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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帅你老婆又跑了全文阅读

作者:明药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txt下载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_第1632章迷糊中的亲吻

    顾轻舟和司慕有没有相爱过?

    玉藻问出这个问题,看向了张辛眉,她心底隐约不安。

    她甚至都不清楚顾轻舟和司慕结婚的原因。

    这些话,她哪怕再小也知道不该问,她也觉得是有什么内幕的,因为阿爸和姆妈的感情那样好,姆妈肯定没有爱过其他人。

    然而,这张照片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了。

    她心情忐忑,就听到张辛眉嗤之以鼻:“你想得美!轻舟那样优秀,怎么会爱司慕?爱我都比他强。”

    玉藻看着他:“你那时候不是才九岁吗?”

    张辛眉要抓狂:“九岁怎么了?爷照样英俊不凡,优雅迷人。”

    玉藻把照片还给了他。

    她发现,这个世上还有跟她一样不要脸的男人。

    张辛眉陪着玉藻,直到她睡着了。

    玉藻安睡了一夜,第二天睁开眼,阳光已经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过来,她一个翻身,看到自己的病房里不知何时加了一张床。

    一张比她的病床更大、更宽阔的床。

    而张九爷躺在病床上,睡得人事不知。

    “喂,张叔叔!”玉藻爬起来推他,“你不是来照顾我的吗?你睡得比我舒服,你哪里弄来的床?”

    张辛眉半梦半醒间被人吵醒,好像对自己身在何方没什么意识,他伸手拉了玉藻的手,亲吻了下:“宝贝儿乖,再睡一会儿。”

    他一翻身,拉过被子继续睡。

    玉藻缩回手,环抱胸前。

    她站在床前,似笑非笑看着张辛眉。

    下一瞬张辛眉猛然坐起来,这下子是清醒透了。

    玉藻立马落井下石,把手伸到了他面前:“张叔叔,你刚刚亲我了,还叫我宝贝儿!我就知道,我的魅力任何人无法抵挡!你已经爱上了我,是不是?”

    张辛眉的眼角再次抽搐。

    他恨不能回到一分钟之前,一巴掌把自己拍晕:为什么要作死,为什么要贪睡!

    “滚,小屁孩子!你张叔叔睡得女人太多了,不知道身边是谁,睡在谁家,有什么稀奇吗?”张

    辛眉爬下床,“陪了你一夜,不感激我,居然还恶心我!”

    玉藻对恶心不恶心这个问题暂且不论,单说他拉一张床在旁边睡得像头猪,根本不算“陪了你一夜”。

    “中老年人都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吗?”玉藻微微侧弯了头,“这叫陪了一夜吗?张叔叔,你刚刚亲我了哦......”

    这还没完了!

    “滚你丫蛋,才亲了下手背!英国佬还这样行礼呢,就你事多!”张辛眉道。

    玉藻不动如山:“哟,恼羞成怒了。张叔叔,你有点出息吧。”

    后来,名震上海滩的张九爷从医院落荒而逃,再也不肯见司玉藻。

    玉藻把张九爷从头到尾恶心了一遍,算是报复他昨天口不择言说自己不美的仇,然后精神焕发出院了。

    经过了这件事,玉藻再也没单独去过罗公馆,每次去都是带着宋游和她的女佣渔歌。

    她也没什么收获。

    附近的老人都说,当年是一个权贵人家的小姐杀了罗家三十多口人。

    玉藻就是他们口中的权贵小姐。

    而她也很清楚的记得,自己是如何捅死了那个女人,然后又如何点火。

    一切历历在目。

    可她母亲坚持说不是她,还说已经找到了凶手,警察局也结案了,只是报界觉得“权贵小姐”作为凶手更能吸引眼球,他们更正了自己的报道,却在明里暗里暗示是司家花钱找了替死鬼。

    “大小姐,您来上海的时候,太太一再叮嘱您,不要去碰那件旧案。您再这样不好好念书,我要带你回新加坡了。”宋游威胁她。

    宋游的话对她还是有用的。

    玉藻只得把此事丢下。

    她去学校上课,发现全校就没几个女生,几乎都是男同学。

    “这是医科学堂,不是护理学堂。”男同学低声议论,“怎么又来个女的?”

