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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帅你老婆又跑了全文阅读

作者:明药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txt下载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_第1890章幸福是糖

    苏曼洛失踪,对司家和颜家而言,只是一桩无关紧要的小事。

    颜子清夫妻和司行霈夫妻,邀了长青道长,五个人商讨儿女婚事。

    大家在其他方面,各有分歧,唯独对一件事意见很统一:“婚礼要隆重。”

    道长说阿梨从小吃了很多的苦,今后是颜家的人了,怎么也要热热闹闹过门。

    上次也很热闹,只是阿梨心里凄凉,为了应付差事而结婚的,那些热闹也没什么意义了,这次却不同。

    颜家夫妻同意他的话。

    他们又商量了一点细节。

    最终,把颜恺和陈素商大婚的日子,定在了新历的十月八日。

    戒指不需要重新买,饭店也选好了,新房还用颜恺惯住的那套。剩下的,只需要订制婚纱,以及邀请亲朋。

    陈素商对婚纱没什么要求,合身即可。订婚纱一天就完成了,请柬不需要她写,她反而成了最轻松的人。

    她每天早起陪着她母亲在庭院散散步,中午一定要和颜恺见面,出去吃饭;下午几乎都在家,忙点自己的事。

    她也偶然和花鸢约会,一起喝喝下午茶。

    九月初的时候,颜恺要回趟马尼拉,打算把那边的事都处理一下。他还问陈素商:“你要不要去马尼拉玩?”

    陈素商没有去过,有点心动。

    “多久回来?”她问。

    颜恺道:“三五天的样子。”

    陈素商笑:“我跟我妈和姑姑说一声。”

    康晗这段日子身体好了不少,对阿璃也不再患得患失,只是叮嘱她注意安全;而顾轻舟把颜恺叫过来,特意告诉他,要好好照顾阿璃。

    颜恺好些日子没单独和他姑姑说话,突然想起,姑姑的玉佩还在他身上,立马拿了出来:“这个有点蹊跷,姑姑。”

    然后,他就把当初苗女杀胡君元的事,告诉了他姑姑。

    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轻易躲过了苗女的金蚕蛊。

    那苗女连胡君元都不怕,说明她的蛊术很厉害。

    顾轻舟心头微骇,接了过来,仔细看了看玉佩:“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这到底是

    个什么东西。”

    说罢,她又递给了颜恺,“你不说,姑姑也知道你们在外面惹了事。我暂时用不着,既然它能防身,还是你戴着。等将来彻底安全了,你再还给姑姑。”

    颜恺摩挲着那玉佩。

    他半晌才抬眸:“多谢姑姑。”

    然后,他又说了自己最近的困惑,“姑姑,我时常不安,担心仇人找上门。可又不可能藏起来,更加不可能为了怕报复主动去找他们,我应该怎么办?”

    他没说仇人是谁。

    顾轻舟也没问,只道:“很多事,都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要是你天天担心,这反而成了你的心魔。”

    顾轻舟也没说什么,可她一向很睿智。孩子对于其他长辈的话,总是能听得进去。

    颜恺听了之后,走出了司家,心里却开阔了不少。

    他不能成天提心吊胆过日子,该放下还是要放下的。

    他弄到了航线之后,带着陈素商去马尼拉。

    乔四迎接了他们。

    “齐小姐,您这边请。”乔四笑着,打开了地堡的门。

    陈素商参观了颜恺的地堡,眼睛微亮。她对于冒险刺激的事,是很有兴趣的。

    “为什么要解散你的这支人马?”陈素商问,“因为我吗?”

    “不是,是因为我自己。我想过一点太平的日子。”颜恺笑道,“等会儿带你去看看我的糖果厂。以前去香港看你,还给你拎了很多糖果。”

    “我记得。”陈素商笑。

    往事不过那么一年半载,可回首时,像站在忘川边上看前世似的,一切都那么遥远。

    他们俩在地堡里逛了一圈,果然去了工厂。

    工厂挺大的,足有两百多名工人,是非常正规又普通的糖果厂。

    陈素商闻着香甜的气息,有点沉醉了。

    她还想进去,跟工人们做学糖果。她甚至问颜恺:“你会做糖果吗?”

    颜恺失笑:“我投资钱就够了,哪里还需要自己去学?”

    “去学一下。”陈素商拉他的手,“什么都学学,不留遗憾,而且很有意思。”

    颜恺

    无奈看了眼她:“你居然对做糖果都感兴趣。”

    “心里高兴嘛。”陈素商道。

    颜恺一愣,旋即心里像开了朵花。人在开心的时候,的确是非常活泼的。

    “走吧,去学学。”他笑道,“我们做一点,拿回去送给亲戚朋友。”

    两个人换了工作服,去车间学做糖果去了。

    高级的糖果并不是那么好做的,他们俩忙活了一整个下午,做出来的糖果还是不成样子。

    好在味道还行。

    陈素商全部都要了,打算带回新加坡。

    第二天,颜恺又带着她在马尼拉到处走一走。

    “......这里曾经是美国人的殖民地,新加坡是英国人的殖民地,怎么这里一点也比不上新加坡?”陈素商看着普通的街道,问颜恺。

    颜恺解释给她听。

    菲律宾在战后建国,不再属于美国。当前世界,强国当权,小国毫无立足之地,导致菲律宾政治和经济崩盘。

    “说起来,还是新加坡好。”陈素商笑道。

    颜恺又问她:“你想不想回南京?”

    “南京是伤心地。我一回去就回想起我妈和我二哥,还是算了。不过我答应了我妈,将来太平了,要把她送回南京的祖坟安葬。”陈素商道。

    “我们结婚之后,到处走走?”颜恺问,“反正距离农历年还有三个多月,就当咱们的蜜月。”

    “那太好了。”陈素商高兴起来,“我们先把我妈送回南京,再去其他地方看看。我对自己的祖国一点也不熟悉,到了南京之后,几乎没出过远门。”

    两个人就约好了。

    他们在马尼拉逗留了三天。

    颜恺把手下的人叫过来,问他们的意愿。

    其中有个人就对颜恺道:“少爷,您不需要亲自管我们,把我们交给乔四爷就行了。除了现在的差事,我们不想去任何地方。”

    颜恺又去问乔四。

    乔四则道:“少爷,我没有这么大的面子,我们依仗的都是颜家和您。”

    颜恺有些为难了:“那等我想一想,想个两全的办法。”

_第1891章求情

    颜恺询问陈素商的意见,到底是解散这群人,还是想办法安顿好他们?

    “地堡建起来那么花心思,干嘛要放弃?”陈素商道,“再说了,这原本就是你的兴趣和理想。平淡日子过久了,也是挺无聊的,到时候再重建,去哪里召集这么能干的下属?”

    她不支持颜恺放弃。

    颜恺自己也很犹豫,听到陈素商这么说,他坚定了决心。

    他把所有事都交给了乔四。

    “大事小事,不必再请示我。但你们仍是我的人,出门在外,打颜家的旗号。”颜恺道。

    乔四有点紧张:“少爷,没有您掌舵......”

    “没关系,你记住不要损害颜家的名声即可,其他的都由你做主。”颜恺道。

    他本也不想把这么大的压力交给乔四,可手下的兄弟不愿意换一口清闲的饭吃,还愿意做这个营生,颜恺也只得把重担转给乔四了。

    “那我试试,绝不辜负少爷的信任。”乔四表情肃然。

    颜恺点头。

    乔四一直都是他的左膀右臂,他什么事都不瞒乔四,故而也没什么需要特意交代的。

    他又和陈素商留了两天,带着乔四拜访了几位帮会的人,以及船舶上的,这才回家。

    陈素商亲手做的糖果,给众人分了一圈。

    丑是丑了点,味道却很不错,顾轻舟也夸好吃。

    “要不,给你舅舅他们也送一点?”顾轻舟问。

    战后,康家不少人回到了新加坡,不止是康昱一家。

    他们也打算回太原的,只是打听过,那边已经不准私人办企业了,回去也无用武之地,索性全部到了新加坡。

    康晗还有个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是她继母生的儿子,比她小十来岁,姐弟俩从小不怎么亲近。

    “好啊。”陈素商道。

    她在人情世故上很练达,不会怯场,这些都是陈太太教得好。

    顾轻舟带着她去拜访了康家。

    陈素商礼貌又不失客套,与康家众人寒暄,应对得体。

    上次宴席上,她大部分都见过了,只是没空说些家常话。

    这次就聊了很

    久。

    从康家回来,康晗问她:“见着你舅舅了吗?”

    “都见到了。”陈素商道,“妈,舅妈他们都说要来拜访你,却又怕打扰了你。”

    “我已经好多了。”康晗道,“等你结婚的时候,我能去参加婚礼。”

    陈素商突然有点伤感。

    她想起了她的养母陈太太。

    两位母亲,在她心中一时竟难以分出亲疏。

    “您一定要去。”陈素商握住了她的手。

    康晗自己提起了陈太太金姝:“你妈走了有些时候了,那时候是她陪着你的。明天,我们俩再去给她上坟吧。你要和颜恺再结婚的消息,也告诉她。”

    之前,陈素商陪着康晗去看过了金姝,那时候康晗身体还不是很好。

    “好。”陈素商道。

    翌日,天气晴朗,阳光温暖。

    陈素商给康晗加了件薄毛线衣,搀扶着她出门。

    颜恺已经准备好了汽车以及祭品。

    他亲自开车,到了墓地。

    到了陈太太的墓前,康晗拿出一方手帕,仔仔细细替她擦拭了一遍墓碑,又亲手把鲜花替她放上。

    “我的阿璃要不是有你,还不知要吃多少苦头。我运气不好,你在的时候没跟你说声感谢。”康晗的手,轻轻扶在墓碑上。

    陈素商的眼睛微微发涩。

    她在南京的那些日子,踏实又心安,是陈太太给了她母爱。

    “妈妈,我想结婚之后去趟南京,把我妈的棺木移回去安葬。”陈素商道。

    “落叶归根嘛,这是应该的。我将来死了,也要葬到你爸爸身边去。你爸爸就葬在太原府的。”康晗说。

    陈素商也想去趟太原。

    “等您身体好了,我和阿璃陪着您去太原府。”颜恺道。

    康晗点头说好。

    他们在墓地待了片刻,突然远处有个窈窕女子走了过来。

    陈素商一开始没留意。

    后来,那女子直接朝他们这边而来,她这才留心,有点警惕看了眼。

    她瞧见了来人容貌,又放了心。

    “素商小姐。”女人冲陈素商微笑,态

    度很谦和。

    是陈定的九姨太平乐。

    陈素商对平乐没什么恶感,毕竟在一起生活的时间不长,平乐没有得罪过她,甚至间接帮过她一次。

    “九太太。”陈素商和她打招呼。

    她又向康晗介绍。

    平乐是个人精,说话的本事一流:“您气色真好,人也年轻,我还以为您是素商小姐的姐姐呢......”

    康晗很喜欢听别人说她“气色好”。她最近每天都散步,努力吃喝,就是希望能养好自己。

    她忍不住笑了。

    平乐又跟她寒暄了几句,康晗被她说得通体舒畅,对她也很有好感。

    “阿恺,你陪我妈先上车,我跟九太太说几句话。”临别的时候,陈素商单独留下来。

    颜恺点头,搀扶着康晗。

    陈素商和平乐就在墓园门口的石椅子上小坐。

    “九太太有什么事?”陈素商开门见山。

    “是老爷让我来的。”平乐有点尴尬,“他想跟您道个歉。”

    “假如我只是个普通人,他还想跟我道歉吗?”陈素商反问,“他是知道错了,还是畏惧我身后的强权?”

    “素商小姐......”平乐一时词穷。

    陈素商深吸了一口气,又道:“他以前打我妈的,九太太知道此事吗?”

    “老爷年轻时,脾气是不太好,现在性格也不好。”平乐道,“素商小姐,您和养父重修于好,对您而言也是佳话。世人喜欢鸡蛋里挑骨头,将来总拿陈家跟您的恩怨说事,岂不是损了您的名声?”

