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第1936章食谱
颜棋等到了周三。
范甬之仍没有回来。
学校有点事,占用了她全部的心思,她立马就把范甬之抛到了脑后。
颜棋的心思很简单,哪怕她说自己想跟范甬之结婚,对他也是说忘就忘记了。
范甬之收到李晖电报的时候,是周四。李晖估算着他的事情结束了,才给他发电报,说了颜棋的事。
这天伦敦刮大风,冷得不行。
范甬之知晓那种小饼干,颜棋的确提过好吃。
那是一家高档酒店提供的点心之一。
范甬之立马开车去了那边。
然而,酒店的餐饮部门告诉他:“已经不做那种点心了,糕点师辞职离开了。”
范甬之脑子涨了一大圈:“他换到哪里去了?”
酒店的人说不知道。
不知道......
伦敦这么大,要让范甬之去哪里找?他听到这个消息,只感觉那飒飒寒风直接灌到了骨头里。
他打了个哆嗦。
他开始表明自己的身份,说他是某某大银行家的独子,又说非常喜欢那种点心,希望知道糕点师的地址。
“......贵酒店如果需要跟银行合作,可以去找我们,利息另算。”范甬之留下了名牌,“拿我的名牌去,说话算数。”
他从未这样低声下气。
对方去请了总负责的经理。
经理见多识广,和范甬之攀谈几句之后,发现他所言不虚,把糕点师的地址给了他。
“他可能搬走了。当初他也是租赁的房子。”经理说。
范甬之道谢,也不管其他的,先开车去了那个地址。
开门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英国妇人。
妇人态度高傲,对华裔面孔的年轻男人很冷淡,只说:“不知道!”
范甬之再三恳求,那妇人还是关了门。
他想着,如果糕点师还住在这里,大概晚夕会回来。
外面的风极大,范甬之穿着衬衫和风衣,被风吹透了,前胸后背都凉。
他忍住瑟瑟发抖的寒意,默默等了四个多小时。
终于有个男人回来了。
范甬之立马拉住他,询问他是不是那家酒店的前
任糕点师。
男人看了眼他:“先生有事?”
“我想要一种糕点。”范甬之道,“不打扰你,我会买的。”
中年男人穿着有点落魄,面容也很憔悴,但态度还算可以:“进来说话吧,外面冷。”
范甬之听到这句,知晓事情成了七八成,心里高兴,忍不住笑了下。
他是很难露出一次笑容的。
男人见他如此喜悦,问他:“给心上的人买?”
范甬之的心口,莫名像灌进了一杯温热的糖水,甜蜜又温暖,散去了他满身的孤寒。
他没接话。
糕点师把他请回了家。
家里没有那种点心,他需要现做。他居住的房子挺破旧,是一栋楼的一楼单间,狭窄紧凑。
屋子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台小小的烤炉。
男人拿出了面粉,准备现做。
范甬之与他聊天,知道方才开门的,是这房子的房东太太;也知道他是受到了排挤,才离开那家酒店的:“新来的经理,介绍他的朋友过来,取代了我。”
“找到新的工作了吗?”范甬之问。
男人道:“在一家面包房帮忙打零工,他们自己也有糕点师,我打打下手。”
“你的糕点很美味,不应该打下手。”范甬之道,“没想过自己开一家蛋糕房?”
男人笑起来。
他指了指自己的屋子:“先生,您觉得我开得起吗?”
范甬之认真审视了一遍,回答他:“可以试试。”
男人停下了手里的活,不解看着他。
范甬之道:“把你这种点心的食谱给我,我可以给你一笔钱,让你足够置办开店所用;我还可以担保,让你从我家银行里贷出一笔款子,租两到三年的店面。”
男人诧异看着他。
范甬之再次递出自己的名牌。
两个小时后,范甬之拿到了新鲜出炉的小饼干,以及这种饼干的食谱。
第二天,一大清早,就有位中年男人到了银行,先用范甬之签名的支票,兑走了一大笔钱,然后又贷款一笔钱。
因为是范甬之签的名牌,银行那边打电话给范甬之。
“少爷,这种生意满大街都是,怕是
没有回本的,贷款也未必能收回来。”银行的人说,“还有,您是借给他钱了吗?”
“是的。”范甬之道,“剩下的钱,贷给他,利息按最低的算。这件事我知道的,你备注一下,以后总行问起来,就说是我特批的。”
那边只得应下。
那位糕点师,得到了一大笔钱。
范甬之之所以肯给他钱,是因为他看了一圈那男人的房子,没有看到香烟,也没有看到酒瓶。他的床单破旧但干净,烤炉也擦拭得一尘不染。
一个烟酒不沾、朴素节俭的人,不会拿到了钱去挥霍,他会踏踏实实开好蛋糕店。
而范甬之,也拿到了颜棋最喜欢的小饼干和食谱,重重舒了口气。
当天下午,范甬之飞回新加坡。
他们家的银行,和司家有合作,所以他的飞机可以停靠司家的机场。
范甬之回来之后,发现家里也挺干净,新来的女佣把屋子里弄得温馨又清爽。
他打电话去颜家,让佣人转告颜棋,他晚上要去找她。
这也是顺便告诉颜家长辈们一声。
然后,他又打电话给李晖。
李晖把最近的工作,都跟他汇报了一遍。范甬之听完了,随便敷衍了几句,换了套衣裳去了马来亚大学。
他自己开车的,在大学门口时,才发现校门口停了很多的豪车。
有的是年轻富豪公子们等女朋友,有的是家里司机等小姐或少爷放学。
范甬之也听说,年轻的女学生们很受豪门公子们欢迎。
他默默站在旁边。
等了很久,才看到颜棋和王致名一起出来,两个人有说有笑的。
范甬之心里一沉。
他喊了声颜棋的英文名字。他们在英国的时候,都叫英文名字,只有颜棋叫他“范大人。”
颜棋听到了,一愣之后,朝他小跑了过来。
她这么一番激动,让范甬之微沉的心活泛了起来,眼底添了几分柔软。
“你回来了?”颜棋已经忘记上次的不愉快,高高兴兴接应范甬之。如果她有尾巴的话,此刻就要围着他大摇大摆了。
“嗯,回来了。”范甬之表情平淡,眼底的情绪也很淡,心情却是很不错的。
_第1937章不如意
范甬之回来了,颜棋很高兴,特意请他回家吃饭。
王致名站在旁边,看着颜棋完全忽略了他,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范甬之不仅仅带回来了小饼干,还带了小饼干的食谱,把颜棋高兴坏了。
“......妈咪,我们明天试试。”颜棋道。
徐歧贞尝了尝小饼干,味道的确非常好,酥脆里带一点点薄荷的清凉,既不重也不轻,丝毫不损饼干原本的香甜。
“有了食谱,的确可以试试。”徐歧贞道。
她也问范甬之,“范先生是哪里来的食谱?”
“我给那位糕点师贷了一笔款,供他开店所用,他就把食谱送给了我。”范甬之道,“我又不在他家隔壁开店,不会影响他的生意,所以就接受了。”
他把花重金买食谱、以及在寒风中等待四个多小时的事,全部略过。
看到颜棋这样高兴,范甬之觉得很值得,花再多的钱和时间都值得。
他在颜家吃了顿丰盛晚饭。
晚饭之后,颜子清夫妻俩留下他闲聊。和上次相比,这次的闲聊内容更深入,似乎是想要对他知根知底。
范甬之有点招架不住了。
颜棋及时出现,拯救了他:“我们去海堤散散步,今晚吃多了。”
他们俩走后,颜子清跟徐歧贞说:“这人不错,算是很有思想的。”
“我也觉得不错。”徐歧贞道,“他家没有兄弟姊妹,只有他和他父亲,家庭简单。棋棋嫁过去,没什么烦心事。”
颜子清已经找司行霈打听过范甬之的父亲,对范家有了个初步的认知,两家算是门当户对的。
颜棋和范甬之出了门,范甬之亲自开车,两个人往海堤而去。
她问范甬之:“这次回家是做什么?”
“没什么,一点小事。”范甬之道。
颜棋道:“下次带我一起,我也很想去看看宁安和灵儿。”
“嗯。”
车子到了海堤,范甬之先下车,然后见颜棋坐在车子里不动,他只得走过去,替她开了车门。
颜棋还伸手,示意他搀扶自己。
范甬之对她,几乎是毫无办法。他果然伸手,任由颜棋的手搭上来。
颜棋下了车,趁机一把攥住了范甬之的手。
范甬之:“......”
他试图抽出来,颜棋却死死不放。
她嬉皮笑脸:“范大人,让我牵一下。你不在的时候,我可想你了。”
范甬之的呼吸一紧。
继而他又想到了颜棋的种种大大咧咧行径,给自己泼了一瓢冷水。
“我看你过得挺好的。”他道,“有没有我,都一样。”
“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颜棋:“......”
她一时接不上来。范大人刚走的时候,她的确很难过,但很快就忘记了,该干嘛干嘛。
她也不想这样的,只是一点点小事,都能让她完全分心。
她的注意力集中不了。
范甬之知晓自己猜测得不错。她对他,不过如此。
他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
有些事,不需要说得太明白,范甬之也不想给自己太多的期待。
他快步往前走,温暖的海风吹在他面颊上,有种咸湿的气息,像眼泪似的。
范甬之摸了一把脸。
失望归失望,他倒也不至于哭。
颜棋跟上他,小心翼翼问:“范大人,你生气了吗?”
“没有。”
“你说的是真话吗?”
“嗯。”
颜棋舒了口气,感叹道:“那就好,我生怕你生气。”
后来,范甬之不再说话了,任由颜棋在他耳边叽叽咋咋说个不停。
眼瞧着到了九点,他把颜棋送回了家。
颜棋见到了范大人,又吃到了美味小饼干,还拿到了食谱,心里是非常开心的,早已把之前范大人看王玉歆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她美美睡了一觉。
早起时,她姨母家的表姐李寐打电话给她,问她:“你们上次去跑马场玩了?”
“是的。”颜棋立马道,“姐,钱是我哥哥一个人赢的,你让姨母去找他算账。”
颜恺上次赢了一大笔。
李寐笑:“难道我们这样小气吗?我是问,你们上次跟王致名一起的吗?”
“不是的,是偶然碰到了。”颜棋道,“哦,对了.......”
经过李寐这么一提,她突然想起了当初那档子事,心情一落千丈。
李寐等了半晌,不见下文,喂了声:“你还在吗,棋棋?”
“我在的。”
“明天你放学了之后,我们一起吃个饭,我有件事跟你说。”李寐道,“你别把我们约会的事告诉其他人。”
她神神叨叨的,很成功转移了颜棋的注意力。
“什么事?”颜棋的声音里,不自觉带着几分兴奋。
李寐笑:“明天晚上见,到时候再说。”
颜棋无法。
翌日,颜棋早起时,瞧见了她母亲做好了范甬之送过来的那种小饼干。
她尝了一块,果然是一模一样的口味,非常好吃。
徐歧贞已经做好了很多,用精致的小饼干罐装好了,打算送给亲戚朋友。
她拿出两罐:“这个带给阮教授吧,一罐给他,一罐给阮太太。要是阮太太喜欢,让她打电话给我。我今天没空去阮家。”
“哦,好的。”颜棋道,然后又问徐歧贞,“没有我的吗?”
“你晚上回来吃。”
“我晚上有事。”颜棋道。
徐歧贞点点头,没有追问何事,只当她要去约会了。
她今天要去司家,还要回趟娘家,挺忙的。
颜棋拿着两罐饼干,去了学校。
她让司机先回去,自己去找顾绍。
顾绍有自己单独的办公室,位于教师办公区的二楼。
颜棋到的时候,发现他办公室门开着。
一般有女学生单独来请教问题的时候,顾绍都会开着办公室的门,坦坦荡荡的,不给别人传闲话的机会。
颜棋走进来,瞧见了那名女学生,有点惊讶。
因为这女学生并非顾绍的,而是颜棋的,就是让她下不来台的那位冯箐箐同学。
“冯小姐,你在这里做什么?”颜棋好奇问。
现在学校里,也流行老师把学生们叫“某先生”、“某小姐”,听说是种时髦,彼此相互尊重。
冯箐箐微讶,脸色有点难看:“我找阮教授有事。”
“什么事?”
