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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帅你老婆又跑了全文阅读

作者:明药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txt下载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_第1678章表白

    司玉藻没有去看过杜溪上。

    她无法想象被关五十年是什么感受,毕竟他父亲因为研究所的事被判了死刑,再也没有替他疏通关系,他不可能减刑了。

    “张叔叔,如果不是你,也许坐牢的就是我了。”司玉藻道。

    张辛眉说:“你阿爸的钱和势力是能通天的,你一个电话,邓元帅就千里迢迢来了,谁坐牢也轮不到你司大小姐坐牢。”

    司玉藻:“......”

    这话虽然不中听,但的确是实话。

    邓高曾经是司行霈的副官,后来司行霈褪了之后,他仍留在军中。等颜新侬也退了,他们的势力大部分给了邓高,把他捧上了高位。

    对其他人还好,对司家,邓高的感情是很深的。

    他一直不知道司玉藻来上海念书了。

    这件事,司行霈和顾轻舟没有广而告之,也没有亲自来送玉藻。

    他们俩没想玉藻在上海留多久。

    玉藻只是心中的执念放不下,总认为当年的纵火案跟她有关。

    顾轻舟已经找到了凶手,凶手也承认了,但玉藻坚持说她记得自己捅伤了人,也记得自己放了火。

    她那时候才七岁,根本没能力做这些。

    而且,火是从大厅里烧起来的,不是司玉藻被关押的后厨房,等火烧到后厨房的时候,罗公馆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

    这些事,当年邓高也知道。

    只是过去了这么多年,顾轻舟不太想旧事重提。

    直到司玉藻打电话给邓高,邓高才知道司家的宝贝大小姐来上海大半年了。

    他急急忙忙来看望玉藻,不成想却碰到了这样的事。

    “张叔叔,你的嫌疑呢?”司玉藻回神,也问张辛眉。

    张辛眉敲了敲烟盒:“托司大小姐的洪福,我和芳裀没了嫌疑,可以继续蛰伏。”

    “芳裀年轻漂亮,她是为什么走上这条路的?”司玉藻突然问,“也是因为理想吗?”

    张辛眉抽出一根烟,衔在嘴里,上眼皮一撩司玉藻:“理想又不是菜市场的白菜,谁都能买一斤!

    芳裀七八岁就被卖到了妓院,后来我救了她。如果不走这条路,她就是做皮肉生意的,也许不到三十岁就各种病

    缠身,成为一团烂肉。

    她跪在我的脚底下,求我给她一个前途,哪怕码头做苦力她都愿意,她想要靠自己的双手和头脑活着,而不是靠身体。

    我给了她机会,她现在很享受这样的生活。跟她一起被卖到妓院的,没有活过二十八岁的,她说自己已经够本了。”

    司玉藻痴痴听着。

    不知为何,她突然觉芳裀挺厉害的,而且过得很洒脱。

    “你喜欢她吗?”司玉藻看向了张辛眉的眼睛。

    张辛眉点燃了烟,一团白雾正好笼罩了他的眸子,他静静吐出了两口烟圈:“不,我有心上人。”

    司玉藻好像被炸了。

    她几乎要跳起来,贱兮兮走到张辛眉身边,抱住了他的胳膊:“谁,是谁?”

    司大小姐的眼睛里,有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不是你。”张辛眉道。

    司玉藻急切想知道:“这个是当然,你自愧不如,配不上仙女,我明白的。是谁?”

    张辛眉朝她喷了一口烟。

    司玉藻被呛到了,这才后退一点,张辛眉也趁机抽出了自己的胳膊。

    他叹了口气般,把烟灭了。

    “我走了。没了杜溪上和杜家,你暂时没什么大麻烦,但是你也要当心,千万别再惹事。”张辛眉道。

    司玉藻追上了他,黏在他身上:“是我认识的人吗?”

    张辛眉看着她。

    他的目光格外静,似乎带着沉思:“你认识。”

    司玉藻笑得很猥琐:“我在上海认识的人不多,到底是哪一个?你把我肚子里的好奇虫子勾起来了,你快告诉我,否则还不如杀了我。”

    张辛眉:“.......”

    他伸手,在她脑门上拍了下:“滚!”

    然后,他快速下楼扬长而去了。

    司玉藻趴在阳台上喊:“新妹,是你那个女秘书吗?我见过她的,是不是她?她也是很漂亮的。”

    张辛眉上了汽车,懒得理她。

    司玉藻拉了渔歌和宋游,让他们帮她分析,张辛眉的心上人到底是谁。

    渔歌看了眼宋游。

    宋游则道:“也许你真的认识呢?”

    “你也

    知道?”司玉藻很惊讶,然后她的目光落到了渔歌身边。

    渔歌瞪了她一眼:“你想什么呢?我跟张少爷清清白白,没趁机勾搭人,你再胡言乱说,我回新加坡去了,不伺候你。”

    司玉藻只得赔罪。

    后来她想了很久,毫无头绪。

    第二天早上,宋游送他去上学,两个人步行。

    司玉藻就问宋游:“你觉得,张叔叔的心上人,会不会是男的?”

    宋游面无表情:“收一下你的龌龊心思,大小姐。你怎么知道张少爷是认真的?万一他就是想捉弄你一下呢?亦或者,更有甚者,他是在告白呢?”

    “告白?”司玉藻诧异停住了脚步,“跟谁?”

    宋游看着她。

    “我吗?”司玉藻失笑,“他知道我们仙女不和凡人通婚,会犯天条的,要被天打雷劈。”

    宋游:“......”

    如果老天爷真的有灵,把这位大小姐劈一劈吧,成天冒充天女,该被雷劈的应该是她!

    “其他人还好说啦,张叔叔应该不会,他没那么低趣味。”司玉藻继续道。

    “喜欢仙女算低趣味?”宋游有点惊讶,没想到司玉藻居然知道反省。

    “喜欢自己的侄女,算低趣味。你想什么呢?仙女怎么可能没人喜欢,怎么可能是低趣味?”司玉藻道。

    宋游:“......”

    他还以为,大小姐突然有了自知之明,原来他真的是多心了。

    宋游好犯愁,就这么个货,什么时候能脱手呢?

    脱手了之后,他大概也可以去军中历练了。

    他有气无力道:“快要上课了,别磨蹭。”

    司玉藻上午很忙,中午还要处理围棋会的事。

    他们围棋会的校报已经出来了,反响很不错。

    明天就是中秋节,司玉藻定好了大饭店,又准备好了礼物,如今还有些杂事,她忙得脚不沾地。

    她很兴奋,毕竟是第一次操持这么大的晚宴。

    兴奋取代了好奇,司玉藻也把张辛眉的心上人这件事放到了脑后。

    “玉藻,送你个小礼物。”卢师兄一头乱毛走了过来,递了个小东西给她。

    “是什么?”

_第1679章很有眼光

    卢师兄最近天天在医院。

    夏秋交替,不少人生病,医院里忙得不可开交。

    中午,主治医生对他们这些实习医生说:“明天过中秋,谁值班?”

    大家不说话,主治医生就随机选了两位,对剩下的人说:“你们放假,都去休息吧。”

    卢闻礼在学校的时候,很少有过节的概念。放假无所事事,他就窝在实验室。

    他正打算往实验室去,女同事拉住了他:“师弟你也去买点衣裳过节,我看你一件衣裳穿了很久。”

    卢闻礼很想说,他这衣裳买了不到半个月,怎么可能很久?不过,他夜里也当睡衣穿,看上去挺皱巴的。

    “师弟,一起去吧。”另外的同事也说。

    他们的同事九成都是医学堂毕业的,极少数是法国人。

    平日里他们也很团结,师弟师兄的称呼,比普通同事要熟稔很多。

    卢闻礼没办法,被他们拉着去了。

    他买了几件衣裳,在街边等同事的时候,正好小摊卖做成兔儿爷的小玩意儿。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特别喜欢这种东西,就随手买了两个。

    他只是觉得好玩,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不成想却遇到了司玉藻。

    他像个三岁的孩子,把自己的糖果分给小玩伴那样,塞了一个给司玉藻。

    司玉藻很惊喜:“兔儿爷!以前过中秋的时候,街上也卖,不过我阿爸会给我买水晶做的,或者玉做的,我第一次收到泥捏的。”

    卢闻礼没觉得她家铺张浪费,只是很诧异:“新加坡也过中秋节?”

    卢师兄的注意点,总跟旁人不同。

    司玉藻道:“过。新加坡的华人很注重传统,比上海更加注重。可能是在异国他乡,大环境变了,需得特意用力,提醒自己别忘记了祖宗。”

    “这倒也是。”卢师兄道,“你这么说,我倒是有点向往新加坡了。家里如果有空,我要去新加坡玩玩。”

    “干嘛将来?”司玉藻很不理解这种理想,“你如果想去,我发个电报,周末我家的飞机来接。”

    司大小姐丝毫也不觉得自己这土豪的气场很戳人心。

    当然,没戳到卢师兄,因为卢师兄的脑瓜跟正常人不是一类的。

    “真的吗?我听说你家的医院很厉害,我很想去参观。”卢闻礼道。

    “当然,我干嘛要骗你?”司玉藻笑道,“如果你实习结束去我们家医院,说不定我姑姑还要感谢我,替她招了个好医生。”

    卢闻礼决定去看看。

    他们俩一拍即合。

    晚宴办得很热闹。

    学校女生极少,司玉藻围棋社的成员,绝大多数都是刚刚成年的小伙子,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个个都馋。

    有了卢师兄的例子,司玉藻很明智给他们安排了全肉宴席。

    虽然没有酒,每个人都吃得很饱,尽兴而归。

    张辛眉没参加这种猪吃食一样的聚会,他等在酒店外面,接司玉藻回家。

    司玉藻把口袋里的兔儿爷拿出来玩。

    “挺精致的小东西,哪里买的?”张辛眉问。

    司玉藻说:“不是我买的,是卢师兄送给我的。”

    张辛眉呼吸一滞。

    司玉藻也问他:“你去不去?我发电报回家了,我家里会派飞机来接。”

    张辛眉道:“你叔叔忙着呢,又不是你们这些半大孩子,成天无所事事。”

    司玉藻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叔叔,你是不是害怕坐飞机?”

    “滚。”张辛眉烦躁的说。

    他没有跟司玉藻去新加坡。

    等司玉藻和卢闻礼出发的时候,他偷偷派人去调查了卢闻礼。

    卢闻礼出身不算差,他祖父那一辈是皖系军阀出身,后来没混好,没有自己的地盘,倒是他父亲比较争气,如今在北平做事,是政府要员。

    他和司玉藻也很投缘。

    假如他们俩能成,大概就是司琼枝和裴诚那样的神仙眷侣。

    卢闻礼本人也靠谱,醉心医术,吃喝嫖赌一样不沾,对女人来说算得上如意郎君了。

    张辛眉从长辈的角度想了想,此事没什么可阻隔的。

    只是芳裀接下来两天都不怎么敢找他,他脾气极差。

    两天之后,司玉藻回来了

    司玉藻回到上海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张辛眉:“上次跟说你过了,我舅母做的酱特别好吃,配什么都好吃。我这次特意去要了,给你带了四罐。有桂花酱、樱桃酱、豆瓣酱和梅

    子酱......”

    她说罢,抬眸却发现张辛眉一错不错眼睛看着她。

    司玉藻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脸,怕自己偷吃梅子酱沾了证据在脸上。

    一抹,并没有。

    她不解回视张辛眉。

    张辛眉微笑了下:“知道你孝顺,叔叔领情了,请你吃饭吧。”

    司玉藻说好。

    他们吃饭的时候,司玉藻跟他说起新加坡的趣事。

    司家的亲戚朋友甚多,司玉藻谈论起来就是没完。

    她还说她姑姑的小女儿裴言卿。

    “......言卿和我最像了,你要是看到她,一定会喜欢她的。”司玉藻道,“太可惜了,你这次没去。”

    “下次吧。”张辛眉懒懒说。

    司玉藻道:“你每次都敷衍我。”

    “不敷衍,下次一定跟你去。”张辛眉道,“大人很忙,哪像你们小孩子?”

    “我不是小孩子,我是仙女。”司玉藻臭不要脸的说。

    张辛眉:“.......”