    这倒是实话。

    可陈素商对这种事,一点兴趣也没有。

    “......老爷很想见见您,亲自给您赔礼道歉。”平乐又道。

    “没必要。”陈素商态度坚决,“倒是九太太你,如果想要离开陈家,我可以替你安排。”

    平乐看了眼她。

    陈素商回视,目光深邃。

    平乐觉得,自己好像被她看穿了似的,有点心虚。

    她快速遮掩着说了几句话,起身回去了。

    而陈素商站起身,看着她走远,略有所思。

_第1892章鸡飞狗跳

    陈素商与颜恺回到司家,正好赶上了晚饭。

    康晗情绪不错,与司家众人一起吃饭。

    陈素商却很沉默。

    饭后,颜恺要告辞,陈素商将他送到了大门口。

    颜恺有点怨气:“以前你天天跟着我的,现在好了,反而要分开。”

    陈素商笑:“也不过这么一时片刻,你明早还可以来。要不,你跟姑姑说一声,直接住到客房?”

    颜恺想了想,他姑姑倒是会同意的,但是他姑父不会如此纵容他。

    姑父不仅仅不同意,还会拿他打趣。

    “算了。”颜恺哀怨道。

    陈素商趁人不备,快速踮起脚,在他唇上啄了下。

    这一下,啄得颜恺心花怒放,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他伸手摸了下陈素商的头发,高高兴兴的走了。

    他好像一个懵懂了半辈子的人,突然找到了他的桃源圣地,一点小小的亲吻,都能熨帖他的身心。

    陈素商折身回来,见她姑姑还在客厅坐着,手边放了两杯茶。

    这是在等她。

    陈素商走了过去。

    “......吃饭的时候,你心事重重的,是有什么事吗?”顾轻舟示意侄女坐下,“你告诉姑姑,姑姑能帮你的,都会尽可能替你处理。”

    陈素商想起颜恺说,姑姑火眼金睛,什么秘密都瞒不过她,普通人在她面前一点活路也没有,不免失笑。

    她姑姑的确是很厉害。

    她顿了顿,才道:“陈定派了他的姨太太去求和,我拒绝了。那个人,是条疯狗,我生怕他做出什么事,比如挖了我妈的坟。”

    顾轻舟脸色微变。

    陈素商又道:“姑姑,我想把我妈送回南京,我和颜恺说好了。只是,要等我结婚之后......”

    顾轻舟沉吟了片刻。

    “国内刚刚解放,形势有点紧张,你去了趟广西,应该体会到了。”顾轻舟道。

    陈素商点头:“我们到广州之后,还是乘坐黑渔船去的香港。行动的确是不太方便。”

    “你从新加坡弄一个棺木进海关,肯定要打开检查。而且,并不是进了海关就能畅通无阻,一路上还不知有多少检测。”顾轻舟道,“这样一来,陈太太一点尊严都没有了。”

    陈素商的唇色有点白。

    她只顾着接她妈妈回去,忽略了这一点。

    “新加坡有了火葬。”顾轻舟又道,“把人变成骨灰,可以很方便携带。假如你没有这个忌讳的话,寻个良辰吉时,把陈太太的棺木取出来......”

    陈素商却有点犹豫。

    那是她母亲,她不忍心将她变成骨灰。有那份棺木,母亲好像永远都在。而骨灰,远不及棺木的分量重。

    “我考虑考虑。”陈素商说。

    顾轻舟点头。

    同时,顾轻舟又道,“我让家里的副官们去墓园看守几晚。若陈定真有这个念头,我不轻饶他。”

    陈素商说好。

    她考虑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起,她想跟顾轻舟说她考虑的结果,顾轻舟却先告诉她,昨晚抓到了几个人。

    “他们打算去挖陈太太的墓,已经被警察署关了起来。”顾轻舟道,“素商,你很聪明,幸好你提前感觉到了。”

    陈素商怒极。

    她恨不能冲到陈家,一个符咒拍死陈定。她的手指死死攥着,压抑她的愤怒。

    旁边的司行霈却微笑看向了顾轻舟。

    他想起了顾轻舟年轻时候的模样,也是这样机灵。

    当然,现在不能说顾轻舟机灵了,她已经很成熟稳重了,只能说她睿智通透。

    “姑姑,我考虑好了。等我师父从吉隆坡回来,让他选个日子,将我妈的棺木移出来。我可以拿着她的骨灰回南京,再选个衣冠冢给她安葬。”陈素商道。

    道长在新加坡玩累了,前几天去了吉隆坡,他是一刻也不得闲的。

    顾轻舟说好。

    陈素商又道:“那些关起来的人,照法律算吧,别为难他们。我要去趟陈家。”

    “让副官陪着你去。”顾轻舟道。

    陈素商摇摇头:“我不会吃亏的,姑姑,我要亲自去见见陈定。”

    司行霈发现,这个看似不怎么起眼的小姑娘,凶起来的时候挺有气魄,怪不得颜恺被她迷得不行。

    颜恺身边的女孩子,以臭不要脸的居多,最不济也是苏曼洛那种娇气的大小姐,很少见这样英姿飒爽又持重温婉的。

    “自己当心。”顾轻舟没有继续阻拦。

    陈素商点头。

    她转身出去了。

    陈定换了宅子

    住。

    他原本带了不少钻石到新加坡的,后来的确是都卖了出去,得到了一笔庞大财产。

    陈素商和颜家离婚,他就主动把颜家给他的宅子还回去了。

    不是因为他懂事,而是他早已嫌弃那宅子寒酸,他想要个靠海的别墅山庄,又买得起,寻了个借口换房子而已。

    他的新宅在城郊,离阮家比较近。

    到了陈宅,陈素商直接敲门。

    “去告诉陈定,就说我来了。”陈素商冷冷瞥了眼佣人。

    佣人觉得这位小姐一脸的官司,像是找茬的,不敢怠慢,急急忙忙去通知了陈定。

    陈定还因为自己派过去的人被抓而恼火,突然间陈素商来访,他又高兴起来,双手拢了下头发。

    “请他进来。”陈定道。

    陈素商步入了陈家崭新的庭院,看着这边奢华的建筑,毫无触动。

    她径直到了客厅。

    陈定站起身。

    陈素商走到了他跟前,突然挥手,一个符纸拍向了他。

    陈定眼睛发愣。

    旋即,他开始狂叫、手足挥舞。

    佣人们对这一变故目瞪口呆。愣了几秒之后,年富力强的佣人上前,按住了陈定。

    可陈定痛苦不已,吓得浑身发抖,神志是不清楚的,嘴里却不停喊:“你走开,走开......”

    他瞧见了心中最怕的厉煞。

    陈素商想要对付普通人,真的很简单。随便一个符咒,牵动天地间的煞气入脑,就会让人产生幻觉。

    这就是传说中的“遇鬼”。

    陈家其他人也被惊动了。

    陈皓月兄妹以及他们的母亲,匆匆忙忙赶过来。陈胧那怂货,以前对陈素商龇牙咧嘴,现在知晓她是司家的侄女,一看到她就畏缩了肩膀。

    九太太平乐也来了。

    “老爷这是怎么了?”陈皓月的母亲先哭出声。

    陈定还在喊:“有鬼......”

    众人在青天白日里,听到他这么说,身上都起了层冷汗。

    特别是陈皓月,紧张看了眼自己的四周。

    陈胧则想起自己之前也被陈素商这样暗算过,心里发怵。

    反而是九太太平乐,对着满屋子的鸡飞狗跳已然忍不下去了,心里有深深的疲倦,以及憎恶。

_第1893章陈素商的厉害

    陈定半个小时之后,才有了意识。

    他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浑身凌乱,有点迷茫。

    迷茫之后,他又紧张去看四周。

    四周围着的,是他的家人和佣人,没有那些已经死去多时的厉鬼。他一直不信鬼神的,这次却稀里糊涂中招。

    他浑身是汗,看向了陈素商。

    陈素商坐在旁边,眼眸深沉:“你昨晚派人去我妈的墓地,想要挖出她的棺木。你想要做什么?”

    陈定努力平复心绪。

    九太太平乐见陈素商说这件事,冲众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退下去。

    佣人们都出去了。

    陈定神色微变,有点害怕,却又用理智强行压住。

    待佣人们离开了,他又让陈皓月兄妹和四姨太也走,屋子里只剩下平乐陪着他。

    他握住了平乐的手,寮作安慰。

    “那是我太太,我想给她重新换块墓地,是应当应分。”陈定怒道。

    陈素商的表情更冷:“重新换墓地,应该选个吉日吉时,而不是大半夜。陈定,你敢挖我妈的坟,不怕我要你的命?”

    陈定精神一紧。

    平乐也诧异看了眼陈素商。在她记忆中,陈素商很少说这等猖狂的话。

    陈定却吓得略微发抖:“你......你到底会什么邪术?你不怕我告诉颜家和司家,让你无立锥之地.......”

    陈素商露出了冷笑:“你想去告状?”

    陈定:“......”

    他要是敢去告状,陈素商一定会先杀了他。到时候,他自己被自己吓死的,警察署也查不出来。

    颜家和司家无疑是很信任她的,要不然为何会那么声势浩大宣布她的身份?

    “收拾好铺盖卷,给我滚。”陈素商站起身,“不要回南京,不要留在新加坡,你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

    “我凭什么?”陈定也猛然站起身,“老子怕你?”

    陈素商静静看着他。

    陈定被她看得毛骨悚然。

    他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撞到了沙发,没得再退,才惊醒过来,觉得自己在陈素商面前实在太过于窝囊。

    “不需要你怕我。敢动我妈的坟,我这样先礼后兵,已然给了你面子。”陈素商

    道,“信不信我在你的庭院做手脚,封死生门,让你们全家出各种事故一一惨死?你要是不信,尽可试试。给你半个月的时间搬家,要是再闹幺蛾子,你就等着死。”

    说罢,她转身离开。

    无人敢阻拦她。

    陈定气得发抖,同时也胆战心惊。

    他无端想起了一开始刚到新加坡的时候,陈胧失控去强平乐;后来,陈胧和陈皓月在街上遇到了陈素商,却自扇耳光的事。

    这几件事综合到了一处,陈素商就是会邪术的。

    她那个师父,是个老不死的术士。

    长青道长名声很响亮的,而且有人谣传他已经几百岁了,只是陈定见过他二十出头的样子,不相信罢了。

    现在想想,难道不邪门吗?

    “老爷......”平乐搀扶着他,低声跟他说话。

    陈定回神。

    “快,去收拾东西,联系掮客贱卖房子,咱们走。”陈定道。

    不单单是因为陈素商邪门,还因为他已经和陈素商撕破了脸,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而陈素商又是司家的亲戚。

    整个新加坡,明面上有司家,暗地里有颜家,陈定得罪了司家的侄女、颜家的儿媳妇,他还能有什么好?

    况且,他有美丽温婉的姨太太,还有像个玉人似的女儿,留在新加坡实在不安全。

    陈定想着,急急忙忙回内院更衣去了。

    九太太平乐看着他,略有所思。

    不过几天的功夫,陈素商派出去的人回来告诉她,陈定已经买好了船票,打算回国去了。

    他当初背叛的政府,逃到了台湾,国内没有人还记得他的罪孽,他甚至可以去求政府给个奖赏,毕竟他投降得那么及时。

    他的庭院,只要了当初价格的三分之一,果然是很急迫了。

    陈素商听到这里,略微松了口气。

    陈定这么忙着逃跑,应该是不敢再打她母亲坟的主意。

    顾轻舟私下里跟司行霈说起陈素商,语气非常的自豪。

    “她不过是去了趟陈家,就把陈定赶走了,没有让咱们帮忙。”顾轻舟很欣慰,“她真不错。要是二宝还活着,看到他闺女这么争气,一定很高兴。”

    “像她姑姑。”司行霈说。

    顾轻舟:

    “......”

    她和陈素商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像不到她头上。司行霈现在夸她,是越来越浮夸,越来越不走心了。

    她又想起,二宝的智力是有点问题的。当初他也是齐师父捡回来的。

    可在岳城的时候,顾轻舟遇到的那个薛莹,好像跟齐师父有点千丝万缕的关系。

    那女人看上去很精明。

    陈素商要么是像康家的人,要么是隔代遗传了。

    “......你那时候在云南,没见过她。”顾轻舟说起了薛莹,“我现在有点记不住她的样子,却总在想,她到底是不是二宝的母亲?”

