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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帅你老婆又跑了全文阅读

作者:明药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txt下载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_第1663章孝道

    开学之后,玉藻成了二年级的学生。她的课业和实验增多了,每个月还有一天实习,她预感接下来会很忙碌。

    不成想,开业第一天就发生了一件令她非常意外的事。

    他们的院长换了。

    从前那位有点书卷气的院长,换成了一位精明干练、口才过人的。

    新的院长叫王秋生,听说今年五十了,但是仪表堂堂,看上去比他实际年龄要年轻不少。

    他是个大高个子,没有发胖,也没有驼背,肩膀开阔头发浓密,不太像穷酸的教书先生。

    学生们都在议论。

    司玉藻跟着就听了一耳朵。

    “他以前是做总统府的秘书,后来在教育局做过几年,就调到了上海。”

    “他也不是学医的啊!”

    “他是政府的人,当然不需要学医。”

    “可咱们这里是医学堂。”

    “不是说了打算五校联合吗?一旦联合了,谁管你是不是医学堂?”

    司玉藻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此刻才忍不住插嘴:“也就是说,五校联合只是暂时终止了?”

    一位男同学热爱时事和政治,每天都要仔细读报,故而很有见解:“是暂时。上次咱们闹腾的时候,南京的报纸就多是批判的文章,可见总统府对此事的意见了。”

    司玉藻的心略微沉了下。

    下午,学生联合会要开会,司玉藻也出席了,却没有见到她的师兄卢闻礼。

    卢闻礼暑假找了个地方实习,具体去了哪里,司玉藻没问。

    她一个人坐着,旁边也有人跟她答话,她兴致乏乏。

    然后,新任会长潘落英走进来,身后还跟着新的院长。

    “同学们请坐。”看到众人都站起身迎接,院长和蔼道。

    他的视线,穿过众人落在了司玉藻身上,还停留了那么一瞬。

    “鄙人初到贵地,学校的风气极好,联合会功不可没。”他道,“鄙人目光短,还不认识诸位英杰,先点个名吧。”

    会议堂里爆发了掌声。

    掌声之后,院长就开始点名。

    每个被点名的联合

    会成员,都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等到了司玉藻的时候,她也介绍了自己。

    院长突然就道:“听说你是军阀家庭出生,哪里的军阀?”

    司玉藻愣了下:“我祖父以前是岳城督军,后来还做过南京海陆空三军总司令。”

    联合会的人哗然。

    院长眯了下眼睛:“哦,记忆深刻,以前岳城都不敢有学生运动,听说你祖父是敢对学生开枪的.......”

    其他人的视线看过来,就带着震惊。

    司玉藻的手指紧紧握起。

    她道:“如果院长看过岳城的城志,就知道.......”

    就知道岳城军政府从来没有镇压过学生运动,她祖父和父亲对此事总是小心翼翼的处理。

    她听她姆妈说,以前她祖父有个老友,就是对学生开过枪,她祖父一直很介意自己没有当即和他断交。

    不成想,这位院长部分青红皂白就诬陷她家,诬陷她的父亲和祖父。

    司玉藻“就知道”后面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院长就指了她旁边的人:“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直接把司玉藻给盖了过去。

    司玉藻犹豫了下,突然把她身边的学姐按了下去。

    她冷冷看了眼这位学姐:“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说罢,她不顾满室哗然,走上了讲台,站到了院长王秋生身边。

    这位院长是文职出身,一直做秘书之类服侍人的事,斯文有余、魄力不足。

    他被司玉藻这么直直逼视着,竟然下意识退了一步。

    司玉藻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王院长,身为老师,教导学生成人,你自己胡说八道,是不是有违师德?

    我祖父司炎、父亲司行霈,都是军方叫得上名字的大将,不是默默无名的鸡鸣狗盗之辈。你稍微查一下,就知道他们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

    报纸这么发达,任何大事小事都有记载。既然你不肯查,还主动提出了此事,说明你很感兴趣,那么我就告诉你具体的数据。

    我祖父担任岳城督军时,岳城一共有七十三次学生活

    动,造成了的经济和政治损失,每次都有估计数据,但军政府从未开枪,也从未流血!”

    “司玉藻!”潘落英神色微变,几乎想要挡在司玉藻和院长中间,“你这是跟师长说话的态度吗?”

    司玉藻抓起她的胳膊,用力一甩就把她推开。

    潘落英踉跄了数步,扶住了墙壁才站稳,十分狼狈。

    其他人纷纷出声。

    “你怎么还打人?你家是军阀了不起吗?”

    “你对院长和会长就是这个态度吗,你眼里还有尊卑吗?”

    众人七嘴八舌。

    司玉藻道:“我有枪。”

    她这一句,让整个会议室都静了下来,所有人露出了敢怒不敢言的神色,紧张看着她。

    司玉藻继续道:“我可以继续说了吗?你们知道祖训的排行?天、地、君、亲、师。亲在师前面。

    院长语焉不详,羞辱我的祖父和父亲,我自然要替家族说句话,否则我还是个人吗?我还有道德吗?

    同学们,师兄学姐们,如今是南京政府了,不再是清廷,你们还口口声声说‘尊卑’,那之前为民主和自由流血的先烈们,他们是白死了吗?

    我司玉藻站在了这里,因为我有尊严,任何人都不能践踏。你们非要跪着,非要被尊卑压扁,我替你们难过!”

    说罢,她转过脸看着王院长:“很抱歉院长,你没有尊重我,我也没有尊重你。我和你是平等的,既然你不喜欢我,我也是一样,我就先告辞了。”

    她离开之后,整个会议堂鸦雀无声。

    司玉藻的话,好像抽了他们所有人一个耳光。

    被打得最重的,是新来的院长王秋生,他整个人颜面扫地了。

    他快步离开了会议堂。

    潘落英追了出去:“院长......”

    大家悻悻然,都不知该说什么,有人很尴尬的站起身出去了,后面陆陆续续有人离开,不等潘落英了。

    这场联合会开学的小典礼,被司玉藻破坏殆尽。

    好在这是小会议,其他学生们没看到,道听途说到底有人不信,所以院长还不算太丢脸。

_第1664章羽翼

    学生联合会占尽了便宜,欺负同学,已经成了惯例。

    但会长、主任、委员会成员和普通成员,一共六十多人,并不是那么齐心。

    人一多,众人就各有心思。

    有几位师兄和学姐,后来找到了司玉藻,把王院长为什么那么针对司玉藻的原因,告诉了她。

    “......我爸爸在南京政府做事,这件事我暑假就知道了。原先的院长高升了,杜家听说了之后就去活动了,花了不少钱,趁机把王院长调过来。杜家很记恨你和卢闻礼,所以王院长一来就想要毁了你的声望,他是杜家的犬牙。”学姐说。

    原先的那位院长,并不是被辞退,而是高升了,去了北平的一所综合大学担任校长,他高高兴兴的去了。

    杜家就趁机把王秋生塞进来。

    司玉藻整个假期都在家里养伤,外面的事一概不知。

    而教育界这点小事,张九爷压根儿不放在心上,也没关注过。

    司玉藻很有可能在这个学期成为联合会的委员,因为她漂亮又有钱。

    学堂九成都是男生,司玉藻光美丽这一项就是很足够的资本,再加上她人缘不差,家世显赫,她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会长。

    而她,本身是对联合会有敌意的。这点有人知道,有人却不知道。

    杜家大概不想司玉藻好过,就让王院长一来就诬陷她家。

    若她祖父和父亲残害过进步学生,那么她再漂亮,也不可能有学生支持她。

    这是基本的原则,如果抛弃了这一点,那个学生也会被其他同学孤立。

    王院长用心险恶。

    司玉藻时常记得她母亲说,当别人无缘无故对你表示恶意,首先要想一想原因,再想一想后果。

    她想了。

    王院长与她无冤无仇,不至于一来就那么恶毒和一个学生计较,那么就是后面有招等着她。

    司玉藻想明白了之后,这才站起来和王院长理论,把一切都说清楚。

    “杜溪上都不在了,杜家还管咱们学校做什么?”司玉藻佯装痴傻。

    学姐就道:“杜溪上的父亲是上海西药

    协会的主席,咱们学校是整个上海最好的西医学堂,这中间的关系大着呢。”

    司玉藻点头:“那我以后当心一点。”

    晚上,张辛眉过来接她去吃饭,庆祝她第一天开学。

    当他得知司玉藻第一天就和新来的院长干上了,很是无奈扶额:“你还真是土匪的女儿!”

    司玉藻翻了个白眼:“张叔叔,你好意思这么说我?我是土匪的女儿,你不是流氓的儿子吗?”

    说罢,她又有点后悔,“对不起,死者为大,我不是说你阿爸,我是针对你。”

    张辛眉并没有这种顾忌。他阿爸是上海滩最大的流氓头子,他是很清楚的。

    “我请你吃饭,还要被你针对?”张辛眉冷哼,“回头饭钱你付......”

    司玉藻一口气点了好几样昂贵的菜,龙虾、鲍鱼她都点了双份。

    等上菜的时候,她也对张辛眉道:“我不怕他们,昨天我一说我有枪,他们都不敢说话了,一群怂货,就会欺负那些出身贫寒的同学!”

    张辛眉道:“有人跟你关系很好吗?”

    “除了卢师兄,我谁也看不上。他们仗义执言就算善良吗?”司玉藻道。

    张辛眉倒是很容易理解。

    群体生活里,有时候个人意志很容易被压垮。就像发生踩踏时,大家都慌了往前挤。

    学校霸凌也是这样。

    当你不去欺负别人,你可能就算被欺负的对象。

    一般人的想法,不是我去改变这个现状,而是我尽可能避免被欺凌,让我能顺顺利利念完书去工作。

    怎么避免被欺凌?不能沦为受害者,只能加入施暴者。

    所以,当机会来临的时候,每个人都愿意加入联合会,他们想要成为联合会的一员,想要保障自己在学校里的安全。

    至于欺负人的,大概只有那么几个罢了。

    “......你不能一棍子打死所有人,这是你阿爸的做派——强悍、有效但是你做不到,你不是你阿爸!”张辛眉道。

    司玉藻一愣。

    “你这么了解我阿爸?”她诧异问。

    张辛眉道:“这十几年是没人提起他,以前说起他的时候,谁不知道?他之所以强悍,不是单单因为他实力雄厚,而是因为他看似强悍的背后,有他自己精心的算计。

    你阿爸是个枭雄,有一成的把握,他就敢下十二成的注,他是谁也不怕。但这样做事的后果,就是很容易出大事。

    他没有出大事,那只是他运气好。玉藻,他肯定也是这么教你的,但是你不能照他的办法做。

    你想要毁了联合会,首先要拉拢联合会里的那些‘帮凶’,让他们知道你可靠。他们很多人不是想成为刽子手,而是想找个羽翼避风避雨,你先把自己的大棚搭起来。”

    司玉藻怔怔看着张辛眉。

    她突然问:“那我应该怎么做?”

    心高气傲的司小姐,第一次征求张辛眉的意见。

    张辛眉笑道:“你已经是二年级的学姐了,你身上有的是钱,可以自己建一个协会,专门和联合会对抗。告诉联合会里的其他人,你的协会也可以是羽翼。等把联合会挤垮,你再解散了自己的。”

    司玉藻眼睛微微发亮。

    “这个想法不错。”她笑道,“张叔叔,你还真是很有办法。”

    张辛眉晃了晃自己的酒杯,抬起眼皮撩了她一眼:“你张叔叔混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呢。”

    司玉藻用筷子打了他一下:“好好说话,你怎么突然耍流氓?”

    张辛眉气得要炸:“谁耍流氓?你没穿过开裆裤吗?你以前还骑在我脖子上,让我带你去看戏。就你这种小豆芽丫头片子,我对着你耍流氓,我有这么堕落?”

    司玉藻就哈哈大笑。

    她有时候也蛮喜欢看张辛眉气急败坏的,有趣得很,像个大男孩子似的。

    他上次还说她漂亮。

    “张叔叔,我还没有谈过男朋友,你要不要做我的男朋友?”司玉藻突然问,“毕竟你也觉得我漂亮嘛。”

    张辛眉被一口酒呛得死去活来。

    “滚!”他忍着直跳的眼角,恨不能把司玉藻的头按在桌面上去,“老子再也不想请你吃饭!请你吃这么贵的东西,你还恶心我!”

