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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帅你老婆又跑了全文阅读

作者:明药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txt下载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421章 和谈成功

    又过了五天,阮佳寒痊愈,能吃点正常的饭菜,只是以清淡为主。他

    也算是适应了新加坡的环境。阮

    家特意请顾轻舟吃饭,要感谢顾轻舟。

    阮大太太、路茹和顾绍,亲自来请的。

    顾轻舟就带着玉藻一块儿去赴宴。

    宴席上,阮家的人旁敲侧击,似乎是很想知道司行霈的行踪,顾轻舟一概装聋作哑。饭

    后,阮大太太特意和顾轻舟闲聊。

    她略有点尴尬,把顾轻舟请到了偏厅:“之前我态度不好,司太太莫要见怪。”“

    我能理解。”顾轻舟道。阮

    大太太诚心道歉,就和顾轻舟掏心挖肺,说起心里话:“兰芷刚生下来,才四斤多。我抱在怀里,就觉得份量不对。

    我怀了九个月的孩子,清清楚楚的。而且,我已经生了好几个儿子,对孩子的体重还是有点估量的。我

    跟老爷说,他和佣人都觉得我失心疯了。我那么多的儿子,老爷盼闺女盼得要发疯,我自己也想要个闺女。可

    是不对。母亲的感觉是最灵敏的,兰芷不像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我感觉得到,我那段时间时常发病,至今想起来都痛苦不堪。”

    “这是产后的一些症状,肯定很难受。”顾轻舟接话。阮

    大太太点头:“生不如死。吃不好、睡不好,直到兰芷两岁,我的症状才稍微缓解。”顾

    轻舟点点头。“

    我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直到听说了阿绍的消息。家里人都知道,我从兰芷出生就不喜欢她。佳..

    寒最孝顺,又因为娶亲这件事上没听我的,总是对我有点愧疚,他陪着我去了法国找阿绍。一

    见到他,我就知道他是我的儿子,分别了快二十年,可我一眼就看得出来。”阮大太太说到这里,声音发涩,“你能明白吗?我之前的苦,全是白吃了。

    我的儿子,从小离开了我,也吃了很多苦,而我还养大了仇人的女儿。偏偏家里所有人,明知她不是阮家的,依旧疼爱她。”顾

    轻舟没言语。阮

    大太太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眼泪忍住。她

    是真的恨秦筝筝。

    “......我没办法和顾家的人太亲近,尤其是你。顾缨不太像顾家的人,她更像是个孤儿,而你像。”阮大太太道。顾

    轻舟点头:“我能理解。”“

    你不能理解。你没有丢过孩子,不知道母亲的心情。”阮大太太摇摇头。顾

    轻舟就沉默了。

    也许,她真的不理解。没

    经历过,非要说明白,其实是很表层肤浅的。深入骨髓的痛苦,是表达不出来的,外人也体会不到。

    “我希望阿绍好,可他不好。”阮大太太继续道,“他和徐歧贞分手开始,我就知道他不能好了。”

    顾轻舟抬眸,看着阮大太太:“大太太,我已经结婚了。我对阿哥,我说得很明白,他是懂得的。这些日子,他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变化,您看到没有?”

    “是啊,我看到了。”阮大太太说到这里,略感欣慰。

    和两年前初回国相比,顾绍冷静了很多,也理性了很多。他

    也摆正了心态。“

    可是,他心里放不下。”阮大太太道,“每个人都是这样,第一个喜欢的人,哪怕七老八十都无法真正释怀。”顾

    轻舟不知如何回答。

    “所以我希望,他能离你远一点。”阮大太太道,“家里的事,有老爷做主。他们要来新加坡,我也劝不了。为此,我总是提心吊胆。”“

    您不必如此。”顾轻舟道,“我相信阿哥,他将来会幸福的。”阮

    大太太点点头。

    她叹了口气:“从前的罅隙,我说给了你听,咱们冰释前嫌,如何?”“

    这个自然好。”顾轻舟笑道。

    “那好,你以后常来玩。”阮大太太也终于笑了笑,心情放松了不少,“佳寒的病,多亏了你。”

    “医者本分。”顾轻舟道。“

    在你看来,不过是医者本分;在我们看来,就是再生父母了。”阮大太太道,“阮家记得这个恩情的。”顾

    轻舟笑笑,没有继续谦虚。

    回去的路上,顾绍问顾轻舟:“我妈说了些什么?”顾

    轻舟就如实告诉了他。顾

    绍听了,沉默了很久。

    “可怜天下父母心。”顾轻舟道,“阿哥,你多孝顺她。”顾

    绍点点头。

    然后,他声音很低,道:“舟舟,阿哥对你,从来都没有龌龊的心思。你好,阿哥就觉得很好。”“

    如果你心思不对,我不会感觉愉快,也不会和你走得这么近的。”顾轻舟道,“阿哥,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对我这么好。”顾轻舟道。

    “我们是家人。”顾绍道。顾

    轻舟嗯了声。玉

    藻坐在后座,认真听着顾绍和顾轻舟说话。她

    没听懂,于是不懂就问。

    孩子一打搅,顾绍的情绪就完全好转了。他

    和玉藻扯了半晌的闲话,车子就到了司府。

    一进门,顾轻舟就发现几名副官正在集合,司督军似乎在说什么。“

    怎么了阿爸?”顾轻舟看了眼集合的人,问司督军。司

    督军冲她摆摆手,然后对几名副官道:“赶紧收拾好,乘坐两个小时后的邮轮回国。”

    副官们道是。直

    到副官们解散,司督军才冲顾轻舟招招手。顾

    绍带着玉藻先进去了,顾轻舟和司督军坐在门房的小厅里喝茶。

    “这六名副官,都超过了二十四岁,在司家做了七八年的事。国内的和谈落定了,阿霈发电报,让送他们回国,安排到军中去谋个前途。”司督军道。

    司家的副官们,个个忠诚,除了司督军和司行霈挑选他们时眼光犀利,也是因为前途光明。

    在司家服侍几年,放出去至少是个团长。如

    果从小兵熬到团长,那需要更长的时间、更好的运气,更多的军功,远没有司家做事来得有保障。司

    督军父子,一直很照顾手下的人。“

    和谈定了?”顾轻舟惊喜,“司行霈是不是要回来了?”

    “他说十三号回程。”司督军道。

    这是司行霈承诺的日期。

    当天晚上,顾轻舟也接到了司行霈的电报。

    随后几天,好消息不时传过来。

    不止是顾轻舟他们听到了,新加坡的其他人也听说了。“

    就要和平了,军阀割据算是彻底结束了,国内很难再有动乱,阮家在考虑要不要回去。”顾绍对顾轻舟道,“他们让我问问,司家怎么想的。”

第1422章 隐居开始

    国内的战事眼瞧着就要结束了。

    搬离南京时,阮家和徐家对局势不太相信,总感觉战事会绵延不绝,加上很多人家都走了,也就跟着走了。不

    成想,他们刚出来不到两个月,战事就停了。

    他们很多生意还在国内没撤。

    就连家人,也只是搬来了一部分。

    等战事停止时,他们自然要考虑回程。“

    阮家如果想回去,当然可以。没有人愿意背井离乡,把异地当故土。但司行霈不会任官,我公公也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我们是不会回去的。”顾轻舟道,“没有政治原因,单单是个人选择。”顾

    绍似懂非懂。

    “舟舟......”“

    阿哥,如果其他人来问我,我会打官腔。但是跟你,我说的是实话。司家留在新加坡,跟国内的局势和政治无关,仅仅是个人偏好和选择。如果阮家想回去,没必要参考我们,可以问问徐家。”顾轻舟道。顾

    绍这才确定。“

    那好,我先回去了。”顾绍道。

    接下来的几天,徐家和阮家都在犹豫不决。与

    此同时,新加坡也听到了确切的消息:全国统一了,所有的军阀都拥护自由民主,承认南京政府。顾

    轻舟接到电报时,眼泪下来了。这

    是司行霈十几岁时候的理想。等

    他年至三十,终于实现了。他付出了那么多,一直苦苦经营,终于推动了局势。

    当然,能取得最后的和平,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

    你阿爸要回来了。”顾轻舟对玉藻道。玉

    藻很担心:“姆妈,你为什么哭?”“

    姆妈高兴。”顾轻舟哽咽着道,“我想你阿爸了。”玉..

    藻小小的胳膊,抱住了顾轻舟的手臂:“姆妈不哭,玉藻陪着你呢。”

    顾轻舟就抹了眼泪,抱起了玉藻。

    又过了几天,顾轻舟和司督军收到了更多的情报。

    “第一军的军长是颜新侬。”司督军道,“第一军的驻地就在江南,岳城和平城都在他的军区范围内。”

    “那我义父是不能退休了。”顾轻舟笑道,然后她又问司督军,“阿爸,您羡慕不羡慕?”“

    我劳碌有瘾啊?”司督军道,“只有他羡慕我的份。”顾

    轻舟又笑起来。“

    第一军有四个师的编制,都是曾经岳城和平城的老人。他们在颜新侬手下,我也放心,没辜负跟随多年的老部下。”司督军欣慰道。他

    们父子离开了军队,其实是躲清闲了。依

    照他们的资历和曾经的地位,是没资格躲这个清闲的,因为他们和很多人的命运有关。

    曾经岳城、平城的军队,那些军人们的前途,都系在他们父子头上。他们退了,那些年轻的军官们怎么办?

    如今好了,他们可以在颜新侬的羽翼之下。

    “颜新侬做第一军的军长,大概是阿霈活动的结果。”司督军道。颜

    新侬等于是替司家父子承受了重担,挑起了司家父子的责任。顾

    轻舟叹了口气。

    “各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司督军道,“等将来颜新侬退了,到新加坡来,我们会分一份产业给他。”

    “那我先替义父谢谢您。”顾轻舟笑道。顿

    了顿,顾轻舟又问:“以前的旧部,如今都分布在第一军了吗?”

    “差不多。第三军军长也是我的老友,有不少人在第三军,算是他们各有前途了。”司督军道。顾

    轻舟点点头。

    同时,她也接到了关于叶骁元的消息。

    顾轻舟拿到了电报之后,去给叶姗和华云防看。

    见过了司行霈之后,叶姗和华云防并没有立刻回去,他们打算在新加坡多住些日子,顺便再去香港逛逛。“

    军政府撤了?”叶姗拿到电报,看到她父亲是国民第六军的军长,诧异问顾轻舟。“

    撤了,全国的地方军政府都撤了,大家都拥护统一。叶督军现在是叶军长,他手下的是第六军,同时监督第七军和第八军,‘兼任西北防军总司令’,就是这个意思。”顾轻舟道。

    叶姗了然。

    她道:“那我们得早点回去。”

    “是的,你父亲对华云防肯定有安排,估计不日会发电报给你。”顾轻舟道。

    她猜对了。

    第二天,叶姗就收到了叶督军的电报,果然是催他们两口子赶紧回去。

    叶姗来的时候,一路上打听消息,故而是坐专列到了南京和平城,再从岳城出发到新加坡。回

    去的时候,就不需要那么麻烦了。

    顾轻舟直接派飞机送她。

    她的飞机,还是当初叶督军送给她的。“

    反正有飞机,你不一起去一趟吗?”叶姗邀请顾轻舟,“阿妩的第二个孩子快要生了,你也去看看她。”“

    等孩子满月。”顾轻舟笑道,“司行霈快要回来了。我们来新加坡时,还有很多人留在国内。等司行霈这次回来,司家差不多是全部搬过来了,到时候家务事很忙。琼枝要上班,家里离不开我。”叶

    姗也不强求。

    “那等阿妩的孩子满月,我们给你发电报。”叶姗道,“你要记得来。回头阿妩问我,我也这样告诉她。”“

    好。”顾轻舟笑道。

    叶姗他们当天下午,就飞回太原去了。到

    了新历的八月十三号,天气晴朗炎热,司行霈终于到了新加坡。他

    的飞机直接落在新加坡的。这

    次,他还带了其他人过来。

    一下飞机,司行霈先上来拥抱了顾轻舟。

    顾轻舟很不自在,当即翻脸:“别胡闹。”

    很多人看着。来

    接他的人,以及他带过来的人,全部瞧着他们,包括司督军。司

    督军倒是没什么不悦。司

    行霈却不放手。他凑在顾轻舟的颈窝里,嗅着她的气息,声音是轻松愉悦的:“轻舟,我余生就剩下吃喝玩乐了。”

    顾轻舟心里发软。

    一生的大事,司行霈都做完了。他十岁上战场,三十二岁结束,整整二十二年的军旅生涯,画上了完美的句号。他

    想,此生再无战事了。

    他的祖国,肯定会一直繁荣稳定下去。“

    别,这样说不吉利。”顾轻舟笑道,“每次笃定,结果都会不如人意。”司

    行霈道:“别咒我。”

    然后,他才依依不舍放开了顾轻舟。

第1423章 父亲的尴尬

    司行霈回到新加坡,带了不少人,其中有好几位是顾轻舟熟悉的。

    不过,她一直被司行霈霸占着,根本无法分身,连句问候的空档都没有。

    司行霈对司督军道:“我知道您有很多想问的,过几天吧。我要先陪陪太太,过几天我空闲了,再慢慢说话。”说

    罢,他就把顾轻舟拉上了汽车。来

    接他的、他带过来的,全部被他丢在了空地上。顾

    轻舟说了句什么,司行霈不由分说关紧了车门。司

    机也被他撵走了。

    司行霈开着汽车,很利落回到了司府。

    一进门,他就脚不沾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瞧见乳娘正在逗孩子,诧异看着归来的他,司行霈淡淡一点头。

    然后,他把顾轻舟带上了楼。顾

    轻舟对他的行为实在又是羞又是恼:“全家人都看着,你要点脸吧!”