    “多少年了,齐师父走了,二宝也走了,那女人肯定也死了。”司行霈道,“想来做什么?二宝活着的时候,哪怕真有那么个便宜妈,他也未必会认。”

    顾轻舟只是心里挂念着,也不是想去寻找她。

    的确是很多年了。随着二宝和齐师父的去世,从前再多的恩怨情仇,也没了意义。

    九月中旬,陈素商的师父从吉隆坡回来了。

    他回来才听陈素商说,陈定一家两天前就乘船回国了。

    “.......走了也好,免得你看到烦心。”道长说。

    然后,他掐算了一个日子,定在了九月二十二日,将陈太太的棺木取出,依照新加坡的规矩,将陈太太的尸骨火葬了。

    火葬之后的灰,不过那么一坛子。

    陈素商慎重将它带回了家,放在自己房间的床头。

    她这天夜里做梦,梦到了她母亲陈太太和她二哥。

    那次好像是秋天,他们三个人出去玩,二哥手里不停的剥桔子给她们吃。

    “吃多了桔子不好,肌肤容易发黄。”陈太太说。

    陈素商从她二哥手里叼走了一块桔子。

    陈太太又说:“这桔子甜,不像前天吃的那么酸。”

    二哥说:“这是我特意挑的,知道妈怕酸。”

    陈素商醒过来的时候,怔愣了很久。往事她都记得,她从来没有跟母亲、二哥在秋天出去郊游过,也不曾那样一边走一边吃桔子。

    梦里的母亲和二哥,都是很平静很快乐。

    陈素商起床,手放在骨灰坛上:“妈,你是不是也很高兴,终于要回家了?”

_第1894章再婚的婚礼

    陈定全家搬离了新加坡、苏曼洛离家出走的消息,并没有被封锁。

    因他们都跟陈素商有点瓜葛,加上舆论的热度未散,此事又被拿出来嘲讽了一番。

    无非是说,陈定和苏曼洛颜面扫地,夹尾而逃。

    也因为苏曼洛和陈定这么一闹,陈素商成了新加坡的红人,比最红的电影明星还要出风头。

    她的婚礼,报界特别感兴趣,一路跟踪报道。

    一转眼,时间到了十月初八。

    陈素商婚礼当天,亲戚朋友早早就到了。

    颜恺换好了新郎礼服,站在镜子前端详自己,想起他曾经的理想:若是再结婚,一定要娶一个自己深爱的女人。

    理想居然实现了,且这个人和让他当初发出感叹的人,是同一个。

    颜恺忍不住笑。

    同时,他莫名又有点紧张。这次,千万不要出差错。

    颜棋带着两个妹妹,还有表弟司宁安,挤到了门口,见她大哥傻笑,他们都乐坏了。

    几个人笑得叽叽咋咋,惊动了颜恺。

    颜恺打开了房门。

    他穿着深色礼服,同色的衬衫。笔挺西装,将他衬托得格外高大英俊。

    “做什么?”他蹙眉看着自家这些讨人厌的小鬼,“你们不去饭店玩?”

    “还没有开始嘛。”颜棋道,“我们先过去看看你,就要去看大嫂了。”

    “去吧,这里没什么好看的。”颜恺说。

    颜棋偷笑:“哥哥,你紧张吗?”

    颜恺在她的额头上敲了一爆栗:“想看我的热闹?你哥哥平时好吃好喝款待你的,你还有良心吗?”

    颜棋捂住了额头,觉得大婚当前的男人真不可理喻。

    她转身拉了两个妹妹的手,又喊上司宁安。

    司宁安落后几步。

    “恺哥哥,我大哥送给你的手表。”司宁安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颜恺,“他说是单独给你的新婚礼物,我阿姐也送给了嫂子,是一对儿。”

    颜恺接了过来。

    司开阊送的,是最新式的表,白金外壳,做工精致。

    这是限量的情侣款,整个亚洲都没有,司开阊前些日子特意去欧洲买的。

    因为颜恺和陈素商在司家翻看杂志,说这对表好看,适

    合他们俩戴,结果新加坡的钟表行却没货。

    当时司开阊也在。

    他素来沉默寡言,只伸头扫了眼,不成想却记住了。

    “替我谢谢开阊。”颜恺接下了表弟的礼物,扣在了手腕上。

    表微凉,指针灵巧走动着,泛出细微的芒,很是夺目。

    司宁安送完了礼,笑着转身走了。

    颜恺瞧着这腕表,想起自己每次出门,都要给弟弟妹妹们带礼物,不成想终于见到了回头礼,也是很难得。

    这表,缓解了他的焦灼。

    颜恺也想起了很多甜蜜的时光,尤其是在广西那段日子。把担惊受怕的记忆摘除,就只剩下他们俩相互信任了。

    颜恺等待着。等待的时间特别慢,他原地踱步。

    张辛眉过来找他。

    他还把他的小女儿张宣娇也带了过来。

    “手表挺不错。”他道。

    颜恺摘下来给他瞧:“开阊送的。”

    “他倒是有心。”张辛眉道,“上次他还特意去给宣娇买了个漂亮的发箍,这舅舅当得称职。”

    然后,他又问颜恺,“你要是紧张的话,我陪你出去喝点酒。”

    颜恺摇摇头:“下午要去司家把阿梨接到饭店,不能喝酒。”

    佣人说有好吃的点心,把张宣娇骗走了。

    张辛眉坐下来,与他闲聊:“你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我。我不介意把婚姻的诀窍告诉你,怎么让妻子幸福。”

    颜恺头大如斗:“你怎么跟玉藻学坏了?”

    张辛眉略带疑惑:“什么学坏了?”

    说罢,他诧异看了眼颜恺。

    他只是想告诉颜恺,女人什么时候会发疯,如何哄,平常怎么处理琐事等等,但颜恺很显然把“幸福”二字理解差了。

    他不了解张辛眉。

    张辛眉一向自视甚高,是不会跟自家舅兄开这种荤玩笑的。

    颜恺也回味过来。

    张辛眉忍笑忍得很辛苦,低声问他:“你头一回啊?”

    若不是头一次,怎么会误以为别人来传授经验呢?也许他真不懂,此刻正在忐忑不安吧?

    颜恺:“.......”

    他恨不能翻脸走人,然而这是他家,他没地方可去。

    他尴尬咳了咳:“头一回怎么了?我作风端正、持身清白。”

    张辛眉忍了再忍,还是没忍住,大笑了起来。

    颜恺将他赶走了。

    倒是颜老,派人把颜恺叫了过去,叮嘱了他很多。

    颜恺在祖父那里消磨了时光,然后就去接陈素商。

    他一路上都在回味他对张辛眉话里的那点歧义,脸微微发烫。

    他接到陈素商的时候,陈素商从司家出来,由伴娘搀扶着,头上蒙了白纱,只能隐隐绰绰瞧见她的眉眼。

    她冲颜恺笑了下,笑容很足。

    颜恺一整天的焦躁,就好像盛夏的炙热,被一场秋雨冲刷得干干净净,一丝也不剩下了。

    他把陈素商抱上了婚车。

    车子往定好的宴席大厅而去。

    到了饭店,陈素商先上楼,等待着吉时,颜恺在楼下与宾客寒暄。

    宾客比他上次结婚的时候多了三分之二。多出来的,都是司家那边的关系,过来给陈素商捧场的。

    康晗由顾轻舟和司玉藻陪同着,坐在首桌。她今天化了点淡妆,略施脂粉,气色好了不少。

    到了吉时,陈素商再次由伴娘搀扶着下楼,到了主席台前。

    跟上次一样,他们完成了结婚仪式。仪式没有任何的改变,不管是颜家还是司家,都好像不知道这是第二次结婚似的,一切照大婚的形式办。

    礼仪即成,颜恺亲吻了新娘。

    他握住陈素商的手,掌心微微冒汗。

    婚宴直到晚上十一点才结束。

    颜恺和陈素商由众人簇拥着,回到了他们的新房——是颜恺那套小公寓。

    司家的孩子在司玉藻的牵头之下,打算闹洞房,结果被顾轻舟全部镇压了。

    新房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顾轻舟和徐歧贞把客人们都送走,叮嘱佣人也离开,新房里只留下陈素商和颜恺二人。

    颜恺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今天,既热闹又顺利,是不是?”陈素商先开口。

    颜恺想接一句什么,可舌头逡巡了一圈,还是没找到合适的词,而且也不想找了。他揽住陈素商的肩膀,吻住了她。

    头一回怎么了,他自信他能办好,不会丢人现眼的。

_第1895章妻子的幸福

    陈素商的婚纱皱成一团。

    她懒懒躺着,浑身骨头都酥软了,不太想起床。

    可她知道,应该起来卸妆、换下婚纱的。

    颜恺的衣裳不知丢到哪里去了,他手忙脚乱中没有脱掉陈素商的婚纱,索性不脱了。

    事后他也很懊恼。

    他先起身,去找了件睡袍穿上,然后坐到了床边:“要不要我抱你去洗澡?”

    陈素商身上有点疼,听到这话,她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不必。”

    她始终认为,洗手间是绝对的私人领域,不管是如厕还是洗澡,都不应该有第二个人在场。

    她一动,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颜恺很紧张。

    他怕自己弄伤了她。

    情之所至的时候,他也有点失控,这是他意料之外的。

    “我头发.....”陈素商歪着脑袋。

    混乱中,她的头发被自己带着的项链缠住了。

    “我来解。”颜恺把她的脑袋扒拉过来。

    陈素商偏头半躺在他怀里。

    他睡袍的带子没有系紧,胸膛半敞着,陈素商能瞧见他结实的肌肉。

    他的身材是很好看的。

    陈素商唯一见过男人的身体,大概是她那个不讲究的师父,颜恺并不比她师父差。

    她微微阖眼,突然面红耳赤。

    颜恺弄了半晌,才把她的头发弄下来。

    陈素商爬起来,一溜烟去了洗手间。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婚纱脱了,松了口气。

    婚纱已经不成样子了,陈素商索性懒得管它,直接扔在旁边。

    她洗了澡出来,才知道颜恺去外面的客用洗手间洗过了。

    两人换了睡袍。

    颜恺很自然而然将她抱在怀里。他的手指,轻轻扣住了她的手,摩挲着她的肌肤。

    他脑海中回想着方才的事,她那微喘的气息,肌肤的温度,一点点在他脑海里回放,简直是食髓知味。

    他又燥热了起来。

    然而,到底是怎样的次数才算正常?如果顺从本心,会不会令她疼痛?

    颜恺心中沸腾着,拥抱着她的手臂慢慢收紧,几乎要把她嵌入怀里。

    陈素商被他勒得透不过来气。

    “......怎么

    了?”她略微抬眸。

    床头留了盏橘黄色的小夜灯,她的眸子被这暖黄色的光氤氲着,有种异样的灼耀。

    颜恺顺从自己的本能,亲吻了她,从齿缝间问她:“我可以吗?”

    陈素商:“.......”

    她被颜恺亲得晕头转向,脑海中自己的理智全然没有了。她怎么答应的,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能凭着颜恺的节奏起起伏伏。

    第二天早起时,颜恺特意问她:“你难受吗?有没有弄伤你?”

    陈素商很无语。

    她被他问得不自在:“一定要谈这个?”

    颜恺也很尴尬:“没经验嘛,我们彼此磨合。长久稳定的夫妻关系,不能有一方迁就或者忍让,应该彼此满意。”

    陈素商笑。

    她一边脸红,一边又觉得他所言不差。她心中起了促狭,踮起脚勾住了颜恺的脖子,低声在他耳边道:“我很好,你做得很棒。”

    颜恺:“.......”

    这话,到底是正常一句,还是暧昧过度?他有点判断不了了。

    陈素商抿唇,转身去了餐厅。

    佣人们早上轻手轻脚过来,做好了早膳,打扫好了屋子。

    颜恺也跟到了餐桌前,轻轻敲了下她的头:“你是不是取笑我?”