    他也问起了卢闻礼。

    司玉藻说,卢师兄很喜欢她姑姑的医院,有意向去新加坡发展。

    她还说:“我带着他去的时候,天气正好不冷不热。若是夏天去,只怕他要落荒而逃了。”

    张辛眉不予置评。

    “我姑姑还问我,将来会不会跟卢师兄结婚.......”司玉藻继续说。

    张辛眉切牛排的手顿了下。

    他手里拿着银刀,稍微用力,那刀柄略微弯了几分。

    他后知后觉,才松开了力道,抬眸问司玉藻:“你会吗?”

    “不会。”司玉藻回答。

    好像有什么滑过心田,张辛眉静静看着她:“为何不会?”

    “他是师兄啊。”司玉藻笑道,“再说了,他不像我阿爸,我喜欢像我阿爸一样的男人,比如说......”

    她略微停顿,视线在张辛眉身上打转。

    张辛眉的呼吸一瞬间停了。

    他就听到司玉藻道:“比如说,张叔叔你这样的。”

    张辛眉想要打她的脑袋,或者说她胡闹,然而在这个瞬间,他却是微笑了起来:“小丫头片子,眼光倒是很不错!”

_第1680章叛徒的到来

    司玉藻和张辛眉吃饭,聊了很多的话题,其中就有一个关于爱情的。

    她问:“假如你爱上了我,也知道我爱你,你会表白吗?”

    张辛眉看着她的眼睛。

    他确定此刻她很认真。

    故而他也认真回答:“我会的。”

    “那你爱我吗?”司玉藻立马像只小狗,谄媚凑过来,恨不能舔一下张辛眉的脸。

    张辛眉一把将她推开:“滚蛋。”

    这天晚上,张辛眉送司玉藻回到她的公寓,然后就去见了芳裀。

    他最近和芳裀有个任务。

    芳裀时不时打量他。

    张辛眉被她看得不耐烦:“作甚?”

    “不做甚。”芳裀收回了目光,“你那个小侄女,是不是从新加坡回来了?”

    张辛眉很警惕看了眼她:“你打听她?”

    芳裀忙道:“没有,我干嘛多此一举?我看你喜上眉梢,一整天心情都不错——你是等她毕业才和她求婚吗?”

    “闭嘴。”张辛眉道。

    哪怕是恶声恶气,他的声音里也没了前几天的怒火。

    芳裀偷笑。

    张辛眉严厉警告她:“以后不要谈论私事。”

    “是不要谈论私事,还是不要戳穿你的心思?张少,那女孩子十八岁了吧?她生得那么漂亮,喜欢她很正常,不爱她才奇怪了。”芳裀说,“你不下手,其他人先伸手了,你到时候要把人家杀了吗?”

    张辛眉狠戾转头,盯着芳裀。

    他这一瞬间的目光,极其毒辣。

    芳裀就知道,自己的假设——假设其他人先对司玉藻下手的话,激怒了张辛眉,张辛眉这一瞬间的杀意不是假的。

    芳裀心中发怯,不敢再开玩笑了。

    而张辛眉的好心情,也被这女人破坏殆尽。

    他们俩“鬼混”到了半夜,赶了三四个场子,差不多踩点成功了,这才去了张辛眉的家。

    芳裀到了上海,常住在张辛眉这里,因为她对外是张辛眉养活的歌女。

    夜里,有人悄悄上楼,拿走了芳裀准备好的资料。

    凌晨的时候,又有人上楼。

    “今晚的情报准确,是叛徒逃到了上海,想要对上海的地下工作进行破坏。刺杀的规划已经做好了,芳裀是刺客,九爷辅佐她。”那个人道。

    张辛眉这栋楼,一二三楼都有人住,只是

    外人不知情。

    他们拥有完善的电台、充足的帮手,都是为张辛眉这条隐藏线服务的。

    “可是,对方行踪不定,怎么刺杀?”芳裀问,“难道要我跟着他满上海的跑吗?”

    “不是他,是她.......叛徒是个女的。”对方道。

    张辛眉和芳裀有点诧异,这点他们倒是没想到。

    天亮之后,张辛眉照常去交通局上班,芳裀则补觉,保持自己精力旺盛。

    到了夜里,芳裀就开始行动了。

    司玉藻入了夜还没有回公寓,她正在卢师兄的实验室里,做一种新药的实验观察。

    “我们离开的时候,你弟弟跟过来,跟你说了什么?”卢闻礼问。

    他们离开新加坡那天,司玉藻的大弟弟司开阊跟过来,跟她耳语了几句话。

    她的大弟弟才十三岁,已经比她高了,是个非常漂亮的男孩子。他和司家所有人都不太一样,因为他不爱说话,表情也是乏乏。

    这让他有种超乎年纪的冷酷。

    司玉藻道:“他跟我说,‘阿爸不满意这个男生,你不要和他相爱。’我阿爸没看上你。”

    卢闻礼表示能理解。

    任谁家的闺女带个同龄男生回去,父母都会紧张。

    况且,他跟司玉藻也的确不是那种关系,故而卢师兄很坦然接受了司行霈对他的嫌弃。

    “那个医院,你阿爸没股份吧?”卢闻礼问。

    司玉藻:“没有,股份都在我姑姑和姑父手里。”

    卢闻礼:“那没事,你阿爸看不上我很正常。”

    “如果你觉得不舒服,那么我想告诉你,我阿爸任何男的都看不上,觉得配不上我,不单单是你。”司玉藻试图安稳卢师兄。

    然而卢师兄是真的不在乎。

    两个人说了片刻的话,突然外面走廊上响起了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

    司玉藻看了眼手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你听到脚步声了吗?”她低声问卢闻礼。

    卢闻礼点点头。

    一向邋里邋遢的卢师兄,此刻有点紧绷和严肃,好像不太像他了。

    他冲司玉藻使了个眼色。

    司玉藻就站在旁边,一个人自说自话,还带着笑。

    卢闻礼就躲在门后偷听。

    他听到隔壁教室的门被打开了。

    有人进去了,再关上了门。

    他们这间实验室是开灯的,不管是谁来了,都知道这间有人,若是不说话反而很奇怪。

    卢师兄走过来,低声和司玉藻说:“可能是其他同学,过来约会......”

    司玉藻失笑。

    她是真的咯咯笑了。

    她一边很无脑的娇笑,一边压低声音问卢闻礼:“除了同学,还有其他猜测吗?咱们这间实验室紧挨着学校的院墙,外面的人很容易翻进来。”

    如果有人想要找个地方躲避,翻进学校之后,第一选择肯定是这座教学楼了。

    这是一座两层的教学楼,约莫十几个教室,实验室还开着灯。

    “这倒也是。”卢闻礼道,“你把手术刀放在袖子里。”

    司玉藻道:“我包里有枪。你枪法好吗?”

    “不好。”卢闻礼如实道。

    司玉藻道:“我的枪法也不好,还不如用刀。”

    他们俩等了约莫十分钟,隐约听到了另外的脚步声。

    然而,仔细听的时候,整个走廊都是静悄悄的。

    卢闻礼就提出:“我出去看看。”

    司玉藻:“别作死卢师兄,咱们俩躲在这里就可以了。你的实验室没有电话,我想给宋游打个电话。”

    “但是一楼有。”卢闻礼道。

    他们俩合计,卢闻礼假装去洗手间,司玉藻就趁机溜到一楼,去给宋游打个电话。事情紧急,宋游开快车两分钟就能到。

    只要宋游到了,他们俩就安全了。

    如果是坏人,留在实验室也是等死;如果是同学,就只当虚惊一场,也没什么损失。

    司玉藻小姐的不靠谱,加上卢师兄的胆大任性,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决定豁出去了。

    卢师兄走到了门口,大声对司玉藻道:“我去趟洗手间,你别喝我的水,我好不容易放凉的,你自己等。”

    司玉藻此刻就站在他身边,脱了鞋子,只穿了袜子,手里拿着一把小刀,枪给了卢师兄。

    卢师兄脚步踏踏往洗手间走,司玉藻就悄无声息往一楼办公室溜去。

    然而,她在楼梯的拐弯处,突然被人从身后扼住了喉咙。

    从小就经历过这些训练的司玉藻小姐,第一反应是假装发抖和想要尖叫,让扼住她的人觉得抓到了一只绵羊。

    对方果然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口。

_第1681章第一次杀人

    司玉藻被挟持,对方在她耳边道:“不许出声,否则我杀了你。”

    是个女人。

    司玉藻没回答,挺直了后背,让身后的女人以为她浑身僵硬,已经吓傻了。

    她是不怎么怕的。

    这种训练,她父亲给他们姐弟都做过,是防止他们遇到了意外。

    司玉藻的经验不是很丰厚,因为每次这种训练的时候,她都会发笑。而她父亲,可以把自己的儿子狠狠摔在地上,却不忍心折腾司玉藻,每每就让她混过去了。

    父亲还说:“我这是溺爱你,将来你如果出事了,尽管回来怪我,我做父亲实在不太称职。”

    司玉藻很想说,他做父亲是极其称职的。他疼爱孩子又顾家。

    只是,他总是把儿子们当下属这毛病,可能要改一改。

    想到了这里,司玉藻的小刀已经不着痕迹滑到了她的掌心里。

    “不许动!站住!”就在她要行动的时候,身后的女人突然厉喝。

    司玉藻抬眸,看到对面走廊上有人影闪过,又藏到了角落里。

    “你跑不掉了。”对面的人喊话,“叛徒也想要长命百岁吗?”

    司玉藻听出来了。

    是芳裀。

    她之前还在想,这个扼住她喉咙的女人,会不会是个好人,因为害怕才想要找个挡箭牌?

    此刻,她的疑惑消失了,这女人并非善茬。

    司玉藻小姐帮亲不帮理。芳裀是张叔叔的下属,既然是芳裀要杀的人,自然就是坏人,管她是做什么的。

    芳裀又说了句什么,这女人冷笑着答话。

    女人说话的时候,注意力稍微松懈,司玉藻留意到她的手力道轻了两分,当即抓住了这个机会。

    她快速举起了手里的刀,反手刺入了那女人的喉咙。

    她的动作很娴熟。

    这也是她阿爸教过的。

    当他们遇到困境,怎么反败为胜,是她阿爸的绝活。

    司玉藻虽然不是个好下属,不能做到父亲要求的一分不差,但勉强算是个好学生,把父亲示范过的都学会了七八成。

    女人不由自主松开了,死死捂住喉咙。

    血溅了司玉藻满身满脸

    那女人睁大了眼珠,难以置信的倒了下去。

    芳裀还在喊话,但两句之后,对方不应答了,她就做好了冲上来的准备。

    “芳裀,你过来吧。”司玉藻道。

    芳裀震惊。

    她都不知道,叛徒挟持的女学生,居然是司玉藻。

    她刚刚还在想,两分钟要击毙叛徒,就假如那个女学生命不长,那么她只能牺牲她了。

    若她真的牺牲了司玉藻,张辛眉肯定要毙了她。

    芳裀简直像是捡回了一条命。

    她快步跑过来,见叛徒已经倒在血泊里,不停抽搐挣扎,活命的可能性不大了。

    “你做的?”她看向了司玉藻。

    “嗯,她挟持了我,我就先下手为强了。”司玉藻道。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声音有点发颤,因为地上的女人不动了。

    无数次的演习,可从来没有真正杀过人,司玉藻发现想象和现实差距很大。

    想象中的利落没有,司玉藻的手莫名发颤,刀也掉到了地上。

    芳裀道:“放心,下次就好了,第一次都有点过不去。我把尸体扛走了,你把地上的血迹清理下。我会跟九爷说,记你一笔功劳。”

    说罢,芳裀脱下了叛徒的外衣,裹住了她还在流血的脖子,把她往肩头一扛。

    司玉藻很佩服。

    芳裀看着纤瘦,却有一把好力气。

    “你......是要扛着她翻墙吗?”司玉藻问。

    芳裀点头:“对,我翻墙走,走校门太过于显眼了,现在还有学生在活动。你掩护我到墙角吧。”

    卢师兄在这个时候也跑了过来。

    他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司玉藻就直接对他道:“师兄,你把地洗一洗,我马上回来。”