_第1665章靠家里

    计划总是太过于美好。

    当司玉藻提交了建会申请时,直接被打了回来。

    学校不通过她的申请。

    她去找学校理论,甚至去找了王院长。

    “没想到,您是这样封建独裁的院长,教育的本质不是言论自由吗?”司玉藻问。

    王院长态度很和蔼:“司同学,你误会了,学堂里已经有了七个协会,满额了。”

    “可从来没有人规定,一个学校能有几个协会。”司玉藻道。

    王院长:“有的。我认真阅读了学校的资料,补充了一份新的规定,已经发布了,你明天就可以在校报上看见。”

    这是针对司玉藻了。

    司玉藻静静看了他片刻:“不好意思院长,打扰您了。”

    她离开之后,就去找了张辛眉。

    她让张辛眉帮忙查一查王院长的背景,也把自己计划失败的事告诉了他。

    张辛眉态度坦然:“意料之中的,哪有顺风顺水的事?至于王秋生,我已经查好了,你是需要我口述,还是想让我派人把资料送给你?”

    “送资料吧,谢谢张叔叔。”玉藻语气消沉。

    张辛眉听得出,她心情有点不好。

    然而他没有打算插手。

    正如她的父母那样,张辛眉也希望司玉藻成长为一个能干的人,什么事情都可以自己搞定。

    他有一重不能见光的身份,他也有理想,万一那一天,他的信仰需要他捐躯,他也会义无反顾。

    那时候,他就再也照顾不了司玉藻了。

    他只能趁着自己还活着,看她练出一身强健的筋骨,褪去幼鹰的稚嫩,变成真正的鹰,能遨游九天。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他当天晚上还是去看了司玉藻,亲自给她送去了王秋生的资料。

    王秋生是徽州人,以前在南京念书,毕业之后在总统府做事。他家略有薄产,绝不是什么大户门第。

    他生得俊美,个子很高但性格温柔,在他的上司看来,他太过于软弱,无法担大任。在总统府熬到了四十岁,他正式出来任官,成了教育局的一名小小科长。

    这个位置,是个跳板,很多人从这个位置上一跃而起,成为名校校长或者政治部主任,但王秋生一坐就是十年。

    他好像是投错了胎。他心思细腻、做事中规中矩,却总是不得上司的器重。

    杜溪上的父亲是王秋生的师兄,两个人认识几十年,因王秋生一直都在中央权力中心地带活动,杜会长始终保持着和他的联系。

    高官们觉得王秋生不堪大用,但商人却以结交他为荣。

    杜家的野心很大,所以王秋生成了杜家的帮凶。

    然而他的性格使然,让他一进学校被他的学生骂了一顿也无还手之力。

    司玉藻看完了他的资料,感叹了好半晌,对张辛眉说:“他不仅投错了胎,还入错了行。我就没见过谁有这样得天独厚的优势还把牌打得这么烂的。”

    张辛眉则是能理解。

    这个世上,普通人占绝大多数,他们的履历拿出来一看,你就觉得这个人怎么如此不争气,怎么如此没用?

    但他已经用尽了全力了。

    一个人的能耐有限,就像王秋生,他只能做到这样了。

    “要不然他能做杜家的犬牙吗?”张辛眉笑笑,“你打算怎么办?”

    “两条路:第一让院长修改他才发布的命令,废除只有七个协会的规定;第二搞垮一个协会,取而代之。我觉得后面一条会更加容易些。”司玉藻想了下说。

    张辛眉翻了个白眼。

    “你这脑瓜,也是照你生父长的吧?你姆妈和你阿爸没这么蠢。”张辛眉恨铁不成钢。

    司玉藻不快看着他。

    “你搞垮了一个协会,你的申请还需要经过院长,他能想其他办法让你不能通过。”张辛眉道,“你这叫扬汤止沸。”

    司玉藻小姐想了想:“还真是呢。”

    她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然后,张辛眉就听到她说:“没办法,我们仙女的脑子都用来长美貌了,所以就没那么聪明。”

    张辛眉:“......”

    “我姆妈说,自古无十全十美之人。”司玉藻道,“像张叔叔你,这么聪明能干,还不是

    快人到中年还一个人混日子吗?无妻无妾、无儿无女。”

    张辛眉:“......”

    这熊孩子每天就没两句好听的话,为什么他要接手照顾她?

    张辛眉默默还念叨着“自作孽不可活”,站起身离开了,暂时决定这几天都不见司大小姐。

    而司玉藻,也在犯愁到底如何说服院长。

    她想了一晚上,很想去请教张辛眉,又感觉会被他智商碾压,很没有面子。她也想发电报给她母亲,但那就需要解释她为什么和院长怼上,估计父母会担心。

    她思考一晚上,毫无结果。

    开学的第四天,卢闻礼师兄终于姗姗来迟。

    他回来第一天,就请司玉藻吃饭:“趁着开学有钱,先请你吃一顿,免得你以后说师兄光蹭你的饭。”

    这是打算用一顿饭收买司玉藻,然后蹭一个学期的大鱼大肉。

    “师兄你好算计。”司玉藻道。

    “过奖过奖。”卢师兄难得谦虚。

    吃饭的时候,卢闻礼跟司玉藻说,他整个假期都在北平的西医院实习,已经拿到了推荐信,他四年级不用上课了,直接可以在圣德保医院做实习医生。

    这是毕业生才能拿到的资格。

    “卢师兄,你是怎么办到的?”司玉藻很惊讶。

    “靠家里。”卢闻礼说。

    “那你家是干嘛的?”

    “不知道啊。”卢闻礼道,“可能是做官的吧,我也搞不清楚。”

    司玉藻:“......”

    她忍不可忍,还是吐槽了:“你一天到晚打秋风,不太像官家子弟。”

    卢闻礼抓了把自己的一头乱毛:“哦是吗,我做实习医生还能每周三带八个实习学生,我还想选你呢......”

    司玉藻同学当场就恨不能抱紧卢师兄的大腿:“师兄,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这位师兄仪表不凡,肯定出身贵门。我愿意一个学期都请师兄吃饭,师兄给我这个荣幸吧!”

    “好嘞,有肉不吃是王八蛋。”卢闻礼道,“那你以后每周三都跟着师兄吧,保证你毕业的时候成绩单很好看。”

_第1666章时也命也

    司玉藻简单粗暴就收买了卢师兄。

    卢师兄除了是个吃货、很不要脸之外,也还是蛮有小心机的。

    司玉藻也把自己的困难告诉了他。

    卢师兄想了想:“你等我一个月。”

    “为何?”

    “我去研究研究他。等我研究透了,我就告诉你从哪里下手。”卢师兄道。

    卢师兄很没有道德的是,他会把人当小老鼠,解剖人的性格和过往,从而找到一个人的弱点。

    所以卢师兄时常吹牛,说如果他不是学医的,他完全可以去做个政客。

    “一个星期不行吗?”司玉藻问。

    卢闻礼道:“学妹,做人做事都要沉得住气。磨刀不误砍柴工,老祖宗的谚语里都是大智慧,你怎么说忘就忘了?”

    司玉藻:“......”

    于是,司玉藻就和卢闻礼一起磨刀了。就连张辛眉打电话给她,她也是卢师兄长、卢师兄短的。

    后来张辛眉可能是不高兴了,就不再给她打电话了,放任她和卢师兄胡闹去。

    卢师兄还告诉司玉藻:“当一个人很虔诚想要做好某件事的时候,老天爷都会帮忙的。”

    司玉藻不解:“老天爷帮什么忙了?”

    卢师兄暂时也不知道,但他坚信会的。

    没过几天,王院长的老母亲住院,一开始是腹泻,只当是吃坏了肚子,后来才发现是痢疾。

    挂水、吃药都不行,老太太拉得快要脱肛了。

    而司玉藻从小跟着她母亲学中医,对付痢疾很有办法。

    她只是没想到,王院长的母亲会赶巧在这个时候生病。

    她问卢闻礼:“师兄,你不会是乌鸦成了精吧?你以后别诅咒我啊。”

    卢闻礼对这个小师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事也接受了,没有和她一般见识。

    王院长母亲住院的第八天,正好是司玉藻跟着卢闻礼实习的那天,她特意去看了老太太。

    她穿着实习医生的衣裳,直接往老太太的病房去,护士小姐没有阻拦她,虽然对她很陌生。

    她来得很不巧,正好赶上了王院长来看老太太,而其他医生们正在会诊。

    老太太入院过了七天,之前在家里就腹

    泻了五天,是情况越来越严重才住院的。十几天下来,别说一位老年人,就是年轻力壮的中青年人也会受不了。

    再耽误下去,怕真是会要了老太太的命。

    腹泻死人一点也不夸张,还有感冒发烧死的。

    病痛面前,生命非常脆弱且无常,没人敢说自己一定能好转。

    “如果再不行,建议您转院。”一位中年医生对王院长道。

    王院长气得脸通红:“你们就是这个态度对待病患吗?你们得医德呢?”

    “王院长,您也看到了,我们什么办法都想过了。”主治医生说,“我们说尝试下新的办法,您不同意,我们也是束手无策。”

    “这不是胡闹?”王院长很气急了,“你们这是西医院,随便就说没办法了,让我们去请中医,你们是收了中医多少钱吗?”

    主治医生看了眼王院长,又看了眼老太太,很是无奈。

    老太太是个乡下女人,自己没什么见识,此刻软软缩在病床上,看上去奄奄一息,很是可怜。

    老太太大概年轻时是个高挑个子,王院长遗传了他母亲的身高。到了老年之后,老太太身体不太好,格外消瘦,又腹泻了很久,像一具人干。

    司玉藻看得有点不忍心,挪开了目光。

    医生就是要见识形形色色的病人,想到了这里,司玉藻转回脸,再次看向了病房。

    “为什么不能试试中医?痢疾原本就很难治,很容易出现抗药性。”司玉藻突然开口,“我就看过很多病例,都是中医治好的。”

    众人回头,看向了司玉藻。

    主治医生带过他们的大课,认识这位漂亮的女孩子。

    司玉藻长得像她姑姑,坐在美女如云里也是很出众的,更何况圣德保医学堂几乎没什么女孩,而且普通姿色平常。

    她就更加醒目,上过他们课的老师都记得这位女学生。

    而且,她家里捐了两间实验室,更是让她名气大增。

    “无关人士请出去!”王院长很烦躁,“护士小姐,怎么什么人都往病房里放?”

    护士小姐立马跑过来,为难看了眼司玉藻。

    司玉藻不走,她站到了王院长面前:“院长,痢疾吃中药真的能治好,我看过

    很多这样的病人。

    痢疾容易在盛夏或者仲秋时候发,因为它多半是暑湿合内郁之火造成的,就是说体内有一团毒火。

    它不是肠道病变,也不是其他问题,西药虽然快捷迅猛,但对于这种问题却没有好的办法。

    师祖母入院这么久,医生们都用尽了药,也就证明了我说的。您如果孝顺,就应该放开思路,给师祖母一条活路。”

    王院长这个人,是非常好面子的。

    司玉藻没有说“令堂”,口口声声说“师祖母”,这是把他尊为师长的。

    这点小言语上的恰当,让他心中的排斥减轻了不少。

    只是,他不相信年轻的孩子。

    “你懂什么?”

    “我母亲是顾轻舟。”司玉藻道,“院长,您知道我父亲和我祖父,就不顺便查查我母亲吗?我从小就跟着我母亲学医......”

    王院长听了她的话,沉默良久。

    老实说,他是知道的。顾轻舟成名的时候,他正好就在南京,那时候关于顾轻舟的传记,他也看过。

    杜家告诉他司玉藻的种种时,他也想到了顾轻舟,只是没办法把这两件事联合在一起。

    “王院长,我也建议试试中医。”旁边另一位医生道,“你如果不相信司同学,我可以介绍一位中医给您认识。”

    王院长看了眼司玉藻:“你先出去吧,别打扰了老太太。”

    司玉藻这次没有勉强。

    她乖乖退了出来。

    她下楼找到了卢闻礼,把老太太的情况告诉了他。

    卢闻礼问:“你有把握吗?”