    陈素商忍不住大笑。

    开了这个口子,此话题就容易得多了。就像颜恺说的,一定要彼此磨合好,不能忍着不说。

    他们俩早饭之后去了颜家。

    徐歧贞特意给陈素商准备了礼物,让她送给妹妹们,依照旧时的风俗来。

    陈素商一一送了。

    当天晚上,她和颜恺在颜家老宅住下了。

    到了第三天,陈素商把司家当娘家,三朝回门。

    顾轻舟又特意在家中请客,办得热热闹闹。

    康晗很满意:“阿璃看上去容光焕发的,比之前离婚时候好太多了,她心里是很幸福的,看得出来。”

    顾轻舟道:“是挺幸福。”

    “那就好,我就放心了。”康晗笑道,“我想多活些年,看着她生儿育女,再看着她的孩子结婚。”

    “你才多大啊?身体养好了,长命百岁呢。”顾轻舟笑道。

    康晗的确不老,她还有机会。

    三朝回门的时候,

    颜恺又看到了张辛眉,他急忙避开。

    张辛眉不是司玉藻,不会抓住他的小辫子问个不停,况且人家夫妻间的事,他也没兴趣,他只是觉得颜恺避之不及的样子,有点狼狈,忍不住笑了笑。

    “你笑什么?”司玉藻问。

    张辛眉有心捉弄颜恺,就把颜恺的误解,告诉了司玉藻。

    他不相信司玉藻小姐好意思直接去问她表哥。

    不成想,他失策了,司玉藻的确不会去问颜恺,她去问陈素商了。

    她拉过陈素商:“他行不行?”

    陈素商啼笑皆非:“我要去告诉姑姑,看她要不要打断你的腿。”

    司玉藻拍她的手背:“你是妹妹,不准告状,否则让你坐冷板凳——恺哥哥很紧张,他到底有没有......”

    司玉藻小姐实在太厚脸皮了。

    陈素商招架不住,赶紧躲到了顾轻舟身后。

    饶是脸皮城墙厚,司玉藻小姐也不敢在母亲面前造次,只得暗中给陈素商使眼色。

    陈素商不理她。

    她好像也明白,为什么颜恺昨晚问个不停,估计是别人刺激了他。

    怎么觉得有点搞笑?

    她撇过脸,自己偷笑了半晌。

    顾轻舟看得出他们的小动作,却又不知道他们到底打什么哑谜,装作不知道。

    晚夕回到自己的公寓,陈素商偷偷把司玉藻的话,告诉了颜恺。

    颜恺简直要崩溃:“那臭不要脸的两口子!”

    “两口子?是辛眉跟你说了什么吗?”陈素商问。

    陈素商依照颜恺的排行,应该是嫂子的,张辛眉是她妹婿。

    她听到顾轻舟等人叫“辛眉”的。

    颜恺不想多谈,将陈素商按住,恶狠狠磨牙:“再问东问西,就吃了你。”

    陈素商没绷住,大笑不止。

    颜恺果然吻住了她。

    他没有夸张,将陈素商吃干抹净,意犹未尽。

    他们还打算过了三朝回门就去南京,送陈太太去安葬的。

    不成想,两个人过得太甜蜜,不想动身了,愣是拖到了十月中旬。

    道长听说他们要回去,立马道:“我也要去,一起吧。”

    陈素商:“......”

    她师父一点眼力劲也没有。

_第1896章道长的敷衍

    十月中旬,新加坡的天气仍是炎热。

    颜恺打包行囊,带上了他觉得便捷的东西,以及军粮。

    “......你吃得惯吗?”他拿出一包军粮给陈素商瞧。

    陈素商道:“果腹才是最重要的。不过,我们是回国,又不是去什么蛮荒之地,用不到这种军粮吧?海关给我们过吗?”

    “这是我姑父那边最近研究出来的,海关不知道是什么,我们只说是新加坡的点心。”颜恺道,“带一点,不能饿到了你。”

    陈素商失笑。

    除了军粮,颜恺又在考虑如何带武器。

    “以前,想着要带我母亲的棺木,必须走正规渠道。现在就我们三个人,以及骨灰坛,能不能偷偷坐黑渔船?”陈素商问。

    颜恺摇摇头:“不止是海关要检查,乘坐火车也要检查。枪是真的带不了,怎么办呢?”

    他没有枪就不踏实。

    毕竟他没有术法,万一真遇到了术士,他没办法保护陈素商。

    他在苦恼的时候,道长来了。

    “......我有朋友,能把你想要的一切都运到南京去,他们有门路。”道长说,“你什么都不用带,等我们到了南京,你的东西也就到了。

    到了国内,你不想到处受盘查,可以在南京买一辆小汽车,自己开着到处走。只是加油不太方便,其他都还好。”

    很多问题要克服。

    陈素商犹豫了再三:“阿恺,我们把母亲送回去安葬,就回新加坡好了。等将来国内形势更稳定了,我们再回去看看。”

    颜恺于心不忍。

    陈素商又赶紧补充:“我们可以去欧洲度假。听说战后的欧洲恢复得不错,也可以去美国看看。”

    颜恺笑了笑:“这个也行。假如我们去英国,更方便了,让我姑父去要一条航线,直接飞机来回。”

    他们俩就这样说妥了。

    道长觉得自家徒弟越来越好糊弄了,将来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愁死他了。

    虽然这么说着,颜恺临出发的时候,还是让道长把他的枪托人带到南京去了。

    他们三人先乘坐飞机到了香港,再托霍钺的关系,走了私线到广州,然

    后在广州买了辆二手的破旧小汽车,往南京开去。

    一路上,他们三个人轮流开车。

    国内的形势的确有点紧张,吃饭、住宿都挺麻烦的,汽油也难弄到。

    越往北越冷。

    等陈素商等人到南京的时候,已经是新历十一月底,南京淅淅沥沥下了场晚秋的寒雨,把他们三个人都冻成寒号鸟。

    “真是不容易。”陈素商感叹。

    到了南京之后,一切就方便多了。

    陈素商直接去了老宅。

    老宅的人不知道陈定的断绝关系申明,因为她上过陈家的族谱,仍当她是陈家的闺女。

    他们早已听说陈太太去世的消息。

    “祖坟里留了块墓地给她。”族长说,“既然送了回来,请风水先生看个日子,就下葬吧。”

    陈素商点头说好。

    回来之后,陈素商发现南京的物价奇高无比,后来才知道,最近江浙一带受了旱灾,秋季田地里没什么收获,粮食价格上涨,牵动了其他物价。

    “等明年春上种了新粮,就好了。”族长挺乐观。

    “但愿。”陈素商道。

    道长算了个日子,定在了新历的12月5号。

    陈素商特意去做了孝服,给她和颜恺一人一身,然后又买了白布给道长。

    陈太太重新安葬的时候,办得也挺隆重热闹,陈家的亲戚子侄都到了。

    颜恺以前来过一次的,陈家人猜到他可能是陈素商的男朋友,如今证实了这一点。

    葬礼之后,陈家的叔伯邀请陈素商到家里住下,热情款待了她和颜恺。

    “依照风俗,新姑爷上门,是要摆酒的,一顿也少不了。”族长的太太对陈素商道,“族里人有这个心,你别推脱。”

    陈素商回头看了眼颜恺,眼眸都是笑。

    颜恺摸了摸鼻子,也忍不住笑起来。

    就这样,他和陈素商在陈家吃了小半个月的酒席,把陈家所有人都认识了一遍。

    打仗的时候,陈家是最早逃往陪都重庆的那一批人;在重庆的时候,他们也是住在豪宅里,物资紧缺时挨了几顿饿,大轰炸时受了点惊吓,其他都还好。

    比普通人幸运万倍。

    而长青道长,实在受不了陈家这酸腐气息,住了几天之后,动身往上海去了。

    他不让陈素商和颜恺跟着:“我要去见见老朋友,顺便逍遥快活些日子,你们俩玩你们的。”

    长青道长是想陪陈素商度过陈太太去世之后的空窗期,没打算天长日久带着徒弟和徒弟的丈夫过日子。

    见陈素商最大的心愿——把陈太太迁回南京安葬——顺利完成,道长脚底一抹油,自己先溜了。

    他为了误导陈素商,怕他们俩去找他,特意说去上海。

    其实,道长没打算往东边去。

    他有自己的筹划。

    “师父,你这一走,以后我去哪里找你?”陈素商察觉到了他的心思,很伤感拉着他的手不放。

    道长非常头疼她这样:“你还真赖上我了?我好吃好喝养大了你,难道你结婚了我还要负责天天去看你?”

    陈素商:“......”

    颜恺揽住了陈素商的肩头,帮腔:“师父,要不我们陪你去上海吧?”

    道长毫不客气:“不行,我那么多姘头,带着你们俩算怎么回事?”

    “你会回新加坡吗?”颜恺又问。

    道长敷衍他:“会的。”

    “那你到了上海,给我们打电话。”颜恺又道。

    道长继续说好,心里完全没当回事。

    他出发的当天,陈素商送他。她比颜恺了解自家师父,声音潮潮的拉着他的袖子不放:“每隔三年,都要去新加坡看我一次。”

    道长无奈:“行吧.......”

    陈素商听着他这口气,气得差点哭了,在他肩头捶了下,然后抱住了他。

    道长此刻才有了点分离的伤感,拍拍她的后背:“乖徒弟,师父下次去看你,给你带好吃的。”

    陈素商:“......”

    她已经不是个要吃要喝的小丫头了,师父哄人的手段,一点也没有与时俱进,还停留在十年前。

    道长离开之后,陈素商一整天都提不起精神。

    颜恺安慰她。

    “我现在有点得寸进尺了。”陈素商叹气,“我希望他能一直在我身边,这样是不是挺过分的?”

_第1897章我从来没看过雪

    虽然颜恺一直安慰她,陈素商还是觉得自己挺过分的。

    哪怕是父母对孩子,也不可能要求他时刻萦绕膝下,何况道长是她师父?

    师父自由散漫惯了,且他心疾未除,是不肯在一个地方久留的。

    只是最近的旅途,三个人挺开心的,道长说走就走,陈素商感情上一直空落落的。

    “......真正能伴随我一生的,只有你。”陈素商道。

    颜恺心中发暖。

    他拥抱了她,吻了下她的面颊:“对,我们俩是要走一辈子的。”

    陈素商也回手抱住了他。

    她又问颜恺:“你有什么理想吗?”

    “我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见过下雪。”颜恺笑道,“有时候看书,觉得雪应该很美的。”

    “那我们去太原。”陈素商立马道,“在那边过冬。”

    “会不会太冷?”颜恺担心冻着陈素商。

    陈素商道:“屋子里应该有地龙,平常又不是天天出门。倒是你,没经过冻。这会儿太原府应该很冷了,我们买些皮子衣裳去。”

    两个人因此去逛街。

    在外面玩了一整天,买了新的棉衣棉裤以及皮草大风氅,陈素商郁结的心情好转了不少。

    置办妥当,陈家的宴席也吃得差不多了,陈素商跟族长作辞。

    每家每户,过年时候都要交份子钱到族里。

    这笔钱,几乎是用来置办一年四季各个节日祭祀用的。

    陈素商给了十年的钱。

    “万一我回不来,逢年过节,族里一定要给我妈和我二哥上坟。”陈素商恳求道。

    族长答应了。

    准备妥当之后,陈素商和颜恺买了车票,往太原府去了。

    颜恺的手枪被他拆了,装在一个木头壳子里。

    木头壳子以假乱真,看上去真像普通的木头,不撬开谁也发现不了秘密。

    他们一路上畅通无阻。

    火车速度很慢,五天之后,他们才到了太原。

    农历已经到了冬月下旬,太原府很冷,比颜恺想象中冷多了。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怎么这样冷?”他问陈素商。

    陈素商失笑:“你怕冷啊?”

    颜恺:“......”