顾绍已经站起身,笑着对冯箐箐道:“很抱歉冯小姐,你的忙我帮不上,你先回去吧。”
然后他接待了颜棋,“棋棋怎么来了?”
冯箐箐很不甘心的走了。
“她干嘛呢?”颜棋还对冯箐箐的事好奇不已,直接问顾绍,“她是音乐系的学生,你教的是法文,她找你干嘛?”
_第1938章生日礼物
颜棋不会察言观色。
顾绍也懒得提女学生的事,毕竟这种痴迷他的小女生,每年都有,他都得出了应对经验。
“没事。”顾绍敷衍道,“你怎么来了?”
颜棋把两罐小饼干放在他桌子上:“我妈咪做的,新的食谱做出来的,特别好吃。一罐给您,一罐给阮太太。”
“好,多谢你妈妈想着我们。”顾绍道,然后拿起了教案,“我上午还有课......”
“我也有。”颜棋道,“我走了!”
这边离音乐系挺远的,颜棋需得走路回去。
顾绍的车子停在车库,在校园里他偶然走路,偶然骑自行车。
他见颜棋回去挺远的,就对她道:“你骑我的车子过去。”
“不,我直接开车过去。”颜棋道。
“校园里不给汽车通行,早已下了规定。要是被学生看到举报上去,你面子上无光。”顾绍笑道,“骑我的自行车吧。”
颜棋不会骑车。
顾绍只得道:“我带你吧,还有十分钟上课,你别迟到了。”
颜棋只得说好。
他们俩往音乐系那边赶,路上还遇到了冯箐箐。
顾绍没有停下来。
颜棋则回头,看了眼冯箐箐,却见冯箐箐呆立在原地,一脸惊愕。
车子到了之后,颜棋跳下车,发现还有三分钟就上课,顾绍那边也要赶。
“舅舅再见。”颜棋挥挥手,快步往教室跑去。
这天下课,颜棋去了李寐的办公室。
李寐帮她母亲打理徐家的生意,做得像模像样。
关于李寐的很多事,徐歧贞都知道,但怕外人说自己的外甥女闲话,她从不对人说,就连颜棋和颜恺也不太清楚。
“......我还想去你学校接你。”李寐笑道。
颜棋道:“我反正没事,自己过来了。姐,你找我做什么?”
李寐态度温柔:“一起吃个饭。”
她也没什么大事。
李寐性格很好,和颜棋拉起家常,总有话说,而且能迎合颜棋的性格,两个人相聚总是很尽兴。
吃了饭,她们俩没有挪地方,叫了甜点。
甜点是焦糖布丁,颜棋特别钟爱。
她吃得欢快时,李寐拿出一个包装好的
礼物,递给了她:“帮我一个忙,好不好?明天是王致名老师的生日,你用你的名义,把这个礼物送给他。”
颜棋微讶。
她接了过来,问:“是什么?”
“是一本古代琴谱,他一直在寻找的,我凑巧找到了。”李寐道。
“你怎么自己不送给他?”颜棋问,“你们也不是朋友吗?我听王老师说,你以前还上过他的课,算是他的学生了。”
李寐犹豫了下,才道:“之前有点闲话,王老师对此避之不及。我送人家贵重东西,他心里会过意不去。”
“什么闲话?”
李寐笑:“你怎么一副小孩子脾气,什么都好奇?”
颜棋的确是长不大的性格。
李寐又问:“帮我送吧?”
颜棋哪怕再迟钝,也看得出来:“姐,你喜欢王老师啊?”
“没有。”李寐道。
颜棋是不会拒绝她表姐的,也想不明白别人的事,只得应下了,答应把礼物带给王致名。
第二天,颜棋特意买了一罐饼干,和那本包好的书,去了王致名的办公室。
她想着,她不能送两份礼,否则表姐的苦心白费,王老师一眼就看得出她是帮人送的;她也不好什么都不送,要不然将来说穿了,王老师觉得她小气。
她选了个折中办法,送一罐饼干。
王致名若是不知情,就当饼干是添头;他将来要是识破,就说饼干是礼物,反正进退都有路。
王致名接到了礼物,非常惊喜。
他笑了起来,整个人面容上像铺了层光,喜悦是从里到外的。
颜棋心想:“他都没有拆开就这样高兴,看来是真喜欢收礼物啊。”
王致名接下了礼物。
颜棋走后,他打开来瞧,惊喜又添了一筹,居然是他一直寻找的那个孤本琴谱。
然而,欢喜之余,他又有点不解:“她是怎么知道我在寻找这个?”
他好像在课堂上讲过数次的。
不是他的学生,未必知晓。
可有心打听的话,也能打听到的。只是怎么找到的?这可不单单是花钱能买的。
王致名中午的时候,约颜棋:“晚上一起吃饭吧?”
“你不跟朋友们一起过生日?”颜棋问。
王致名
的朋友都在美国,他在新加坡几乎没什么至交,除了同事就是亲戚。
“没有,只有你记得我生日。”王致名道,“晚上一起吃饭。”
颜棋这几天都在外面吃饭,她有点腻了。
外面的饮食,远远没有她家里的美味、精致。
礼物是李寐送的,颜棋不好吃这顿饭。
她想了想:“要不我来安排餐厅吧,你今天生日,不好让你费心。”
王致名推了推眼镜:“好,多谢你。”
颜棋立马寻了个公共电话亭。
她拿出自己的电话簿,先让家里随从帮她安排好一个雅间,位置要大;然后,她打电话给自己的狐朋狗友们,让他们今晚都出来热闹。
她一口气约了六位朋友,并叮嘱他们每个人都要携带至少一位朋友。
最后,她打电话给李寐,说了自己的安排。
“我估摸着能有十几人,姐你也来吧,这样他也看不出来礼物是你送的。”颜棋道。
李寐一直觉得颜棋像个小孩子,却没想到她在这方面挺有急智:“好,多谢你!”
除了自己的狐朋狗友,颜棋也打电话给范甬之。
范甬之听闻是王致名的生日宴,又想到那天他和颜棋有说有笑的,心里顿了下。
颜棋道:“到时候你坐在旁边吃饭,我不会让别人过多打搅你的,我知道你不喜欢太热闹。”
“你知我不喜热闹,还让我去?”
“凑个数呗。”颜棋道,“再说了,也许能遇到一两位谈得来的呢?”
范甬之无法,只得应下。
颜棋又叫了她哥哥和嫂子。
今天颜天承被颜子清接回家去了,颜恺和陈素商正在考虑单独约会,不成想接到这么个电话。
“要去吗?”颜恺问陈素商。
陈素商最近很爱热闹,好像要把从前没有经历过的繁华都体验一遍:“去啊,正好看看棋棋的朋友们。”
颜恺就同意了。
颜棋最后邀请司玉藻,司小姐没空,拒绝了她。
当晚的雅间很大,能容纳三四十人,一共摆了三张桌子。
王致名满怀期待到来时,被满屋子的人惊到了,又退回门口,看了好几遍,仍是觉得自己走错了地方。
直到颜棋和李寐一起过来。
_第1939章怪不怪我
这个生日宴,办得非常热闹。
颜棋一呼百应,为王致名请来了四十多名宾客,最后雅座坐不下了,又包下隔壁那间,整个饭店二楼都是他们的。
这些宾客里,除了自己来的,还带了男伴或者女伴,其中有两位是初红起来的小歌星,不停献唱助兴。
而颜棋自己,既不怎么搭理王致名,也不陪朋友们应酬,只专心致志照顾范甬之。
她知晓范甬之不能喝酒,因为他胃不好;也知道范甬之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她简直像个守护神。
到了最后,宾客们压根儿不知道这场宴会为谁举办的,彼此或跳舞或吃饭或饮酒,玩得开心极了。
最伤感的,莫过于王致名。
他一整天的轻盈好心情,到了这会儿已经消失殆尽。
“要跳舞吗?”李寐走过来,询问王致名。
王致名对李寐是印象挺深刻的。
虽然印象深刻,他与她却没什么来往。他是男人,他不主动邀约,李寐更不可能约他,这一年多来,两个人才见过几次面。
每次见面都是客客气气的。
“好啊。”王致名道,然后打算邀请她。称呼他的时候,他好悬说错了,舌头打了个结,才道,“李小姐,能否赏脸跳支舞?”
李寐微笑,伸出了手。
两人滑入舞池。
王致名的目光,穿过众人,落在了颜棋脸上。
颜棋正在逗范甬之,说着什么,让范甬之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浮动了一抹浅淡笑意。笑意一闪而过,却刺痛了王致名的心。
他收回了视线,心中已经做好了放弃的权衡。
到了他这个年纪,最清楚感情需要两情相悦。假如颜棋心悦他,是不会弄今天这个场面的。
这场面,他也挑不出任何毛病,毕竟这等奢华、热闹。
只是,她既无心,那怎么会寻来他千辛万苦都寻不到的琴谱?
王致名又有点糊涂了。
他发愣的时候,踩了李寐一脚。
李寐低声道:“你踩到我了,有点疼。”
王致名很少在女士面前如此失礼,立马道歉,并且认认真真与之跳舞。
他们俩交谈,说起了音乐。
李寐学的是商务,音乐是她的爱好,所以她旁听过王致
名的课。那时候,王致名也只是刚刚毕业任教的助教老师。
“......你和孙小姐的事,怪不怪我?”李寐突然问。
王致名愣了愣。
那件事,似乎特别久远了。
他连忙道:“哪里话?是她自己疑神疑鬼的。我们俩感情出了问题,也不是那一时片刻的。想要分手的时候,自然会找到各种借口。想来,是我对不起你,把你拖入那样的流言蜚语里。”
这件事,说起来话长。
他和上一任女友分手,那女友控诉他迷恋女学生,闹得沸沸扬扬,让他十分头疼。
她控诉的对象,就是李寐。
当时,王致名与李寐不熟,只是偶然接触过两次,她也询问过他几个问题。
有一次,他在餐厅遇到了李寐,正好李寐独自用餐,他善心发作,邀请她拼桌。
他与李寐,始终像陌生人,有点熟悉却毫无来往的陌生人。
他女友那段时间毕业了,却还没有收到他的求婚戒指,非常烦躁。
名媛们是不会工作的,一毕业就结婚,是最理想不过的。他女友的闺蜜们,多半是毕业后的七月举行婚礼,她们几个人想凑在一起办。
可那时候,王致名对那段感情已经心力憔悴。
女友的性格刁钻,从不体谅,却需要他像佣人一样服侍周全。他好歹也是大户出身,外公家又显赫无比,从小也是被人捧着长大,旷日持久,如何能忍耐?
他在考虑前途时,女友急了,更加变本加厉折腾,甚至诬陷他和女学生。
大概他那一期带的学生里,独李寐容貌出众、性格讨喜吧。
女友希望他能臣服,能证明自己清白,和她求婚。不成想,她却是压断了他心中最后一点坚持的希望。
他主动提出了分手。
有了传言,说他是因为李寐,当然传言是他前女友放出去的。
前女友也没想到,自己弄巧成拙。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猜对了,大肆渲染。
在那个时候,王致名还不知李寐的情况。没过多久,他突然听说了一件事,令他大为震撼。
他亲自去给李寐道歉。
李寐虽说跟他无关,他心里却有点过意不去。
不成想,李寐如今说起来,反而担心是她毁了他的恋爱。
致名有点无地自容了。
“......李小姐,当初那个,我是不是给你添了很多麻烦?”王致名问。
李寐以前就解释过,跟他无关。
如今,她再次道:“你方才说自己的事,两个人想要分开,就会寻找各种借口。你的事与我无关,我的事也与你无关。”
王致名听到了这里,心中舒了口气。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李寐:“那本琴谱,是不是你送的?”