    地上的血迹,让卢师兄觉得很浪费。他看了一会儿,想象这些血装在袋子里,给病人救命的样子,有点肉疼。

    司玉藻陪着芳裀到了墙角。

    芳裀先把叛徒的尸体扔了出去。

    然后,她自己爬了上去。

    她快速消失在院墙的那边,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

    司玉藻站着看了很久。

    明明一切都归于寂静了,她还是站在那里,看着墙头。

    宋游走过来,故意放重了脚步,还用力咳嗽了声:“大小姐。”

    司玉藻这才回神。

    “怎么了?”宋游问。

    司玉藻道:“我这些年一直觉得自己缺点什么。不管是中医、西医还是跟着阿爸训练,都好像有什么没有填满,我现在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宋游有点担心。

    他家大小姐很容易出幺蛾子。

    司玉藻的话,到了舌尖,她意识到这是宋游,告诉了他什么,他转身就告诉她姆妈,因为他是太太的人。

    她忍住了。

    她在这个瞬间明白,她想做个战士,一个真正有用的人。

    她学医多年,都是跟着她母亲见习,哪怕自己开方子也是借助她母亲的名头;她跟着父亲学习枪法和实战,也只是过家家,从来没有人威胁过她的生命。

    她羡慕芳裀——芳裀可以站在舞台上,表演风情万种,歌喉婉转悦耳;也可以深夜扛着一个死人,身手矫捷。

    司玉藻不是被父母养在温棚里,但她的人生的确少了点真实。

    她看似离开了父母,实则保护罩从未离开过她。

    她有宋游和李效两个副官,还有渔歌。

    “我也想走真正的路。”

    司玉藻回到了教学楼。

    已经很晚了,更加不会有同学过来。卢师兄累死累活的,提了一桶又一桶的水,把地面彻底擦干净了。

    “还闻得到味道吗?”卢师兄问。

    司玉藻果然闻了闻。

    空气里淡淡的血腥味是无论如何也散不掉的。

    宋游打开了手电,到处照一照,已经没什么血迹了。

    “很干净了。”宋游道。

    卢闻礼点点头:“哪怕有血迹也没关系,明早就会变成暗红色,甚至和地砖融为一体,看不出来。”

    几个人离开了教学楼。

    宋游开车过来的,如今再开回去。司玉藻坐在汽车里,慢慢想着心事。

    她沉默不语。

    宋游不知她今晚是吓坏了,还是打算闹幺蛾子,很担心从后视镜里看她。

_第1682章占便宜

    司玉藻躺在床上,看着空空的房顶。

    楼上的租户换了人,女子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很有韵律,好像是在跳舞。

    如果不是在凌晨两点多就好了。

    司玉藻可以叫宋游上去交涉,但此刻她也没什么睡意,就不想破坏人家的好心情。

    她夜里没怎么睡,第二天先去了趟实验室。

    那座楼的地面没什么异常。

    一夜过去,血腥味也没剩什么,学生们踩来踩去,谁也不会想到这层楼的地砖上发生过血案。

    “卢师兄不在,他今天在医院上班。”另一个带班的师兄对司玉藻说。

    司玉藻了然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她上午第一节课就听不进去。

    司玉藻心中有个想法,而上午是实现这个想法的最佳时机。

    她溜出了学堂,自己乘坐黄包车去了张辛眉家。

    张辛眉家楼下有他的两个随从值班,一般人轻易不能上这栋楼。

    “九爷在家吗?”司玉藻问。

    她还以为要说点什么,两名随从才会让她上去。

    不成想,他们恭恭敬敬让开了:“九爷去交通局了,司小姐请。”

    司玉藻顺利上了楼。

    张辛眉这里除了随从,也有个女佣,同样是地下革命党。

    “我来找点东西。”司玉藻对女佣说。

    说着,她就想要撬开张辛眉的房门。

    女佣很大方:“好的,司小姐稍等。”

    她替司玉藻开了房门。

    司玉藻一路畅通,心想她实在太美了,没人能抵抗她的魅力,就连随从和女佣都对她刮目相看。

    她美滋滋进了张辛眉的卧房。

    这卧房她来过很多次,以前给张辛眉排毒的时候,就常在这里混。

    她反锁了门。

    张辛眉的卧房很简单,一排衣柜,一张书桌,一张大床。

    司玉藻从来没打开过他的衣柜。

    整个房间,除了衣柜,没有其他地方可以放东西。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了一间。

    张辛眉是四开门的衣柜,每个衣柜里都是他的东西,非常凌乱不堪,

    只有一个衣柜挂着比较正式的衣裳外套,是他平常传出去的,女佣帮他整理的。

    司玉藻在乱七八糟里找东西,有点手忙脚乱。

    这个时候,她听到了女佣的声音:“九爷回来了。”

    司玉藻一惊。

    她急中生智,藏了个东西在自己的口袋里。

    张辛眉听说司玉藻来了,还在他的房间,也是很诧异。

    他回了房,果然看到她坐在他床上,笑得一脸尴尬。

    “你来偷什么?”张辛眉直接问。

    司玉藻白了他一眼:“谁偷你的东西?我什么没有?”

    张辛眉不信她的鬼话。

    他把司玉藻拽了起来,简单搜身,就在她的口袋里发现了什么。

    拉出来一看,居然是他的袜子。

    张辛眉脸都黑了。

    “张叔叔,我发现自己爱上了你。”司玉藻急忙道,“所以,我想拿你的袜子,天天看着想念你!”

    张辛眉恨不能一巴掌拍死她。

    她心怀不轨,还用这种事做挡箭牌,更加可恶了!

    “撒谎!”张辛眉面如寒铁,“不说是吧?你不说,我就发电报给你父母,把这件事告诉他们!”

    “偷袜子你要告诉我父母?”司玉藻瞠目,“你有什么好告诉的?”

    张辛眉转身要走。

    司玉藻怕他真做得出来,急急忙忙拉住了他。

    “张叔叔,有话好说嘛。”司玉藻哀求挂在他身上,“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那说实话!”

    “我想加入你们。但是,你肯定不会同意的,所以我想要偷了你的印章,盖在申请表上。如果你不同意让我加入,我就把这个申请表给政府。”司玉藻只得如实道。

    张辛眉眼角直抽抽。

    他狠狠一戳司玉藻的脑门:“蠢货!”

    司玉藻抱着他不撒手:“我蠢我蠢,张叔叔,你收下我吧!我虽然蠢,但是我美丽啊!”

    张辛眉有气无力。

    他到底是哪辈子造了孽?

    这场闹剧,以张辛眉请司玉藻小姐吃饭而告终。

    因为他们要说私密话,张辛眉没有

    带司玉藻出去吃,而是打电话给餐厅,让他们送一桌子菜过来。

    女佣和随从们全部出去了,家里只剩下司玉藻和张辛眉。

    张辛眉也知道了司玉藻昨晚做过的事,问:“害怕吗?”

    “可能是因为在黑暗中。她还没有死的时候,芳裀就来了。后来卢师兄也来了。我只记得自己把刀子捅进她的脖子,等她死透了之后,芳裀用她的衣裳裹住了她的脑袋。”司玉藻道。

    第一次杀人,反应都会很大。

    这点她阿爸一再告诉过她,就连张辛眉也这么说。

    司玉藻却没感觉。

    可能是环境太暗了,哪怕那个叛徒死了,她也没意识到自己结束了对方的生命;也可能是她天生就没有共情能力。

    司玉藻还记得她姑姑说过:“我一直不太能理解其他人的感受,哪怕是现在,我对病人去世这种事,也没有你姑父感受深刻,我总能把这种情绪剥离开来。

    我、你阿爸、你祖父还有你去世的姑姑芳菲,我们都有点冷血。我们这种性格的人,不是天生的医生,就是天生的杀手。”

    这可能是一种病,她也被遗传了。

    “......辛眉,你觉得我有病吗?”司玉藻认真问。

    张辛眉用筷子重重敲了她的脑袋:“叫叔叔,别没大没小的!”

    然后他又道:“没有病,只是对生死的同理心比较薄弱,这很正常。你们这种人适合做医生,病人的死亡是正常情况,不会让你产生特别严重的悲观情绪。”

    司玉藻道:“我姑姑也是这么说的。”

    她抬眸,认真问张辛眉:“你又不是比我大很多,我叫你哥哥好不好?”

    “你休想占便宜,叫叔叔!”张辛眉道,“要不然,你阿爸还要让我叫他叔叔,你们父女俩占我两个便宜。”

    司玉藻:“......”

    他不同意让司玉藻加入他的队伍。

    他也解释了。

    不是因为司玉藻能力不行,而是因为顾轻舟和司行霈,他们肯定不希望女儿走上这条路。

    且司家和政府的瓜葛太深了,张辛眉不能把司家和司玉藻都拖入一个左右为难的境地。

_第1683章赶走

    吃了午饭,司玉藻哈欠连连。

    张辛眉说要送她回家,她很疲倦的说:“让我在这里睡一会儿,我昨晚一夜没睡,楼上的女人不知弄什么,两点多还在跳舞。”

    张辛眉拒绝:“这是男人的床。”

    司玉藻纠正他:“这是长辈的床。张叔叔,你别让我叫叔叔的时候那么轻松,一旦有事了就不把自己当长辈了。”

    张辛眉:“......”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把需要整理的文件弄好。

    司玉藻睡了一个小时才醒。

    下午还有课,张辛眉看了眼时间,觉得来得及,就送司玉藻去了学校。

    他也问起司玉藻,到底为什么想要加入他。

    司玉藻说除了自己羡慕他和芳裀之外,也是因为她现在挺无聊的。

    这不是假的。

    “我也有过这样的阶段。”张辛眉道,“你觉得自己大了,可以顶天立地,但社会和父母觉得你还是孩子,你需要被保护,不能做大事,就会产生急切。

    然后,你就会叛逆,不想听父母的话,不愿意遵守社会的规矩,所有人都说你很难管教了。跌跌撞撞,你真的长大了,需要承担成年人应有的责任,你才会发现你并没有准备好。”

    司玉藻想了想,也许是这个道理。

    她的确很急躁。

    她也迫不及待想要变成一个大人。

    “学好你的知识,做个好学生。”张辛眉道,“这才是你现在要做的。将来你毕业了,你的保护伞就会收回去,那时候希望你不要惊慌失措,不要悔恨自己的过往。”

    司玉藻侧过脸,笑看着张辛眉。

    张辛眉不理她。

    “张叔叔,你对我真的很好。”司玉藻道,“谢谢你。”

    “不客气,这是长辈应该做的。”张辛眉把这句话还给了司玉藻。

    司玉藻下午的课,还是有点走神。

    傍晚时,宋游来接她放学,他们俩到了公寓门口,看到有人在搬家。

    有个窈窕女郎,穿着高跟鞋走来走去,对着工人不时发出尖锐的声音:“当心当心,这个沙发是真皮的,弄坏了你们赔不起的。”

    “花

    瓶要单独放的......”

    “柜子慢一点,不能蹭掉漆,否则要赔的。”

    司玉藻上楼的路,都被这女子的鞋柜堵住了。

    她问宋游:“这是谁啊?”

    “咱们楼上的。”宋游面无表情,“大小姐稍等,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他虽然总没什么表情,但他衣着体面,模样英俊高大,很容易得到女性的好感。

    “胡小姐,您不是才搬过来吗,怎么又要搬家?”宋游尽可能温柔了声音,虽然仍是一张木脸。

    司玉藻从未听过宋游这么好声好气跟自己说话,顿时就睁大了眼睛,跟见鬼了似的。

    “宋先生呀,我很倒霉的,房东说要卖掉房子,退了我所有的租金,还补偿了一个月的。我不是不讲理的,只好搬了。”女子道。

    宋游又让她把柜子先挪开,让他家大小姐上楼。

    司玉藻上了楼,对宋游说:“你以后跟我讲话也要柔声细语。”

    “不用。”

    “谁说不用?”司玉藻生气。

    “太太说的。太太说,我的职责是保护你,不是伺候你。”宋游有理有据。

    司玉藻:“.......”

    司小姐在宋游面前,是一点面子也赚不到。

    她上楼之前,还看了眼楼下忙碌的胡小姐。

    她想起自己跟张辛眉说过,楼上女人半夜跳舞,吵得她一夜未睡。结果她才回家,这女人就搬走了。

    司玉藻不免自作多情的想,是不是张辛眉要求的?