    她不心疼他,还想要打趣他。他一把揽过了她的肩膀,将自己冻得冰冷的手贴在她脸上,却惊异发现,她的脸比他的手更冷。

    颜恺索性替她捂脸。

    他们很快找到了一家饭店。住饭店需要正规的凭证,好在南京的族长帮他们都弄好了。

    两个人又拿出结婚证,因为是新加坡的证,又是一番折腾,直到三个小时后,才让他们进房间。

    房间里很暖,有一张大炕,不停散发着热流。

    颜恺欢喜往那上面一躺:“真暖和。”

    陈素商笑。

    她让颜恺别犯懒,趁着下午的功夫,去租个房子,因为住饭店免不了被盘查,实在很麻烦。

    租房倒是特别顺利。

    陈素商付了两个月的房钱,就租到了一处宽敞的四合院。

    这院子原本是富户人家的,没有被炮火摧残,但那个富户在打仗的时候,已经搬到南洋去了,把宅子留给了亲戚照料。

    亲戚自己有房子,图着租出去能赚点钱,并不怎么严查身份。

    陈素商给那亲戚丰厚的赏钱,让他帮忙打扫打扫,置办好干净被褥。

    等他们第二天过来的时候,房子已经弄得整整齐齐了。

    屋子里还有地龙,只是很废柴禾。

    陈素商不在乎那点钱,把地龙烧了起来,屋子里更暖和了。

    非常幸运的是,太原府今年一直没有下雪,却在他们到来的第三天,下了这一年的初雪。

    雪很大,从半下午开始下。

    颜恺激动坏了。

    他眼睛亮晶晶的,简直变成了一个小男孩子。陈素商从未见过他这么活泼的一面,不免看呆了。

    “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她突然问,“要是我小时候就认识了你,该多好。”

    “小时候?”颜恺自己也想不起来了。

    他对儿时的记忆,基本上都跟他母亲徐歧贞有关。在徐歧贞到来之前,记忆是很淡的,似乎没发生什么有趣的大事。

    他们从馆子里叫了一份丰盛的晚饭,又烫了壶好酒。庭院的梅花开了,陈素商摘了一支,摆放在案几上。

    外面是冰天雪地,从窗口射出去的光线里,大雪纷纷扬扬。

    子里则是温暖如春,在饭菜的香味里,夹杂着酒的香醇,时不时还有梅花的幽香暗送。

    颜恺喝了几杯酒,突然道:“阿璃,我现在很幸福。我父母,我姑姑和我姑父,大概过的都是这样的生活。”

    陈素商笑。

    和心爱的姑娘在一起,两个人雪夜小酌,明知外面是酷寒的,身上却很暖和。这种对比之下,幸福更显得珍贵。

    颜恺总记得他爹哋和他妈两个人出去玩回来,唇角微扬着的笑意。

    直到自己经历了,才知晓难得。

    “我也很幸福。”陈素商举起酒杯,“阿恺,谢谢你找我!”

    要不是他往南京去、往广西去,也许他们就错过了。

    颜恺和她碰了下杯子。

    第二天,颜恺早早就起床了,因为从窗口瞧见了外面亮堂的雪光。

    他急忙披衣。

    一打开房门,迎面是入冬第一场雪的寒意。那寒冷凛冽,却又带着清新,好像大雪把整个世界都洗涤了一番。

    不仅触目干干净净,就连空气也干净。

    颜恺伸脚一踩,门外的雪已经到了脚踝,而扯棉搓絮般的大雪,已经停止了。

    “阿璃,阿璃我们去堆个雪人!”颜恺急忙回去叫陈素商。

    陈素商昨晚喝得有点多,现在醒不过来,被他吵得头疼。

    她拉过被子蒙住了脑袋。

    “阿璃!”颜恺在她耳边叫个不休,让陈素商好想一棒子敲死他。

    她艰难坐起来,“给我倒杯水。”

    颜恺去倒了。

    一杯水下肚,陈素商清醒了些,看了眼外面。

    “还没有出太阳,雪不会化地那么快。”陈素商道,“不急的,我再睡一会儿。”

    颜恺不勉强她,自己去更衣了。

    陈素商躺下之后,反而睡不着了。待颜恺穿好了衣裳出来,陈素商也起身了。

    “棋棋她们姊妹三也没见过下雪。”颜恺一边堆雪人,一边念叨,“阿璃,你的相机呢?给我拍照片,我要拿回去给她们瞧。”

    颜恺是个很体贴的人。

    将来他做了父亲,肯定会很溺爱孩子。

    陈素商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了这一点,忍不住笑了起来,转身去拿相机了。

_第1898章袁雪尧不见了

    陈素商和颜恺在太原府玩了一个月。

    他们去祭拜了陈素商的生父二宝,又去吃了各色美食,又给新加坡的姑姑和姑父发电报,还问她母亲想要什么。

    他们收到了回电。

    顾轻舟让他们俩去看看从前自己和司行霈住过的宅子,拍点照片,将来带回去给他们;康晗却很想看看老宅,以及想念辣椒油。

    陈素商他们到处拍照,用完了所有的胶卷。

    “就是这里吗?”陈素商和颜恺站在一处废墟前,有点不太敢确定。

    太原是经历过炮火的。

    顾轻舟说的旧宅,连同整条街道,都被炸弹毁了。战后重建的脚步,还没有步入这里,只能看到断壁残垣。

    陈素商还是拍了几张照片。

    他们去看了康家。

    康家好像被政府收回去了,改成了一处戏剧院,还没有完工,不给人进去;而督军府门口,挂着书法协会的牌子,也成了政府机构,轻易是进不去的。

    颜恺一点也找不到他姑姑和姑父口中的太原了。

    “毕竟时隔二十多年。”颜恺道,“旧貌换新颜,也是应该的。”

    “对。”陈素商笑道。

    他们俩在大门口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又去其他地方。

    到了旧历的腊月十八日,他们玩得差不多,打算回新加坡去的时候,陈素商夜测天象,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她不知该不该和颜恺提。

    她犹豫着。

    颜恺在收拾东西,联系房东,打算把房子先退了。

    见陈素商有点走神,颜恺问她:“你怎么了?”

    “如果我提袁雪尧,你会不会觉得我扫兴?”陈素商直接问。

    颜恺笑了下:“怎么会扫兴?他也是我们的朋友,他以前也救过你的。”

    陈素商舒了口气。

    “是这样的,我夜测天象的时候,发现袁雪尧的宿相消失了。人的八字,可以对应一个宿相。一旦宿相消失,就意味着他......”陈素商说到这里,停顿了数秒。

    颜恺被她弄得有点紧张。

    陈素商的眉头是紧紧蹙起的:“意味着他可能昏迷不醒,可能已经死了,总之不是什么吉利的事。”

    颜恺

    心中咯噔了下。

    陈素商说罢,接着又道:“还有一个情况,就是自己蒙蔽了天机。比如说我和师父,我们俩的生辰八字,再厉害的术士也看不出来。我是天生的,我师父是宁先生帮他做了手脚。”

    颜恺又松了口气。

    “也许他只是蒙蔽了天机呢?”颜恺安慰她,“别担心。”

    陈素商也不想担心。

    可能是因为明知袁雪尧回去会遇到危险,所以发现他的宿相不见了,陈素商第一件事就是发愁。

    她想到了这里,又对颜恺道:“我想用梅花术数,看看我师父的去向。”

    梅花术数是专门用来找人的,不过需要很准确的生辰八字。

    用这个找道长,找准的可能性很小,只能猜个大概。

    “好,你找一找。”颜恺道。

    陈素商果然开始找。

    推演了一番,发现她师父有四成的可能性往湘西的方向去了。

    再综合袁雪尧的宿相,也许师父得知了什么消息?

    陈素商一时心乱如麻。

    颜恺道:“我们去趟湘西。原本就说好了,我们到处游山玩水,把国内的城市都走一遍的。就当去玩。”

    陈素商有点后悔自己提这个话了。

    她一提,依照颜恺体贴的性格,一定会陪她去的,哪怕他心中并不舒服。

    袁雪尧是他强大的情敌,他还没自负到能无视他的地步。况且,在他和陈素商离婚之后的那段时间,一直都是袁雪尧在照顾陈素商,这怎么也抹不去。

    可这是他和陈素商婚后的旅行,应该只有他们俩的。

    “不了,我们还是照原来的计划,回新加坡去。”陈素商给自己定定心,“上次我们见袁雪尧,他说他躲在西康,术法大有进展,也许他想到了办法蒙蔽天机,对付他那小妹妹呢?”

    颜恺道:“去看看吧,要不然心里总牵挂着这件事。”

    他是很真诚的。

    “我......”陈素商有点张口难言。

    她不知该如何说才恰当。

    她当然牵挂,万一袁雪尧上次元气大伤,真死在了他妹妹手里,陈素商会内疚。她会觉得是自己和师父算计了他。

    但是,颜恺作为丈夫,再大

    度也不想听到自己的妻子牵挂曾经的追求者,就好像陈素商不想颜恺在乎苏曼洛的生死一样。

    苏曼洛也离家出走了,也是因为颜恺事情的流言蜚语,要是颜恺内疚去寻找,陈素商会怎么想?

    将心比心,她是舍不得自己丈夫难过的。

    “我不牵挂这件事,我们回新加坡去吧。”陈素商定了决心。

    她师父可能去了。

    既然有她师父,那么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就这样好了。

    颜恺则拉住了她的手。

    他忍不住笑起来:“阿璃,我懂得你的心思。我们俩结婚了,彼此都不该再有猜忌。我信任你。”

    陈素商也笑了下。

    “我们去趟湘西。”颜恺道,“我成天担心这个,又担心那个,在新加坡也住不好了。要是袁雪尧出事,我们的危险可能又增添一成。”

    他是非常真切的。

    陈素商看向了他。

    他回视她时,目光异常的坚毅:“我们去瞧瞧,顺便也问问袁雪尧,怎么让胡家的人永远找不到我们。多个人,多一点办法。”

    陈素商彻底被他说动了。

    他们托了人,把买的东西运到广州,再麻烦霍爷去广州接,送去新加坡。

    他们俩轻装简行,往湖南去了。

    他们在太原府这些日子,因为有了陈家的介绍信,他们置办了一份太原府的户籍,还重新办了太原府的结婚证。

    有了这两样,他们行动更加方便了,乘坐火车几乎没人盘查,毕竟他们俩看上去,就是两个普通的小夫妻。

    火车进了湖南境内时,陈素商略感紧张。

    万一袁雪尧真的出事了,那么她是不是要见到那位叫袁雪菱的小姑娘?

    说是小姑娘,其实应该跟陈素商差不多大,她会不会把陈素商当入侵者?

    “阿璃,没事。”颜恺握了下她的手,“你是大术士,怕什么?”

    他这句话是贴着陈素商的耳朵说的,陈素商被他的气息弄得有点痒,偏头笑起来。

    下火车的时候,陈素商呼吸到了冰冷的空气,以及年末空气里特有的硫磺味,那是炮仗留下来的。

    “今天是腊月二十七了。”陈素商对颜恺道,“快过年了。”

_第1899章师父找到

    陈素商和颜恺在火车站附近休息了一晚。

    “......你知道袁家具体的位置吗?”颜恺突然想起了这茬。

    他好像从未想过袁家到底在哪里。

    “知道。”陈素商说。

    湘西袁氏,自称是唐朝袁天罡的后人,就意味着他们并非隐士。

    不仅仅是术士知道他们,就连普通人也知道。

    “怎么去,你知道吗?”颜恺又问。

    陈素商再次说:“知道。”

    她不想多谈,因为曾经袁雪尧把这些都告诉了她。

    假如没有颜恺,也许她真会跟袁雪尧结婚,到湘西去做个术士。

    只是,她总感觉自己和袁雪尧之前缺点什么,直到她爱上了颜恺,才明白自己对他,没有过热烈的心跳,也对他的生活没有过期待。

    甚至她一想到古老的术士家族,就会打个寒颤,心里略有点抵触。

    归根到底,她从未把自己的未来放在袁雪尧身上。

    她已经是个术士了,她不需要相同的术法,她需要的是颜家那种温馨、明亮。

    “知道就行。”颜恺说,“我们早点睡。”

    待睡下了,他又问陈素商饿不饿。

    陈素商说不饿。

    “我想抽根烟。”颜恺道。

    陈素商翻身,亲吻了下他的唇,手臂和腿搭在他身上:“睡觉吧。”

    颜恺心里的阴沉突然就烟消云散。

    他忍不住露出了笑容:“睡觉!”

    翌日,他们俩往袁家去。

    到了年关,路上来往的人稀少,车辆也稀少。他们先转乘火车到了市里,然后才是乘坐大巴车到了镇子上。

    他们在镇子上落脚了之后,打听袁家的位置,才知道要走两到三天的崎岖山路,才是袁家所在地。

    这一路会异常的颠簸。

    陈素商眉宇间闪过几分担忧,手下意识放在了自己的小腹处。

    她这个月的月事,已经推迟了八天。

    她小日子一向很准的。若没有万一,她可能怀孕了。

    怀孕初期的时候,最害怕颠簸。

    她咬了咬牙。

    “怎么了?”颜恺问她。

    “没事。”陈素商道。

    都到了这里,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陈素商不可能

    这个时候退缩回去。她和颜恺结婚也三个多月了,这孩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这么巧合。

    陈素商没有多想。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他们准备往袁家去。

    不成想,后半夜突然有人来敲门。

    颜恺出门的时候,睡眠很浅,担心有个万一,他要保护陈素商。

    敲第一声时,他就听到了,轻手轻脚下床,又把放在枕头底下的枪拿出来,子弹上膛。

    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谁?”他问。

    门外很快响起了回答:“是我。”

    颜恺微愣。

    床上的陈素商也醒了:“师父?”

