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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帅你老婆又跑了全文阅读

作者:明药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txt下载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_第1951章范大人的愿望

    颜棋和范甬之从房间出来,正好遇到了橡胶大王那边的人。

    他们笑得很暧昧,同他们俩打招呼:“范先生,颜小姐,早上好。”

    颜棋也与他们颔首。

    范甬之心下沉了沉,决定给这些人一点好处,别让他们回去乱嚼舌根,毁了颜棋的声誉。

    她将来总要嫁人的。

    两人到了饭店楼下,随便找了辆街车,往餐厅吃饭去了。

    “......今天这家餐厅的东西真好吃,比我昨天吃的好多了。”颜棋道,“而且,装潢不如那家。果然,任何东西都不能只看外表。”

    她难得大发感叹。

    吃了早饭,他们俩又在街上逛了逛。

    “范大人,那边有美国人建的教堂,咱们要不要去看看?”颜棋欢喜拉了范甬之。

    新加坡也有教堂的,并不稀奇。

    她昨天觉得东西不好吃、街景不好看,无非是因为范甬之不在身边。

    她独自玩乐,甚是无味。

    今天他来了,她吃什么都很香,看到什么都想瞧瞧。心情很好,果然生活样样都美好。

    “嗯。”范甬之道。

    两人往教堂走。

    教堂维护得很好,五彩玻璃窗擦得干干净净,墙上的画色泽鲜艳饱满,一切都像繁华盛景。

    不少人在做礼拜,默默祈祷。

    颜棋和范甬之寻了间僻静的教堂坐下。

    四下无人,颜棋默默祈祷:“保佑我以后每天都能吃到好东西,阿门!”

    她睁开眼,发现范甬之也在祷告。

    他双目阖上,神色非常专注认真,好像有很多心事想要上帝的庇佑。

    颜棋看着他良久。

    待范甬之结束,颜棋问他:“范大人,你在祈祷什么?”

    “世界和平。”范甬之说。

    颜棋:“......”

    “我们都是一粒沙,和平时候,安安静静呆在属于自己的位置,风暴来临就不知卷向何方。伦敦大轰炸时,我们惶惶不可终日,至今都记得。”范甬之道,“世界和平,是我最大的心愿。”

    颜棋突然发现,他并不是随口一说。

    “对。”颜棋赶紧补上一个祈祷,“我也希望世界和平。”

    两个人走出教堂,颜棋低声问他:“范大人,你说还有战争吗?”

    “也许不会有了,如今是经济时代。”范甬之道,“大家都累了,无力再打仗。但愿能和平几十年。”

    “其实,还是有战争的,你看菲律宾的动乱就没有结束,缅甸那边还在打仗,我哥哥说的。”颜棋道。

    “这些都是小规模的,别害怕。”范甬之道。

    颜棋笑:“要是你永远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害怕!”

    “我会!”范甬之沉默一下,突然道。

    “真的?”颜棋想起了上次她哥哥说的话,说范甬之不想和她结婚,她又想起范甬之的拒绝,故意歪了头,“万一我结婚了,跟其他人?你也还在我身边?”

    “如果你需要我,我不走。”他道。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认真,声音却沙得厉害,像是一块巨石沉入了心口。

    颜棋没看出来。

    她想范大人真好,比其他所有人都要好。除了范大人,她是不会嫁给任何人的。

    她笑起来:“那我当真了啊!”

    她欢欢喜喜往前走。

    这一天,颜棋痛痛快快把马尼拉的街道逛了一遍,到了傍晚的时候,她还跟范甬之去巴石河岸边的小酒馆喝酒。

    小酒馆的确很乱,充斥着鱼龙混杂的各色人群。

    他们俩混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有好几个人想要调戏颜棋,都被范大人揍了。

    他们俩也被赶出了酒馆。

    颜棋笑得很开怀。

    “范大人,我现在明白了,不是马尼拉不好玩,而是没有你的地方不好玩。”颜棋哈哈大笑,“今天太痛快了!除了在新加坡,其他地方没有你,我可真不行。”

    范甬之安静看着她。

    他伸手,将她脸侧的碎发撩到耳后,心里灌进了暖风。

    她的笑靥,就是对他最高的奖赏。

    “你开心就好。”范甬之道。

    颜棋点头:“我很开心。”

    “明天没空陪你,如果你还想玩,后天我们再玩一天。”范甬之道。

    颜棋说没事。

    两人回到了饭店,颜棋躺下之后,仍是精神亢奋,用饭店的电话打给范甬之。

    “范大人,我突然想起来,你想不想吃糖果?要是你想的话,我让乔四哥送点来。”颜棋道,“我哥哥的糖果厂里,有很多的糖果。”

    “不必麻烦。”

    颜棋又没话找话,说了很久。

    两人就在隔壁,却握住话筒,聊了大半夜,直到颜棋频频打瞌睡,这才挂了电话。

    范甬之反而很清醒。

    电话里传来盲音时,他怅然若失。

    洗了澡,躺在床上,他心里仍有海浪滔天。

    今天颜棋有句话,让他心中发涩。

    她如果和其他人结婚......

    范甬之直到凌晨三点多才睡,翌日又早早起床去忙碌。

    颜棋跟着范甬之在马尼拉玩了三天,才回到新加坡。

    下了飞机,范甬之道:“我送你回家。”

    橡胶大王公司那边的代表提醒他:“范先生,回头还有点事要和您商量......”

    意思是下了飞机要开个会。

    范甬之头也不回:“找李晖。”

    颜棋自负懂事了:“不了范大人,都到了新加坡,干嘛要你送?机场的汽车会送我回家的。都是司家的人嘛,不会误事。”

    “我送你。”范甬之很坚持。

    “真的不用。”

    “我带你出去三天,你父母那边,我需得亲自交代一句。”范甬之说。

    颜棋:“......”

    很多时候,颜棋觉得范甬之跟她是同类,因为他也是个不太讲究人情世故的;可有些时候,他又能稍微仔细点。

    他亲自把颜棋送到了家。

    正好徐歧贞和颜子清都在家。

    送回女儿,颜子清夫妻脸色都不太好。范甬之主动给他们道歉。

    “......马尼拉很安全,我们都是在安全的街道上逛,没有涉险。”范甬之道,“让您二位担心了。请责怪我不懂事,不要骂棋棋。”

    颜子清看了眼徐歧贞。

    虽然范甬之拒绝了颜家结亲的要求,可他本人不差,颜子清不太想撕破脸。

    徐歧贞会意,对颜子清道:“不经过家中同意就出去玩,这件事我不赞成,也不想再有下次。棋棋,你可明白了?”

    “是,妈咪我知道了,以后不敢。”颜棋这会儿装作很乖巧。

    “范先生,留下来吃饭吧,吃了饭再回家。”徐歧贞又道。

    范甬之有点惭愧。

    他点头道是,在颜家吃了一顿丰盛晚饭,这才开车回家。

_第1952章婚礼大过天

    颜棋洗了澡,美滋滋预备睡觉。

    徐歧贞敲门。

    “......这么晚了,妈咪你不睡?”颜棋打开了门,把母亲迎了进来。

    徐歧贞随意在她床上坐下,拍了拍旁边。

    颜棋靠过来。

    “棋棋,这次你不经过父母同意,擅自跟人出门去玩,我和你爹哋都很不高兴。”徐歧贞表情严肃。

    徐歧贞在孩子们面前,一直是个情绪自控很好的母亲。该笑的时候笑,该生气的时候生气。

    一旦她板起脸说话,颜家的孩子们就知道自己做错了。

    “妈咪对不起。”颜棋端正了坐姿,“我实在很想去玩,哥哥总是不带我。”

    “这不是理由!”

    “那......妈咪说怎么办?”颜棋知错能改。

    徐歧贞道:“你都这么大了,责罚你是不恰当的,以后你得自律。这次就算了,切不可有下次。”

    颜棋的欢喜立马上脸,笑逐颜开。

    徐歧贞见她这样高兴,脸色也缓和下来,问她:“这几天玩得很开心?”

    “非常开心。”颜棋道。

    她把在马尼拉的经过跟徐歧贞复述了一遍。

    “......跟乔四哥出去玩,觉得哪里都不好,什么都难吃;可跟范大人出去,教堂可有趣了,牛扒也鲜嫩多汁。”颜棋很感叹,“我喜欢和范大人玩,和他在一起,什么都好。”

    徐歧贞的眉宇间,隐约透出几分担忧。

    颜棋一副陷入爱河的幸福模样,将来还不知要受多少挫折。

    那位范先生的态度,连颜子清和徐歧贞也搞不懂。

    颜子清甚至想让司行霈去查一查范甬之的过往,被徐歧贞阻拦了。

    徐歧贞觉得,自家女儿并没有和范甬之私定终身,现在贸然去查人家的底细,实在失礼,好像在偷窥一样。

    “棋棋,范先生的确是一表人才,人品不错,家世也好。可.......你哥哥跟你说过没有?”徐歧贞不知如何开口。

    哪怕颜棋反应迟钝,徐歧贞还是给了孩子应有的尊重。

    对待儿女们,她说话都很小心,尽可能照顾孩子们的感情。不管是颜棋、颜恺,还是她自己生的颜桐、颜棹,徐歧贞都做不到呼来喝去。

    “说什么?”

    “范先生的事。”徐歧贞道,“说他......他可能......”

    “我知道,他暂时不太

    想和我结婚。”颜棋道。

    徐歧贞看向她。

    颜棋的脸上,毫无失望或者颓败神色,她一切如常。

    “你既然知道,又有心与他结婚,岂不是对你不公平?”徐歧贞问。

    颜棋想了想:“暂时的嘛。我记得妈咪你嫁给我爹哋的时候,也不是很乐意的;哥哥和嫂子结婚了,也很快离婚了,当时哥哥也不喜欢嫂子。”

    徐歧贞:“......”

    “再过些日子,他想结婚了,他会求我嫁给他的。”颜棋道。

    徐歧贞忍不住笑起来。

    她突然想起了顾轻舟说,棋棋天性至纯,而且事事不放在心上,是难得的开朗快乐,没必要让琐事缠上她。

    作为母亲,特别是颜家这等豪门的母亲,对儿女们的期待,不是他们功成名就,而是希望他们健康、乐观以及上进。

    这三点,颜棋都有。

    其他的,全部是琐事。

    徐歧贞放了心,摸了摸女儿的头:“你说得对。如果他想要结婚,第一个选择肯定是你。到时候,他会求婚的。”

    颜棋笑起来。

    这个晚上,颜棋睡得特别香甜。

    她去了趟马尼拉,完成心中夙愿,接下来工作也特别用心。

    一转眼,到了安妮结婚的日子。

    上次那家财阀集团,要派人赴香港处理一笔业务往来,还需要银行的人出面。

    “你去吧。”范甬之对李晖道。

    “少爷,还是得您去,我去份量不够。”李晖很为难,“老爷说了,这种大客户不能得罪,否则他要亲自过来教训您。”

    范甬之无所谓。

    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准备往外走。

    李晖追上:“需要我替您准备好资料吗?”

    “你去。”范甬之道。

    “少爷.......”

    “李晖,我不喜欢把话说三遍。”范甬之回眸,目光淡淡。

    李晖急得冒汗:“真不行,要得罪人的!少爷,您为什么不想去?是有什么不愉快?”

    “没有,我要去参加婚礼。”范甬之说。

    李晖:“什么婚礼?”

    “不知道。”

    “谁家的?”

    “不清楚。”范甬之如实道,“颜小姐的朋友,她让我陪她去。”

    李晖:“......”

    他很无力垂了手,没有再拉住范甬之,毕竟颜小姐

    的事大于天!

    李晖把范甬之送出门,想要关车门的时候,欲言又止。

    范甬之看向他。

    李晖犹豫再三,才说:“少爷,您对颜小姐太好了。”

    范甬之沉默看向他。

    “如果您没打算和她有什么前途,对她太好,其实也是一种失礼。”李晖道。

    范甬之颔首:“我知晓。”

    “少爷明白就好。”李晖关了车门,叮嘱司机慢一点。

    范甬之回到公寓的时候,颜棋已经到了。

    她自己开门进来的,女佣也在家。

    她进来之后,正在摆弄一套礼服,是她特意给范甬之做的。

    “......来,试试看。”颜棋道。

    礼服很简单,是裤子和长袖薄褂子,没有外套。

    “这是什么?”范甬之拿起褂子,见样式奇怪,颜色又很鲜艳,有点诧异。

    “是陈家特意指定的,我妈咪让裁缝做的,这个算是改良版的中国礼服。”颜棋说。

    范甬之:“......”