    他们对女同学很诧异。

    玉藻没有理会。

    倒是有个男生,在学校门口遇到了她,很突兀、很主动上来答话。

    “我叫杜溪上,二年级的

    ,是学生联合会的会长,你有什么需要就找我。”杜同学说。

    玉藻知道学生联合会,这算是比较正规的组织了,对方又是会长,就给了他一个笑容:“谢谢师兄。”

    杜同学又问:“你要加入我们联合会吗?我给你一张申请表。”

    玉藻道:“好,我先看看。”

    她拿到了申请表,也看到了联合会的章程,发现他们是需要做些公共服务的,且跟医学没关系。

    玉藻来上海,既不是真的求学,也不是真的从医,她没心思,就委婉道:“我考虑考虑。”

    她上了四天课,有一名老师就是圣德保医院的外科医生,说他下周开始带毕业班的学生实习,也会挑两名初级班的学生观摩。

    玉藻就立马举手:“老师,我能去吗?我是新来的,还没有见过。”

    班上一共四十多名同学,包括玉藻在内只有三名女生,同学们九成是中国人,都很含蓄内敛,居然没有人主动要求。

    老师就道:“那你来吧。”

    教室里静了一下,同学们目瞪口呆,没想到这样好的机会,司玉藻这么喊一嗓子就得到了。

    “她什么来历?”

    “她好像是南洋亲王的妹妹。”

    “那不就是南洋的公主吗?她家里很有钱吧?”

    “我阿爸说,学校要新建两个实验室,好像就是她家里捐钱的。”一名同学低声道,这位同学的父亲就在学堂任职。

    众人七嘴八舌,都开始抱团,觉得司玉藻跟他们不是同一类人,跃跃欲试打算排挤她。

    司玉藻不知道此事,她还在傻淘傻乐,完全不知道她的身份被扭曲成了这样。

    圣德保医院就在学堂旁边,与学堂只有一墙之隔。

    玉藻跟着老师和师兄们去实习,然后看到了那个联合会的会长杜溪上。他不是毕业班,也是托关系过来的。

    再次看到了司玉藻,他冲她眨眨眼,很是亲切的样子。

    然后,司玉藻同学再次在医院里见到了张辛眉。

    这次不同上次,张辛眉是被人扶着进了急诊。

_第1633章我是张辛眉的家属

    玉藻在急诊看到了张辛眉,很是诧异。

    张辛眉脸色雪白,额头不停的冒冷汗,已经不能站起身了。

    她挤开了人群:“张叔叔,你怎么了?”

    张辛眉下腹疼得快要晕厥,瞧见了司玉藻,顿时感觉连胃也疼了。

    怎么哪哪儿都有她?

    阴魂不散的司玉藻,让张辛眉几乎要发晕,他一把推开她:“躲远一点,你丑到我了!”

    “你不仅瞎,还失去了理智!”司玉藻道,然后使劲观察张辛眉的眼睛。

    她的老师没想到她认识病人,就没有阻拦她,而她的师兄们都在低声议论:“这是急性阑尾炎吗?”

    “疼得这么厉害,应该是。”

    “要安排手术吧?老师,阑尾炎手术我们可以观摩吗?”

    大家七嘴八舌,急诊的医生就过来了,大声咆哮:“都散开一点,病人不能呼吸了。”

    护士推了病床过来,张辛眉被医生和护士放到了病床上。

    急诊的值班医生诊断:“是急性阑尾炎,安排手术室。”

    玉藻急忙拦住了医生:“医生,确定是阑尾炎吗?我怎么看着他像是中毒?”

    场面一静。

    护送张辛眉过来的两名随从,也惊愕看向了司玉藻。

    张辛眉躺着,满头满脸的冷汗,意识已经不受控制了,否则他一定要坐起来啐司玉藻——看把她能的!