    “怎么可能有?”司玉藻道,“我又不是我姆妈,能看一眼就知道怎么治。我需得把脉,然后再用药。”

    卢闻礼点头:“这样稳妥。”

    “我怕王院长接受了中医的治疗,却不肯用我。”司玉藻道,“其他中医我不放心,万一没治好,还毁了中医在他心中的能力,到时候我就再也没机会了。”

    “你真想去治?”卢闻礼问。

    司玉藻点点头。

    卢闻礼道:“我研究王秋生,初步有了成果,我告诉你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司玉藻双目发亮。

_第1667章两个瞎子

    论起鬼才,卢师兄如果称第二,那么上海滩没人敢自认第一。

    这位同学果然把王秋生查了个底朝天。

    他告诉了司玉藻一个办法之后,司玉藻当即不上课也不值班了,脱了外套就出门。

    她去买了些点心,直接去了王院长的家。

    卢闻礼告诉司玉藻,王秋生没有住在学堂安排的院长楼里,而是在旁处买了一套洋房,气派又宽敞。

    他和他太太有三个孩子,年纪都不太大,老母亲也跟着他过日子,一家六口带两个女佣人,倒也不显得空旷。

    司玉藻进了门,扫了一圈客厅,装修得不算奢华但是温馨,处处纤尘不染,整整齐齐的,有个女佣不停的忙碌着,可见他太太持家有方。

    而他的太太,年轻漂亮,看着不过三十来岁,实则已经四十出头了。

    司玉藻买了些水果和罐头,放在了茶几上,就和王太太闲聊起来:“我是来看看师祖母的。”

    “老太太在医院里住了好几天了。”王太太说,“同学,让你白跑一趟。”

    婆婆住院,如果正常的情况下,应该是儿媳妇去陪着的,但王家却是王院长亲自去,这位王太太不露面。

    这不是她不孝顺,而是老太太不喜欢她,拒绝让她去陪床。

    平日还好,一旦生病了,老太太的性格越发轴拧,劝都劝不了。

    老太太只有一个儿子,却对儿媳妇抵触得很厉害,而王秋生什么都好说,单单对他母亲,那是全心全意的孝顺。

    王太太没少为此而委屈。

    “......原来真的在医院?”司玉藻道,“我去医院的时候,被护士小姐拦住了,说老太太已经出院回家了,原来是骗我。”

    王太太苦笑了下。

    司玉藻继续道:“院长也是的,我没有戏弄他,我是真的会治病,是真心实意去看师祖母的。我姆妈是天下第一的神医,我从小跟着学,我能拿老师的母亲开玩笑吗?”

    王太太听了,有点意外。

    司玉藻继续道:“主治医生都建议去找中医了,院长却非要打发我走,还拒绝我第二次探望......”

    王太太的眼睛,往她脸上看去,带着几分不信任。

    卢闻礼的情报说:王秋生年

    轻时候在家里定过娃娃亲,女方的父母早逝,被王秋生的母亲接到身边抚养。

    但从小一起长大的,王秋生对女方没办法产生爱情,那女孩子也是敏感的人,从此特意要求解除婚约。

    没过多久,她就因郁郁寡欢而病去世了。

    老太太把那女孩子当闺女的,一下子就受了不小的打击。

    王秋生十年之后才和王太太结婚,此事应该怪不到王太太头上,但老太太就是认定是王太太这个狐狸精勾引了她儿子,她儿子才鬼迷心窍不肯要自己的童养媳。

    这是他们婆媳矛盾。

    随着王秋生父亲去世,他把母亲接到身边生活,这种矛盾就越发激化了。

    王太太是个很内秀的女人,相夫教子,并没有什么大出息,更没想过离婚,平日里也是忍气吞声的。

    她也想讨好丈夫,搞好婆媳关系,却不得其法。

    卢闻礼告诉司玉藻:“王秋生是个软耳朵根子,王太太肯定很想在婆婆的病上表现一把。你去跟王太太说,说服她,让她相信你,她会替你说服王秋生的。”

    司玉藻依言就来了。

    果然,几句话之后,王太太的表情就变了,她隐隐约约起了心思,不停的看向司玉藻,似乎在判断她话的真假。

    “王太太,我号脉还是很厉害的,如果您不相信我的话,我给您号脉,说一说您最近的健康问题,您看行不行?”司玉藻道。

    王太太迟疑笑了笑:“同学,你多大......”

    “我五岁就开始背药方,十二岁的时候就能背几千张不同的药方了。我师出名门,所以年纪不大,但是医术很好的。”司玉藻道。

    她说到这里,再次开始吹嘘她母亲的厉害。

    司小姐生平就爱吹嘘,这项技能炉火纯青,上次她同学徐景然就是被她吹嘘得晕了头,让她治疗自己的血管瘤,最后也真治好了。

    而现在,司小姐也对王太太故技重施了。

    她是个自夸仙女也不脸红的主,任何夸张的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都显得那么可靠和真实。

    她特别擅长蛊惑人心,让人觉得她所言句句属实。

    “.......真的吗?”王太太听了她的话之后,眼睛里的神色已经下不去了,她的

    确被司玉藻打动了。

    司玉藻又知道她的情况,刻意强调缓和婆媳矛盾和夫妻矛盾等等,正中了王太太的下怀。

    说了两个多小时,司玉藻告辞离开。

    她的汽车没有走远,停在街尾。

    没过十分钟,司玉藻就看到王家的汽车开出去了。

    王太太只是换了身衣裳,梳了个头,就迫不及待去了医院。

    司玉藻的话,让她深信不疑。

    她觉得老太太有救了,也觉得困扰她很多年的家庭矛盾终于能解开了。

    司玉藻看着她的汽车走远,沉默良久。

    她的心思都在这件事上,见副官宋游已经发动了汽车,她无意识问了句:“咱们是回家还是去医院?”

    宋游看着一脸智障的司玉藻:“回家和去医院,是同一条路。”

    司玉藻:“......”

    她对自己的无脑也很头疼,摆摆手说:“先回家吧,我脑子用完了,我要回去吃点好的补补脑子。”

    宋游:“.......”

    他对自家大小姐打算临时把脑子往胃里灌这种想法,见怪不怪。

    司大小姐每天正常的份额就那么一点,一旦用完她就要歇菜了,不是无节制的自恋就是犯蠢。

    回到家里睡了一觉,时间就到了晚上七点多。

    司玉藻吃了晚饭,亲自去医院找卢闻礼,见他在急诊值班,她就坐在旁边问:“怎样,王院长怎么说?”

    “杜家送了一种新药过来,是最近研发的,王院长说试试这个新药。”卢闻礼道,“我估计没用,会有你出手的机会的。

    哪怕有用,王太太也想让你出手。如此一来,医生就是她找来的,她对老太太有功,王院长再偏袒她母亲,就说不过去了。我的办法很好,你放心。”

    说到这里,他又看了眼司玉藻,“我说学妹,你都找我聊了半天,你就不能去挂个号吗?好歹让我觉得聊天有价值。”

    司玉藻:“难道跟我纯聊天就没价值吗?”

    卢闻礼:“有什么价值?我这值班呢,工作时间啊同学。”

    司玉藻:“.......”

    这个世上有两个瞎子,对她的美貌视若不见,一个是张辛眉,一个是卢闻礼。

_第1668章师兄威武

    司玉藻接下来的两天,都没办法安静上课,甚至睡眠都浅,她心里总记挂着王家老太太的病。

    她其实没自己独立看过重病。

    她读过她母亲所有的药方和医案,把它们全部背熟了。

    她母亲在姑姑的医院里开设了中医科,除了看病也授课,司玉藻就是学生之一,那时候她才十二岁。

    而后的六年,每次有什么病症,母亲在征求病人和家属同意之后,也会让她的学生,包括司玉藻去把脉、问诊。

    司玉藻自己也接待过。

    但每次危急的病情,都是她母亲最后把关。别说母亲不让,就是母亲同意了,司玉藻也不敢真的对病人生命负责。

    她像个没断奶的娃娃。

    如今她一个人在上海,身边没了父母也没有同门,如果她想要看病,一切都需要她负责。

    上次她同学的血管瘤,是难治的病,可一时三刻要不了命。

    老太太的痢疾却不同了。

    一则痢疾来势汹汹,病人真有可能就在自己手里没了;二来是老人家,她的体质没有年轻人那么好,药对她也未必就管用。

    如果不是王秋生处处和她作对,而她又很想处理好学校那些糟心事,她是绝不会碰到这件事上去的。

    她只是个学生,又不是医生,治疗王家老太太不是她的责任,她可以害怕,也有后退的权力。

    只是......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司玉藻生出了怯懦,她甚至期待杜家的新药能有成效,治好了老太太,她哪怕失去了这次机会也好。

    然而,命运会把每个人推到属于自己的位置,谁也逃避不了。

    当司玉藻暗中为此事焦虑的时候,医院里传来了消息。

    王秋生的母亲病情添重,新药让老太太干呕黄水,却止不了下泄。

    王太太亲自找到了司玉藻。

    “同学,你说过你母亲是天下第一神医的,对不对?”王太太道,“我相信神医的学生。”

    主治医生建议王秋生找中医看看,反正每种办法都试试,而且这位医生也害怕老太太死在他的病床上。

    王秋生已经动摇了。

    他在打听中医。

    不成想,他太太却把司玉藻

    领了过来。昨天他太太絮絮叨叨说了一个多小时,就是想请司玉藻看病。

    王太太这个人,念叨起来非常有耐心,不达目的不罢休,偏偏王秋生耳根子软,十回有九回听了她的话,这就让王太太觉得絮叨管用,从此越发不可收拾。

    “秋生,你想一想母亲,再折腾一遍,她老人家还有多少力气?”王太太道,“你再请个不知根底的中医,再折腾一回......”

    她的话说到了这里,留了个尾音。

    王秋生就不寒而栗。

    王太太又说,司玉藻师出名门,她母亲也是个女人,而且比司玉藻成名更早,说明她家的医术了得,也可能是她家的医术更适合女孩子学。

    总之,在王太太口中,司玉藻就是个神医。

    “老杜不喜欢她。”王秋生有点犹豫。

    王太太就道:“杜老板只是朋友,母亲是你的亲娘,孰轻孰重?”

    王秋生就彻底被说动了。

    他把自己的母亲从医院接回了家,又派人去请司玉藻。

    他母亲出院,医院的人很高兴。

    法国院长比其他人更担心病人死在这里,因为王秋生是政府的人,他不愿意和政府的人起罅隙。

    而医院里不少的医生,都兼任学堂的教授,他们彼此说妥:“一旦老太太有事,记得通知大家。”

    就是说,万一老太太去世了,他们要早早去吊唁。

    卢闻礼去了司玉藻的班级,把她叫了出来。

    他们俩在不远处的树下说话。

    班上的男同学凑在一起,开始嘀咕:“司玉藻怎么跟卢师兄走得那么近?”

    “他们俩关系好像很不错,卢师兄不会想追求司玉藻吧?”

    “司玉藻看不上他!”

    “对啊,卢师兄那个呆子,既没有家世,也没有品貌。”

    他们议论卢师兄的时候,徐景然和马璇听到了,就很不乐意。

    毕竟卢师兄是司玉藻的好友。

    “卢师兄呆是呆了一点,但大高个子一表人才,人也不丑,就是......”马璇有点说不下去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替司玉藻找补。

    卢师兄丑是真的不丑,他的五官可谓英俊,但他这个人实在不修边幅。衣裳皱

    巴巴,头发乱糟糟,好在是学医的,他注意卫生,身上无异味,否则真跟流浪汉似的。

    马璇和徐景然逛街时,偶遇卢师兄买一件新的上衣,估计是当天晚上充作睡衣了,第二天早上的实习课上,他穿着皱成一团的新衣就来了,一点也看不出他那件衣裳是昨天买的。

    所以,卢师兄总是穿得很邋遢,没一件像样的衣裳,马璇猜测可能不是因为他穷。

    马璇甚至猜测,卢师兄许是从小被人服侍惯了,生活压根儿没办法自理,他有时候又太过于专注,这才显得又穷又呆。

    又穷又呆的卢师兄,不知道其他人会这样议论他。

    他此刻正在低声跟司玉藻说:“估计马上就会来请你了,老太太已经回家了。这些日子,她真受罪,一天要拉上百次,后来就不能下床了,护士给她垫了尿布,一天也换了几十块。”

    司玉藻的左手,不停摩挲着右手的大拇指。

    她看向了卢闻礼:“我第一次单独面对这么严重的病......”

    她非常紧张。

    卢闻礼就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他掌心温热,带着厚重和力道:“怕什么,你妈不是神医吗?别说学习,光遗传也够了吧?”

