南京过来的。如此密集,不正常。”顾轻舟想。

    她打算去找司琼枝,问一问徐培的事,突然副官进来了,说接到了电报。顾

    轻舟的思绪仓促转了回来。她

    去看电报,亲自译。是

    司行霈发给她的。顾

    轻舟看完,脸上不由自主浮动了喜色,甚至惊喜。“

    阿爸,司行霈成功了。”顾轻舟急忙去了司督军那边,把电报给司督军看,“他那个矿井里,果然挖采到了火油。”

    司督军正在看一本旧书,听闻双目抬起:“我看看......”顾

    轻舟就双手把电报奉上。司

    督军看完了,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

    “司行霈要回来了,他舅舅也要回来了。”顾轻舟笑道。好

    几年前,司行霈就发现了一处被海盗占领的荒岛,约莫有新加坡的三分之二大,是很庞大的海岛。

    那荒岛距离新加坡约莫四五天的海上航程,飞机十个小时就到,从明朝开始就是海盗的窝点,远近的人都知道。

    日本人几次想要清缴,考虑到那个荒岛偏离了海上航线,没什么开发价值;又因为全是海盗聚集,没什么可以掠夺的资源,就放弃了。

    而在远东活动的其他欧洲国家,都有自己的区域,那些区域富饶,能满足他们,没人会愿意浪费时间去开垦荒岛。

    故而至今,那荒岛还是海盗们盘踞。司

    行霈的舅舅在南洋很多年了,早已和海盗们混熟。

    在几年前,司行霈就知道了那个海岛,他想过占领它,建立自己的城市。后来他考虑到,新建一个城市的过程太复杂、太慢。他

    想和全家人过正常的隐居生活,就是大隐隐于市,而不是去荒岛做野蛮人。他

    可以,他怎忍心他的轻舟吃那样的苦?放

    弃了开发它的打算之后,司行霈的心思就转移了。可

    他舅舅跟那边混熟,发现了一点端倪。他

    告诉司行霈:“地下可能有火油。阿霈,我感觉油很重要,汽车,火车,邮轮都需要油。而将来的世界,肯定也要用到飞机,飞机更是耗油。

    除了飞机和车,你知道战争还会有什么厉害武器吗?想要发展军工业和其他机械工业,全部要火油。

    火油是将来整个世界跟机械有关行业的‘水’,水是一个人的命,火油可是命脉!”司

    行霈听完了,精神一震。

    他是华夏第一批拥有飞机的人,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的飞机要消耗多少油,而华夏只有两个油田,火油都要靠外国运过来。

    每次的花费,让财大气粗的司师座都能肉疼。而

    他有军事基地,他也知道火油对工业生产的价值。

    就像他舅舅说的,那真是命脉!

    华夏那么大,就两个油井。若

    是他在荒岛上找到了火油,那么他就可以按住一方的命脉,整个南洋都要受到他的影响。

    这是大事。

    这件事如果做成,司家三代内都不必受制于人,任何政府都要巴结司家、忌惮司家,给自己足够的尊重。

    他们既可以隐居,同时又有体面,这才是司行霈想要的。他

    把此事告诉了司督军。

    司督军听说了,其实是非常不赞同的,因为火油是国之利器,没有重兵根本守不住,司行霈太过于异想天开。

    “你既然觉得那边有火油,就更应该留下来任官,派人去开采,咱们父子一个也不能退。”司督军道。

    司行霈却说:“我早已做好了准备,不打算声张。而且,当初岳城的海军舰队,都是咱们父子自己办的,我也打算带走。到

    了新加坡,我会派人去英国,贿赂议会,以及新加坡的总督府,让他们把我的海军舰队变成雇佣守卫。”英

    国人一直是拿新加坡作为中转站的,这里虽然有很丰富的橡胶工业和锡工业,可地方太小,资源太少,远不及印度。这

    里是连接英国和印度的枢纽。新

    加坡的海港外面,有庞大的舰队,然而这些都需要议会的军费开支。是

    政府就会有**的地方。

    新加坡远在亚洲,只要疏通了总督府的关系,再收买了议会,让他们睁只眼闭只眼,用雇佣的舰队代替他们的,节省的军费可是很庞大的一笔。

    这样的重利,肯定可以动人心魄。

    只要把自家的海军舰队变成新加坡合法的雇佣舰队,司行霈的火油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运输。