    急诊医生先开口了,他非常不耐烦:“你是哪里的学生?不懂你捣什么乱?你见过几个病人?”

    师兄杜溪上就连忙拉了下司玉藻。

    “学妹,不要多嘴。”杜溪上低声道。

    老师也说:“你先出去。”

    司玉藻的眉头蹙得更紧,她见张辛眉那么痛苦,手不停的按在小腹处,临床反应像极了阑尾炎。

    “不,给他检查,他可能是中毒!”司玉藻手扶住了病床不松,声音也大了起来,“医生,你没有看到他的瞳仁在缩小吗?这么疼的情况下,临床反应是瞳仁放大,他绝不是简单的疼痛。”

    众人一愣。

    急诊医生也是震惊,然后急忙去看张辛眉的眼睛。

    的确,他们

    看到他握住了下腹,先入为主,且刚刚他的眼睛变化不怎么明显。

    如今再看,他的瞳仁的确在缩小。

    医生顿时出了一身汗。

    如果是中毒,就可能会死在阑尾炎的手术台上。一个医生,阑尾炎开刀都能死人,他的职业生涯就到头了。

    西医发展了几十年,舆论和病人对医生的要求再也没那么低了。

    “去,做血检!”医生的声音有点颤抖。

    司玉藻比他更急:“我是家属,先给他洗胃、灌肠,按照中毒的治疗来做,等不及做血检了。”

    众人全看向了她。

    “你是什么家属?”医生将信将疑。

    说罢,医生看向了张辛眉的两个随从。

    随从立马道:“听司小姐的。”

    司家既有神医中医,也有西医院,司玉藻从小跟着她母亲和姑姑,她说是中毒,八成可能就是。

    随从不能拿自家主子的命开玩笑,他们不信任医生,却很信任司小姐。

    于是,随从签了字,依照中毒的方法治疗,赶紧进行洗胃和灌肠。

    几番折腾之后,张辛眉非常没有尊严的死去活来,疼痛反而减轻了很多。

    过了两个小时,他的肠胃彻底清洗干净了之后,血检的结果也出来了。

    医生的手不停的发抖:“是中毒......”

    至于是什么毒药,还需要进一步做实验,但的确不是阑尾炎。

    “我有些中成药,是专门清毒的,我也会点针灸,您能让我试试吗?”司玉藻问医生。

    医生看向了她:“你到底是什么人?”

    “您知道新加坡有一家裴氏医院吗?”司玉藻问。

    医生道:“当然知道,亚洲最好的医院之一。”

    “那是我姑姑家的,股东是我姑姑和姑父,我从小就在医院里玩,时常跟着医生们打转。”司玉藻道,“我母亲是顾轻舟。”

    医生整个人僵住:“神医顾轻舟?”

    “是。”司玉藻道。

    医生很想说,那可是中医界的传奇人物,名声几十年不减,至今提到她,都是很响亮的。

    “令堂还健朗吗?”医生激

    动得语无伦次。

    司玉藻无语的沉默了下,才说:“我姆妈才三十七岁,看着比您还年轻不少。”

    医生尴尬摸了下自己的鼻子。

    幸好手术室里只有他和司玉藻以及病人,要不然他这个笑话就闹得有点大了。

    “你是顾神医的女儿,这个自然可以的,你去拿来。”医生道,“出了事我承担责任。”

    玉藻很快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她的公寓离医院很近,走路回来也不过七八分钟。

    她把药给张辛眉服下,又给他用了针灸。

    她的药和针灸下去之后,张辛眉开始重新出汗了。

    “这是清泄。”玉藻对医生道,“用汗水排出毒素。”

    医生也说,当病人开始出汗,说明他自身的免疫力在起作用,这是很好的兆头。

    六个小时后,司玉藻和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护士也推出了张辛眉,他正式脱离了危险,接下来需要观察四十八个小时。

    医生对司玉藻道:“司小姐,你不仅救了这个病人一命,也救了我一命,我谢谢你。”