    司玉藻还要说点什么,身后突然传来起哄的声音。

    她转头,看到教室窗口挤满了脑袋,都在围观。

    还有人吹口哨,说卢师兄威武。

    卢闻礼松了手,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失态了,他笑笑:“抱歉抱歉。”

    他说着就往后退了两步。

    司玉藻还想要说点什么,有个学生气喘吁吁跑过来:“司学妹,院长找你,你去趟学校门口吧。”

    求诊的人来了。

    司玉藻深吸一口气。

    卢闻礼道:“去吧,别紧张!”

    “好。”司玉藻也笑了下,算是给自己打气,转身走了。

    其他学生们还在起哄。

    他们有的吹口哨,有的说卢师兄真厉害。

    卢闻礼摆摆手:“小崽子们,你们的实验课今年还是我带,刚刚谁起哄的,分数不想要了吧?”

    大家噤若寒蝉的散了。

    卢闻礼掸了下袖子上不存在的灰,转身也走了:“还治不了你们!”

_第1669章惺惺相惜

    司玉藻到了王家。

    王秋生站起身看到了她,几次想开口,都不知该说什么。

    他的表情也格外复杂。

    他太太善解人意,主动把事情跟司玉藻说了一遍,又当着王秋生的面,问司玉藻:“司同学,你可有把握?”

    “我先诊脉,这样的痢疾我母亲的师父看过二百零四例,都是在乡下行医,那时候药材还匮乏。

    我母亲自己,将近三十年了,也看过一百三十一例,其中特别严重的痢疾有五十九例,上了八十岁老年人十七例。

    其中只有三例失败的,最终病人去世了。我母亲手里两例,我太师父手里一例。我跟着我母亲在医院实习了六年,看过很多这样的病例,也开过药,虽然最后都是我母亲把关,但基本上没有错误。”司玉藻道。

    王太太听了,看向了王秋生。

    王秋生仍是不说话。

    失败病例在他脑海中过了又过,他很想问,但问完了之后怎么办,他还不知道。

    当自己都觉得问题愚蠢时,那就宁愿让它存在,也不能多嘴。

    王院长沉默听着。

    王太太道:“司同学,你很诚实,任何事都有风险。”

    “谢谢师母。”司玉藻笑道。

    王院长依旧不说话。

    王太太拉过她:“那请你给老太太把把脉吧?”

    说罢,她看向了王秋生。

    王秋生没有言语,径直往客厅走去,这就是默许了。

    王太太悄悄松了口气。

    她握住了司玉藻的手,把司玉藻的手捏得生疼:“司同学,你一定要好好给老太太瞧瞧,我可就拜托你了。”

    说罢,她把司玉藻领到了内室。

    老太太的神志已经不太清楚了,满屋恶臭。家里仍是给她垫了尿布,女佣每隔二十分钟就要换一次。

    味道太过于难闻,女佣一脸蜡黄,有气无力的。

    司玉藻上前把脉。

    果然如同她所料,老太太的脉弦紧急、不为指绕,果然是毒火郁结在肠内所致。再这么下去,老太太的肠胃都要腐朽了。

    这个病不是特例,而是她母亲分析过好几次的,司玉藻心中有数,顿时就

    格外的踏实。

    她诊脉之后,对王太太道:“要先清除毒火。”

    她写了个方子。

    大黄四两、黄连二两、甘草二两。

    她把方子给王太太:“分量特别大,你们别害怕。药抓回来也别用小炉子煮,就用大砂锅。”

    “大砂锅?”

    “对,不停的添水,等药汁变浓之后就盛出来喝,至少要喝二十碗。”司玉藻道。

    王太太有点担忧。

    她小时候,还没有西医院,大家看病都是看中医,谁还没有小病小灾过?于是大家都吃药。

    王太太就没见过谁家用砂锅熬药,也没见过谁家一天需要服二十碗。

    “这.......”王太太沉吟着。

    司玉藻道:“老太太这个情况,普通的药已经不管用了,需要用峻药。我知道你们害怕,我以前也觉得害怕。但我母亲说过,这样是不妨事的。”

    王太太勉强笑了笑:“那好的,司同学你稍等,我亲自去抓药。”

    她留了个心眼,没把药方给王秋生看。

    王秋生如果怀疑的话,会让这次治疗再起波澜。

    不管是好还是坏,王太太都希望这次能有个结果,别总是拖着。

    老人家痛苦,他们做小辈的也痛苦。

    她去了药堂。

    估计是个学了几个月药理的学徒,看到药方觉得好奇:“您这是治什么病?”

    王太太道:“痢疾。”

    小伙计吓了一跳:“可是,大黄是下泄的,不是止泻的。”

    王太太也被她吓到了。

    小伙计道:“您稍等,我请我们的坐堂先生来跟您说。”

    他立马进去了。

    很快,先生就出来了。

    看到药方,先生眯了眯眼睛,一脸失望看向了小学徒:“谁让你乱说话?”

    先生安抚惊慌失措的王太太:“太太,这幅药方是只痢疾的,暑湿导致的严重痢疾。大黄和黄连清火毒。

    小伙计才来,上次教过他,大黄虽然能致泄,也能止泻。当重用大黄,煎熬成浓汁时,它就能止泻。

    所以这位大夫开了四两大黄,黄连和甘草才二两。这是峻药,

    药方无碍,但也要当心。”

    王太太一后背的冷汗,这才慢慢收去。

    她感叹道:“原来治病也有这么多讲究?”

    “生死大事,当然讲究。”老大夫笑道,“咱们上海是大地方,名医不少,这是哪位高人开得药方?”

    王太太不想多添事故,支吾了一句,拿着药和药方就走了。

    回家之后,女佣已经支好了大砂锅。

    药材全部放下了,王家的洋房附近全是药味,一整天都没歇火。

    药汁熬好了,一碗碗往老太太房里送。

    司玉藻没有留在王家,只是叮嘱他们遵从医嘱,她明天再来。

    老太太也是被折磨了一整天。

    正常人喝那么多的药汁都要崩溃了,何况她只是个病人。

    但是老太太求生意志坚定,愣是咬牙全喝了。

    腹泻并没有好转。

    到了第二天,司玉藻来了。

    王秋生的脸已经难看到了极致:“这么猛的药,腹泻还是止不住。”

    “您别着急。”司玉藻道,“我把脉看看。”

    令她惊喜的是,老太太的脉象柔和了很多。

    她也如实对王秋生和王太太说了:“脉象的确是柔和了,猛药也可以微缓,今天重新开方子,喝一碗就可以了。

    师母,您还是去昨天那家药铺,他家的药很好用,那位坐堂先生医术也了得。今天这碗药,怕是会暴汗,你们也别害怕。”

    说罢,她开了生地黄四两、麦门冬四两、甘草、赤芍药、牡丹皮和天花粉各一两,仍用水煎熬,熬出一碗汁。

    抓药的那位老大夫,看了之后仍是点点头:“病势稍缓了些吧?这服药下肚,应该会止住痢疾,需得备好热水,怕是要出汗的。”

    和司玉藻说的一模一样。

    王太太道:“我家请的神医说,您老好医术。”

    老大夫笑道:“过奖过奖,我道是很想见见您家的大夫。”

    王太太说:“那我得先问问她。”

    “那托您问问。咱们中医界这样的高人,我反而想不起是谁了,他是新到上海来的吧?”老大夫问。

    王太太点头,拿着药回去了。

_第1670章别湿鞋

    潘落英最近也在医院实习。

    她更想去其他地方——西药研究所或者西药制造厂。

    医院对她来说,实在有点累。

    如今,她却听到了一个消息:王院长请了司玉藻去看病。

    而杜家好像不知情。

    潘落英不知是否应该告诉杜溪上。她有点踌躇:“司玉藻有个那么厉害的妈,她的医术应该不会差的吧?上次她就敢在医院里胡说八道。”

    司玉藻救活张辛眉那件事,早在医院和学堂传开了,那位吴教授至今都很感谢她。

    有了这个先例,潘落英不敢掉以轻心。

    她犹豫了下,还是给杜溪上打了个电话。

    她简单把事情说明了下。

    杜溪上在电话里很淡然:“没关系,让她治吧。等老太太死了,我们会去参加葬礼的。”

    潘落英忍不住腹诽:蠢货,你完全误解了我打这个电话的用意。

    她一边暗中骂杜溪上愚蠢,一边还要用深情款款的语气:“万一她治好了呢?”

    “她?哈哈......”杜溪上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很动听,也很温柔,但蠢劲还是从电话筒里传了过来。

    潘落英再次想起了一个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杜溪上这个人,若是不跟他深入接触,会觉得他深沉,英俊。但了解了他,就明白他的深沉仅仅是恶毒,而他的英俊,实在无法遮掩他是个傻逼的事实。

    潘落英耳朵都要出茧子了,耐着性子听他说完。

    她刚挂了电话,一个转身就看到有人悄无声息站在她身后,还不知站了多久。

    她大吃一惊。

    这时候,她才看清楚对方是卢闻礼。

    她是瞧不起卢闻礼的,甚至讨厌他。卢闻礼实在乱得过分,为人还不知变通,将来不会有什么大发展。

    “会长,你看到我就蹙眉,这么讨厌我吗?”卢闻礼道,“还是,你讨厌这个世上绝对多数的人?”

    “我不讨厌谁。”潘落英冷冷道,“你如果想因此跟我搭讪,就实在太痴心妄想了。”

    卢闻礼笑了下。

    他笑罢,静静看了眼潘落英:“你又把司玉藻的事,告诉了杜家?”

    “你也可

    以去告诉司玉藻。”潘落英道。

    卢闻礼靠近了一点。

    他真的很乱,头发乱衣裳也乱,就连白大褂都比别人的皱。但他身上并无潘落英想象中的馊味或者恶臭,只有消毒酒精的味道。

    “同学,别做太多的恶事,你已经得到很多了。”卢闻礼道,“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我的鞋子又高又防水,淹不到我。倒是同学你,少管闲事,别总以为你每次都那么好运。”潘落英说。

    司玉藻从王家回来,确定了王家老太太能治愈,心情很不错。

    她让渔歌煮了宵夜。

    宵夜居然有一道酱肘子,渔歌说是白天买的,没人爱吃,所以留给了司玉藻。

    司玉藻觉得自己这个大小姐在他们心中,跟饭桶一样。

    “你吃了吧,这么好的酱肘子,我花了不少钱呢。白放着可惜,明天就要坏了。”渔歌叮嘱道,“我们吃了烤鸭,实在吃不下肘子了。”

    “怎么不给我留点烤鸭?”司玉藻问。

    渔歌道:“给你留了肘子啊!”

    司玉藻:“........”

    我他妈也不爱吃肘子!

    她翻了翻,发现的确是一块很肥的肘子,味道估计不差,她是吃不下了,但她知道有个吃货肯定很喜欢。

    司玉藻吃了饭,正好散步去医院,权当消消食。

    宋游跟着她。

    进了医院,宋游非要跟进去。

    司玉藻说:“你在门口等着吧。”

    “孤男寡女的,又是夜里,被人看到对大小姐的名声有损,我得陪着你。”宋游说。

    司玉藻道:“这是医院,是公共场所。”

    “那我也得陪着。”

    “你老实讲,是张叔叔让你看着我的吗?”司玉藻问。

    宋游说不是。

    两个人拉锯了片刻,最终司大小姐败下阵来。

    她其实对身边的人都挺好的,因为有人见过她那么自恋,还不唾弃她,还愿意忠心耿耿,司玉藻觉得很难得。

    偏偏她又没办法控制自己对自己美貌的欣赏,毕竟她这么好看。

    她和宋游在走廊上,看到了卢闻礼差点贴到了潘落英身上。

    司玉藻啧啧

    :“有伤风化。”

    宋游看了眼她。

    将她的表情看了个清楚,宋游就放心了:“大小姐你先过去吧,我去趟洗手间。”

    司玉藻说好,心想这人真够奇怪的,一会儿要来看着,一会儿又要避开。

    不过,她自己就是个奇怪的人,对宋游的怪异就见怪不怪了。

    等潘落英的高跟鞋踏踏着走远,司玉藻这才轻咳了声。

    卢闻礼回头看到了她。

    “真是心有灵犀,我正在想你呢。”卢闻礼道。

    司玉藻眼眸发亮:“你看到潘落英就在想我,是不是觉得我才是最美的?有了比较,才有了公允?”