    她怎么好像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师父的声音?

    颜恺打开了房门。

    走廊上没有灯,屋子里也没有开灯,一切影影绰绰的,他仍是瞧见了道长的脸,以及他的白头发。

    道长毫不见外往自己徒弟和徒弟丈夫睡觉的房间里挤,反手关上了门:“我还在担心你们俩,快过年了。谁知道一推演颜恺的方位,你们居然跑到了这里。我辛苦找了一整夜,才找到你们,你们俩吃饱了撑的?”

    陈素商打开了电灯。

    道长的头发,根部已经冒出了黑茬儿,上面仍是雪白。

    他穿着一件很厚的棉大衣,把自己裹在里面,脸上倒是干干净净,就是看不出到底做什么营生的。

    那点风流倜傥,都被他遮掩了。

    “......师父,我发现袁雪尧的宿相不见了。”陈素商抓了衣裳披在身上,“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情况,就过来看看。”

    道长白了她一眼:“关你什么事,操这些心?”

    陈素商一时答不上来。

    颜恺关了手枪的保险,在旁边替陈素商说话:“师父,阿璃也是担心。如果阿璃有危险,袁雪尧也会担心的,这是同理。”

    道长觉得颜恺也不靠谱,两个小年轻,一点成算也没有。

    就他们俩,一个术法普通,一个毫无术法,居然敢直接跑过来,简直不知死活。

    道长希望自己徒弟能好好过日子,留在新加坡做颜家的少奶奶,不想她风餐露宿的。

    “师父,您喝口水。”颜恺又倒了水过来,递到了长青道长手边。

    道长接了过来。

    他喝完了那杯水,心气才顺了些。

    他坐在旁边唯一一把小椅子上。

    “师父,雪尧他没事吧?”陈素商立马追问。

    道长叹了口气:“不知道有事没事。他失踪了,我特意跑到西康去找他,那边的人说已经很久不见他了。

    我估算着他可能要回袁家的,又跟了过来,半路上才发现他的宿相消失。他要么是学会了真本事,能对抗他的妹妹;要么是暗地里被人杀了。”

    陈素商紧紧蹙眉。

    “那你是打算去袁家?”她问。

    道长点头:“我去看看,也许能寻到一点蛛丝马迹。”

    然后,他指了颜恺,“你们俩留下来,别跟着裹乱。到底是有你们什么事,一个个这样操心?有多大能力,承担多大责任,知道不知道?”

    话里话外,觉得他们俩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呗。

    陈素商翻了个白眼。

    可师父来了之后,她心里就踏实了不少。她还像个小女孩子,在很危急的时候,总想依靠着她师父。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你。”陈素商道,“你自己去瞧瞧,记得早点回来,别惹事。”

    道长点头。

    他累极了,对颜恺和陈素商说:“我先睡一会儿,天亮再说。”

    道长已经有了新的户籍和身份,以及很厉害的介绍信,走到哪里住店都非常便捷。他要了陈素商他们隔壁的房间,倒头就睡下了。

    翌日,道长早上六点多就醒了,敲了他们俩的房门,让他们收拾收拾,跟着他换个地方住。

    陈素商爬了起来。

    “我骑马过去。我已经问过了,骑马比较方便。那边的话,有乡村合作社,我这介绍信过去,他们会接待我。

    我这介绍信上,我是搞地质的,去那边考察,应该不会引起怀疑。袁家是正常生活在村子里,不是像胡家那样封闭的。”道长说。

    陈素商点头。

    道长又说:“等我打听好了,立马就会回来,你们俩先躲在这里,不要乱逛。”

    陈素商这次很乖了,没有气他师父。

    道长的介绍信的确很厉害,有了它,他们住到了一处很高规格的招待所去了,那边只接待政府的人。

    人脉这东西,道长从来不缺,走到哪里都顺风顺水。

_第1900章父母的心愿

    新的招待所房间干净,被褥崭新。

    陈素商和颜恺从入住开始,就听到鞭炮声不断,空气里硫磺的余味更浓烈了。

    “......今天是除夕。”颜恺看了日历,好像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阿璃,我们出去吃顿好的。”

    有人敲门。

    这次来的,是招待所里的工作人员。

    因为到这里住店的,都是机关干部或者干部家属,工作人员不会把他们当普通客人那样,故而很热情。

    “两位同志,我们食堂包饺子,准备过除夕。今天就你们两位住店,要是没地方去,到餐厅去帮帮忙,等会儿一起吃年夜饭。不收饭钱,这个是公家给的。”工作人员说。

    颜恺看向陈素商。

    陈素商笑:“那太好了,我们俩刚刚还在犯愁怎么过年。会不会太打扰了?”

    “不打扰。”工作人员笑道,“今天值班的人只有五位,人多热闹。”

    颜恺说好。

    他们俩下楼去了。

    陈素商的口音很正常,官话也很标准,颜恺说话都带着闽南口音,湘地的人有点听不懂。

    颜恺就不怎么说话了。

    他也不会包饺子,只是无端想起往常过年的时候,家里这会儿该祭祖了。

    祖父很注重这些仪式。

    他很想带着阿璃出席颜家的祭祖,让祖宗们以后都保佑她,任何时候都能逢凶化吉。

    他默默走神,陈素商已经包好了五个,并且跟工作人员聊得热火朝天。

    除夕夜,工作人员还拿出一瓶好酒,要给陈素商和颜恺都倒一点。

    陈素商拒绝:“我喝不了酒。”

    “这酒是高粱酒,很养人的,不碍事。”

    “不不,我真的喝不了。”陈素商笑道,“让我爱人多喝一点,他很喜欢。”

    颜恺诧异看了眼她。

    他记得陈素商是喝酒的,而且酒量很不错。今天是除夕,没道理一口也不肯喝,除非.......

    一想到这里,颜恺的心都沸腾了,迫不及待想问问她是不是怀孕了,然而此刻又不好单独说悄悄话。

    他忍着没问。

    接下来,

    颜恺坐立难安。

    食堂的大厨手艺极好,做了十二道菜,七个人吃起来足够多了。

    颜恺觉得菜跟吃不完似的,心里非常着急。

    好不容易终于吃完了,他借口去洗手间,拉着陈素商一起去。

    走出了门,他们俩立在大门口的红灯笼下,颜恺瞧见陈素商的面颊红扑扑的,心里一个劲发热:“阿璃,你是不是有了?”

    陈素商笑道:“我不知道,要去找医生看看,不过我的小日子是推迟了十几天了,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那就差不多是了。

    颜恺几乎兴奋得要大叫。

    他一把抱起了陈素商,抱着她转了几个圈,放声大笑:“我要做爹哋了。”

    “要不,还是叫爸爸吧。”陈素商失笑,“爹哋,实在有点嗲。”

    颜恺:“......”

    所以他是从小嗲到大吗?

    即将要做父亲这件事,让颜恺乐开了花。他想要个儿子,因为自家妹子太多了,让他觉得闺女很难伺候。

    还是儿子好,儿子随便打摔。

    他们父子可以一块儿出海、打网球、游泳以及去马六甲摸燕窝。

    他和他父亲做过的事,他都要教他儿子一遍。

    回首一想,他父亲其实挺好的,唯一的缺点就是给他弄了个糟心的生母。而他没这个缺点,将来他儿子肯定会敬重他又崇拜他。

    颜恺恨不能立马就要个儿子了。

    “......阿恺,你如果不放心,我们明天回新加坡去。朋友重要,可生孩子也重要。我师父到这里了,我们俩能帮上的忙不多。”陈素商说。

    颜恺努力从喜悦里抽回思绪。

    他也有点犹豫。

    然而,他的思想也跟陈素商类似。他们正好到了这里,陈素商正好怀孕,仿佛有什么天意一样。

    “等袁雪尧的事情处理好了,我们再走。”颜恺道,“当心一点,应该没事的。我不是想让你做什么,只是将来别后悔。”

    陈素商突然扑向了颜恺。

    她搂紧了他的脖子。

    她的丈夫,通情达理,从不自私。他的家庭给了他足够多的自信和

    开朗,甚至乐观,这些都是陈素商仰慕已久的。

    “你对我这么好,将来我的孩子会孝顺你的。”陈素商道。

    颜恺轻轻捏她的脸:“不是我的孩子?”

    陈素商笑起来。

    除夕夜,耳边鞭炮声阵阵,天空被烟花点燃,朵朵璀璨盛绽。她和颜恺相拥,背后是最寒冷的夜,前面是最温暖的爱人。

    他们俩单独回房去守夜。

    坐在窗前,守着一盆炭火,炭火里煨着一颗红薯,他们俩守到了凌晨。

    陈素商双手合十,默默祈祷:“保佑我的孩子平安落地。我会做个好母亲,照顾它、教导它,让它做一个好人,一个有用的人。”

    颜恺含笑看着她祈祷,心里也有个愿望。

    希望他的妻子,能永远这么健康幸福。

    正月初一的时候,工作人员又请他们俩下去吃饭。

    陈素商和颜恺在招待所蹭了三天的饭,终于来了其他客人,另外的员工也陆续上班,餐厅摆出了明码标价的牌子。

    到了正月初四,道长回来了。

    他去的时候是骑马,回来是骑一辆半新的自行车,好像是那边乡镇领导把他当了大人物,借给他的。

    “有两个消息。”他坐下之后,端着热水慢慢喝,不紧不慢。

    颜恺则道:“师父,我们也有个好消息——阿璃可能怀孕了。我们等过了正月初六,卫生所开门了,带她过去看看。”

    道长心里不免生了几分喜悦。

    他满意的时候,唇角微扬,笑容没藏住:“挺好的。”

    多了个孩子,两个人的家庭更加圆满,从此阿梨真正有家了,是谁也夺不走的。

    陈素商则抿唇笑。

    想颜恺在这件事上如此沉不住气,陈素商也觉得挺好玩的。

    “师父,您打听了哪两个消息?”陈素商把话题拉了回来。

    道长手里的水喝了大半,眼睛瞅了下颜恺,好像决定考验考验他,把另一个他不打算说的消息,也一块儿讲了。

    “其实,是有三个消息。”道长说。

    他说这话的时候,特意看了眼颜恺。

    颜恺被他看得一头雾水。

_第1901章再相聚

    道长有他的本事。

    他去了趟袁家,很快就打听到了三件事。

    “第一,那个苗女如淮,在袁家家主袁雪菱身边,怕是个刺头。”道长说。

    陈素商和颜恺略微变了脸。

    他们跟如淮,原本没有什么恩怨的,可因为花鸢的事,已然说不清楚了。

    那女的杀了胡君元,又被胡家追杀,被自家不容,她心里的怨气肯定要撒在陈素商和颜恺身上。

    “袁雪菱那么厉害,又有如淮在身边,我们毫无胜算啊。”陈素商道。

    道长这次很理性,点点头:“的确。”

    陈素商此刻倒是希望他臭屁一点,给大家一点自信,不至于让他们如此的绝望。

    道长慢条斯理,接上了第二个消息:“雪尧没有回过袁家,袁家的家主也没有出过门。”

    陈素商又轻轻舒了口气。

    到此为止,大概是她听到过最好的消息了,就连对如淮的担忧都散去了大半。

    袁雪尧没出事,就意味着他术法大成,学会了蒙蔽天机,这是好事。

    也许他会找过来。

    到时候,他们未必真没有机会。

    “袁雪尧八成是安全的。”陈素商看向她师父,想让她师父同意这个结论。

    道长果然是同意的:“对,可以这么断定,我们白替他操心了。”

    不管是不是白操心,好事总比坏事让人欣慰。

    这个消息说完,道长一杯茶见底了。

    陈素商记得他说有三个消息:“师父,那第三呢?”

    道长慢慢放下茶杯,看了眼自己徒弟,又看了眼颜恺,才道:“苏曼洛小姐也在袁家。”

    陈素商:“......”

    颜恺:“......”