李寐笑道:“是棋棋提起了你的生辰,我给了点参考。我有个朋友,家里有数不清的古籍,割爱卖出了这本,也是我运气好。”
王致名此刻才恍然。
他就知道,颜棋不会这样有心。
“多谢你了。”王致名道。
李寐笑笑。
他们俩一晚上聊了很多,直到散场。
不少人喝醉了,而颜棋那坑货,居然不送客人,自己早早和范甬之溜走了。
宾客们自己寻乐子,没有要散场的意思,颜恺和陈素商受不了了,他们俩熬不了夜。
“我们看着跟他们差不多的年纪。”颜恺低声抱怨,“怎么他们到了这会儿,还是精神抖擞?”
陈素商笑:“回去睡觉?”
“回去!”
颜恺好歹算是比较负责的哥哥。他临走时,去问了问饭店的人,颜棋结账没有。
得知颜棋已经放下了一大笔钱,任由她的朋友们挥霍整晚,颜恺放了心。
“还好,她还知道留钱。”颜恺道。
他们俩出门的时候,瞧见李寐和王致名也在告辞。
请客的人走了、寿星翁也走了,剩下那群人居然还玩得挺高兴,也是很厉害的。
“改日有空,一起喝茶。”李寐上了汽车,对王致名道。
王致名说好。
他对李寐,有点尊重,始终把她当一个挺有身份的陌生人,很难和她亲近起来。
大概觉得与她不像是同类人吧。
他送完了李寐,自己上车,汽车扬长而去。
而李寐的汽车却突然回来了,似乎是有什么事忘记了说,然而早已没了王致名的身影。
颜恺和陈素商看到了这一幕。
第二天,他们俩去接孩子的时候,又把这件事当八卦,告诉了徐歧贞。
_第1940章懒得算
徐歧贞听了儿子和儿媳妇的话,有点走神。
回去的时候,陈素商抱着儿子坐在后座,颜恺自己开车。
他时不时回头从后视镜里看一眼自己的妻儿,和陈素商闲聊:“我妈态度似有隐藏,你看出来没有?”
“嗯。”
“那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不知道。”陈素商摆弄着儿子的小手,态度随意。
“你算一下。”
“懒得算,我现在是颜少奶奶,不靠算命吃饭。”陈素商说,“等哪一天没这碗饭吃了,再算命。”
颜恺被她几句话说得又好气又好笑。
“没那一天,你死心!”颜恺道。
陈素商低低笑。
儿子、儿媳离开后,徐歧贞拨通了长姊徐琼贞电话。
她与长姊年纪相差近十岁,从小不够亲厚,又因长姊得偏爱甚多,小姑娘会嫉妒,更是疏离。
结婚后,婆家产业、自己饭馆,哪一样忙起来都令她头疼不已。偶然和长姊通话,其授经验,慢慢得心应手,深受感动,来往更亲密。
徐歧贞约长姊出来喝茶。
长姊把家产一半转给了三哥三嫂打理,剩下的交给女儿。兄弟和女儿都听她的话,生意上没路过乱子,她更是放手。
“好。”长姊应下。
一见面,才知徐歧贞面色有异。
徐琼贞担忧:“出了何事?”
“倒也没有,只是担心阿寐。”徐歧贞道,“今天又听阿恺和素商提,昨晚阿寐和王致名甚是亲密。”
长姊沉默了下。
“大姐,你有什么打算?”徐歧贞问。
长姊喟然:“我能有什么打算?看她自己。她能再走一步,那是好事,她需得自己走出这个心坎。”
“听说王致名与她是同校,她的事,王致名应该是清楚的。若他愿意与阿寐好,就是真心实意的。这么好的姻缘,大姐你要鼓励阿寐。”徐歧贞说,“她比棋棋还要大,我也是成天犯愁。”
长姊颔首。
姊妹俩为了孩子的前途,忧心忡忡。这天下做父母的,皆有一颗为孩子操劳的心。
王致名的生日宴之后,他回到学校,对颜棋道:“昨晚的宴席,我就当你给我准备的礼物了。多谢你,非常贵重。”
颜棋:“你知道琴
谱不是我送的?”
“不太像你,你应该不爱好古典文学。”王致名道。
颜棋笑,觉得王老师很精明睿智。
“那就好,我姐不让我说。”颜棋笑道,“你能猜到更好了。”
王致名又推了下眼镜,问她:“那我能请你吃饭,感谢你的破费吗?”
“还有这个规矩?”
“有的。”王致名很肯定。
颜棋想了想:“别这样客气了,晚夕一起去吃饭吧,叫上我哥哥嫂子,还有范大人。”
王致名:“.......”
他看得出来,颜棋是不在乎和他单独相处的,有多少人都无所谓。
有兄嫂在场,显得正式,只是有范甬之在,算怎么回事?
“颜老师,你跟范先生......”
“我跟他什么?”
这话,已然很明确了意思,他们俩不是情侣。
“没什么。”王致名笑笑。
晚夕的时候,颜棋又招呼众人吃饭。
颜恺很嫌弃妹子,不过陈素商乐意到处吃喝,增长见识。
他们几个人过去凑在一处。
范甬之也来了。
一有饭局,范甬之绝对不缺席。颜恺有时候想,这位范先生,到底是喜欢他妹妹,还是喜欢吃饭?
“你说,棋棋跟王致名般配,还是跟范甬之般配?”颜恺偷偷问陈素商。
陈素商笑道:“套我的话?我真没算,管它呢。留点期待挺好的。”
“那你随便猜一个。”
“不猜。”陈素商道。
颜恺有点诧异:“你最近怎么回事?什么都不愿意算,是不是.....”
他眼睛陡然一亮。
陈素商立马打住了他的话:“没有,我没有怀孕!只是.......”
“只是?”
“只是不愿意看相。术士偷窥天机,容易犯五弊三缺。我不想自己失去任何一样东西,所以不看了,该怎样就怎样吧,我要过平凡人的日子,我希望家里所有人都健康、平安。”陈素商道。
颜恺都忘记了这茬。
以前陈素商怕连累他们,能直接离开的。
颜恺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安逸日子过久了,我都糊涂了。对不起阿璃,是我的错。”
“不妨
事。”陈素商笑道,“天承已经大了,我们要不要往马尼拉去?”
“带着他?祖父肯定不同意。”颜恺道。
“没关系。以前南京的乡下地方,渔民们打渔时,都把妻儿带在船上,一连好几个月都不上岸。”陈素商说,“平常事,别弄得那么娇气。”
颜恺哈哈笑。
他忍不住亲了下陈素商的面颊:“这个主意好!我们带着孩子去马尼拉!”
他忍不住搓了搓手。
闲了太久,真的有点无聊了。
他们两口子带着孩子到餐厅的时候,范甬之已经来了。
颜恺和他简单寒暄了几句。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有人从他们这边走过。
看到颜恺时,他略微愣了愣,继而避之不及。
颜恺瞧见了,是周劲。
周劲这个人,颜恺一开始还同情,如今只剩下憎恶了。
周劲约了几个朋友,也在这边吃饭,选了个靠窗边的位置。
颜棋和王致名十分钟后到了。
周劲特意看了眼这边。
“范大人!”颜棋很不顾及旁人感受,一来就坐到了范甬之身边。
范甬之冲她点头。
王致名有点尴尬。
颜恺站起身,招呼他坐下。一张圆桌子能坐**个人的,颜恺坐到了王致名和陈素商中间。
颜棋知晓有她哥哥付钱,点了一桌子好菜。
话题起来,王致名也能和范甬之闲聊几句,气氛挺轻松的。
谈到高兴处,颜棋哈哈大笑,笑声爽朗。
周劲坐在那边听到了,越想越憋屈,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我也想去马尼拉。”颜棋听说了她哥哥的计划,立马道,“我能和范大人一起去玩吗?”
“范先生要工作的。”
“我不妨事,有李晖。”范甬之立马道。
颜恺:“......”
王致名轻轻抿了口酒,心里又添了几分惆怅。颜棋对范甬之特别好,这点是不加掩饰的。
而范甬之,看上去内敛沉默,却对颜棋的任何奇思妙想都附和。
“大嫂,我能去吗?”颜棋问陈素商。
陈素商笑:“怎么不能去?”
就在这时,周劲朝他们走了过来。
_第1941章维护颜棋
周劲这会儿已经半醉。
他那边同桌还有三人,其中一男两女。待那二媛去洗手间,另一男士陪同着离席时,周劲朝颜棋这边走了过来。
自从颜棋回了新加坡,他的日子开始不好过了。
明里暗里的,总有些闲话,当然也可能是他的自尊心作祟,误解了别人普通的言语。
原本谣言没什么的,直到他被人打了一顿,扔到颜家门口,再次让他陷入了尴尬境地。
昨晚,颜棋大摆宴席,请了不少人。
周劲听说了。
她到底为什么请客,周劲也不知道。有人说是颜棋的朋友生日,也有人说是颜棋在学校受到了表扬,还有人说颜棋新交了男友。
周劲明知颜棋不会请他的,心里却仍是不舒服。
今天又在餐厅遇到,颜棋身边除了她哥哥和嫂子,还有两位男士,估计其中有一位是她的新欢。
周劲本着“我不舒服,谁也别想好过”的心态,走上前来。
“棋棋,好久不见!”他一开口,满口的酒气,能把人熏个跟头,“听说你昨晚请客,怎么不请我?难道怕我少了红包?”
颜棋眨了下眼睛:“我为什么要请你?”
“因为,咱们是朋友啊,你还亲过我的,你记得吧?”周劲有点站不稳似的,扶了下旁边的椅子,笑得不怀好意,“转脸不认人,这不合适吧?”
颜棋:“......”
颜恺当即沉了脸。
周劲继续道:“我前年还为了你,捅了自己一刀,你要看看伤疤吗?还是,晚上找个地方,我单独给你看?”
颜恺站了起来,打算给周劲一点颜色。
不成想,坐在桌子对面的范甬之,猛然起身。
他一把揪住了周劲的衣领。
旁人还没有看出他如何动作时,他已经把周劲朝旁边狠狠摔了出去。
周劲撞飞了两张桌子。
餐厅大乱。
其他客人不知何事,吓得纷纷躲避。
范甬之不待周劲爬起来,上前又将摔得七荤八素的周劲拎起,重重一圈打在他的面门,打得周劲鼻血直流。
颜恺没想到范甬之这么大的脾气,顿时想到前不久有人打了周劲,还扔到他家门口的事,心中了然。
范甬之出手虽然狠,却不伤周劲脏腑,只打他的脸。
看得出来,他无心害人,只是想教训周劲,故而颜恺没有上前。
颜棋很担心,想要劝住范甬之,不成想她哥哥却拉住了她。
“别过去,当心误伤了你。”颜恺道。
颜棋急死了:“别打了,一会儿周家报警,这件事闹得不可开交!”
王致名整个人愣住。
他也想起了前不久的事,颜棋还特意问他,是不是他打了周劲。
打人者是谁,不言而喻了。
想到这里,王致名心中略感苦涩。
那边,周劲的朋友从洗手间出来,男士见周劲被人按住打,上前要帮忙;餐厅的人也终于请了经理,大呼小叫着劝架。
颜恺这时才上前,拉住了范甬之。
场面一时得以控制。
周劲被打得昏死了过去。
当天晚上,周家连夜报警,让警察署的人去抓范甬之。
“.......上次也是他,无故打我弟弟。”周劲的兄长索性把所有事都推给了范甬之。
范甬之被请到了警察署。
他可能会面临起诉。
颜棋很担心,不敢告诉她父亲,只得找她哥哥帮忙。
颜恺也在活动此事。
“上次周劲挨打,没人能证明是范甬之所为;这次,是他先调戏我妹妹,范甬之才出手的,我和王先生可以作证。”颜恺道。
他把王致名也拉了进来。
第二天,事情见了报,大人们都知道了。
周劲一再吃亏,周家大人也想抓住机会,了却这些事,然后把儿子送到加拿大去念书,那边有他们家远房亲戚。
颜子清也看到了。
他非常生气:“周家怎么还没完没了?要说棋棋错了一次,那后面周劲至少错了七八次。总是让着他们家,他们还蹬鼻子上脸了?”