    他这一生,从未穿得如此花里胡哨。

    新加坡人不管是建筑还是穿着,颜色都是明亮鲜艳为主。

    比如颜棋的父亲,特别爱穿花衬衫。

    范甬之时常看其他人穿得花团锦簇,知晓是新加坡风俗,没有当回事,可当他自己也要如此穿戴时,他有点囧。

    “试试!”颜棋催促他,“千万别小了,来不及改。”

    范甬之进去试了。

    衣裳是正好的。

    半晌他走出来,颜棋一见,眼睛发亮:“范大人,你好漂亮!”

    范甬之眼角略抽。

    男人漂亮,可不是什么好词。他有点手足无措:“要不,我还是穿白衬衫好了。”

    “不了,就穿这个。”颜棋很坚持,“我到时候穿粉色裙子配你。”

    范甬之:“......”

    他似不放心,再三问颜棋:“其他男宾都如此穿?”

    “当然。”

    “不可戏弄我。”

    “我干嘛要捉弄你?”颜棋保证,“我很靠谱的。”

    不,她并不靠谱。

    范甬之后来一狠心一咬牙,心想哪怕是被人当猴子观赏,也不过那么一时片刻。

    他没机会和颜棋厮守一生,将来分开了,想为她做点什么都难。不如现在多做一些,哪怕是当做丑角被戏耍。

_第1953章喜欢小孩子吗?

    范甬之脑补得太多。

    到了婚礼现场,他才知道颜棋没有骗他,今天的男宾客都是穿这种礼服,个个都像花孔雀,花枝招展。

    范甬之浑身不自在。

    颜棋随后而至。

    她身边还跟着她母亲和两个妹妹。

    范甬之上前打招呼:“颜太太.......”

    徐歧贞微讶:“范先生啊?差点没认出你来。这套礼服你穿着很不错,非常英俊。”

    颜棋偷偷冲他做鬼脸。

    范甬之囧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主人家的太太们迎接出来,打断了谈话,把徐歧贞迎了进去,范甬之松了口气。

    颜棋没有跟着母亲,特意留下来:“你怎么不去坐?站在这里,当门神?”

    范甬之:“......”

    颜棋很大方,将他领到了座位上,亲自拿了一杯冰水给他。

    他们俩一边喝水一边闲聊,偶然有人过来打招呼,颜棋应付一声。

    不少人看到了她与范甬之举止亲密。

    有位与徐歧贞相熟的宋太太,很想把自己娘家的侄儿介绍给颜棋,可她娘家远在美国三藩市,徐歧贞不太愿意颜棋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不怎么同意。

    “那是大小姐的男朋友?”宋太太低声问徐歧贞。

    徐歧贞对此事一筹莫展,非常有技巧应付旁人的好奇心:“好朋友而已。棋棋在伦敦念书,观念新潮。现在是新时代了嘛,男人和女人做朋友很正常。”

    再问下去,好像很老土似的,宋太太闭了嘴。

    陈素商和颜恺也带着孩子过来了。

    颜桐和颜棹立马围着小侄儿,两位姑姑热情得不行,闹着要抱孩子。

    陈素商腾出空,走过来跟徐歧贞说话。

    “......妈,你好像不太高兴,怎么了?”陈素商察言观色。

    徐歧贞叹了口气:“旁人问棋棋和范先生,我听了窝火。”

    陈素商:“这也没什么的,还不准人家交朋友?”

    “旁人总会说三道四。要是从前,我也不会计较。现在明知范先生无心结亲,棋棋还这么亲近他,将来都是话柄。”徐歧贞说。

    陈素商笑。

    “你笑什么?”徐歧贞不解。

    “妈,您顾虑太多。”陈素商道。

    徐歧贞叹了口气,拍了拍儿媳妇的手:“我是老了,视线越来越窄,思想越来越旧了。”

    陈素商笑起来。

    徐歧贞抱怨了几句,那边陈太太过来。她们贵妇人有个慈善会,徐歧贞是名誉主席,陈太太和另外两位太太有点事要问她。

    “阿璃,你也来。”徐歧贞道。

    陈素商连忙摆手:“妈,我看看天承去。”

    她知道婆婆很想让她也加入慈善会,这样能更好融入新加坡的上流社会。

    可陈素商不想涉足,她过了年就要跟丈夫去马尼拉发展他们的事业,将来未必会留在新加坡做她的阔太太。

    她是闲不住的命。

    她急忙溜走,正好走到颜棋和范甬之的位置,听到颜棋问范甬之:“要不要去跳舞?”

    “好。”

    陈素商看了眼他们俩,露出了一点微笑。

    关于颜棋和范甬之的前途,陈素商能从面相上看出一二。可人生遗憾的事,总会有的,陈素商一点也不替颜棋担心。

    这世上,岂有十全十美?

    颜棋和范甬之跳舞时,旁边有三个五六岁的孩子,为了点糖果正在奔跑打闹,也不顾人,直接往舞池中央闯。

    其中那个小女孩子,还撞到了颜棋,幸好范甬之接住了她。

    颜棋站稳了,小姑娘用很流利的英文跟颜棋道歉。

    “没关系,你去玩吧。”颜棋摸了摸她的头,一脸温柔。

    她转而对范甬之道:“小孩子好可爱。我每次看到宣娇和天承,都爱得不行。”

    范甬之沉默了一瞬。

    颜棋问他:“你不喜欢小孩子?”

    范甬之不知如何回答。他沉默时间更长,半晌才问颜棋:“你呢?”

    “我?我很喜欢小孩子啊。”颜棋笑道。

    范甬之的唇线略抿。

    “旁人的小孩子都可爱。”范甬之声音有点低沉,“也许,自己生的,未必就可爱了。小孩子挺麻烦的,女人生孩子很累。你将来结婚,会想要自己的孩子?”

    颜棋觉得他这席话,话里有话。

    听他的意思,是不太想要小孩子。

    很稀奇,哪有男人不爱小孩子的?

    又不用他们自己生。

    玉藻告诉过颜棋,人有非常自私的本性,希望自己的血脉可以得到延续。对于男人,生孩子不需要付出时间和精力,他们往往比女人更热衷让自己的血脉传承。

    “范大人,你不喜欢小孩子?”颜棋好奇看向他。

    范甬之反问:“你呢?”

    “我?”颜棋笑,“你不能取笑我,我才会告诉你。”

    “嗯。”

    “我想要三个小孩子,一个长子,两个小女儿。姊妹俩可以一起逛街,买衣裳、买吃的,就像我和桐桐、棹儿,或者像我和我姐姐一样。

    儿子呢,就像我哥哥。从小到大,我哥哥不管去哪里,都会给我们带好吃好玩的。”颜棋很是向往。

    范甬之听了,心里一片灰败。

    “你呢?”颜棋问,“你想要几个孩子?”

    范甬之没有回答。

    他没必要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和他一起面对将来孤寂人生的,不会是颜棋。

    “要不,你也要三个,一个儿子,两个闺女?”颜棋凑近一点,悄声问他。

    范甬之一时觉得心中这样温暖,暖得他几乎忘记了现实。

    他紧紧握住颜棋的手,舞池里的乐声尚未停止,他的脚步也未曾停歇。

    他将她拉得更紧一点,心中明白,美好的时光不过这么片刻。他和她,对未来的期待不一样,他不会让颜棋做出更大的牺牲。

    至少,范甬之从未想过要孩子。

    他绝不会让他的妻子生孩子,不能让她重复范家的诅咒,彻底堕入地狱。

    范甬之此刻非常纵容颜棋,也纵容自己,就好像人即将要死了,把美好的东西都尝试一遍,将来不留遗憾。

    两人跳了片刻的舞,有朋友过来找颜棋,说安妮正在寻找她。

    颜棋立马去了。

    良久,她才回来,低声跟范甬之道:“安妮在闹脾气,不太想结婚。”

    “怎么?”

    “没怎么,她还没准备好。”颜棋笑道,“她真够傻的,之前订婚的时候那么高兴,现在又反悔。”

    她和范甬之嘀嘀咕咕的。

    旁人见状,只当颜棋过不了多久也要嫁了,纷纷打听范甬之的身份背景。

    只有颜棋不知。

_第1954章我是破烂?

    陈安妮的婚礼,颜棋与范甬之坐在陈家孩子们同桌。

    满桌年轻人,颜棋都认识。她一边同他们说笑,一边照顾范甬之的情绪,时不时给他夹菜,或者逗他说句话。

    众人见状,都羡慕范先生的好福气。

    “颜小姐这么殷勤,怕是要结婚了吧?”有位年轻的男士打趣。

    颜棋笑:“你成天想着结婚、结婚,怎么着,娶不到媳妇发愁?”

    众人哄堂大笑。

    那位男士也不介意,依旧和颜棋你一言我一语的来回说笑,引得他们这桌是不是爆发哄笑,非常热闹。

    范甬之坐在这样的热闹当中,身体很放松,心情也放松。

    他以前很讨厌喧哗的,如今却觉得欢喜。大概是和颜棋在一起,什么地方都令人心生喜悦吧。

    宴席上有一道红烧肉,颜棋立马给范甬之夹了一筷子。

    旁边有位小妹妹:“我也要红烧肉。”

    颜棋知道他们拿她凑趣,也乐得逗众人开心,果然夹了一筷子。

    “棋棋,你干嘛对范先生这样好?”也有女士抗议,“女孩子应该矜贵,让范先生服侍你嘛,你别给其他人做了坏榜样,将来我们都要受累。”

    众人又大笑起来。

    颜棋也笑。

    范甬之怕她不悦,偷偷看她,却发现她眼角眉梢都是舒展的。

    他们这些人,更过分的玩笑都有,颜棋从不放在心上。

    “你拿谁跟范先生比?”颜棋笑问,“可有范先生的才华容貌,可有范先生的身家,可有范先生的学历?没有这些,凭什么享受我们的服侍?”

    众人哗的哄闹嬉笑。

    范甬之默默坐着,轻轻拉了下颜棋袖子:“够了。”

    他这么说,声音里并无不悦。

    他心中是欢喜的,面上是平静的。

    “你入了魔。”有人笑道。

    “范先生是神,我拜神虔诚,你们管我?”颜棋大大方方说。

    众人在场大笑,纷纷起哄,要范甬之喝一杯酒。

    他们这边闹得太厉害了,导致其他宾客纷纷看过来。

    徐歧贞坐在旁边的桌子上,听到了颜棋的几句话,端了酒杯过来。

    “棋棋,收敛一点。”徐歧贞低声按了女儿的肩膀,在她

    耳边说,“多少人看着,你这样口无遮掩!”

    颜棋嘻嘻笑。

    礼成之后,陈安妮换了旗袍,和新郎一起过来,与宾客们敬酒,态度欢喜。

    之前的忐忑消失不见了。

    婚礼一直闹到了晚上十点多,还没有散场的意思。

    颜棋有点累了。

    “要不要回家?”范甬之问她。

    颜棋打了个哈欠。

    “好,我们先走。”颜棋说。

    她带着范甬之,先去给主人家作辞,然后又去见了陈安妮,随便说了几句话,和范甬之一起离开了。

    徐歧贞在九点多的时候,就带着孩子们散场了,毕竟颜桐和颜棹还要念书,明天要早起。

    颜棋乘坐范甬之的车子,到了颜家门口。

    “进来吃点宵夜再走吧。”颜棋拉了范甬之的胳膊,“你今天在饭桌上都没怎么吃。”

    她什么都会留意到。

    范甬之说好。

    正如颜棋所言,他对美食来者不拒。

    两人进了颜家的厨房,厨子们果然在准备宵夜。

    颜子清有时候回来特别晚,颜家的厨房夜里从来不断火的。

    还有颜棋他们兄妹,长身体的时候,也喜欢半夜偷溜到厨房要吃要喝。

    “我们要小包子和米粥。”颜棋道。

    厨子去忙碌,看也不看范甬之。

    范甬之也很坦然,坐在旁边小厅的饭桌上。

    颜棋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又去了趟厨房。

    她出来对范甬之笑道:“你有口福了,我妈咪炖了血燕窝,我们当饭后甜点吃。”

    范甬之:“不必,那是徐太太的。”

    “让厨子再做,反正我妈咪现在也不吃,她估计是要等我爹哋回来。”颜棋道,“来得及。”

    范甬之想起她今天的照顾,又想起之前种种,突然问她:“你家里人都不太喜欢我,干嘛对我这样好?”

    他说不结婚之后,颜家对他肯定有意见,他是知道的。

    不过他也装作不懂。

    颜棋则笑:“谁不喜欢你?你胡说。”

    范甬之:“......”

    厨子们端了宵夜上来。

    范甬之吃了两口米粥:“你没必要......”

