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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帅你老婆又跑了全文阅读

作者:明药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txt下载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_第1813章家庭的小矛盾

    颜恺回到了新加坡。

    他心中很沉重。

    他突然意识到,上次素商不跟她师父回香港,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因为,光对抗内心的自责,就非常艰难。

    他不会术法,留下来没用,这点他知道;他也知道,万一他被人抓到了,反而会成为道长和素商的掣肘。

    他离开是对的。

    知道归知道,心里却烦躁得厉害,恨不能扇自己两巴掌。

    怪不得素商回去之后,就要苦练术法了。

    比“苦练”更苦的,大概是“无能为力”。

    他一进门,往沙发里一躺。

    不成想,有人戳了戳他的肩膀。

    家里佣人不敢如此大胆。

    颜恺侧过头,瞧见了颜棋,正穿着睡衣,端一杯热咖啡,好奇打量着他。

    “大哥,你是不是瞎了?”颜棋问,“你进门就没看到我?”

    “走开,别烦人!”颜恺道。

    然后又问,“你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爹哋和妈咪吵架了,家里不得安生,我出来躲清净。”颜棋道。

    颜恺坐了起来。

    他听到这句话,脑壳更疼了,耳边像有只蜜蜂。

    “为什么吵架?”

    “还能为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呗,他们俩上次大吵架是八个月的时候,距今四个月了。依照正常情况参照,四个月的小矛盾,足以积累一次大争吵。”颜棋说。

    颜恺:“......”

    牙齿和舌头还有不小心磕碰的时候,夫妻俩不可能没矛盾。

    很多时候,争吵不过是火山爆发,酝酿多时。

    “那你住下,我明天要回马尼拉了。他们吵架,我就不回去了,免得火上浇油。”颜恺道。

    颜棋笑道:“正确做法!”

    颜恺虽然这么说着,第二天早起时候,心情好了不少,还是决定回趟家。

    回家之后,他才知道父母吵什么。

    颜棋跟男朋友分手,男方不依不饶,颜子清派人把那孩子揍了一顿。

    徐歧贞觉得,这不是帮颜棋,而是在害她。

    一个人,不论男女,都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颜棋既然惹了这件事,她就应该去自己处理。

    颜子清则觉得,女孩子比较柔弱,没有强悍的父亲

    撑腰,将来会受婆家欺负。

    “哦,我父亲打了你几回?”徐歧贞这样问。

    颜子清则说:“我做丈夫这么合格,做女婿也无可挑剔,岳父为什么要打我?”

    这一句话,让徐歧贞翻起了旧账。

    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旧账翻起来,那就是没完没了,于是两个人越吵越恼火。

    颜恺听完了,才知道自己被颜棋骗了。

    那个死丫头!

    “妈,这么多年了,您总是让着那老头,这次是他的错,我站您这边。”颜恺道。

    颜子清正好听到了这句。

    他气得嘴角抽搐。

    这儿子当年就该扔臭水沟里去!

    徐歧贞也笑出声。

    吵架,也不过是一时之气。徐歧贞和颜子清怄气了三天,到了这会儿,气已经撒得差不多,而且她余光瞥见进门的颜子清买了一束白玫瑰。

    她一笑,家里顿时雨过天晴。

    颜子清把玫瑰递给她:“终于笑了。要知道这混小子回来,能哄你高兴,我也不用跑那么远去买花。”

    徐歧贞接过花,嗅了嗅:“我多大年纪了,还要人哄?我不跟你个老头子一般见识罢了。”

    “我是老头子?”

    “你儿子都这么大了,还不是老头子吗?”

    “我生他的时候年轻啊。”

    “油嘴滑舌。”徐歧贞笑了起来,转身要去厨房,给颜恺弄点好吃的。

    吃饭的时候,颜恺打电话把出去躲难的颜棋也叫了回来。

    徐歧贞做了满桌子好菜。

    颜恺看到了一道油焖虾,突然想到,陈素商不能吃虾。

    颜棋很没有眼色,刚惹恼了父母,又来招惹颜恺。

    她知道颜恺这次去香港,是因为苏曼洛订婚,故而她问:“苏曼洛的订婚宴如何?”

    苏曼洛也邀请了颜棋等人。

    司玉藻说不去,不给那狐狸精面子。

    颜棋很听姐姐的话,她不去,颜棋也不想去。

    “很热闹。”颜恺表情淡淡,“我跟素商一起去参加的。”

    此言一出,众人都看着他。

    徐歧贞问:“素商最近还好?”

    颜恺很想说,她不太好,她可能会遇到很大的危险。

    假如是普通的危险,他可

    以保护她的,可......

    这话,说出来平添担忧,家里人都没办法。

    “挺好的,她师父对她不错。”颜恺道。

    颜棋又问:“她交男朋友了吗?上次我们去,她身边有个很英俊的男人,他们俩在一起了吗?”

    那是叶雪尧。

    叶雪尧的确很不错,颜恺也觉得适合陈素商,他甚至亲口劝过陈素商接纳他。

    可如今颜棋提起来,颜恺觉得很刺心。

    他从未这样烦过自己的亲妹子。

    “不知道。”他态度突然发生了变化。

    徐歧贞看了眼他。

    颜恺整了整心绪,想要为刚才的话描补一番,却听到他父亲道:“你姑父跟我说,你在追求某个女孩子,是不太顺利吗?”

    颜恺:“......”

    他姑父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颜恺像根炮仗,眼瞧着就要炸了。他站起身,说要去趟洗手间。

    他一走,颜棋立马对父母说:“哥哥肯定是在追求素商......”

    “素商本就是他的妻子,他追求也无可厚非。”颜子清道。

    徐歧贞不同意这话。

    当初是答应了陈素商,让她离婚的,只是碍于颜家的面子没有公开。

    怎么好出尔反尔,用这件事来限制素商?

    她能跟颜恺好,那是他们的缘分,却不应该成为受辖制的人。

    “他做了很多糊涂事,应该承担后果。”徐歧贞道,然后她话锋一转,又说颜棋,“还有你......”

    “妈咪,我说了很多遍,我真没有跟周劲谈恋爱,他也没有亲吻我。他自己故意放出风声的,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我?”颜棋很无辜。

    徐歧贞不为所动:“你再说一遍?”

    颜棋泄气。

    “我要不要我去问安妮?”徐歧贞斜睨她。

    颜棋见逃不掉,只好如实说:“我们......玩游戏,让我去亲吻了下周劲。哪里知道,他就上心了。后来他纠缠我,也是真的。”

    颜子清脸色不太好看。

    他骂女儿:“你还是小姑娘吗,做这样的糊涂事?你是不是闲出屁?你看看玉藻,她如今是个出色的外科医生,你会什么?等过了年,你去学校教音乐课,不做出成绩别想要陪嫁!”

_第1814章他们回内地过年去了

    颜恺在家里留了一晚。

    第二天,他就飞往马尼拉。他接了一单生意,是英国政府要找一名贪污犯,有传言说那人跑到了新加坡。

    这次的赏金极高。

    颜恺一直忙这件事,腊月底的时候,就在菲律宾找到了那名通缉犯。

    那人并未躲到新加坡,从头到尾都躲在菲律宾。

    “少爷,五十万英镑的尾款已经付清了。”乔四对颜恺说。

    他们之前花了好几年,在马尼拉办糖果厂,作为遮掩,在糖果厂的后面修地堡,又训练自己的人。

    不到半年,差不多就回本了。

    正如司行霈所言,颜家在南洋一代的势力实在强大,耳目众多。比如说这次的英国政治犯,就是菲律宾当地帮派帮颜恺找到的人。

    “明天就是华人的旧历年。”颜恺对乔四道,“把这次拿回来的钱,作为奖金发下去。乔四你拿十万,给苏鹏那边十万,剩下的平分。”

    乔四道是:“多谢少爷。”

    颜恺站在门口,闻到了远处糖果厂里的香甜气息,不免又想到了陈素商。

    大半个月过去了,素商那边事情办得如何了?

    她有没有打电话给他?

    想到了这些,颜恺就迫不及待想要回新加坡。

    他想到苏鹏也要回去的,就派人去告诉他,让他也准备准备。

    不成想,苏鹏却过来找他了。

    “颜少,这段时间的训练,您手下有天赋的人,差不多都练出来了。剩下的,也不是这块料,我明年不来了。”苏鹏道。

    颜恺微愣。

    因为他们冬月中旬的时候,还做过明年的扩张规划。

    颜恺跟司行霈借了苏鹏,自然要把事情办妥,总不能去借两次。

    苏鹏现在却说,想要回新加坡了。

    颜恺想了想,大概是在苏曼洛的订婚宴上,自己的所作所为,让苏鹏伤心了。

    对苏曼洛,他当时少了点宽容和呵护。哪怕是前女友,也不应该那样对待她。

    苏鹏不怪他,却也不想再替他做事。

    “苏将军,您是长辈,既然您做了决定,我也不好勉强。”颜恺有点惋惜。

    苏鹏态度却很坚决:“我是下定了决心。”

    颜恺不再说什么,再去拿出十万英镑

    ,送给苏鹏,作为这段时间的谢礼。

    苏鹏拒绝了。

    就连乔四方才给他的奖金,他也没有要。

    “颜少,你还年轻,又在事业上升期,需要花钱的地方多。我这些年在司家,师座处处优待我,旁的且不论,钱财上是豪阔的,我有钱花,白放在我身上很浪费。”苏鹏道。

    司家的产业庞大。

    整个新加坡的经济,五成都是司家的。

    司行霈有一条秘密的石油航道,光这一点,他就能赚到数不尽的钱财,故而经济上他从不吝啬自己的手下,尤其是那些忠心耿耿的老人。

    苏鹏帮司行霈带过兵,又训练过一批又一批的射击高手,司行霈给他的产业,的确是非常丰厚的。

    所以,苏曼洛从小不知人间艰苦,司玉藻能有的,苏曼洛的父亲也买得起。

    “苏将军,您收下吧,否则我过意不去。”颜恺道。

    苏鹏极力拒绝。

    颜恺没办法,只得把钱都拿了回来。

    他们俩乘坐飞机赶回新加坡。

    颜恺到家的时候,颜家正在准备年夜饭。徐歧贞打电话给他,他的佣人说他已经动身了,故而家里都在等着他。

    等他回来祭祖。

    祭祖完毕,才正式开饭。

    “恺哥哥,你等会儿帮我放烟花。”最小的颜棹抱着颜恺的腰。

    颜棋在旁边道:“上次怎么教你的?你又傻了。这不是恺哥哥,是大哥。”

    颜棹冲姐姐做了个鬼脸,依旧是恺哥哥长、恺哥哥短。她跟司家的孩子叫惯了,改不了这个口。

    颜恺心中却有事。

    祭祖之后,他借口要去洗手间,急急忙忙上楼去了。

    他犹豫了下,先打电话去自己的公寓:“最近有位陈小姐打电话给我吗?从香港打过来的。”

    佣人翻了自己记录下来的电话。

    她翻了半晌,摇摇头:“有位陈小姐,却是新加坡的,不是香港的。”

    颜恺觉得很扫兴。

    他挂了电话。

    犹豫了半分钟,他决定给陈素商打过去。

    当时他们让他走,他也是考虑到自己可能会添乱才走的。

    他们,不至于出事吧?

    他拨通电话的时候,心里是很忐忑的。然而,电话头

    一遍没有通。

    长途电话常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今天又是除夕夜,也许打长途的人很多。

    颜恺拨了三次才拨通。

    拨通之后,那边一直响,却没人接听。颜恺很清楚记得,这部电话是他们楼下客厅的,哪怕是在吃年夜饭,也不可能没听到。

    颜恺又拨了一遍。

    他这边忙个不休,那边颜棋过来喊他:“大哥,等你开饭呢,你不上洗手间却在这里打电话?”

    颜恺只得放下。

    吃饭的时候,他一直心不在焉。

    颜老年纪大了,胃口不太好,不敢多吃,只是和颜恺说话,问起他在马尼拉那边的情况。

    颜恺的注意力被转移,和祖父聊了起来。

    饭后,家里的门铃响了,有人过来辞岁。

    颜恺抓住机会,又溜回了自己房间。

    颜老还在让他过来陪陪叔伯,一转眼找不见他的人,就问颜子清:“这孩子是有什么事?他今天慌慌张张的。”

    颜子清也不清楚:“我回头问问歧贞。”

    徐歧贞那边,颜棋早已在偷偷告密。

    “大哥在打电话,没人接。我猜测他是打给素商。”颜棋道。

    “他和素商,这算是怎么回事?”徐歧贞问。

    颜棋也不知道。

    她不是那种特别敏感的少女,否则能猜到二一。

    司家的孩子们在顾轻舟夫妻的陪同下,过来给舅舅、舅母和外祖父辞岁。

    司雀舫一进门就嚷嚷:“恺哥哥没回来过除夕啊?”