    司行霈道:“我血气方刚的年纪,离开了太太好几个月,回来先跟太太亲热,有什么不妥?”顾

    轻舟:“......”

    她是个老式又内敛的性格,对司行霈的做派至今都无法接受。司

    行霈吻住了她。

    他的手娴熟钻入了她衣襟里。

    扣子被他弄开了,顾轻舟无处可逃。正

    在此时,在家里等着他们回来的玉藻,兴奋跑上了楼,还问乳娘:“我阿爸回来了吗?”顾

    轻舟忙推他:“玉藻来了。”

    “没办法,让她也等着。”司行霈道,“我现在也出不去。”

    顾轻舟低头看了眼他。的

    确,他这一时半会儿的,实在没办法见人。顾

    轻舟无力扶额,然后自己先笑了。

    她一笑,浑身就软绵,司行霈亲吻她时轻微的触感,让她发痒,更加笑得停不下来。声

    音传到了门外。

    两个孩子的乳娘正在劝玉藻,玉藻却道:“我听到我姆妈笑了。我阿爸回来了,是不是?”

    顾轻舟连忙把头埋在枕席间。做

    家长应该端庄的,顾轻舟也一直做得很好,直到司行霈让她破功。

    “陈嫂,让玉藻进来吧。”顾轻舟停了笑,对门外的人道。司

    行霈还没来得及抗议,门就被玉藻推开了。

    他只得半躺着,弓起膝盖,拉过顾轻舟床上的薄毯盖住自己,换上了慈父的笑容:“玉藻。”

    玉藻就要往司行霈身上扑。顾

    轻舟急忙抱住她,笑道:“姆妈怎么教你的?大姑娘了,不能总是扑到人家怀里,是不是?”

    玉藻就落在顾轻舟怀里不动了,她盯着司行霈,生怕他跑了似的:“阿爸,你这次不走了吧?”“

    不走了,阿爸明天带你出去打鱼。”司行霈笑道,“玉藻还想玩什么?”“

    我想去马六甲,从柔佛长堤上走过去。”玉藻道。“

    好,咱们明天早上五点起来,趁着早上凉爽,步行走过柔佛长堤,去马六甲。”司行霈笑道。玉

    藻欢呼。司

    行霈又问她:“你怎么知道要步行走过柔佛长堤?”“

    我听小姨说的。”玉藻道。

    小姨是指顾缨。司

    行霈点头答应了。闲

    扯了片刻,司行霈从尴尬状态里缓解了出来,起身抱了玉藻:“走,阿爸带你去玩。”

    他抱着孩子,从二楼的窗台上翻了下去。

    顾轻舟大惊。

    玉藻则是兴奋得大叫,尖叫声里还有放肆的大笑。

    顾轻舟奔向阳台时,他们俩已经落地了,玉藻简直是要疯了,笑得毫无淑女气。

    “司行霈!”顾轻舟气得咆哮,“你等着!”

    司行霈不理她,带着玉藻跑了,还对顾轻舟道:“别走,等我回来。”顾

    轻舟有心去前头看看的。可

    又担心她事情还没有处理完,司行霈又去人前捉她,会弄得更加尴尬,索性留在屋子里。正

    好老二雀舫这时候醒了。

    雀舫性格活泼,只要醒过来就不能安宁,非要乳娘或者顾轻舟抱着他。乳

    娘抱他有时候不管用的,但只要趴在顾轻舟的怀里,他就能露出很明显的喜悦。

    “这孩子最爱太太了。”雀舫的乳娘石嫂在旁边说。

    开阊的乳娘道:“太太辛苦生了他,他是知道的,将来肯定孝顺。”

    顾轻舟笑了笑。她

    没指望孩子多孝顺她。儿

    子长到五六岁,就会跟父母渐行渐远,再往后就是平衡的、独立的,不依附的。

    “他能成器,我就很满足了,不求他孝顺。”顾轻舟笑道。

    将来老了,司行霈会照顾她的,顾轻舟也没想过要孩子养老。约

    莫半个小时后,司行霈又回来了。他

    已经打发了玉藻。然

    后,他让乳娘把他的两个臭小孩抱出去玩:“黄昏之前就别回来。”两

    位年纪不大的乳娘,都有点尴尬,同时偷偷忍笑,抱着孩子就走了。这

    个下午,顾轻舟身上的汗就没干过,其中还晕过去一次。司

    行霈是把所有的思念,一股脑儿透给了她。顾

    轻舟依偎在他怀里,想着小睡片刻,要起来吃晚饭,否则不像话,被佣人们取笑。不

    成想,实在太累了,等她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四点。她

    闻到了淡淡雪茄的清冽。

    司行霈不知何时醒过来,站在阳台上抽烟。这

    天是农历的七月十五,琼华把天地照耀得如白昼,四点多的月色明亮,顾轻舟能看见司行霈的表情。他

    用一种欣慰、愉悦、放松的表情,打量着月光下的庭院,以及远处的楼阁、屋脊。顾..

    轻舟想,他此刻的心情,大概是此生最美妙的。他

    已经完成了自己一辈子追求的大计,他说过要隐居,如今也算是“隐居”到了新加坡了。他

    有了自己的家庭。“

    司行霈......”顾轻舟喊了他。司

    行霈回神时,顾轻舟也走到了阳台上。他

    就顺手把烟蒂灭了,一把搂过了她的腰,在她唇上轻轻点了下:“身上疼吗?”

    “不疼,就是酸。”顾轻舟道。司

    行霈笑起来:“不适应。以后我天天在家,你就会习惯了。”

    顾轻舟啐他。

    他搂住了她的腰,道:“轻舟,等我的事情彻底结束,孩子们差不多也大了,咱们就去旅行吧?”他

    除了国内的事,到了新加坡也有其他事的。

    前些日子他偷偷从前线离开,就是为了那件事。

    “好。”顾轻舟笑道,“孩子几岁算大了?”“

    十岁。”司行霈道。

    他已经做好了把自己十岁的儿子扫地出门的打算,就跟当初司督军对他那样。顾

    轻舟:“......”

第1424章 访客

    司行霈回来的第二天,逗孩子玩,因为他举高了长子开阊,让那岿然入定般的孩子露出了微笑,于是他一高兴,把孩子抛起半米高再接住。顾

    轻舟气得心梗。

    “他高兴着呢,小孩子别太娇气。”司行霈有理有据。顾

    轻舟几乎要家暴,打死这个不靠谱的男人:“他脑袋还没有长好,你快要把他的脑袋晃碎了。”“

    又不是纸糊的,别担心。”司行霈继续不肯认错,“开阊喜欢刺激的,像我。”

    顾轻舟:“......”

    她彻底明白,自己是给司少帅生了两个玩具。她

    实在没眼看了,留下乳娘们胆战心惊,自己去了前院。这

    次司行霈过来,把家里剩下的财产和人都带了过来。

    财产是指他们在各地的一些固定资产,这次全部出手了;人则是家里的亲戚,比如司行霈的二叔全家,以及司督军留在岳城的姨太太。司

    督军还有三位姨太太在世,不过其中两位早年就不受宠了,没有跟过来。司

    行霈也发电报给司督军了。

    司督军好些年没见过那两位姨太太了,有跟没有是一样的,而且她们都没有子嗣。他让司行霈给她们一大笔钱,足够她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彻底放了她们自由。

    以后她们哪怕是嫁人,都跟司督军无关了。两

    位老姨太太感恩戴德,拿着钱走了。

    这次跟着一起来的,只有司督军的五姨太花彦。司

    督军也让她离开,说自己身边不需要人,但她很坚持,仍想留在司家。既

    然她坚持,司督军就没有异议。

    顾轻舟要安顿这些亲戚朋友,忙碌了一整天。好

    在家里可以用的佣人多,随便把他们派出去,事情就能办妥,顾轻舟只是陪着二叔和二婶闲聊。下

    午的时候,顾绍来了。

    他身边还跟着阮家的其他人,是阮佳寒和另一位男士。“

    我妈听说你家亲戚到了,特意让我们来看望。”顾绍解释。

    阮佳寒刚痊愈不久,清瘦得过分,但还能走路、说话,已经逐渐恢复了体力,也可以代表阮家出门访友。

    顾轻舟对他这么大的恩情,司行霈来了,阮佳寒肯定要亲自登门。除

    了他们兄弟,还有位年轻人也跟着来了。

    此人穿着黑色的西裤,同样的黑色衬衫,头发打理得很整齐,让顾轻舟想到了蔡长亭,就多看了他几眼。顾

    绍就在旁边介绍:“舟舟,这位是我七叔。”

    男人也自我介绍:“我叫阮燕峰,久仰司太太。我昨天刚从南京过来,今天就来叨扰了。”

    顾轻舟了然,和他握手。她

    是知道阮燕峰的。阮

    燕峰是阮家老太太四十五岁的时候生的,比顾绍和阮佳寒的父亲小整整二十八岁,今年也快三十了。

    他是阮家家长唯一的同胞亲兄弟,又因为没结婚,一直跟着兄长,打理家族的生意。阮

    燕峰是老来子,父母宠爱得不行,大哥也是亦兄亦父的疼爱他。阮

    家其他的叔伯,都是姨太太生的,早已分家。迁来新加坡,阮家也没带那些族人。

    之前阮燕峰没有跟着一起来,是留下善后了。

    这位年轻的叔叔,做生意很有门道,是阮家大老爷的左膀右臂,为人又慷慨圆滑,在南京的商圈里颇有名气。听

    闻他还是商会的秘书长。阮

    家的大老爷在南京的商会里没什么资历,阮燕峰完全是靠着自己爬上去的,地位俨然要超过他大哥。两

    年前顾轻舟刚从太原回来,在南京小住过,就听说过这位阮公子。

    只是一直没碰上。阮

    燕峰很忙,顾轻舟也忙,而且不是同一个圈子的。

    “我也是久仰。”顾轻舟笑道,“这么说,贵府不打算回去了?”

    阮燕峰也来了,阮家善后的工作大概是结束了。

    “不回了。”阮燕峰很自然和顾轻舟接话,是个八面玲珑的性格,“刚刚统一,局势谁也说不准,最有实力说话的人退隐了,我们也没什么安全感。”顾

    轻舟微微笑了笑。阮

    燕峰是在说司行霈和司督军。这对父子是统一大业的主心骨,他们却放弃了官位来新加坡隐居,让很多人不安了。..

    没了司行霈,统一能维持多久?和平能维持几时?“

    咱们的家园,外有列强环伺,内有军阀割据。如今是解决了军阀割据问题,可外头呢?那些外国人,还盯着呢。”阮燕峰又道。

    总之,阮家对局势不放心。“

    阮七爷,您很有远见。”顾轻舟道。

    “司太太过誉了。”阮燕峰笑起来。

    他们俩倒是很能谈。顾

    轻舟去年就到了新加坡,比起阮家,她对新加坡就熟悉多了。

    “司太太,听说您还是护卫司署的副护卫司,那我能不能托您办件事?”阮燕峰问。

    顾轻舟道:“您说,我尽力而为。”

    “我想要一张居住证,写两个人的名字,除了我之外,另一个留白。”阮燕峰道。

    旁边一直旁听的顾绍好奇问:“七叔,你要结婚了吗?”阮

    佳寒的唇角却抽了下。

    很显然,阮佳寒是知道一点什么的,他想要打断阮燕峰和顾绍,可一直没找到适合插嘴的空隙。“

    不,我是防止家里??隆!比钛喾逍Φ溃?拔乙院蟛桓?依锶俗≡谝黄穑?蛩阍谥行牡卮?蚣浞孔印e?br>友肯定有。我交朋友,有时候能维持三五个月,有时候能维持大半年,填个模糊的名字,不管是警察还是家长面前,我们都是合格居住。”这

    席话,是一个极品花花公子的胡言乱语。可

    顾轻舟记得,这位阮七爷的风评还不错,感情生活一直空白,未婚,关系清楚简单。

    怎么到了新加坡,突然就想要过起招蜂引蝶的日子?