    卢闻礼如此道:“不是。你为什么要和她比,你跟她又不是一类人。”

    感情在卢师兄的心里,司玉藻不是女人。

    司玉藻泄气:“那你想我作甚?”

    “我偷听到一些话要告诉你。”卢闻礼道。

    他和司玉藻去了医生们的专用休息室,此刻已经没人了,他用手抓了酱肘子,吃得满嘴流油,然后齿缝间抽空,把潘落英的话告诉了司玉藻。

    “这并不意外。”司玉藻道,“她知道就知道了,杜家还敢去王家下毒不成?师兄,老太太好转了。”

    “大概什么时候能彻底好?”卢闻礼问。

    司玉藻说:“腹泻应该明早就能止住,但是亏损的身体,就需要慢慢调养了。”

    他们说“腹泻”,丝毫不影响卢师兄的食欲,他现在看到心脏都能想起辣椒炒猪心,更别说小小腹泻了。

    他三下五除二就把酱肘子啃完了。

    “谢谢你的宵夜,以后带点米粥一起。”卢师兄提出意见,“光吃酱肘子有点咸。”

    “等我成功了,我还要请你吃大餐。”司玉藻道。

    卢师兄的双目就开始发光。

    那是一种璀璨灼人的光,透出了浓浓的期待和眷恋。

    司玉藻心想:卢师兄一定爱死了大餐。

    除了吃得,其他好像都不是卢师兄的心头好。

    回去的时候,宋游还问司玉藻:“如何,那位同学是谈女朋友了?”

    “和谁?”司玉藻失笑,“和酱肘子?那有可能。和潘落英?想太多了。”

_第1671章新会长

    潘落英告诉杜溪上的话,杜溪上都没有告诉他父亲。

    他觉得没必要。

    等王家的老太太死了,王家自然会来报信的。

    杜溪上前些时候申请了一所英国的大学,结果失败了,加上他母亲夏天得了一场大病去世了,他需要守孝。

    他父亲有很多的姨太太,他自己也是佣人带大的,他对母亲没什么感情。

    这也是他父亲教导的,因为他父亲对他母亲也没什么感情,他从小就爱模仿自己的父亲。

    过了九月,他还是留在了上海,他父亲很忙碌,也懒得管他。

    他无所事事,他父亲就让他去小厂里做管事的,他又不愿意,最终就闲在了家里。

    人一无聊的时候,就爱想各种歪主意。

    他还是记得司玉藻。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见过很多名媛,也见过明星和歌伎,没人有司玉藻漂亮,大概是因为得不到才是最好的吧。

    他对司玉藻存在着幻想,至今都是。

    只可惜,司玉藻身边有副官,那两个看上去都不太好惹。

    杜溪上难得没有作死,也没有继续纠缠什么。

    又过了两天,潘落英亲自跑到了杜家。

    她非常惊诧的告诉杜溪上的父亲:“老太太的痢疾已经好了,已经能喝得下米粥,医院不少人去探望,我也去了,屋子里连异味都没有,王院长没有撒谎。”

    杜溪上的父亲一头雾水:“哪个老太太?”

    潘落英只是愣了一秒,就明白过来,杜溪上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

    她想要替杜溪上遮掩一下,杜父已经明白了。

    他问杜溪上:“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一点小事而已。”杜溪上故意轻描淡写。

    杜父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当着潘落英的面,杜父是气坏了,把杜溪上打得踉跄了数步。

    杜溪上捂住了脸,牙齿松了。

    杜父的怒意丝毫不减:“我为了让王秋生来做这个院长,花了多少钱?你倒是好,拱手把他让给了我们的敌人!”

    杜溪上一口血水吐

    了。

    他半边面颊都麻了,一只耳朵听不见,他父亲的话就忽远忽近。

    他好歹也是听明白了,辩解道:“他哪怕偏袒司玉藻,也是咱们的人,他不会跟咱们家断交的。”

    王秋生的转变,只可能是他不再对付司玉藻了。

    可杜家想要的,又不是司玉藻,而是更多更长远的利益。

    只要王秋生还在这个位置上,他就会记得自己是怎么当上这个院长的。

    “你还敢狡辩?”杜父扬起手,又想要打人。

    司玉藻是恨杜家的,因为杜溪上差点害死了她。

    王秋生是个耳根子软的,杜家能控制他,司玉藻也能。

    如今,老太太的病好转,王家的太太和老太太就都是司玉藻的朋友。如果司玉藻想要王秋生放弃杜家,只需要在太太和老太太跟前说几句话,那些女人自然会替她劝服王秋生的。

    再说了,杜家对王秋生的支持,司玉藻也能做到,她父亲以前有不少的部下,如今都在南京任官。

    这些,都是后患。

    司玉藻不重要,王秋生很重要。

    “你一点用也顶不上!”杜父愤怒道。

    杜溪上知道,他父亲养在另一个洋房的姨太太最近生了女儿,他天天守在那边看孩子,自己都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如果真的很重要,他自己不能时时派人盯着吗?

    说明他也没把王秋生放在眼里。

    现在出事了,就来怪儿子了。

    杜溪上捂住脸,非常的愤怒。

    潘落英看着这一幕,默默往旁边站了站,尽可能不让杜溪上留意到她。

    下午,杜父就带着杜溪上和潘落英,去王家看望老太太。

    王秋生态度挺好的,心情也不错。

    “......老太太身体健朗,这才得以控制。杜兄,你上次叫人送过来的新药,也起了很大的功劳,我还想感谢你们呢。”王秋生道。

    杜父和杜溪上对视了一眼。

    杜溪上代替他父亲问:“王叔叔,听说您请了司玉藻,是她治好了老太太吗?”

    王秋生道:“倒也不是吧,

    她自己都说了,她只是凑巧,正好是老太太的病快要自己好了,她赶上了而已。”

    杜父和杜溪上离开的时候,表情都舒缓了不少。

    潘落英也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王秋生并没有感激司玉藻,甚至不太愿意提起她。

    想到司玉藻忙活了一场,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潘落英就有点想笑。

    然而第二天,她就笑不出来了。

    学校的公告栏上,贴了一张大大的通报:学生围棋会成立了,会长司玉藻。

    这则通报,明明白白告诉了潘落英,王秋生不仅感激司玉藻,还暗中帮司玉藻遮掩,让杜家的人放松警惕。

    这就不是简单的感谢了。

    潘落英无力。

    她再也不想去杜家,去看杜家父子相互指责了。

    故而她只给杜溪上打了个电话,让他去面对他父亲的怒火。

    不成想,杜溪上已经知道了。

    为了防止需要他传话,他躲开了,不接潘落英的电话。

    他不想再管这件事。

    他看不起他父亲。他父亲自己无能,只会把责任推给他。

    潘落英只得亲自去了趟杜家。

    木已成舟了。

    杜家把王秋生调过来的钱,等于是白花了。

    司玉藻是不会让王秋生继续替杜家做事的,而她也不会容许学生联合会的存在。

    潘落英一个人住原本十几人的宿舍,还每天有学妹帮她打扫卫生和洗衣,这样把学妹们当免费女佣的好日子,怕是要结束了。

    她也不能接受。

    故而她自己去找了杜父。

    “现在,咱们只是知道王秋生很感激司玉藻,还不知道司玉藻会不会挑拨王秋生倒戈。既然这样,还不如先下手为强,让司家的势力没办法捞她。”潘落英道,“哪怕杀不死她,把她赶出上海,让她滚回新加坡去,也算成功了。”

    杜父听了,点点头。

    “我没把这个小丫头放在心上,但她成立自己的协会,的确是想要重整学校的秩序。上海容不下她了,让她去死或者滚回新加坡。你来安排。”杜父道。

_第1672章暗杀

    学生围棋会成立之后,很快就收纳了两百多分申请表。

    司玉藻担任会长,从自己班上挑选了几名同学当成委员。

    卢闻礼担任主任。

    接下来,就是梳理这些申请表,制定围棋会的规章制度。

    卢闻礼问她:“今晚请客吗?你说了要请我吃大餐的。”

    司玉藻道:“今晚不行,我需要请我的叔叔。”

    “能带上我吗?”

    “你是务实的,我们是高雅的。一块小牛排一杯红酒,你觉得够吃吗?”司玉藻笑问。

    卢闻礼想到那些半生不熟的生番菜,酸涩难当的葡萄酒,立马摇头:“我不吃西餐。那我们明天晚上?”

    “行,如果没有意外,就明天晚上。”司玉藻笑道。

    卢闻礼这才满意。

    晚上,张辛眉果然来赴约了。

    司玉藻发现,他的领口突然有个口红的印子,而且身上沾了淡淡的香水。

    “这是勾搭上谁了?”司玉藻好奇,“看这个唇形,还挺好看的。”

    张辛眉拉了领子。

    “一个小歌星。”他道,“咱们八点半能吃完吗?吃完了我还要去捧场,芳裀今晚第一次在上海登台。”

    司玉藻道:“吃完咱们一起去。”

    张辛眉不同意:“你阿爸要是知道我带着你去嫖,非要剁了我。”

    “去听听歌,怎么算嫖?”司玉藻蹙眉。

    张辛眉失笑,把一根烟抽出来衔在嘴里:“小侄女啊,你怎么这样天真?”

    司玉藻:“......”

    张九爷再混账,也没有司大小姐能磨人,最终他还是带着司玉藻去了歌舞厅。

    这家歌舞厅不是张辛眉名下的,是他朋友的,但是他轻车熟路上了二楼,去了化妆间。

    司玉藻就见到了传说中的歌女芳裀。

    芳裀身上风尘气很重,举手投足都是媚态,可见是受过多年的训练。她年纪也不小了,姿态娇媚:“九爷来了。”

    司玉藻突然就想:“怪不得张叔叔不觉得我漂亮,感情他真是瞎子。”

    “这位小妹妹是谁?”芳裀娇滴滴问张辛眉。

    张辛眉搂了她的腰,凑在她耳边说:“我侄女。”

    芳裀娇笑,打了下张辛眉:“九爷太坏了,又骗我。”

    说罢,她

    就把唇凑在张辛眉的耳边。

    她不知是在说话还是在舔张辛眉,两个人黏糊了很久,非常伤风化。

    司玉藻则兴致勃勃,她很好奇人家两个人是怎么亲热的。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看看张辛眉和芳裀是怎么亲吻的。

    张辛眉和芳裀腻歪完了,见司玉藻看得眼睛一眨不眨,他瞪了她一眼:“你看什么呢?”

    “看你们亲热。”司玉藻道。

    张辛眉把她的脑袋给推了过去。

    然后,他搂紧了芳裀,又在她耳边亲吻了下,这才告辞。

    司玉藻觉得很新鲜。

    她和张辛眉到了楼下,两个人在最前排的位置坐下,她还问张辛眉:“你怎么勾搭上芳裀的?”

    “她来勾搭我的。她从北京到上海混,没有我九爷的场子,她混得起来吗?”张辛眉道。

    司玉藻则说:“那你是来者不拒吗?”

    “我没结婚,又没儿没女的,为什么要拒?”张辛眉道。

    司玉藻笑道:“张叔叔,你还蛮洒脱的,我忒欣赏你这样的。”

    张辛眉撩起眼皮瞥了她一眼,心想顾轻舟和司行霈好好的两口子,怎么就养了个傻闺女?他们这闺女,脑子跟正常人是不一样的。

    半个小时后,芳裀上台了。

    她是第一次来上海压场子,故而今晚是她一个人的主场,这是张九爷给她的面子。

    她一共唱了五首歌,每次都换衣裳和妆容,速度很快,不过五分钟就能重新光彩照人。

    最后一首唱完了,她走下来,邀请张辛眉跳舞。

    司玉藻看着他们俩滑入舞池,两人不时亲对方的耳朵。

    司大小姐没经验,心想怎么不亲唇呢?怪不得上次张辛眉推开他,感情真正的两个人**,都靠亲吻彼此的耳朵吗?