    他们说话的时候,颜恺已经在拨第四遍电话了。

    还是没有打通。

    他心里很不安。

    他这次没有再犹豫,直接给霍钺打了个电话。

    霍家的电话占线,他打了很久,才打进去。

    “......陈小姐和道长?他们不在香港。陈小姐说,叶先生邀请他们回内地过年。内地虽然在打仗,他们弄到了安全路线,要回趟湘西老家,半个月前就走了。”霍钺道。

    颜恺的情绪,一瞬间落了千丈。

    他心里怪不是滋味。

    他这边心急如焚,原来他们只是一起出去玩了。

    可是,素商为什么走之前不给他打个电话?他们说好了的。

_第1815章乞丐陈素商

    房间门被敲响。

    颜恺从发愣中清醒过来,站起身去开门。

    是徐歧贞。

    “你姑姑和姑父带着孩子们,来给你祖父辞岁。”徐歧贞道,“你要不要出来说说话?”

    依照老家的规矩,女婿在年三十的夜里,需要给老丈人辞岁。

    是从前很古老的规矩。

    那时候,交通不发达,女儿不会远嫁,都是嫁在附近的村镇。

    后来,有的女儿嫁到天南海北,这规矩慢慢就没人记得了。

    顾轻舟还记得。

    她很在乎亲情。除了颜老,她等会儿还要去给她另一个义父颜新侬辞岁。

    岳城的颜家,搬到新加坡也有段日子了。

    颜恺使劲揉了揉脸:“好,我这就来。”

    徐歧贞见他这状态,有点担心他:“你是出了什么事情吗?若是有事,你要跟我们讲,我们帮你一起解决。”

    颜恺这才意识到,他让父母担心了。

    “没有,是素商。”颜恺道。

    徐歧贞忍不住笑了。

    颜恺有点尴尬:“我去参加曼洛的订婚宴,素商陪我去的。等我们回到她家时,她的厨子给她的面条里放了虾泥......”

    徐歧贞也记得陈素商对鲜虾过敏。

    “.......我们还想去追那厨子,却又接到电话,她师父有个老朋友被人刺杀了。”颜恺道。

    徐歧贞脸色有点白。

    “他们会点术法,这个您也听说了吧?霍家大小姐就是他们救的。长青道长说很危险,让我先走。我怕拖后腿。一旦我被抓了,我又不会术法,他们还得救我,所以我就走了。”颜恺继续道。

    他说到这里,满心内疚。

    徐歧贞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做得很好,这种时候,不添乱就是帮忙了。”

    “可事情不对劲。”颜恺叹气,“霍伯伯说,他们离开了香港,要去内地过年。可素商知道我会担心的,我走的时候也告诉她了。她要是没事,一定会给我打电话的。”

    他这么一说,徐歧贞也跟着担心了起来。

    素商的确是个懂事的姑娘。

    她以前在陈家生活,陈太太身体很不好,陈家又是大家族,养成了她的练达。

    依照她的性格,她是会给颜恺报个信的。

    “这样吧,等明天早上,你给祖父拜了年,就去趟香港。自己去

    看看,再和你霍伯伯谈谈,也许会有新的线索。”徐歧贞道。

    颜恺笑起来:“谢谢妈。”

    “我也觉得奇怪。除夕都要扫墓的,陈定不可能还记得金姝,素商怎么可能在这个关头去内地?”徐歧贞又道。

    颜恺点头。

    陈素商那边,怕是凶多吉少。

    心中有了这样的准备,反而稍安。

    颜恺和徐歧贞下楼时,司行霈等人正在说话。

    只有司宁安和颜棋不见了。

    等他们告辞的时候,颜恺和颜子清、徐歧贞一起送他们。

    颜恺趁机对司行霈道:“姑父,我要条去香港的航线。”

    “你这是在追求谁?”司行霈好奇。

    想当初,那时候的油更贵、更稀缺,他为了去看顾轻舟,总是从平城飞往太原府。

    如今轮到后辈们了。

    一代代人,都是这么传承下去的。

    颜恺这次没有遮掩:“是素商。她好像出事了,我有点担心。”

    颜子清不知内幕:“素商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我要去看看。”颜恺道。

    颜恺又想起了他姑母的那块玉佩。

    上次,那玉佩就有点不同寻常。

    “姑姑,您能不能把玉佩再借给我用用?”颜恺问顾轻舟。

    顾轻舟诧异:“它有什么用?”

    颜恺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您先给我。”

    “好,你明天过来拿。”顾轻舟说。

    翌日清早,颜恺先去给祖父拜年,然后又去给顾轻舟和司行霈拜年,拿到了航线和玉佩,早饭也不吃,就飞往香港了。

    香港的新年,年味比新加坡还要重,处处热闹繁华,舞龙舞狮。

    颜恺的汽车在闹市区被堵了两个小时,才上山去了。

    到了陈宅门口,果然见大门紧闭。

    颜恺心里发紧。

    他让司机开车往上,直接去了霍家。

    霍钺家中有几位客人,正在谈笑风生,突然见颜恺来,霍钺心中明白,丢下客人,自己带着颜恺去了书房。

    他把陈素商那边的事情,跟颜恺又说了一遍。

    “是腊月十二,也就是你离开之后的第二天。”霍钺道,“当时她没说什么,只说要回内地去。”

    颜恺说不出是什么样子的心情。

    他既有点失望,又略微释怀

    “那她就是没出事?”颜恺问。

    霍钺却不好下这个结论。

    “阿恺,他们走得很匆忙,是在躲避什么人。万一路上短兵相接,他们可能没胜算,要不然也不至于离开。”霍钺道,“你只能等。”

    颜恺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

    难道他此生,再想知道素商的消息,就只能靠等吗?

    他茫然看了眼霍钺。

    霍钺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多住几天?”霍钺问。

    颜恺心里很乱:“霍伯伯,我想去住酒店,心里静一静。”

    “好。”霍钺道,“我如果有了他们的消息,就尽快通知你。”

    颜恺道谢。

    他下山之后,在半岛酒店开了房间。

    一个人躺在床上,他满脑子都是那天的情景。早知道这样,他当时就不该走,留下来至少能知道他们现在到底如何了。

    颜恺心情很烦躁,既不想回家,也不想见人。

    他一个人躲在酒店的房间里。

    到了第四天,酒店又有新人结婚,热闹不已,他被吵得无法安生,只得起床出门。

    他到处走走,甚至去了码头。

    码头那边有家很不错的海鲜餐厅,以前听灵儿说过。

    他很想带陈素商去吃,可惜她虾过敏,其他的海鲜也不是很敢碰,就一直没去。

    已经是正月初四了,海鲜餐厅却还没有开门。

    颜恺这几天心情糟糕,家里过年应酬又多,他是怕自己甩脸子,让客人误会。他如今想通,也该回家了。

    他兴致乏乏,转身就要走。

    然而,他看到几名乞丐,其中有个人,有点像陈素商,不免一惊。

    他急忙追上去。

    他不顾那乞丐满身泥污,拉住了她。

    定睛一瞧,居然真的是陈素商。她那双单眼皮的眼睛,很明亮很有特色,在人群里识别度很高。

    颜恺整个人都惊呆了。

    “素......”

    “嘘!”陈素商急忙捂住了他的口。

    她把颜恺往暗处拖,又问他:“你开汽车过来了吗?”

    “没有,我步行过来的,我住在那边半岛酒店。”颜恺道。

    说罢,他脱下了自己的风氅,又摘下了围巾,把陈素商从头到脚裹了起来:“跟我来!”

    他有一肚子话要问。

_第1816章我需要自保

    颜恺把陈素商带回了酒店。

    他一进门,就倒了杯热茶给她:“暖暖手。”

    陈素商道:“我想洗个澡。你出去帮我买套睡衣。”

    颜恺说好。

    他先去放了热水,转身下楼,去了最近的一家女装店铺。

    店铺里没有睡衣,却有比较舒适的连衣裙。

    颜恺估量着陈素商的尺寸,应该跟颜棋差不多,故而他买了件连衣裙,又买了件毛衣和外套。

    等他回来的时候,陈素商尚未洗好澡。

    颜恺隔着浴室的门对她说:“衣裳买好了,不过贴身的要洗一洗。你如果不介意,我现在把连衣裙送下去洗,叫一份饭菜。你可以先穿我的衬衫。”

    陈素商道:“好。”

    颜恺翻出自己的衬衫、毛衣和睡裤,放在床上。

    他自己拿着连衣裙先下去,让酒店的人赶紧洗好、烘干,然后又要了份丰盛的客饭,让直接送到房间里。

    忙好了,他再次上楼。

    陈素商已经穿戴好了。

    颜恺的毛衣和衬衫,她能当裙子穿了,只把袖子高高折起;至于睡裤,太大了,腰部怎么寄都松。

    她索性坐在床上不起来了。

    “谢谢。”陈素商一边擦头发一边笑了笑,“洗个澡好舒服,我已经十几天没洗澡了。”

    颜恺的心,狠狠揪了起来。

    他们怎么弄成了这样?

    “.......你是没钱了吗?”颜恺问。

    陈素商摇摇头。

    侍者敲门,送了客饭上来。

    颜恺去开了门,接过侍者手里的托盘,端到了陈素商跟前。

    这份客饭里,有碗海带排骨汤,散发出肉汁的香气。

    陈素商端起来,不换气先猛喝了一通,直到见了底。

    颜恺从小没挨过饿,故而挨饿在他眼里,就是大折磨了。

    他真快看不下去了。

    陈素商一碗汤下肚,身上暖,胃里也暖,脸上就露出了点笑容:“你方才问什么?”

    “你是没钱了吗?”颜恺重复了一遍。

    陈素商摇摇头:“不是。等我吃完饭,跟你仔细讲。”

    她的确是很饿。

    颜恺在她吃饭的时候,又打电话,让酒店送一份甜点

    上来。

    陈素商一个人吃完了两人份的客饭,又把后送上来的甜点吃了,整个人撑得不太想动了。

    她依靠着枕头,把颜恺衬衫的袖子放下来盖住手,和颜恺细说这段时间的事。

    “......你离开之后,我师父发现不对劲,好像有人专门对付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全部离开家,隐没在香港的各处。谁找到了什么,再彼此通消息。”陈素商说。

    “一开始是姓胡的,后来又是胡凌生被杀,你确定这件事不是胡家人做的吗?”颜恺问。

    陈素商道:“还不知道,敌暗我明。师父让我装成乞丐,守住这个方位。”

    “你又不是真乞丐......”

    “装乞丐,就要装得像一点。如果没有确切的消息,就不要互通信。我现在也不知道我师父和叶惟他们叔侄三在哪里。”陈素商道。

    颜恺:“......”

    他对此不是很理解。

    于是他把自己的想法直言不讳说出来:“你们不可以干脆离开香港吗?”

    “敌人是影子,不是你躲开就能躲得掉的。”陈素商笑笑,“况且,我师父又不止招惹了一个仇人,谁杀过来我们就换地方,我们不用过日子了。还有一点......”

    “什么?”

    “我师父这个人,没什么道德。他一直让我跟袁雪尧玩,又让我跟雪竺做朋友,我还以为他心中没什么芥蒂了。

    上次分开的时候,他才跟我说,袁家想要破坏香港的护脉,袁雪尧和雪竺是主力军,我们要牢牢看住他们,不能让他们离开我们的视线。”陈素商道。

    说到这里,她自己也有点尴尬。

    她那不靠谱的师父,摆明了让她利用袁雪尧和雪竺的感情。

    而且,这在师父看来,是很伟大的牺牲,不是什么诡计。

    陈素商就觉得他成天看戏、不安好心,果然没有误会他。

    “袁雪尧?”颜恺微愣,“不是叶雪尧?”

    陈素商:“.......”

    “什么护脉?跟上次那条公路有关吗?”颜恺又问。

    他突然意识到,他也劝陈素商跟袁雪尧靠近过。

    难道,他无形中也陷素商于不义吗?

    长青道长的确不靠谱,他到底是把自

    己和素商置于怎样的水深火热里?