    这点小事,对大上海的张九爷来说,实在很容易办到。

    而且,听那个女郎说,房东也没有胡搅蛮缠,不仅退还了全部房租,还多给了一个月的,所以她也是高高兴兴的搬走了。

    自作多情的想法一闹出来,司玉藻立马给张辛眉打了个电话:“张叔叔,是不是你?”

    “你不是嫌弃吵吗?”张辛眉道。

    司玉藻就笑了。

    她的心情好转了不少:“那叔叔,你给我买个洋房吧,这样就不吵了。”

    “你楼上那间我买下来了。”张辛眉说,“买个洋房给你,你再诬陷我金屋藏娇,我这辈子就

    被你套牢了!”

    司玉藻觉得,张叔叔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但,他居然没有说错。

    依照司大小姐臭不要脸的脾气,套牢张辛眉,非要他负责的事,她是做得出来的。

    “小气!”司玉藻道。

    张辛眉反驳:“这叫防患于未然。”

    甘拜下风的司玉藻小姐,悻悻然挂了电话。

    楼上静悄悄的,她坐在沙发里听了很久,很安静,心里很甜蜜。

    渔歌做好了饭,一转眼看到司玉藻坐在沙发里傻笑,她就问宋游:“她是遇着了什么美事?”

    宋游:“少女怀春吧。”

    渔歌白了他一眼:“你这样说大小姐,当心太太打断你的腿。”

    “说实话也要被打断腿?”宋游说。

    渔歌:“......”

    她很难想象,他们家大小姐会喜欢上谁。当你爱慕一个人的时候,肯定要欣赏他的某一点或者很多点。

    要么喜欢他的容貌,要么喜欢他的人品或者才华。

    但是,司家大小姐自恋得觉得,全世界的人都没有她自己优秀。论起容貌、才华、人品,司大小姐觉得自己都应该排在第一位,她能欣赏谁?

    “是张少爷吗?”渔歌问宋游。

    宋游不回答。

    渔歌继续道:“若说大小姐会喜欢谁,那一定是像老爷那样的人。我见过大小姐的朋友,只有张少爷的外貌和性格比较像老爷。”

    宋游端了渔歌切好的水果,给司玉藻送了过来,没有再理会渔歌的唠叨。

    “宋游,你说张叔叔暗恋我吗?”司玉藻突然问。

    宋游把水果放在她面前:“当然了。”

    司玉藻兴致勃勃道:“我也觉得,这个世上谁能不爱我呢?宋游,你说他对我有男女之情吗?”

    宋游:“我不回答这个问题。教唆大小姐发|春,太太会打死我。”

    司玉藻:“......”

    她想先打死宋游。

    明明很浪漫的谈话,被宋游搅合得下流又肮脏,司玉藻恨恨咬苹果,不想再谈下去了。

    她今天的分量的自恋,也正式结束了。

_第1684章异常的休克

    司玉藻和卢闻礼还是会常见面,但他们谁也没主动提起那晚的刺杀。

    她跟院长提了下学校院墙的事。

    院长对司玉藻说:“没关系,这个社会哪有那么多坏人?”

    言外之意,学校已经有了院墙,就非常安全了。司玉藻顾忌这个、顾忌那个,是杞人忧天。

    司玉藻就不再去找他了。

    没过几天,芳裀来学校等司玉藻放学。

    她送了司玉藻一套黄金镶嵌红宝石的首饰,有项链、镯子、耳坠和戒指等,感谢她帮自己杀了叛徒,让她顺利完成了任务。

    “这么贵重?”司玉藻看着戒指上镶嵌的巨大红宝石,几乎能把她的手指压弯,不免感叹芳裀会做人。

    “我有钱。”芳裀笑道,“没有地方可以花销。再说了,这个也是以前相好送给我的,无本之物,谈什么贵重。”

    司玉藻觉得芳裀是个奇女子。

    芳裀身材很好,歌喉一般,她做歌女完全是吃色相这碗饭。可正是如此,旁人就会放松对她的警惕,好像她和她的歌喉一样平庸无味。

    “芳裀,你为什么会做这个?你这个人如此漂亮、练达,不管做什么都能吃一碗饭吧?”司玉藻问。

    芳裀笑道:“我是石子。”

    “什么?”

    “石子。从山上滚下来,被谁捡去了就是谁的。让我铺路,我就勤勤恳恳的铺路。路铺好了,很多人可以走,功在千秋。你问我为什么不去做其他事?

    大小姐,你可能不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多的选择。我一开始没得选,现在要做的就是忠诚。”芳裀笑道。

    她走后,司玉藻一个人沉默坐了很久。

    她身边有很多人,谁也没有张辛眉和芳裀给她的触动大。

    她也在反思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张辛眉的一切,这样吸引她?她想要变成她的同党,想要和他靠得更近。

    这样的念头,如果是个普通小姑娘,肯定会困扰很久,但司大小姐不是普通人。

    她再沉的心思,第二天也就被她的美貌冲散。

    她去上学,宋游陪着她走到了学校门口,突然有个人急急朝她走了过来。

    司玉藻想要看清

    楚时,潘落英追了过来,挽住了那人的胳膊,让他在距离司玉藻三米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宋游警惕把手放在腰侧。

    司玉藻不解看着这一幕。

    潘落英冲司玉藻微笑:“学妹,早上好。”

    “学姐好。”司玉藻回以微笑,视线却落在那人身上。

    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和潘落英有点像,可能是她的叔叔或者年长的哥哥。

    司玉藻只当自己太过于敏锐,她问宋游:“他刚刚是要朝我冲过来的,对吧?”

    宋游点头:“是。”

    “为什么?他看着很生气的样子,是觉得我欺负了潘落英,还是杜家的走狗?”司玉藻不解。

    宋游也不太懂。

    送完了司玉藻,他回家之后立马给新加坡发了封加密电报,仔细形容了下早上遇到的那个人。

    很快,顾轻舟给了他回信:“你猜测无误。”

    宋游慢慢舒了口气。

    司玉藻不是很懂,她照常上课。中午吃饭的时候,她遇到了卢师兄。

    卢闻礼对司玉藻道:“昨天下班的时候,我跟几位师兄去喝酒了,听一位师兄说,他们收了位比较头疼的病人.......”

    司玉藻不解:“是什么情况?”

    “左腿骨折。”卢闻礼道。

    司玉藻失笑。

    骨折算什么头疼的病?

    “是病人很麻烦吗?”司玉藻道,“有些病人是很难伺候的。我常在我姑姑的医院里混,什么奇怪性格的病人都见过。”

    卢闻礼摇摇头:“病人性格很好,就是他会休克。上次休克,心脏停止了四十七秒.......”

    司玉藻愣住。

    “其他的检查呢?”

    “做了化验、检测。他今年二十三岁,不发烧、没感染,排除了缺氧症,白细胞也正常。”卢师兄道。

    司玉藻表情微敛。

    “住院多久了?”她问。

    卢闻礼想了想:“今天是第四天了,已经休克了三次,一次比一次严重,师兄他们的科室所有人都在加班开会。”

    司玉藻沉吟了下:“他们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联合其他医院的

    骨科和脑科医生,开会商讨。”卢闻礼道,“可惜我现在是外科实习医生,进不去专科,要不然我可能会提议他们试试中医。”

    “我姆妈和她师父的医案里,还没有这种案例。”司玉藻如实道,“你请中医也未必管用。”

    卢闻礼有点失望。

    司玉藻就把此事记牢在心上了。

    最近的事情太多,早上遇到了潘落英和那个中年男人的事,反而被她抛到了脑后。

    她给她母亲和姑姑都发了电报,询问那个病例。

    母亲和姑姑很快就回电,大致意思是一样的,希望那个病人可以去新加坡,没有见到他本人,她们做不出任何的判断。

    导致休克的原因有很多,人体亿万年的进化,其精密、复杂难以言喻,疑难杂症绝不是一封电报就能解决的。

    司玉藻把电报看了好几遍,跟宋游闲聊:“你说我能建议那个病人去新加坡吗?”

    宋游道:“大小姐,那不是你的病人,甚至不是卢闻礼同学的病人,你操心得太过头了。”

    “新奇嘛。遇到了疑难杂症,对求知产生了渴望,这是很正常的。”司玉藻说。

    “那你等自己真的见到了病人,再建议。”宋游说。

    第二天上午,后面两节课是实验课,司玉藻的实验课成绩很好,这次代课的是另一名师兄,她就趁机溜走了。

    她去了医院,找到了卢闻礼。

    她想让卢闻礼带着她去看看那个病人。

    “他现在还在骨科。”卢闻礼道,“除了骨折之外,医院检查不出他有其他的问题,他的休克就显得更加可怕。”

    “引起休克有很多种。”司玉藻道,“咱们去看看他。”

    “走吧,我带你去,现在没有医生查房。”卢闻礼道。

    他还拿了一件白大褂给司玉藻。

    两个人穿上了白大褂,轻车熟路去了骨科的住院部,顺利溜到了病房。

    病房是那种大房间,约莫摆了二十多张病床,还有人在屋子里抽烟,味道非常难闻,护士小姐说也没用。

    那个骨科的病人在最西南角,正在和临床的几个人打牌。

    “换医生了吗?”他好奇看了眼卢闻礼和司玉藻。

_第1685章司琼枝的到来

    司玉藻看着眼前的病人。

    他虽然二十三岁了,可一张娃娃脸,皮肤又白,像个晚发育的半大孩子。

    司玉藻看着他,心中咯噔了下,没缘由想起了自己的三弟弟司宁安。

    她的三个弟弟中,老大开阊聪明寡言,虽然是她弟弟,做派却总是像她哥哥,时常就要替她做主,照顾她;老二雀舫是个混账,调皮捣蛋,他上了一次军舰就把指挥台给拆坏了,简直是人嫌狗厌。

    只有老三司宁安,白白净净,斯文腼腆,总是跟在母亲身边,对母亲和姐姐的话言听计从。

    司玉藻在气势上压不过她那两个弟弟,只能在司宁安面前充当大姐,故而格外疼爱他。

    这个病人,看到医生时,露出了孩童般的无助,好像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医生身上,像极了司玉藻的小弟弟。

    “不,我们是实习医生,还在学校念书,过来看看。”司玉藻主动道。

    病人松了口气。

    他放下了牌,另一个病友顶上了他。

    卢闻礼询问他上午的一些情况,司玉藻认真做好了记录。

    快要离开的时候,她突然对病人道:“我能不能给你把把脉?”

    病人是个年轻小伙子,见对方也是个大姑娘,还是个极其漂亮的大姑娘,脸上微红:“你还会把脉?”

    司玉藻道:“我家学是中医,自幼跟着母亲学过把脉,我能看看吗?”

    病人没什么抵触,自己坐到了病床上。

    司玉藻看了眼卢闻礼,让卢闻礼帮她做记录,她开始给病人诊脉。

    病人的脉象细弦,说明血液有热。气血有热就会凝滞,可能会形成肿瘤,这是她姑姑和母亲两个人综合得到的结论。

    除了脉象,司玉藻还给病人看了舌苔,见他舌苔红,且薄净,体内有痰淤。

    司玉藻把脉之后,对病人道:“你躺下,我看看你的伤处。”

    病人是骨折住院的,腿此刻被牢牢固定住。

    司玉藻也不好拆开他的,只能在四周按了按。

    她稍微一用力,病人就疼得吸气。

    “很疼吗?”司玉藻问。

    病人觉得这女孩子没什么能耐,有点无奈说:“骨头都断裂了,怎么会不疼?”

    玉藻的眼眸骤然一亮。

    她问:“是不是时常发疼,一旦发作起来就会钻心?”

    病人说是:“断了嘛。”

    司玉藻和卢闻礼快步出了病房。

    她走得很快,卢闻礼就拉住了她:“你看出什么了?”