依照颜子清的脾气,自家闺女是一点错也没有的,小女孩子玩闹着亲了周劲一下,亲就亲了,周劲难道还要讨清白不成?
只是,他擅自叫人打了周劲一次,被徐歧贞数落,导致他不太敢强势,怕妻子觉得他们颜家是混子不讲理。
可讲理的结果,就是换来变本加厉。
颜子清简直要气死。
“......不是范先生打了周劲吗?周家还是吃亏了的,你气什么?”徐歧贞问他。
颜子清:“......”
“让警察署审一审,判个结果。”徐歧贞道,“要不然,旁人说我们家太仗势欺人。民愤不能轻易激起,否则将来倒霉的日子不远。”
颜恺一直在警察署,他是目击证人,不肯离开。
周家不依不饶。
顾轻舟也看到了报纸,正好阿璃带着孩子回家看康晗,顺便在司家吃早饭。
她问阿璃:“这是闹什么?”
陈素商把昨晚的种种,仔细说给她姑姑听,并且笑道:“他们谈恋爱,闹得这么凶,我倒是挺羡慕。”
顾轻舟笑。
“姑姑,姑父追求你的时候,打过其他追求者吗?”陈素商问。
顾轻舟:“.......”
司行霈在旁边道:“怎么没打过?不过,你姑姑都是自己解决,谁调戏她都没好下场。”
顾轻舟轻轻白了他一眼:“胡说八道,没有的事!”
众人笑起来。
顾轻舟对自己儿子司开阊道:“你去趟警察署,催着他们赶紧把案子结了。你恺哥哥还在警察署,把他接回来。”
司开阊道是。
陈素商吃完了早饭,就在司家玩。
颜恺下午的时候,才过来接妻儿。
顾轻舟问他:“那边怎么说?”
“开阊去了之后,周家就来人了,说愿意私了,让范甬之陪医药费,不告他打人之罪。范甬之同意陪一笔钱,所以结案了。”颜恺道。
“要当心周家报复。”顾轻舟说。
新加坡的帮会有不少,马来人这些年很仇视华人,假如周家利用马来人的杀手,暗中使绊子,可能会对范甬之不利。
况且,买个马来帮会的杀手,花不了多少钱。
“我知道,我也跟范甬之说了。不过,听说他能打地下搏击赛,还差点打死了人家拳王,应该不会吃亏。”颜恺说。
顾轻舟颔首。
范甬之回家,颜棋在他家门口等着,一个人坐在地上。
瞧见他回来,她大大舒了口气。
“怎么不进去?”范甬之问。
颜棋道:“你家佣人好像不在家。”
范甬之也想起,今天女佣休息的。
他请颜棋进来,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给你,以后你自己来。别弄丢了。”
_第1942章你那么粗心大意
颜棋拿到了钥匙,满心欢喜。
她翻来覆去的看,忘记了自己的来意。她明明是担心范甬之,特意过来提醒他当心周家人报复的。
“你给我钥匙,不怕我偷东西?”颜棋笑。
范甬之道:“想要什么,直接拿,不用偷。”
他转身,瞧见颜棋满面笑容,神色略顿,“高兴什么?以前难道没给过你钥匙吗?”
“以前?”
范甬之神色一敛,转身去了洗手间,不说话了。
颜棋抓住了记忆的尾巴,想起了往事。在去年四五月份的时候,她正在准备毕业,时常需要翻阅资料。有些书籍,范大人的公寓里有。
他给了她钥匙,让她可以随时去他家。
后来她没去,因为她同学约了她去自己公寓小住。那同学把书籍都借好了,两个人做相似课题,可以一起翻阅。
颜棋爱偷懒,懒得自己去查阅,蹭同学的用。她临近毕业那段日子,天天都在女同学家。
她一门心思都在毕业上,兵荒马乱的。
拿到了毕业证,她高高兴兴回了新加坡。她心里装了太多事:毕业、回家、工作,忘记了范甬之,临别时都没有跟他告辞。
回来之后更忙了,也忘记了发电报给范甬之。
怪不得一向对她很好的范大人,在新加坡第一次遇到她时,那么不开心,好像根本不想认识她似的。
待范甬之洗了脸出来,颜棋跟他解释:“之前那把钥匙,我好像弄丢了。”
“没事。”范甬之道。
颜棋收好了这把钥匙,决定要时常过来探望范大人,不让他再生气了。
“范大人,以后周家敢找你的麻烦,我哥哥会收拾那群王八羔子的,你别害怕。”颜棋想起了来意,宽慰范甬之。
“我不怕。”
“对,你这么厉害,他们再敢来找你,打得他们满地找牙!”颜棋道。
范甬之:“......”
他沉默了半晌,才道:“我也不算厉害,其实我是个胆小鬼......”
颜棋只听进去了前半句。
“不算厉害”的范大人,对颜棋而言,是这个世上
最完美的男人。
“你不算厉害?那还有谁更加厉害?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颜棋很拍马屁。
范甬之略微笑了下。
他的神色里,既有点喜悦,也有一抹遮掩不住的黯淡。
他心中有一面鼓,在敲打着,发出震耳的声响,想要提醒他,别让他沉迷。
范甬之今天很累,心里却又格外的安详。
颜棋担心他的胃,给他弄吃的,去厨房忙碌了。他坐在沙发里,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里的贪念开始作祟。
“......你不用担心我。”他开口。
颜棋道:“还是要担心的。”
这句话,算是特别有良心的了。
范甬之沉默了一瞬,继续道:“若是周家的人实在难缠,我就回伦敦去。他们总不敢到伦敦找我。”
颜棋点头:“不错。他们就是窝里横,以为你一个人在新加坡。等你回了伦敦,他们绝不敢上门的,这个可以放心。”
范甬之:“......”
后来,他一直暗骂自己,为什么要那么贱,为什么要试探?得到这样的回答,都是他活该。
颜棋而后还不停的念叨。
她回去跟她父亲说:“爹哋,你别让周家骚扰范大人,他要是害怕,会回伦敦去的。我不想让他回伦敦,到时候你们就见不到我了,我还是喜欢新加坡。”
颜子清理了好半晌,才理清楚这个里面的逻辑。
他很无语看着自家闺女。
他还想教训女儿几句,可想了想,说了也是白说,颜棋这脑子,也听不进去,浪费唾沫星子。
“行,我让人去敲打敲打周家。”颜子清道,“你回去吧,别在我眼前晃,我看到你就头疼。”
颜棋:“......”
颜大小姐自我反省,为什么她这么不招父亲的待见呢?然而反省了半晌,也没想出原因,她就顺其自然的放过去了。
后来,颜子清果然放出了话。
整个马来半岛的帮会都知道,范甬之是颜家罩着的人,不可动他。
颜子清也果然听说,周劲去买通杀手,想要取范甬之的性命,但是不管他出多高
的价格,都无人敢接。
周家怕他的祸事越惹越深,最后周太太力压婆婆和丈夫,把周劲送到了加拿大留学,不准他再回新加坡。
在十一月下旬的时候,周劲灰溜溜地离开了。
这段时间,颜棋的课业很忙,甚至还出了点小意外。
她的授课钢琴旁边,放了一杯水。
她的大部分学生都对她很好,有时候会请她吃小饼干,有时候会请她喝汽水,有时候也会倒杯开水给她。她毫无戒心,端起来准备喝,正好有个学生请教她问题,她随手放下了。
那学生起身离开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水杯,水撒到了他的脚背。
男学生当时没什么大感觉。
后来他回到了座位上,才过了半分钟,觉得不太对劲。他脱了鞋袜,发现脚背皮肤通红,有隐约的烧灼感。
“这是怎么回事?”学生大声道。
他非常心惊。
这是老师要喝的水,假如他被泼到了都会这样,老师喝下去会如何?
全班同学都围了过来。
颜棋也凑近瞧。
地上的地砖,也隐约冒起了一点点的白烟。
很有主见的班长,立马道:“快,送医院,找教学秘书!”
他们慢半拍才知道,老师的水杯里,被人加了腐蚀性很强的化学药剂。
一时间,人人自危。
有人能害老师,也可能会害他们的。
学生被送到了医院,颜棋陪同着前往。
那学生还开玩笑:“老师,我这是替您挡灾了,期末要给我高分!”
颜棋也笑:“一定,一定!”
司玉藻听说了此事。
她特意过来找颜棋,上上下下打量她,然后一把抱住了她。
听到消息的瞬间,司玉藻快要吓疯了。她没想到,颜棋教书而已,都能从生死里走一遭。
“姐,我没事,我没喝那杯水。你抱得我疼死了。”颜棋一点也不入戏,单看张太太一个人表演。
司玉藻放开了她,并且在她头上重重敲了下:“你这么粗心大意,旁人才敢肆无忌惮算计你。以后给我当心点,听到没有!”
_第1943章时刻预备着
“投毒”事件,影响非常恶劣。
全校哗然,要求彻查此事。学校甚至主动要求警方介入,封锁了颜棋的那间教室,暂停了颜棋的教学任务。
司玉藻想起来就后怕。
颜棋那样的性格,遇到了危险根本不知道规避。
颜家众人和亲戚朋友们也很快知晓了,个个上门安慰颜棋。
颜棋被他们弄得一头雾水。
“受伤的不是我,是我的学生。”她对面众人的关切,颇有点不好意思。
众人:“......”
顾轻舟没有去看她。
司开阊问母亲:“棋姐姐那边,您要去瞧瞧她吗?”
“别吓着她。”顾轻舟道,“棋棋无忧无虑,问得太多了,反而添重她的负累。”
司开阊道是。
颜子清和徐歧贞后来也觉得,颜棋的性格是天生乐观的,没必要抹去她这点无知无畏。成天活在戒备和恐惧里,有什么滋味?
然而查了半晌,学校和警察署都拿不出具体的证据。
事情被遮掩得很好。
化学试剂不是学校的,来源已经查不到了;当时进出那间教室的学生,个个都有证人。
至于谁给颜棋倒的水,也查不到。大家都说,没留意到那杯水。
案子陷入了僵局。
不过,学生们之间也有自己的“流言蜚语”。
他们的目标,指向了两个人:一名是公开暗恋颜棋的男学生,说他追求颜棋未果,因此报复;另一名是性格孤僻的女学生,很多人说她嫉妒颜棋。
颜棋压根儿不理会这些。
她被学校放了两周的假。她心花怒放,拉着范甬之到处吃喝玩乐。
范甬之也是个甩手掌柜,极其不靠谱。说要出去玩,天大的事他都不管,直接丢给了李晖,自己全心全意陪着颜棋。
颜棋自己的公寓也装修好了。
“趁着这段时间有空,我要办个暖宅,以后这边就是我家了。”颜棋道。
“好,办吧。”颜子清道。
他想哄着女儿高兴。
徐歧贞有点不太同意,毕竟未婚姑娘办“暖宅”,外人只当她已经搬出去住了,名声不好听。
在这方面,
徐歧贞又格外保守。
“办暖宅可以,只能请近亲,以及三位朋友。对外面要说是朋友聚会,别提什么暖宅不暖宅。”徐歧贞道。
颜棋问为什么。
她还很小的时候,徐歧贞就喜欢把事情一五一十跟他们兄妹说清楚,不打哑谜,也不会觉得母亲和儿女之间有什么隐晦不能提的。
徐歧贞跟颜棋分析利弊,总之是不太适合宣扬。
“好的妈咪,我知道了,我不会给别人说三道四的借口。”颜棋道,“就不提暖宅,我只说请大家到那宅子去开宴会。”
“乖。”徐歧贞欣慰。
她让家里佣人帮颜棋准备好宴会的酒水和点心,颜棋只负责邀请朋友。
她请了司开阊、司雀舫兄弟,也请了司玉藻和张辛眉、她的哥哥和嫂子,以及表姐李寐。
除此之外,她也邀请了范甬之、陈安妮。最后,她也想起了王致名。
想到王致名,不免想起了他姑姑王玉歆。
颜棋犹记范甬之偷窥王玉歆的事,心里多少有些疙瘩的。颜大小姐不懂虚伪,不舒服就不邀请,故而她特意漏了王玉歆。
大家都按时赴约。
颜棋的宅子离司玉藻、颜恺和范甬之的住处很近,他们最先到的;司开阊特意给表姐送礼,也早早来了。
其他客人未至,颜棋去门口等陈安妮,怕她不知道路。
“棋棋学校投毒的事,还是没有眉目吗?”司玉藻把孩子放了出去,让她自己找颜恺的儿子玩,她倒了一杯水,一边喝一边和她弟弟闲聊。
“没有。”
“学校有谣言吗?有些时候,谣言不是空穴来风,应该查一查。”司玉藻又问。
司开阊:“查了,也无结果。”
他们姐弟说话的时候,范甬之也来了。
他正好听到了,特意问司开阊:“司少,谣言都有谁?”