    “这个......”陈素商有点语塞。她挣扎了半晌,还是不知该如何启齿。

    这件事里,有太多她不好对颜恺说的秘密。

    “等以后。以后事情都处理完毕了,我再跟你说,好不好?”陈素商笑了笑,“颜恺,你不是很懂这些事,我也不希望你懂。”

    颜恺的唇线抿成了一条。

    他看着陈素商,却不再言语。

    这一刻,他的心情很不好。陈素商的话,刺痛了他。

    如果他不懂,他希望陈素商也不要懂,这样他们就像是一类人。

    “我以前以为,你只是陈家的小姐。”颜恺好半晌才开口。

    陈素商听出了他的话中之意,不免笑了笑:“若只是陈家的小姐,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我有个秘密,你要不要听?”

    颜恺坐正了身子:“要。”

    “我们刚到新加坡的时候,陈定的那个私生子陈胧,他想要轻薄我。他力气比我大多了,陈定又偏袒他,我手无缚鸡之力,所以他敢那样造次。”陈素商说。

    颜恺脸上露出了惊愕。

    他从不知晓此事,心里顿时起了层薄怒。

    他也想起,当初他在陈家的时候,陈素商说过陈胧和陈皓月,口口声声野种。

    果然是野种!

    “......后来,我用符咒迷惑了他,他被陈定打了一枪。”陈素商道。

    颜恺慢慢舒了口气。

    他看着陈素商,想要安慰几句,却又不知该安慰什么。

    陈素商继续道:“我和你不同,关于术法,我还是希望我懂。这个世上,别人总有不到的时候,我需要自保。”

    颜恺点点头。

    “对不起,素商,我说错了话。我站着说话不腰疼。”颜恺低声道,“我主要是......因为我不懂,总帮不上忙,才说那样怄气的话。”

    陈素商说没事。

    她转移话题,又问颜恺:“你怎么又到香港来了?”

    “我特意来找你的。”颜恺脱口道,“我打电话给你,一直没人接,我放心不了。霍伯伯说你们回内地了,我不相信。所以逗留了几天。”

    陈素商:“......”

    她突然有点不自在。

_第1817章阳宅风水

    陈素商明知颜恺的脾气,是最温柔不过的。

    他对女孩子很关心。

    这种多余的关心,有时候没有界限,并不能说明什么。

    上次分别,自己一直没有给他打电话,依照他的性格,他会对此事很挂怀。

    “谢谢。”陈素商道。

    颜恺说不用谢,又问她还想吃什么。

    “现在是过年,不知街上还有没有小贩。以前在南京的时候,过年我跟我二哥出去玩,总在街上买糖炒栗子吃。”陈素商说。

    颜恺笑道:“我出去看看。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吃了。我去找,你小睡一会儿,等醒过来就可以吃了。”

    陈素商说好。

    颜恺离开之后,她钻进了被窝里。

    酒店的被子,有一股子皂角和阳光的味道,也有点男人的气息。

    这个念头,让陈素商更加不自在。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

    这段时间,她很累,装乞丐又冷又饿。她特别想念她母亲陈太太,也很想念她师父。若不是他们,也许她现在就是个真乞丐了。

    她肚子里有很多的食物,房间里的被褥又很暖,陈素商片刻之后就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

    梦到一个高大祭坛,装饰得极其奢华,她一步步往上走,然后看到祭坛上摆放了一个黑黢黢的东西。

    她再凑近,看到了婴儿的脸。

    那张脸,皱巴巴的,皮肤被风干成了焦炭色,嘴巴几乎成了一条线。

    突然,他睁开了眼睛。

    陈素商猛然惊醒。

    她这么一醒过来,才发现她脏衣服堆下面的小罗盘在不停的响。

    急忙拿起罗盘,它的指针在正南和西南方向不停摆动。

    她觉得时机应该是到了。

    陈素商打算穿上脏兮兮的旧衣裳时,颜恺回来了。

    他不仅买了糖炒栗子,还把酒店烘干的连衣裙给陈素商带了上来。

    同时,他还给陈素商带了双靴子,怕她要出门。

    陈素商大喜:“颜恺,你真是雪中送炭!”

    那些旧衣裳很潮,陈素商是真不想穿。二十多天了,罗盘终于有了反应,也许她不需要再装乞丐了。

    “怎么,你要走?”

    “对,

    要出去一趟。”陈素商道,“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颜恺立马道好。

    他方才略微沉下去的脸,顿时转霁。

    陈素商穿好了新衣,像个时髦的女郎,挽住颜恺的胳膊走下电梯时,非常登对。

    颜恺让酒店帮忙叫了汽车,他自己开车。

    陈素商一边吃糖炒栗子,一边拿着罗盘定方向。

    她吃了好几个,想起颜恺说他也喜欢,故而剥了一个,递到了他唇边。

    颜恺的唇就从她指腹边擦过,叼走了那颗栗子。

    他想:“很甜。”

    陈素商的手指则有点麻。她甚至有点怀疑,颜恺是不是故意的。

    她瞥了眼他。

    他耐心把那颗板栗嚼了,目视前方,并没有任何异常。

    往往心里有鬼,才会怀疑旁人动机不纯。陈素商有点惭愧,又剥了颗板栗塞到嘴巴里,专注盯着罗盘。

    这次罗盘所指,是坤位,也就是香港的西南方位。

    此处是一座办公楼,一共六层。新年还没有过完,办公楼里疏疏郎朗,只有非华人才会上班。

    而香港,非华人并不多。

    陈素商和颜恺坐在汽车里,伸头探脑。

    颜恺甚至问她:“确定是这里吗?”

    “我不知道.......”陈素商道,“总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劲?”

    “罗盘的指向。我在酒店的时候,它指向很明确,就是离位和坤位,后来定格坤位。可是我越靠近坤位,指向反而越薄弱。”陈素商道。

    颜恺听得云里雾里。

    陈素商犹豫了下,拿稳了罗盘准备下车:“我去看看。”

    “我陪你去。”颜恺道。

    陈素商点点头。

    他跟着陈素商,进了办公楼的大门。

    “是哪一层?”颜恺问。

    “一二三层,都有可能。”陈素商道。

    “为何四五六不可能?”

    “阳宅风水需要讲究靠山,就是说,房子超过了一定的高度,就没有靠山可言。这处办公楼,每层约莫五米高,三层十五米,已然超过了绝大多数的天然靠山。”

    陈素商道,“越高的房子,越是没办法藏风聚气。既然罗盘指向了此处,

    此处的风水局,只有可能在一楼,当然二楼和三楼也不能忽略。”

    颜恺这次是听明白了。

    他低声对陈素商道:“看阳宅风水,很有趣,能关乎一个人的命运。”

    “有趣而已。”陈素商道,“放在普通人堆里,自然是赚得名利双收;可遇到了真正的大术士,毫无还手之力。”

    她以前在陈家,也只想做个普通风水师。

    那时候学符咒,学不会就算了,常常是好几个月画了上百张符咒,结果一张也没用。

    再后来,她遇到了袁雪尧和雪竺。

    他们和她年纪相仿,术法却比她强太多,让她有了危机感。

    “......素商,你有没有想过,远离这些?毕竟真正的大术士是很不常见的。”颜恺问。

    陈素商看了他一眼:“远离这些?远离我师父吗?”

    她师父一生都在跟术士打交道,陈素商的生命里怎么可能少得了这些?

    师父救回她不容易、养大她也不容易,她是师父的至亲。

    颜恺不说话了。

    他们俩在一楼到处逛逛。

    陈素商的罗盘进了楼道之后,彻底没反应了。

    她满腹狐疑。

    颜恺见她眉头蹙得很紧,有点担心:“怎么了?”

    “我不知道。”陈素商道。

    她是真不知道,这件事有点超过她的认知了。

    她的术法不至于退步这么快,而她师父的罗盘,也不会突然就不管用了。

    这说明,这栋楼里,根本没有任何风水局。

    可罗盘一开始就指向了这里。

    陈素商根据她看过的书,只能想到割飞煞,远处反射。

    哪怕是反射,此处也有痕迹。

    她和颜恺到处看,罗盘静静不动。陈素商甚至烧了张师父留下了的符纸,仍是无效。

    她不死心,带着颜恺上了二楼、三楼,甚至希望渺茫的四楼。

    一无所获。

    颜恺见她情绪不太好,劝她说:“要不先回去,再慢慢考虑这件事?”

    陈素商点点头。

    回到了酒店,陈素商发现了另一个问题:“晚上,咱们怎么住?你要不要再帮我开间房?”

    颜恺:“......”

_第1818章再次同床而眠

    颜恺不是很放心陈素商一个人。

    今天的情况,虽然陈素商没怎么表现出来,颜恺也看得出她非常沮丧。

    他们什么也没找到,很反常。

    危险也许正在靠近。

    颜恺希望陈素商和自己住在一起,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能彼此照应。

    他没什么本事,可他身手不错,而且手里有枪。

    只要不是特别厉害的术士,他也许会有机会帮帮陈素商。

    “.......你睡床上,我睡沙发,行不行?”颜恺斟词酌句,慢慢跟她解释。

    他说完了,陈素商也听明白了。

    “可以。”陈素商笑道,“不过,我要睡沙发。我个子小,睡沙发正合适。你睡就太拥挤了。”

    颜恺道:“这个不行,绅士不能让女孩子睡沙发。”

    陈素商想了想,其实还有个办法。

    酒店奢华,故而是一张特别大的床,别说两个人,四个人都能睡下。

    只要女孩子不介意,再要一床被子,他们俩完全可以当拼床睡了。

    房间里的确有个沙发,也很柔软,只是不够长。

    陈素商不知哪一天能回家。睡一晚还凑合,要是睡两三晚,肯定会浑身不舒服。

    “我说个办法,你不要笑话我。”陈素商道。

    颜恺隐约明白她要说什么。

    “都睡床上,再让侍者送一床被子过来。”陈素商说,“既然是相互照顾,越靠近越好。”

    颜恺莫名有点紧张了。

    他道:“柜子里有备用被子。”

    他转身去拿了出来,放在旁边。

    陈素商把这床被子拖过来,腾出位置给颜恺。

    颜恺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笑。

    “笑什么?”

    “万一有人闯进来,咱们也不算犯法,我们还有结婚书呢。”颜恺道。

    陈素商也失笑:“对,合法同床。”

    两个人都大笑了起来。

    之前那点暧昧得令人窒息的气氛一扫而空。哪怕不能做妻子,陈素商也是个令人舒服的朋友。

    她心思通透,又大方体贴。

    颜恺以前觉得,苏曼洛跟自家妹子们不同。她有她们没有

    的那种娇气。

    可仔细想想,陈素商才有更多的不同。

    她的性格,跟颜家、司家的孩子们完全相左。

    颜恺在她面前,不是大哥哥,而是个普通男人——偶然会马虎,偶然会说错话。

    他们俩,从根本上比较平等,至少颜恺不用刻意让着她。

    “让着”,就意味着自觉对方不如己。

    陈素商没有不如他的地方,她不需要他的谦让。

    回来之后,罗盘没有再响。

    等夜幕降临时,颜恺带着陈素商出去吃饭,又买了几件换洗衣裳。

    她家明明很近的,却有家不能回。

    颜恺还给她买了点小零食,补偿她这段时间风餐露宿。

    除此之外,陈素商还去买了点护肤品。

    “我前段时间,天天在外面,肌肤既没有晒黑,也没有变坏,是因为我常把这种泥涂在脸上。”陈素商拿出一盒,“很好用,你可以买点回去给你母亲和你家妹妹们。”

    颜恺问:“是什么?”

    “不知道,颜色像泥土,反正很好用,夜里擦在脸上,早上起来洗掉。是以前雪竺的朋友推荐的。”陈素商说。

    颜恺笑起来。

    他果然买了很多。

    这种东西,拿出去讨好自家那些妹妹们,最合适不过了。

    “......你跟我一块儿回去,还能赶上元宵节。我们家比较传统,元宵节也过。”颜恺道,“这样,你可以送给她们。”

    陈素商有点松动。

    不为其他,她想去给母亲上坟。除夕当天扫墓,这是从前的规矩,她今年除夕却困在了香港。

    “我要等我师父的安排。”陈素商道。

    母亲已经去世了,师父还在。不管亲疏如何,活着的人总是最重要的。

    颜恺心中掠过一阵失望。

    他好像很想把陈素商拐到新加坡去。在他看来,新加坡比香港安全。

    两个人吃饱了,肚子里的食物也消化得差不多,他们回到了酒店。

    陈素商说:“你去洗澡吧,我上午洗过了,懒得再洗。”

    颜恺说好。

    陈素商为了避免看到他从浴室出来的样子,躺倒了被窝里装睡。

    她没有刷牙洗脸,然而也懒得多管了。

    原本只是打算装一下的,不成想挨着枕头,她脑子里就一阵阵的发沉,困顿得不行。不过几分钟,她就睡熟了。

    颜恺洗了澡,怕陈素商尴尬,在浴室里穿戴整齐才出来。

    结果一出来,陈素商那边已然是睡熟,连呼吸都均匀了。

    颜恺:“......”