    他四十来岁,应该算处于事业的上升期,若是他这个时候出事,对他的人生打击是毁灭的。

    他既没有重头开始的时间,毕竟这么大了,人家也不会对待年轻人那样给他机会;他也没到退休告老的时候,大概他还需要养家,孩子们还没有成年。

    “不必谢。”司玉藻笑道,“你叫我司同学吧,司小姐留在了新加坡,我是来上海求学的。”

    “司同学,我叫吴正华,我除了坐班,也要给你们低年级上外科课。以后有什么事,你就来找我。”吴医生说。

    司玉藻很高兴:“多谢吴老师。”

    此事,只有她和吴正华知道,其他的老师和学生们只是听了个大概,护士小姐也不太清楚内情。

    司玉藻三缄其口,还是在学校里出名了。

    他们的同学都知道,一个刚转学过来的学妹,在第一次观摩实习的时候,就敢提出自己的看法,并且得到了医生的赏识。

    再加上司玉藻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家里又给学堂捐了一大笔钱,几乎每个人都在谈论她了。

_第1634章保住一条命

    张辛眉入院到第五天,才能吃点清淡的饭菜,这几天一直挂点滴。

    好在,他终于脱离了危险。

    医院的检测也出来了,他的确是中毒,而且是急性毒,是那天他上午吃饭的时候被人下毒了。

    医院抢救及时,毒素没有对他的肠胃造成特别大的损伤,只是还有点余毒未清。

    这个就需要中医调理了。

    玉藻每天都过来给他针灸,辅佐他出一身汗,早日把毒素清理干净,否则仍是潜伏在身体里,也许三五年之后仍是会要了他的命。

    除了针灸,玉藻也会过来陪他解闷,坐在旁边温习功课。

    张辛眉懒得出奇,不愿意开口,也不愿意挪动自己,就伸腿踹司玉藻。

    “干嘛?”司玉藻一个激灵,发现她看书看得脑袋沉沉的,差点打瞌睡了。

    “给叔叔倒杯水。”张辛眉道。

    司玉藻放下书,果然倒了一杯水,又特意掺了半杯温水给他。

    他一边喝水,一边对司玉藻道:“你才来上海不到一个月,我就进了两次医院,一次是陪你,这次更是差点丢了命。司侄女,你是扫把星转世吗?”

    司玉藻狞笑看着他:“张叔叔,我能救你的命,也能悄无声息给你下毒,你想好了再说话。”

    张辛眉就道:“我错了玉藻,叔叔是病人,乱说话。你这么美,赛貂蝉、西施,比所有人都好看!”

    司玉藻眼角也抽了。

    这位叔叔,您也有点骨气吧!

    他们俩在一起,能正经说话的时候不多,好不容易他终于败了下风,收起了他浑身的贱骨头,玉藻才问正经事:“是谁给你下毒?”

    那天上午,张辛眉是有饭局的。

    他从小到大就经历了不少暗杀,他有个当龙头的爹,这些都是小儿科。

    这次是在自己名下的饭店,用的人也是自己的,请客的更是几位老朋友,张辛眉就掉以轻心了。

    “我得罪的人太多了,还真不知道是谁。我回去慢慢查。”张辛眉道。

    司玉藻:到底谁才是扫把星?

    “是政敌,还是你们家以前的仇人?”司玉藻又问,“你要有常识,以前有一次别人也给我弟弟下毒,我弟弟都知道避开。”