    司玉藻长了很大的一番见识。

    就在此时,突然有个人把歌舞厅给围住了。

    宾客们有点慌乱。

    舞池的人被强行停止,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音乐声也停了。

    “怎么了?”司玉藻对这个变故不太理解,她站起身。

    张辛眉和芳裀已经回来了。

    “张叔叔,这是怎么了?”司玉藻问。

    张辛眉突然握住了她的手,低声笑道:“没事,别担心。”

    说罢,他跟那个人说了句什么。

    对方犹豫了下,还是给他让路了。

    他走到了老板和另外两个人身边,似乎说了句什么,对方还冲他鞠躬,似乎是拜托他先稍等。

    他这才走回来,对司玉藻和芳裀说:“有个日本军官在雅间被杀了,一刀刺穿了喉咙,悄无声息的。日本人怀疑凶手还在这里,要严查。”

    司玉藻吃惊。

    芳裀已经吓住了似的,扑到了张辛眉怀里:“九爷,我害怕。”

    司玉藻翻了个白眼。

    她学着芳裀的样子和语气:“张叔叔,我也害怕。”

    张辛眉搂住了芳裀,却在司玉藻脑袋上敲了一下:“你给我好好说话!”

    司大小姐受到了完全不公平的待遇,委屈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决定要把这件事告诉她阿爸,就说张辛眉带着她来嫖,还当着她的面和歌女**,让张辛眉知道得罪司大小姐的后果。

    这场排查,一直闹到了凌晨两点多。

    就连张辛眉这里,也被搜查了好几次。因为看着九爷的面子,日本人让芳裀和司玉藻相互搜身。

    司玉藻搜芳裀的时候,见她胸前鼓鼓的,有点羡慕,就伸手摸了下。

    她那是下意识的,因为她也常摸渔歌的胸。

    然而,她就感觉到了芳裀的胸前有什么硬东西。

    芳裀那媚态的眼神,一瞬间有点伶俐,她的拳头好像紧绷了。

    司玉藻想起日本人说,还没有找到凶器......

    她看了眼芳裀,又看了眼张辛眉。

    一时间,司玉藻觉得掌心发烫,收回了手。

    她什么也没说。

    芳裀则轻轻松了口气。

    彼此搜查结束,芳裀立马扑到了张辛眉的怀里,而张辛眉的手,很不规矩往她胸前探去,两个人几乎要腻歪到床上去了。

    那个日本人不好意思撇开了目光,只感觉这位张九爷果然是传说中的草包。

    司玉藻也不敢看他们,余光却瞥见张辛眉掌心有东西。

    然后,他换到了司玉藻身边。

    他突然靠近她,唇落在她的耳边,低声对她说:“拿着,放在你的口袋里。”

    他的唇,是贴着她的耳朵,热气往她耳朵里灌。

    司玉藻的心,倏然就跳漏了一拍。

_第1673章再吻一下

    司玉藻是吻过张辛眉的。

    当时她趁着张辛眉不备,扑了上去,想要尝一尝亲吻的味道。

    她可能是太过于紧张,只记得自己掌心冒汗、心跳如鼓,后来就被张辛眉按住死死揍了一顿。

    如今,他的呼吸、他的唇,贴在她的耳边,直直往她的耳朵里钻,就好像充满了魅惑的魔藤,一下子霸占了司玉藻的脑袋。

    她的身体酥麻了半边。

    直到张辛眉拍了下她的肩膀,又用力搂住了她,她才回神。

    握在她掌心的,是皮质制品,里面包裹着一把小刀。

    她不着痕迹把它放入了自己的口袋里。

    张辛眉坐在她身边,低声和她说话:“别害怕.......”

    司玉藻的眼神飘忽。

    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日本军官走过来,对张辛眉道:“张先生,只有您的两位女伴没有搜身。如果您执意不同意,我们就当您有嫌疑了。”

    张辛眉看了他们一眼。

    他的表情有点愤怒,也有点无奈。他沉吟了很长的时间,对面的人却不动,等他做决定。

    漫长的沉默之后,张辛眉扶住了司玉藻的肩膀:“这位,是新加坡华侨司小姐,她母亲是颜家的义女,至于她父亲.......”

    对面那位军官脸色变了下。

    张辛眉继续道:“司小姐的身,我可以来搜,你们看着,看看我可有舞弊。至于芳裀小姐.......”

    芳裀的脸色特别难看。

    她咬了咬唇:“如果九爷为难,我没什么的,我全脱了都行!”

    说罢,她像赌气似的,果然把自己的外裙脱了下来。

    她真的很妖冶,没了外裙的遮掩,司玉藻看到了她的胸和腰。身材饱满,以至于让人忽略她有如此纤腰。

    日本人全部看呆了,表情都变了。他们自己也意识到了,急忙回神收敛神色,可眼睛始终不离芳裀。

    芳裀委屈极了,梨花带雨,眼泪汪汪的看向了张辛眉。

    张辛眉的怒火就到了顶点。

    日本人看得出,如果再让他的另一个女伴被搜身,他一定会发火的。

    而他另一位女伴,已经讲明了身份,是新加坡司家的人。日本人去查,就知道真假,若真是司家的,还是不要得罪为好。

    “打扰了,张先生。”日本军官道。

    张辛眉冷冷剐了他一眼,拿起芳裀的衣裳给她披上,把她拥入自己的怀里,满眸愧疚和愤怒。

    男人最受不了在自己女人面前丢脸了。

    凌晨三点,张辛眉终于带着司玉藻和芳裀,离开了歌舞厅。

    上了自己的汽车,芳裀俏皮眨了下眼睛。

    “一群没用的东西,看到我眼睛都直了。”芳裀得意道。

    张辛眉说:“你都快脱得见底了,谁的眼睛能不直?”

    “那你直了吗?”

    “没有。”张辛眉道,“爷见过的女人比你漂亮的多得是。”

    芳裀啐了他一口。

    他们俩说了半晌的话。

    主要是说今晚的刺杀。

    张辛眉夸奖芳裀办事得力,芳裀则吹嘘自己多次行刺,从未失手。

    “我到上海的任务是两年,这两年咱们就合作愉快吧!要不趁着这次的机会,你把我娶回家做姨太太吧。”芳裀道。

    张辛眉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这些年对外声称,我是为了清净特意买下一整栋楼。我也一直都是一个人,没有妻子也没有小妾和女朋友。

    如今你是初来乍到,我就娶了你做姨太太,其他人看到了肯定会起疑。况且你的任务不能跟我的重合,否则一个人落网,全体遭殃。”

    芳裀撇撇嘴:“话都是好话,怎么这样不中听呢?你是不是有了心上人?是后面那个小妹妹吗?”

    说到这里,她和张辛眉好像这才想起司玉藻小姐还在后座。

    玉藻一直听着他们说话,没插嘴。

    “别胡说,她是我朋友的女儿,长辈对晚辈下手,会被人唾弃死。”张辛眉正色,言语很强硬。

    芳裀就知道,他真的不喜欢这个玩笑。

    “小妹妹,你今晚吓到了吗?”芳裀就转过头,趴在座椅背上和司玉藻说话。

    司玉藻的沉默,不是来源于芳裀和那场刺杀,而是张辛眉。

    他的气息,搅乱了司玉藻的心湖,她的血液里有什么在澎湃,让她安静不下来。

    “小意思,日本人对新加坡熟悉,他们知道如果冒犯我,我阿爸会剁了他们。”司玉藻道,“我才不怕他们。”

    说罢,她把口袋里的小刀,递给了芳裀。

    芳裀接过来,扯开领口重新塞了回去。

    张辛眉很嫌弃:“你能不能讲究一点?你又不是真的歌女。”

    “你这话就错了。这两年内,我就是歌女。别说脱衣裳,献身我都可以的,你等着看吧。”芳裀道。

    司玉藻不说话。

    张辛眉送完了芳裀,就把车子往旁边的公园开去。

    在公园门口时,他停车了。

    他问司玉藻:“你一晚上不开口,怎么了?”

    司玉藻道:“我犯困。”

    她的声音很清晰,而且汽车颠簸了一个多小时,也不见她睡觉,这只是个借口。

    张辛眉不太了解现在的女孩子,犹豫了良久才问:“是我让你失望了吧?”

    芳裀是他的女伴,在大上海,他的女伴需要被人脱衣检查,对于他而言的确算羞辱了。

    可张辛眉的性格,对外一直都是粗莽却又被他家里惯坏的,这也就是说,他遇到很强势的人时,会适当退缩。

    他牢记自己的形象和性格,不给其他人破绽。

    “张叔叔,你在装傻。”司玉藻道。

    张辛眉的眉头微拧。

    “你方才亲了我的耳朵,你好像不当一回事。”司玉藻继续道。

    张辛眉微愣。

    “这.......算是一回事吗?”他问。

    司玉藻很气愤:“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学生。这样的亲热,当然算一回事了。”

    张辛眉有点无力:“你想怎样?”

    “你吻下我的唇。”司玉藻道。

    张辛眉的呼吸一滞,他屏住了两秒钟的气,这才慢慢透出来:“你上次不是吻过了?你还说寡淡无味。”

    “那次太仓促了,我没什么感觉。”司玉藻道,“我想要个缠绵的亲吻。”

    “别胡闹。”张辛眉说。

_第1674章仙女庄重点

    张辛眉送完司玉藻,回到家里已经是凌晨五点多了。

    天已经快要亮了。

    他拉紧了窗帘,打算今天睡一整天,保持精力充沛。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不是十几岁的时候了。如果休息不好,他的大脑就像一团浆糊,怎么也转动不了。

    然而这一觉,他却睡得格外痛苦。

    他的心态有点沧桑,一个人能过一辈子,可他的身体只有二十来岁,是个年富力强的男人。

    当他清心寡欲了一段时间,突然被点燃了之后,他就做了很多的梦。

    梦里他把女人推在床上,最激烈的时候,却听到她喘息着叫“叔叔”,一下子就把他吓醒了。

    张辛眉醒过来,才早上七点多,他钻进了洗澡间。

    自己打发完了这糟糕的梦的后遗症,他一个人对着镜子沉思了很久,不知道为什么会做那么禽兽的梦。

    如果说是昨晚的刺激,那么入梦的应该是芳裀。

    “我快要被司家这个小魔王折腾死了。”他疲倦洗了一把脸,觉得这遭瘟的梦肯定跟昨晚司玉藻那句话有关。

    她让张辛眉亲吻她。语言的挑逗,居然比身体更有冲击力?

    真是活见鬼!

    张辛眉决定今年之前都不再见司玉藻。和她过一天,至少减八年阳寿,张九爷快要成短命鬼了。

    可他不见鬼,鬼却是会自己找上门的。

    司玉藻一大清早过来敲门。

    张辛眉烦躁拉开了门:“你不用上课的吗?”

    司玉藻挑眉:“叔叔,您老糊涂了吧,今天是休息日。”

    张辛眉眼角直跳,挡住门不让司玉藻往里进:“休息日你好好去玩,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这位叔叔很小气,也很谨慎。

    “我不找事,我保证!”司玉藻道。

    张辛眉犹豫了半晌,才把她放进来。

    司玉藻一进门,回手就袭向了张辛眉,张辛眉下意识一躲,却见她只是虚晃了下。他这么一躲,正好撞上了她。

    司玉藻整个人扑到了他的怀里,死死箍住了他的腰。

    张辛眉试图掰开她的手,却不得法,被她抱得无法动弹。

    “你这耍流氓的德行,要我告诉你父母吗?”张辛眉

    只得用手敲她的头顶,“司小姐,你们仙女也请庄重一点,别丢神仙的脸。”

    司玉藻喃喃道:“叔叔,你吻我一下.......”

    张辛眉整个人一激,再次想要用力推开司玉藻。

    两个人靠得这么近,张辛眉早上的火还没有完全下去,又推搡着摩擦,他很快就不由自主起了反应。

    他愣住,想要憋回去。

    可身体不受理智的控制,他只得让自己的身子侧过去。

    不成想,司玉藻却死死贴上来。

    当她感受到时,她抬眸,揶揄看向了张辛眉。

    张辛眉黑着一张脸,自己半生尊严,至此全部扫了地。

    他看到了司玉藻略微弯起的眼角,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

    “张叔叔,我是学医的,人体我比您还要熟悉。”司玉藻开口,“你思考一下再想说辞。”

    “不是因为你,是早上正常的身体反应,我刚睡醒而已。”张辛眉脸色缓和了一点,“这个你学过没有?”

    “学过。”司玉藻道。

    “那松手!”