    他站在床边,看了片刻陈素商的睡颜,心中的情绪起起伏伏:“这么信任我吗?”

    他关了电灯,轻手轻脚上床,躺在了陈素商旁边。

    其实,这也不是他们头一回同床而睡。

    结婚的时候,陈太太生病,陈素商在陈家照顾她,他们俩住在陈太太那边,就是睡在同一张床上的。

    当时,颜恺的心情格外平静。

    而今晚,他却有点忐忑。他似乎总想要翻身,却又怕吵了陈素商,强忍着。

    这么一强忍,他一点睡意也没有。

    他住的房间很宽敞,外面还有个隔间。颜恺这么躺着也难受,索性起来,去了外面隔间看书。

    他手头正好有一本他姑父借给他的书。

    看到一半的时候,隔间门被打开。

    陈素商看到了他,很明显舒了口气:“我还以为.......”

    颜恺没明白这话:“以为什么?”

    陈素商笑笑:“两点多了,你不睡?”

    颜恺放下书:“我白天睡太多了,睡不着,又怕翻身吵醒你。”

    “睡吧,很晚了。”

    这熟稔的口吻,真像是妻子了。

    颜恺带着这个心情,重新回到了床上。

    陈素商去了洗手间,出来又要喝水,片刻之后,她跑回了被窝,对颜恺笑道:“好冷。”

    颜恺很大方掀开了被子:“你到我怀里来,我抱着你!”

    “我这么冷,还要给你当暖炉?”陈素商失笑,“你想得美!睡觉!”

    她关了灯。

    颜恺本以为她要睡了,她却和他聊起了明早去哪里吃饭。

    略微闲聊了几句,他们都有点困了。

    颜恺躺下之后,突然明白陈素商方才说“我还以为.......”,是以为什么了。

_第1819章挨一巴掌

    陈素商方才很紧张。

    她以为颜恺失踪了。

    “她担心我.......”这个念头在他心湖滑过,掀起一阵阵的涟漪。

    他久久不能平静。

    颜恺长到如今,也不过二十出头。他经历过战火,让他快速成长,知晓生命的可贵,也知道前途的艰难。

    可并不意味着他处处成熟。

    感情,就是他稚嫩的地方。

    这一夜,颜恺没怎么睡。

    接下来几天,陈素商的罗盘又动了两次,可等她追过去时,仍是一无所获。

    也是这个时候,师父给她递了信。

    他们有自己约定好的传消息方法。

    接到了信之后,陈素商用酒店的电话,打回半山陈宅。

    颜恺见她打电话,怕自己在场让她不太舒服,主动避开了,去走廊上抽烟。

    这次电话通了。

    道长自己接的。

    “......你先回来吧,事情我摸清楚了七八成,回来慢慢商量。”长青道长说。

    “您那边也有异常吗?”陈素商问。

    “有,不止是我,都有。”

    陈素商心中稍安,看来不是她一个人这边有问题。

    “我这段时间一直和颜恺在一起,我回去,他如果想要一起,要带着他吗?”陈素商又问。

    “随你。”

    这就意味着,师父的确觉得问题暂时被压制了,不会有什么危险。

    她轻轻松了口气,心情好了不少。

    陈素商打开了门。

    颜恺站在走廊上,无所事事。

    陈素商把电话内容简单跟他说了:“师父让我先回去,再慢慢商量。这几天多谢你收留我。”

    “那你也收留我几天?”颜恺笑道,“让我住到你家客房。”

    “你不怕我师父了?”

    颜恺:“......”

    陈素商看着他哑口无言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他们俩收拾了一番,颜恺去退房,陈素商在大门口等他。

    她手里拿着颜恺的行李箱,看着远处的街景,心里想着事情。

    就在这时,苏曼洛与他的未婚夫杜利挽着胳膊走过来,估计是到这边吃饭的。

    瞧见了陈素商,苏曼洛冷淡又高傲点点头。

    杜利在订婚宴上见过

    陈素商,故而很客气:“颜少奶奶,新年好。”

    陈素商:“......”

    她对这些乱七八糟的称呼,还是觉得接受不了。

    可她又没办法反驳。

    毕竟,她仍是颜恺名义上的妻子。

    她笑了笑:“杜少,苏小姐,新年好。”

    杜利有心多聊几句,跟陈素商说:“我们去新加坡过年了,昨天才回来。可惜一直没遇到您和颜少。”

    “是,我们.......”陈素商一边想着说辞,一边去看颜恺,“我们过年的时候,到处走了走。”

    “这个好,过年也过出新派。”杜利笑道。

    颜恺终于出来了。

    他也是有点吃惊。

    苏曼洛立马撇开目光,像赌气似的。

    杜利很尴尬。

    他用尽全力,和颜恺、陈素商各自寒暄着。

    因为他跟颜恺夫妻俩不熟,不知该说些什么,苏曼洛木头一样杵在旁边不接话,让杜利很不自在。

    颜恺说要先走了。

    苏曼洛突然开口:“我听颜棋说了你们的事。”

    颜恺表情不变:“我们什么事?”

    陈素商也好奇看向了苏曼洛。

    苏曼洛一时语塞。

    她前几天去见了老同学,包括颜棋,故意聊起了颜恺。

    颜棋说到了她哥哥和嫂子,说了句:“他们其实.......”

    然后她醒悟过来,自己差点失言,打住了话头。苏曼洛再怎么套话,也没问出来。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在新加坡也算有地位的,故而苏曼洛听人说,颜恺和陈素商是偷偷离婚了的。

    要不然,陈素商干嘛一个人跑到香港?

    苏曼洛结合前后种种,觉得这个猜测很靠谱。

    她想试探下,问清楚颜恺,不成想一直找不到颜恺的人。

    如今偶遇到了,颜恺装模作样,苏曼洛既拿不准谣言的真假,又气他这幅态度,顿时语塞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们自己清楚。”她憋了半晌。

    陈素商道:“苏小姐,您既然也觉得是我们自己的事,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杜利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太明白怎么好好的寒暄变成了剑拔弩张。

    陈素商这话,说得就很不客气了。

    “颜少奶奶,如果曼洛哪里不对,您教教她,何必说话这样难听?”杜利很维护未婚妻。

    “我太太哪一句话难听?”颜恺也问,“苏小姐自己说的,是我们的事。既然是我们的事,跟别人有什么相干?”

    苏曼洛脸色涨得通红。

    她实在气不过,抬起手就扇了颜恺一巴掌!

    这个混蛋!

    哪怕他结婚了、哪怕自己有了未婚夫,她也应该是他最重要的人!

    他以前说过,一辈子都爱她的,把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如今,他口口声声“苏小姐”,说话还这么夹枪带棒。

    颜恺没躲,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苏曼洛这一巴掌清脆,所有人都愣住。酒店大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此刻就有不少停下来看热闹。

    杜利算是香港的名人。

    此刻,最尴尬的就是他了。怕被人认出来,也怕解释不清。

    苏曼洛这脾气.......怎么都觉得颜恺才是她的未婚夫。

    “走吧。”颜恺不顾面颊疼痛,转身对陈素商道。

    陈素商看了眼他。

    颜恺说:“素商,咱们走吧?”

    “好。”陈素商道。

    他们俩刚下台阶,后面就传来苏曼洛带着哭腔的声音:“颜恺,你给我站住!你要是敢走,我今天就死给你看。”

    颜恺头也不回。

    他想,缘分到此,就算结束了。

    不是因为那一巴掌,而是因为态度。无可挽回的过去,真的只是过去了。

    故而他回苏曼洛:“那你去死吧!”

    说罢,他带着陈素商,上了酒店替他们租好的汽车,往半山豪宅去了。

    陈素商伸手,轻轻摸了下他的面颊:“疼不疼?”

    “还好,不重。”颜恺道。

    其实挺疼的,他牙齿都有点发酸。

    陈素商却笑道:“你说说你这是什么运道?以前为了她,我打过你的;如今为了我,她也打了你。”

    颜恺被她逗笑。

    “我很惨了,你还取笑我?”他很无奈。

    陈素商还是忍不住笑了。

    颜恺原本心情不太好,此刻也被陈素商逗乐。

    他也愿意说话了:“两巴掌,有不同的......”

    “哪里不同?”

_第1820章袁家的阴谋

    哪里不同?

    “一个算是开始,一个是真正的结束。”颜恺笑道。

    陈素商:“......”

    她很想无动于衷,可心头照进来些许阳光,在冬日的香港那样温暖。

    颜恺的话,她是相信的,他不屑于玩暧昧、说谎言。

    他想要得到女人,实在太容易,故而在这方面,他很坦诚。

    “你和她,就算是结束了?”陈素商问,“假如她不幸福.......”

    “不是算,是真正结束了。”颜恺道,“她订婚的时候,我都感觉亏欠了她的。当初谈恋爱,是我没好好对待她。此刻,终于没了亏欠感。”

    陈素商道:“你本就不欠她的,是你自己多心了。”

    “以前没人教我,现在我懂了。”

    陈素商唇角微动,有了个浅浅的弧度。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汽车一路往上,回到了半山的陈宅。

    客厅里坐了四个人,是叶惟叔侄三和长青道长,他们个个面色凝重。

    袁雪尧看到了颜恺,他脸色一沉。

    陈素商上前几步,走到了她师父跟前:“师父.......”

    长青道长摆摆手,让她坐下。

    他抬眸看了眼颜恺,努力挤出一个和煦的微笑:“颜少,这段日子辛苦你照顾阿梨。你先上楼休息,我们有点事要谈。”

    颜恺点头。

    他没觉得被冷落,毕竟术士之间的事情,他搞不懂。

    颜恺路过他们,往二楼的楼梯走去,道长却突然又喊住了他:“等一下,你不知道楼上哪个是客房,而且也没打扫。你先到我的书房,我回头叫人收拾。”

    说罢,他亲自带着颜恺上去了。

    他这种不正常的热情,让众人一头雾水,包括颜恺自己。

    颜恺既然来了,也不好挑三拣四,只得随了道长去书房。

    道长书房里有张很贵的真皮沙发,沙发里还有毯子,可以坐也可以躺。

    “道长,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颜恺开门见山。

    道长态度仍是很诡异的温柔:“颜少,上次那块玉佩,你是不是又带了过来?”

    “对,它有用吗?”颜恺从贴身口袋里掏了出来。

    玉佩被他的体温烘得暖暖的,触手温润。

    他初一从新加坡离开,特意去找他姑姑拿的,也是以防万一。

    他只是记得,上次道长对这块玉佩的态度不同寻常。

    “我也不知道,你先给我。”道长摊开了手。

    颜恺恭恭敬敬放到了他掌心。

    道长拿起来,左看看、右看看,也是一副不确定的样子。

    此刻他有种老谋深算。

    颜恺没打扰他。

    道长默默看了半晌,把玉佩随意往裤子口袋里一塞,指了指沙发:“你先休息一会儿。”

    他下楼时,正好听到雪竺在跟陈素商诉苦。

    雪竺这段日子隐身在一家西餐厅的后厨,做整理杂货的事情,既累又苦,还要受人欺负。

    “普通人到底是怎么过日子的?”雪竺感叹,“任由旁人欺负吗?”

    袁家深居湘西,可雪竺是嫡出的小姐,从小培养的术士。

    她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至少物质上是。

    对于生活的艰苦,她反而不如陈素商看得通透。

    “习惯了,麻木了。”陈素商道,“人是最有韧性的。”

    道长走下来,雪竺的诉苦就被打断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有陈素商不知道。

    “师父,事情到底如何了,找到杀胡先生的凶手了吗?”陈素商问。

    道长看了眼叶惟。

    陈素商心中咯噔了下。

    这一眼是什么意思?

    叶惟表情扭曲了下,清了清嗓子:“是袁家的人,杀了胡凌生。不是因为胡凌生的家族,而是因为胡凌生发现了他的秘密。”

    “什么秘密?”