    “七叔,这不合适。”一旁的阮佳寒,小心翼翼开口了,保持着他的微笑对阮燕峰道,“再说,家里人不一定会答应你单独住。”这

    对叔侄俩年纪只相差几岁,能力却是天壤之别。

    阮燕峰一笑:“说的也对。”然

    后,他给顾轻舟递了个眼色,意思是改日单独谈,就把这个话题绕开了。顾

    轻舟倒是生出几分好奇,不知这位阮七爷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第1425章 最幸运的人

    阮家兄弟和顾轻舟闲聊了一个多小时,才见到姗姗来迟的司行霈。

    司行霈找到了玩孩子的乐趣。他..

    说要先玩几天,再处理正经事,就果然在内院玩得乐不可支。他

    抱着玉藻翻墙,把两个儿子轮流往天上抛再接住。

    总之,顾轻舟是在旁边吓得半死的,到了快要谋杀亲夫的地步,只得避开了,眼不见为净。“

    阿哥,你们留下来吃晚饭。”顾绍道。阮

    燕峰代替顾绍做了回答:“你们这边人多,怪麻烦的。改日再来打扰。”

    顾绍也道:“是啊,舟舟。我们是过来看望的,等你们收拾利索了,再一起吃饭。”他

    们离开之后,顾轻舟就叫人安排晚膳。

    饭厅还是热闹非凡。

    二叔家人口众多,又多了五姨太花彦,两张桌子勉强能把大人小孩都安排妥当。

    玉藻在岳城生活了三年,颜太太逢年过节都要带着她去亲戚朋友家,包括司家的亲戚朋友。

    故而二房的人,玉藻比顾轻舟还要熟悉,一口一个“叔祖父”“叔祖母”,叫得甜腻。

    没人不爱玉藻。吃

    了一顿热闹的晚膳,各自散去,顾轻舟带着玉藻和司行霈一起回房。司

    琼枝却说起了阮燕峰。

    “阮七叔?”司琼枝笑道,“我跟他很熟的,他也来了吗?”

    “你们很熟?”顾轻舟有点意外。

    “嗯,他是我们的校友,以前学过医的,不过没毕业就放弃了。我们有个助教,跟他关系很好。对了,他跟徐家的关系也很不错。”司琼枝笑道。

    到处都是熟人。“

    大嫂,你有阮家的电话吗?”司琼枝问。顾

    轻舟道:“我要回去找找。”

    她回到了房间,找到了顾绍留给她的电话,然后让佣人送给了司琼枝。司

    琼枝看了眼时间,才晚上九点不到,这个时候还没有睡觉,却又不会忙碌,是最清闲的,打电话正合适。

    于是她给阮燕峰打了。

    阮燕峰接到了电话,笑道:“小丫头,我今天还去了你家,你怎么不在?”“

    我上班呢,叔叔。”司琼枝笑道。

    阮燕峰道:“找打吗?”

    司琼枝就笑起来。她

    时常把阮燕峰叫“叔叔”,为的不是尊重他,而是损他。阮

    燕峰每次都要抗议,却又会反过来倚老卖老。

    “何时休息?叔叔请你喝咖啡。”阮燕峰道。

    “就喝咖啡吗?”司琼枝道,“不请我吃饭?”“

    我答应了某人,不和太漂亮的女孩子吃饭,免得某人吃醋。”阮燕峰道。

    司琼枝啧啧:“不害羞,不要脸!某人上次还跟我说了,不打算跟你好,你就自认了某人是你的吗?”

    “那你还不帮叔叔说几句好话?”阮燕峰道。

    “叔叔请客呀,先贿赂我。”司琼枝笑道。

    两人扯了半天,最后约定了明天去吃饭。

    不止是他们俩,还有神秘的“某人”。不

    成想,翌日司琼枝下班时,到了约定好的餐厅,只有阮燕峰。

    “就你自己吗?”司琼枝问,“‘某人’是没到,还是不来?”

    “不来了。”阮燕峰道。

    他又解释了下。

    司琼枝笑笑,没理会。他

    们先叙了久别之情,彼此了解了对方的现状,才开始说些闲话。阮

    燕峰问司琼枝:“可交男朋友了?”

    “没。”“

    怎么还不找一个?你也眼瞧着不小了,家里人不着急吗?”阮燕峰问。司

    琼枝素来很刻薄,当即翻了个白眼:“叔叔,您好意思跟我说这种话吗?您老都三十好几了!”阮

    燕峰拿筷子敲她的头:“我的情况你不了解吗?”司

    琼枝捂住了脑袋。

    后来,这个话题就放过去了。

    他们吃得是西餐,饭后甜点时,司琼枝要了草莓冰淇淋。这

    家餐厅,用的是新鲜草莓汁,而不是草莓粉,司琼枝觉得虽然新鲜,味道却太淡了,有点不对味。

    她咬住勺子,半晌才吃一口。

    “你有什么心事吗?”阮燕峰慢慢喝咖啡,“方才你进来,我就想问了。”司

    琼枝的牙齿松开了小软勺。“

    有点。”“

    跟我说说。”阮燕峰放下了咖啡杯,做出慎重的洗耳恭听。

    司琼枝却不知从何启齿。

    “跟男人有关吗?”阮燕峰问。

    司琼枝想了想:“是的......”

    “谁?”

    “裴诚,你也认识的。”司琼枝艰难道。阮

    燕峰点头:“嗯,认识的,不过不算特别熟,他比我小两岁,小时候也不是一起玩大的。”

    司琼枝用勺子搅了下冰淇淋。冰

    淇淋已经融化了一点,是粉融融的颜色,看着就令人食欲大开。她

    却吃不下了。

    她沉吟了片刻,把事情从头到尾,都告诉了阮燕峰。

    她说得畅快淋漓。她

    很久没这样聊过,倾诉过自己的郁结。

    可能是对家里人,多少有点怯意,只有面对自己的朋友,才能畅所欲言。

    阮燕峰认真听完了,问她:“你在南京实习的时候,跟他是同一家医院吗?”“

    嗯。”

    “时常能见到他,你一点也没留意到他?”阮燕峰又问。

    司琼枝摇摇头。阮

    燕峰就道:“琼枝,女孩子的心很柔软,有时候会被感动。就好像一间屋子,被人推开了门。进

    来的人,能不能住下,就要靠后续的发展。并不是推开门的人,一定就是主人,你明白吗?”司

    琼枝想了想:“你觉得我现在这些情绪,仅仅是因为感动吗?”

    “至少暂时是的。”阮燕峰道,“如果感情是台阶,他已经爬到了顶端,而你刚刚踏上第一步。你

    和他不对等,你站在原地犹豫,害怕自己爬不到他相同的高度,又担心让他空等,其实都是无用功。”

    “那我怎么办?”司琼枝紧张问。“

    往上走,往他身边走。”阮燕峰道,“哪怕你走到了他身边,觉得风景不是你想要的,也可以重新下来。

    谈朋友就是这样,觉得适合就相处,相处下来不适合就分手。这又不是什么生死大事,可以反悔的。”

    司琼枝似乎把这句话听进去了。“

    他约我去读书会,那我去看看?”司琼枝问。

    她最近烦恼的,就是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去。她

    答应了,应该是必须去的,这是她的原则;可她又很担心,怕自己辜负裴诚的期望。直

    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她只有往前走,才不算彻底负了裴诚,至少她在努力回报他的深情。

    至于结果,不往前走是不知道的。

    “去吧。”阮燕峰笑道,“我相信一个能为你做伪证的人,不会让你失望的。”司

    琼枝笑了起来。

    “七叔,认识你可真好。”司琼枝道,“你的某人真幸运。”阮

    燕峰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听到她提起某人,眼里顿时充满了柔情。

    他想,我才是最幸运的。

第1426章 你可是司机?

    裴诚送了司琼枝两本书。司

    琼枝拿过来,发现是作者丹特的英文原版签名书,待她仔细看时,不仅仅是签名,还是版。这

    种版的签名书,早已被炒成了天价。“

    是你的珍藏吗?”司琼枝问他,“是不是除了这两本,你也没其他的了?”

    “书籍的价值,在于传递的精神,否则就是一堆纸和一些墨迹。这些是纸和墨迹,那些也是,怎么区分贵贱?

    所以,书本自身是没有特别重大的价值,值钱是作者的思想。既然都是思想,首版和其他版本表达的思想都是一样的,又有什么不同?”裴诚道。

    司琼枝拿在手里,掂量了片刻。她

    其实不太心动。

    身为岳城督军府的小姐,司琼枝从小锦衣玉食,见怪了各种奇珍异宝。如果她想要首版书,她早就派人去收集了。

    哪怕她父亲和兄长退到了新加坡,她家的财富买下整个新加坡也绰绰有余。

    这样的两本书,肯定是裴诚的心头好。

    他送给她,这是把一腔赤诚捧给她。如果不收下,他肯定会很失望。

    可礼物太过于贵重,又是他特意珍藏的,司琼枝不太愿意夺人所好。

    她正在两难,抬眸间看到了裴诚那镜片后面眼神的紧张,她的心毫无缘由的一软。“

    谢谢。”司琼枝接下了。裴

    诚的唇角微弯。他

    始终内敛,喜怒都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

    司琼枝依照往常的眼光,觉得他此刻有点冷漠,可细细一瞧,就会看到他眼睛微小的弧度。那

    是很不自然的弧度。就

    好像很想笑、却又用力压住,压得有点过头的那种不自然。

    他的开心,至少是他面上表现出来的十倍。

    司琼枝不知为何,也微笑了下,而且耳根发烫,低头撩了碎发。

    “那周末读书会见。”司琼枝道。

    裴诚点头。接

    下来的两天,他走路都带风的。虽然他不说也不笑,可科室的所有人,包括病人,都看得出裴医生的好心情。

    裴医生高冷得像常年阴沉的天空,突然之间乌云散尽,阳光普照。

    那阳光不够强烈,像新加坡的冬天,温暖和煦,每个人都能感受到。

    “裴医生,是有什么喜事吗?”有大胆的护士问。裴

    诚道:“没有。”

    话虽然这么说,他却额外奉献了一个微笑,笑得那护士面颊发烫,不知裴医生今天这风流倜傥到底是在抽什么风。司

    琼枝也看到了。裴

    诚并不看她,但他的愉快,司琼枝清清楚楚瞧见了。她

    心里也好像悄悄开了一朵花。回

    家的路上,她想起白天的种种,忍不住笑了。副

    官跟她很熟,年纪又不大,比司琼枝还小两岁,虽然高大威猛,却像个活泼的小兄弟,问司琼枝:“小姐,什么事这样高兴?”

    他时常会跟司琼枝闲聊。

    司琼枝道:“没事。”“

    小姐,是不是有人追求你?女孩子被喜欢的人恋爱,就会容光焕发。”副官道。

    司琼枝的面颊莫名有点烫:“胡说八道,你才多大!”