    此情此景,司玉藻实在不好再抱着他,只得放开了他。

    张辛眉进了浴室。

    司玉藻看着时间,发现他在浴室里呆了一个小时。

    她实在忍不住,走上前去敲门:“张叔叔,你是不是有病?正常情况下,十分钟还没有搞定就不对劲了。”

    张辛眉简直要抓狂。

    他隔着浴室的门咆哮:“滚!”

    他把自己泡在冷水的浴缸里,生无可恋。

    司玉藻小姐不知哪里来的脸,就她这样臭不要脸、反应迟钝的,居然好意思问别人是不是有病。

    张辛眉不能任由自己栽在个黄毛丫头手里,于是站起身擦干了水,走了出去。

    他后来捏着鼻子,咬牙把司玉藻小姐送回了家,不肯在和她说话了。

    司玉藻则是很不满意。

    她昨晚也没怎么睡,一晚上翻来覆去的,脑海中全是张辛眉凑在她耳边的呼吸,那么炙热。

    在她的脑子里有一根弦,拉得紧紧的,好像觉得他的唇和他炙热的气息,应该落在她的唇上,才能缓解她自己给自己的焦躁。

    但是

    没有。

    不管她如何纠缠,张辛眉都不同意亲她,并且表明自己的立场:他不会猥亵自己的晚辈,而且他喜欢胸大的女人!

    玉藻深吸一口气,决定要自己消化这点焦虑,不能再去打扰张辛眉了。

    过了一周之后,她心中翻滚的渴望,这才慢慢褪去。

    张辛眉留在她耳边的炙热,也终于变得平淡了。

    再加上学校和围棋协会一大堆事,司玉藻很快就分身乏术,更是把心中的那点萌动丢到了脑后。

    学生围棋会成立了之后,招收了五十名成员。

    卢闻礼对司玉藻道:“每个协会成立,都可以用一天的校报,专门抱到自己会中大事小事。”

    司玉藻这才想起来,学报的确每个月都会专门报道某一群人。

    她没仔细想过,因为她不怎么看校报,她看的是有时政的日报和晚报。

    “那我们也要用吗?”她问。

    卢闻礼说是的。

    “这个要找校报的编辑部谈吗?”司玉藻又问。

    卢闻礼道:“是的。我认识编辑部的主编,可要我帮忙?”

    “不用了,我自己去看看。”司玉藻道。

    下课之后,在卢闻礼的指点之下,她顺利找到了校报的编辑部,把学生围棋会的印章和证书给他们看。

    “可以是可以的,不过今年学校缩减了校报的开支。协会自己编报纸和版面,而且也要自己去印刷。”主编道。

    “这个没关系。”司玉藻道,“那我们确定了吗?”

    “既然你没有异议,自然可以确定。”主编道,然后他让司玉藻挑选一个日子,以后每个月这天,校报都是专门报道围棋会的事。

    司玉藻选了16号。

    “还有一周就是16号,你们是打算从这个月开始,还是下个月?”主编又问,“如果是从这个月,你们这几天得抓紧时间,14号要做好排版,14号晚上要送到印刷厂去。”

    司玉藻说她来得及。

    围棋会不乏能人,一个晚上就把校报的所有版面都搞定了。

    司玉藻因这件事,拿了不少的校报回家研究。

    这天放学,张辛眉又来找她了。

    “张叔叔,你怎么来了?”司玉藻很是意外。

_第1675章失物招领

    张辛眉今天来,是因为顾轻舟发了电报给他。

    顾轻舟说,她中秋节要带着孩子们去欧洲旅行,就不接玉藻回来了,请张辛眉陪她过节。

    如果玉藻要去岳城,也请张辛眉陪同护航,因为现在的世道还不如十几年前太平。

    张辛眉依旧说“滚蛋”。

    但一周过去,顾轻舟没有再回信。

    张辛眉被坑得死死的,只好来看看司小姐发病好了没有。

    “......中秋节?”司玉藻倒是没想到这么快,“还有几天吧?”

    “下周四就是了。”张辛眉道,“你是打算留在上海,还是去岳城?”

    “我去不了岳城。我们围棋会刚刚成立,我得组织一次中秋晚宴,拉拢人心。张叔叔,你该干嘛干嘛去,我不会一个人过节的。”司玉藻道。

    张辛眉:“......”

    张九爷纡尊降贵的来请了,司小姐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任务顺利完成,张九爷心情还不错。

    “要请你吃饭吗?”张辛眉问。

    司玉藻:“你不怕我了吗?”

    “你再发疯,我就一巴掌砍晕你。”张辛眉说。

    司玉藻缩了缩脖子。

    她已经看透了张辛眉的不解风情,对他不抱希望了,跟着他去了餐厅。

    张辛眉看到了她手里抱着的一堆资料,其中还有报纸,就问:“这是弄什么?”

    司玉藻就把校报的事告诉了他。

    张辛眉等菜的时候,拿起一张看了起来。他没有念大学,对学报很陌生,同时也觉得挺有趣的。

    然而,等他翻页看到一个失物招领的通告时,脸色骤然变了。

    司玉藻不解看着他:“怎么了?”

    她拉过报纸,看到失物招领那一栏写着:“三年级的胡同学捡到一方砚台、一支钢笔、一块不走的怀表,请丢失的同学到第二教学楼失物处认领.......”

    司玉藻觉得这是很普通的失物招领。

    校报每一期都有这样的通知。

    “怎么了?”司玉藻抬眸看着张辛眉。

    张辛眉拿了一叠钱放在餐桌上,算作结账了,然后拉着司玉藻快速出了餐厅。

    侍者还想要问出了何事,然后看到了桌子上的钱,就决定不多管闲事了。

    司玉藻被他吓到,且一头雾水:“怎么了张叔叔?”

    “你最近有什么事,都告诉我!”张辛眉表情

    格外的严厉,“你姆妈让我照顾你,你每个字、每件事都要说,不能漏掉半个字。”

    司玉藻从未见过张叔叔如此严肃。

    在她记忆里,张辛眉要么炸毛、要么耍帅,很少是这幅样子的。

    她有点害怕了,就把最近学堂和自家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

    说完了,她紧张看着张辛眉:“张叔叔,是出事了吧?”

    张辛眉的神色格外凝重。

    他发动了汽车:“我把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等我排除了危险,我再接你回来。”

    “.......你是替我担下危险吗?”司玉藻问,“张叔叔,我们司家的人,不会躲在别人的身后。”

    张辛眉笑了下。

    他伸手,摸了摸司玉藻的头发:“放心,你不站在任何人的身后。”

    他的汽车七拐八弯,隐约是出了城,到了郊外某处地方时,这才放下了司玉藻。

    他们俩走过树林又开始走水路。

    仲秋时节的蚊子很吓人,张辛眉脱了外套给司玉藻罩住了头脸,司玉藻仍是觉得自己的胳膊腿被蚊子啃得全是包。

    最后,他们上了一艘渔船。

    渔船开出去不过片刻,就到了小岛。

    江南多水泊,司玉藻在新加坡长大,对这些都不熟悉,已经完全晕头转向了。

    等到了地方,张辛眉才把事情告诉了司玉藻。

    司玉藻也是吓了一跳。

    当天晚上,潘落英去见了杜溪上。

    两个人约好在一处咖啡馆见面。

    “校报已经登好了,司玉藻那边也安排妥当,就等着她自投罗网。”潘落英道。

    杜溪上点点头,很是满意。

    潘落英沉吟了下,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也许,这次能杀了司玉藻......”

    杜溪上淡淡看了她一眼:“你盼着她死吗?”

    潘落英心中是说不出的膈应。

    这位杜公子,心思狠辣恶毒,但作为总是不够爽利。

    他喜欢司玉藻,却偏偏不肯去追求,非要搞这些手段,好像把女人打服了,女人才能爱上他似的。

    在潘落英看来,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

    她不言语了。

    杜溪上一推眼镜,继续道:“她不会死,她家里在政府很有势力,稍微活动一下就能保下她。只是以后她不能来上海了而已。

    也许,他们家会送她去

    英国念书,那时候我们重新会做同学也说不定。”

    他幻想了下异国他乡的重逢,竟有点令他痴迷了。

    潘落英看着他的惺惺作态,实在很想吐。

    她低垂了羽睫,轻轻抿了一口咖啡。

    张辛眉安顿好了司玉藻,从另一条陆路离开了。

    凌晨五点多的时候,他又回来了。

    “玉藻,没事的,你没有被牵扯进来,只是出了点小纰漏。”张辛眉道,“正好,这次有人作死,咱们就顺水推舟。”

    司玉藻坐了起来:“我知道是谁,是杜溪上。”

    “是他就最好。”张辛眉道,“最近我听到了风声,说有人怀疑上海有权有势的人物在组织地下活动,万一查到我头上就麻烦了。如果杜家跳出来,至少能把我的嫌疑暂时洗去。”

    “你的嫌疑?”司玉藻脑中灵光一闪,“张叔叔,是不是那次芳裀行刺日本军官,当时我和你都在场,而我没有被搜身?”

    张辛眉道:“的确,当晚只有你没有被严查,他们至今还没有找到凶手......”

    司玉藻蹙眉。

    她不想拖张辛眉的后腿。

    “好了,你跟我回上海,照我说的做。”张辛眉道。

    他们俩好像是出城玩了一夜的两个年轻人,早上七点多回到了城里。

    司玉藻虽然不够稳重,有时候活泼过了头,可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她还是能顶用的。

    张辛眉连夜做好了安排,司玉藻只需演好自己那一段即可。

    她照常去上学。

    放学之后,她约了徐景然和马璇两位女同学逛街,好巧不巧的,在路上“偶遇”了杜溪上。

    “好久不见。”司玉藻笑道,“你这些时候过得还好?”

    “挺好的。”杜溪上保持着翩翩风度,非常礼貌微笑,“司小姐最近功课忙不忙?”

    “还好,我成立了一个围棋会,你是知道的吧?”司玉藻脸上带着肤浅的得意,“杜少,你以前做过联合会的会长,我真想像你讨教,就怕你没空。”

    杜溪上道:“我有空。”

    “那太好了。我是岳城人,有家新开的岳城餐厅,咱们明晚一起去尝尝,顺便教我一点做会长的技巧?”司玉藻问。

    杜溪上说好。

    他脸上的得意很明显,说明他把这次的约会,当成很普通的艳遇。

    司玉藻眼底的情绪收敛着,不动声色继续逛街。

_第1676章请吃饭

    司玉藻约了杜溪上,心中也不是很确定。

    第二天下午五点多,杜溪上花枝招展的来了,身上还有很清淡的香味,好像是用了女人的香水,司玉藻才放心。

    “我想多了。”司玉藻道,“他好像并不起疑。”

    他是开车来的。

    司玉藻为了让他放心,主动坐了他的汽车,并且让自己的副官宋游开车跟着。

    杜溪上回头看了眼:“怕我?”

    他才短短休学半年,身上的学生气褪得一干二净,有点油滑。

    “油滑”这种气质,可以是不羁,也可以是猥琐,很难把握。

    坐在汽车里,封闭的空间,让司玉藻闻到了更多的香水味,她几乎要窒息了。

    她尽可能不大口呼吸,声音就显得格外温柔:“我有司机跟着,干嘛不用?”

    “为何?”

    “摆阔呀。”司大小姐理直气壮的说。

    杜溪上:“......”

    她如此纨绔又坦率的态度,反而让杜溪上安心了。

    他觉得司玉藻很快就要像他一样退学了,故而他们可以计划下未来。

    “如果去留学,你偏向哪个学校?”杜溪上直接问她。

    司玉藻道:“我还没毕业呢,为什么要去留学?”

    “假如。”杜溪上说,“就是做个假设。”

    司玉藻认真想了片刻。

    她足足想了五分钟:“如果不念这所医科学堂的话,我还是回南洋。我家就在新加坡,每天放学能回家吃饭,其实挺好的。”

    杜溪上有点失望:“英国的教育应该更好。”

    “教育再好,也有差生;教育再差,也有优等生。我当初选择上海,是想靠近我父母生活过的地方,我是很恋家的。”司玉藻道,“是假设而已。对了,前面路口左拐,一直往前,该拐弯的时候我告诉你。”

    杜溪上的心思不再开车上。

    他把车子拐了弯,继续问司玉藻:“女孩子总要结婚的,太恋娘家不太好。你去过英国吗?”