    “瞧你说的,难道我对你好,就是逼你和我结婚?”颜棋不以为意,“我祖父有很多的破烂古董,他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又花钱又花力气,他图什么?还不是因为他自己乐意嘛。”

    范甬之:“我是破烂?”

    颜棋:“......”

    这顿宵夜,注定不能好了。

    范甬之吃完了米粥,起身告辞了,颜棋留他吃燕窝,他怎么也不肯。

    颜棋只好将他送到了大门口。

    “改日再见,范大人,晚安。”颜棋笑盈盈的,眼睛弯成了一个月牙形。

    范甬之回到家中,独坐良久。

    他觉得自己卑鄙,不应该出现在颜棋面前的,应该早点滚回伦敦去。将来怎样,他都应该一个人承受。

    他随着颜棋出入各种地方,旁人怎么说颜棋?他自私的内心里,是不是还想要霸占着她?

    理智的时候,人非常清醒,只可惜他很少有这样的清醒。

    片刻之后,他又会任由自己浑浑噩噩,留在新加坡,让自己很任性。

    安妮的婚礼之后,准备去英国度蜜月,想让颜棋陪同。

    颜棋学校即将要期末考试,考完了就是春假,足足有四十天。

    “......你如果想等我一起去,就要再拖一个月。”颜棋说,“再说了,我不是很想陪你去度蜜月,秦生要恨我。”

    安妮还是小孩子脾气,去哪里都喜欢拉着闺蜜一起。

    “可是,光我和他,很无聊啊。”安妮抱怨。

    颜棋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会无聊呢?

    她跟范大人在一起的每一秒,都非常愉快有趣,两个人一同发呆都是幸福的。

    “那你为何要结婚?”颜棋问,“你将来要跟他过一辈子啊。”

    安妮当初迫不及待想要结婚,无非是想换个环境生活。真到了这一步,她又觉得自己经营不善,还不如留在娘家。

    总之,这是个毫无主见的小姑娘,比颜棋还要混沌。

    颜棋虽然无上进心,却比较现实。

    她下班之后,特意去找了范甬之,她想要把感悟都告诉他。

    不成想,范甬之不在家。

    颜棋又去了银行,发现了王致名和王玉歆都在,范甬之接待他们俩。

_第1955章四个人的午餐

    王玉歆接到了她母亲的一笔汇款。

    她拿到钱,去找王致名商量,想要置办一处宅子。

    王致名跟她说,现在经济不够景气,战争刚结束,新加坡一切都是未定数,置办产业实在非明智之举,还不如存入银行。

    王玉歆听了侄子的话。

    王致名不认识其他人,只认得范甬之,把王玉歆带了过来。

    “......你们忙啊?”颜棋过来时,瞧见了这一幕。

    范甬之颔首,对她说:“稍等,马上就办好。”

    颜棋转身:“我下去找李晖要汽水喝,好热。”

    王致名也道:“剩下的手续,姑姑你自己办吧,我也先下去了。”

    范甬之抬眸看了眼他。

    他没什么表示,继续埋头处理文件。

    王致名在楼下大堂见到了颜棋,她正在大堂的电风扇吹风。

    “颜老师,你这个周末忙不忙?”王致名问她。

    颜棋笑道:“你这话问得不对。你要先说什么事,我才能告诉你我忙不忙。”

    王致名:“......”

    他无奈摇头笑了笑。

    正好李晖端了橘子水出来,也给王致名一杯。

    王致名接了过来,喝了两口,只感觉冰水沁人心脾。他手里握住了杯子,犹豫好半晌:“是这样的,上次你表姐送了我一本琴谱,我很感激她,想请你们吃饭。”

    颜棋:“你想请表姐吃饭,就直接去邀请她,她应该有空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王致名道。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他的确是真心感谢李寐,他知道那本书价值不菲的。自己和李寐不算深交,收她那么贵重的礼物,很过意不去。

    王致名想买个钻石手链,算是还李寐的人情。

    君子之交淡如水,人情账还是要算清楚比较好。

    但是,他如果单独约李寐,好像是个约会似的。万一给人家误会了,他会很尴尬。

    王致名想了很久,觉得让颜棋做个中间人,大家吃个饭,他把同等价值的礼物还回去,李寐应该清楚他的意思。

    互不相欠,彼此心安。

    然而,颜棋好像不太懂他的苦心,他也不能直接说“我对你表姐没意思,不好受她

    的重礼,更不好单独约见她”。

    这样的话,要是传出去,很伤人自尊心。

    “你如果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吃饭吧。”王致名道,“你让范先生来也可以。”

    颜棋失笑。

    “我先问问我表姐。”颜棋道,“如果她有空的话,我们周末一起吃饭。随便带朋友的,对吧?”

    “对。”王致名说。

    颜棋说好。

    很快,范甬之替王玉歆办好了手续,两人下楼来。

    见大堂里的王致名和颜棋聊得很开心,范甬之脸上的表情静止。

    王玉歆看了眼他,没发现他有什么异样。

    “......办好了吗?”王致名先看到了他们,站起身询问。

    王玉歆是个高傲性子,平素不太愿意开口;范甬之性格冷漠,也很少主动搭理人。

    他们俩像两座冰山似的。

    “办好了。”王玉歆道,然后看了眼手表,“到吃晚饭的时候了。”

    王致名笑道:“走吧,一起吃饭吧?”

    他是看着颜棋说的。

    颜棋当然道好:“行啊,今天王老师请客?”

    “我请客。”

    颜棋又去拉范甬之:“范大人,一起吧?有饭吃就要蹭一顿。”

    “嗯。”范甬之向来不会拒绝任何美食。

    四个人寻了间餐厅坐下。

    这是一家宁波菜的餐厅,很多菜他们都没有吃过,他们七嘴八舌点了一大堆。

    最后,忘记了点主食。

    王玉歆不甚高兴,对侍者道:“加一碗清汤面。”

    王致名面子上有点下不来,略带尴尬问颜棋和范甬之:“你们吃什么?”

    “我们暂时还不想吃面,等会儿再加,是不是范大人?”颜棋道。

    范甬之点头。

    片刻之后,菜一一上桌,果然把桌子都堆满了。

    颜棋和他们碰杯:“多谢王老师破费了。”

    “你们赏脸,谈什么破费?”王致名也笑。

    他和颜棋聊一聊学校里的事,范甬之偶然也插一句,只有王玉歆不太好说话,哪怕是王致名逗她说一两句,她也不怎么搭理,装作听不见。

    颜棋以前觉得她性格像范大人,现在又觉得不太像。

    范大人很少这么不识抬举。

    只要颜棋逗他,范大人都会很给面子,有求必应的。

    后来,清汤面也上来了。

    王玉歆吃了两口,放下了筷子。

    王致名和颜棋正在说学校春假的事,两个人都很兴奋,没留意到,只有范甬之瞧见了。

    他问王玉歆:“不好吃?”

    王玉歆抬眸看了眼他。她知道他不会主动问话的,这是很破例了,心中有点诧异:“对,有点甜。”

    “你喜欢吃鱼汤面吗?”范甬之很突然问她。

    颜棋立马看向了范甬之,目光如电。

    气氛顿时就变了。

    王致名不知所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王玉歆丝毫不理会颜棋的眼神,淡淡道:“没吃过。”

    范甬之看了眼颜棋,顿了下,还是接上了自己的话:“棋棋推荐过一家,鱼汤面很好吃,是不是?”

    颜棋道:“对啊,非常好吃的,下次我们一起去吃。”

    王玉歆觉得索然无味:“再说吧。”

    范甬之不再说什么。

    王致名对这一变化略感疑惑,心中升起了猜测:“怎么回事,范甬之看上了我小姑姑吗?”

    他又觉得这个猜测不靠谱。

    和颜棋相比,王玉歆实在算不上十分的姿色。况且,颜棋对范甬之怎样,大家有目共睹的,不可能放弃颜棋选择王玉歆的吧?

    同时,他又暗暗希望,范甬之真的能看上王玉歆。

    “我也没吃过,大家一起吃?”王致名很积极,“明晚如何?明晚有一部很好看的电影,是新上映的,报纸上说了好几次。”

    颜棋看了眼范甬之。

    范甬之的热情几乎褪尽,整个人显得懒懒的,不太愿意答话。

    颜棋道:“可以啊,我也想去看。”

    王玉歆则道:“你们去吧,我不是很想去,我不太爱电影。”

    王致名深感扫兴。

    颜棋不再说什么了。

    范甬之又看了眼王玉歆,心中十分疑惑,但他试探了一句,王玉歆的回答又不符合他的预计,他挺失望的。

    不成想,晚饭结束之后,大家准备离开,王玉歆走了过来,问范甬之:“你说的那家鱼汤面馆子,地址在哪里?”

_第1956章颜棋的霸道

    范甬之把地址告诉了王玉歆。

    颜棋当时没说什么。

    过了一天,她突然似有灵感般,很想去那家馆子喝粥。

    她也许会遇到范甬之和王玉歆?

    她这么想着,下班之后去找安妮和秦先生去看了场电影。

    他们俩还没有去度蜜月,因为安妮至今也没选好度蜜月的地方,实在拖延得过分。秦先生很好的脾气,不跟她计较。

    “......怎么突然约我们,你的范先生呢?”安妮打趣。

    颜棋很认真道:“他可能在陪别的女生,等会儿我们去找他。”

    安妮:“......”

    秦先生买了汽水,塞给她们俩,又暗暗捏了下安妮的手,不准她多问。

    三人进了电影院。

    电影很悲惨,安妮一直落泪,秦先生不停递帕子给她。

    颜棋却无动于衷。

    电影会浓缩悲伤,把痛苦集中在很短的时间里说完,惹人泪下。放在生活里,这样的爱情实在太过于平常了。

    颜棋从小不知人间疾苦,煽情的东西,不怎么触动她。

    看完了电影,安妮的眼睛还是红红的。她伸头过来问颜棋:“眼睛肿了吗?”

    颜棋点头:“肿了。”

    “那我没办法见人了。”安妮怪叫。

    秦先生哭笑不得:“我才没办法见人,旁人只当我欺负了你。”

    安妮又被他逗乐。

    感情越相处越融洽,颜棋预感,好友的婚姻会很幸福,至少暂时会的。

    将来的事,谁能预料?

    他们三人从电影院出来,直接去了小馆子。

    颜棋心中有种莫名的预感,她一进小馆子,目光四下里一扫,果然瞧见了范甬之。

    他默默坐着,神色如常冰冷,看不出喜怒。坐在他对面的,是个纤瘦背影,正是王玉歆。

    安妮和秦先生都很意外。

    他们觉得尴尬,怕颜棋下不来台。于是秦先生道:“安妮,你累不累?我们先回去?”

    “那你们先走吧,我去喊范大人。”颜棋道。

    安妮想要拉住她,她已经走了过去。

    “完了。”安妮低声叫苦。

    她真怕颜棋大吵大闹。

    颜棋是名门千金,她若是敢闹,明天报纸肯定要说她的。她父母瞧见她在外面撒泼,她少不得要

    挨骂。

    安妮很想拉住颜棋,颜棋已经走到了范甬之身边。

    不像安妮预料的那样,颜棋态度和蔼:“范大人?”

    范甬之抬眸:“你来了......”

    毫不意外,好像在等她。

    安妮心道不好,这男人手段高超,颜棋要被他吃得死死的。

    “王小姐也在?”颜棋笑了下,“范大人,回家吗?”

    “好,我也吃完了。”范甬之站起身。

    王玉歆表情略沉,因为她和范甬之说话,话题才说了一半。

    是范甬之主动问她的。

    他问她,家里有没有兄长,是做什么的。

    很普通的家常话。因为范甬之不太像会拉家常的人,王玉歆觉得他对自己的事感兴趣。再加上,他推荐她来这里吃鱼汤面,她自己过来了,预感他可能会来。

    然后,他真的来了。

    女孩子都敏感,范甬之虽然冷漠,可他的态度表明,他可能很想追求她。

    不成想,他问得话说到一半,颜棋来了之后,他马上站起身要走,对王玉歆的回答不感兴趣似的。

    王玉歆立马想到:“这人可能是想享齐人之福。”

    她心中又羞又怒。

    又不是她勾搭范甬之的,是他屡次给她误会。

    他特意多看她,她知道的;他推荐鱼汤面给她,又跑过来和她偶遇,也是他主动的。

    现在却把她置于尴尬境地。

    王玉歆站起身:“你有病吧?”

    颜棋和范甬之停下脚步。

    王玉歆走到了范甬之跟前:“你是不是觉得游走在两个女人之间,很有成就感?”