    副官觉得小姐欲盖弥彰,笑笑不再追问了。第

    二天就是周六。

    这周司琼枝和裴诚都不需要加班,而且周六上午十点就有读书会。司

    琼枝早早就起来挑衣裳。她

    铺了满床的裙子,一连试了七八套,都感觉不太满意。

    正好这个时候,顾轻舟来了。“

    ......你要出门?”顾轻舟瞧着她大张旗鼓的架势,“这是要约会吗?”“

    不是,就是裴医生上次说的读书会。”司琼枝道,“时间是今天上午,我去看看。听闻很多同行,我想要留点好印象。”顾

    轻舟忍笑。司

    琼枝似乎知道她想要说什么,立马道:“不许说。”顾

    轻舟摊手:“我什么也没说。”

    司琼枝的耳朵尖都红透了。

    她非常的忐忑、紧张,恨不能落荒而逃。

    “大嫂,我穿哪一件比较好看?”司琼枝问。

    司琼枝如今长开了。她十五六岁时就很美艳,如今更加的精致妩媚,是个随便拾掇就光芒万丈的佳人。

    此佳人穿什么衣裳都漂亮。“

    淡绿色的这件。你很白皙,不太像南洋女孩子,淡绿色能把你的白衬托得更亮,很有活力。”顾轻舟道。司

    琼枝的衣柜里堆满了各种衣裙,比百货公司的货架还要齐全。

    她浅绿色的衣裳足足有二十多套。顾

    轻舟替她挑选了一套无袖掐腰的长裙,又让佣人拿了双白色皮鞋给她。

    司琼枝收拾妥当,对镜自照,觉得很满意。“

    多谢大嫂。”司琼枝拿起了手袋,“我得走了,一会儿来不及。”“

    不用着急回来。”顾轻舟笑道,“玩得开心。”司

    琼枝的脸色再次微红。

    天气还是很炎热,她走到大门口的时候,额头就起了一层薄汗。

    她今天没有化妆,随便擦了擦汗,收起遮阳伞准备上车时,她听到了一声鸣笛。司

    琼枝这才发现,有辆黑色汽车停在她家街道的对面,那株黄盾柱树下。推

    开车门时,穿着黑色西裤、咖啡色长袖衬衫的裴诚走了下来。

    天气热,他的衬衫挽起了半截,露出他尚算结实的小臂,镜片似乎也被融化了,他的眼神格外浓烈。

    “司小姐,坐我的车子吧?”裴诚下意识推了下眼镜,“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司

    琼枝既然决定和人家出去,就不想拘泥这点小节,显得扭捏作态,故而道:“好,多谢你。”裴

    诚替她拉开了车门。司

    琼枝看到他拉开了后座,一时间啼笑皆非。她..

    侧过头,无声笑了几秒钟,才把笑容敛去,道:“你要给我做司机吗?”裴

    诚明白了过来。他

    胳膊僵硬的关上了车门,拉开了副驾驶座位上的,尽可能紧绷着脸,但眼角又弯了。司

    琼枝上了车。

    车子开出了,裴诚和司琼枝逐渐从那点不适应里缓解出来,两人一句一句的闲聊,倒也不尴尬。

    “......我有点生疏,不太游刃有余。”裴诚对司琼枝道,似乎是解释他方才开车门的窘态。司

    琼枝想了想,觉得游刃有余的男人,多半是社交高手,不如裴诚这般专一和虔诚。

    她道:“我并不欣赏情场上游刃有余的男人。”话

    题到了这里,算是一个极大的进步。

    裴诚和司琼枝此刻都想:我们是不是要更进一步呢?

第1427章 司行霈的考虑

    入了夜,暑热退散了六成,空气里暗暗浮动着香灰莉的清甜。

    “这是什么花?”司行霈问顾轻舟,“有点像槐花香,不过槐花不是这个时节开。”

    “是香灰莉。”顾轻舟道,“买院子的时候,主人家就种了很多,装修的时候没有砍掉。”司

    行霈满意,深吸了两口。他

    对顾轻舟道:“想不想去吃冰淇淋,在看场电影?新加坡有电影院吗?”“

    这地方和岳城差不多大,却比岳城要繁华一点。岳城有的,这边都有。”顾轻舟道。司

    行霈道:“那就去。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电影?”“

    是英文的,你能不能听懂?”顾轻舟问。司

    行霈顿了下。他

    略微蹙眉,对顾轻舟道:“没有中国的电影?”

    “有是有,不过最近几场都是英文的,是美国的片子。”顾轻舟道,“你想要看中国的,大概还要等下一个季度。”司

    行霈满眸不悦:“咱们自己开个电影院,再自己请人拍。新加坡如今七八成是华人,将来也许会更多,中国的电影才有市场。”顾

    轻舟笑起来:“这又不是你家的。”夫

    妻俩说了半晌的电影,最终没有去看成。时

    间到了七点半,顾轻舟还要检查玉藻的功课。

    “玉藻学中医,学得如何?”司行霈问。

    “伤寒论快要背完了。现在她年纪还小,是机械记忆最好的时候,以背书为主。”顾轻舟道。

    司行霈点点头。

    他又问顾轻舟:“你对玉藻很有期望,那两个小子呢?”“

    儿子归你教。”顾轻舟笑道,“这是你做父亲的责任。”

    司行霈听罢,不假思索:“行吧。”顾

    轻舟的眼皮就跳了下。什

    么叫行吧?

    这敷衍的口吻,哪有做父亲的自觉?“

    你打算怎么教?”顾轻舟试探。

    司行霈道:“带在身边,言传身教。小孩子最是聪明,我这样的性格,你指望我教他们做谦谦君子吗?教

    不会的,他们听了也听不进去,最后只会模仿我。所以不要太奢望。我小时候,督军也是把我带在身边的。

    你看司慕,就是他姆妈带大的,我总感觉他性格黏黏糊糊的,一点也不像个男人......”顾

    轻舟沉默了下。

    司行霈觑了她的脸色,问:“怎么了,不想提他?”“

    不......”顾轻舟勉强笑了笑,“你突然提起,我有点不适应。”同

    时,她也赞同司行霈的话。孩

    子会模仿自己的父母,这是毋庸置疑的。

    想要教育好孩子,自己先要以身作则;然后,要让孩子接触更多的人和事,让他们眼界开阔,有更多的模仿对象,从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就

    像顾轻舟,平野夫人也承认,她是很像她乳娘的。“

    那你以后就收收性子,要有做父亲的觉悟。”顾轻舟对司行霈道,“要给孩子做个好榜样。”“

    太太吩咐的,我尽力而为。”司行霈道。两

    人没有去看电影,只是开车去了海堤。走

    到了柔佛长堤的旁边,顾轻舟又带着司行霈去了趟总督府。

    司行霈看了很久的总督府。“

    怎么了?”顾轻舟问他。“

    新加坡的土地,应该由新加坡人自己治理,而不是靠英国人。”司行霈道,“总有一日,这里会成为文化古迹。”顾

    轻舟挽住了他的臂弯。

    两人走得很慢,顾轻舟也跟司行霈讲道理:“新加坡之前很小的,也没多少人,人口不足一万,还没有小镇大。几

    十年的时间,现在已经上百万的人口,没有英国人的治理和保护,是很难做到的。

    真要讲道理的话,这里是人家英国总督一砖一瓦搭建的,一点点吸引外界认可的,并非英国人来抢占了新加坡人的地盘。”司

    行霈很是不屑。

    “如今的新加坡,华民很多,大家仍会觉得中国才是自己的祖国,新加坡是他们落脚的地方。”顾轻舟道,“你去街上问一问路人,他们觉得自己是哪里人。”“

    哪里人?”

    “华人,马来人,印度人,没人说自己是新加坡人。”顾轻舟笑道,“这更像是一条邮轮,大家乘上来,不过是渡过此前的迷茫。至于往后,就要靠时局了。”司

    行霈微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妻子:“你很有政治家的才干。以前承诺你,将来给你个高官。我想要兑现承诺,扶持你做新加坡的行政长官,如何?”

    顾轻舟连忙打了他一下:“你跟我有仇吗?我下半辈子,也想清闲。教书、看病、养子,和你一起闲逛。”司

    行霈大笑。他

    俯身在她额头用力亲吻了下。司

    行霈又告诉顾轻舟:“当年王珂给了咱们一大笔钱,你答应给他一个官做,你没忘记吧?”“

    嗯,我还想说这件事。”“

    我已经打点好了。王珂写你的传记,把你写出名了,也把自己打造成了知名的家。政府的文化部,会聘请他担任副部长。”司行霈道。顾

    轻舟诧异:“这么高的官位,他年纪太轻了吧?”

    “我都撤了,这点要求不算过分。”司行霈笑道,“依照他的贡献来说,这个副部长是应得的;他的名气也是足够的。唯一不够的是年纪。然而,事情哪有那么十全齐美的?”

    顾轻舟哭笑不得:“成语不是这么用的。”司

    行霈道:“嫌弃我没文化?”“

    唉,能如何呢?”顾轻舟道,“一直也不是个文化人啊。”

    司行霈一把将她抱起来。

    顾轻舟突然凌空,吓得大叫。

    夫妻俩逛到了晚上十点多,才回到了家里。不

    成想,刚到门口时,遇到了裴诚的汽车。

    司琼枝从汽车里下来,一双高跟鞋提在手里,慌不择路的上前敲门。..

    而裴诚,并没有从汽车里下来。

    “等下。”顾轻舟让司行霈把车子往旁边停,等司琼枝进门了在过去。佣

    人开了门,司琼枝头也不回的进门了。

    裴诚则没有离开的打算。他

    的汽车在司家大门口,停了足足五分钟,直到副官走上前,似乎问他是不是有事时,他这才把汽车开走。顾

    轻舟看着他的汽车远去,微微蹙眉:“他们俩又怎么了?”

    早上司琼枝出去的时候,可是满心期待。这

    么晚才回来,说明这一天过得很不错,怎么又闹了起来?“

    那就是裴诚吗?”司行霈问。

    他才回来不久,也听说了裴诚的很多事。

第1428章 越级

    顾轻舟睡前一直记挂着司琼枝的事,想着翌日要早起,在她上班之前去看看她。

    不成想,顾轻舟六点多起来时,佣人说司琼枝已经走了。

    “她今天是四点的早班。”佣人道。

    顾轻舟没说什么。

    佣人反而是跟顾轻舟闲话了几句:“太太,这个工作未免太累了。琼枝小姐时常在医院两天,她说什么4个小时轮班。很早上班、很晚下班,都是常事,哪里是大小姐该做的事?”顾

    轻舟道:“这是救死扶伤的大事。”

    “有那些男人嘛。”佣人道。

    顾轻舟就站住了脚步,看着佣人,笑道:“您羡慕男人能当官,能从政,能决定我们女人的命运吗?正

    是因为小姐这样的辛苦,奠定了女人在这些行业的地位,将来咱们的女儿,也能活得像男人那样有尊严。

    这是功在千秋的。如此好的机会,不拼命怎么行?别说我的女儿,就算是您的女儿,也不愿意什么都让男人替她做主。”

    佣人想了想,道:“太太说的是。”顾

    轻舟没见到司琼枝,倒是引发了自己的联想。

    她想到昨天司行霈的玩笑话,说让她来做新加坡的长官。

    这件事,不可能一下子就实现,第一是暂时没这个机会,第二是顾轻舟到底太年轻了些。

    随着他们在此地扎根、随着顾轻舟的年纪逐渐增长,她的社会地位更受肯定。假

    如她做了长官,她可以在政策上做些改变,让女人可以和男人平起平坐。

    时代已经变了,再过十几年,也许女人就能在体面的行业里自谋生路了。像

    琼枝那样,活得极其辛苦,但是脊梁骨是笔直的,天地间有自己的一个位置。有

    了地位,才有尊严。有了尊严,才是真正的自由。

    她怀着这样的想法,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却听到了浴室里的水声。

    她一进门,看到司行霈把他的两个儿子都仍在浴缸里,任由开阊和雀舫扑腾,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呛死他们。顾

    轻舟连忙捞起不停下沉的开阊,气急败坏:“你作死么?”“

    小孩是会游泳的。”司行霈对顾轻舟道,“新加坡四面环海,如果他们不会游泳,将来很危险。”“

    游泳可以慢慢学。”顾轻舟道。

    司行霈不以为意:“我看雀舫游得挺好。如果你放下开阊,他也能游。”

    浅浅的浴缸里,雀舫似乎能找到一种平衡。..

    因为雀舫平时就爱动,胳膊腿有劲,他玩得不亦乐乎。顾

    轻舟:“......”她

    真应该放手了。说

    好了让司行霈教育孩子,顾轻舟觉得自己总是质疑他的这种态度,挺讨厌的。而且将来孩子大了,能听懂她的话时,也会把她当成退路。

    到时候,司行霈的教育就会失去威信力,孩子只会被教育得不伦不类。她

    果然放下了开阊。

    无可奈何中,她想起了司行霈的那句话,脱口而出:“行吧。”做

    父母,她和司行霈都是新手,再也没人谆谆教导她,只能跟这个不靠谱的男人一起,慢慢摸索。

    开阊在浴缸里呛了好几口水,还是无法像雀舫那般灵活。司

    行霈却不先管孩子,而是看上了孩子他妈,因为顾轻舟抱孩子的时候,单薄衣衫被水打湿了。

    衣衫薄得几乎透明。“

    别胡闹!”顾轻舟受不了他的目光,抱胸逃了出去。

    孩子们玩了一早上的水,开心与否顾轻舟不知道,毕竟才那么小。不过,两个人都累坏了,睡得特别沉。

    司行霈看着两个儿子的睡颜,问顾轻舟:“这么小,粉嘟嘟的,你能想象再过十几年,他们会变成不折不扣的混账吗?”