司开阊说了两个名字。
范甬之略微沉吟:“没有叫冯箐箐的女学生吗?”
司开阊:“没有。”
司玉藻微讶:“范先生,你是知道什么吗?冯箐箐是谁?”
“也是她的学生,她特意说过,那位学生时常找她的麻烦,让她很尴尬。”范甬之道,“既然有
谣言,怎么不说她?”
司玉藻秀眉微蹙。
司开阊:“许是她在学校里很有威望。学生们也世故,欺软怕硬,挑软柿子捏。这个女学生,我让警察署再留心。”
范甬之点头。
颜棋很快领了陈安妮进来。
她的小姐妹,司玉藻也熟悉。听说陈安妮即将结婚,司玉藻拿着打趣颜棋:“你瞧瞧,一起念书的小姐妹都要成家了,你呢?”
颜棋笑嘻嘻:“我?我不着急。再过一年,谁追求我,我就跟谁。”
范甬之:“......”
司玉藻瞥了眼旁边很明显沉了脸的范甬之,心里笑得不行。
陈安妮被司玉藻说得有点害羞了。她一害羞,急忙遮掩,有点语无伦次:“你现在这样随便了吗?以前你还说,要嫁给我的大哥哥!”
司玉藻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什么时候的事?”
颜棋想要捂住陈安妮的嘴。
陈安妮不依:“很早之前的事了嘛,那时候她特意跟我大哥哥说的。”
颜棋:“......”
往事不堪回首,陈安妮这个傻东西,什么都提。
范甬之默默倒了一杯酒喝了。
他转过脸去。
颜棋那边招待司玉藻,又说有珍藏好酒,特意拿出来给司玉藻。
司玉藻摇头:“我不喝酒。”
“你以前也能喝一点的,这酒是我祖父的,我特意去要的,你尝一口。”颜棋笑道。
司玉藻仍喝她的白开水:“我这双手是要拿手术刀的。万一抖了一下,一条命就没有了。不喝酒又不会要命,喝多了才要命。”
“今天又不做手术!”颜棋不满。
“谁知道呢?有时候半夜一个电话,我不得去吗?要随时待命。”司玉藻道。
颜棋:“......”
张辛眉把他的杯子伸了过来:“给我吧,我替她喝。”
颜棋起哄:“那要多喝三杯!”
众人热闹了起来。
颜棋用唱片机放了舞曲,可以跳舞。
范甬之觉得很闷,默默走了出去。他站在阳台上,沐浴着月光,清冷的光笼罩周身,让他原本孤单的背影,更添了萧索。
_第1944章美好的事
颜棋的“暖宅”,办得挺热闹。她请的朋友都是熟人,聚在一起总有话题,聊得很热乎。
只范大人不太高兴。
颜棋见他站在阳台上,走了过去。
“范大人?”她轻轻戳了下他的胳膊。
范甬之嗯了声。
“你不进去喝酒?想不想吃东西?今晚没啥好吃的,都是小点心,你要吃饼干吗?”
“不了。”
颜棋挠了挠头。
“你生气了吗?”颜棋很不确定。
“没有。”
颜棋想了想,也许他只想一个人清净清净。她转身打算回去,拿一杯酒给范甬之的,不成想她刚一动,手就被范甬之拽住了。
她微愣。
范甬之:“我没有生气。”
颜棋看向了他的手。
他的手指修长干净,骨节分明,此刻略微用力。他好像有很多的话想要告诉她,却又不知如何启齿。
“我知道,我是想去给你拿一杯酒。”颜棋说,“你要不要喝酒?”
范甬之松开了手,声音很气馁:“不要。”
颜棋莫名其妙。
饶是如此,她还是进去,给范甬之端了一杯红酒。
范甬之一饮而尽。
他喝完了,放下酒杯:“我累了,先回去睡觉。”
“好。”颜棋殷勤将他送到了门口。
范甬之离开之后,颜恺特意蹭到了妹妹身边,问她:“范先生怎么走了?”
“他说累了。”
颜恺想起之前陈安妮和颜棋的对话,知道范甬之为什么突然情绪低落:“你没挽留他?”
“唉?小小聚会而已,为什么要叫人为难?”颜棋很不懂。
如果她累了,肯定很想回家躺着的。主人家再三挽留,会让她不痛快。
她以己度人,觉得自己是个极好的主人家了。
颜恺:“......”
他甚是同情范甬之。
这天的宴席,他们晚上十点多才散。颜恺派人帮颜棋送客,又让颜棋住在他们家的客房里。
颜天承会说几句话了,非常喜欢他姑姑,晚上要跟他姑姑一起睡。小孩子最是直接,谁漂亮就爱粘着谁。
“我带他睡。”颜棋道,“等我将来有了孩子,也会照顾了,
就当提前练习。”
颜恺觉得她很不要脸:“你连丈夫都没有,哪来的孩子?”
“总会有的。”颜棋道,“说不定,我过几天就和范大人结婚了。”
“你高攀得上?人家才华横溢,模样体面,你就是个二货。”颜恺说。
陈素商把自己这倒霉丈夫给领走了,并且教育他:“和自己妹子斗嘴,出息呢?”
这天晚上,颜棋带着颜天承一起睡。
小孩子睡着了特别乖,颜棋喜欢得不行,恨不能自己立马也生一个。
她是真喜欢小孩子。
翌日早起,她又去找范甬之玩了。
不成想,范甬之不在家,佣人说他一大清早就出去了。
“出去了?”颜棋很失望,“他是上班去了吗?”
“不知。”佣人道。
颜棋放假在家,无所事事,特意跑到范甬之的银行去找他。
不成想,李晖说:“少爷今天还没来。”
“那他哪里去了?”颜棋诧异。
这个问题,问倒了李晖。
少爷不跟颜小姐在一起,还能去哪里?他的生活单调得令人发指,除了颜小姐,还有什么?
“不如您在这里等等?”李晖很客气。
颜棋等了半个钟头。
范甬之还是没过来,颜棋也坐不住了,决定去安妮家玩玩。
陈安妮正在家里跟她妹妹生气。
颜棋来了,她拉着颜棋诉苦。两人说了片刻的悄悄话,又一起出门吃喝玩乐,还叫上了陈安妮的未婚夫秦先生。
秦先生练达周到,把安妮照顾得极好,颜棋跟着在旁边沾光。
吃饱喝足,三个人寻了个地方坐,正好旁边有两个容貌很相似的小孩子跑过。
安妮立马说:“双胞胎!”
颜棋看了过去,很是羡慕:“真可爱。有多大?”
“三四岁的样子。”
“尚宽哥哥和强毅哥哥也是双胞胎,他们说小时候一模一样,长大了反而不太像了。”颜棋道,“开阊和雀舫也是双胞胎,那两个臭小子完全不一样!”
“长得挺像啊!”
“外表像而已,不说话、不动的时候才像。一旦说话了就不像。”颜棋道,“我将来也想要双胞胎。”
陈安妮大笑。
陈安妮的未婚夫则道:“这个怕是不容易。”
“她都还没有结婚。”陈安妮说,“就想要小孩子吗?”
她未婚夫趁机问:“你呢?”
安妮脸微红:“我当然也希望啊,美好的事,谁不想?”
颜棋在旁边笑话好友:“不害羞!”
安妮踢了她一脚。
秦先生一脸幸福的傻笑。
三个人说起了孩子。颜棋虽然还没结婚,却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幻想,她甚至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安妮被她逗得不行。
“......要不,你跟那位范先生结婚算了。”安妮道,“他跟你求婚没有?”
“还没有。”颜棋泄气,“不过,他将来会求婚的。”
“会的。”秦先生很客观道,“那位范先生肯定也很想早日和你结婚。”
颜棋大喜:“秦生,你嘴巴真甜,安妮能找到你,是她的福气!”
“你到底哪一边的?”陈安妮捏她的脸。
几个人都笑起来。
颜棋很喜欢和陈安妮、秦先生混在一起,因为他们俩很甜蜜,他们四周的空气都是香甜的。
她同他们混了一整天,明明很累了,回家却睡不着。
正好她母亲也睡不着,亲自在厨房弄宵夜。
颜棋凑过去,跟母亲说:“妈咪,我好无聊啊!”
“咦,不是出去玩了一整天吗?”徐歧贞失笑,“怎么还无聊?”
“以前也天天这么玩,挺好玩的,现在不一样了。”颜棋道,“好久不上班了,心里空空的。”
徐歧贞笑:“有上进心了,真是难得!我要告诉你爹哋,他肯定很高兴。”
颜棋叹了口气。
她真觉得很无聊。
她放了很久的假了。
每周上课,周末休息,颜棋觉得生活有松有紧,挺舒服的。
突然打破了这一切,她不适应了。
怪不得玉藻姐那么愿意上班!
“学校的事,什么时候能解决?我还有一周的假,不好玩啊。”颜棋哀叹。
徐歧贞在旁边笑,一点也不同情闺女。
不成想,第二天,颜棋学校的投毒案,就有了结果。
因为凶手自己去警察署自首了。
_第1945章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女学生冯箐箐走到了警察署,投案自首,说她给颜棋下毒。
她精神几乎崩溃:“我错了,我不该犯这样的大错!求求你们救救我,把我关起来吧!”
警察署的人目瞪口呆。
他们一边通知了颜家和学校,一边开始调查冯箐箐所言真伪。
冯箐箐供述,说她的化学试剂是找人从黑市上买的,周转经过了三个人的手,才到了她跟前。
“.......颜老师她很漂亮,班上的男生只看她,他们每次议论,都要把她放在我前面,我心里嫉妒得发狂;我喜欢阮教授,阮教授从来不与老师和学生亲近,只跟颜老师很亲近,我更加嫉妒她。”冯箐箐哭着说。
她说了自己的动机,又交代了自己作案的手法和时间。
依照她的供述,警察署的人找到了那几个黑市贩子,牵出了这条线。
经过了三天的梳理,案子一清二楚,冯箐箐要面临起诉。
虽然那年轻女士精神崩溃,看上去像是被逼的,可她所言的确不假。
她就是投毒真凶。
学校第一时间发布了公告,将冯箐箐开除学籍,永不续录,用来安抚学生们躁动不安的人心。
颜棋也可以恢复上班了。
对此,颜棋很高兴。
而其他人,多多少少心中都有疑惑,特别是颜家众人。
“......那个女学生,怎么突然自首?学校没查到,警察署也没查到,她做得很干净,也很聪明。”徐歧贞问颜子清,“你知道这件事吗?”
“我真不知道。那几个黑市贩子,是最近新起来的,身后是马来人撑腰,我没跟他们接触过。”颜子清说。
徐歧贞又问:“那会不会是阿恺或者开阊?”
颜子清给颜恺打了个电话。
颜恺也有这样的疑惑,故而他先给自己表弟司开阊打了个电话。
司开阊:“恺哥哥,不是我找人做的,我最近比较忙,常在总督府那边开会。”
颜恺心中了然。
故而等他父亲打电话过来时,他直接道:“你们没想过范甬之?以前,周劲欺负棋棋,也是他动手的。上次棋棋开宴席,范甬之告诉开阊,应该留意冯箐箐的。他最清楚不过。”
颜子
清愣了愣:“是他?”