    范甬之漠然看着她。

    颜棋立马将他护在身后:“王小姐,你说话客气点。”

    “我客气点?”

    “是不是你自己问的鱼汤面地址,是不是你自己来的?”颜棋反问她。

    王玉歆:“......”

    “你乱猜测些什么?”颜棋正色,“范大人不过是看你可怜,没什么朋友。他自己时常来这家,正好遇到了,又有什么稀奇?你当为你而来?”

    范甬之看着颜棋,眼底有了几分痛色。

    他想,他让颜棋受委屈了,这是罪该万死。

    站在门口的安妮和秦先生听到了,都在想完了,颜棋真是泥足深陷。

    客人也在围观,交头接耳。

    王玉歆先挂不住,转身走了。

    颜棋还喊了伙计,帮她结了账,才跟范甬之一起走。

    她亲自开车。

    她开得不算快,打算想把范甬之送回家,一路上她都沉默。

    快开了一半,颜棋突然说:“范大人,你如果再偷看王玉歆,我以后就不会再对你好了。”

    范甬之心头凉了半截。

    他有很多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他不敢说,不能对任何人公布。

    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他家的银行。一旦他家的丑闻泄露,银行会对他家的继承失去信心。

    可现实,他必须要解释。

    “我偷看她,是因为她长得有点像我外甥女。”范甬之突然道。

    颜棋愕然:“你有外甥女?什么外甥女?”

    她记得范大人是独子。

    “其实,我有个姐姐的,只是外界不知道,她从小......不在我们身边长大。伦敦大轰炸的时候,她......她住的地方被炸毁,父亲将她转移出去,接回来的时候,她怀孕了。”范甬之的声音生涩。

    他说每个字,都好像在心口挖一刀。

    颜棋听不懂人家的弦外之音,对旁人的冷嘲热讽总是慢半拍,可她很突兀听懂了范甬之的为难。

    她明白,他很不想说这些话,让他很痛苦。

    “我知道了。”颜棋打断他,“你好奇而已,不是看上了王小姐。我明白了范大人,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的。”

    反应如此迟钝的女孩子,对他的事这样敏感,范甬之心中又暖又痛。

    他恨不能把命都奉献给她,可他真正能给她的,实在太少了。

    他不符合她的要求,不能给她未来。

    他心中滴血,有种很诡异的温暖伴随着疼痛,让他继续说下去:“我姐姐生下艾尔,就去世了。我父亲查了很久,也不知艾尔的父亲是谁。我姐姐生前时,常说要做鱼汤面,等他回来吃。”

    颜棋明白了:“你怀疑是王玉歆的哥哥?”

    “我不知道。”范甬之迟疑,“我不该打听的,只是.....每个人都应该知晓自己的出生。”

    颜棋有点诧异:“是吗?我不知道我亲妈是谁,连我爹哋都不知道,可是我一点也不好奇啊。你确定,艾尔真想知道?”

    范甬之:“......”

_第1957章偷个西瓜给你

    范甬之总藏着难言之隐。

    若是其他人,多半会好奇。然而,颜棋的机敏,只有那么一瞬,且都用在范甬之身上。至于范家其他事,她不甚在意。

    范甬之说完外甥女艾尔之事,心下十分忐忑。

    他担忧颜棋不信。万一不信,她非要见艾尔,如何是好?

    艾尔那模样,是不能见人的,父亲也绝不会容许他把艾尔之事公布于众。

    可颜棋绝口不提。

    第二天,她忘记了此事,开开心心上班,约会范甬之。

    不管遇到什么挫折,颜棋睡一觉都能忘得精光。旁人嫌她愚傻,范甬之觉得她健康快乐,非常讨喜。

    善忘,真是一大福气。好像一碗水,夜里倒干净,第二天注入新鲜的,永远没有尘垢,清清爽爽的。

    也许,这就是颜棋为何如此美丽的缘故。七情不上心头,任何事都能抛之脑后,身心都崭新,容颜永远绝俗,不沾染愁苦。

    范甬之一向没有信仰,那天他路过教堂时,走了进去,默默祈祷:“愿她永远如初。”

    和颜棋聊过之后,范甬之再也没见过王玉歆。

    他姐姐生前,时常念叨鱼汤面,她是很想再见一见那个男人的,只可惜她那时候自己都不记得那男人是谁了。

    范甬之总觉得,如果有机会,要找到那个人,让他去看一看艾尔。

    现在他释然了。

    颜棋说,她对生母毫无兴趣,范甬之想,艾尔应该也毫无兴趣的。

    既然觉得无趣,找来做什么?

    他不找王玉歆,王玉歆心高气傲,也绝不找他。

    颜棋上班的时候,拒绝了王致名周末的约会,因为李寐说她不太想去。

    李寐特别聪明,她很清楚王致名的用意。她不是很想和王致名算得如此清楚,故而躲着他。

    而陈安妮,终于下定决心,单独和新婚丈夫去美国度蜜月。

    颜棋和范甬之,恢复了之前的关系。

    没事之后,颜棋也不是天天把范甬之搁在心上,比如说学校期末考试了,她就把范甬之忘得精光。

    范甬之回了趟伦敦。

    这次,他很坦然告诉颜棋:“艾尔又生病了,我回去看看她。”

    “她身体不好?”

    “很不好。”范甬之说。

    “我能去看她吗?

    范甬之为难。

    颜棋立马道:“她是不是很怕见陌生人?我小时候也害怕,后来就不怕了。没关系,等她长大一点,我再去。”

    范甬之点头,很感激她的体谅。

    他这次回去,三天之后很快又回来了。

    他一贯冷漠的脸上,有了点暖色。他轻声对颜棋道:“我跟艾尔说起了你,她很想见见你。”

    颜棋高兴极了:“真的?”

    “嗯。”

    “我们再有一周就放春假了,到时候我去看她。”颜棋说,“你提前跟她说好,别吓到了她。”

    范甬之点头,然后又道:“不过,不能急,这件事不能让我父亲知晓。”

    “为何?”

    “他不想让艾尔见外人。”范甬之道。

    颜棋点点头。

    范甬之又说:“你......你可有保密?”

    “艾尔的事情?”

    “对。”

    “我没跟任何人提过。怎么,不能提吗?”

    “最好不要提。”范甬之道。

    他还在想借口。

    颜棋却很痛快点头:“我知道了,我不提的。范大人,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绝不会泄露机敏。”

    说罢,她冲他做了个鬼脸。

    她这个模样,十分乖巧可爱,范甬之很想摸一摸她的头发。

    他努力忍住了这个冲动,然而心中总是很怅惘的。

    他把秘密告诉了颜棋,好像和她更亲近了一步。

    晚夕回到家中,颜棋发现家里两个妹妹正在帮忙贴福字和春联,换上新的灯笼。

    灯笼是特制的,新加坡有手艺很好的老师傅,每年司家和颜家的灯笼都是找他做。

    颜棋笑道:“忙这些做什么?干嘛不让佣人做?”

    颜桐说:“棹儿想贴,我带她一起。”

    “姐姐,你要不要贴?”颜棹问她。

    她们姊妹当中,颜棹年纪最小,最爱赶热闹和新鲜。

    “怪累的,我一身汗,先去洗澡。”颜棋说。

    颜桐提醒她:“姐,家里有新鲜的西瓜,姑姑叫人送过来的,你快去吃。”

    颜棋大喜。

    她匆匆洗了澡,去了正院。

    佣人说司太太送了三个大西瓜过来。

    西瓜不是这个时

    节的,新加坡也没有,颜棋一听很高兴。

    “拿一个给我。”颜棋道。

    佣人说:“有切开的,大小姐要尝尝?”

    “不,我要一整个。”颜棋道。

    佣人只得抱了一个出来。

    西瓜极大,足足有十斤。颜棋抱着就出门了,放到了自己汽车上,开到了范甬之家。

    她献宝似的拿给范甬之瞧:“范大人,来吃西瓜!”

    “哪里买的?”

    “我姑姑送的。”颜棋道,“家里还有。”

    “我吃不了这么多。”

    “切一半,分给我哥哥和嫂子。”颜棋很大方。

    范甬之寻了把水果刀。

    切好了之后,颜棋让女佣送去颜恺那边。

    女佣回来,对颜棋道:“少奶奶说,多谢小姐想着他们,不过司太太也给他们送了两个。”

    “那行,剩下这个是我们的。”颜棋笑道。

    她和范甬之切下剩下的吃。

    颜棋认认真真,一块块的咬,吃得很专注。一不小心,一粒西瓜籽粘在她的唇边。

    范甬之看不下去,伸手要替她擦掉。

    手指触及她的肌肤时,他指尖似触电了般,整只手都麻了。

    他似受到了蛊惑,顺手把她掉下来的头发拂到耳后。

    颜棋冲他微笑。

    她的眼睛很大,瞳仁很明亮,眼神似繁星般明亮,能照到人心里去。

    范甬之呆了一瞬。

    他挪开了目光。

    “范大人,你也吃,一会儿不凉了。”颜棋道,“我今天要吃过瘾。”

    范甬之拿起一块。

    他觉得今天的西瓜特别甜,也特别沁凉。他这一生,似乎头一遭吃到这等美味。

    他心中所有烦热一扫而空,人很舒服。

    “我们后天放春假了。”颜棋好不容易吃足了,才有空说话,“什么时候去看艾尔?”

    “你准备准备,随时都可以。”范甬之道,“你想不想去苏格兰看雪景?”

    新加坡是不可能下雪的。

    颜棋在伦敦的时候,天天盼着下雪,可那一年伦敦没有下。

    她很想出去玩,但冬天生了一场病,感冒发烧足足十天才好,就耽误了下来。

    范甬之一直记得她说过,想去苏格兰看漫天大雪。

_第1958章颜恺心软

    颜棋自出生到现在,没看过下雪。

    她记忆中的一年四季,永远都是湿热的。到了伦敦,她一开始很不习惯寒冷,第一年冬天也病了好几次,还有一次病得特别严重。

    漫天大雪是什么样子,她想象不出来。

    “好啊,我们去看雪,也去看艾尔,还可以带艾尔一起去苏格兰看雪。”颜棋颇为激动。

    范甬之唇角微挑,有点淡淡笑意。

    他们俩说了很久的计划。

    后来,时间到了晚上九点多,范甬之送颜棋回家。

    他亲自开了颜棋的汽车,让颜棋坐在副驾驶座上。

    颜棋今天略感疲倦,又吃饱了西瓜了,坐着片刻就睡熟了。

    范甬之把汽车开到了颜家门口时,颜棋已然酣睡。他轻轻推了推她,她也没醒。

    车厢里很暗,只有路灯的光从车窗口照进来,落在颜棋的头发上。她去找范甬之之前,洗过了澡,头发留有洗发香波的清香,像海藻的味道。

    他静静看着,片刻之后,再也忍不住,俯身亲了下她的头发。

    而后,他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似乎把满心的情绪都压下去。

    街角的颜恺,正好打算离开,远远瞧见了这一幕。

    他叹了口气。

    范甬之坐了足足半个钟,颜棋才醒。

    “......你怎么回去?”颜棋迷迷糊糊问,“要不,你今晚住到我家里?”

    范甬之道:“我叫街车回去,你不用担心。回家吧。”

    正好有空的街车路过。

    颜棋下车,跳了两下,让自己更清醒一点,又使劲搓了搓脸。她活泼的时候,像只午夜里的精灵,浑身散发出柔和的光。

    范甬之看着她。

    颜棋笑了笑,彻底醒透了。她帮范甬之叫了街车,送他离开,才把自己的汽车开回去。

    不成想,她从车房出来,遇到了她哥哥颜恺。

    “吓我一跳。”颜棋道,然后推开了颜恺,使劲往自己的小西楼跑。

    颜恺莫名其妙,跟了过去。

    颜棋从洗手间出来,拿了帕子擦手:“吃多了西瓜,憋死我了。”

    颜恺:“......”

    真该让范甬之看看她这个德行!

    “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回去?大嫂不担心你吗?”颜棋问。

    颜恺坐下。

    “我

    们今晚住在家里。”颜恺道,“妈让我们过来吃晚饭,就没走了。”

    他拍了拍身边的沙发,让颜棋也坐下。

    兄妹俩很少这么严肃聊天。

    “......我原本打算去接你的,正好遇到了你的汽车回来。”颜恺道,“棋棋,你跟范甬之,到底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

    “他明确说过,不会和你结婚的,你要拖到什么时候?你虽然很漂亮,再大年纪也能找到合适的婚姻,可为什么要这样拖下去,平白无故浪费时间?”颜恺问。

    颜棋嗤笑:“哥哥,你怎么结婚了之后变得庸俗了?我和范大人很好,你不要说范大人坏话,要不然我不理你。”

    “你认真点!”颜恺忍不住吼她。

    颜棋被他吼得吓一跳,立马也提高了声音:“我很认真!不准你讲范大人坏话!”