    “你最近,是不是也发现了罗盘不对劲?”叶惟问。

    陈素商连忙点头。

    她有满腹的问题,都不知哪个更重要。

    “胡凌生发现的秘密,应该跟这个有关,只是我们不知道,那个人已经死了。”叶惟道。

    陈素商有点糊涂了。

    她师父一直把袁家这几个人放在眼皮底下。对雪竺,他若即若离,既不肯狠心拒绝她,又不接受她;另一方面,他极力撺掇袁雪尧爱上陈素商。

    他一边和他们做朋友,

    一边又利用感情拴住他们。

    陈素商觉得他这样很缺德。

    既然这么缺德的事都做了,怎么事情还在失控?

    “你们袁家,也分派别吗?”陈素商问。

    袁雪尧抢着回答:“是。”

    “既然你们三个人在香港了,怎么还派了其他人来?”陈素商又问。

    雪竺很信任陈素商和长青道长,当即道:“不知道。素商,我们家时常会接一点生意,有时候的生意大到你不敢想象。

    这次,我们到香港来,就是为了破坏香港的护脉。这条护脉一破,很多人的气数就会改变,也可以重组华夏的龙脉。”

    “破是为了立。”叶惟也道,“先打破现在的,再去重新寻找新的。”

    陈素商急忙去看她师父。

    这件事的严重性,比她想象中更甚。

    长青道长却在发呆,手里的烟烧了很长一截烟灰,他半晌没动了。

    “袁家不放心你们?”陈素商问。

    雪竺快人快语,把他们的猜测说了出来:“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可能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个骗局。”

    “骗局?”

    “对,针对我、大哥和六叔的。”雪竺道,“我很不安。”

    陈素商这次是听懂了。

    他们猜测,袁家把他们派出来,并不是为了什么护脉,而是想要把他们三个人排挤出袁家。

    袁家的权力,可能正在更替。

    “......爷爷最器重的人,不是我那些叔叔们,而是六叔。”雪竺又道。

    六叔叶惟,其实是六姑爷,但是老爷子说他有经营的头脑。

    袁家的家主,不单单是需要术法,还需要会钻营,会权术。

    他比较看重叶惟。

    “我大哥是嫡长子,我们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爷爷若是有个万一,家主自然是大哥的;大哥不成,也是六叔的。

    我从小是六姑姑和六叔养大,我自然站在六叔这边;而我大哥要做家主,我也会站在他那边。除此之外,我是谁也不服。”雪竺又道。

    所以,想要事情顺利,六叔得走、雪尧也得走,甚至雪竺也要走。

    “所以,你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阴谋诡计?”陈素商问。

_第1821章颜少奶奶

    陈素商听了他们各自的说辞,也有点糊涂了。

    假如真是袁家内斗,那就跟她和师父没什么关系的;可他们走得这么近,必定脱不了干系。

    不管是六叔、袁雪尧还是雪竺,恳求陈素商帮忙,陈素商都会帮的。

    他们,是她的朋友。

    不管做朋友的初衷是什么。

    “你们先回家。”沉默很久的长青道长,把烟蒂按灭,“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叶惟站起来走了。

    雪竺和袁雪尧都太不想走。

    他们一个想跟陈素商说说话,大半个月不见面了;一个想和道长说说自己的担忧。

    而道长,用眼睛一个个看过去。

    袁家兄妹识趣,只得跟着六叔离开了。

    走下了台阶,雪竺就对袁雪尧说:“不好,素商怕是会跟那个颜少好。她这段日子,都是和他在一起的。”

    袁雪尧眉头紧蹙。

    他狠狠剐了眼雪竺。

    他不能冲动。上次冲动,被陈素商冷落了很久。

    想要得到陈素商,就要用公平的方式。

    袁雪尧深吸一口气,回家去了。

    他们一走,道长拿出玉佩,仔细把玩。

    陈素商瞧见这玉佩:“这是颜恺那块吗?”

    “对。”

    “他送给您了?”陈素商又问。

    “没有,借用几天。”

    陈素商挪到了她师父身边,用很轻的声音,和师父耳语。

    “方才雪竺他们说了那么多,他们说得对吗?”

    道长反应淡淡:“有可能啊。想要破坏华夏的龙脉,强行改变即将到来的天道,直接对龙脉下手即可。

    以袁家的术法,没必要这么迂回。可他们是老爷子亲自派到香港来的,若说让他们来香港是害了他们,也不太可能。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离开之后,袁家内部发生了极大的变故,甚至可能老太爷去世了,导致新一轮家主的争夺。”

    陈素商:“.......”

    她师父用这么轻描淡写的口吻,说出这样惨绝人寰的消息。

    她打了个寒战。

    事情越发扑朔迷离。

    袁雪尧他们到了香港,要等天象。上次巨门星得令,他们是可以得手的,只是太过于轻率,雪竺又爱表现。

    那个阵法没有成功,他们也不

    恼火,只是蛰伏下来,等第二次的飞星得令。

    他们求稳。

    不成想,还没有半年,事情变化如此之快。

    “师父,咱们跟他们走得近,袁家会把我们视为障碍吗?”陈素商又问。

    “傻孩子,不是我们跟他们走得近就是障碍。在袁家人眼里,非我族人,都有可能是威胁。”道长说。

    陈素商一想这话,深以为然。

    她舒了口气,站起身对师父道:“家里没佣人?”

    “下午再去雇。”道长说。

    陈素商道:“那叫上颜恺,我们先去雇人,再去吃饭。等我们吃完饭回来,家里估计打扫干净了。”

    道长点点头。

    陈素商上楼去叫颜恺。

    颜恺一个人在道长的书房里,正在翻看一本兵器图谱,看得津津有味。

    这边的藏书,都是道长收集的。除了晦涩难懂的术法手抄,其他都是趣味性很大的。

    “你们聊好了?”颜恺问。

    “聊好了。走,我们去吃饭。”

    颜恺把书放回了原位。

    他们三个人出门去,到了牙行,先交了钱,把钥匙给了他们,然后去了一家很不错的餐厅。

    晚上回家时,家里果然干干净净了。

    还有两个厨子。

    陈素商想起上次那个厨子打算害她,心有余悸,对师父说:“咱们不要厨子了,干脆去叶家蹭饭,或者出去吃。”

    颜恺听到了这话,心里有点堵。

    道长很疼徒弟,无关紧要的小事,他能让则让:“行,明天先把厨子们辞了,多招几个佣人。也可以招个司机,不想出去吃饭,或者不想蹭饭,就让司机开车下山去买。”

    “这个主意不错。”陈素商笑道。

    他们俩议论起生计。

    颜恺旁听了片刻,觉得他们俩都不像是认真过日子的。

    简直像两个没老婆管的光棍汉。

    闲聊了片刻,陈素商带着颜恺上楼,把他安排到了她的隔壁房间。

    房间里有一部电话。

    颜恺想了想,给新加坡打了个电话。

    接下来的几天,颜恺都在陈宅,跟着道长和陈素商或到处走走、或找好的餐厅。

    他也去霍家小坐。

    灵儿问他:“宁安最近好不好?我上次给他写信,他还没有回我。”

    “挺好

    的,可能是没看到。他家信多,副官拿混淆了吧。”颜恺道。

    灵儿点点头。

    她对颜恺道:“恺哥哥,我过了年要去新加坡念书。”

    颜恺微讶:“怎么去新加坡?”

    何微正好进来,解释道:“她想要学独立。女孩子独立,肯定要离开父母一段时间。去英国,我们不甚放心......”

    “......所以我要去新加坡,念完两年的中学,再考英国的大学。”灵儿道。

    颜恺笑道:“那还不错。我姑姑对孩子的教育很重视,而且得法。灵儿去了,你们不用担心她娇惯孩子。”

    “我也是这么想。”何微道。

    颜恺跟灵儿聊得起劲,霍家的电话响了。

    何微去接,继而笑着喊颜恺:“陈小姐的电话。”

    灵儿抿唇笑。

    颜恺被她们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甜蜜,起身去接了电话。

    “来了个人,说是你让他来的。”陈素商声音有点低,“你回来瞧瞧。”

    “我是叫人来了,你让他接电话。”

    陈素商看了眼眼前的中年男人,把电话递给了他。

    中年男人叫了声少爷,然后就恭恭敬敬回答问题。

    片刻之后,他挂了电话,对陈素商道:“少爷马上就回来。”

    颜恺十分钟后到了陈宅。

    长青道长和陈素商都看着他。

    他就跟他们介绍:“这位是老钟,我母亲的徒弟之一,他会做很好吃的南京菜。素商,你不是担心厨子下毒吗?用咱们自家的人,比较放心。”

    陈素商:“......”

    颜恺又对老钟道:“以后你在这边照顾少奶奶,多尽心。”

    “少爷放心。”老钟道。

    颜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去厨房看看,等会儿有人安顿你。”

    老钟道是。

    佣人把他往后厨领。

    陈素商脸上不怎么表露,心中是很高兴的。

    颜恺处处仔细。

    “你费心了。”长青道长怕徒弟说话不中听,抢先开口,“我们正缺个手艺好的厨子。”

    “是的。”陈素商也道,“那就不用再出去吃饭了,少爷真周到,谢谢少爷。”

    “不用客气,少奶奶。”颜恺听出了她的调侃,也回应了句。

    陈素商忍不住笑起来。

_第1822章亲口表白

    颜恺在香港呆了十几天,想着也该回趟马尼拉了。

    过完年,今年新的计划要做安排。他在马尼拉不仅有雇佣兵团,还有糖果厂。

    糖果厂是遮掩,这块遮羞布无论如何不能丢,故而也需要经营。

    糖果厂有经理,雇佣兵团有乔四,他不需要时时刻刻都在,也不需要事事亲力亲为,可新年的安排总要做。

    他一想到离开,竟是格外舍不得。

    就好像要离开温暖的屋子,去冰天雪地里,这种滋味是很痛苦的。

    颜恺想着再拖拖,乔四的电话打到了陈宅。

    “少爷,今年的总教头定了谁?没定下来,我这边不好做事。”乔四说。

    苏鹏辞去了教头,回到了司家的陆军里,颜恺那边就需要从自己人里选出一名得力干将。

    “我过几天回去。”颜恺道。

    挂了电话,他问陈素商,“快到元宵节了,你要不要回去祭拜你母亲?”

    陈素商正要答应说好,道长立马说:“要去。百善孝为先嘛。我也要去,给陈太太上柱香。”

    他不信鬼神。

    他总说,所谓鬼神,无非是天地间一团煞气,什么也做不了,跟普通的气体一样。

    他如此积极,不同寻常。

    陈素商看了眼他,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走吧,今天就动身,我也要去新加坡吃喝玩乐。”道长说。

    陈素商:“......”

    她仍觉得师父不安好心。

    然而他想要做什么,陈素商总是猜不到。

    “我去跟雪尧和六叔说一声。”陈素商道,“我们什么时候回来?”

    “正月十七。”

    陈素商点点头,往坡上的叶宅去了。

    袁雪尧和雪竺都不在家,他们俩出去办事了。

    叶惟接待了陈素商。

    “你们一路平安。”叶惟道。

    袁雪尧这几天都没有去看陈素商,因为颜恺在。他不想重复上次苏曼洛的事,惹得陈素商生气。

    可一见面,他忍不住想要杀人。

    故而他下山去做什么了,他也没跟陈素商说一声。

    陈素商简单收拾行李,也替她师父收拾了几天的换洗衣裳,跟着颜恺回新加坡了。

    出发之前,她看了看镜子

    ,觉得头发好像长了点。

    “我要不要剪剪头发?”她问师父。

    她师父说:“留长点,也挺好看的,你现在又不是女学生了,总留个学生头做什么?”

    颜恺则道:“我觉得你的短发,比较有气质。”

    “什么是气质?”

    “就是觉得你稳重。”颜恺笑道。

    陈素商听出来了,忍不住想要揍他:“你说我老?”

    颜恺哈哈大笑:“我真没这个意思,你自己瞎琢磨的,我是真觉得你短头发很好看。”

    后来,陈素商就不再念叨着剪头发。

    她念书的时候,学校有统一的规定,头发的长度,裙子的长度,都有个标准。

    如今她毕业了,根本不需要再照那个标准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长头发是什么样子。

    应该不会很惊艳,却也可能会多点淑女气。

    飞机到了香港,接上了他们。

    陈素商一上飞机就打盹。

    颜恺则和道长并排坐,两个人不时闲聊。

    他有个问题,总想问。

    扭头看到后排的陈素商已经睡着了,颜恺低声问道长:“素商跟叶先生......就是那位袁先生,他们进展如何?”

    道长看了眼他:“你知道他不姓叶?”