    张辛眉扫了她一眼,很憋气。

    “也许是政敌。”张辛眉道。

    他不再说话了。

    张辛眉很想说,自从他爹去世,他家和洪门断了联系,他姆妈跟着他两个姐姐去了美国定居之后,张家的仇人就不怎么找他了。

    他只是老爷子最不争气的儿子。

    他爹是生病死的,在去世之前

    的三个月就查出了肝癌,走得挺快的,没吃什么大苦头。老头子一生腥风血雨,他做好了横死街头的打算,却没想到是被肝癌杀死的,实在可笑。

    不过,他去世的时候已经七十岁了,也算是够本了。

    父亲死后,母亲不许他再掺和洪门的事,张家彻底退出。

    他父亲以前的朋友,替张辛眉谋了个差事,是在交通局上海分局任部长。

    这是个肥得流油的差事。

    张辛眉年纪轻轻就做这么大的官,很多人眼红和不服气,背地里骂他什么的都有,只是他太过于混账,也没人敢正面和他起冲突。

    所以,他们暗中给他下毒。

    “你现在是在混什么来着?”玉藻突然问。

    “在交通局。”张辛眉道。

    司玉藻不太懂这个。

    不过,在张龙头刚刚病逝的时候,她母亲邀请过张辛眉去新加坡。

    她父亲的海军里还缺军官。

    为此,母亲特意回了趟上海,不过张辛眉拒绝了。

    他那时候就已经找到了差事,是在上海交通分局当个小官。

    不过几年的功夫,他就成了上海分局的一把手了,也是很有手腕的。

    “你那时候为什么不去新加坡?”司玉藻好奇,“你不喜欢当兵,宁愿当官?”

    “不是。”张辛眉道,“去干嘛?看着我的女人做别人的妻子和母亲,然后我还要在她丈夫手下混日子吗?”

    司玉藻狠狠瞪他:“你再猥亵我母亲的名声,我一刀捅死你!”

    张辛眉抬眸,诧异笑了。

    “我的女人”这几个字,对他而言是很轻的,他不过是拿来恶心司行霈的。

    但是,他这一刻突然想到,母亲在孩子心中是神圣的,他再怎么调侃,也不能用这种词,因为在司玉藻看来,这是对她母亲的羞辱。

    “抱歉。”张辛眉正色道,“你母亲像是我的亲姐姐,她一直很关心我。她非常信任我,要不然她不会把木兰和暮山交给我养。

    我想要告诉她,哪怕没了我阿爸,我也能顶天立地,我又不是怂货,怎么需要她的照顾呢?所以我才没有去新加坡。”

    司玉藻接受了这个解释。

    她起身转了两圈,缓和了下情绪:“你现在就做得很好,我姆妈是很满意的。”

    “行了吧,我一大把年纪,还需要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安慰吗?”张辛眉道,“九爷闯荡江湖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

    果然,正经话说不来三句,就开始扯淡了。

    玉藻见今天正经谈话的量用完了,就决定告辞:“好好养病张叔叔,我回家了,等

    你出院我再来接你。”

    张辛眉点点头。

    到了第十天,吴正华医生给张辛眉签了出院手续。

    玉藻果然过来接他,给他把脉。

    “张叔叔,我还要再给你针灸半个月,要不你暂时住到我家。”司玉藻道。

    张辛眉问:“你放学后直接去我家,不行吗?”

    “到底谁求谁?”司玉藻瞪眼。

    张辛眉白了她一眼:“老子是病人。”

    病人比天大,司玉藻被说服了,无奈道:“那好吧,每天晚上八点,准时针灸四十分钟。你如果不想死的话,晚上的酒池肉林就全部推了。”

    张辛眉:“我一个大好青年,为什么要酒池肉林?”

    司玉藻:“......”

    论起不要脸,她和张辛眉是一山更有一山高,全然没底线的。

    她不想再说教了,叮嘱张辛眉要好好修养,又说了些注意饮食的话。

    而后,司玉藻每天下课之后,都要去张辛眉家。

    张辛眉早已不住从前的张公馆了。

    他祖母早年就过世了,父亲也病逝,母亲受不了这个打击,不想留在上海,正好他两个亲姐姐在美国都定居结婚了,她母亲去看外孙,也走了。

    他母亲离开的时候,卖掉了老宅子,重新替张辛眉买了一处花园洋房。

    张辛眉没有住,他另外买了一间公寓。

    公寓有人打扫,干干净净的,居然挺温馨,只是有点奇怪。

    张辛眉住在四楼,也就是公寓的顶层,而一二三楼总是格外安静。

    玉藻来了三四次,就问他:“怎么楼下人家都不在家?”