    “我什么时候说了他的坏话?”

    “你预备要说!”

    颜恺:“......”

    颜棋挺生气的:“你们不要以为我不懂。所有人都像你们一样吗?范大人跟你们不同,你们怎么好意思把自己拿来和范大人比?”

    颜恺有气无力。

    自家妹子,个个都是奇葩。司玉藻如此,颜棋也如此。

    颜恺过了几天好日子,差点忘记曾经被她们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时光了。

    “他很喜欢你,棋棋。”颜恺沉默良久,说了句公道话。

    颜棋笑:“我也很喜欢他啊。”

    “他有苦衷的,爹哋和妈不太高兴他的行为。”颜恺又道,“我尽可能帮你。”

    “那太好了!”颜棋立马不记仇了,过来要抱她哥哥,“哥哥,我要和范大人去苏格兰看雪,要是爹哋不同意我去,你要帮我!你答应的!”

    颜恺一巴掌推开她的脸。

    他看到今晚那一幕,总想起自己对素商求而不得的时光,心角仍是有点痛。

    回到了房间,他从身后一把抱住了陈素商。

    陈素商正在给儿子穿衣裳,被他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抱,差点跌倒。

    “别闹。”她笑道。

    颜恺却不肯松开,低声道:“阿璃,我爱你。”

    陈素商心头微讶:“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只是很爱你。”颜恺低声道,“不要离开我!”

    “呸,不吉利,说什么浑话

    ?”陈素商笑。

    一旁的颜天承看到父母拥抱在一起,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从床上爬起来要打他父亲的手。

    颜恺反手把儿子推了个跟头。

    颜天承短手短脚,被他父亲一推,一头栽在床上,半晌没爬起来。

    陈素商:“......”

    她此刻不知怎的,笑出了声。

    他们在老宅住了三天,因为祖父很想逗弄曾孙。

    到了第三天,颜棋学校事毕,早饭桌子上跟父母提出要去英国玩。

    “就玩一周,保管回来过旧历年。我知道祖父器重旧历年,不会忘记的。”颜棋可怜兮兮看着颜子清和徐歧贞。

    颜子清脸色很难看:“跟那位范先生去?”

    徐歧贞也是一脸为难。

    颜恺这个哥哥,该靠谱的时候,还是挺靠谱的:“你都这么大的姑娘了,出去玩还用父母请示?你去吧,自己当心,爹哋和妈都不反对。”

    颜子清和徐歧贞都看向了他。

    特别是颜子清,隐约觉得儿子要造反了。

    颜老精神矍铄,很同意孙子的话,对颜棋道:“去吧。的确是这么大的姑娘,不能总把你关在家里。”

    颜棋不看父母的脸色,大喜起来:“那我明天就出发了,谢谢祖父,谢谢爹哋妈咪!”

    她欢欢喜喜离席了。

    她走后,颜老吃饱了也走了。陈素商抱着颜天承去洗手,因为孩子自己抓饭吃,吃得满手的脏。

    餐桌前剩下了颜子清夫妻及颜恺。

    颜恺不待父亲发火,先解释:“爹哋,我疼自己妹妹,不会祸害她。范甬之那个人,对她是真心的,也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他已经够受煎熬了,我们何必伤口撒盐?”

    颜子清不说话。

    徐歧贞挺担心:“可......”

    “他不会欺负棋棋的,这个您放心。”颜恺道,“我替他做个担保吧。您二老就当心疼心疼棋棋。万一他们俩真不成了,将来总归能有点美好回忆。”

    颜子清被儿子这席话说得心里一酸。

    他叹了口气。

    徐歧贞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于是,在颜恺的劝说下,颜家对颜棋和范甬之的事,采取听之任之的态度,随便他们俩如何。

    颜棋不知哥哥帮了大忙,她欢欢喜喜收拾好了行李,乘坐范甬之的飞机,往伦敦去了。

_第1959章债多不压身

    颜棋到伦敦第一天,灵儿去接她。

    灵儿开心极了:“棋姐姐,幸好你今天来,明天我要回香港了。今年春假,我和宁安都回去过。”

    颜棋也很开心拥抱了她。

    两人去看了旧时租住的公寓楼。

    颜棋好奇:“宁安呢?”

    “他去玩了,今晚才回来。他听说你今天到,所以立马买了车票回来,要不然他要玩到年底。”灵儿笑道,然后低声和颜棋八卦,“和他的新女朋友。”

    “那个日本女孩子?”

    “哪个?”灵儿愣了愣,旋即笑道,“早换了,你不说我差点忘记了她。”

    颜棋:“......”

    范甬之一直跟在他们俩身后,听着颜棋和灵儿叽叽咋咋交头接耳,十分快乐,他心中也充满了温暖。

    虽然今天的伦敦冷极了。

    “他现在和师姐交往。”灵儿说给颜棋听,“是广东人,宁安跟她学说广东话,可有意思了。师姐会做很多好吃的,我也常去吃饭。”

    “那么好?他们要结婚?”

    “结婚?”灵儿摇摇头,“我看宁安的性格,是定不下了的,他女朋友太多了。”

    颜棋:“......”

    她记得宁安在新加坡的时候不这样,虽然那时候也有很多小姑娘追求他,他都是置之不理。

    “他离开姑姑和姑父,就彻底疯了。”颜棋笑道。

    灵儿看了眼颜棋:“我倒是觉得,他是受了打击。”

    “什么打击?”颜棋非常好奇。

    灵儿:“......”

    范甬之听不下去了。

    他此刻忍不住想,颜棋对他是真好。司宁安那么待她,她一点感受也无,至今糊里糊涂,却独独对他的事很通透。

    他既感动又难过。

    自己怕是要辜负了颜棋。

    范甬之把颜棋和灵儿送到灵儿的公寓之后,对颜棋道:“我先去订好饭店,替你办入住。你随便什么时候去都行。”

    颜棋说好。

    范甬之刚离开不久,司宁安就回来了。

    他风尘仆仆,脸被伦敦的风刮得生疼,头发也被吹乱了。

    一见到颜棋,他立马拥抱了她:“棋姐姐。”

    颜棋觉得他又长高了些,现在跟姑父和开阊、雀舫的身量相似了,身材也结实了,胳膊用力抱住颜棋,颜棋差点被他勒断

    气。

    “怎么这样快,不是说你晚上到吗?”颜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松开自己。

    司宁安却没有。

    他略微阖眼,感受到了她身上温暖的气息,心头微颤。好半晌,他才道:“我开车回来的,听说你到了。”

    颜棋笑:“快放开,你胳膊怎么这样重?”

    司宁安不放:“棋姐姐,想你了。”

    灵儿看着司宁安,见他颇有点失态的样子,上前拉开了他,笑道:“你真快要把棋姐姐勒死了。去哪里吃饭啊?订好餐厅没有?”

    “还是去吃牛扒。”司宁安道,“棋姐姐喜欢那家。”

    三个人出发。

    司宁安开车,颜棋坐在副驾驶,询问他:“可要叫上你的女朋友?”

    司宁安在颜棋面前,永远温柔:“灵儿又乱说,没有女朋友,就是关系很好的师姐。”

    灵儿啧他:“不要脸,师姐早上在家里穿睡衣,替你做早餐,还敢说不是女朋友?”

    司宁安扔了个面包到后座:“给你吃,别插嘴!小孩子懂什么?”

    灵儿只比司宁安小一岁,因为生活阅历不如他丰富,慢慢的沦落成了个小妹妹似的,再也很难和他做“同龄人”了。

    司宁安学会了抽烟,却避开灵儿,总不在她面前抽,维持他好哥哥的体面。

    “谁要吃你隔夜的面包。”灵儿放在座位上,还想要八卦。

    司宁安不听她说。

    “......工作适应吗?”司宁安又问颜棋。

    颜棋道:“挺适应的。对了,你今年回新加坡过年吗?”

    “回。”司宁安道,“阿爸准许了,姆妈也挺想念我的。”

    他问起了新加坡的种种。

    车子很快到了餐厅。

    三个人坐下,点了他们爱吃的,有说有笑。

    司宁安是个现实的人。他早已不是小孩子,颜棋如何待他,他心中一清二楚。这个世上,无能为力的事太多,他也不强求。

    在他看来,颜棋无忧无虑,比什么都重要。

    他早已对她死心,不奢望会有什么结果。

    要不是颜棋待范甬之不同,司宁安可能永远都看不出来自己毫无希望。他看明白之后,也很快就想通了。

    他没有打扰颜棋。

    他们身边很多人,都在保护颜棋的这份天真。

    只是,看到她的时

    候,他的心情总是不同的,比见到任何人都要高兴。

    “......我这次来,是跟范大人去苏格兰看雪。”颜棋道,“你们俩去不去?”

    司宁安神色微黯。

    灵儿道:“我不去了,我要回香港过年的,家里人等着。”

    司宁安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旋即觉得一口不够,把一杯都喝完了。

    灵儿有点担心他借酒发疯。

    可司宁安很理智。

    “我也不去了。”他笑道,“怪冷的,雪有什么好看?明天我跟灵儿去香港,送她回去。霍伯伯拜托我照顾灵儿的。”

    “那多谢你!”灵儿轻轻握了下他的手,略微用力。

    既是赞扬他的理性,也是感激他的照拂。

    司宁安冲她笑了下。

    颜棋对这些细微的表情互动揣摩不透,甚至松了口气。因为她很想和范甬之单独去玩,不想带两个小屁孩子。

    三个人吃饭的情绪仍是很好。

    司宁安有说有笑,非常大方,颜棋开心极了。

    饭后,颜棋直接去了饭店下榻,灵儿和司宁安回公寓。

    他们是买下了一套房子,一共三层,灵儿住在三楼,司宁安住在二楼。

    刚回来,楼下电话响个不停。

    女佣是华人,负责给他们俩打扫房子的,告诉司宁安:“少爷,有位小姐打电话给您,已经打了好几个了。”

    司宁安去接。

    灵儿坐在沙发里,听到那边女声又高又锐:“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怎么回去?”

    “搭火车回来。”司宁安口吻平淡。

    “你......”女郎气急了,破口大骂,从英文转成了广东话。

    司宁安听了两句,挂断了。

    灵儿笑道:“又一个前女友。”

    司宁安也笑,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债多不压身。”

    “小心得病。”灵儿道。

    司宁安大笑,伸手在她脑袋上弹了下:“你哪里听来的话?”

    “医学院的师妹说的。”灵儿道,“就是你上次甩掉的那个,她祝你疾病缠身。”

    司宁安无力扶额。

    灵儿有点累了,上楼去休息,以及收拾行李。

    司宁安顺势往沙发里一躺,随意拉了薄毯搭在身上,睡了起来。壁炉烧得很暖,他的睡颜很安详,好像做了个漫无边际的美梦。

_第1960章初见艾尔

    颜棋到伦敦的第三天,才见到了范甬之的外甥女艾尔。

    那天,依旧淫雨连连,伦敦非常阴冷。颜棋特意买了件皮草外套,仍是觉得冷。

    艾尔不生活在范家,而是在远郊的一处建筑里。

    建筑物四周,是一望无垠的田野,此刻荒草枯败,连接着远处阴霾的天,灰压压的。

    院墙很高,大铁门上锁,门口有两个精壮华人看守。远远听到了汽车声音,看守的长枪上膛。

    直到范甬之下了车,枪口才收回。

    颜棋瞧见这一幕,很是诧异:“怎么还有枪?”

    范甬之不答,牵了她的手。

    颜棋的手冰冷,范甬之的掌心却滚烫。他一言不发,带着颜棋往里走。

    看守开门,用宁波话叫了声“少爷”。

    范甬之点头。

    院内光秃秃,一棵树也无。三层楼的建筑很大,一眼瞧过去似有上百个房间。

    年代久远,墙壁上爬满了爬山虎,在这寒冬腊月里,那些藤蔓依旧翠绿如新,给整个墙壁批了件绿色外衣。

    走到大楼,寒风扑面,幽黯的房间发出霉味,显得鬼影幢幢。

    颜棋下意识后退一步。

    范甬之声音温柔:“没事,你跟我来。”

    他们俩上了二楼。

    建筑不是一栋,而是好几栋相连。颜棋随着范甬之左拐右拐,直到她怀疑范甬之要在这里谋杀她时,终于瞧见了人。

    妇人约莫四十来岁,不苟言笑,看到范甬之和颜棋,神态错愕。

    “少爷.......”