    “素商告诉我的,我不会告诉其他人。”颜恺忙道。

    道长颔首:“不要多说,袁家的事很复杂。素商没有和他确定关系。男人和女人,相处久了,若是有感情,自然而然就发生了。他们相处这么久,素商还是不肯接受他,你不用多猜,也知道结果是什么。”

    颜恺表情微松。

    道长凑近了点。

    要不是飞机上的安全带勒住他,他能把脖子伸到颜恺跟前:“你问这些,是爱上了我家阿梨?”

    颜恺脸上闪过一抹赧色。

    他想要遮掩,道长立马道:“你想好了再说。你说‘不是’,我会如实转告阿梨。”

    颜恺:“......”

    他听说道长坑,没想到他逮住谁都坑。

    “我......”颜恺沉吟良久,“我爱上了她。”

    坐在后面的陈素商,手指缓缓收紧。

    她的眼角用力阖着,呼吸刻意轻了不少,一大口气闷在心里。

    道长笑了起来:“好,果然很诚实。既然你这么说了,欢迎你来追求我的阿梨。袁雪尧一个符咒就能拍死你,你知道吗?”

    颜恺:“......”

    “你觉得你很厉害。南洋你们家的势力庞大,你自己又有个雇佣团。可是在术士面前,你就是蝼蚁。”道长又说,“要是害怕,趁早改了心意,别表露出来,让阿梨受伤。”

    颜恺明白道长的心思。

    “我不会伤害她。”颜恺道。

    他说完这句,想起大婚当天,他差点丢下陈素商,略有点汗颜,“以后,不会。”

    陈素商换了个姿势,把头偏向另一边,一颗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再后来,道长又跟颜恺聊了几句,就各自打盹去了。

    飞机很快就到了新加坡。

    陈素商用帕子擦了擦脸,若无其事跟着颜恺和师父下了飞机。

    他们住到了颜恺的公寓里。

    “休息一会儿,我们再出去吃饭。”颜恺道。

    陈素商说好。

    她到了客房,耳边响起颜恺在飞机上说得话,似有海啸,翻腾而过。

    洗脸的时候、化妆的时候,心里都是热烘烘的,就连掌心也是热的。

    她有点像在发烧。

    后来她只涂抹了个口红,懒得仔细化妆,下楼去了。

    道长则说很累了,不想跟他们去吃饭。

    颜恺和陈素商单独去了。

    “等会儿吃完饭,我们先去看看我妈,再回家。到了十五当天,我们再买了祭品去。”陈素商道。

    颜恺说好:“今天带束花。这附近就有很好的花店,等会儿我带你去看。”

    陈素商点点头。

    这家餐厅,是徐歧贞的产业,主营金陵菜,也做了很多的改良,毕竟要适应新加坡的环境。

    陈素商打算问颜恺,什么菜比较好吃,突然有人走到了他们这桌,笑着对颜恺道:“姐夫,好久不见你了。”

    她身上有一种很淡的花香,是最昂贵的香水营造出来的,类似天然体香。

    陈素商不用看到她的脸,也知道是陈皓月。

    陈皓月像个玉人一样,白皙剔透,眉目如画,比苏曼洛还要漂亮。

    颜恺看着她,想起陈素商说过的种种,心里起了点厌烦:“你是谁?”

_第1823章故人相遇

    陈皓月有点尴尬。

    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她几乎在新加坡遇不到颜恺的,偶然看到了,她表面上很平静,内心深处却按捺不住激动。

    她和几个朋友出来吃饭,一抬眸正好看到了颜恺。

    她跟朋友说:“那位是我姐夫。”

    所有人都知道,她姐姐嫁给了颜家的少爷。

    新加坡颜家,是仅次于司家的大豪门,女伴们都露出了艳羡神色,想要和颜恺搭话。

    故而陈皓月先过来。

    不成想,吃了这样的闭门羹。

    她旋即又想到,颜恺对面还坐着一位女郎,看衣着打扮,既时髦又漂亮,估计是他的新欢。

    他不愿意在新欢面前见到妻妹,这也是很正常的。

    陈皓月低声道:“抱歉,我......”

    她转头,想跟颜恺的女伴说句打扰了,自己认错了人。

    不成想,她一回头,看到陈素商靠着椅背,似笑非笑看着她。

    陈素商是很讨厌陈定的,包括他在外面生的那些孩子。

    她一想到这些,就替她母亲不值得。

    陈皓月整个人僵住。

    陈素商冷冷瞥向她:“谁是你姐夫?那是我的丈夫,你难道认为我是你姐姐吗?对不起陈大小姐,我高攀不上。”

    陈皓月脸色发白。

    陈素商又低声警告她:“赶紧滚,否则我就大声嚷嚷。你以后还要不要做人?”

    陈皓月在气恼之余,眼底也有了恐惧。

    陈素商什么都不怕,陈皓月可不想被当众打脸。她父亲逃到了新加坡,是个政治犯,她什么资本也没有,除了颜家的姻亲关系。

    她还想靠着这层关系,给自己涂抹金粉,将来能嫁入豪门。

    因此,她在陈素商面前,只能低声下气:“对不起,打扰了。”

    她退回来,同桌的女伴们早已察觉不对劲,纷纷询问她到底是怎么了。

    陈皓月眼底有泪,又怒又惊,这件事必须遮掩过去,否则她今后要被这些女伴们嘲笑。

    她们都是很刻薄的。

    “没什么,是我姐姐和姐夫,他们俩正在吵架,被我打扰了,姐姐冲我撒气。”陈皓月道。

    她把自己塑造成无辜的小妹妹。

    大概只有亲近的小妹妹,才能做姐姐的出

    气筒。

    女伴们没看到陈素商发火,却也纷纷瞎了似的,安慰陈皓月几句。

    大家都是人精,暗中察觉出了陈氏姊妹不和睦,却也没点破——谁家非同胞的姊妹真正和睦,无非是面子上过得去罢了。

    颜恺则问陈素商:“要不要换个地方吃饭?免得破坏了你的心情。”

    “我没有。”陈素商笑了笑,一改之前的冰冷,“就是看不惯她。”

    “看不惯就不看。”颜恺笑道,“陈大术士,凡人都是蝼蚁,你可以碾死她。”

    陈素商禁不住笑出声。

    颜恺看到她笑,也跟着笑了。

    陈皓月那桌,只能看到陈素商耸动的肩膀,以及颜恺满面的笑容,心想人家夫妻根本没吵架,就是不喜欢陈皓月而已。

    看来,陈皓月一直在拔高自己。

    陈素商和颜恺的好心情,并未因此而受到打扰。

    等他们吃完的时候,陈皓月那桌已经结账走人了。

    陈素商待人,时刻自省,不会太过于刻薄。唯独对陈皓月兄妹,她总要露出她的獠牙。

    他们的存在,羞辱了她母亲。

    任何私生子女,都是正妻的屈辱。

    吃了饭,陈素商买了一束白菊,去给她母亲上坟。

    母亲的墓碑,总是干干净净,常有祭品和鲜花。

    徐歧贞时常来看望陈太太。

    “......国内不知道什么时候真正和平。”陈素商叹息,“等仗打完,我想把母亲带回南京的老宅去安葬。”

    “快了。”颜恺拍了下她的肩膀,“我听人说,国内的局势已经逐渐明朗,也许很快就会结束战争。”

    “袁家还在捣乱。”陈素商道,“他们想要改变天道,估计是收了很多的钱。”

    颜恺不知该接什么。

    每次她说术法,他都感觉自己与她的距离很远,有点追不上她的脚步了。

    “他们不会得逞的。”好半晌,他才如此安慰她。

    “但愿。”陈素商道。

    他们俩在墓地里没有多待。

    陈素商有很多话想跟母亲说,这是一件很私密的事,颜恺在场,她有点不好开口。

    回到颜恺的公寓,佣人说道长出去了。

    陈素商嘀咕:“他干嘛去了?”

    颜恺失笑:“道长又不是小孩子,你

    还怕他走丢?”

    “不是怕他走丢,是怕他闯祸。”陈素商道。

    颜恺:“......”

    还真是把道长当小孩子了。

    颜恺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笑着对她说:“你总是很想见见我姑姑,每次都错过了。这次直接去她家,好不好?”

    “不好吧,多不礼貌?”陈素商笑道。

    颜恺说无妨。

    他立马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佣人则说太太跟先生出海去了,估计要很晚才到家。

    “......我姑姑要晚上才回来,要不我们明天去。”颜恺问。

    陈素商摇摇头:“我有点紧张,还是算了,下次有空,遇到了就见见。再说,你姑姑知道我和你的事,贸然去见了,人家不知拿什么态度对我,也挺尴尬。”

    颜恺心中闪过几分暗淡。

    黄昏的时候,司行霈跟顾轻舟下了船,身后跟着他们的三个儿子。

    顾轻舟看到远处有家餐厅:“吃点饭在回家。”

    “我要吃龙虾。”老二雀舫道。

    司行霈瞥了眼他:“家里短了你的龙虾?”

    “外面的比较好吃,俗话说......”司雀舫咬了下舌头,把后面的话打住了。

    司行霈问:“俗话怎么说?”

    雀舫很想说,家花不如野花香,但这话不是形容吃饭的,说出来要挨打,所以临时打住。

    “不怎么说,我不卖弄。”司雀舫做了个鬼脸,率先进了餐厅。

    这是一家很不错的海鲜餐厅。

    他们选了靠窗的位置,司行霈负责点餐,顾轻舟和孩子们等着吃。

    司雀舫突然对他母亲说:“姆妈,你看后面那个男的,头发老长了,居然不丑。”

    顾轻舟失笑:“你偷看别人,很不礼貌。”

    “真的嘛。”司雀舫好奇极了。

    司行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他也好奇。

    顾轻舟被这些人弄得很无语,真是一点也不优雅。

    司行霈看完了,表情微怔,然后推了推顾轻舟:“轻舟.......”

    “什么?”

    “是宁先生。”司行霈的脸色有点奇怪。

    “谁是宁先生?”孩子们都看过去。

    顾轻舟也瞧了过去。

    然后,她也愣住。

_第1824章二十年前吗?

    顾轻舟的脸色,和司行霈一样,有点凝重,也有点难以置信。

    她回头又看了两眼。

    长子开阊细心:“姆妈,怎么了?那位宁先生,是您和父亲的仇人吗?”

    “不是。”顾轻舟道,“不是仇人,也不算是朋友,勉强认识。”

    几个孩子都不解。

    他们的母亲很少在孩子们面前露出这样有点惊悚的表情。

    “那为什么.......”

    “我和你阿爸,以前在太原府的时候见过他。”顾轻舟道。

    “以前?多久之前?”

    “快二十年了。”顾轻舟叹道。

    几个孩子齐刷刷抬头,再次看向了宁先生。

    宁先生有一头乌黑长发,很自然披散着,穿着一件花哨的衬衫和短裤,像个普通的新加坡纨绔。

    男人留长头发,是不常见的。

    大多数留长头发的男人,都不算好看,甚至会很油腻。

    但宁先生不同。

    他的头发,给他添了点飘逸,却又不会让他男女莫辩。

    正面看到他,就知道他是个有点英俊的年轻男人,不会产生性别困扰。

    “他看上去只比我们大几岁,估计是宁先生的儿子。”最小的司宁安说。

    顾轻舟不是很确定。

    一个人,不可能二十年如一日。她自己很注重保养,可做了外婆,眼角也有了抹不去的细纹。

    但那个人,不管是外貌还是举止、神态,都像极了宁先生。

    “许是个老妖怪。”司行霈无所谓说。

    顾轻舟看了眼他。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怎么就不能有妖怪?你以为妖怪都想要吃了你?也许,在妖怪看来,人类的肉根本不好吃,你们人类自作多情罢了。”司行霈又道。

    顾轻舟:“.......”

    三个儿子忍不住偷笑。

    他们想看到阿爸孩子气的一面,只需要姆妈在场即可。

    他真是毫不顾忌形象。

    司行霈不是爱琢磨的人,故而他站起身:“我去问问。”

    顾轻舟还没有来得及阻拦,那边宁先生也站了起来,率先朝他们走过来了。

    司行霈就停住了脚步。

    宁先生走到了司行霈跟前,打量了他几眼:“司先生,几年不见,你见老了。”

    司行霈笑道:“不是几年,是快二十年了。宁先生倒是一点也不老。”

    “有那么多年了吗?”宁先生态度随意而慵懒,“我都过糊涂了。”

    顾轻舟这时候就确定,真是当年那位宁先生。

    他那时候想要带走二宝。

    顾轻舟没同意。

    人要是能预知后事,要是知道二宝后来那么惨,她就应该把二宝交给这位宁先生了。

    顾轻舟眼睛有点发涩。

    “司太太,您倒是美貌不减当年。”宁先生对顾轻舟道。

    顾轻舟也站起身,和他握了握手:“好些年不见了。你是怎么保养的?”