    “我想我知道他总是发休克的原因了,师兄快点,要不然来不及了。”司玉藻道。

    卢师兄不解。

    他跟着司玉藻,一起跑到了骨科主治医生跟前。

    骨科的医生,大多数学过中医。

    这位主治医生今年三十二岁,是圣德保最早一批毕业生,卢闻礼一直叫他师兄。

    司玉藻也就不见外,跟着叫师兄:“孙师兄,我给病人把脉之后,觉得他可能是肿瘤。”

    孙医生仔细想了想:“什么肿瘤?他的病情,不太像是肿瘤。”

    “筋瘤。有一种筋瘤,称为‘动脉瘤’,就是气血热凝导致的。病人骨折,导致动脉瘤破损,引发了脑出血,这才是他休克的原因。

    他每次休克,心脏都能复苏,说明出血不大,而且自身在愈合。可他心脏复苏一次比一次时间长,再这么下去,他怕是更加严重了。”司玉藻道。

    孙医生眉头蹙起。

    “咱们医院没有这样的设备。想要检查是不是动脉瘤出血,就需要转院,如果不是的话......”孙医生沉吟。

    他们和其他医院都有合作。

    有些设备太贵了,而且不常用,医院置办不起,就会和其他医院签好协议,当病人出现这种情况时转到他们医院去。

    圣德保医院也有其他医院没有的昂贵设备。

    只是,转院手续很复杂,且要交一笔钱,要惊动医院的领导。

    万一不是,孙医生就要受处分。

    他正在升职的关键年纪,一旦闹出了事故,怕是对他的职业生涯有损。

    “况且,我们医院没有医生能处理这样的出血。”孙医生又道,“我们只能建议病人转院。”

    司玉藻说了好半晌,孙医生都没有答应什么。

    直到第二天,卢闻礼一大清早就来到了司玉藻的公寓。

    “孙师兄打好了申请,今天上午就送病人转院去做检查。一旦确定是动脉瘤,就会聘请其他的

    外科医生来帮忙。”卢闻礼道。

    司玉藻大喜。

    她连饭也不想吃了,丢下筷子,对宋游道:“赶紧送我去邮局,我要给姑姑拍电报,让他们俩来一趟上海。我姑姑的医术高超,她能做这个手术。”

    卢闻礼道:“要不,你等检查结果出来再说?上午去做检查,怕是要晚上或者明早才能出结果。”

    司玉藻却不管。

    她急忙给新加坡发了电报。

    她姑姑收到了电报,给她回了电,说自己这就乘坐飞机出发。

    “我姑姑七个小时后就能到。”司玉藻对卢闻礼道,“你跟医院说一声,出了结果不需要请其他的肿瘤科医生,让我姑姑来。”

    卢闻礼说好。

    医院的同僚们,都在关心此事。

    卢闻礼去新加坡见过司玉藻的姑姑,对她的印象极好,觉得她既漂亮又专业。

    下午五点,病人再次发头疼,昏厥了过去,心脏没有骤停,却也很危险。

    司琼枝也到了上海。

    她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院方接待了她。

    新加坡裴氏医院的司医生,是整个亚洲都有名的,院方很热情,也想请她给肿瘤科室讲两节课。

    司琼枝和司玉藻的五官有七成相似,看到了她,就能想象司玉藻将来的样子,此事很新奇,引来了不少的医生和护士围观。

    司玉藻和卢闻礼也来了。

    司琼枝没顾上和侄女寒暄,微笑了下,对主治孙医生道:“给我看看病历。”

    孙医生急忙给了她。

    司琼枝道:“动脉瘤引发脑出血,导致休克的可能性很大。检查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估计今晚。”

    他们估计的比较保守。

    半个小时后,检查结果送到了,距离病人上次发作刚刚四十个小时,距离病人今天晕厥两个小时。

    院长看完了检查结果,用赞许的目光看了眼司玉藻:“是动脉瘤引发的出血。”

    然后,他递给了司琼枝。

    司琼枝接过来扫了眼,就确定了。

    “准备手术。”司琼枝道,“肿瘤科的来观摩,其他人暂时避开吧。”

    司玉藻和卢闻礼挤不进去,只得退到了外面。

_第1686章突然归程

    卢闻礼时不时看一眼手术室的方向。

    司玉藻则在走神,不停掰手指,好像在计算着什么。

    “你紧张吗?”卢闻礼问她。

    司玉藻回神:“我姑姑都来了,紧张什么?我在想,等会儿带我姑姑去哪里玩。她不怎么出门的,平时医院那么忙......”

    卢闻礼:“......”

    这场手术,一直持续到了凌晨一点才结束。

    病人的筋瘤被切除,颅内出血得到了控制,不过最后一次的发病,出血量超过了他能自愈的程度,他估计一时半刻醒不过来,且接下来很长时间都需要慢慢调养。

    司玉藻端了一杯水,递给了她姑姑:“累了吧?”

    “我得去洗个澡。”司琼枝道。

    她没什么力气说话。

    这次的手术,难度比他们想象中更大,司琼枝一连六个小时不敢分神,这会儿腿和精神都疲倦到了极致。

    宋游开车,把她接回了司玉藻的公寓。

    女佣渔歌已经烧好了热水,也准备好了宵夜。

    司琼枝洗澡的时候,在热水里打了五分钟的盹,等她出来精神就好了不少。

    她和玉藻好几个月没见了,彼此有很多话说。

    “你二弟弟把手给摔断了,要不然你姆妈也要来。”司琼枝道。

    司玉藻很担心:“他怎么了?”

    司琼枝无奈笑了笑:“他还能怎么?捣蛋呗。你三舅舅送了你阿爸一种新的武器,是很小巧的手榴弹。

    你阿爸放在抽屉里,你二弟弟撬开了锁拿出玩。追回来之后,挨打是少不了他的,他却爬树躲避。”

    司雀舫躲避他阿爸的戒尺,爬到了树上,不小心掉了下来。

    万幸的是人没事,只把左边胳膊摔骨裂了。

    司琼枝笑道:“我跟你阿爸说,这样也好,能老实几天。他这几天卖惨,天天粘着你姆妈。”

    司玉藻顿时感觉自己的担心是喂了狗。

    就司雀舫那货,完全不值得别人替他担心。

    司行霈的三个儿子,只有司雀舫最像他,从里到外。

    那孩子就没个怕处,一

    会儿看不住,他就要上房揭瓦。

    司督军还对司行霈道:“你现在知道你小时候多难管教吧?”

    司行霈:“......”

    司玉藻觉得,她二弟不是卖惨,而是害怕没了姆妈在跟前,他阿爸要揪住他再打一顿。

    “我姆妈肯定愁死了。”司玉藻说。

    司琼枝喝了两口米粥:“你姆妈倒是不愁,她是看开了。她跟我说,性格这样已经好不了了,随便他们闹腾,身体健康就可以了。司家的孩子,倒也不至于真成纨绔,左不过是不懂事。”

    顾轻舟看得很开。

    司雀舫从小就爱闹腾,她早就想过将来会有一段很难熬的成长期。

    有了心理准备,倒也没觉得什么。

    “你姆妈很想你。”司琼枝又道,“你什么时候回新加坡去?”

    “要等放寒假。”司玉藻泄气,“我也想我姆妈。要不,姑姑你多住几天,等周末我跟你一块儿去?”

    司琼枝道:“怕是不行。言卿还小,我不在家她会闹,你姑父又忙......”

    言卿是司琼枝的女儿,唯一的孩子,今年九岁了,粉雕玉琢格外的好看。

    司琼枝和裴诚两个人都很忙碌,她怀言卿的时候,羊水破的那天还在做一台手术。

    裴诚也想要很多的孩子,可他的妻子是医生,她有自己的事业,他不想因为生孩子耽误了她的发展。

    所以他们两口子商量了,只要言卿一个女儿。

    等将来他们老了,言卿嫁出去了,他们就养两条狗和两只猫,家里一样热热闹闹的。

    言卿平时在裴家大宅,跟着她的堂兄弟姊妹和祖父祖母,但每晚都要等司琼枝回来她才会睡。

    只有一个女儿,言卿对司琼枝依赖性很重,司琼枝也是一刻也丢不下她的。

    “那好吧。”司玉藻很失望,“姑姑你什么时候走?”

    “明早。”司琼枝笑道。

    司玉藻说:“那......”

    她不敢说自己去请假回去。

    她来上海是念书的,她姆妈最讨厌人不敬业。念书就要有学生的样子,中途请假回家,怕是要

    挨骂的。

    母亲对孩子很好,可学业上格外的严格。

    她母亲总说,一个人的优秀和安逸是相反的。年轻时候精力充沛,辛苦一点,将来人到中年,选择性会大很多。

    一旦某个人的前途有很多的选择,他的生活就会相对轻松。

    “你好好念书,寒假的时候再回家,到时候派飞机来接你。”司琼枝道。

    说到这里,司琼枝的眉头不由自主蹙了下。

    司玉藻不解:“姑姑,怎么了?”

    司琼枝把宵夜吃完了,放下筷子,沉吟再三才对司玉藻道:“玉藻,我听你祖父和你阿爸说,可能会打仗。”

    司玉藻的心咯噔了下。

    “......日本人虎视眈眈,英国人原本就没多少舰队,还准备调回去。”司琼枝道,“一旦打仗,路过新加坡上空的飞机都不安全,那时候你阿爸未必就准许你回去。”

    司玉藻的脸色微微发白。

    她急忙道:“姑姑,咱们今晚就走吧,我想回去看看阿爸和姆妈,还有弟弟和祖父。”

    司琼枝犹豫了下。

    她沉吟再三,才说:“你回头别跟你阿爸说我的话,只说你听到你二弟摔伤了手,想回去看看他。”

    司玉藻忙不迭点头。

    吃好了饭,司琼枝重新更衣,带着司玉藻和她的副官们,准备回新加坡。

    第二天上午,他们就在新加坡降落了。

    玉藻一回家,先去了她母亲那边。

    她母亲在二弟的房间里,正在誊抄医案,二弟躺在旁边睡着了。

    母亲专心致志,又是在自家,她只当是佣人进来了,没有抬眸,司玉藻一下子就扑倒了母亲的身上,死死抱住她的肩膀。

    顾轻舟回眸,这才看到她。

    “你跟你姑姑一起回来了?我就知道,你肯定要回来的,还特意跟佣人说做些你爱吃的。”顾轻舟拍了拍她的手臂。

    司玉藻则把脸贴着她的脸,低声道:“姆妈,我想你了。”

    “多大的人了,还撒娇?”顾轻舟笑道,“你心情不太好,是出了什么事,还是你姑姑跟你说了不好的消息?”

_第1687章被忽悠的司玉藻

    司玉藻回来得很不凑巧,她阿爸今天出海巡逻去了。

    他还带走了开阊和宁安,特意把老二雀舫留在家里,只为了惩罚他。

    司玉藻先狠狠嫌弃了司雀舫一回,这才坐起来狼吞虎咽,把她母亲准备好的东西都吃了一遍。

    她祖父坐在旁边,对她说:“慢点吃,别噎着!”

    祖父今年快七十岁了,看上去不过六十出头的样子。常年锻炼让他保持了身材,毫无赘肉,腰背又挺拔,比他同龄人年轻快十岁。

    “渔歌那丫头,真应该打一顿。她的手艺和家里的厨娘差太远了,明明是一起教的,可见她不用心。”玉藻吃得满嘴都是。

    顾轻舟啧道:“嘴巴里有东西不许说话。”

    她不许司玉藻说,自己倒是说开了,“渔歌天天照顾你,还有空钻研厨艺?你倒是自己洗衣做饭试试看?”

    “姆妈你好啰嗦。”司玉藻道。

    她吃得很快,片刻的功夫就把一顿饭给吃完了。

    放下筷子,她才说了自己这次回新加坡的原因。

    她如实告诉了母亲和祖父。

    祖父深吸了一口烟,听到司玉藻的话,眉宇间有了愁云:“是有如此情况。”

    司玉藻的心,顿时就掉入深渊。

    “祖父,当年都和平了,如今又要打仗吗?一旦打仗,你和阿爸是不是要上战场?”司玉藻问。

    司督军就看了眼她:“不止是我和你祖父,还有你姆妈、你姑姑和你姑父,就连你也要去做军医。

    一旦打仗,司家的人全部都要填上去,这是己任。我们享受好处,就要承担责任。”

    顾轻舟沉默。

    她不否认这话。

    司玉藻生在新加坡,一直是处于和平当中。

    自从她记事起,战火就离她的生活很远。后来,军阀混战结束,南京政府统一了华夏,司家也远离了国内的政治和军事,过上了最平静的日子。

    再后来,华夏起了战火,不少地方被日本人占领了,可司玉藻心中,只当自己是新加坡人,她没什么感触。

    她去上海,也是生活在法租界,歌舞升平。

    陡然间

    ,她突然听到她姑姑说,她自家的地盘上,可能要遭遇战火,司玉藻慌了。

    这是她家,她从小生活的地方,她的亲人和朋友们,都在这里。就连门口她亲手种下的黄盾柱树,她都舍不得被炮灰摧毁,何况她的亲人们?