    “这是我的朋友,她过来看艾尔。”范甬之告诉她。

    妇人也是华人,也说宁波话。范甬之与她交谈时,颜棋听不懂。

    “艾尔今天怎样?”范甬之问。

    妇人道:“挺好,吃了早饭在画画,非常乖。”

    范甬之说好。

    房门推开。

    屋子里的暖意,扑面而来,一扫湿寒。除了暖意,还有淡淡花香。

    颜棋觉得,这间房与整栋大楼都不同,有天壤之别。

    小女孩子坐在书桌前,正在画画。

    她约莫十一二岁,在屋子里穿着白色裙子,下面是白色袜子和红色小皮靴,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她和范甬之有点像,都是很漂亮的五官,只是脸色苍白,常

    年不见阳光所致。

    瞧见了来人,她并没有欢天喜地站起来迎接,而是很羞涩起身,低垂着眉眼立在旁边。

    “艾尔?”范甬之喊了她。

    他领着颜棋,到了艾尔跟前。

    他半蹲下来,轻轻拥抱了她片刻,女孩子才第一次开口,声音细弱如蚊蚋:“舅舅.......”

    范甬之松开她,轻声问她:“还记得我说过,以后带颜小姐过来看你吗?”

    艾尔点头,非常羞怯,不敢看颜棋。

    颜棋也学着范甬之的样子,半蹲下来:“你好,艾尔,我是颜棋。”

    艾尔往她脸上看了眼,又飞速移开了目光。

    她平常总在屋子里,不习惯与人目光接触。

    “你舅舅说,你很想见见我,是不是真的?”颜棋又问。

    她的声音很温柔,长得又特别漂亮,很容易引起小孩子的好感。

    艾尔微微咬了下唇,半晌轻轻点头。

    仍不看颜棋。

    范甬之牵了艾尔的手,让她坐下。

    艾尔拿起了画笔,继续作画。这样,她的目光落在纸上,终于有了点安全感似的。

    “今天画什么?”范甬之问。

    艾尔答:“黄昏。”

    她的画纸上,已经有大片大片金黄色的色彩。她虽然沉默寡言,画风却温暖明亮。

    颜棋笑问:“画好了,可以送给我吗?”

    “嗯。”艾尔应道,手下不停,目光仍是不抬起。

    “你上午一般都是做什么?”颜棋又问她。

    艾尔说话流畅了些:“画画,弹钢琴。”

    “那下午呢?”

    “念书。”

    “我也会弹钢琴,等会儿你弹给我听听,好不好?”颜棋又问。

    艾尔说好。

    问了几句之后,颜棋和范甬之自己交谈了起来,艾尔乖乖坐在旁边画画,一言不发。

    片刻之后,她画好了。

    黄昏的云是金黄色的,田野是金黄色的,就连阡陌尽头的牛群,也被染成了金黄色。

    “很漂亮!”颜棋道,“我非常喜欢,要带回去裱起来。”

    艾尔垂头不语。

    她后来没有弹钢琴,而是又拉过一张画纸。她非常磕巴问颜棋:“还......还喜欢什么?”

    这是问她喜欢什么样子

    的画。

    颜棋笑道:“我喜欢月夜。”

    艾尔拿出了画笔,重新作画。

    直到午饭时间,她的第二幅大作还没有完成。

    妇人过来请他们。

    范甬之领着她和颜棋,去了旁边的餐厅。

    餐厅也是很温暖,摆放着颜色明亮的家具,有阵阵食物清香。

    墙壁上摆了很多的画,有风景的画,线条精致、色彩饱满;有人物的话,触笔凌乱,画面阴暗。

    颜棋想:“艾尔肯定很讨厌人,她干嘛要一个人住在这里?”

    范甬之让她别打听,她果然没有问,压下了满心好奇。

    三个人吃了午饭。

    午饭的时候,艾尔抬眸看了颜棋两次,第一次是颜棋问艾尔的画是不是范甬之教的,她抬眸说是的;第二次是颜棋说要去苏格兰看雪景。

    艾尔似乎很想去,可颜棋问她的时候,她又摇头拒绝。

    饭后,范甬之和颜棋在休息室喝茶聊天,艾尔要去睡午觉。

    “......她很怕陌生人。”颜棋说

    范甬之点头。

    “她到底是哪里不舒服,要把她放在这里?”颜棋又问。

    范甬之很为难,不知如何回答。

    “以后呢,她要永远在这里吗?”颜棋忍不住又问。

    她也察觉到了自己唐突。

    这次,范甬之回答了她。他非常艰难开口:“我也不知道。”

    屋子里很暖和,颜棋又吃得很饱,片刻之后慢慢进入了梦乡。

    她小睡片刻,听到了脚步声,立马醒了过来。

    有人急匆匆跑进来。

    “少爷,艾尔小姐不好了。”妇人焦急对范甬之道,“快叫医生,要通知老爷吗?”

    范甬之立马起身。

    颜棋跟了上去:“怎么回事?”

    范甬之想要让她留下,可挣扎了一瞬,他想,还不如让颜棋自己看一看,便没有阻拦她,任由她跟着。

    他们跑到了隔壁艾尔的卧房。

    艾尔不在房间里,而是在洗手间。

    她怔怔看着镜子,见有人进来,她露出一个狰狞又邪恶的微笑。

    “你们都要死在这里,谁也不能走。”她的声音尖细,似指甲盖划在玻璃上,令人牙酸,非常的惊悚。

    颜棋后退了一步,的确被吓到了。

_第1961章看雪景

    颜棋被所见所闻吓到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孩子——肌肤惨白、瞳仁乌黑,邪气森森微笑着,随时能唌下一块人肉似的。

    她再次后退两步。

    艾尔不追她,只看着范甬之冷笑不止:“又来了!想要害死我,你们还不如先死!”

    妇人已经走远,去打电话叫医生。

    范甬之将孩子堵在洗手间,不让她出来。她冷笑片刻,扑向了他。

    他用力抱住了她:“艾尔,艾尔......”

    艾尔却狠狠一口,咬在了范甬之的肩头,死活不肯松口,眼睛里迸发出恶毒恨意。

    和方才那个胆怯的小姑娘,完全是两个人。

    怪不得范家要隐藏这个孩子的行迹。

    颜棋见状,突然转回了休息室,拿出了她的大衣。

    她用力罩住了艾尔的头。

    艾尔目光受阻,挣扎着想要挠颜棋,可惜被范甬之死死抱住,眼睛又看不见。

    她大喊大叫,声音凄厉惨绝。

    十分钟后,医生赶过来,匆匆忙忙拿出了镇定,先给她打了一针。

    艾尔这才慢慢软了。

    她昏睡了过去,范甬之将她抱回床上,医生给她挂点滴。

    弄好了,医生跟范甬之说话。

    颜棋站在旁边听。

    “她的情况,越长大越恶化,要用专门的药物才能控制住。”医生说。

    “可是药的副作用很大。”

    “副作用不好说,有的人发胖得很厉害,有的人呆滞些......”

    “也可能会早逝。”范甬之接话,“不,不能给她用药,等她再大一点。”

    医生不勉强。

    说了几句话,医生走了。

    后来又来了三四个人,都是体型健硕的妇人,且有点医学知识。

    一开始接待他们的妇人道:“少爷,您该走了。”

    颜棋诧异:“艾尔还没醒呢,我们怎么走?”

    妇人不知如何回答,看向了范甬之。

    范甬之牵了颜棋的手。

    他掌心冰凉,声音也同样冰凉:“她短时间内清醒不了,可能要等半个月左右。我们走吧。”

    颜棋震惊。

    两个人走出了大门,颜棋回头看一眼,发现看守仍用枪对准了门口。

    没人能知道范家的秘密。

    “范大人,艾尔到底是什么病?”颜棋上车之后,仍在问他,“怎么不能用药?”

    “因为治不好。”范甬之道,“用药,治标不治本,而且她年纪还小,用药不当可能会夭折。”

    “她从什么时候得病?”

    这次,范甬之沉默了很久。

    他最终叹了口气:“遗传病,从小就得了,家里人看不出来罢了。”

    颜棋心中特别难受。

    她轻轻握住了范甬之的手。

    范甬之的掌心仍是凉的,似出了层冷汗。他的身体是僵硬的,表情也很漠然。

    艾尔发病的间隔,越来越短了。也许,她很快就会像她的母亲一样,彻底失控。

    范甬之无力依靠着靠背,整个人像堕入了冰窖。

    艾尔以前每次发病,清醒之后,能有一到两个月的正常。上次范甬之回来,也是因为她刚刚病愈。

    他还以为,他带颜棋过来很安全,应该看不到艾尔的病态。没想到,艾尔的情绪波动,触发了病源。

    “范大人,我不问了。”颜棋很心疼他,“你不要难过。”

    范甬之点点头。

    汽车回到了饭店,范甬之放下了颜棋,叮嘱她自己照顾自己,转身回家了。

    而后的两天,他都去陪艾尔。

    艾尔情况稳定了点,他才过来找颜棋。

    “......她发病的时候,一开始情绪很激动,后来会呆滞。她发呆的时间没有定数。”范甬之道,“等她呆滞够了,她会清醒。她不会再伤害自己,没事了。”

    颜棋点点头。

    她问了好几次,艾尔到底什么病,范甬之都没回答她。

    “我们明天去苏格兰。”范甬之道。

    “要不,我回新加坡吧?”颜棋很体贴,“你好好照顾艾尔,我以后再来玩。我们还年轻,以后的日子很长嘛。”

    范甬之摇摇头:“说了请你看雪景。”

    “病人更重要。”

    “她发呆的时候,看不见人,也听不到别人说话。”范甬之道,“很多年了,我们也习惯了。没关系的,不用特意

    留在她身边。”

    他这话说得有点冷漠。

    可积年累月的反复,早已把那颗担忧的心磨平了。

    颜棋心里仍是觉得怪怪的。

    后来她又想,范大人也许更想去散散心,看一看雪景。

    她答应了。

    两人买好了火车票,往苏格兰去了。

    他们到的当天,正好大雪纷飞。

    颜棋的脑子里,装不下太多事,她一看到雪就兴奋极了,把伦敦的所有事都抛在脑后。她站在雪地里,任由雪花落了她满身。

    “这就是雪!”她情绪激动,“范大人,你快看!”

    到处白茫茫,银装素裹的世界非常新奇,颜棋不肯回饭店,非要站在雪地里。

    范甬之从不打扰她的乐趣,转身去旁边咖啡店,要了两杯热可可。

    他端给了颜棋。

    两个人站在街头的冰天雪地里,任由雪花在周身徜徉,落满他们的肩头,染白他们的头发。

    他们置身在最纯净的雪里,一边喝热可可一边说话。

    颜棋道:“这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之一了。”

    范甬之呷了口热可可,心中所有的烦躁都被净化,宛如这天地一般清爽洁白。他心中也想:“也是我最重要的时刻。”

    他们俩在苏格兰玩了四天。

    第一天看雪景,第二天去堆雪人,以及河边喝咖啡看雪雕;第三天去滑雪。

    第四天,他们俩回到了伦敦。

    刚到饭店,迎面走出来两个西装笔挺的男士。

    他们对范甬之态度恭敬:“少爷。”

    范甬之的眉头不经意蹙了下。

    “少爷,老爷请您和颜小姐回家吃饭。”男人道。

    颜棋就明白,这两个人是范老爷身边的。

    她到英国这么多天,范老爷肯定知晓了,可能也知道她去看艾尔了。

    “没空。”范甬之说。

    颜棋却对范家很好奇,挡在了范甬之面前:“好啊,等我换身衣裳,马上就去。范大人,你不去的话,我自己去了。”

    范甬之:“......”

    颜棋上楼,收拾了一通,画了个简单淡妆,把自己打扮得大方得体,跟范甬之回家去吃饭了。

_第1962章最无耻的人

    颜棋心情很好。

    她是个没心没肺的,苏格兰玩了几天,早已把艾尔生病之事忘到脑后。倘或艾尔是她重要的人,她大概很令人心冷。

    她一概不管这些,欢欢喜喜去范家吃饭。

    范老先生和范甬之不太像。他是个中等个子,方脸,皮肤黝黑。在家里穿着普通衣裳,一点也看不出是银行家。

    倘若走在外面,说他是个扫大街的也有人信。

    他也毫无威严,态度和蔼慈祥。

    “伯父您好。”颜棋先打了招呼,“我应该早点拜会您。”

    “不妨事,你们年轻人事忙。”范老先生道,然后请颜棋坐下。

    他和颜棋闲聊。

    闲话家常,他的问题谦和有礼,毫无探究之意,让人感觉轻松愉快。

    颜棋一开始不太紧张,此刻更是放松。

    她甚至主动说了艾尔的事。

    “......很对不起,引得小姐发病。”颜棋满怀歉意,“她好点了吗?”