    顾轻舟:“......”司

    太太感觉这两孩子能在他们父亲的折磨下好好长大,也算是见过腥风血雨了。

    顾轻舟每天有好几个小时,总是想掐死司行霈。

    好不容易消停了,顾轻舟让他去找司督军,他们父子还有很多话没说。

    等到了下班,司琼枝准时回来了。“

    ......读书会怎样?”顾轻舟问她。司

    琼枝的脸色暗淡,之前的容光焕发全不见了:“还行。”“

    怎么了?”顾轻舟没有再继续顾左右而言他,直接问。她

    端详着司琼枝的神色,觉得她不像是恼羞成怒,更像是心灰。如

    此说来,就不是裴诚未经允许亲吻了她这点小事了。顾

    轻舟摸不准。“

    没事。”司琼枝低了头,十分敷衍道,“大嫂,我太累了,早上四点多就起了。上午老师的手术,我又去做了助手,现在真的好累。”顾

    轻舟不好拦着不让她走。

    司琼枝离开之后,顾轻舟给裴家打了个电话。

    裴家的人说裴诚今天要值班。顾

    轻舟有裴诚办公室的,就直接打了过去。

    “琼枝看上去不太高兴,没事吧?”顾轻舟问。

    裴诚道:“应该没事的,司太太。”“

    你没有欺负琼枝吧?”“

    岂敢?”裴诚苦笑了下,“劳您记挂了。”

    顾轻舟旁敲侧击,裴诚却是闭口不答,只是不停的敷衍。如

    此看来,这两个人是遇到了大问题。不

    过,顾轻舟每天都很忙,也没空时时刻刻琢磨她小姑子谈恋爱的事。她

    帮着二叔全家找房子。然

    后,护卫司署的牛怀古还来找顾轻舟。“

    ......我跟裴家不熟,您比较熟悉些,您帮帮我。”牛怀古道。牛

    怀古有个两岁的儿子,常发癫痫,在西医院住了很久,花了不少钱。医生建议他们去英国看看。

    可牛怀古在英国没熟人。他

    一来是经济上拮据,毕竟靠着护卫司署的那点薪水,都不够养家糊口;第二是他没门路。他

    想让顾轻舟引荐,求裴家的人给他推荐一个英国的医院。他

    也缺钱,却也不好意思找顾轻舟借。

    顾轻舟闻音知雅意,道:“我去裴家问问,您先回去吧。”她

    去了趟裴家,拿到了一封裴家大老爷的亲笔信,又拿了一张支票,去了牛怀古家。

    “这是裴家的介绍信,你们直接去伦敦。”顾轻舟道,同时又拿出了支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给孩子看病的,将来你慢慢还给我。”牛

    怀古和他太太都很感激,没有虚伪的推辞。就

    在此时,护卫司署的警察找上门了:“局座,白长官找您,您快点去司署看看吧。”牛

    怀古一惊。

    顾轻舟也问:“怎么了?”

    “司长官。”警察也给她敬礼,“咱们华民区内的人失踪了,没有给咱们报警,直接报到了总督府。

    总督府的人很生气,觉得护卫司署办事不力,让报案人去打扰他们,怀疑咱们平时懒政。”

    牛怀古听得目瞪口呆。

    总督府那些人,居然还好意思说别人懒政?“

    谁失踪了?”顾轻舟问。

第1429章 他们,是谁?

    顾轻舟通过警察的话,才知道失踪的人叫徐培。“

    徐培?”顾轻舟听了耳熟,“是刚过来不久的那个徐家吗?”“

    正是。”警察道。顾

    轻舟略有所思。

    牛怀古问:“司长官,您要去看看吗?”上

    次裴诫的案子结束,顾轻舟就没有再过去护卫司署,她都快要忘了自己的职位。

    “嗯,去看看吧。”顾轻舟道。

    她的副官开车,牛怀古和小警察开另一辆,紧跟在她的汽车后面,风驰电掣到了护卫司署。已

    经过了七月十五,天气仍是炎热,高温把地面烤得滚烫,皮鞋落下去,俨然要被融化。

    车子停下来,热浪就迫不及待往车厢里涌。顾

    轻舟等牛怀古和小警察的车子停稳,然后带着他们,一起进了护卫司署。迎

    面的人有点惊诧,态度却很恭敬:“司长官。”顾

    轻舟点头。他

    们一路上了二楼,到了护卫司白远业的办公室。

    远远的,顾轻舟听到了英国人的声音。英

    国人的话说得非常快且急,顾轻舟模模糊糊只听懂他说什么“失责”,白远业不停的道歉。

    顾轻舟走到了门口,就看到一个总督府的英国官员,和一名英国警察,旁边是徐歧贞和另外一名年轻人。她

    明白徐家为何要避开护卫司署,直接去找总督府的警察了。徐

    歧贞知道顾轻舟在护卫司署任官的事,不过她不知道顾轻舟并不常来。徐

    歧贞是顾绍的前女友,非常了解顾绍。正是因为了解,徐歧贞很清楚自己为何会分手,也很不想遇到顾轻舟。她

    是法语留学生,同样听不懂英文,但她身边站着的年轻人却听得懂,有点惊惶。白

    远业半晌才安抚好愤怒的总督府官员。

    送走了总督府的人,白远业看向了徐家的兄妹。那

    位年轻男人听懂了总督府官员的话,难堪低垂了头。

    “徐少爷,您别觉得尴尬,这不是您丢面子,而是咱们整个华人丢脸。”白远业道。

    年轻人叫徐恪,是徐家的三少爷,徐歧贞的胞兄。失

    踪的徐培,是徐家的二少爷。“

    白长官,不好意思,我们不知道.....”徐恪不知如何措辞。他

    是真不知道,他们这些华民在英国总督府官员眼里这么廉价。如

    果知道,他就不会去自讨没趣了。华

    民护卫司署,看上去限制了他们,实则是保护了他们,尽可能给了他们尊严。

    “你们都是孩子,以后别办糊涂事就行了。”白远业宽容道。顾

    轻舟听着,看了眼徐歧贞。徐

    歧贞不和她对视。

    等坐下来,白远业让徐家兄妹把事情跟牛怀古谈一谈。顾

    轻舟旁听。

    “我们刚搬过来,想做点生意,我大姐和父母一直在谈。二哥是帮大姐的,他前天早上说出去看看商铺,就一直没回来。”徐老三徐恪道。“

    就是说,前天早上失踪的?”“

    不知道,是昨天中午,他院子里负责打扫房间的女佣说,昨晚二少的被子没有动过,说明他昨晚未归。”徐三道。牛

    怀古身边的小警察忙不迭记下。

    顾轻舟始终沉默听着。“

    我昨天下午就去找他,到处去问了,没人知道他的下落。他一直没回来,已经两天了,所以今早我们就......”徐三的声音更低。

    他二哥一声不响失踪了两天,此事他和妹妹知道了,却不敢告诉父母和大姐。

    他们俩决定报警,让警察去找一找。新

    加坡人生地不熟,他们的二哥很有可能出事。徐

    歧贞不想和护卫司署打交道,就直接去了总督府。

    他们也听说过,总督府非常懒政,衙门口根本就进不去,但他们年轻天真,不信邪。..

    “......会不会自己去了哪里,跟你们父母说了?”牛怀古问。“

    没有,昨天早饭的时候,父母和大姐还问起他。”徐三道,“我们还以为他赖床没起来。”

    “既然你们报案了,我们就要找家长,问问具体的情况。确定了是失踪,警察局才会受理。”牛怀古道。

    徐三有点紧张:“我怕父母接受不了。”

    “这是大事。”牛怀古道。

    徐三不敢说什么,看了眼他妹妹徐歧贞。

    徐歧贞也没了主见。

    白远业和牛怀古都没当回事。

    于是,护卫司署派了警察送两位年轻人回家,顺便询问了徐家的家长。徐

    家的父母后知后觉才听说了此事。

    他们先是震惊,继而有点无所谓:“过几天就回来了......”

    警察仔细询问。徐

    家父母对徐培好像不是很关心,答对得有点冷漠。经

    过警察的了解,才知道徐培一直和父母不和睦。

    “那么说,他离家出走的可能性很大了。”牛怀古听了警察的汇报,就把结论告诉了白远业,以及等在护卫司署的顾轻舟。

    “徐家的先生和太太说,没必要太过于兴师动众,也许他过几天就自己回来了。”警察又道。牛

    怀古松了口气。报

    案的人是徐恪和徐歧贞,两位都是年轻小辈。

    长辈说没事,那就不需要立案。“

    那你把工作做得扎实点,让徐家签署一份申明,请他们销案。”白远业道,“免得他们将来后悔,反而说护卫司署不作为。”

    牛怀古道是。他

    亲自去了趟徐家。

    徐家长辈不愿意把事情弄得很复杂,教训了徐歧贞和徐恪,销案不提此事。

    顾轻舟回到家里,对这件事总有点放不下去。

    “......你去查查徐培。”顾轻舟对副官道。副

    官告诉顾轻舟:“太太,您知道三小姐跟徐培很熟吗?”“

    是吗?”

    “徐培也是医学院毕业的,和三小姐是校友,他们有个校友会,上次来的阮燕峰,也是那个会的。”副官道,“您查徐培,新加坡大概没人比三小姐更清楚。”顾

    轻舟倒是没想到这层。

    这天司琼枝是夜班,第二天早上八点多才到家。

    顾轻舟问她,关于徐培,她了解多少。司

    琼枝原本很疲倦,一听这话,精神一正:“徐培?怎么会问起他?”

    “听说你跟他很熟?”

    “很熟。”司琼枝道,“他们常带着我一块儿玩。”

    “他们?他们是谁?”顾轻舟好奇问。

第1430章 自由婚姻

    司琼枝梗了下。

    她明明没说什么的,可她愣是从她大嫂的反问里,听出了蛛丝马迹。

    她很果断决定装聋作哑。

    “他们是很多人。”司琼枝假装听不出弦外之音,“我们以前有个校友会,大约十几个人,有男的也有女的。”

    顾轻舟狐疑看了眼她。

    司琼枝强壮镇定。顾

    轻舟看得出,她有什么不想告诉她,故而没有深究。..

    “那徐培呢?”顾轻舟问。

    司琼枝道:“徐培是徐家的老二。上面有个非常厉害的大姐。徐家的大小姐天赋绝伦,就连他父母都愿意听从她的,他祖父在世的时候,疼长孙女疼得不行。

    家里有个如此厉害的大姐,后面的孩子都黯然无光。不过,和他相比,他的兄弟就要听话很多。”“

    他不听话吗?”

    “其他都还好,就是婚姻上的建议不听。他今年都二十六了,还没有结婚。这个看不上、那个看不上,他父母安排的几门很不错的婚姻都被他推了。没

    什么大才干,平平常常的一个人,性格还不温不火的,又不愿意听话,父母能喜欢他才怪了。”司琼枝道。顾

    轻舟斟酌道:“你们常在一起玩,知道他为什么不肯听话吗?”