    这才是他的打算。“

    你为什么折腾这些,不好好留在南京做事?”司督军骂司行霈。

    司行霈则道:“太辛苦,太累了。留在南京就像飘在海上,手里的双桨得不停的划,没有尽头、不能停歇。去

    新加坡,那些折腾就好像登山,虽然比划船辛苦很多,可登上了之后,就不需要再费力了,儿孙几代都可以登高望远。

    你觉得政府统一了就没事了吗?我老实说,估计未来十几年都不会消停;而火油那条线,三年就能建好,做成天衣无缝,以后就可以安享太平。”这

    件事,司行霈花了很长时间才说服司督军。

    司督军是军人,军政府到底跟南京的大政府不同,他也老了,很是疲倦。他

    被司行霈说得有点动心。最

    后司行霈抬出了孙子和家庭,司督军就坡下驴的妥协了。

    正如司督军所说,司行霈来新加坡做的,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不过,西瓜丢了司督军父子并不算特别惋惜,毕竟他们早有退隐的心思;而能捡到芝麻,将来南洋的局势,司家能说得上话,也算收获。芝

    麻也有价值。

第1450章 手链

    司督军拿到了电报,脸上露出了满意。司

    行霈决定做这件事,就毫不拖泥带水的准备。当

    初司行霈从前线装“中弹受伤”,第一是给其他人打一个预防针,让他们明白自己会隐退,不会分享胜利的果实,第二他亲自找到了一位刚刚回国的火油勘探专家。

    他亲自登门,从各个方面说服了那位学者,让学者参与了司行霈的“火油计划”,并且司行霈亲自带着他,去实地考察。这

    件事需得绝密。火

    油是将来的国之重器,能扼住经济和军事的命脉,英国人、日本人不会放任不管。

    所以,那段时间司行霈的行踪极其隐秘。为

    了遮掩他这个隐秘,他营造了自己中弹身亡的流言,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是否去世的消息上,从而忽略了其他。

    而顾轻舟等人,更是半个字都不敢泄露。“

    短短一年半,他就把这件事做成了,算他有点能耐,不是一味的犯浑。”司督军把电报随手点了。

    这是加密的电报,密码只有顾轻舟和司行霈有。顾轻舟亲自译出来,看完了也不能落入其他人手里。

    毕竟后续的工作还没有完善。

    “都是阿爸教育得好。”顾轻舟笑道。

    司督军道:“他哪里肯听一句话?从小就混账。”

    想起了他小时候的事,司督军突然问顾轻舟:“他以前不能见血,一见血就像中毒了,脑子不正常,现在呢?”司

    行霈是见血亢奋。他

    每次看到大片的血腥,就会身不由己血脉逆行,好像只发狂的野兽。那

    个时候,他很多的行为举止都是不受大脑控制的。“

    那是心理疾病。”顾轻舟肯定道,“后来,他就慢慢没了。”

    和顾轻舟相爱之后,他荒芜的心田被清理干净,种上了鲜花,他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他那个恶习,也发作过,只是没那么严重,发作的时候心里稍微清楚点,也有能力去控制它。“

    我觉得,他以前不是中毒,而是放纵。当看到血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反应不正常,但他无所顾忌,任由自己往下落。他

    现在是丈夫,又是父亲,他明白自己该要什么,也知道自己的前途和未来,所以能愿意去控制自己。”顾轻舟笑道。司

    督军看了眼顾轻舟。

    司行霈是从什么时候变化的?