    “我是神仙。”宁先生说。

    顾轻舟:“......”

    她一直以为,司行霈那样的算臭不要脸,不成想一山更有一山高。

    宁先生又夸顾轻舟的孩子们个个玉树临风,将来都是栋梁之才。

    寒暄了片刻,顾轻舟邀请宁先生一起坐。

    “不了,我还有朋友,改日再约。”宁先生道。

    顾轻舟点点头。

    宁先生寒暄了几句,回到了自己的桌子上,看到长青道长还在吃个不停。

    他就说道长:“长青啊,术士要戒口腹之欲。”

    “我又不想像你一样。”长青道长丝毫不肯亏待自己,“您考虑得如何?”

    “不考虑。”宁先生道,“你们自己的事,我不想搀和。我最近有了点眉目,要在马来半岛逗留一段时间。”

    长青道长恳求道:“您帮帮忙,这次真的很棘手,给我几样法器也行。”

    宁先生很无语看向了他:“你真是不思进取!有什么可棘手的?你们遭遇的,是洛书大阵。”

    “洛书大阵?”长青道长一愣。

    “对,就是我发明的那个洛书大阵。”宁先生道,“这次,你知道问题在哪里了吧?自己去处理,我还要找人。”

    宁先生对外说,他要找一个开了天眼的女人的转世,他也自称活了千百年,找了千百年,一无所获。

    也许,那个人魂飞魄散,再也进入不了轮回了。

    “好了,不要再来烦我,也不要总是找我。”宁先生说。

    他虽然这么说着,还是给了长青道长几样法器。

    道长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又解决了香港的困境,心情大好

    回去的时候,路过一家蛋糕店,特意给他的小徒弟带了点甜点做宵夜。

    陈素商担心了他大半天,见他精神饱满的回来了,有点生气:“您去了哪里?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你们去约会了,还抽空来管我?怎么,约会不顺利?”道长问。

    陈素商顿时哑口无言。

    道长最有办法对付陈素商了。

    他把蛋糕拿出来,让佣人煮些奶茶来配:“我去见了个朋友,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位宁先生。”

    “宁先生?”一旁的颜恺为了缓解道长和陈素商之间的气氛,刻意把话题往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引,“谁是宁先生?”

    “我的一位老朋友。”长青道长说,“我大概只有十三四岁的时候,就见过他一次。他对我说,我们道观珍藏的术法古籍,都是很珍贵的,不是胡说八道。

    于是,我开始潜心研读,后来果然术法有了点成就。要说起来,他指点了我,算是开蒙之师吧。”

    “他也是术士?”

    “不,他是神仙。”道长说。

    颜恺:“......”

    他终于体会到了素商长年累月想要欺师灭祖的心情了。

    陈素商把蛋糕递给了同病相怜的颜恺,默默吃了起来。

    道长又说:“宁先生指点了我,我知道香港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陈素商有点惊喜:“真的?”

    “真的。”道长说,“这下你放心了吧?”

    陈素商点点头,现在又不想叛出师门了。

    她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到了正月十五,她特意带着祭品,跟颜恺和道长一起,去给她母亲扫墓。

    他们摆上了鲜花、果品,烧了纸钱。

    陈素商默默给陈太太磕了三个响头:“妈,等和平了,我就接您回家。”

    她要站起身时,颜恺扶了她一把。

    远处有几个人,也拎了东西,过来祭拜陈太太。

    为首的,是两个穿着风氅的女人。

    陈素商认识其中一个,是颜太太徐歧贞。另一位,温柔娴静,看不大出年纪,说三十岁有可能,说四十岁也有可能,总之是保养得极好。

    她没见过,就多看了几眼。

    颜恺笑起来,低声对陈素商道:“素商,我姑姑来了......”

_第1825章相认

    陈素商莫名有点紧张。

    她一直听颜恺说他姑姑,自己也打听过司太太的丰功伟绩,对她很是仰慕。

    怕自己不能入眼,受人轻视。

    她想往后站,徐歧贞已经瞧见了她,并且冲她微笑。

    “大哥。”跟在徐歧贞身后的颜棋,远远打了招呼,“陈.......”

    她话说到了一半,想起苏曼洛打听她哥哥的婚姻,当即改了口:“大嫂。”

    陈素商无处可躲,含笑上前几步。

    她的目光,没落在司太太身上,只是含笑对徐歧贞道:“辛苦您来看我妈。”

    “应该的,我们以前是好姊妹,如今也是亲家。”徐歧贞笑道。

    她说着,把身边的顾轻舟介绍给陈素商,“素商,这位是姑母。”

    她和颜棋都知道颜恺的心思,也盼望陈素商能回心转意,故而话里话外,还当她是颜家的媳妇。

    毕竟那离婚书只是颜老手写的,虽然颜家没打算赖账,却也不算是真正的。

    陈素商这才转眸去看司太太。

    顾轻舟一错不错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几乎静止。

    她有点错愕,也有点震惊。

    陈素商对她这表情很惶然,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顾轻舟握住徐歧贞的手有点紧,徐歧贞察觉到了:“怎么了?”

    “你......”顾轻舟素来伶俐,此刻却不知该说哪句话合适,故而顿了下,笑着对陈素商道,“你就是素商?我初次见你。”

    “是。”陈素商心中狐惑。

    司太太不是讨厌她,而是很意外的样子。

    陈素商不知缘故,余光却瞥见顾轻舟在瞧她,故而她转过脸去,对着她笑了笑。

    顾轻舟也微笑。

    徐歧贞等人祭拜了陈太太,一起离开了墓地。

    难得约好了,众人就说一块儿去咖啡厅坐坐,然后等着吃午饭。

    颜恺积极张罗。

    顾轻舟却突然对颜恺道:“阿恺,我坐你们的汽车。我跟素商还不认识,正好彼此了解。”

    颜恺有点糊涂。

    他姑母为人虽然很好,却持重端庄,不是这种热情过度的。

    徐歧贞和颜棋也是一头雾水。

    顾轻舟方才脸色就不太对。

    陈素商没察觉到顾轻舟的敌意,反而是看出了她的紧张和好奇,心里也是奇怪,没反对和她同坐。

    她们俩坐在后座。

    轻舟言谈娴雅,不会咄咄逼人,陈素商和她聊了起来。

    提到南京,她也说了仰慕之情,还说当初也在南京玩过些日子。

    “素商,这个名字很有意思,是什么含义?”顾轻舟问。

    陈素商如实告诉了她。

    就是仲秋之令的意思。

    “那你有小名吗?”顾轻舟又问。

    陈素商还没有回答,颜恺笑着替她说了:“有一个,叫阿梨。是不是阿梨?”

    顾轻舟的拳头轻轻握了起来。

    她虽然极力压抑着,可陈素商感受到了她一瞬间的颤栗。

    陈素商有点紧张了。

    但很快,顾轻舟又恢复了平静,笑道:“阿梨,也是个好名字,陈太太很有诗意。”

    颜恺又抢答:“阿梨不是岳母取的,是师父长青道长取的。阿梨小时候跟家里人走散了,师父捡到了她,她从小就叫这个名字。”

    颜恺的嘴太快了。

    他很想让他姑母喜欢陈素商,又知晓他姑母聪慧异常,没必要对着她撒谎。

    “跟家里人走散了?”顾轻舟的声音轻了很多,“可怜的孩子.......你这样漂亮优秀,陈太太对你一定很好吧?”

    她说完这句话,眼睛上蒙了层薄雾。

    陈素商笑了笑:“是,我妈特别疼我,对我非常好!”

    顾轻舟眨了下眼睛,把眼中的水光敛去。

    她笑着又问陈素商:“我听你婆婆说,你还会相术,是不是?”

    陈素商道是。

    她仍是觉得奇怪,却又不知道哪里怪。

    顾轻舟道:“我弟妹——我师弟的妻子,一直久病不愈,什么药都用过了,也检查不出原因。你能不能帮她瞧瞧,看看她是不是有这方面的问题?以前曼洛不太好,也是你看好的。”

    陈素商有点高兴:“您相信这个?”

    “我信。”顾轻舟道,“我以前遇到两位很厉害的术士。”

    陈素商大大松了口气。

    “那好,我明天或者后天才回香港,您把您亲戚请过来吧。”陈素商道。

    顾轻舟摇摇头:“很巧的是,她不在新加坡,而是在香港。你什么时候回去,我派人送你,顺便请你去看看她。”

    陈素商听了她这一席话,觉得合情合理,故而点点头:“好的,我会尽力。”

    顾轻舟笑了下。

    他们很快就到了一家咖啡厅。

    彼此坐下,顾轻舟的话题一直都在

    陈素商身上,对于她的一切,顾轻舟都非常好奇。

    被人关注,内心是喜悦的。

    陈素商对顾轻舟充满了好感,也愿意聊一聊自己。

    颜恺还不时在旁边帮腔搭台。

    徐歧贞和颜棋也会时不时夸陈素商一句。

    陈素商很少受到这么多的目光,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一番谈话下来,顾轻舟差不多了解了陈素商。

    后来,他们去了徐歧贞的餐厅。

    颜棋和陈素商去洗手间的时候,顾轻舟问颜恺:“阿梨小时候是走丢的,她对自己的亲生父母有印象吗?”

    “姑姑你别这么叫她,她不高兴。”颜恺笑道,“只有很亲近的人,才可以叫她阿梨。阿梨是她亲生父母给她取的,后来他们抛弃了她。”

    顾轻舟没听出侄儿的炫耀之意。

    颜恺如今也可以叫阿梨了,她把他也当亲近之人了。

    “怎么会不要她?”顾轻舟叹息,“哪有父母会不要自己的孩子?”

    她说完这句话,想到康晗这些年的病情,眼泪差点失控。

    颜恺一直觉得不太对:“姑姑,你没事吧?”

    “是啊,轻舟,你今天怎么了?”徐歧贞也察觉到了。

    顾轻舟摇摇头:“没事,我是高兴。”

    她不知不觉中蹉跎了这么久。

    陈素商刚到新加坡的时候,她明明有机会去见到她的。

    只要她看到了陈素商,就会认识那双像极了二宝的眼睛。

    陈素商的眼睛往下,很像二宝;而鼻子和嘴巴,又有点像康晗。

    她无疑是他们俩的孩子。

    陈素商无数次来往新加坡,而近在咫尺的人,她却错过了这么久。

    顾轻舟对不起康晗。

    她答应帮她找到阿璃的。

    “姑姑,你真要请素商去给人治病吗?”颜恺又问。

    “对。”顾轻舟道,“请素商去看一看,也许她的病就好了。从此之后,长命百岁。”

    等上菜的时候,有徐歧贞餐厅的特色烤鸭。

    颜恺很殷勤,先给他母亲夹了,又给顾轻舟夹。

    顾轻舟却拒绝:“我吃素。”

    徐歧贞意外:“你什么时候开始吃素的?”

    “从今天开始。”顾轻舟笑道,“这是我许下的愿望,它实现了,我就要吃素了。”

    众人不解看着她。

    顾轻舟却只是笑笑,并没有多做解释。

_第1826章到我身边来

    陈素商觉得顾轻舟的态度有点奇怪。

    她不是个敏感的人,当她都觉得有事的时候,肯定是有点什么的。

    然而她又不好失礼询问。

    午饭之后,顾轻舟邀请陈素商等人去她家坐坐。

    颜恺说好。

    陈素商头一回去司家,也有点期待。

    毕竟是南洋最大的军阀门第。

    司家还是以前的老宅子,不过战后扩建了,也重修修葺了庭院。

    大门口有一排站岗卫兵,个个手里扛枪。

    “见谅。”顾轻舟对陈素商道,“这些年,总有人来骚扰。为了清净,只得加强防卫。”

    不管是国内的,还是马来的,都会有人看司家不顺眼。

    刺杀常有。

    司行霈上了年纪,也不像从前那样机敏,毕竟体质不是小年轻了。

    “这没什么。”陈素商道。

    司家这样的门第,有守卫才是正常的,现在还不算是真正的和平年代。

    进了大门,迎面有一整排的高楼,每个楼都有枪口对外。

    战后的新加坡很繁华热闹,只有到了司家,才能看到战火的余烬。

    “不要害怕,我姑姑家的副官都是枪法精准的,随便进出没事,他们的枪不会走火。”颜恺道。

    再进了第二道门,就正常了不少,再也没有随处可见的枪管了。

    陈素商不觉得害怕,有点新奇,也有点向往。

    顾轻舟把他们带到了正院的客厅。

    孩子们都出去了,或念书、或工作;司行霈也有事情忙碌,家里比较空。

    佣人端了茶点。

    顾轻舟为了挽留素商,想和她多呆一会儿,顺便打探她从前的生活,特意提出要打麻将。

    颜恺很少见他姑姑打麻将:“您会吗?”