    “日本人的野心太重了。”祖父感叹道,“他们想要新加坡。新加坡是交通枢纽,早就在他们的计划之内,咱们是躲不过去的。

    不过你放心,咱们有实力拼一拼,就算英国人彻底撤走,新加坡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司玉藻心事重重。

    晚夕,她和顾轻舟两个人沿着柔佛长堤散步,海风吹在面颊上,湿润微凉:“姆妈,我.......”

    “你还是去上海。”顾轻舟道,“你放心,家里不缺你一个人。你长大了,有自己的责任和生活,你不用和家庭绑在一起。”

    “会不会......”

    “不会。”顾轻舟知道她想要说什么,打断了她的话,“不可能没有战争,只是早晚的事。你阿爸已经在做战前防御,我们尽可能保护好家。”

    “那我不走,我要和你们在一起!”司玉藻道。

    “你在家的话,你阿爸是绝不会让你上战场的。到时候,你只能躲在后面,看着我们上前线。”顾轻舟道。

    司玉藻震惊看着她。

    顾轻舟转过脸,轻轻替她压了耳边的碎发:“你是司慕的遗孤,是我们唯一的女儿,你阿爸把你看得比自己的命都要重要,你到时候扭得过他吗?”

    司玉藻当然知道。

    她父亲是最疼爱她的。

    在父亲心中,母亲排在第一位,第二就是玉藻了。

    “你既然走出了新加坡,以后的路就不要和我们捆绑在一起。你要去搞清楚内心的恶魔,要去承担自己身为医学生的责任。留在新加坡,你是司小姐;留在上海,你可能是司医生。上海也不太平,万一真的有事,你能出一份力气。”顾轻舟道。

    司玉藻仔细想了想这话,觉得母亲言之有理。

    她留在新加坡,想要上战场就得跟她父亲斗。

    司玉藻觉得自己一点胜算也没有。

    既然如此,还不如先离开,以后再做打算。

    第二天早上,司玉藻稀里糊涂上了飞机,被她母亲送离了新加坡。

    等飞机上空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这世上爱她的人,不止她的阿爸,还有她的母亲。

    母亲对她的爱,一点也不比父亲少。

    当母亲知道新加坡要遭遇战火,她也做好了全军覆没的准备。

    把司玉藻留在新加坡,哪怕是锁在家里,司玉藻都不是安全的。

    只有将她送走,才是对她最大的保护。

    “不,我要回家!”司玉藻站起身,“咱们回新加坡。”

    可飞机的驾驶室是反锁的。

    宋游按住了她的肩膀:“大小姐,请您坐好,飞机不可能回去的,这是太太吩咐的。”

    “我怎么那样糊涂?”司玉藻只差哭了,“姆妈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我总是被她骗!”

    “那是太太,被她骗不丢人。再说了,太太的话也有五成是正确的,你留在新加坡一点用也没有。”宋游道,“太太和师座是不会让你上战场的。一旦新加坡被攻占,多一个人牺牲而已,没意义。”

    司玉藻狠狠瞪他:“我们就要这么若无其事讨论牺牲吗?”

    “谁能不死?”宋游很无所谓,“生命的价值,不在于长短。”

    司玉藻彻底愣住。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心急如焚坐下来。

    她不停的想心事。

    快要下飞机的时候,宋游告诉她:“太太叮嘱我,让我和李效保证大小姐留在上海,所以你不要想如何偷偷溜走。”

    司玉藻只得跟着宋游回自己的公寓。

    在公寓楼下时,她看到有个人在偷窥她。她顺着那目光看过去,只看到了灰色衣角一闪而过。

    司玉藻蹙眉。

    宋游和李效也看到了。

    宋游给司玉藻使了个眼色。

    司玉藻会意,点点头先上楼了,等宋游去追。

    两个小时后,宋游才回来:“追到了,是上次在学校门口出现的那个人,跟着潘落英的。”

    “他偷窥我作甚,想替潘落英报仇?”司玉藻问。

_第1688章乱世医生的价值

    司玉藻对被人偷窥这件事,非常的不舒服。

    她让宋游去查清楚这个人。

    “上次他出现在您面前,还想要走向您的时候,我就去查清楚了。”宋游道,“连带着也查了查潘落英。”

    司玉藻认真看着他。

    宋游就道:“大小姐,他们不是其他潘家的人,就是那个潘家.......”

    司玉藻脸色骤变。

    她的眼神里,好像有一簇火焰在跳动,她死死握住了沙发的扶手,指关节也发白。

    她的生母姓潘。

    司玉藻的过往,家里人从来不避讳。

    至于她的生母潘韶,好像很年轻就去世了,怎么去世的已经说不清楚了。

    司玉藻没见过她。

    她的生母潘韶出生于一个小官吏家庭,当年她真正的外祖父是岳城政府的。潘韶自己勾搭上了司慕,并不是想做姨太太,而是想做二太太。

    这个计划失败了。

    潘韶有父亲,也有继母。而她的继母,就是她的小姨母,跟她的关系情同母女。她还有妹妹和弟弟。

    她的妹妹,后来嫁到了上海,嫁给了一位姓罗的小官员。

    当司玉藻和顾轻舟到了上海的时候,潘韶的妹妹罗太太看到了顾轻舟。她虽然不认识司玉藻,却认识顾轻舟,也见过司琼枝。

    罗太太很轻易就明白,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是当初她姐姐留在司家的女儿。

    后来发生了火灾,罗家全部被烧死了,司玉藻也被她母亲带回了新加坡,她母亲不怎么提这件事了。

    她额头沁出了冷汗:“她是罗太太的弟弟,也就是我的亲舅舅吗?他来做什么,找我报仇吗?潘落英是我表姐,她一直都知道这件事吗?”

    这天下姓潘的人太多了。

    司玉藻至今对那位罗太太一点印象也没有,而她才出生,她生母就被赶走了,她更是不知她的容貌。

    她没见过潘家的人,也听说潘家去了东北,她压根儿就没想过潘落英跟她会有什么关系。

    不成想,竟是渊源很深。

    “大小姐,要我去处理掉他吗?”宋游问。

    司玉藻静静坐了很久。

    为什么要去处理掉他?

    好像她心虚一样。

    当年她只是个七岁的孩子,放火和杀人这两样,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我要亲自会会他!”司玉藻道,“我离开新加坡到上海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我什么都不怕。”

    渔歌给她端了一碗汤。

    司玉藻喝了汤之后,心情平复了不少。

    与此同时,潘落英正把一个手提箱递给她叔叔。

    “你确定就要走了吗?”她有点舍不得。

    她从小就跟这位小叔叔关系很好。

    “嗯,公司一堆事,叔叔还要养家糊口。再说,司玉藻派人跟踪我,我不想被她的人算计。”男人说。

    潘落英有点失落。

    “那咱们假期再见,替我跟祖母问好。”潘落英道。

    她送走了她叔叔,自己回到了学校,这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她在昏黄的灯光下,看到了司玉藻。

    潘落英走上前,含笑喊她:“学妹。”

    司玉藻表情复杂,静静看着她:“学姐,你叔叔走了吗?”

    潘落英道:“嗯,他是到上海办事,公事,已经回去了,要不然会被扣工钱。”

    司玉藻见她纹丝不乱,就轻轻揉了揉自己掌心的伤疤。

    伤疤深处,异样的灼热疼痛。

    司玉藻眸光微敛:“学姐,你知道他跟踪我吧?”

    “可能是路过,学妹你太多心了,我叔叔不是那种猥琐的人。”潘落英笑道,“没什么事我先进去了。”

    她始终不提罗公馆,也不提司玉藻和她的生母。

    好像潘家也很不屑于认识司玉藻一样。

    司玉藻想起家里佣人偷偷谈论一个往事,被她偷听到了。

    听说当年她出生之前,她生母就买好了男婴,打算把她丢弃。

    潘家的人,从她生母开始,就没有爱过她。

    司玉藻身上流淌的,只有司慕那一部分血液,也只有司家的人把她当至宝。

    她连夜去了趟邮局,给母亲发了封电报:“平安,想念您。”

    母亲对她的保护和好意,司玉藻接受了。

    她要留在上海,她不能辜负母亲。此刻,她母亲肯定还在大门口,等待着,万一她回头了,第一个就会看到她。

    司玉藻吸了吸鼻子。

    她把这些全部丢开,和宋游一起回家了。

    她照常上学、做实验,以及和卢闻礼见面。

    上次那个筋瘤的病人,在手术后的第六天才醒过来。

    他的情况逐渐稳定。

    “孙师兄一直在做检测,说没有再次出血,稳定住了。医院的院长说,等这个病人康复出院,要给你一封聘书,你可能下个学期就可以去医院实习了。”卢闻礼笑道,“学校从来没给过二年级学生聘书,这是头一回,你要出名了。”

    司玉藻笑了起来。

    她的心情好转了不少。

    院方做出这样的决定,其实也是认真考虑过的。

    司玉藻在当初张辛眉中毒的时候,就对医院有过功劳;这次的筋瘤,更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她的功劳、她的家学甚至她的家财,让院方愿意提出破格条件留住她。

    “那这样的话,我算是真正的医生吧?”司玉藻问。

    卢闻礼泼冷水:“实习医生,不算是真正的。”

    “但不是学生,而是医生,哪怕是实习医生。”司玉藻道,“这样,我就可以上战场了。”

    卢闻礼第一次觉得,自己这师妹脑子也跟正常人不一样。

    又过了几天,筋瘤病人情况稳定,可以转到普通病房。

    他没有再晕厥。

    院方果然如同卢闻礼听到的小道消息那样,给司玉藻发了一封聘书,请她从明年正月十六开始,到医院实习。

    司玉藻恨不能立马飞回新加坡,把这个给她母亲看。

    “热泪盈眶了吗?”卢闻礼打量她,“哭吧,我当初接到聘书的时候,也挺激动的。”

    司玉藻啐他:“没出息。”

    她是很想哭的,可不愿意被卢师兄看笑话。

    她转移了话题,问卢师兄:“师兄,假如有了战事,你愿意上前线吗?”

    “当然!”

    他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司玉藻问:“为何?”

    “保家卫国。倾巢之下安有完卵?想要自保,就要冲在最前线。”卢闻礼说,“我愿意用我的双手换来和平。如果我战死了无福享受和平,就把它留给我的后代们。我们出生了,留下一点痕迹,才有价值。”

_第1689章心动

    司玉藻牢记了卢师兄的话。

    她最近总在关注新加坡。

    新加坡目前还没有战事,不过风雨欲来,形势不容乐观。

    筋瘤的病人在普通病房住了几天之后,顺利出院了。

    他没有再休克。

    司玉藻很高兴,比她拿到了聘书更高兴。

    她想找卢师兄去喝酒,可卢师兄说晚上要值班,不能离开医院。

    而司玉藻有段时间没见到张辛眉了。

    她就给张辛眉打了个电话,说:“张叔叔,我请你喝酒好不好?”

    张辛眉这几天很忙。

    他在暗处活动,其实他一直都在战场上。司玉藻每每想到他,心中就有暖流滑过。

    “你运气不错,我今天正好有空。”张辛眉道,“我去接你?”

    司玉藻说不用了,她可以自己去找他。

    两个人约好了在酒馆碰面,司玉藻早早就去了。

    她叫了一种低度数的桂花酿。

    等张辛眉到的时候,她已经喝了四杯。

    张辛眉道:“这是糯米酒,你看着度数不高,很容易上头。”

    司玉藻道:“我高兴嘛。”

    张辛眉重新要了些下酒菜,又要了一坛高度数的桂花酒。

    两个人碰杯。

    张辛眉一饮而尽,这才问司玉藻:“有什么好事?”

    “我拿到了聘书!”司玉藻笑道,“明年,我就是真正的医生了。我才二年级呢。”

    张辛眉白了她一眼:“你从小就学医,别把自己当学生好吗!”

    她这个二年级,是名义上的,她早已学会了基本医术。

    依她如今的水平,就可以做真正的医生了,而且她已经学完了新加坡爱德华医科的全部课程。

    所以,她拿到了明年才能入职的聘书,做个实习医生,张辛眉实在不明白这有什么可高兴的。

    “张叔叔,你好扫兴啊!”司玉藻不满,“要知道你这样,我就等明天跟卢师兄喝酒了。”

    张辛眉从她这个话里,听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

    他眯了眯眼睛:“你原本是打算跟谁喝酒?”