    “昨天已经认得人了。”范老先生神色一黯,有点不自在。

    不过,他的不自在只是一瞬,很快遮掩得滴水不漏:“不是你的错,她从小就有这个毛病。”

    范甬之沉默不说话。

    颜棋又问:“没换医院看过吗?”

    “颜小姐,家务琐事,实在不该烦你劳心。”范老先生转移话题,然后又问管家,“晚膳好了吧?”

    “已经好了,老爷。”管家应道。

    范老先生请颜棋和范甬之去吃饭。

    他询问新加坡的种种,再也不提艾尔。

    颜棋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他,回答很流畅。范甬之一句话不说,饭桌上也毫不冷场。

    “颜小姐吃得惯宁波菜吧?”范老先生又问。

    颜棋说吃得惯。

    她又说起她母亲会做金陵菜。

    范老先生对吃很有研究,比较起金陵菜和宁波菜的同与异,一老一少聊得很投缘。

    范甬之仍是不开口。

    颜棋偶然问他一句,他答一句。

    晚膳差不多快要结束,范老先生似随意感叹:“颜小姐是甬之带回家吃饭的第一

    个女孩子,实属荣幸。”

    颜棋看了眼范甬之,忍不住微笑,眼睛弯弯的。

    范老先生满意得不行。

    传言颜棋有点傻,但仔细看她,范老先生觉得她言谈一派天真,毫无心机。言外之意她听不懂,但正常交流无问题。

    简单说,她是个单纯的小姑娘。

    他非常满意。

    范老先生看女人,仍是旧时眼光,觉得女人纯善一点没什么不好。精明人有精明人的辛苦,愚笨是福。

    饭后,颜棋略微坐了坐,打算告辞。

    范老先生却让她稍等。

    他起身去了趟书房,很快拿出一个黑色绒布小匣子出来。

    他递给了颜棋:“颜小姐,你初次登门,一点小礼物。”

    颜棋双手接过来,笑问:“这是什么?”

    像是装戒指的盒子。

    她急忙打开,也不推辞。打开之后,她发现居然真的是钻戒。

    钻戒还挺大的,是方钻。

    范甬之也伸头看了眼,然后脸色骤变,一把从颜棋手里抢了过来。

    “范大人?”颜棋失措看着他,“你干嘛?”

    “不、不干嘛。”范甬之随意把戒指往口袋里一塞,“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范老先生蹙眉:“那是我给颜小姐的,你可有礼貌?”

    “您不用管。”

    “什么话!”范老先生不悦。

    整个晚上,颜棋第一次见他露出上位者的威严神态,“我送给颜小姐的,自然有我的道理。”

    “请您不用管!”范甬之提高了声音,神色格外冷峻。

    颜棋见他们父子差点就要吵起来,急忙打圆场:“没事没事。伯父,我的东西就是范大人的东西,给他也行的。心意我收到了,多谢伯父。这么晚了,我不打扰了,先告辞。”

    她说罢,就被范甬之拖了手,带出了范家。

    范甬之在玄关处随手取了两件大衣,出门才给颜棋披上。

    颜棋见他脸色铁青,不明所以。

    她很想问。

    可她也看得出来,范甬之与其说生气,还不如说难过。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难

    过,却很心疼他。

    “范大人,你不要生气。”颜棋安慰他,“我什么都不要,你也不用告诉我为什么。”

    范甬之点头。

    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送完了颜棋,他把车子开得飞快,回到了家里。

    范老先生还在客厅。

    他知道儿子要回来。

    范甬之掏出钻戒,逼问他父亲:“您打算做什么?这是我妈的戒指。”

    “你妈临终前,特意让我把戒指拿下来,说将来送给儿媳妇。”范老先生冷着脸,“难道我没资格送?”

    “我说过了,我和她不是这种关系。”范甬之几乎咬牙切齿,“您如此自私,敢送戒指,敢不敢把艾尔的病告诉她?”

    范老先生脸色也铁青。

    “您去告诉她,我们范家的人有遗传病;告诉她,将来她的孩子,全部会跟艾尔一样,过不了正常人的日子,您去说!”范甬之几乎咆哮。

    范老先生猛然站起身:“你既是这么想,去招惹她做什么?”

    范甬之噎住,半晌说不出话。

    “颜小姐当时离开伦敦,走得干干脆脆。”范老先生冷冷看着儿子,“你要是不去,她现在说不定结婚了,早已把你忘得精光。说我自私,你不自私?”

    范甬之的拳头死死攥紧。

    “你装得清高!”范老先生冷哼,“最无耻的人,难不成是我?是你空耽误人家小姑娘。”

    范甬之的眼睛,在这个瞬间,几乎要滴下血泪。

    他努力不让自己更加失态。

    “再说了,你姐姐、艾尔,甚至你母亲,都有环境的原因,医生也说,只有五成的可能是遗传病。”范老先生态度慢慢和软下来,声音也轻缓,“也可能,只传给了你姐姐,你姐姐才传给了艾尔。你不是好好的吗?”

    范甬之的愤怒,也慢慢变成了心灰意冷。

    他直挺挺站在那里,不挪脚,也不开口。

    范老先生和儿子争吵了几句,见他不言不动,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你自己再衡量。如果想通了,把戒指给颜小姐。错过了她,你将来还能找到那么好的姑娘吗?”

    范甬之仍不开口。

_第1963章范家的钻戒

    范甬之总不肯自认卑鄙。

    他开导自己:无非是多看她几眼,又没有拖她入泥潭,何罪之有?

    这些话,经不起推敲。

    何止有罪?

    他无颜面再去见颜棋,家里又住不下去了,就在寒风凛冽的街头逛了大半夜。

    后来,他到颜棋的那家饭店住下,却没有去打扰她。

    翌日,他才去敲门。

    颜棋尚未起,睡眼朦胧给他开了门。瞧见是他,她打着哈欠:“范大人,你这样早?”

    倒头又睡下了。

    范甬之走也不好,留也不好。

    颜棋足足又睡了两个钟,心情舒畅起床。瞧见独坐的范甬之,她微讶:“你什么时候来的?”

    早晨迷糊着开门之事,她已然忘记了。

    “睡好了吗?”范甬之问。

    颜棋点头。

    她睡得香甜。

    “收拾东西,我下午送你回新加坡。”范甬之道。

    颜棋道好。

    她已经来了七八天,该见的都见过了,该玩的也玩了,心满意足。

    她要换衣裳,范甬之临时出去了。

    收拾了一通,他们俩去吃了不错的法国菜,这才赶赴机场。

    上了飞机,范甬之拿出了那枚戒指。

    “我父亲给你的,理应是你的。就是一枚普通戒指,不过是看着它贵重。”范甬之道。

    颜棋笑,把戒指裹在他掌心。

    她没有收:“范大人,你不希望我拿的东西,我绝不要!”

    范甬之心被狠狠抽痛一下。

    他父亲说,他一旦错过了颜棋,可能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姑娘;他父亲也说,艾尔未必是遗传病。

    他突然伸出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了颜棋的手。

    他的情绪差点失控。

    颜棋又说:“我有很多的钻石,戒指也有好几个。有我妈咪给我买的,也有我姐姐买给我的。每次看到人家订婚有戒指,特别好看,我就非要磨着我妈咪给我买一个。”

    范甬之:“......”

    飞机夜里在新加坡降落。

    李晖开车过来接他们俩。

    他笑问颜棋:“颜小姐这次去伦敦,玩得开心吗?”

    “挺开心。”颜棋道,“我们去看了艾尔,还去看了雪景。

    李晖诧异从后视镜看了眼范甬之。

    范甬之的表情隐藏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楚。

    “您见过小小姐了?”李晖笑道,“她还好吗?”

    “我不知道啊。”颜棋好像突然想起了这茬,“我走的时候,没有再去看她。不过,伯父说她已经清醒了。”

    范甬之这时候才开口:“已经没事了。”

    李晖不敢再答话了。

    颜棋一下飞机就脱外套,此刻穿着一件衬衫,一条长裙,仍是觉得很热。

    新加坡和伦敦是冰火两重天。

    她微微冒汗,催问李晖:“到了没有?”

    李晖把汽车开得飞快。

    车子到了颜家附近,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范甬之道:“这么晚了,还是别打扰家里人,我送你到饭店。”

    “回了新加坡还住饭店?”颜棋不同意,“我要回去换衣裳、洗澡,我快要热疯了。”

    汽车停下,值夜的佣人开了小门。

    颜棋拎着行李,跟范甬之道了声晚安,就消失在门后了。

    她一下车,范甬之换到了副驾驶座。

    李晖趁机问他:“少爷,颜小姐见过小小姐了?”

    “嗯。”

    “您有什么打算?”李晖又问。

    范甬之的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触及那枚钻戒。微凉坚硬的触感,硌着他的指腹。他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

    他深知自己不负责任。

    要是个善良有责任心的人,他真不应该追到新加坡来。

    “不要多嘴。”他淡淡对李晖说。

    李晖道是。

    车子慢慢开着。

    沉默着的车厢里,范甬之突然自言自语开口:“无非是仗着她事事不计较......”

    一直欺负颜棋的人,其实是他。

    他不过是见她不上心,不似其他女孩子那样敏锐,才敢如此放肆。

    李晖一句话也不敢接。

    颜棋不知范甬之的煎熬。

    艾尔的事、钻戒的事,都不上颜小姐的心,只有那场雪景,震撼了她。

    她没有带礼物,却不停跟人唠叨苏格兰之行的壮观。

    “范大人还给我拍了很多照片。”她对朋友说。

    同时,陈安妮和她丈夫也度完蜜月

    回到了新加坡。

    “......跟你说一个秘密。”陈安妮神神叨叨。

    “什么?”

    “我可能有小宝宝了。”陈安妮道。

    颜棋大喜:“真的?”

    上次他们见面,颜棋还说想要双胞胎,后来又说想要三个孩子,总之她是很希望将来可以结婚生子的。

    “说真的,棋棋,范先生还没有求婚?”提到这点,陈安妮非常不满,替好友愤愤不平。

    若说平时没机会,那么范先生特意带颜棋去英国,去看雪景。那么浪漫的时刻,为什么不求婚?

    若是无心结婚,那他又为什么和颜棋那么亲近?

    “范大人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颜棋正色道,“他不想求婚,自然是对我好。”

    陈安妮:“......”

    后来,陈安妮气不过。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多管闲事,却又觉得范甬之拖拖拉拉,耽误颜棋。

    于是,她特意约了范甬之。

    她丈夫不是很赞同,却又拗不过她,只得陪着同去。

    范甬之先到。

    陈安妮和秦先生一坐下,她就开门见山:“范先生,你知道很多人追棋棋的,谁也没资格消遣别人,是不是?”

    范甬之一张冰山脸,此刻也有阴云密布的趋势。

    陈安妮继续道:“她家里人不好说什么,我一个外人,不怕得罪你。我要替棋棋说几句话。她虽然事事不介意,可你范先生呢?你也和她一样吗?你心里过意得去?”

    范甬之紧紧握住了杯子。

    秦先生见妻子说话越来越难听,打了个圆场。

    “你慢点说,范先生估计是在等时机,对吧范先生?”秦先生道。

    范甬之沉默着。

    陈安妮还要说什么,他站起身。

    “不好意思,银行还有事,告辞了。”他直接走人。

    陈安妮很生气。

    “你看,你都给他台阶下了,他还是不松口。”陈安妮道,“他就是戏耍棋棋!那么体面一个人,做事如此不光彩,简直可恨!”

    秦先生安慰她。

    此刻,秦先生也不得不同意妻子的话。陈安妮不是平白无故的撒火,范甬之那意思,似乎真没有和颜棋结婚的打算。

    他是吃准了颜棋非他不可?

_第1964章范大人坦白

    范甬之独坐,心中沸反盈天。

    所有人都知他贪婪卑鄙,独颜棋待他如初。

    总有一天,她也会醒悟。

    他总要走的。他父亲说,假如他不追到新加坡来,颜棋会忘记他、结婚生子,他相信这话。

    他现在走,颜棋也许不如之前坦然,也许会难过几天,但总归会忘记他。

    为什么不走?

    范甬之猛然站起身,开了汽车出门。

    他不知自己要去哪里,去做什么。

    人总是侥幸,不到最后一刻不肯承认自己一无所有,总盼着还有渺茫希望。

    范甬之把车子开到了码头。

    他突然很想要上一艘小船艇,去无边无涯的地方。

    正好旁边有伙计揽客:“先生,出海吗?有船,都是老船员,很安全。可以去任何地方探险。”

    远海有不少的岛屿。

    那些岛屿荒芜,除了树和鸟,没有其他的。最近几年,总有人愿意去冒险,这边的码头正好是出发地之一。

    所以,伙计很娴熟。

    范甬之道:“多少钱?”