    “为了自由。”

    “什么?”顾轻舟好像没听懂。“

    一个人的生活,应该由自己掌控。爱谁、娶谁,是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家庭。”司琼枝道,“所以他拒绝了家里安排的婚姻。”顾

    轻舟想起了上次见到的阮燕峰。那

    人一表人才,家世优渥,能力出众,但三十好几不结婚。顾

    轻舟问司琼枝:“你们那个校友会,专门反对婚姻吗?”“

    不,只反对包办婚姻。”司琼枝。

    顾轻舟说:“阮燕峰呢?他也反对包办婚姻吗?”司

    琼枝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了顾轻舟。

    在这个瞬间,她以为她无所不能的大嫂看出了端倪。但是,她不能说漏嘴,哪怕是铁证摆在她面前,她也要严守秘密。“

    反对啊。”司琼枝故作轻松,“我们都反对。”顾

    轻舟却突然话题一转:“你和裴医生,是起了什么矛盾?也跟包办婚姻有关吗?”司

    琼枝的脸色骤变。

    她好半晌不接话,而且慢慢低下了头,打算沉默。

    顾轻舟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说裴医生了,再说说徐培吧。”

    司琼枝暗中舒了口气。

    “.....依照你对徐培的了解,他会离家出走吗?如果出走,他会去哪里?”顾轻舟问。“

    徐培是个天性温柔的人,他父母对他很失望,他也是知道的。家庭的矛盾,不足以让他离开。”司琼枝道。就

    是说,除非发生了什么想象不到的,否则徐培不会轻易离开家庭。

    徐家的父母虽然对儿子很失望,可到底是亲生的,哪怕失望也不会虐待他,多半是对着他叹气或者念叨。

    他们家还算是温馨。

    这样的家庭,不会产生太过于离经叛道的孩子,而徐培性格里有天然的温柔,让他很关心身边的人。他

    会想到,假如他离开了,父母怎么办,外界怎么猜测,家庭会遇到什么样子的流言蜚语。“

    ......我觉得他不会让家里人难做。”司琼枝道,“大嫂,他真不见了的话,需得从其他地方去考虑,也许他出事了。”

    顿了下,司琼枝又问顾轻舟,“徐家谁报警的?”“

    徐歧贞。”顾轻舟道。

    司琼枝道:“那他可能真的出事了。徐歧贞跟他关系最好了,她最有可能知道什么,而且心急如焚。”“

    可徐家的大人不当一回事。华民护卫司署的长官派人去让徐家销案,他们就顺势消了。”顾轻舟道。

    司琼枝微急:“不找了吗?”

    “徐培年满二十六岁,男,身高体健,完全是一个有自保能力的成年男性。这个案子,如果是普通人家报上来,护卫司署不会接。

    徐家认定他是自己离开了,而且撤销了案子,不管是从法律还是人情上说,护卫司署都没有找寻的必要。”顾轻舟道。

    司琼枝想了想:“也对,他既不是老人,也不是孩子。”

    然后她看了眼顾轻舟,“大嫂,我和他是朋友,派自己的人私下里找找,不犯什么事吧?”

    “当然不犯事。”顾轻舟道。司

    琼枝就派人去找了。

    为此,她还连夜出去了一趟,没有跟顾轻舟打招呼,是避人耳目般悄悄走的。司

    琼枝去了南京多年,有了自己的朋友圈子。

    他们小圈子里的秘密不少,从司琼枝欲言又止的话里就能听得出来。顾

    轻舟相信司琼枝的自保能力,而且不是非要打听,就索性丢在旁边了。家

    务事一大堆,顾轻舟除了处理琐事,还要照顾孩子,很是忙碌。她

    抽空给牛怀古打个电话,询问他儿子的病情,不成想牛太太却说他很忙碌,道:“昨晚就没回来,好像是去找人了。”“

    找谁?”顾轻舟不解。“

    一位姓什么的少爷,才来新加坡不久的那家,我一时记不住了。”牛太太有点着急。

    “姓徐吗?”

    “对对,就是姓徐,我这记性!”顾

    轻舟就往护卫司署打了个电话,问起了徐培。

    “司长官,白长官还说明天联系您,请您也回来帮忙。”秘书林小姐道,“徐家的二少爷是失踪了,已经好几天没回来。徐家重新报案了,怀疑徐二少爷遭到了绑架。”“

    怀疑?”顾轻舟眉头微蹙,“他们是怎么怀疑的?”“

    他们收到了一封信,写得很奇怪,有点像勒索。”秘书小姐道。顾

    轻舟挂了电话。

    司琼枝今天又要值班,顾轻舟打给她,问她可有徐培的消息。“

    ......你派人去找了,找得如何?”顾轻舟问。“

    没有进展。新加坡这么点的地方,他人生地不熟的,不会藏匿起来。邮轮公司我派人去问了,没见到他出海。”司琼枝道。司

    琼枝说罢,又问顾轻舟,“大嫂,你是随便关心一下,还是有什么事?”“

    徐家又报案了,说什么徐培疑似被绑架了。”顾轻舟道。

    “疑似?”司琼枝咀嚼着这话,有点提心吊胆,“怎么还有疑似呢?他到底是怎么了?”

第1431章 大事的进程

    &bsp;司琼枝对绑架这种事,头皮有点发麻。徐

    培好好的,怎么会出事呢?

    “大嫂,我不是不信任您,徐培有他的秘密,他还没有公开之前,我不能告诉您。”司琼枝道。顾

    轻舟道:“我懂。”她

    不会扒着别人的秘密非要看个究竟,她也知道忠诚的意义。

    琼枝知道很多人的事,因为她擅长保守这些,所以她的朋友们都信任她。

    顾轻舟也信任她。

    “我真的很担心。”司琼枝又道。顾

    轻舟说担心解决不了问题。“

    你的人不是还在查邮轮公司吗?那就继续查。”顾轻舟道,“两手准备,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司

    琼枝点点头。

    她临走时,又对顾轻舟道:“大嫂,徐培他他真的不会出事吧?我不希望他出事。他是个很好的人,也做过很多的好事,他应该过上好日子,这是他应得的。”顾

    轻舟有点糊涂看了眼她。

    司琼枝却急忙避开了目光,不和她对视,转身走了。顾

    轻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司

    行霈刚从司督军那边回来,父子俩商量了很久。

    一进门,司行霈先抱住了娇妻:“这满脸的官司,是出了什么杀人放火的事吗?”

    “没有。”顾轻舟道,“护卫司署接了个案子,徐家的少爷失踪了,他是琼枝的朋友。”司

    行霈很无所谓。他

    说司琼枝有很多的狐朋狗友,没必要太过于担心。“

    我过几天得走了,上次的事快要成功了。”司行霈低声道。

    顾轻舟说:“要去多久?”“

    两到三个月吧。”司行霈笑道,“等成功了,咱们家几代人都无忧了。”

    顾轻舟叹了口气,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她

    把头埋在他怀里:“你现在离开,我们家压力要小一点,毕竟国内的军阀不再到处找你了。”司

    行霈颔首。顾

    轻舟又道:“等你再回来,开阊和雀舫就差不多八个月了。我记得玉藻就是八个月的时候开始说话。”

    “那等我回来,他们是不是会叫阿爸了?”司行霈有点期待了。顾

    轻舟道:“我努力教吧,但愿能学会。”司

    行霈抱紧了她。

    第二天,顾轻舟对家里人说,司行霈要回趟平城,处理一点琐事,大概要几周才回来。于

    是,司行霈先坐船离开了新加坡,到一处很难小的荒岛,再乘坐自己的飞机,去了他神秘的目的地。

    他离开之后,顾轻舟院子里有空了。每

    次他在家,明明只有一个人,却愣是能把屋子里填满似的。后

    来,顾轻舟才想到,他填满的并非屋子,而是她的心。“

    阿爸说,下次回来给我带一条钻石的手链。”玉藻对顾轻舟道。她

    这次没有难过,因为很想要钻石手链,对手链的渴望弥补了离别的伤感。“

    我阿爸最好了,是全世界最好的爹?o。”玉藻道。玉

    藻这些日子学会了很多词语。因

    为顾缨无所事事时,会带着玉藻东家逛逛,西家玩玩。玉

    藻听到和她同龄的小孩子喊父亲叫“爹?o”,就回来问顾轻舟,到底是什么意思。顾

    轻舟告诉她,跟阿爸一样,她就学会了。

    “一条手链就把你收买了?”顾轻舟捏了捏她的鼻子,很是愁苦的叹气,“你也长点出息吧,闺女!”

    玉藻暂时还不知道什么是长出息,她牙还没长齐呢。

    顾轻舟带着玉藻,去了司督军那边。

    五姨太正在收拾东西,说要把最南边的书柜搬到东边去,因为南边朝阳,书都晒坏了。司

    督军爱惜他的枪和刀,他有一整间屋子的兵器收藏,书则完全是摆设,压根儿不心疼。五

    姨太花彦非要换一下,司督军也不拒绝。“

    你带玉藻去吃些冰淇淋。”顾轻舟一进来,司督军就对五姨太道。

    五姨太微笑了下,低垂着眉眼,放下书就出去了。等

    她们走后,司督军才问顾轻舟:“他这次离开的时候,可做了防备?”

    “防备得很紧,除了我不会有人知道启程的具体时间。他自己说,从小就招惹这个那个的,没少被追杀。如果他不想暴露,能跟踪到他的人还没有出生呢。”顾轻舟道。

    司督军就看不惯司行霈这得瑟德行,哼道:“就他能!这事都大半年了,到底何时能拿出成果?”“

    他上次没跟您说?”

    “他说的话,我能相信吗?”司督军道,“你告诉阿爸,不许撒谎。”司

    督军放弃南京的官职,一半是因为家庭,他是想要晚年孙儿孙女缠绕膝下的,如果他不来,司行霈以后肯定不给他看孩子,另一半也是因为司行霈承诺的“大事”。国

    内的统一战打了一年半,谈了半年,两年定下了局势,可司行霈的“大事”,大半年毫无进展。司

    督军觉得司行霈磨磨蹭蹭的,并没有专心。“

    已经有了七成的眉目,这次他过去,是确定一下。如果确定了,就开始架设。后续需要的,是一支舰队,起到保卫和运输的作用。”顾轻舟道。

    司行霈也是如此告诉司督军的。司

    督军的眉头稍微舒缓。“

    你如此说了,阿爸相信你。”司督军道,又问顾轻舟,“医院的散股收得如何?”“

    还缺一点。等全部收拢了,再去跟裴家谈。”顾轻舟道,“阿爸,一旦开口去谈了,就是咱们家先示意的。若人家再来投石问路,就不好拒绝。自己先招惹了,再拒绝,旁人只当我们戏耍他们,这样不好。”

    从前司琼枝可以利落拒绝,因为司督军位高权重。

    在整个华夏,扛枪的才是硬靠山。

    如今到了新加坡,司家能比过裴家的,只有资产,没了令裴家敬畏的军界身份。

    以后跟人打交道,就不能太咄咄逼人,司家所有人都要收敛性子。顾

    轻舟去问裴家的股,就等于给了裴家暗示。

    虽然这暗示不代表承诺。“

    你的主意呢?”司督军漫不经心问。

    顾轻舟道:“先把散股收起来,然后放出风声,让裴家主动来询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时,我再问他们。”

    司督军道:“这样也好。琼枝的性格像她姆妈,太孤傲矜贵,哪怕她看上了裴家的小子,也非要人家三求四请。裴

    家那孩子,大概是拉不下脸求琼枝,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拖到现在。如此就很麻烦,容易反复。”顾

    轻舟笑起来。

    司督军问:“笑什么?”“

    阿爸,你还是如此睿智通透。”顾轻舟道。司

    督军却苦笑了下。

    他并不是个睿智的父亲。如

    果他真的通透,早点看出司行霈对轻舟的感情,对司慕多一分耐心,就应该知道当初那个仓促的婚姻不能松口。

    如果他再通透一点,看出芳菲心中歪斜的念头,早点拯救她,她也不会走到最后那一步。如

    今,他只剩下眼前这几个孩子了,自然要多花心思去揣测他们。对

    琼枝,他投入了十二分的关注,才算把自己姑娘的心思和性格看清楚了。

    “阿爸老了,不需要什么睿智,你们都好好的,我就做个老糊涂得了。”司督军感慨道。&bsp;

第1432章 身份验证

    &bsp;时间到了八月初。

    新加坡的暑热终于褪了几分,尤其是早晚,感受很明显。

    清晨和深夜的海风,有了丝丝缕缕的清凉,宛如仲春;而晴朗的白天,仍是那样的炎热。护

    卫司署的人给顾轻舟打电话时,顾轻舟正好看到自己的女儿司玉藻小姐在副官的帮衬下,爬上了门口的黄盾柱树,要摘那明黄色火焰一样的花。

    顾轻舟没听清电话里说了什么,就道:“请稍等十分钟。”她

    放下电话,走了出去。她

    让扶着梯子的副官走开,自己站在树下,扬起脸问玉藻,声音严肃:“玉藻,你怎么爬树了?”树

    枝丛中现了张可爱俏丽的小脸,玉藻冲顾轻舟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小乳牙。

    “姆妈,我给您摘花。”玉藻高声道,“石嫂说花很快就不开了,要等明年。姆妈,我给您摘下来。”顾

    轻舟心中柔软。

    她原本打算的教训,也咽了下去。

    她招手,让副官把玉藻抱下来,同时接过那把花。

    顾轻舟叫人打了水,亲自替玉藻擦了满头满身的汗,给她换了件干净的白色洋纱裙,又梳了头发。

    “玉藻,这是最后一次。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上树,我就要生气了。”顾轻舟道,“记住没有?”玉

    藻的眼睛很大,瞳仁乌黑,似墨色的宝石,能倒映出顾轻舟的轮廓。顾

    轻舟看到她眼里的自己,是非常严肃的。

    玉藻有点被吓住了,却非常聪明的问:“为什么?”“

    树太危险了,如果摔下来就会终身残废,不能走不能动,甚至可能不会说话了。”顾轻舟道。玉

    藻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可阿爸说上树很容易,一跳就上去了,不危险。”

    顾轻舟:“”你

    明明没有他的血脉啊,为什么要像他?