    “卢师兄啊,可惜他要值班,只好找你了。”司玉藻如实道。

    成了替代品的张叔叔,恨不能把酒杯砸这死丫头头上。

    “我走了!”他站起身。

    司玉藻眼疾手快,拉住了他的手臂,把自己吊在了他的身上。

    “不要嘛张叔叔,我错了,你不要离开我。”司玉藻道。

    张辛眉一顿。

    他低头看司玉藻,发现她的眼角有泪,突然就哭了。

    他坐起来。

    司玉藻心里格外的难受,扑到了他怀里。她的头发带着洗发香波的味道,透出女孩子特有的馨香,直直往张辛眉的鼻子里钻。

    他屏住了呼吸,轻轻拍了下她的后背,好半晌透出一口气,把所有的心绪都压下了,这才问她:“谁欺负你了?”

    “我姆妈。”司玉藻说。

    张辛眉道:“那我没办法,这是你的家务事,我不能插手。”

    司玉藻依靠在他的怀里,开始说起了新加坡的种种。

    她一直靠着张辛眉的,贴得那么近,又喝了酒,让张辛眉格外辛苦。

    张辛眉最终还是把她扶正了,自己退到了旁边的座位上。

    “你姆妈想要保护你,这是正常的。等你将来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就会明白。”张辛眉道。

    司玉藻则道:“可是我想和家里人在一起......但是我回去了有什么用?就像我姆妈说的,一旦起了战事,我阿爸第一个会先把我关起来,让我远离战场。我回家,等于自投罗网。”

    “那你留在上海,如果新加坡需要援军,你可以跟着援军去做前线医生。援军多半会是你郑叔叔或者其他人,他们会带上你。”张辛眉道。

    司玉藻诧异看着他。

    她突然发现,自己在张辛眉面前,总像个孩子。

    她有点崇拜看着张辛眉:“张叔叔,你为什么如此厉害?”

    “天生的。”张辛眉道。

    司玉藻:“......”

    当这位叔叔臭不要脸的时候,他身上的光芒就一点点褪去了。

    哪怕是插科打诨,张辛眉也的确安慰到了司玉藻。

    司玉藻不再想着偷偷溜回新加坡了,她打算好好留在上海,查清楚罗公馆的往事,然后等待时机。

    她姆妈说,战事是不可躲

    避的,只有早晚。

    那么,她早晚都要回去的,不急这一时。

    想明白了之后,司玉藻擦了眼泪,开始真正品尝这桂花酒了。

    她对张辛眉道:“张叔叔,你那个高度数的,给我倒一杯。”

    张辛眉想把她赶紧灌醉,然后扔给宋游。

    不成想,司玉藻的酒量不错。

    一顿饭下来,她上头之后有点胡说八道,但没有露出醉态。

    等结账走人的时候,她走路有点踉跄。

    张辛眉扶着她出去。

    “你的车子呢?”张辛眉问。

    司玉藻道:“宋游回去了,渔歌他们今晚做好吃的,我让他不必等,张叔叔你会送我的。”

    张辛眉:“......”

    这位叔叔觉得自己倒霉透顶。

    他的车子不在这边,需得走到街尾。

    司玉藻不干了,她后知后觉开始撒酒疯,抱着路灯杆子不撒手:“叔叔,背我。”

    张辛眉问自己:“我到底是哪一辈子做了孽?”

    没人回答。

    他挣扎了下,最终矮下了身子,把司玉藻背了起来。

    司玉藻趴在他的肩头,搂住了他的脖子。

    她晃动着两条腿,让张辛眉背得更加艰难。

    “叔叔,你给我唱个歌吧。”司玉藻呼吸的热气,全部喷在张辛眉的颈侧。

    张辛眉想要躲,却又避不开她,简直要抓狂。

    “唱一个。”她耍无赖说。

    张辛眉毫无办法。

    他犹豫了下,说:“歌不会唱,唱一段戏行吗?说流年不过三更天,杀贼擒王,矮了身子待试锏,那贼人个狗强盗.....”

    “后面呢,怎么不唱了?”

    “......那贼人狗强盗是俺爹。”张辛眉继续唱到。

    司玉藻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不唱了,笑了起来。

    她听完了,好像得到了满足,趴在他肩头睡着了。

    然后,她突然对张辛眉道:“张叔叔,我也想做地下革命党,我很敬佩你。”

    张辛眉的呼吸一错。

    他把她往上托了托,心想此生已经值了。哪怕将来死了,会有个人记住他,且佩服他。

_第1690章欺人太甚

    司玉藻并没有喝得烂醉。

    她的意识是很清楚的,虽然脑子有点昏沉。

    她的手臂,搂紧了张辛眉的脖子,能感受到他颈侧的脉搏,一下下鼓动着,像是连接了她的心。

    她有意无意,把自己的唇凑到他的耳根处。

    拐弯的时候,张辛眉稍微偏头,她的唇就落到了他的肌肤上。

    触感很明显。

    他肌肤微凉,而她的唇是热的。

    司玉藻无忧无虑的心中,添了一抹化不开的沉重,却又在沉重里悄悄开出了一朵花。

    到了她的公寓,张辛眉放下了她,她突然从背后抱紧了他。

    她的双臂,环住了他的腰。

    张辛眉愣了下,然后笑道:“你又想要什么?别撒娇,用嘴巴说。”

    司玉藻沉默着不回答。

    过了很久,她才松开了张辛眉。

    直到张辛眉离开,她心中那个声音才做了回答:“想要亲你。”

    这一刻,她明白自己彻底长大了,告别了她那毫无性别概念的幼年时光。

    她心里住进了人。

    她睡了一夜,早起时头疼得要炸开。

    正如张辛眉所言,那些糯米桂花酒看似不烈,后劲却很强。

    司玉藻去上课的时候,都是支着脑袋。

    她浑浑噩噩的,隐约听到了同学说话的声音,好像都挺激动的。

    “......凭什么?这也太过分了!”

    司玉藻艰难转过了脖子,听到自己的颈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她看向了身后说话的同学:“怎么了?”

    男同学一脸激愤:“留学名单发了下来,全部都是联合会的人,他们太过分了。”

    “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另外的同学有点麻木。

    学校去年就有个留学计划,是政府和创办人联合出资,资助十五名在校超过一年的学生去法国交流学习三年。

    这个名额需要考试,一年级的学生就可以参加。

    经过了四次考试,一次次排名下来,已经有了结果。

    不成想,学校临时加了一个面试。

    面试之后有了最终的定数,参加了的联

    合会成员全部名列前茅,占了所有的名额,把靠着真才实学考上去的同学都给挤掉了。

    司玉藻班上有两个男生,一直很想要这个机会,也特别刻苦,一路都是前五名的,眼瞧着就能成功了,一场不咸不淡的面试把他们俩刷了下来。

    他们的同寝室兄弟,都为他们俩抱不平,反而是他们俩自己沉默不言语了。

    沉默,是心灰意冷到了极致,连言语都没了力气。

    司玉藻蹙眉:“这应该是政府和创始人一起选择的,联合会的人是怎么插上手的?”

    “谁知道呢!”同学气愤道。

    上课的老师来了,却发现学生们都静不下来,七嘴八舌问起留学名额的事。

    老师也不是很清楚此事,就说学校的安排,肯定是最公正的考量。

    此话毫无说服力,老师自己说完了,表情也是讪讪的。

    这一堂课,教室里闹哄哄的。

    司玉藻瞧着课是上不成了,就偷偷溜了出来。

    她走在路上,瞧见不少人聚集在一起,好像都是翘课了,出门谈论留学这件事的。

    她没有停留,一路去了院长的办公室。

    王秋生请她坐下:“二年级上午没课?”

    “有课的,院长,我是有事来找您。”司玉藻开门见山,“留学的事,您清楚学校的安排吗?”

    王秋生道:“这个是教育局和创始人勒戈夫先生决定的。”

    “勒戈夫先生?”司玉藻有点诧异,“我从未听说过他,他也是创始人吗?”

    “他父亲是的。他一直有领事馆的差事,不怎么管理学校,他继承学校已经快八年了,从来不插手。但这次的留学名额,是他们家族赞助的,他才露面。”王秋生道。

    司玉藻一下子就明白了症结所在。

    他们早就怀疑,是其他人在学校操控联合会,想让它为其所用。

    杜溪上的离开,以司玉藻为首的围棋会成立,威胁到了学生联合会。

    “留学的事,算是敲山震虎。”司玉藻想。

    这足以消耗掉学生们心中的希望,也足以让司玉藻的围棋会垮台。

    她的眼眸微微沉了下来。

    她看向了院长:“就是他,一直在操控联合会,让它成为施暴团体,欺负和压榨学生,控制学生达到自己的目的,对吗?”

    王秋生的表情略有震撼。

    他急忙起身,关上了自己办公室的门。

    王秋生虽然没什么魄力,平日却知道避嫌。女学生单独进他的办公室,自然是要开着门说话。

    此刻他却不顾了。

    他反锁了门,压低声音道:“司同学,这里是法租界,你知道吗?”

    他们生活的大环境,是法国人保护着他们的。

    勒戈夫先生敢如此,自然是有他的底气。

    “这是上海!”司玉藻道。

    王秋生看着她稚气的脸,心中莫名一阵难过。

    这是华夏的土地,他们这些国人却沦为看别人眼色过日子的可怜虫。

    “如果你父母知道,他们也会担心。世道哪有公平?能公平的领域,都是没什么油水可言的。”王秋生道,“司同学,你莫要给自己惹事。”

    司玉藻心中很不舒服。

    她走出了办公室,心中有团火在燃烧。

    她是没什么本事的,可她的父母有能耐。她从小就是大小姐的脾气,一旦有事就要靠父母。

    她给家里发了一封电报。

    电报是发给她母亲的,很快她母亲就给她回了电报。

    母亲在电报里告诉她,既然她已经找到了症结,且愿意解决她,司家会帮她的,三天之内会有答复。

    她母亲办事效率极高。

    卢闻礼也听说了留学的事,他问司玉藻:“你有什么打算吗?”

    司玉藻道:“我正在打算,你等着瞧吧。”

    “你打算怎么办?”卢闻礼有点好奇,“我还不知道你的本事。”

    “我没有本事,但是我母亲有。”司玉藻如实道。

    卢闻礼:“......”

    果然,三天之后,司玉藻接到了回信,她唇角微翘,忍不住露出了喜悦。

    她急忙去找卢闻礼,让卢师兄陪同着她,找到那十五位打算去留学的学生。

    两天下来,事情就办妥了。

    消息也很快就学校炸开了。

_第1691章恢复清明

    司玉藻很多方面像她的阿爸,能简单就不往复杂里整。

    学校在留学生名额下来后的一周,就炸开了锅,因为那些留学生全部主动去给校方请辞,让出了名额。

    众人抢破了脑袋的好机会,突然被丢了出来,自然引发关注。

    于是,消息就传开了。

    “司玉藻给他们换了英国的学校,是最好的医科大学——正规的医科综合大学。没有奖学金,但司玉藻给他们一大笔钱,足够四年的学费。”

    “吹牛吧?司玉藻能那么有钱吗?”

    “她回新加坡都是开飞机的,这点小钱和飞机相比呢?”

    众人哗然。

    他们都知道司玉藻家里有钱。然而,人的眼界受到自己条件的限制,他们往往对“有钱”到底是多少钱没什么概念。

    所以,当这个数目远远超过了他们的认知时,他们先是震惊,不相信,随后才会想起当初司家给学校捐了实验室的事。

    这个消息的确不假。

    司玉藻私下里找到了那十五个学生,用更好的学校和丰厚的资助,让他们退出了。

    卢闻礼还说她破费。

    司玉藻道:“我姆妈说了,就当是我们家给学生们的奖学金,为教育事业做点慈善,这点钱也不过是我家半天的生意进项。”

    卢闻礼竖了个大拇指:“学妹,财大气粗!”