    “按天数算钱,一天三百英镑。”伙计说。

    这是非常昂贵的价格。

    伙计知道,客人都会杀价,或者去个一天半天返程的,他报出的价格要有回转余地。

    不成想,范甬之却丝毫不在意:“船在哪里。”

    他跟着伙计往前走。

    身后突然传来颜棋的声音:“范大人?”

    范甬之一愣。

    颜棋匆匆忙忙停好了车子,快步朝他跑过来。她脚步极快,一张脸通红,翦水眸子更亮。

    平常人很少见到这等绝色,故而旁边的小伙计看得呆了一瞬,很不好意思避开了目光。

    范甬之心底也闪过惊艳。

    他第一次见到颜棋时,她就是这般光彩照人。

    “范大人,你做什么去?我在路上看到了你的汽车,冲你鸣笛,其他车子停了一大溜,独独不见你的车子停。他们挡住了我的路,我还以为跟丢了。”颜棋气喘吁吁。

    范甬之所有的防备,突然崩塌。

    他猛然抱住了颜棋。

    颜棋一怔,对此大感意外,同时又有点小窃喜。

    范甬之抱了片刻,慢

    慢松开了她,只是握住了她的手:“我想出海去探险,你去吗?”

    颜棋忙不迭点头:“好啊好啊!我一直很想去的,他们都不带我!”

    范甬之租了那条船。

    船不大,有个宽大甲板,下面有睡觉的地方,能容纳十几人。

    船员一共三人,还有船长和副船长。

    范甬之交了四天的钱,写好了一张支票。同时,他对船员和船长道:“如果我满意,回来我会给小费。”

    众人见他这样豪阔,又见他的女伴国色天香,知晓这人必是富贵至极。

    他们开船出海。

    船长是老手,知道哪里有岛屿,特意往一个方向开。

    两个小时后,他们到了一处岛屿。

    远远的,就有海鸥在头顶盘旋,鸟鸣悦耳。

    颜棋很激动:“前面有个岛。那个岛上有人吗?”

    船员告诉她:“没有人,我们路过两次。再往前开,还有更多的岛。”

    颜棋:“可是我想上这个岛看看。”

    船长把小船靠岸。

    船下了瞄,还有深及大腿的水。船员先下,然后要背颜棋。

    范甬之道:“不必,我自己来。”

    他下了水,张开双臂。

    颜棋往他怀中一跳,被他稳稳接住了。

    他常年练拳脚,身材结实,手臂很有力气,一路将颜棋抱到了岸边。

    颜棋落地,一点水也不沾。

    “范大人,你裤腿都湿了。”颜棋有点心疼。

    “一会儿就干了。”范甬之不以为意。

    两名船员带了纱帽和拐棍,递给他们俩:“当心蚊虫,另外岛上没有路,拿一根拐棍开路走。”

    他们是经验丰富的。

    范甬之接了过来,亲自给颜棋戴上。

    他一手牵了颜棋,一手拿着拐棍,走在船员身后。

    此处树木繁多,藤蔓相连,几乎没有路,需得一路踩过去。

    颜棋走着走着,觉得疲倦。探险说起来有趣,真走下来又有点无聊。

    他们还遇到了一条大蛇。

    颜棋不怕蛇,但是那蛇溜得太快,她没仔细瞧见。

    除了蛇,全是鸟。

    一个小时后,他们走出了树林,到了岛屿的一个小坡上。

    船员递过来两瓶水,服务很周到。

    颜棋接了,和范甬之在树荫下坐。

    “......以后,我们每个月都探险一个岛。”颜棋笑道,“我们自己买一条船好了。”

    范甬之沉默着。

    颜棋畅想了片刻。

    她不仅想买船,还想出一本书,关于这些岛屿的记录。

    范甬之却道:“也许,我明年不来了,回总行工作。虽然说好了到新加坡工作五年,可我是范家的少东家,回去也是一句话的事。”

    颜棋道:“你想回去陪艾尔?”

    “也不是。”

    “哦,那好吧。”颜棋想了想,“伦敦天气不太好,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的。一年四季分明,这点比新加坡强。如果你真打算回去,那我去跟我爹哋说,让他求姑父帮忙,把我转到伦敦的学校去。”

    范甬之错愕看向了她。

    “你......”他心头猛然一震,“你要跟我走?”

    “当然。”颜棋笑道。

    “他们都告诉你了!”范甬之的眼眶有点红,“他们都说过,我在戏耍你,没有想和你结婚。你为什么还对我这样好?”

    颜棋道:“你没有戏耍我,你对我好!你不想结婚,那就不结婚,有什么要紧的?舅舅说,除了死亡,没有什么是人生必经的过程。一辈子在一起,但是不结婚,又有什么要紧的?我不在乎!”

    范甬之猛然转过脸去。

    他的眼泪猝不及防,他用力揩去,心中暖到了极致,就像南洋的太阳。

    “.......我做梦都想和你结婚。”他开口,声音哽咽,“可是,我们家人有遗传病。我母亲有,我姐姐也有,艾尔也是。如果我结婚,将来我的孩子也有。”

    颜棋哦了声。

    “我不能害你,你很喜欢小孩子。”范甬之又道,“没有母亲能承受自己孩子像艾尔那样活一辈子,你将来会有无穷无尽的痛苦。”

    “我可以不要孩子。”颜棋说。

    范甬之苦笑了下。

    “我说真的。”颜棋认真道,“我很喜欢小孩子,也想过做母亲。但是,如果没有你,我什么都不稀罕了。”

    范甬之转过身,捧住了她的脸。

    他的唇落下来,眼泪也滚了下来。

_第1965章私定终身

    颜棋依靠在范甬之怀里。

    她的心跳得有点快,呼吸也急促,心中荡漾着异样情愫。

    她素来反应慢,只知道范甬之很好,跟他相处,也无脸红过。

    这倒是头一回。

    他亲吻着她,她才乱了方寸,踏踏实实体会到了“小鹿乱撞”。

    范甬之搂着她,另一只手握紧了她的手,把他父亲送的那枚戒指拿了出来,戴在了颜棋手上。

    他已经如此自私了,就继续自私下去。

    她不能有孩子,那么他照顾她、疼爱她。将来她老了,他服侍她,孝顺她。做她的丈夫,也做她的孩子。

    “......我父亲说,我母亲家祖上有人曾自称是狐仙转世,患有精神病。只是,当时两族结亲,医学知识都匮乏,没有考虑过那么远。她又特别美丽,我父亲一见到她就着迷,立志此生非她不娶。她一直无事,直到生了我姐姐,才发病。

    我姐姐一生下来就不太正常,祖父担心将来损范家颜面,说她夭折了,暗地里抚养着她。母亲在医院住了一年多,精神慢慢正常,我父亲放松了警惕,而后又有了我。

    我十岁的时候,我母亲才走。她那时候成天恍恍惚惚的,不认识人了。我姐姐和艾尔的情况一样,有时候正常,有时候发病。伦敦大轰炸的时候,父亲把她接回来,她也好了几个月。

    可是不知怎么的,她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她自己说不清楚男方是谁,不明不白生了个孩子。她那时候天天念叨说‘你下班了,吃鱼汤面好吗?’

    我们家从来不吃这种面的,常去的饭馆也没有;她常年住的疗养院,也不提供鱼汤面,大概是那个男人爱吃。我和父亲都在留心,又不好明查。

    姐姐生下了艾尔,没过多久就去世了。后来,艾尔又那样,我父亲觉得,再去找那个男人,已然不明智。找到了又能如何?那人还能要艾尔不成?多一个嫌弃艾尔的人罢了。”范甬之一点一滴说起家庭往事。

    颜棋认认真真听着。

    她都不当回事,并不介意。

    “医生说,艾尔是患有罕见的精神病。这种精神病,一般是因为遗传,先天性的。”范甬之又道。

    说到这里,他非常痛苦。

    他自己应该是没有遗传到,要不然这么多年,他也不至于完全健康。

    他父亲说,其实他母亲小时候就发过病,只是外祖家怕女儿嫁不出去,刻意隐瞒。

    这还是前些年他舅舅不小心说出来的。

    “既然你没有,那你的孩子也未必会有。”颜棋安慰他。

    “医生说,隔代遗传也有可能,根本没办法预测。”范甬之此刻很理性,“哪怕我的孩子没有,将来他的孩子也可能会有。”

    他从小见母亲发病、姐姐发病,又见艾尔发病,饱受折磨。

    他再也不能制造这样的恶果。

    “我们结婚吧。”颜棋看向他,“我们不要孩子!我不反悔,我保证。”

    范甬之又亲了她一下。

    天色渐暗,黄昏时,突然天际出现了海市蜃楼。

    颜棋又惊又喜。

    “这是我第三次看到海市蜃楼。”颜棋一下子站了起来,“范大人,你看像什么?”

    “像.......城堡。”范甬之也站起身。

    的确像城堡。

    建筑巍峨,金碧辉煌。

    “范大人,给我盖一个这样的城堡!”颜棋拉住他的胳膊。

    “好!”范甬之道。

    她随口一提,说罢自己笑起来,范甬之却认真记住了。

    他们俩上了船。

    当天,他们没回去,而是继续往远处走,想再去探险。

    颜家不见了颜棋,在码头发现了她的汽车。

    船舶公司的人说,看到她和范甬之一起出海,还拿出范甬之签的支票给他们看。

    颜子清放了心,同时又很生气。

    正好陈素商和颜恺带着儿子回来吃饭,颜子清沉着脸。

    “.......安妮说,她去找了范甬之,范甬之仍不肯和棋棋结婚。”徐歧贞道,“棋棋特意去追范甬之的,不成想两个人又出海去玩了。”

    说到这里,哪怕再厚道的徐歧贞,也有了怨怼。

    范甬之所言所行,已然非常过分了。

    “妈,范先生怕是真有什么难处。”陈素商道。

    颜子清冷哼:“能有什么难处?他拿我们颜家的女儿消遣,我看他是活腻歪了

    。”

    他动了真怒。

    颜子清这是一次次的愤怒堆积,到了今天,忍无可忍了。

    他那模样,像是要杀人。

    陈素商不忍心:“爸爸,范先生刚到新加坡的时候,我发现棋棋走桃花运。不过,她那支桃花运若是有了结果,可能会注定命中无子。”

    众人全部停了筷子。

    就连颜恺,也错愕看向了她:“真的?”

    “看相嘛,没有什么绝对的,人的运数也跟星宿一样,会变的。”陈素商道,“但是我想,这大概跟范先生迟迟不肯表白有关系吧。”

    颜恺放下了筷子:“他......天生缺陷?”

    徐歧贞白了他一眼:“胡说什么?”

    颜桐和颜棹还在旁边。

    徐歧贞见话题免不了,对两个小女儿道:“你们先回去,让佣人送饭到房间里去吃,快走吧。”

    颜桐乖乖领着妹妹走了。

    颜恺放开了说:“他一直对棋棋一片深情,要不是真有缺陷,怎么会这样顾虑?”

    陈素商看了眼自己丈夫。

    “是不是,阿璃?”他还征求陈素商的认同。

    陈素商无奈摇头:“别问我。”

    颜子清的脸色稍霁。

    若真自身有病,心有余力不足,倒也能体谅他,甚至有点可怜他。

    “都别乱猜。”徐歧贞说,“等他们回来,要问问他。如果能治好,就去治一治,这个不用害臊。治不好的话,就看棋棋自己是个什么意思。反正大家摊开了说,他不能骗棋棋。”

    众人点头。

    两天之后,颜棋回到了新加坡。

    她拉着范甬之的手,进了颜家大门时,正好只有徐歧贞在家。

    颜棋把戒指展现给母亲瞧:“妈咪,我订婚了!和范大人!”

    徐歧贞手里的茶杯差点没拿住。

    她一向镇定的,此刻却站起身,一句话也不知如何接。她捧着茶盏,快速反身上楼。

    直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她想要打电话,才意识到自己还拿着杯子。

    “......子清,你快回来!”徐歧贞的声音很紧,“快点!”

    范甬之见状,心中很忐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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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帅说:我家夫人是乡下女子,不懂时髦,你们不要欺负她!那些被少帅夫人抢尽了风头的名媛贵妇们欲哭无泪:到底谁欺负谁啊?少帅又说:我家夫人娴静温柔,什么中医、枪法,她都不会的!那些被......少帅你老婆又跑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少帅你老婆又跑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