    顾轻舟再次起了把司行霈扫地出门的冲动。“

    玉藻,你是大孩子了,姆妈要和你讲道理。上次姆妈跟你阿爸说过,男孩子要学他,女孩子要学姆妈。你见过你姆妈上树吗?”顾轻舟问。

    玉藻眼睛更亮了:“姆妈,您想上树吗?我可以教您。”

    顾轻舟:“”她

    活得好好的,为啥要上树?顾

    轻舟年少时从未做过这种事,大概是教养她的两个人都稳重内敛吧。“

    姆妈不想学,也不愿意上树。”顾轻舟道,“以后,姆妈不做的事,你也不能做,这是规矩。”没

    有规矩不成方圆。

    顾轻舟宁愿对孩子严格一点,免得将来这些孩子全像了司行霈,那司家就要永无宁日了。

    “好,我听话。”玉藻道。顾

    轻舟心累摸了摸她的脑袋。教

    育完了孩子,回来一看电话已经被挂断了,而且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

    顾轻舟打回给护卫司署。

    电话是秘书林小姐接的。

    “司长官,徐家早上又报案了,说四小姐徐歧贞也不见了,好像是遭到了绑架。”秘书小姐道,“您可要过来瞧瞧?”顾

    轻舟蹙眉:“是徐家长辈自己报案的,还是小辈?”

    “是徐家的家长亲自过来的。”秘书小姐道。

    顾轻舟挂了电话,想起上次的案子。裴

    诫的案子结束之后,顾轻舟仍派人暗中调查过。到

    底是谁想要诬陷司琼枝和裴诚,拍下那些照片?又是谁告诉裴诫,他的妻子胡峤儿要私奔?护

    卫司署没有再查,顾轻舟也不好再三去麻烦司行霈的舅舅和颜家的人,司家的人根基不深,也没查到什么结果。

    况且往事如水过无痕,想查找痕迹太难了。“

    将来有一天,路上都有照相机就好了,随时拍几张照片,就有迹可循。”顾轻舟暗想。

    旋即,她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相

    机那么贵,社会要进步成什么样子,才能付得起成本,可以随时拍下一切呢?将

    来的新时代,又会是什么样子?

    顾轻舟想着裴家案子里那些未解之谜,就坐不住了。她

    又去了护卫司署。她

    的办公室一直关着,直到顾轻舟去了。她开了门,秘书小姐连忙献殷勤:“我叫人给您打扫打扫。”

    护卫司署有专门打扫卫生的人。

    秘书小姐一口气叫来了四位,很快就把顾轻舟的办公室收拾得一尘不染。而

    顾轻舟,去了趟白远业的办公室。白

    长官很忙,办公室里还有英国访客,不知在谈论些什么。

    顾轻舟的英文还不如日文。

    日语她是能很娴熟的听懂,因为当初在太原府的时候,如果听不懂日语,很可能被算计。求

    生的压力,让她学起来更专心。英

    语就没这种动力。

    白长官冲她点点头,示意她稍等。

    顾轻舟先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想起前不久派人去打听白远业。

    白远业是曾经的某位总督府官员的私生子,此事他不承认,其他人也不敢多提,不过他跟总督府甚至英国议会的关系都不错,这点不假。他

    母亲是一名华民,他小时候还挺有混血儿的模样,越长大越像他母亲,外貌上几乎看不出混血的痕迹,只是眼睛的颜色略浅些。

    他早年在英国留学,后来回到了新加坡,在总督府做过十几年的事,娶了当地的华民妻子,没有孩子。

    他结婚多年,妻子一直不曾生育,后来重病,弥留之际,求他在孤儿院帮忙领养两个孩子,算是给她的安慰。白

    远业和妻子的感情很好,故而同意了。

    所以,现在的白远业有两个养子,一个十岁、一个八岁。这

    就是他的背景。顾

    轻舟在裴家出事之后,先去查了他,再去查了牛怀古。

    她正在沉思,白远业过来了:“司长官,你久等了吧?”

    顾轻舟起身,请他坐下,然后没有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听说徐家的小姐失踪了,有眉目了吗?”

    徐家的事,说起来一言难尽。

    白远业换了个舒服的姿态,摆开了长篇大论的架势,这才道:“徐家的小姐不是失踪,而是被绑架了。”这

    是昨天的事。

    顾轻舟看着白远业,希望这位长官别卖关子,赶紧往下说。白

    远业却始终不急不躁,打算徐徐道来。&bsp;

第1433章 徐歧贞的心思

    &bsp;“徐培失踪,徐恪和徐歧贞去总督府报警,害得咱们跟着他们一起,被英国人骂了一顿,徐家的先生和太太其实很过意不去。

    他们销案,一方面是觉得徐培没事,顶多过两天就要回家了,第二方面是不想给护卫司署添太多的麻烦。”白远业道。

    顾轻舟颔首。

    “可徐歧贞很坚持,后来又来了趟护卫司署,这个您应该不知道。”白远业道。顾

    轻舟也坐正了:“她觉得徐培是被绑架?”“

    对,她对此很坚持,话却说得含混不清。”白远业道。“

    她怎么说?”“

    她说,她很想吃龙虾,她哥哥答应下午回来带她去餐厅。她哥哥没有任何异样,而且对她做出了承诺。”白远业道。

    顾轻舟有点泄气。“

    这个不能作为证据吧?”顾轻舟道,“除此之外呢?徐培失踪之前,徐歧贞还没有出事时,听说徐家就收到了一封信,是什么信?”

    白远业喊了外头的林秘书,让林秘书去警察局的办公室,把那封信拿过来。“

    信更加不能作为证据。”白远业道。

    信拿来了,顾轻舟打开一瞧,发现是用打字机打出来的,并非手写。

    顾轻舟道:“用打字机?这人挺豪阔的。”

    信的开头写着:徐家一门上下,不要报警,不要嚣张。

    “这是什么表达?”顾轻舟问,“是新加坡这边的华民书面习惯吗?”

    白远业摇头:“不是,就是一封糊涂信。”信

    不长,约莫一百五十来字,告诫徐家的人,不要报警,不要到处嚷嚷,准备好五万英镑,等待消息。“

    如果是勒索信,应该附有徐培的东西——他随身佩戴的手表等。索要五万英镑,这是巨额。涉及到这样的巨额,应该要剁一根手指或者割下耳朵,家属才会害怕,否则家属不可能拿得出。”白远业道。这

    封勒索信,在经验丰富的护卫司署众人看来,虽然言语故作荒诞,但没有勒索的诚意。

    就好像是某个人极力想要证明,徐培真的是被绑架了,但证明的很幼稚。

    “所以,你们猜测这是徐歧贞自己写的?”顾轻舟听出了弦外之音。白

    远业点点头:“我们觉得,有六成的可能性,是徐歧贞不死心,坚持她哥哥被绑架,想要警察局继续介入,伪造了这封信。”牛

    怀古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他们顺着这封信,去查了徐家。

    徐家以前是做生意的,自家就有打字机,大小姐徐琼贞房间里一台,徐老爷的书房一台。最

    后发现,是徐老爷书房的打字机被动过了。“

    牛怀古顺着线索,把此事告诉了徐家的老爷。徐家的老爷和太太很生气,骂孩子胡闹。

    他们让佣人去找徐歧贞时,徐歧贞不在房间。牛怀古带着人等了两个小时,不见徐歧贞回来,就回了警察局。”白远业道。

    顾轻舟听到这里,心里莫名咯噔了下。“

    警察局的人不可能留在徐家,就说此事让徐老爷告诫徐小姐,不要做这样的事,是犯法的,这次就算她是初犯,没造成什么损失,故而不追究了。”白远业道。“

    然后呢?”

    “徐家就到处找徐歧贞,找了一天没找到,只当她是害怕躲起来了。”白远业道。

    徐家的老爷和太太,应该是又愤怒又担心。徐

    培失踪了,徐歧贞也不见了,孩子们全不省心。他

    们觉得徐培没事,而且徐培到底是怎么了也说不清楚,反而是徐歧贞,肯定是因为害怕躲起来了。

    她既然伪造徐培被绑架的证据,说明她知道点什么,先把她抓回来,就能找到徐培了。

    徐家就集中了人,专门去找徐歧贞。

    不成想,一天下来,把新加坡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徐歧贞的影子。

    徐家的人都气坏了。越

    是找不到,就越是生气,反而没那么担心了。“

    没想到,第二天他们就收到了绑匪的信,以及徐歧贞的手表,她被绑起来的照片,和她带血的指甲盖。从照片上看,是她右手大拇指的指甲盖被生生拔了。”白远业道。顾

    轻舟愣了愣。这

    一变故,让徐家惊呆了,也让护卫司署惊呆了。众

    人后知后觉的发现,徐歧贞还真不是躲起来了,而是被绑架了。

    徐培下落不明时,徐歧贞伪造勒索信。因为不够成熟,勒索信很快就被警察局的人看穿了,上门对峙时,她跑了。

    所有人对此事都是抱着几分恼怒的态度,想把她抓回来教训一顿,不成想她却出事了。

    “伪造的勒索信,我们没有把细节告诉徐家,徐歧贞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进步那么大。新的勒索信,有硬拔下来的指甲盖,又手表等物件,说明对方很娴熟。这次不是徐歧贞。”白远业道。

    “索要什么了?”顾轻舟问。

    “没有索要什么。”白远业的眉头蹙得更紧,“绑匪只有一个要求:把徐歧贞被绑架的消息和照片,交给报社,让报社通报此事。”

    “为何,绑匪想要出名吗?”顾轻舟问。白

    远业道:“我们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目前还摸不清楚。不过,徐家已经登报了,再等绑匪下一步的通知。”

    徐家才通知报社,晚报还没有出来,顾轻舟不清楚这些细节。

    她来的时候,只当是徐家又闹什么幺蛾子,徐歧贞在搞什么鬼。

    不成想,事情却如此出人意料,且性质严重。“

    绑匪是想要引起恐慌吗?”顾轻舟道,“用这样有冲击力的开端,让大家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徐家上。”

    白远业一愣:“这个思路倒是不错。”

    “那绑匪到底要什么?”顾轻舟问,“要徐家付出什么代价?白长官,如果一筹莫展的话,我建议派警察局的人理一理徐家的私人恩怨,我感觉此事不是索财,而是报怨。”

    白远业道:“你说得对,我这就吩咐下去。”顾

    轻舟颔首。

    然而,绑匪对徐家的怨气,到底是冲着徐家的谁而去,顾轻舟也不知道,只能和护卫司署的人一起等着后续的进展。&bsp;

第1434章 纸包不住火

    &bsp;顾轻舟这天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

    她先洗澡,然后去看玉藻,这是每晚的习惯。

    不成想,玉藻不在床上。

    照顾她的佣人告诉顾轻舟:“大小姐去了您的院子。”顾

    轻舟刚从自己的院子出来。

    她愣了下,立马回头,就在两个儿子的房间里找到了玉藻。玉

    藻蜷缩在两个弟弟的床上,和他们并头睡成了一排。“

    吃晚饭的时候,雀舫闹得厉害,哭了好一会儿。大小姐陪着他玩,后来太累了,我就给她放水洗澡。她说要等太太回来,没想到先睡了。”乳娘道。

    顾轻舟颔首。她

    走上前,亲了亲玉藻的额头。

    玉藻醒了,睁开眼睛软软叫了声“姆妈”,又伸手摸了摸她身边的雀舫,继续睡了。

    顾轻舟心里说不出的柔软。小

    孩子真像是天使一样,能净化灵魂。第

    二天,顾轻舟带着玉藻去餐厅吃早饭,司督军和司琼枝正好都在看报纸,就看到了头版头条。

    司督军略微蹙眉:“这么血腥,容易引起民众恐慌,警察局没跟徐家提吗?”

    他觉得新加坡的警察局做事不靠谱。这样的绑架,怎么能见报呢?