    他的理想一直都在。

    他准备做个殉道的人,为了天下统一大计,他打算奉献自己。

    如果他是个小兵,他就能背着炸药包冲向敌营;他如果是个团长,他的部队可以做敢死队。他

    是个不惜命的。他

    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提不起他的兴趣,除了统一。

    他没有想过统一了之后自己要什么样子的权力,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这样想过,他要的是天下苍生能安宁。后

    来,他遇到了顾轻舟。

    他好像懵懂了半辈子,一下子就清醒了:原来,人与人之间还有爱情,这天地间还有如此美好的女人。为

    了这女人,他开始思考自己的生活和人生,他终于像个正常人那样了。

    “轻舟,是你拯救了他。”司督军道,“他能有今天这样的好耐性,而不是整天做混账事,他能有个家庭,都是你的功劳。”

    顾轻舟眼眶一热。她

    道:“我有点想他了。”司

    行霈最终没赶上回来过中秋。火

    油的采取、提炼,以及和英国人说好的雇佣舰队,都需要他亲自去操持。他

    又给顾轻舟发了封电报,问:“我儿子会叫阿爸了吗?”顾

    轻舟就更加难受了,只差哭出来。她

    从未有过那样强烈的思念。

    她曾经远走太原府,心中对他的牵挂是很平淡的,因为知道他在哪里,知道他在做什么,也知道她自己要做什么。现

    在也知道,感受却完全不一样。

    司督军的那番话,勾起了顾轻舟对司行霈的想念,之后这情绪就潆绕不散。不

    是怕他出事,只是非要见他一面不可。中

    秋节是顾轻舟带着孩子们过的。阮

    家的事隐而不发,外人大多不知道,不过阮燕峰出门了。他

    没有继续消沉,而是去寻找徐培自杀的蛛丝马迹,给自己和徐培一个交代。

    也有人问起徐培和阮燕峰的关系,阮、徐两家把此事当成最大的丑闻,异口同声咬定是“校友”。

    连朋友也不算。

    朋友还得志同道合,校友仅仅是因为考到了同一所大学。对

    此,阮燕峰不解释。阮

    家的老太爷去世之后,他就知道,有些事必须咬紧牙关。

    司琼枝偶然会和阮燕峰吃饭、逛街。

    顾轻舟收集了医院四成的散股。如果放出消息,裴家会有所行动。

    为此,顾轻舟特意去问了司琼枝。司

    琼枝道:“大嫂,我是配不上裴诚的。他的感情纯粹而浓烈,应该被人珍重,而我.......”她

    摇摇头,不想顾轻舟公开此事。司

    琼枝最近不怎么跟裴诚说话,不是特意疏远他,而是医院很忙。

    裴诚是主治医生,他稍微空闲一点,虽然他有时候也值夜班。司

    琼枝是普通医生。像

    她这样的普通医生,至少要有五年的工作经历,才可以调入专科。而她一进医院,就直接到了肿瘤科,这是走了后门的。

    当然,裴诚更是。司

    琼枝平时很忙碌,除了要坐门诊、巡查住院部,还有就是做实验、写报告,帮老师整理资料和会议记录,以及做手术助手。他

    们这家医院的名声很响亮,除了新加坡本地人,香港、马来甚至国内和印度的很多人,都会前来就医。

    司琼枝忙碌起来是没日没夜的,时常四十八个小时的值班,加上裴诚很克制,并不会一味的穷追猛打,她也没顾上自己的感情了。这..

    么一晃,好几个月就过去了。旧

    历冬月初的时候,新历就到了十二月底,快要元旦了。司

    琼枝写报告,看着纸上2月2日的日期,恍惚了很久。“

    怎么时间过得如此快?”她想。她

    知道裴诚的感情,才七月中旬。她还没有理出头绪,五个月过去了。

    这天不用值班,司琼枝早早回家。

    一进门,她就听到了侄女玉藻的笑声,笑声里还夹杂了“阿爸”等喊声。她

    大哥回来了。司

    琼枝微笑了下,快步往里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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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帅说:我家夫人是乡下女子,不懂时髦,你们不要欺负她!那些被少帅夫人抢尽了风头的名媛贵妇们欲哭无泪:到底谁欺负谁啊?少帅又说:我家夫人娴静温柔,什么中医、枪法,她都不会的!那些被......少帅你老婆又跑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少帅你老婆又跑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