    “楼下都是我买的。”张辛眉道。

    司玉藻:“.......”

    她真是头一次见这么吃饱了撑的。

    “你就没想过好好过日子吗?”司玉藻问,“要不你娶了我,我帮你打理家业啊!”

    张辛眉很牙疼:“滚!”

    司玉藻于是在扎针的时候,刻意乱刺了几下,次次都刺中穴位,让张辛眉疼得出了一脸的冷汗。

    他知道玉藻在报复,可银针拿在人家手里,抗议会引发更多的报复,张九爷能屈能伸,决定忍了。

    一周之后,玉藻给张辛眉把脉,确定余毒已经散的差不多,再针灸也没效果了,只能靠自己代谢。

    “张叔叔,你捡回了一条命,以后要好好做人。”玉藻道。

    张辛眉无力把她推了出去,心想的确是捡回了一条命,这七天被她气死了至少八回,险险保住了性命。

    以后最好不要再碰到这个死丫头了!

_第1635章学生联合会

    玉藻救回了张辛眉一条命,洋洋得意给她姑姑和姑父写了一封信,讲述自己如何英勇,字里行间全是吹嘘的。

    宋游帮她看了,觉得照她自己的这个吹法,她都快要上天了。

    大小姐什么都挺好,就不知道“要脸”这两个字怎么写。

    中途的周末,玉藻去了趟岳城。

    她是和五舅舅颜一源一起离开新加坡的,后来她非要乘坐邮轮,又有宋游照顾,就和五舅舅分开了。

    她到了上海之后,打算安顿一番再去看外婆,不成想又遇到了张辛眉的事。

    等她去岳城的时候,已经是端午节了。

    正好姨母的两个儿子也回来了。

    表兄妹相见,格外的惊喜。

    “玉藻,你变漂亮了。”颜洛水的长子谢尚宽说,“特别像你姑姑年轻的时候,我给你看照片。”

    玉藻遗传她生父司慕的特征,外貌上和司琼枝年轻时候几乎没什么两样,只是她活泼得像个猴儿,没有她姑姑那种淑女气质。

    谢尚宽果然拿到了一本相册。

    上面除了颜洛水他们那一代人,还有玉藻他们这一代人幼年时候的。

    是颜太太精心收藏的。

    颜洛水和谢舜民坐在旁边,看着孩子们:“我们真老了,他们都这么大了......”

    颜一源沉默看着,没言语。

    他没感觉到自己的苍老,可能是他牵挂了太多,还没有像洛水他们一样过了大半辈子。

    霍拢静这些年好了很多,她会跟颜洛水一起吃饭、逛街。

    为了她,颜洛水停掉了在南京正红火的生意,搬回了岳城,只为多陪伴她。

    谢舜民一开始很想证明自己,等生意真的做大了,他才发现也就那么回事,还不如天天钓鱼、跑步、打球,陪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们。

    大家都找到了自己的出路,只有颜一源和霍拢静还没有。

    “......什么时候走啊?我原本也是打算去英国留学的,我姑姑都帮我申请好了学校。”旁边,玉藻的声音猛然提高。

    谢尚宽和谢强毅都要去英国念书了,下个月就出发。

    “你们从上海走,还是从岳城走?”玉藻又问。

    尚宽说:“我姆妈跟霍爷借到了飞机,我们从岳城走,不坐邮轮。”

    “我要是没念书,也想去玩玩。”玉藻道。

    谢尚宽就不能

    理解了:“圣德保医科学堂是法国人办的,很普通的学校,专业也很狭隘,全是培养专职医生,上海很多的大学都比它要好,你怎么会选择它?”