    他们俩之前还在想命中注定,命运回手扇了他们俩一人一个耳光。

    没有什么该死的注定,就是他们俩做错了决定,把自己无端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里。

    做夫妻,有时候需要彼此体谅,有时候也需要为了对方而弄脏手,自己承担所有的责任。

    就像颜恺,他难道不知道陈素商怕危险吗?她不过是于心不安,这个时候颜恺就应该为了她的安全,不顾一切将她带回新加坡。

    他应该

    为了她,做个恶人的。

    到底是年轻两口子,心思这样的单纯幼稚。

    他们沉默了好一会儿。

    “她在袁家做什么?”陈素商主动开口,打破了此前的沉默。

    “谁知道呢。”道长说,“我是遇到了她一回,过得倒好像还不错,身边还有个鞍前马后的。”

    说罢,他就教育自己的徒弟,“看看,我从小这么教你,自己漂亮娇气就够了,走到哪里都有男人捧着你,才有千金大小姐的样子。”

    陈素商:“师父,你这是老思想,瞧不起女人。现在女子能工作、能念书,凭什么走到哪里都要男人捧着?我倒是希望,我们可以互捧,他捧我的时候,我也有资格能捧着他。”

    一旁的颜恺:“......”

    他觉得道长和阿璃吵架的点,时常出人意料。

    他捂着被命运打肿的脸,一边笑出声。

    他倒是很心宽的。

    道长看着这两个傻孩子:“雪尧既然没事,你们俩先走,我留下来等雪尧。一旦打草惊蛇,不好善后。”

    颜恺急忙点头:“好。”

    陈素商看了眼他,有点犹豫:“要不要给新加坡发个电报,让人通知苏将军?”

    她不喜欢苏曼洛,却对苏鹏挺有好感的,因为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苏鹏对陈素商都很有礼貌。

    且他自己持身挺正的。

    “可以。”颜恺道。

    苏鹏帮他训练过手下人的枪法,对他也算有功。

    道长戳了戳陈素商的脑门:“这么操心,你是圣母玛利亚?”

    陈素商:“......”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这不是什么好话,虽然词是好词。

    颜恺和陈素商打算往回走,先到市里去,再从市里乘坐火车去长沙,由长沙转车往广州去。

    到了市里,再去给新加坡发电报。

    颜恺现在什么事也不让陈素商做,他自己麻利收拾了两个人的行李。

    待要出门时,道长又喊住了他:“你在招待所里陪着阿梨,我去帮你们雇车。最好是能租个小汽车,我把你们送过去。”

    颜恺说好。

    道长一走,半晌才回来,已经租好了一辆小汽车了。

    “师父,我们

    真走了吗?”陈素商心里空落落的。

    “走吧。留下来做什么?”道长说。

    陈素商和颜恺就下楼,跟着道长上了小汽车。

    刚驶出镇子的时候,有个乞丐模样的人,穿着破破烂烂,身材佝偻冲他们招手。

    道长本想直接过去的,却又在路过那人时,感受到了四周磁场轻微的波动。

    术士的敏锐,让他急忙踩了刹车。

    陈素商和颜恺没防备,都往前冲,特别是陈素商,头磕到了椅子上,整个人往下跌,把颜恺吓了个半死。

    道长不顾徒弟的死活,带着几分戒备下车。

    乞丐抬起了破帽子。

    道长三个人都愣住。

    袁雪尧已然恢复了年轻人的模样,眉毛也长了出来,仍有从前的英俊。只是他这么弓腰缩背,把一个形容畏缩的乞丐装得活灵活现。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他问。

    很显然,他早已知晓他们了,估计跟踪了他们几天。

    陈素商和颜恺在镇子上活动的时候,没有避人耳目,况且镇子那么小。

    “我们过来找你的。”陈素商道,“我们看到你的宿相消失了,都很担心,所以不约而同到了这里。”

    袁雪尧看着他们,唇角微微动了下,有个不甚明显的微笑。

    他站直了身子,那乞丐的气质顿时就没有了,像个穿得破旧的落魄公子。

    “多谢。”他认真道,“这个世上,只有你们、还挂念着我。”

    颜恺应该戒备他的,毕竟他是那么强大的情敌。可听到这句话,他心中无端一软。

    袁雪尧挺可怜的。

    “我自己、蒙蔽了天机,没有出事。”袁雪尧又解答了疑问。

    道长让他别站在路边:“上车吧。”

    他临时决定,先把这三个人都带到市里去,远离袁家,再慢慢商量怎么办。

    袁雪尧说好。

    他坐到了副驾驶座位上。

    然后,他回头问陈素商:“你是不是、怀孕了?你周身阴气、加重了。”

    怀孕的女人,阴气比普通人稍微重一些。以前会有术士利用怀孕的女人,制造阴煞。

    陈素商对他的话很惊讶:“你看得出来?你开天眼了,是不是?”

_第1902章天眼

    术士说的天眼,并非真正的眼睛,而是双眉间能直接感受到天地间阴阳二气的变动,不需要借助罗盘。

    “是的。”袁雪尧没有得意,语气平淡得甚至有点黯然。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开天眼。

    假如他的幸运全部用在这件事上,他宁愿不要。

    他想要的幸运,是简单而平凡的,他甚至还想要得到陈素商。可如今,注定不能了,人不可能占了所有好事。

    传说,“天眼”曾经是个器官,长在双眉之间,经过漫长的进化而消失,但陈素商更相信它是一种触感——能“触摸”到阴阳二气的触感。

    长青道长也告诉过陈素商,真正的大术士,可以在某个机缘巧合之下,开天眼。当然,绝大多数的人做不到,有时候上千年才能出一人。

    不成想,袁雪尧做到了。

    他最近经历了太多的打击,不管是他的家庭还是他的爱情,都令他痛苦。

    痛苦到了一定的程度,得到了极好的机缘。

    “恭喜你。”开口的,却是颜恺。

    颜恺是真心实意替袁雪尧高兴,绕过前面的椅靠,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这样一来,你是不是能赢过你妹妹?”

    袁雪尧想了想:“若我一人,很悬,有道长、阿梨,可以试试。”

    道长术法高深,在袁雪尧苦修之前,他是比不过道长的;而陈素商的血有奇效,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她的血的确能让阵**效加强数倍。

    袁雪尧现在的本事,与他小妹妹斗法,他没有把握能胜利,但是道长和陈素商辅佐他的话,他觉得可能性很大。

    “你会同意、阿梨帮我?”袁雪尧回眸问颜恺。

    颜恺觉得他这样说话,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们是千里迢迢从太原赶过来的。若不是真心待你,何至于这么辛苦?你以为赶路容易?”颜恺道。

    袁雪尧一愣。旋即,他好像看到了自己性格里的不堪一面,有点惭愧低了头。

    道长打圆场:“行了,都别阴阳怪气的。袁雪菱曾经想把全香港人都害死,这女人留不得。哪怕只有半分机会,我也要杀她。这不是为了雪尧,为的是天下苍生。”

    车厢里一阵沉默。

    陈素商先接话:“好!”

    “如果我能帮忙,我也愿意出一份力气。”颜恺道,“师父,您有什么办法吗?”

    道长看了眼袁雪尧。

    袁雪尧补充:“还要、为雪竺。”

    为的不仅仅是天下苍生,还有袁雪竺。雪竺就是死在自己亲妹子手里的。

    六叔为了这件事,远走异国他乡。

    “对,为了雪竺!”道长说。

    说到了这里,道长有点伤感。

    汽车开到了市里,道长给他们几个人找了招待所住下之后,叮嘱他们:“就在这里等我,我出去一趟,过几天回来。”

    陈素商说好。

    第二天,她和颜恺去了趟医院。

    医生给陈素商做了检查,的确是怀孕了。因为袁雪尧已经说过了,陈素商和颜恺觉得是意料之中,故而没啥惊喜。

    做个检查,无非是为了安心。

    “......你想吃什么吗?”颜恺凑在陈素商跟前,问她。

    陈素商自身没有什么怀孕的感觉,自然也不觉得需要补什么。

    “想吃点香蕉。”她随便找了个借口。

    只是这寒冬腊月的,内地城市找香蕉非常不容易。颜恺跑遍了水果市场,都没有,他非常的懊丧。

    陈素商又道:“没有香蕉,桔子也可以。”

    桔子倒是好买。

    陈素商吃了几个桔子,开始担心她师父。

    “师父出去两天了,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她问颜恺。

    颜恺哪里知道?

    “他让我们多等几天,那就再等等。”颜恺道。

    陈素商心事重重吃着桔子。

    他们这一等,足足等了半个月,道长才回来。

    半个月里,他们三个人轮流着急。袁雪尧担忧的时候,陈素商和颜恺安慰他;轮到陈素商的时候,袁雪尧又帮颜恺开导她。

    故而三个人上火归上火,并没有作死乱跑,老老实实在招待所等道长回来。

    道长带回来一个人。

    陈素商没见过此人,却又感觉他的眉眼有点眼熟,想不起哪里见过。

    她待要发问,道

    长主动介绍:“这位是胡长生胡三老爷,胡家现任家主。”

    这话一说,三位年轻人齐齐变了脸,特别是陈素商和颜恺。

    陈素商可是打死了胡家的大老爷。

    怪不得她觉得这位胡先生眼熟,原来是他的眼睛,有点像去世的胡凌生。

    “师父.......”陈素商冲道长使眼色。

    道长大大咧咧:“不妨事,胡先生不是敌人,他是过来帮衬我们的。”

    陈素商:“......”

    她师父看似不靠谱,其实还是挺可靠的,陈素商不应该怀疑他,只是心里不停打突。

    胡长生约莫四十来岁,中等身材,眉目慈善,从面相上看,是个很敦厚的人。

    陈素商也隐约记得,花鸢提过一次,说胡家三老爷人不错的。

    “这是我徒弟阿梨。”道长不理睬陈素商,转而把他们三个人都介绍了一遍。

    他说完,胡长生就看向了陈素商。

    “你让我侄子得到了解脱,我应该向你道谢。”胡长生道,“我哥哥和嫂子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陈素商再次一愣。

    “......胡凌生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哥哥。要不是他出事,怎么轮得到那个野种做长兄?”胡长生又解释。

    陈素商:“......”

    后来,她才知道,被陈素商打死的胡家大老爷,原本是个私生子,生母身份低微。他自身术法高超,又因为心机和手段厉害,被老太爷器重,在胡凌生出事之后,将他认在了嫡母名下,成了“大哥”。

    其他兄弟和堂兄弟们,多少愤愤不平,却又不敢造次。

    胡长生与兄长胡凌生从小感情深厚,在胡家也只有他们俩是一母同胞,其他兄弟多少隔了一层。

    胡凌生疯了之后,大家都以为他跑了,胡长生也是最近才知道,他后来活了那么长时间。

    “......道长对我哥哥有恩,你又帮我杀了我的眼中钉,从我这里开始,胡家不会找你的麻烦,我也会勒令家族其他人。”胡长生道,“我是来帮忙的,颜太太,不是来寻仇的。”

    陈素商和颜恺全部松了口气。

    师父还是靠谱的。

_第1903章道长的馊主意

    胡家的人,雪中送炭而来。

    陈素商一直以为,胡家是她的劲敌,却没想到是她的帮手。

    胡家兄弟之间不和睦,早已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陈素商帮胡长生解决了心腹大患,又超度了胡凌生的儿子,胡长生感激她都来不及。

    颜恺和陈素商这个时候也意识到,他们俩白担心了。

    “.......阿璃,我还是相信命中注定。”晚夕睡觉的时候,颜恺抱着陈素商,低声在跟她闲聊,“要不是来这一趟,也许我们永远不知道胡家的态度,会天天提心吊胆,日子也过不好。”

    “对。”陈素商道。

    不止是胡家,苏曼洛也到了这里,如淮也在。

    所有能打扰到他们的,都聚集到了一起。

    也许,等所有事结束了,他们会得到真正的平静。

    胡家三老爷不仅仅是自己来的,还带来了四名胡家厉害的后生。

    他和长青道长两个人嘀嘀咕咕了一整晚,确定了计划之后,各自去准备。

    长青道长把陈素商和颜恺叫过来:“阿恺留在我身边,阿梨你跟着雪尧回去,就说你是雪尧的女人,怀了身孕回到袁家。”

    陈素商立马变了脸:“你这是什么馊主意?”

    颜恺反而没说话。他是很信任道长的,此前怕阿梨冒险的,除了他之外,就是道长了,故而颜恺沉默等待下文。

    “假装一下,又不会要了你的命。”道长说,“雪尧需要一个借口回去。袁家有家规的,犯了大事被赶出去的人,若能为袁家添丁增口,可以网开一面。大术士家族,很注重传承和血脉。”

    陈素商:“.......”