“他有钱,又有头脑和身手。在新加坡,除了咱们自家的人,谁这样替棋棋考虑?”颜恺道。
颜子清颔首。
他想了想,对颜恺道:“你改日约了他,让他回家吃饭。棋棋不小了,谈什么恋爱?直接结婚好了。我来跟他说。”
颜恺:“.......”
他父亲也太心急了。
颜恺后来又想,颜棋的确是年纪不小了。她虽然很漂亮,追求者不少,可她这样的性格,婚事也成问题。
能有个合眼的,各方面条件都突出,那还矫情什么?
早点成亲,早点省心!
“爹哋,您冷静冷静!”颜恺笑道,“别吓到了人!范甬之这个人吧,性格闷得很,你要顺其自然!”
颜子清想了想,也觉得范甬之性格拧巴。
想当初,他很喜欢徐歧贞的时候,就想方设法睡了她。
不过,范甬之要是敢这么对他闺女,他非要把那货剁了扔到海里去喂鱼。
颜恺挂了电话,对陈素商道:“上次范甬之给天承拍的照,还没有洗出来给我们。要不去他那边坐坐,催催他?估计是最近太忙,他自己忘记了。”
陈素商不解:“你着急要照片做什么?”
“找个借口而已。我想去问问他,到底是不是他帮了棋棋。”颜恺道。
陈素商笑:“这还要问?肯定是他无疑了。”
“既然是他,也要说出来啊!这都什么年头了,隐藏着秘密,自己吃闷亏!爹哋催他和棋棋结婚。”颜恺说。
陈素商:“.......”
他们两口子果然约了范甬之。
范甬之说要过来。
“不不,我们去你那边。”颜恺道。
他们一来,范甬之让女佣上茶,准备好点心,又特意给颜天承准备了糖果。
可惜颜天承不爱吃糖果,只喜欢围着范甬之家打转,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瞧个究竟。
小孩子到处跑,范甬之不介意。
“......很抱歉,我真是忘了。”范甬之对此有点尴尬,“我今晚洗出来,明早送给你们。”
颜恺笑笑说好。
顿了顿,他又道,“棋棋学校的事解
决了,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她打电话告诉我了,而且也上了报纸。案子审理开始,天天都上头条。”范甬之道。
颜恺见话题这样顺利,索性单刀直入:“那位小姐突然投案自首,是不是你做的?”
范甬之毫无准备,就遭到了如此的盘问,一时脸上闪过几分惊慌。
他的惊慌很快敛去。
他定了定心神:“是,正好猜测是她,所以用了点手段。是一种迷幻药,让人产生最恐怖的联想,英国带过来的新东西,我也没其他特别高明手段。”
陈素商:“那万一不是她呢?”
范甬之:“......”
不是就不是,有什么关系?
这话说出来就很混账了,他遮掩着轻咳了下:“我确定是她,棋棋说过她总是找麻烦,我猜对了。”
陈素商微笑了下,笑容意味深长。
颜恺又问:“有一次周劲挨打,被丢到我们家门口,也是你打的吗?”
“是。”范甬之说,“我......我平常不违法乱纪,我也没打伤他,只是小惩大诫。”
“不不,我没有怪罪你。”颜恺失笑,“你为棋棋做了这么多,我就直说了,你打算何时上我家提亲?”
范甬之抬眸看了眼颜恺。
这一刻,他的表情不是惊喜,也不是害羞,而是一种很绝望的凄凉。
他这幅神情,让颜恺和陈素商都很费解。
屋子里一时沉默下来。
良久,范甬之才道:“我打扰了吧?如果给棋棋造成了困扰,我、我可以回伦敦去......”
他的声音,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已然哑了。
颜恺和陈素商都很费解。
“你不想和棋棋结婚?”颜恺愕然,“为什么?”
范甬之坐立不安。
他的嘴唇都有点发白了:“我对棋棋,并无私情。”
就在此时,颜天承从范甬之的寝卧出来,把一大把照片扔到了地上,惊喜着对父母喊:“姑姑,姑姑......”
一帧帧的照片,铺满了地板,全部都是颜棋。
各种神色、各种场景,只人物不变。
再配合范甬之的那番话,屋子里更静了。
_第1946章半点不透露
屋子里的气氛凝滞。
颜恺和陈素商都不知该说什么,范甬之脸色白得像一张纸。
他很惶然,想要去把那些照片都捡起来,可偏偏手脚千斤重,让他无法动弹。
颜天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明所以。他举了一张照片,递给他母亲:“妈妈,姑姑......”
陈素商抱起了儿子,接过那张照片:“对,是你姑姑。”
她把孩子递给了颜恺,推了推他,然后才对范甬之道:“我们先告辞了。天承把你这里弄得如此脏,不好意思,不需要我们帮忙收拾吧?”
“......不用。”范甬之艰难开口。
陈素商微笑了下。
她拉了颜恺,夫妻俩带着孩子,离开了范甬之家。
颜恺走出门,还在疑惑:“他这是什么毛病?”
陈素商道:“难言之隐吧。”
“他要是有难言之隐,跑到新加坡来做什么?明知没结果,留在伦敦好了。难道棋棋还跑去伦敦纠缠他吗?”颜恺很气愤,“他如此作态,图什么?”
陈素商也不知道。
她安慰颜恺,让他别生气。
颜恺忍下了这口气。
范甬之把照片收拾好,随手拿了点行李,准备回伦敦去了。
他走得格外匆忙。
临走的时候,他还把颜恺全家的照片都洗了出来,交给了李晖,让李晖送过去。
李晖来找颜恺的时候,颜恺问他:“范先生呢?”
“少爷回伦敦了。”
颜恺有点气不打一处来。
“他有什么毛病?”颜恺问李晖,“你是他的助手,你应该更清楚。”
李晖被问得哑口无言。
颜恺自己气了一阵子,又问:“他还来吗?”
“会来的。”李晖说。
他家少爷的脾气,他是知道的。他不过是躲回伦敦,过几天受不了,还是会来的。他要是真能忍得了不见颜小姐,当初就不会申请到新加坡。
他在这边的分行供职,也是经过董事会商议的,任期为五年。
老爷不会容许他半途而废。
“他对我妹妹,是个什么意思?”颜恺又问李晖。
李晖很尴尬
:“颜少爷,我只是助手,这个我不知道......”
“如果他想玩弄我妹妹的感情,颜家不会饶他。”颜恺道。
李晖忙说:“少爷不是这样的人,颜少爷您放心。他对颜小姐,是很赤诚的,不存在坏心思。”
这点倒是不假。
李晖结束了这场艰难谈话,转身回了银行,给范甬之发了电报。
又过了几天,颜棋才知范甬之回了伦敦。
她只当是正常回去办事,没有多想,毕竟范甬之的家和总行都在伦敦。
她成天也忙,恢复上班之后,有一大堆事等着她。
颜恺带着陈素商和儿子回老宅吃饭,颜子清再次问起了范甬之,颜恺说了实话。
“他自己说的,对棋棋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当她好朋友。”颜恺说。
颜子清和徐歧贞都略感意外。
“是吗?”徐歧贞不太相信,“他亲口说的?阿璃,你当时在场吗,他到底是怎么说的?”
她转而看向了陈素商,不太相信自己儿子。
陈素商道:“妈,范甬之的原话的确是这个。他说,如果造成了打扰,他可以回伦敦去,以后不来了。”
徐歧贞脸上的失望很明显。
她还以为,颜棋的事情算是定了下来。
那个年轻人,非常关心颜棋的,怎么会没那个意思?
“我觉得他是有什么顾虑吧。”陈素商道,“喜欢应该是很喜欢的,只是......我也说不好......”
饭桌上静了一瞬。
陈素商想起自己前不久替颜棋看过的面相,觉得此事应该跟范甬之的退缩有关,可到底不太适合当着父母的面说。
她斟酌再三,没有开口。
那边,颜子清发火了:“顾虑什么?我看他是玩耍,把我家闺女当消遣。混账东西,老子要打断他的腿。”
徐歧贞虽然很失望,却也公允:“他不曾戏耍棋棋,倒是帮了棋棋很多。要说起来,他也没什么大错,不是棋棋成天找他的吗?”
颜子清:“那他也应该避开。”
“这话不讲理。”徐歧贞道。
她又想起颜棋说自己想嫁给范甬之,徐歧贞心中更犯愁了。
这可怎
么办?
她不想棋棋吃爱情的苦头。吃过的人,才知道那滋味,徐歧贞曾经被磋磨掉了一层皮,如今想起来都后怕。
“妈,爹哋,这件事还是算了吧。”颜恺说,“咱们这边一头热,怪尴尬。”
“也不能这么说。”陈素商很理智,“棋棋自己还没什么感触,我们何不顺其自然?长辈和家人别搀和,是正经道理。”
颜子清仍是很恼火。
不过,儿媳妇说得对,颜子清想了想,没有深究不放。
晚夕,他对徐歧贞道:“要不,你替棋棋相一个,让他们见见面。”
“目前没有合适的。”
“年纪大一点的也行。”颜子清说,“叶将军的那个外孙王致名,跟棋棋同一所大学教书,人也挺不错的。”
“阿寐好像钟情他。”
“是吗?”
“应该是有这个意思的,她之前为了王老师生日,花了重金去买古典琴谱,非常的用心。”徐歧贞道,“我还听说,阿寐当初非要离婚,也是因为王老师。”
“什么?”颜子清突然被炸了下,“你外甥女结过婚?”
徐歧贞:“......”
她自悔失言,恨不能打自己一个嘴巴。
颜子清立马扶住了她的肩膀:“好啊徐歧贞,你娘家的事,你半点不透露,跟我也来这套?”
徐歧贞笑,打开他的手。
“阿寐是我们徐家的第一个孩子,我们都疼她。她的事,我还是希望新加坡没人知晓才好。这也是我姐姐的心意。告诉你,保不齐你哪天嘴一快说了出去!”徐歧贞道,“你看,别说你了,我自己这样用心,不也说漏嘴了吗?”
“快说说,怎么回事。”颜子清特别好奇。
徐歧贞见状,也不好再隐瞒他,只得一一说给他听。
李寐的情况,算不得特别糟糕的,不过还是不要让更多的人知道才好。
“.......王致名跟她是同一所大学,他知道阿寐的事情。要说起来,他们俩男未婚、女未嫁,不是没机会。
棋棋年轻又漂亮,还没有结过婚,条件比阿寐好太多了。要我说,还是别搀和这件事里去。”徐歧贞道。
颜子清想了想,深以为然。
_第1947章我们俩也结婚吧
范甬之十天之后,再次回到了新加坡。
他父亲也不是一味纵容他。是他要到新加坡来的,工作为大,不可能任由他天天闲在家里。
他这次回去,是借口自己的拳脚功夫略有退步,想让家中师傅们再指导自己十天,巩固加深。
他父亲自然疑心,只是儿子都这么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他没有点破。
“......你跟着颜小姐去的,如今怎样了?”他临走前的一晚上,他父亲突然问。
范甬之很诧异。
“你当我是聋子?”范老先生白了他一眼。
他做得如此明显,怎么逃得过父亲的耳朵?
他父亲早已听说了,还把颜家调查了一遍。
颜家这些年的生意都在往正途上走,而且当前世道,钱就是王道,管颜家的钱是怎么来的。
颜家作为南洋豪门,颜小姐自己貌美如花,且天真单纯,这门婚事没什么不妥的,范老先生才肯让儿子去新加坡,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放心。
范甬之低了头:“不怎么样。反正我不可能结婚,还能怎样?”
范老先生骇然:“你说什么,你不结婚,谁来继承家业?谁来延续香火?”
他第一次听到儿子这般言论。
“我不想害人。”范甬之道,“我妈和姐姐都是怎么死的,您最清楚,避免不了的。咱们家的女人,都受了诅咒!”