    司琼枝的脸色也变了。

    她跟徐歧贞不算太熟悉,可这件事让人不安了。

    不止是她,估计很多人会都代入“徐歧贞”,都会不安的。

    “阿爸,这是绑匪的意思。警察局现在还没有找到徐小姐的半点踪迹,如果不对绑匪妥协,徐小姐会有危险。

    绑匪先拔下徐小姐的指甲,后面就能剁了她的手指。这个责任,警察局担不起,徐家也不容许。”顾轻舟道。

    司督军的眉头拧得更紧。

    他淡淡道:“这些绑匪肆无忌惮!新加坡的人都没有本土概念吗?”“

    嗯,各自为政,没办法。”顾轻舟道。司

    督军就不再说什么。司

    琼枝追问顾轻舟:“大嫂,徐歧贞又这样了,那徐培呢?”“

    徐培还没有消息。”顾轻舟说。

    司琼枝有点心急。顾

    轻舟吃了饭,急匆匆赶到了护卫司署,等着拿新的消息,不成想她的办公室里有两个人。

    是阮燕峰和阮佳寒。“

    司太太,我们”阮佳寒满头的汗,神态急惶,挡在阮燕峰面前对顾轻舟道,“我们是来问问,徐小姐有消息没有?”“

    不是,我们”一旁脸色阴沉且痛苦的阮燕峰开口,声音极其嘶哑,好像砂纸滑过了生锈的铁板。那

    声音,听得人牙酸。“

    七叔!”阮佳寒急忙打断他,而且转头看着他。阮

    佳寒的神色很焦虑,眼底全是哀求。如果没有外人在场,顾轻舟觉得阮佳寒就要给阮燕峰跪下了。阮

    燕峰微微闭眼。

    这一刻,顾轻舟看到了他身上的沉重和无奈。他

    那点风流倜傥的气度,一瞬间全没有了,好像被霜剑打磨过,只剩下了直立的力气。他

    胡子邋遢,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得起皮,好像他很久没坐下来休息、睡觉,甚至顾不上喝水。“

    司太太,我们和徐家有点交情。特别是父辈们,关系更好。以前我们家还跟徐家在苏州开过纺织厂,这件事您可能不知道,那厂都关闭二十年了。

    不过,我们两家的交情从未断过。就像阿绍,还是徐家帮我们找回来的,阮家很感激他们的。岐贞一直都是我们的小妹妹,她出事了,我们很担心。”阮佳寒解释道。他

    们叔侄俩,都不太像是简单的关心。就

    好像心头的肉,被人活活挖去了,那种痛不欲生的情愫,在阮燕峰眼底流淌。而

    阮佳寒,生怕他七叔失控。他像是拽住了一头发狂的狮子,拼了全力,也累得只剩下半口气了。

    顾轻舟假装看不见,心中却隐约能猜到七八成。

    “我们也很担心。”顾轻舟请他们叔侄俩坐下,然后亲自倒了茶。她

    说起了徐家的案子,从头说起,不留痕迹,尽可能让阮燕峰和阮佳寒知晓内情。“

    徐歧贞伪造了书信,想要证明她哥哥被绑架了,不成想她自己却出事了。”顾轻舟道。

    顾轻舟很明显的感觉到了,阮燕峰那几乎塌陷的肩膀,稍微平了几分。

    他好像走在沙漠里的人,用一种炙热的贪婪目光,看着顾轻舟,似乎想要顾轻舟多说一点,再说几句,证明某个人没事。于

    是,顾轻舟就道:“徐歧贞的确是被绑架了,原因不明,动机不明。不过,依照我自己的看法,徐培应该没有遭到绑架。”

    阮燕峰的眼神猛然发亮。

    “您是说”他开口问。结

    果刚一开口,就被阮佳寒打断了。阮

    佳寒抢着,压过了阮燕峰的话头:“那徐培呢?是不是说,他暂时是安全的?”

    “这个不敢保证。”顾轻舟道,“徐歧贞被绑架的消息放出来了,如果他今天自己回家了,就意味着他的确没事。

    至于安全阮少,这个世上有各种各样的意外,谁也不敢保证徐培安全。我们只能估计,徐培他没有遭到像徐歧贞那么危急的绑架。”虽

    然她如此说了,可阮燕峰的眼神还是亮着。顾

    轻舟就看了眼他。阮

    佳寒连忙踢了他一脚。他

    们叔侄问完了情况,阮燕峰就站起身,好像还有其他事,就道:“那我们不打扰了,司太太。”他

    们俩从护卫司署出来,阮佳寒抢先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还是要亲自给阮燕峰开车。

    阮燕峰也恼了:“你别总跟着我!”“

    七叔,这个时候我不跟着你,万一出事了,我怎么跟家里交代?”阮佳寒也急了。

    阮燕峰对他毫无办法。

    这个大侄子黏起人来,简直无法甩开。上

    了车,阮佳寒还在念叨:“七叔,你方才不该说话的。你答应了我,什么也不问,等我帮你的。可你还是开口了,万一司太太知道了什么,传出流言蜚语来”“

    她知道。”阮燕峰道。阮

    佳寒吓了一跳,车子差点撞到了马路牙子。“

    什么?”阮佳寒焦急,“她怎么会知道?你告诉她了吗?七叔,你不能这样,你忘记了当初的事吗?”“

    我没说,但是她知道。”阮燕峰无力阖眼,靠在椅背上,心中万念俱灰。

    他想起顾轻舟的眼神。

    那女人精明得可怕,她只是那么一眼,阮燕峰就知道,她什么都明白了。

    纸包不住火的。&bsp;

第1435章 五年前的罪孽

    &bsp;顾轻舟送走了阮家的叔侄,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愣了好一会儿。阮

    燕峰那满脸的沧桑和沉痛,和前些日子所见到的他判若两人。

    好像是一夜之间,他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萎靡了。

    顾轻舟又想起了司琼枝提到徐培时说“他们”,被她问起时她那么惊慌失措,好像很担心她看出什么。这

    一切,都串起了一条线,清清楚楚勾勒了轮廓,让顾轻舟看了个明白。顾

    轻舟回神间,把桌子上的文件收拾了一遍,然后准备就阮家叔侄的来访写点记录,看看对徐家的绑架案可有帮助。就

    在这时,她办公室的电话响了。顾

    轻舟接起来,就听到了顾绍的声音:“舟舟,你现在忙不忙?”“

    不忙。”

    “那你出来,对面的咖啡厅。”顾绍道,“我有几句话想说。”顾

    轻舟放下了电话。

    她告诉了秘书小姐,就去了护卫司署对面的街。

    对面的街上有很多的店铺,其中咖啡店就有三家,有一家正对着护卫司署,中午会提供简单的饭菜。

    不少同僚会到这里吃饭。

    顾轻舟进门,就看到了顾绍。

    顾绍已经帮她点好了咖啡,瞧见了她,他神色略微紧绷:“舟舟,坐。”

    顾轻舟坐下,端起咖啡先喝了两口,才问顾绍:“怎么了阿哥?”顾

    绍的手指,不停摩挲着咖啡杯的杯沿,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却不知从何启齿。

    “照片是真的吗?”顾绍好半晌,才问顾轻舟,“上午我大哥和七叔去了护卫司署,对吧?我很想跟他们一块儿去的,却又”他

    的手指不停的收紧,手背上都突出了青筋。顾

    轻舟试图安抚他,却不知从何下手,只得如实相告:“照片是真的”

    顾绍的脸色苍白了几分。

    在这个瞬间,他的神情难以言喻。

    “我妈也说是真的。我想去徐家看看,可当初分手时,徐家的人很不高兴。现在人家正烦着,我登门会不会添堵?”顾绍问。

    他茫然无措,求助于顾轻舟。

    除了顾轻舟,别人的话他都听不进去。顾

    轻舟舍身处境想一想,如果换成自己,大概是不会高兴看到顾绍的。尤

    其是在自家焦头烂额的时候。如

    果大好的时光,哪怕不愉快的人登门,也能锦上添花;可倒霉的时候,人的情绪很脆弱。

    顾绍这个时候去,有点落井下石的嫌疑,至少徐家的人会有这样的敏感。

    “阿哥,你跟徐歧贞很久不联系了吧?”顾轻舟问。顾

    绍道:“当初一起到新加坡来,船上那么点地方,我们都没说过几句话。她一直对我视若不见。倒不是我不想联系她,是她很介意的样子。”“

    那就是了。”顾轻舟道,“你们很久不联系,你帮不上忙的。这个时候,帮不上忙的人都别去打扰,免得徐家还要抽神来招待你。”

    顾绍道:“会不会显得薄情?”

    “你去了,徐家也不会当你有情有义。”顾轻舟如实道。顾

    绍想了想,的确如此。

    他既不是警察,也不算朋友,更不是个会安慰人的解语花。他登门拜访,不能给风雨飘摇的徐家带去任何好处。反

    而叫人看了生厌,心里更浮躁、更恼怒。

    只是,他有点想不通,徐歧贞那样八面玲珑的人,怎么会被人绑架?她到底是得罪了谁?

    “我七叔跟徐家的关系很不错,他们之前来了,也是问这件事吗?”顾绍转移了思绪,问顾轻舟。

    顾轻舟颔首:“对。”她

    还打算说点什么的时候,秘书小姐迈着小碎步跑进来,高跟鞋踩在大理石的地板上,一阵清脆急促的咚咚咚,宛如鼓点。秘

    书小姐气喘吁吁跑到了顾轻舟的面前:“司长官,您快去看看吧,徐家又收到了绑匪的信。”

    顾轻舟急忙站起身。顾

    绍也道:“舟舟,我能一起去看看吗?”秘

    书小姐诧异,看了眼顾绍。

    顾轻舟道:“一起吧。”他

    们兄妹俩顶着烈日,回到了护卫司署。顾

    轻舟额前的碎发全部汗湿了,她胡乱擦了下,就去了警察局的办公室。警

    察局的大办公室里,人声喧哗。除

    了徐家的人,诸位警官和护卫司署的长官,还有几位报社的记者,众人七嘴八舌的,整个办公室乱哄哄。

    顾轻舟站在人群后面,听到了年轻女人的哭声。

    她看过去,顾绍就在旁边低声对顾轻舟道:“那是徐家的大小姐徐琼贞,你见过没有?”

    顾轻舟上次去徐家,这位大小姐不在。她

    约莫三十来岁,听闻颇为干练,此刻却依偎着她丈夫,哭得可怜:“这是阴谋,针对我们家的。”

    白远业看到了顾轻舟,就喊了声:“司长官,您这边请。”顾

    轻舟拍了拍顾绍的手,让他先站在后面,不要跟着挤过去,她则到了徐家的众人面前。绑

    匪的信,白远业也递给了顾轻舟。

    信和上一封的字迹一模一样,是出自同一个人。中国字写得如此标准的,定然是华民。信

    不长,如此写道:“贵府如果想要换回四小姐的性命,就公开承认五年前的旧事:张氏小玉被徐培玷辱自尽,徐家对此负责。道歉信要诚恳,登在今天的晚报上,否则明早就会收到徐歧贞的两根手指。”

    信上有点名的晚报,还有落款时间。顾

    轻舟的脸色一沉。“

    徐培和徐歧贞被绑架的案子,咱们一直都算作两件事。如今看来,是同一件事吗?”顾轻舟问,“徐小姐,张小玉是谁?”

    徐琼贞擦了眼泪,口齿清楚告诉顾轻舟:“张小玉是武汉人,以前到南京上学,住在我们家隔壁,性格开朗热情。

    她认识了我二弟,对他一见倾心,就诸多追求。被我二弟婉拒了,她很伤心,半个月后她自杀了。张

    家在武汉很有权势,对此事不依不饶,非要医警介入,发现张小玉的身体有旧伤,大概是她去世前三天造成的。

    有人看到,那天是她跟徐培一起,好像是拉拉扯扯的,说是徐培拖着她走。后来徐培说,其实是张小玉拉他,并非他拉张小玉。”旁

    边有人问:“张小玉是哪里的旧伤?”

    徐琼贞看了眼这位警察,难以启齿。

    其他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年轻的小警察想起了绑匪信上说“玷辱”二字,顿时就明白了旧伤是指什么,一时间尴尬得脸红脖子粗。&bsp;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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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帅说:我家夫人是乡下女子,不懂时髦,你们不要欺负她!那些被少帅夫人抢尽了风头的名媛贵妇们欲哭无泪:到底谁欺负谁啊?少帅又说:我家夫人娴静温柔,什么中医、枪法,她都不会的!那些被......少帅你老婆又跑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少帅你老婆又跑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