    “去过,我阿爸有飞机,我们去哪里都很方便。再说,新加坡就是英国人的,我还跟总督的女儿关系很好。”司玉藻道。

    杜溪上一路上,都在套话,想听司玉藻的种种。

    司玉藻似乎对他毫不设防,把自己的点点滴滴都告诉了他,然后时不时指挥他左拐右拐。

    杜溪上一路上都很平坦,他自己也不太在意,再加上这会儿天都黯淡了,路灯有点昏黄。

    他和司玉藻在一起,时间过得飞快,明明开了快一个小时的车,他却感觉不过几分钟。

    到了地方,杜溪上看到一处紧闭的大门,门口挂着灯笼。

    “这是餐厅吗?”他有点疑惑。

    司玉藻道:“这是大院子,餐厅在院子里面。岳城老乡们常来,既是吃饭也是聚会。”

    杜溪上的疑惑就放下了。

    这个有点类似俱乐部,可能还有政治作用。

    餐厅是噱头,聚集同乡,拉帮结派,整合人脉资源才是目的。

    杜溪上自负最通世事,为了不显得像个傻狍子,他把疑惑放下了。

    “我去拿酒,上次答应带给老板的,你去敲门。”司玉藻道。

    正好这个时候,司玉藻的司机把汽车开了过来。

    杜溪上只当她是偷偷补妆或者其他,也或者是真的带了礼物,没有多想就去敲门了。

    他敲了两下,突然发现司玉藻的司机关了车灯,车子在漆黑的夜空里后退,快速开走了。

    杜溪上蹙眉。

    他不是很理解。

    司玉藻把他骗到这里,有什么目的?他的车子还在,他随时可以走;他一个年轻体壮的男人,身上还带着武器,谁还能绑架他?

    他上前几步:“司小姐!”

    司玉藻的车子,一溜烟消失了,开得飞快,空气里都是引擎声。

    杜溪上很恼火。

    司玉藻实在太漂亮了,绝大多数的女人都比不上她,否则杜溪上也不会容忍她一而再再而三。

    “妖精!”他骂了句。

    待他也想要回到车子上时,院门口的灯笼突然灭了。

    这种灯笼,做成古朴的样子,里面却不是点蜡烛,而是安了灯泡,既好看又安全。

    所以,不是风吹了灯笼,而是有人关了。

    亦或者说,断电了。

    四周顿时漆黑,杜溪上全身都紧绷了,从口袋里掏出他准备好的短匕首,警戒了足足一分钟。

    没有人偷袭他,夜里格外安静,也没有脚步声。

    “搞什么鬼!”他低声骂了句。

    他这么一耽误,司玉藻的汽车已经离开三分钟了。

    他也打算走时,远处传来了汽车的声音。

    杜溪上只当是司玉藻又回来了。

    他实在很想要这次约会,如果顺利的话,他今晚想要亲吻司玉藻。

    “这女人.....”他对她能回来,心里还是挺得意的。

    然而,他就听出了不对劲。

    不是一辆汽车,甚至不是司玉藻的小轿车。

    是比较重的卡车。

    他心里隐约传来了不安,急忙跑到了自己的车边,紧张开车门。

    不成想,这么一紧张,他手里的钥匙掉在地上了。

    等他捡起钥匙站起身,就听到身后有人说:“不许动!”

    三辆卡车停稳,车灯照亮,如同白昼。

    杜溪上眯了眯眼睛。

    他好像看到了军官,手里拿着的是长枪,对准了他。

    他有点懵了。

    旋即,就有两个人上前,把他按住了。

    杜溪上挣扎:“干什么?我是杜会长的儿子,你们作甚?这里是上海,你们要讲律法,凭什么抓我!”

    那军官把他的头,死死按在了车前盖上,反拷住了他的双手。

    其他人把大门踢开了。

    杜溪上的脑袋偏向了那边,借助车灯的光,他看到这是一处仓库,并不是司玉藻说的什么餐厅。

    仓库里好像有机器,也有报纸之类的。

    片刻之后,杜溪上听到有人过来说:“报告长官,地址属实,但是没有人了,估计是跑了。”

    杜溪上脑子里嗡了下。

    他此刻终于明白了。

    不是他聪明,而是他打算把这个计谋用在司玉藻身上,不成想反被将一军。

    他家里没有司家那么雄厚的背景,一旦他被扣上了帽子,他怕是只有被枪毙这一条路。

    他当即再次挣扎了起来:“不,不是我,我不知道什么印刷厂,我不是地下革命党!我只是路过。”

    有人冷冷道:“我们并没有说这是什么地方,你只是路过,怎么知道这是地下革命党的窝点?”

    杜溪上紧张中犯了个大错。

    他张口欲解释,却发现所有的言语都苍白无力,只得拼命扑通:“不是我,不是我!”

    他方才那句话,等于是认罪了。

    军官一拳打在他的脑门上,把他彻底打晕了。

    “总算有了点收获。”军官松了口气,“这次抓到了大鱼。”

_第1677章洗清嫌疑

    杜溪上被人打晕之后,关到了军队的监牢里。

    他不停的咆哮,声音都喊哑了,却没人理会他。

    过了两天,他父亲才疏通了关系,进来看他。

    一见面,他父亲先扇了他一巴掌:“混账东西,你要把我们害死了!”

    杜家的产业和房子全部被查封了,军队和政府都介入,调查杜父。

    杜父爬到今天的地位,手上肯定不干净,哪怕只是查他行贿,也够他坐牢的,更别说政府查的目标,居然是“杜家是否组织地下革命活动”。

    不管真假,杜父的会长是肯定丢了,地位和面子全没了。

    若是真的,可能连命都没有了。

    杜父自己当然不会做这种事,可他保不齐他儿子会这么做。

    他简直就要抓狂。

    杜溪上在人前素来是个佳公子,既斯文又风雅,此刻他狼狈极了,苍白脸上被他父亲打了五指清晰的痕迹。

    他痛哭道:“阿爸,您要相信我,我不是革命党!”

    他当着调查员的面,跟他父亲说了实情。

    “......咱们去政府办公厅的时候,我听到他们说搜查到了秘钥,就是砚台和不走的怀表。以后要留意报纸,看看哪家报纸用这两个关键词传递消息,哪家报纸就有问题。

    我偷听到了之后,就想把此事栽赃到司玉藻身上。她成立了围棋会,学校的规定是一个协会可以编一天的报纸。

    我先在校报上,把‘秘钥’发了出去。校报虽然小,政府一时三刻查不到,但我可以去匿名通风报信。

    我再让潘落英去跟学校的印刷厂说,机器出了问题,让司玉藻带人去另一家印刷厂。我就在那家印刷厂里,准备好革命党的报纸,然后通知政府抓人。

    只要人赃并获,抓到了司玉藻,她的围棋会就成不了,她也要被当成革命党,不是杀死就是离开上海。

    阿爸,您不也是觉得她刺头吗?王秋生的事,她不是差点破坏了您的计划吗?我这是为了咱们家,为了您啊.......”

    杜父额角的青筋一直跳个不停。

    杜溪上这次是真的引火烧身了。这么大的事,如此危险的计谋,他也敢乱用。

    “可是,你最后被司玉藻反将了一军!”杜父脑子很灵活。他看似是对儿子说,实则是说给旁边的调查员听。

    “司玉藻如果不是革命党,她怎么会知道秘钥,又怎么会知道你要害她,反过来害你?”杜父道。

    杜溪上一愣。

    对啊,如果司玉藻不是..

    ....

    他原本只是打算诬陷司玉藻的,却不成想居然是她真的是。

    “长官,她才是革命党,你们快点去抓她!”杜溪上大声吼道,只是他的声音喊得破了音,没什么效果。

    调查员的表情顿了下,转身出去了。

    负责这件事的长官一合计,觉得杜溪上的话也许是真的。

    于是,他们派人去了司玉藻的公寓。

    他们在司玉藻的公寓里,遇到了一位军部高官——邓高元帅。

    邓元帅扫视了一眼他们:“这是我侄女,你们兴师动众,是有什么事?”

    特别调查员们都面面相觑。

    这位邓元帅的人脉是非常雄厚的,他曾经背靠司家。

    司家.......司玉藻的那个司家吗?

    几名调查员略感心惊。

    司玉藻那样的出身,怎么会跟革命党搅合在一起?

    况且,杜溪上的话,句句听上去都是狡辩。

    他说是司玉藻把他带到了那个印刷厂,可当时去抓他的人说,根本没看到司玉藻在场。

    这么简单粗暴的栽赃,调查员们居然信了吗?

    这要怎么跟邓元帅解释?

    “.......大帅,是......是想例行检查.......”调查员做了几次尝试,还是在邓高面前拿不出合理的理由。

    例行检查也需要证据。

    他们来搜查司玉藻的证据是什么?是一个被人赃并获的革命党人的说辞吗?

    “说啊,吞吞吐吐做什么?”邓高不耐烦,“我还要带我侄女去吃饭,到底有什么事?”

    “元帅,这是个误会。”调查员尴尬道。

    几个人狼狈离开了。

    他们重新审了杜溪上。

    杜溪上还是那套说辞。可除了说辞,他拿不出任何的证据。

    没人看司玉藻约了他,甚至没有人留意到司玉藻上了他的汽车。

    “当时司玉藻约我的时候,她的同学徐景然和马璇都在场,只是离得比较远。”杜溪上道。

    徐景然和马璇也被叫过来问话。

    她们俩当天的确是跟着司玉藻去逛街了,然后也遇到了杜溪上,但司玉藻和杜溪上说话的时候,她们走开了。

    “杜师兄摆明了是想要追求司玉藻的,他以前好几次害司玉藻,还把她反锁在教室里,放火烧她,大概是司玉藻拒绝了他。”徐景然说,

    “那种情况,如果我们在场,杜师兄被拒绝之后恼羞成怒,也想害死我们怎么办?所以,我们

    就自动走远了点,没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不过,依照司玉藻的性格,她是绝不会约杜师兄的。她根本看不上杜师兄,而且她和卢师兄算是很好的关系,司玉藻不是朝三暮四的人。”

    杜溪上还说了潘落英。

    潘落英是个漂亮的年轻女人,一进来就先吓哭了。

    “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他约我喝咖啡,我就去了,我是很喜欢他的。”潘落英说。

    她推得一干二净。

    潘落英从调查局出来,抹干净了眼泪,冷冷瞥了眼。

    她当时就做了两手准备。

    万一杜溪上失败了,她不想被牵扯进去,所以她把自己的手洗干净了。

    杜溪上自己找了校报的总编,把“秘钥”放进去的,潘落英当时不肯出面,也是为了防止今天。

    她淡淡笑了笑:“永别了,杜师弟,这就是自作聪明的下场。”

    这件事,政府一周之后给了结果。

    杜溪上被判了五十年,关进了监牢;撤去杜父的西药商会会长职务,查封了杜家所有的生意,留待后续的审查。

    南京方面还是怀疑杜父才是主谋,只是他推出了自己的儿子顶罪,可惜目前没有证据。

    “上海有个革命党大人物”的谣言,算是得到了证实。

    杜父在大上海也算是响当当的制药大亨,跟密报对得上。

    后来,调查局找到了杜家一个秘密研究所,发现里面做人体实验,研究所后面有个大坑,臭不可闻。

    挖开一看,至少有三十具骸骨,而还没有死的非人非鬼“试验品”们,足足上百人。

    此事轰动了一时。

    杜父被判枪决。

    并且,调查员在他们的研究所里,找到了杜父就是革命党的证据。

    这件事,彻底告一段落了。

    “你听说了杜家的研究所吗?”司玉藻提到这个话题,有点恶心。

    这几天,她不管走到哪里,大家都在跟她说这件事。

    被关在研究所的,大半是乞丐或者难民,他们形容凄惨,生不如死。

    张辛眉道:“当然知道,我还去了一趟,要不然最后那些印章是谁放进去的?”

    那些印章,坐实了杜父的革命党身份。

    是张辛眉亲自去放的。

    “......真像他们说的那么惨吗?”司玉藻问。

    张辛眉道:“比你想象中更惨,你其实没怎么见过可怕的地方,所以你的想象力很贫瘠。那个研究所,比你想象中再可怕十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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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帅说:我家夫人是乡下女子,不懂时髦,你们不要欺负她!那些被少帅夫人抢尽了风头的名媛贵妇们欲哭无泪:到底谁欺负谁啊?少帅又说:我家夫人娴静温柔,什么中医、枪法,她都不会的!那些被......少帅你老婆又跑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少帅你老婆又跑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