范老先生脸色铁青:“你胡说八道,你这个不孝子!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鬼话?你.......你、你给我滚!”
因他这番话,触及父亲心底痛处,范甬之被连夜赶出了家门。
正好他也准备回新加坡去了,索性收拾好行李,第二天就离开了伦敦。
他回来之后,问李晖最近有什么事。
李晖知晓自家少爷询问的重点:“颜小姐给您打了三个电话,让您一回来就复电。”
范甬之嗯了声。
李晖又道:“需要我帮您拨通电话吗?”
“不了,没必要告诉她。”范甬之道。
然后,他又询问银行业务上的事情,把这件事给避开了。
范甬之接下来几天都很忙。
颜棋也没找过来。
学校里很多事,颜
棋恢复上班之后,更加兢兢业业,与学生们相处得也更加融洽。他们甚至邀请她参加私下里的小聚会,颜棋玩得开心极了。
直到安妮打电话给她。
“.......我还有一个月就要举行婚礼了,你尚未答复请柬。你是一个人来,还是带着男伴来?”安妮问她。
颜棋把此事忙忘。
她问:“有区别?”
“当然有区别。你是主桌席位,我要考虑给你留几个位置。”安妮声音恨恨的,恨不能通过电话线掐她一把。
颜棋笑:“我和范大人一起去,你给我留两个位置。”
安妮见过范甬之,觉得十分配颜棋,悄悄问:“他求婚了没?”
“还没。”
“怎么不逼他?他这样优秀,你可要看牢了,别被人抢去。”安妮低声说。
颜棋不以为意:“抢走了我再抢回来,范大人这么好,有人抢是人之常情!”
“那你暗示他!”安妮很着急。
颜棋不急。
范大人是冰雪美人儿,要小心翼翼哄着,慢慢融化他。心急是不行的,再急躁也要时间。
“你不懂,范大人不是你们秦先生那等凡夫俗子,你那套不管用。”颜棋道。
安妮:“......”
她有气无力:“再打电话给你,我就是小狗!”
结果,晚夕的时候,陈安妮再次打电话过来,先对着话筒“汪”了一声,才问颜棋要另外几个朋友的电话,她不小心弄丢了。
颜棋笑得肚子疼。
这天,颜棋特别想念范甬之,突然很想知道他回新加坡没有。
颜小姐的想法比较跳脱。
时间晚上十点,正常人会打个电话,她却悄悄从小西楼的角门溜出去,自己开车去了范甬之的公寓。
范甬之刚刚洗了澡。
见她来,他神色微动,一切的喜怒哀乐都被压下,他非常平淡:“来了?”
“范大人,你果然回了新加坡!”颜棋欢喜极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范甬之给她拿了一杯冰水,又把电风扇往她这边拨了拨,“这么着急做什么?看你一脸汗。”
颜棋的车子停在公寓楼外面,她是小跑着过来的。
她笑,浑不在意擦了擦汗。
年轻就是好,哪怕浑身暖烘烘的,也有种温暖的气息,不是散发油腻的汗味。
颜棋一边吹风,一边喝水:“下个月是安妮的婚礼,你陪我去参加,好不好?”
“嗯。”范甬之道。
这是毫无悬念的。
颜棋突然想起了安妮的另一番话,此刻突然脑子一热,脱口道:“安妮要结婚了,范大人,要不我们俩也结婚吧?”
范大人一向对她有求必应。
不成想,这次他却沉默了。
他脸上的神色几乎是扭曲的,双手死死攥紧,低垂着眼帘。
气氛一时很尴尬。
颜棋自己哈哈笑起来:“开个玩笑嘛,我可不是这么随便嫁的。要先追求我,我还要拿乔装腔呢。”
范甬之抬眸看着她。
他眼睛里的情绪很复杂,颜棋一时不明他的意思。
当然,平常时候,她也看不懂人家的心思。
“抱歉。”他说,“我可有打扰你?”
“打扰?”颜棋诧异,“是我到你家里来的,要打扰也是我打扰你,范大人你说什么糊涂话?”
范甬之轻轻叹了口气。
他茫然捧着一杯水,身子却有点僵。
他的思想一部分是很理智的,另一部分却非常的幼稚。要不然,他也不会任由自己追到新加坡来。
他来了,能做什么?
无非是多看几眼、多见几面。将来孤寂半生,也能有点慰藉。
他拍她那么多的照片,只担心将来记忆褪色,什么都不剩下了。
颜棋坐了片刻,准备起身告辞。
范甬之送她到公寓大门口。
她有点沉默,脚步走得也很快,片刻就到了大门口。
范甬之站在黑暗中,站姿笔挺,神色漠然。
颜棋上车之前,突然回眸看了眼他。
她想,她的范大人不是凡夫俗子,她今天太唐突了。
她心里还是充满了希望的。
年轻的姑娘,从来都不知艰苦为何物,她微笑冲他摆摆手:“再见范大人,周末一起吃饭!”
她驱车离开。
范甬之站立在原地,良久都没有动。
_第1948章虚假的繁荣
颜棋的心足有天地宽。
她一直觉得,像范大人这样的神人,能拿下实属不易。
胜利岂有随手可摘的?
他拒绝她,情理之中,她丝毫不觉得难过,反而他要是真答应了,她大概会无所适从。
且范大人愿意陪她去参加安妮的婚礼!
颜棋张罗着要添置新衣。
颜家的女孩儿,四季衣裳都是徐歧贞负责办置的。他们家会找最好的裁缝铺子,用时下流行的款式和面料,一套衣裳值普通人三月薪水。
每一季,徐歧贞都是给孩子们置办十二套。平常有什么重要事,需得重新添置时,她们姊妹都会找徐歧贞。
“妈咪,我要做粉红色的礼服,不能抢安妮的风头。”颜棋道,“范大人不知有衣裳没有,要不然让他过来一起做。”
徐歧贞听在耳朵里,有点担忧:“你和范先生一起去?”
“是啊。”颜棋道,“怎么,不能一起去吗?”
徐歧贞不知如何启齿。
她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道:“跟范先生说了吧?”
“说了。”
“那你问问他,可要做礼服。”徐歧贞很好脾气。
颜棋说好,转身去打电话。
她一走,徐歧贞也给儿媳妇陈素商打了个电话。
“......你们年轻人,能聊得来。有些话,我来告诉棋棋,太重了,还是你们说。”徐歧贞道,“既然范先生没这个意思,给棋棋提个醒,别让她到时候失望。”
陈素商点头:“我知道了,妈妈,我会跟她聊。”
她挂了电话。
颜恺正在收拾行囊,打算过了年去马尼拉,陈素商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他略微蹙眉:“我来和棋棋说。你说话太温柔了,她听不懂。”
徐歧贞是母亲,有些话不太方便说,毕竟站在家长的立场上;而陈素商只是嫂子,隔了一层,远不及兄妹之间亲密。
“那你也要委婉一点。”陈素商道。
颜恺点头。
颜棋问了范甬之,得知他没有礼服,就要了他的尺寸,高高兴兴同母亲去做衣裳了。
到了周末,她准备约范甬之出去玩,颜恺打电话给她。
棋是要去那边的,索性先到了她哥哥家。
嫂子和侄儿不在家。
他们兄妹没有在客厅坐,而是被叫到了颜恺书房。
颜棋心中微讶。
她哥哥太过于慎重其事了。
“棋棋,你跟范甬之,还是少来往。”颜恺直接告诉妹妹。
“凭什么?”
“我们聊了一次,他无心与你结婚。”颜恺道,“你总不能和他这样耗着。”
他打算用猛药。
不成想,颜棋听到这么令人绝望的话,神色丝毫不变:“我知道啊。”
颜恺错愕:“你知道?”
“对啊,范大人告诉了我。”颜棋道,“再说了,我们天天一起玩,为什么要结婚?”
“你也不想结婚?”颜恺问。
“我想。”
颜恺:“......”
“但是,如果范大人不想,那就不结,有什么关系?再说了,现在不想结,将来未必不想。哥哥,你当时也很不想和大嫂结婚的,现在过得不幸福吗?”颜棋问。
颜恺:“......”
他有备而来,却被打个措手不及,一时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原地呆了半晌,还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早知这货如此难对付,还是应让素商出面。
素商能搞定一切妖魔鬼怪!
然而,颜棋的话也有道理。
再说了,范甬之很明显对颜棋一片痴心。他那番说辞,许是有什么不能对外人道的苦衷。
“随便你吧。”颜恺道,“不过,父母都知道了。”
“他们怎么会知道?”
“我告诉的。”
“哥哥你真是大嘴巴!”颜棋恨不能打人,“你诋毁我的范大人,我不饶你的,你等着,我要去跟嫂子告状。把你从前和苏曼洛的种种,再说一遍。”
颜恺立马拉住了她。
一般人做不出这么缺德事,但颜棋很不一般。
“说什么苏曼洛,她人都死了,你不敬死者,当心她半夜找你。”颜恺低声恐吓她,“好了好了,我以后离你的范大人远远的,行不行?”
颜棋笑起来。
她笑得很甜,心无芥蒂。要是其他女孩
子,遇到这等挫折,不知哭成什么样子。
颜恺突然觉得,傻就傻吧,人生难得糊涂。
颜棋欢欢喜喜去找范甬之了。
他们俩,一个没心没肺,一个面无表情,所有的事都被压下,两人一切如旧,照样到处吃喝玩乐。
颜棋还问范甬之:“这次回家是做什么?”
“一点小事。”
“下次回伦敦,记得带上我,我要去看宁安和灵儿。你知道吗,宁安谈了个女朋友。”颜棋兴致勃勃。
“哦。”
“你猜猜是哪一国的人。”
“猜不出来。”
“是日本人。”颜棋笑,“我姑父怕是要气死了,他很讨厌日本人的。日本人围攻新加坡,也不过是前几年的事,宁安那小鬼忘本。”
“你怎么知道?”
“灵儿给我写信八卦的。”颜棋道,“我离开伦敦的时候,跟她约好了,要一年两封信的。”
范甬之记得司宁安。
他年纪不大,长得特别漂亮,身材又修长挺拔,一入学校就收获了无数男男女女的好感。
“他没和灵儿在一起?”范甬之随意问。
颜棋诧异:“兄妹俩,怎么在一起?宁安和灵儿,就好像我和我哥哥一样。”
范甬之颔首,不再说什么。
与颜棋相处,话题永远不缺,吃喝玩乐也永远不烦。
这种虚假的繁荣,将来会走向何方,范甬之不敢想,他也很少去想。
他像是喝醉了,只贪图眼前的一切。
又过了几天,范甬之的分行要跟菲律宾的马尼拉接洽一笔生意,他需要出去一趟。
颜棋听说了,非常想去。
她总惦记着去马尼拉,没有去成,因为哥哥和父母都说马尼拉不安全,不准她去。
“范大人,你能不能带上我?”颜棋央求,“我绝不捣乱,我发誓!”
“好。”范甬之道。
他素来对颜棋言听计从。
“......你打算怎么去?”颜棋又问他,“坐飞机吗?”
“嗯。”
“要不要用我哥哥的飞机?”
范甬之:“我自己有。”
颜棋:“......”
_第1949章做坏事很兴奋
有飞机,但是想去菲律宾也很不容易。
好在范家的银行与英国政府关系匪浅,又是司行霈的合作对象,在新加坡行事也很便利。
范甬之去总督府要航线的时候,那边提醒他:“马尼拉的动乱尚未停歇,哪怕有了航线,也可能会面临被击落的风险。如果能不去,最好别去。”
范甬之的银行,与新加坡一位橡胶大王合作,那人资助了菲律宾的一位政党候选人,有些细节和资金问题,银行需要出一人。
不管谁去都危险,范甬之决定自己去瞧瞧。
他回来告诉颜棋:“你这次不要去,不安全。”
颜棋兴致勃勃收拾好了行李,一听这话,宛如霜打茄子:“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范大人!你答应的,怎么能反悔?”