    创始人勒戈夫先生听说了,非常的愤怒。

    他让校方扣押这些学生的档案,谁也不给走。

    不成想,教育局那边直接下了批条,学生们的留学已经批复下来了。

    勒戈夫先生忘记了,司家不仅仅是有钱,他们还有人脉。

    这件事过后的两天,学生们组织了活动,痛斥校方出尔反尔,那些退出校方留学计划的同学,也成了“正义”的使者。

    这件事闹得挺大,报界也搀和其中了。

    圣德保医学堂的学生联合会,在这件事中彻底曝光了。

    整个上海都知道,圣德保医学堂的学生联合会是恶霸团体,背后有创始人勒戈夫先生撑腰。

    “选上的学生,跟考上的学生完全对不上,一个小小面试就把学生的辛苦作废,换上了学生联合会的人。”

    “圣德保医学堂上次就闹过,也是反对学生联合会,他们那个会长还去坐牢了。”

    议论纷纷扬扬,

    各界都在讨伐,成了轰动一时的大新闻。

    教育局的特派员急忙赶往上海,和学校创始董事会连夜召开了会议。

    他们取缔了学生联合会,对其他学生团体进行严查。

    司玉藻的“围棋会”,俨然会成为第二个学生联合会,因为司玉藻本人的家庭太过于显赫。

    在教育局和校方的要求之下,围棋会解散。

    圣德保医学堂解散了四个学生组织,重新审查当初的工作分配,做出了姿态,并且向社会道歉,这件事的热度才慢慢退下去。

    张辛眉有一周没见司玉藻了,听到围棋会解散的消息,他才匆匆赶来,带了几样她爱吃的点心。

    司玉藻道:“我当初成立围棋会,目的就是搞散学生联合会。这次是他们作死,给了我机会。我的目的达到了,围棋会解散与否都无所谓,我不在乎的。”

    张辛眉欣慰摸了摸她的脑袋:“懂事了。”

    司玉藻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小孩子。”

    张辛眉看着她。

    他看得很专注,眼睛一错不错,让司玉藻心中顿时沸腾了起来。

    她莫名双颊发烫,站起身躲开了他。

    张辛眉道:“我出去抽根烟。”

    现在已经是深秋了,楼道里没有阳光的照晒,有点冷。

    张辛眉一连抽了两根烟,这才重新回到了司玉藻的公寓里。

    他吃了晚饭之后离开了。

    而后很长一段时间,张辛眉又在忙碌,没有再见司玉藻了。

    天气也一日日的冷了。

    学生们换上了夹棉的衣裳,教室里上课不再开窗了,每次下课,渔歌都说玉藻一身怪味。

    渔歌有点洁癖:“你把外套脱下来,我给你洗了。”

    她恨不能把司玉藻的衣裳拆了。

    如此几天之后,司玉藻仍是很难闻。

    渔歌几乎崩溃。

    “我们班上只有三个女的,其他都是男的,又不开窗,一天的课下来,能好闻才奇怪了。”司玉藻笑得前仰后合,对渔歌的崩溃并不能感同身受。

    渔歌每次给她洗衣裳,都是捏着鼻子的,而每晚都准备好热水,让司玉藻一回家就要洗澡。

    司玉藻夏天都是能懒就懒一次,更何况是寒冬腊月?

    这时候,她才开始隐约要崩溃了。

    她对渔歌道:“我得

    赶紧把你嫁出去,你要折磨死我!”

    渔歌把她按在水里:“你管不着,我是太太的人。”

    司玉藻十分英雄气短的认命了。

    吃饭的时候,司玉藻还是愤愤不平:“等我回家过旧历年,就让我姆妈先把你嫁出去,再换个新的人来伺候我。你这天天逼迫我洗澡的毛病,非要把我折腾病了。”

    今天没有客人,两名副官跟她同桌吃饭。

    宋游听到了这话,手里的筷子略微一顿,然后不动声色继续吃饭了。

    其他人都没有看到。

    渔歌比她更愤愤:“你一身难闻的味道,还好意思叫屈吗?”

    在渔歌看来,邋遢简直是死罪。

    司玉藻被她盯着,突然再次短了志气,一边想着气死我了,一边又毫无办法。

    她甚至暗搓搓希望自己病一病,染点风寒也好,这样可以吓吓渔歌,让她妥协。

    不成想,司大小姐皮糙肉厚的,天天洗澡根本没把她洗病。

    冬天很冷,一到下雨的时候更冷。

    司玉藻上了一整天的大课,自己已经闻不到异味了,但来接她的宋游很明显吸了下鼻子,然后嫌弃扭开了头。

    今天回家是省不了了。

    玉藻冷得手都不愿意拿出来,一想到回家就恐惧,当即对宋游道:“我要去趟实验室,晚上和卢师兄有个实验进度要赶,你先回家,十点过来接我。”

    宋游哦了声。

    司玉藻去了卢师兄的实验室,却见卢师兄在实验室里点了个小炉子,正在烫羊肉吃。

    “师兄,你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好的事不叫我!”司玉藻急忙关上门。

    卢师兄看着自己锅里少得可怜的肉,哀怨看了眼她:“你还真会挑时候来。”

    司玉藻不请自来的坐下了,打算分一杯羹。

    与此同时,宋游回到了家。

    张辛眉来了。

    渔歌准备了一桌好吃的,宋游就把司玉藻的话转告了她。

    “你给大小姐送一点吧,今晚全是她爱吃的菜。”渔歌心疼道,“念书这么苦吗,晚上还要忙?”

    宋游就不忍心把实情告诉渔歌。

    依照宋游的判断,司玉藻今晚肯定是不想洗澡才躲到实验室去的。

    “你装好,我去送吧。”张辛眉道。

    宋游看了眼他,没反对。

_第1692章秘密的重量

    张辛眉手里拎着食盒,开车不过三分钟,就到了校外。

    学校入了夜不容易进,张辛眉手里拎着汤汤水水的,也不好翻墙,故而他给门口的人塞了一把钱。

    这么一耽误,就耽误了两三分钟。

    张辛眉格外急切,不知是怕食盒里的饭菜冷了还是其他,他是想冲到实验室的。

    他走得奇快,导致门口看门的人拿着钱惴惴不安:“这位.......怎么像是寻仇的?”

    张辛眉轻车熟路到了实验室,隔着门远远就听到了司玉藻的笑声。

    张辛眉的瞳仁骤缩,好像被什么刺了下。

    他深吸一口气,敲了门。

    里面传出来含混不清的声音,是卢闻礼口中衔着肉对司玉藻说:“去开门。”

    司玉藻的脚步声就逐渐靠近。

    等她看清楚门外的人是张辛眉,她又惊又喜:“张叔叔!”

    张辛眉却莫名沉了脸。

    “渔歌让我给你送菜。”张辛眉把食盒先递了过去,“怎么不回家吃饭,在这里加餐?”

    卢闻礼那吃货已经听到了说话声,叼着筷子跑过来,抢过了张辛眉手里的食盒:“你们先聊。”

    他打开了食盒,看到了渔歌做的几样菜,其中红烧肉足足有一大碗。

    卢闻礼道:“还热乎着呢.....”

    这货顿时忘了天地之间的一切外物,包括他师妹,只有眼前的红烧肉是他的真爱。

    司玉藻:“......”

    张辛眉站在门口,不太想进来,送完东西就打算走。

    司玉藻拉住了他:“进来一起吃。”

    卢闻礼听到这话,当即道:“学妹你回家去吃,这才多少,不够分啊。”

    司玉藻:“.......”

    师兄这么吃货,她面子上好无光彩,难道她还没有红烧肉可爱吗?

    师兄的热情,就不能分一点给她,让张叔叔知道她也很有魅力吗?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司玉藻无力扶额,对张辛眉道:“你等我,我拿外套。”

    出了门,寒风簌簌,司玉藻的手和脸瞬间冻得冰凉。

    湿冷的空气往她的口鼻里灌,直接入侵了五脏六腑。

    她顿时从里

    冷到了外。

    究其原因,大概是她从放学至今,一口吃得也没有捞着。和卢师兄在实验室半个多钟头,她都在帮忙洗小青菜。

    “冷!”司玉藻道,“明年真不想来上海了,留在新加坡多好。这个时节,我们还穿裙子呢。”

    张辛眉脚步一顿。

    他道:“上海就没值得留恋的?”

    司玉藻道:“我现在冻糊涂了,想不起来,太冷了。”

    张辛眉解开了自己的大衣扣子,一把带过她,将她裹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的气息是暖烘烘的,体温把衣裳都浸透了。

    司玉藻的心跳得像打鼓,且不由自主打了个颤。

    张辛眉问:“还冷吗?”

    司玉藻没有接话。

    她没有动,任由他的大衣裹紧了她,像是进入了另一个温暖的时空。

    片刻之后,她缓缓将头靠近了他的胸口。

    贴着他的胸膛,司玉藻紊乱的思绪逐渐透出几分清明,然后她就听到了心跳声。

    强劲有力却明显过速的心跳声,在她的耳边回荡。

    她扬起了下巴,看向了张辛眉:“张叔叔,你有没有秘密要告诉我?”

    路灯下的人,面颊有点红,不知是烫的还是被寒风吹的。

    张辛眉接触到了她的目光,神色一转,推开了她。他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罩在她身上。

    他的大衣很长,几乎把司玉藻从头罩到了脚,她陷入这样的温暖中,无法拔足。

    张辛眉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到司玉藻愣愣的、痴迷的看着他的背影,他的神色说不出的复杂。

    他喊:“你不走?”

    司玉藻这才跟上。

    她靠近了他,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手,且是十指相扣。

    张辛眉想要抽回。

    司玉藻握得很紧:“张叔叔,你如果没有秘密,那么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你要不要听?”

    张辛眉没回答,任由她牵着自己,加快了脚步。

    他一路把司玉藻送回了家。

    站在司玉藻公寓的门口,他站定了脚步,垂眸看着她。

    他专注的时候,目光格外深沉,像有浓郁的深情化不开。

    他认真对司玉藻道:“我有个秘密,

    但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司玉藻雀跃的心,被兜头泼下一瓢冷水,她冻得激灵了下。

    她的眼神格外无辜。

    “为什么?”她问张辛眉。

    张辛眉道:“因为我是大人,你是小孩子。大人不仅仅要对自己负责,还要对你负责。”

    司玉藻蹙眉:“我成年了。”

    “在我心里,你还没有。你只是养在新加坡的司大小姐,活在圣德保医学堂的司同学。一个人经济都不能独立,就不算真正的大人。”张辛眉道。

    司玉藻无语看着他。

    “我们要见识过、看过,才会最终确定自己要什么,而不是走一步要一样,然后拿不下再丢下。”张辛眉道,“小孩子才这样。”

    司玉藻的心,不由自主往下沉。

    “有一天你长大了,还想听我的秘密,我就告诉你。”张辛眉道。

    说罢,他没有再次上楼,转身离开了。

    司玉藻没有动。

    她没有去追张辛眉,因为她反驳不了他的话。

    他说的,她听懂了;他未曾宣之于口的,她也明白。

    一个人不能对自己负责,就不能对她的爱情负责。

    司玉藻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她很招人爱,可张辛眉不是她的同学。万一感情失败了,他要面对更多的社会压力,甚至司家的压力。

    而且,他所做的事,并不能容许他轻易谈感情。

    司玉藻一个人站了很久。

    宋游走过来,拍了下她的肩膀:“大小姐。”

    司玉藻回神,全身上下已经凉透了。她唇色发紫,看了眼宋游:“我失恋了。”

    宋游道:“太冷了,回家吧大小姐。”

    司玉藻嗯了声,跟着宋游上了楼。在幽黯的楼梯里,她冰凉的面颊上有热泪滑过,那样炙热,几乎要把她的面皮烫裂。

    她在进门之前,用力一抹面颊,不动声色钻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渔歌在门口问:“大小姐,不吃饭吗?”

    司玉藻听到宋游的声音:“她吃好了。让她睡吧,明早起来在梳洗,她也累了一整天。”

    声音渐歇,归于寂静。

    司玉藻在这样的安静夜里,裹着张辛眉的大衣,失眠了一整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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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帅说:我家夫人是乡下女子,不懂时髦,你们不要欺负她!那些被少帅夫人抢尽了风头的名媛贵妇们欲哭无泪:到底谁欺负谁啊?少帅又说:我家夫人娴静温柔,什么中医、枪法,她都不会的!那些被......少帅你老婆又跑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少帅你老婆又跑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