    “牌技比你好。”顾轻舟笑道。

    颜棋说:“一般人的牌技,都比我大哥好。大哥你不要来了,你坐在大嫂旁边,你们俩一起,免得说姑姑欺负你们。”

    陈素商的脸微红。

    当着司太太,她也不好说什么不恰当的话。

    颜恺见她仍是没有反驳什么,心头发暖,同时也觉得自己从小没白疼颜棋,果然是个得力的。

    打牌的时候,闲聊几句,顾轻舟就要问一问陈素商:“你还有个哥哥吗?”

    “是的,我二哥,他抗战的时候牺牲了。”陈素商道。

    说起她二哥,她语气里的骄傲比伤感多。

    顾轻舟道:

    “都是英雄。我师弟也是牺牲在抗战里。以前督军说,我们这一代人扛起了战争,愿我们的儿孙能享受和平。”

    陈素商心绪被触动。

    “您说的师弟,就是我要去看的那位太太的丈夫吗?”陈素商问。

    顾轻舟点头:“就是她丈夫。”

    陈素商道:“我会尽力,假如她的身体真能用术法看好的话。”

    顾轻舟说好。

    又打了一圈,聊了几句新加坡保卫战,顾轻舟再次问陈素商:“你养父陈定,他对你好不好?”

    “不好。”陈素商如实道。

    顾轻舟眼眸里有什么情绪闪过。

    “我妈跟他感情不和睦,他又有外室子女不能接回来。每次看到我,他心里不平衡,对我多有苛责。

    不过,我舅舅很厉害,我二哥又是他唯一的嫡子,他看着这些,不敢对我和我妈如何。比仇人稍微好一点。”陈素商道。

    徐歧贞和颜棋都安慰她,以后不必再回陈家去。

    “我还有师父,他对我很好。虽然他比我大不了几岁,却像我父亲一样疼我。”陈素商又道。

    顾轻舟顺势问:“那你亲生父亲,你还记得吗?”

    陈素商想了想:“记得一点。”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

    徐歧贞接话:“你从来没说过,你记得他们?”

    “不全部记得,只记得他们叫我的名字——阿梨,还有我父亲把我举过头顶,我们笑得很开心。”陈素商道。

    顾轻舟眼睛有点涩:“他一定很疼爱你。”

    陈素商知晓顾轻舟有意问她,而她也反过来试探。

    她听到这里,突然意识到,司太太可能认识她的亲生父母。

    于是她又说了句:“应该是疼的,我可能跟他们长得比较像。”

    顾轻舟笑了下,没接这句。

    陈素商的试探失败。

    颜棋则说:“可能更像你父亲,我就比较像我爹哋。”

    “可是,你跟母亲更像。”陈素商道。

    颜棋失笑:“你见过我母亲?”

    陈素商是觉得,颜棋不管是言行举止,甚至细微的表情,都挺像徐歧贞的。

    认识徐歧贞的人,见到颜棋,都能肯定这是她的女儿。

    “我没见过。不过没关系,我有我妈咪。”颜棋道。

    徐歧贞笑起来。

    陈素商后悔失言。

    几个人打完了几圈牌,一下午就过去了。

    陈素商赢了不少

    钱,颜棋输得最多。

    晚夕,司行霈回来了。

    他瞧见了陈素商:“这位就是让颜恺成天往香港跑的姑娘?”

    陈素商愣了下。

    她突然意识到,颜恺真的去过很多次,而且每次都是找她。

    她忽略了这些......

    “姑父。”颜恺有点尴尬,“这是素商。”

    “我知道。”司行霈笑了笑,“是个好姑娘,配你绰绰有余。”

    陈素商:“......”

    她越发不自在起来了,并且脸上发烫。

    他们在司家吃了晚饭。

    饭后,陈素商和颜恺又去了颜家,见过了颜子清和颜老。

    颜老很高兴:“素商气色不错。”

    陈素商今天的脸上一直在发烧,红扑扑的,白里透红,很显气色。

    她笑了笑,脸更红了点:“您老身体还健朗吗?”

    “好得很,能吃能睡。”颜老笑道,“你多住几天?”

    “祖父,素商住不了。姑姑请她回香港,去给齐太太看病,我也要回趟马尼拉。等过段日子。”颜恺道。

    颜老很理解:“你们年轻人要忙事业。将来这个世道,就靠你们。有事业心是好事。都别太累。”

    陈素商道是。

    她想,这才是家。

    她从小到大,一直盼望有个真正的家。陈家很好,可惜有陈定,总让她觉得多了点什么,不太像家。

    “是,祖父。”陈素商道。

    颜恺看了眼她,眼底闪过几分惊喜。

    她叫祖父呢......

    不管是不是客套话,他听了心里都很舒服。

    这是他的妻子。

    他们俩又跟颜子清闲聊了片刻。

    颜子清略微叮嘱几句,就说太晚了,该去休息了。

    陈素商和颜恺仍回颜恺的公寓。

    进了家门,颜恺坐到了沙发里,对陈素商道:“素商,坐一会儿,我们聊聊?”

    陈素商说好。

    颜恺先说,他明天就要启程去马尼拉了,可能没办法送她回香港,不过他姑姑的飞机会更安全,不用担心。

    “......我真想你能到新加坡来。”颜恺说,“香港的环境,对你而言是很复杂的。新加坡相对就简单不少。”

    陈素商笑了下:“等手头的事结束了,我也许会考虑。”

    “真的?”颜恺一下子坐正了身子,“你会来?”

    “也许。”陈素商笑。

_第1827章我们俩

    也许.......

    颜恺从未体会到这样的煎熬。

    也许,既有希望,也无可能。他后悔自己从前待素商刻薄了点,否则现在死皮赖脸要求,也能开得了口。

    他是没资格对着她说什么的。

    她有选择的权力。

    “......新加坡的局势,要比香港稳。”颜恺又道,“你在香港没什么朋友,到了新加坡,可以找棋棋玩。”

    陈素商道:“我会考虑。”

    她今天是很不理智的,再说下去,她怕是会冲动。

    她站起身:“很晚了,我去洗漱。”

    颜恺伸手,拉住了她。

    陈素商微愣。

    颜恺只是下意识的突然之举,可拉住了她之后,他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

    自私也好,无礼也罢,他需要把心里话告诉她:“素商,你真的很好,和你相处久了,就会知道这一点。我以前是个傻子,你能不能原谅我?”

    陈素商的心跳得厉害,她屏住了呼吸,不让自己露出情绪。

    好半晌,她稳定了点:“我没有怪过你,我能理解。”

    颜恺一直拉着她的手。

    他的掌心炙热:“我希望你能到新加坡来,我们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陈素商明白。

    她的面颊似着了火。

    她努力对着他微笑:“等香港的事结束了,你把马尼拉的事忙好,我们见个面,再说后话。”

    颜恺也觉得不能操之过急。

    对待素商,耐心是种尊重。

    “那就说好了。”颜恺笑道。

    陈素商颔首:“说好了。”

    颜恺心情极好,拥抱了她。

    她肩膀单薄,轻轻搂着,似乎能听到她剧烈的心跳。

    理智是很脆弱的,随时会被感情冲淡。颜恺松开陈素商的时候,看着她发烫的脸,心中很甜蜜。

    他俯身,想要亲吻她。

    然而这个动作,把陈素商吓住了,她偏开了脸。

    颜恺的吻,就落在她的面颊上。

    “晚安。”她几乎落荒而逃。

    第二天,颜恺早起时,把陈素商和长青道长送到了司家的飞机场。

    顾轻舟也到了。

    这次去香港,司行霈亲自陪同,飞机早已准备妥当。

    “素商,我忙不过三五天,到时候直接去香港找你。”颜恺依依不舍。

    陈素商道:“不用这么着急,你慢慢来。”

    “我应该没什么大事。假如有突发情况,我会打电话给你。”颜恺道。

    陈素商道好。

    他送完了陈素商,转身上了另一架飞机,还是觉得很遗憾。

    没有亲吻素商。

    任何的感情,没有亲吻,就好像结婚书没有盖章一样,总缺点什么意义。

    颜恺越想越懊恼,最后忍无可忍,起身下飞机,打算再去找陈素商。

    离别亲吻,有什么不对?

    等他走出机舱时,远远看到司家的飞机已经,离开了机场。

    颜恺立在原地,失魂落魄。

    飞机上,司行霈一直在和道长聊天。他对道术兴趣不大,却对那位宁先生很好奇。

    “我很小的时候见过他,他的确是几年如一日,没什么变化。”长青道长笑道,“他算是我的指点启蒙之师,后来又数次开导过我。”

    司行霈诧异:“这算是术法的一种?”

    “算。”

    司行霈更好奇了:“怎么做的?”

    “您也想驻颜有术?”长青笑问。

    司行霈摇头:“我一糟老头子,要什么驻颜?没见过谁能永葆青春,好奇而已。”

    他这一生,见过无数的人与事,能让他无法理解的,宁先生算是唯一一人了。

    “要说起来,就要从术法的根源谈起。”道长笑道,“这个问题,能聊很久,也有点枯燥。”

    “没事,你说说。反正在飞机上,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司行霈道。

    顾轻舟在旁边温柔笑着。

    一个人能永远有颗好奇心,是很不容易的,意味着心态不会苍老。

    他们闲聊的时候,顾轻舟喊了陈素商,两个人挪到了后面,也说话去了。

    陈素商也有些话想问顾轻舟。

    她们俩说了片刻的闲话,陈素商突然问她:“您是不是知晓我的身世?”

    顾轻舟沉默了下。

    她犹豫片刻:“素商,你对过去,是一种什么样子的态度?”

    陈素

    商道:“我很少怀念过去。”

    “为什么?每个人的一生,都是由过去、现在和将来组成的,怎么能缺少过去?”

    陈素商:“......”

    她好像一时间被问住了。

    司太太智谋过人,在她面前,没必要遮掩,陈素商决定实话实说:“我以前在道观,跟着师父、师祖下山去做法事,听到人家背后说,这小孩子不知是哪家扔掉的,怪可惜。

    后来,道观没有了,我跟着师父走江湖,也听人问起师父,‘谁家把不要的孩子扔给你养’。

    那时候年纪小,也见过扔在路上的孩子,女孩子居多。我就想,他们为什么要扔掉我?很长的时间,我都对此很有怨言,不愿意多提,不愿意多说。”

    顾轻舟轻轻捂了下心口。

    她的表情,有种难以言喻的痛心:“现在呢,你现在改变了心态吗?”

    “前段时间,我师父跟我说了实情,说我是被人绑架的。我想,我的亲生父母,他们也许是弄丢了我,也许一直都在找我。”陈素商道。

    顾轻舟颔首:“我也是做母亲的,假如我的孩子丢了,我会终其一生寻找她的。不可能忘记她,去过另一种生活。”

    陈素商点点头,认同她这话。

    “那您......是知晓我的身世,还是其他?”陈素商又问。

    顾轻舟的眼睛里,有水光闪过。

    她努力镇定了心绪:“不如等到了香港,我领你去看一个人,再告诉你。”

    陈素商就不再追问了。

    只是,她也没心情再聊天了。

    前面的司行霈和道长,两个人还是聊得畅快。

    道长告诉司行霈,真正的大术士,可以蒙蔽天机,获得无尽的寿命,甚至可以永生不死。

    司行霈则说:“我以前不太相信,也没见过。不过,那位宁先生,倒好像做到了。存在,就意味着是真实的。我想你这话不错。”

    长青道长笑起来:“您很开明。”

    “我们老了。这个世上万事万物,千变万化,没有一颗开明的心,真成了老古董,孩子们会嫌弃我。就像我家督军,他至今不太敢坐飞机,怕出事。”司行霈哈哈笑起来。

    他们俩一路欢声笑语,飞机不知不觉到了香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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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帅说:我家夫人是乡下女子,不懂时髦,你们不要欺负她!那些被少帅夫人抢尽了风头的名媛贵妇们欲哭无泪:到底谁欺负谁啊?少帅又说:我家夫人娴静温柔,什么中医、枪法,她都不会的!那些被......少帅你老婆又跑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少帅你老婆又跑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