    她觉得袁家也挺滑稽。要是真那么在乎血脉,袁雪菱弑杀同胞亲姊妹,怎么还能做家主?

    在陈素商看来,袁家根本不在乎什么对错,只在乎利益。

    多回来一个子嗣,多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罢了。

    “雪尧不是犯了大错吧?”陈素商沉默了片刻,问道长。

    道长说:“袁雪菱取而代之,肯定早已给他安好了罪名。怀璧其罪,还需要什么正当理由不成?”

    陈素商已经无力反驳了。

    她看向了颜恺。

    “会有危险吗?”颜恺问道长。

    陈素商:“.......”

    这是重点吗少爷?

    怎么感觉颜恺跟她师父认识越久,越不靠谱了?

    “比我们的危险小。”道长说,“我跟胡长生打算摆一个锁魂阵,用一块死玉作为载体,把袁雪菱永远封锁其中,让她无法投胎转世。”

    就是要杀了袁雪菱,还要保障她死后不闹幺蛾子。

    颜恺是听懂了,袁雪尧和陈素商是钓鱼用的,陈素商肚子里的孩子是鱼饵。

    “如果没有危险,我不介意。”颜恺道,“我希望事情能早点解决,免得那个袁雪菱一次次出来打扰我们。”

    道长欣慰拍了下他的肩膀。

    然后,他又去看陈素商。

    颜恺都答应了,陈素商不反对。

    只是,她知道有句话她师父没说。回到袁家去,袁雪尧的危险比陈素商大,一旦袁雪菱痛下杀手,首先遭殃的,肯定不是陈素商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而是袁雪尧。

    “雪尧他同意这个计划吗?”陈素商问。

    道长说:“我去问问他。”

    陈素商:“......”

    道长转身,慢悠悠溜达到了袁雪尧的房间里。

    他把计划一说,袁雪尧自然是同意的。

    “颜先生、他......”袁雪尧只是有点担心,颜恺会不会不高兴。

    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袁雪尧知道他和阿梨之间再也没有可能。既然如此,他希望阿梨的婚姻可以幸福,别给她丈夫留下芥蒂。

    “他同意。”道长说,“阿恺不是那种小气之人,知晓大局。”

    对于女婿,道长是挺满意的,虽然他当面没说过颜恺几句好话。

    袁雪尧点头:“那就行。”

    商量妥当,道长又交代陈素商和袁雪尧几句话,让他们回去之后,办好两件事即可。

    “袁家肯定会提防你们,这是你们的优势,让他们提防去。”道长说。

    袁雪尧点头。

    陈素商和颜恺拥抱了下,两个人说了几句话。

    “自己当心。”颜恺对她说,“想吃什么,就让袁雪尧去给你弄,别客气。”

    正好听到的袁雪尧:“......”

    还真的一点也不客气。

    陈素商忍不住笑起来:“知

    道了。”

    他们俩回去的时候,先乘坐公共汽车,去了那边的镇子,再雇了辆牛车去袁家。

    一进村子,首先瞧见了高大的门楼,上书“袁氏”二字,门楼上有看守。

    瞧见了袁雪尧,那边很快去通禀了。

    片刻之后,就有人迎了出来。

    迎来的,是个和袁雪尧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一见面就呵斥:“不孝的东西,你还有脸回来?”

    袁雪尧淡淡扫了眼他:“族长呢?”

    “族长是你能见的?赶紧滚,否则家法不容。”

    “我的未婚妻、怀孕了,我要回来、给我的孩子、上族谱。”袁雪尧说得很慢。

    他说得慢,没有打磕巴,已然很不容易。

    对面的人很明显愣了下。

    他与身后的人耳语几句,然后道:“不准动,等着。”

    他回去通知了族长和长老们。

    他一走,袁雪尧让陈素商坐在牛车上休息,低声跟她解释:“我堂弟、雪松,他和雪菱、很亲近。”

    陈素商了然。

    “害怕吗?”袁雪尧又问她。

    陈素商把手放在小腹处,心里有点柔软,同时摇摇头:“不。”

    这不是逞强,她是真的不怎么害怕,哪怕明知袁家的人很厉害。

    约莫等了二十分钟,先出来的,居然不是袁家任何一个人,而是苏曼洛。

    苏曼洛震惊看着陈素商。

    陈素商早已知晓她在,故而冲她略微点头:“苏小姐。”

    苏曼洛:“.......”

    她有点没搞清楚状况。

    如果陈素商是袁雪尧的女人了,那么她跟颜恺又是怎么回事?

    当时颜恺一副鬼迷心窍的样子。

    “你......你不是嫁给了颜恺吗?”苏曼洛指了她,“你搞什么鬼?”

    “跟你有什么关系?”陈素商不解释,只是态度傲慢顶撞苏曼洛。

    苏曼洛气得要吐血。

    她心里像有只猫抓似的,很想知道陈素商和颜恺到底是怎么了,却又不肯露怯。

    她还要仔细问,袁家的人出来了。

    领头的,就是袁雪菱。

    陈素商对袁雪菱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如今终于瞧见了真面目。

_第1904章家族生活

    陈素商终于见到了袁雪菱。

    袁雪菱和她想象中几乎相差无几。看袁雪尧和雪竺兄妹俩,大概能推断出袁雪菱的身高和五官。

    她跟雪竺差不多的身高,眼睛跟袁雪竺一样的,大而明亮;除了眼睛,她其他的五官,更像袁雪尧多一点,只是比他的柔和。

    他们俩站在一起,从外貌上瞧着,就是亲兄妹。

    “......你回来做什么?你谋杀了祖父,还敢回家?”袁雪菱淡淡问袁雪尧。

    她说话也比较慢,湘地的口音更像袁雪尧的,陈素商听不懂。

    “我的女人。”他指了陈素商,“怀孕了。”

    这句话,陈素商听懂了。

    袁雪菱听堂兄雪松说过了,此刻的目光,冰冷转移到了陈素商身上。

    她觉得陈素商其貌不扬,唯一特别的,是她的生辰八字看不清楚了。再看袁雪尧,同样如此。

    “好,找了个厉害帮手。”袁雪菱表情仍是很淡漠,“既然你打着这个旗子回来,那么进来吧。”

    说罢,她转过身走了。

    袁雪尧和陈素商跟上了她,进了袁家。

    陈素商一进入袁家,就有点晕头转向。她在南京时也是大族之女,却从未见过袁家这样大而宽阔的庭院。

    袁家有个高大的院墙,里面的房舍和院落无数,有点像马来亚大学。

    陈素商在新加坡的时候,去参观过一次马来亚大学,那校园也是建筑楼无数,占地庞大。

    她跟着袁雪尧往里走,到了袁家的祠堂。

    祠堂的偏厅,是个大会客厅,此刻坐满了长老。

    袁雪尧回来,让他们争吵了起来。

    陈素商几乎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却瞧见众位长辈各怀心思,每个人都在打自己的小算盘。

    袁雪菱做家主,位置尚未坐稳,还有个哥哥在世,名不正言不顺,自然会有反对者。

    她把袁雪尧放进来,大概也有瓮中捉鳖之意,将袁雪尧杀死在家里,从此耳根清净,心里也踏实。

    陈素商看着这高大巍峨的祠堂,屋顶高得令人生畏,家具陈设无比精致,却透出浓浓的暮气。

    他们争吵了一个多小时,陈素商坐在旁边,听不懂他们的话,硬扛了一个多小时,没露出半分破绽。

    最后,他们决定给陈素商的孩子在族谱上留一个位置,等孩子出生了,

    就可以填上生辰八字。

    名字已经有了。

    他们俩被安排到了客房。

    “就这么说妥了吗?”陈素商问他。

    袁雪尧点头:“饿吗?”

    “真饿了。”陈素商道。

    被他一提醒,她腹中空空,又饿又馋。

    袁雪尧去厨房,亲自端了些吃食给她。

    看着陈素商吃得很急,袁雪尧心中柔软。他不是个软弱的人,会把陈素商想象成他的女人,可他看着她,总难掩心中伤感和温柔。

    他又想起自己当初的决定:袁家老宅,是个吃人的地方,陈素商这样的城市时髦女郎,不能沦落到跟他一起熬成老古董。

    要不然,将来老了,他会后悔的。

    “.......你跟他们说了些什么?”陈素商问。

    袁雪尧道:“承认雪菱,是家主。”

    陈素商有点心疼看了眼他:“很不好受吧?”

    “不。”袁雪尧道。

    他其实不太想做家主了,他也开始讨厌家族的生活。

    他喜欢香港,那边气候宜人,城市的霓虹遍地,好吃的、好玩的都有很多。

    可他有自己的责任。

    “......她不是家主,我才是。不难过,但这是事实。”袁雪尧说。

    陈素商颔首。

    他们俩这次到袁家,主要是办两件事,最好同时办成,否则打草惊蛇,什么也做不到了。

    吃了东西,陈素商躺下来小憩片刻,袁雪尧在旁边守着她。

    这个时候,苏曼洛带着一盒子点心过来了。

    瞧见了袁雪尧,她先是有点恼火,也有点委屈:“我特意过来找你的,谁知道你不在。她怎么回事?”

    “出去。”袁雪尧冷声道。

    陈素商阖眼打盹,早已听到了苏曼洛进来的声音,坐了起来。

    “苏小姐,你失踪之后,你父亲到处找你。为人女,这样不负责任,你还活得心安理得?”陈素商逼问她。

    她想赶走苏曼洛,免得她不停过来坏事。

    苏曼洛的脸通红,然后由红转白。

    她为什么会离开新加坡,还不是因为陈素商?

    要不是陈素商和颜恺结婚,哪里能让她沦落到这个地步?

    苏曼洛的世界,像个巨型的玩乐场,她做每件事都像过家家。

    她瞧见了陈素商和袁雪尧,还以为袁雪尧抢婚成功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自己呢?你就负责吗?你跟野男人跑到这么偏远的地方,还怀了孩子,你是不是私奔了?”苏曼洛很生气,却难掩她的好奇。

    “对啊。”陈素商道,“他在婚礼上抛弃我一次,我在更多的宾客面前抛弃他一次,岂不是很公平?”

    苏曼洛愕然看着她。

    她心中,一时间不知是该叹还是该喜。

    既然陈素商到了湘西,苏曼洛的事情间接处理妥当了,她要回新加坡去,回到颜恺身边去。

    她现在回去,再也不是笑话了,而是雪中送炭,颜恺会爱她的,舆论也会赞扬她。

    “你有病。”她骂了陈素商一句,转身跑了。

    陈素商看着她的背影,对袁雪尧道:“苏小姐怕是又要闯祸。”

    袁雪尧淡淡接了句话,毫无兴趣。

    苏曼洛果然开始收拾东西。

    袁雪松一直跟在堂妹身边,此刻才腾出心思,过来看看苏曼洛。

    “你干嘛?”他用蹩脚的官话问苏曼洛。

    苏曼洛把自己简单的行李收拾好了,对袁雪松道:“我要回家了,多谢你这些日子的款待。你能不能给我弄个介绍信,否则我不好坐火车。”

    袁雪松的眼眸沉了下去。

    他的一只手,按住了苏曼洛的肩膀:“回家?”

    苏曼洛想要绕开他,觉得他这个举动略有点轻浮。

    “对,我要回去了。”苏曼洛道,“我原本就是来找袁雪尧的,他已经和那个贱人混在一起了,我不找了。”

    袁雪松的五指收紧,勾住了她,表情阴冷:“你说走就走?”

    苏曼洛不太明白他话中之意:“为什么不能走?”

    “老子鞍前马后,照顾你这些日子,你什么也不给一点,就想要离开?你当袁家是什么地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他那张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狞色。

    苏曼洛哪怕再傻,也知道男人此刻的表情是愤怒,以及.....

    她转身想要跑。

    袁雪松用力,将她摔回了床上,欺身而上压住了她。

    苏曼洛整个人都要崩溃了:“你有老婆的,别这样,这是不对的。”

    “你贪恋我照顾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有老婆?”袁雪松冷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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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帅说:我家夫人是乡下女子,不懂时髦,你们不要欺负她!那些被少帅夫人抢尽了风头的名媛贵妇们欲哭无泪:到底谁欺负谁啊?少帅又说:我家夫人娴静温柔,什么中医、枪法,她都不会的!那些被......少帅你老婆又跑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少帅你老婆又跑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