“马尼拉尚有动乱。”
“我不怕!新加坡打仗的时候,飞机就在头顶飞,我都不怕!”颜棋道,“你不带我去,我会恨你!”
她难得这么气急败坏。
范甬之心中早已毫无坚持:“那好,我带你去,不过你要听我的。”
不要恨我,他想,将来还会有更长的日子,他不能带着她的恨意过完余生。
“好!”颜棋顿时欢喜起来。
这次,她留了个心眼儿。
她半夜偷偷把行李放在了自己汽车上,第二天送到了范甬之的公寓;这天下班,她回家吃饭,顺便跟父母提了此事。
“......哥哥在马尼拉还有糖果厂,乔四哥他们还在那边,我也想去瞧瞧。”颜棋道,“我这次是跟范大人一起,不会有事的。”
颜子清沉了脸。
徐歧贞没有纵容女儿,很严肃道:“不行。炮弹无眼,谁也保证不了你绝对的安全。现在你哥哥都不怎么去了,我们不放心。”
“范大人是去与政党候选人接洽,那边会有军队过来接,会保护我们的安全。”颜棋道,“真没事。”
“听话,否则我把你关起来。”徐歧贞说,“范先生什么都答应你,也是不负责任的!他这个人......”
徐歧贞越发觉得,范甬之真的不算靠谱。
他为了看颜棋,夜里都要登门
,挨到半夜才走,已然看得出他行事不够理性;他为了颜棋打人、用药逼迫冯箐箐自首,也可见他做事不择手段。
怎么都感觉他率性而为,一点也不够稳重。
徐歧贞挑女婿,也不是非要挑成熟持重的,而是因为颜棋小孩子脾气,夫妻俩总要互补才行。
“妈咪,你不要讲范大人坏话!”颜棋立马打断母亲。
她对徐歧贞是既敬又爱,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的,这还是她头一回顶撞母亲。
颜子清大怒:“你怎么跟你妈咪说话?回房去反省,不准吃饭,也不准你去马尼拉!”
徐歧贞反过来劝颜子清:“不要生气,生气解决不了问题。棋棋吃饭,吃好了回房。”
颜棋哦了声,心里也有点惭愧,偷偷瞄她母亲生气没有。
徐歧贞不生气,只是担心。
担心颜棋的未来,以及那位范先生。
那位先生,很显然不是普通的情况,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这样吊着颜棋,岂不是有点缺德吗?
颜棋吃完了饭回房,早已把饭桌上的争执忘到了脑后,心中美滋滋的想:“我果然有先见之明,先把行李送走了,就知道爹哋和妈咪不同意。能同意吗,我是他们的宝贝女儿嘛......”
她第一次作弊,如此成功,怀着洋洋得意的心情入睡了。
翌日,她早起时装作很乖,徐歧贞再三叮嘱她不要去马尼拉,要好好上课,她都答应了。
到了学校,她很快请好了三天的假,加上周末,她可以跟范大人去马尼拉玩整整五天。
颜棋想一想都深感愉快。
她立马跑去找范甬之。
范甬之在家里等她,特意把这件事告诉了颜恺。
颜恺很无所谓:“马尼拉还好。菲律宾的确有武装暴动,可马尼拉城里相对太平。我父母没怎么过去,很担心而已。去玩玩也没什么。”
他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很想问:你既然不打算娶我妹妹,带着她出去玩,算怎么回事?
自从上次范甬之那席话之后,他和颜恺就没怎么聊过。
颜恺的性格,也有类似颜棋的洒脱,记仇记得有限
况且,他过完年就要带着阿璃和儿子去马尼拉了,他也担心父母不同意。让他妹妹先去一趟,回头多一个人帮他说话。
这位无良的哥哥,怀着如此私心,把亲妹子出卖了。
“我会照顾好棋棋。”范甬之跟他保证。
颜恺点头。
“范先生......”
颜恺忍不住,又叫住了他。
范甬之停下脚步。
颜恺:“我妹妹跟其他女孩子不一样,她所求甚少,因为从小到大,她什么都有。你如果有什么不能对人言的秘密,害怕她介意,那你是轻瞧了她。”
范甬之整个人一怔。
“你对她如何,我们看得出来;她对你怎样,相信你也知道。”颜恺继续道,“世间难得两情相悦,任何困难都不足以放弃。”
“我.......”
“好了,我也是随口一说。你们要出发了吧,慢走,一路顺利!”颜恺关了大门。
范甬之在他家门口,呆立了片刻,心中似灌进了铅水。
他一步一挪回到了家。
颜棋已经来了。
两人由李晖开车,送到了司家的飞机场。
一上飞机,颜棋兴奋不已。
“我要去马尼拉了,我爹哋和妈咪还不知道。”她激动得要死,好像头一回做坏事的乖乖女。
范甬之看着她的侧颜,发了一会儿呆。
当天中午,徐歧贞不太放心,给颜棋的学校打了个电话。
电话打到了办公室,同事说她请假三天,要去马尼拉探亲。
徐歧贞挂了电话,整个人都气得有点发抖:“快,派人去把棋棋追回来,这个死丫头!”
她又打电话给颜子清。
颜子清也很生气,一边安慰妻子,一边骂女儿,同时恶狠狠道:“让她去,不吃苦头不长记性!还敢骗我们!”
同时他又对徐歧贞道,“阿霈跟菲律宾政府有合作关系,一旦发生了大事,可以让阿霈去跟那边沟通,派军救棋棋。没事,你不要担心。再说,那个范甬之不是会拳脚功夫吗,未必就那么倒霉!棋棋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运气好!”
_第1950章睡你的床
正如颜子清所言,颜家大小姐颜棋,一向运气好。
上苍许是公平的,智力不够,运气凑。
他们到了马尼拉的上空,并没有遇到敌袭,很顺利在马尼拉军用飞机场降落。
候选人那边派了助理和军队过来迎接,将他们一路护送到了马尼拉最好的饭店下榻。
他们的房间在五楼,是这家饭店最好的套房,一人一间。
颜棋放下行李,就到范甬之的房间,左看看、右瞧瞧,很是好奇的样子。
“范大人你看,街上除了破旧一点,也是很正常的车水马龙,和新加坡没什么不同的嘛。不是说有动乱吗?”颜棋好奇。
范甬之凑过来瞧。
街道的确算得上整洁干净,店铺也开门营业,男男女女们行走其中,神色如常,没有战时的萧条。
“这是马尼拉的中心地带,应该有军队保护,住的也是政客或者富豪吧。”范甬之估计道。
他们俩说话的时候,有人敲门。
是橡胶大王那边的团队人员。
他们这次的资助,一共派了十二人,两名代表到了范甬之这边打招呼。
其中一人是华裔,另一名是驻新加坡的英国人。
“......街道啊?马尼拉内部动乱只有过两次,都是去年的事,今年都平息了。相对于整个菲律宾,目前马尼拉是很安全的。”那位华裔告诉范甬之和颜棋。
颜棋大喜:“范大人,我们出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没有。”
英国人立马道:“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别乱走。等会儿候选人派人过来,作为向导。马尼拉的形势,远比新加坡复杂,你们都要小心谨慎。”
颜棋不以为意:“我打电话给朋友。”
她果然给乔四打了个电话。
乔四听说是大小姐来了,也挺高兴的:“少爷没来?”
“不问问我好不好,来做什么,什么时候回去,开口就问你家少爷?”颜棋佯怒。
乔四连忙赔罪。
她把地址告诉了乔四,乔四承诺一个小时内过来接她。
范甬之和橡胶大王公司的代表团们还要开个简单的会议,他们是特意过来通知他的。
“你先在房间里玩,等我忙好了,我们再出去。”范甬之叮嘱。
“不,我要跟乔四哥
出去玩。”颜棋道,“我去给你探路,看看哪里好吃好玩的,回头再带你去。”
范甬之神色微沉。
他很想让颜棋等她的,可最后想了想,没有说什么。
那边代表团等着开会,他只叮嘱颜棋当心,转身走了。
乔四很快到了饭店。
瞧见了颜棋,乔四称赞她:“大小姐漂亮了,好像又长高了些。”
颜棋啧了声:“瞧瞧你这老气横秋的口吻,好像我长辈似的,将来怎么讨得到老婆?”
乔四笑,很好脾气。
“走吧,乔四哥,带我去看看几家好吃的。”颜棋道。
两人出了饭店,乔四又问颜棋:“小少爷可爱吗?我上次回去看他,他才六个月,后来没有再回去了。”
颜棋正好有一张小侄子的照片,拿出来给乔四瞧。
颜天承小时候既像母亲也像父亲,后来长大了,越发像他父亲了,眉眼简直像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真像少爷啊!”乔四很感叹。
颜棋笑:“乔四哥,明年他们都要来马尼拉了,到时候你能天天见到他们。”
这件事,乔四早已知晓,颜恺说了好几次。
他们俩在街上寻了家餐厅。
这间餐厅看上去金碧辉煌,颜棋一眼相中了,非要进去,乔四拦都没有拦住。
后来才知道,是一家西餐厅。
“......没有什么马尼拉的特色菜吗?”颜棋问乔四。
乔四想了想:“我们去吃过一家,味道不怎样,又甜又咸的。要是想吃又甜又咸的口味,还不如去吃上海菜。上海菜比菲律宾的菜更好吃。”
“那挺没劲。”颜棋道。
乔四笑:“大小姐来马尼拉,只想吃好的?”
“是啊,没有美食,还有什么意义?”颜棋道。
乔四:“......”
他陪着颜棋吃了顿西餐。
这家餐厅的西餐,做得平淡无奇,比不上家门口那条街任何一家的。
颜棋顿时索然无味。
“乔四哥,还有什么好玩的吗?除了吃饭。”颜棋可怜兮兮问。
“巴石河岸边有酒馆,是以前美国人留下来的,比较混乱,你想去玩吗?”乔四问,“如今是帮会经营着,他们说的话,我们听不懂。
“不了。”颜棋道。
马尼拉完全没有她预想中的好玩。
她转了一圈,有点泄气。
乔四很忠心,要把小姐伺候高兴了,故而绞尽脑汁:“小姐,去少爷的糖果厂看看吗?以前少奶奶还自己做过糖果。”
颜棋听了,同样觉得乏味。
她叹了口气:“不了,我回饭店去等范大人。乔四哥,你如果忙的话,就去忙吧,不用管我了。”
乔四最近的确有点事。
见小姐如同烧香拜佛,心意到了即可。乔四顺势道:“那小姐玩得愉快。马尼拉是很安全的,小姐可以放心玩,只是夜里别出去。”
颜棋说好。
范甬之直到晚上九点多才结束会议。
他回到了房间,打算换了衣裳去吃饭。他以为颜棋这会儿早已吃完睡下了,还打算明早再找她。
不成想,打开了房门,却见她睡在他的床上。
她睡得很香甜,乌黑头发披散在雪白枕席间,露出一张精致小脸,宛如婴孩。
范甬之心里柔软。
他关掉了大灯,只留一盏小小桌灯。
他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静静看着她。好似一个个夜里,他独自看她的照片一样,一错不错的瞧着。
他既没有梳洗,也没去吃饭,整个人陷在沙发里。
后来,时间到了十二点,范甬之把桌子上的小灯也关了,整个人靠着沙发睡着了。
翌日,颜棋早起,先看到了范甬之。
她猛然坐了起来:“范大人!”
范甬之惊醒。
“几点了?”她急忙挽起袖子看手表。
一瞧,才发现是五点多,颜棋错愕:“怎么才五点啊?我好像睡了很久,肚子都饿了。天已经黑了吗?”
范甬之:“.......”
“范大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开会要很晚吗?我们去吃晚饭吧。”颜棋一边说,一边从范甬之的床上起来。
范甬之也站起身,舒展了下自己有点僵硬的脖子和背脊:“是早上五点了。”
颜棋:“.......”
感情她霸占着范大人的床睡了一晚上,让他委屈坐在沙发里睡?
颜棋非常不好意思:“我请你吃好的,补偿补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