    玉藻道:“我想做医生。”

    “可是,其他的也应该学学。”谢尚宽说。

    玉藻笑起来。

    外婆就看了她一眼,当时没说什么。

    晚夕,玉藻还是依照从前的习惯,她和外婆一起睡。

    颜太太已经七十多岁了,满头花白的头发,跟从前完全没得比,是个真正的老太婆了。

    可她仍是很睿智,仍是记挂着每个孩子。

    “......你姆妈上次来,跟我说过罗公馆那件事。”颜太太道,“玉藻,你去上海,是查那件事吗?”

    玉藻咬唇沉默了。

    颜太太喟然:“你还是放不下吗?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证据也摆在了你面前。你当初才七岁,怎么可能杀人放火?”

    “可是我记得。杀人和放火的细节,我都记得。”玉藻低垂了头,“姆妈拿了证据给我看,的确不是我,但别人不相信,我自己也不相信。”

    “火势那么大,记忆会骗人的。”颜太太道,“记忆有时候太合乎逻辑,就可能是伪造的,是它自己填补上去的。

    我虽然没学过科学,但我知道,世事无常,往往发生的事都没什么规律可言。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只有人才有逻辑。

    有些事,你觉得不合常理,不符合自己的认知,于是你的大脑自己把它补全了,伪造出一些东西。

    这也就是为什么同一件事,每个人说起来都不一样,我们常说立场不同、角度不同,可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事件本身客观且缺乏规律,我们自己描述时候,没有规律就成了胡言乱语,于是我们加入了自己的记忆伪装。”

    这些话,是顾轻舟说的。

    颜太太把顾轻舟的话,死记硬背,只是为了开导司玉藻。

    而玉藻,也是从小听她姆妈这样讲。

    她姆妈告诉她,当年绝不是她杀人放火的,她不是单纯的说,而是找了证据,也找了科学理论。

    母亲为了说服她,花了很多的心思,可惜最后都失败了。

    外婆的话,却让司玉藻听了进去。老人家这么大的年纪,为了她操碎了心,玉藻很感动。

    “我知道了,外婆,我顺带着了解下,不会钻牛角尖,查不到就算了。”司玉藻道,“再

    过一段时间,也许我谈恋爱结婚了,就忘记了。”

    颜太太欣慰点点头。

    玉藻没有在岳城多留,很快返回了上海。

    周一去上课,她班上的两个女同学把她拉到了一边的树林里。

    “司同学,你知道你现在很出名了吧?”一位女同学道。

    张辛眉的中毒,成就了玉藻在学校和医院的名声,这件事玉藻知道。

    她不太理解:“怎么了?”

    “.......也没什么。”另一个女同学欲言又止,“你加入学生联合会了吗?”

    玉藻摇摇头。

    “那你最好加入。”女同学道,“司同学,有很多事我们是为了你好,你如果相信的话,就尽快加入联合会。”

    玉藻一头雾水。

    她不明所以:“为什么?”

    两个女同学就丢下她,快速走开了,并没有仔细解释。

    玉藻想了很久,还是想不到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正好这天吃午饭的时候,她又在食堂遇到了杜溪上。

    食堂有专门的小餐厅,有值日学生站在门口。

    玉藻试图进去,值日模样的男生拦住她:“同学,你的通行证呢?”

    她都不知道餐厅还需要通行证。

    杜溪上正好要进去,就对男生道:“这是我的小学妹,让她进来吧。”

    男生道是,态度极为恭敬。

    玉藻一头雾水。

    吃饭的时候,玉藻发现这里的学生们个个衣着光鲜,好像是学校里比较富裕的人,还有几名外国人。

    饭菜不算贵,只是更加新鲜美味。

    她不动声色。

    杜溪上就问她:“那个申请表,你填完了吗?”

    玉藻觉得前面肯定有个很大的坑。

    她不能明知有坑也要跳,就笑道:“我还在填,最近太忙了,我朋友不是中毒嘛,你见过的。”

    杜溪上接受了她这个说法。

    后来,玉藻又问了他另一个同学:“你加入学生联合会了吗?”

    男同学笑道:“我填了申请,没通过。我听说他们要家里比较有钱有势的,或者成绩特别出众的。有不少好处,我每年都挤破了头想要进去。”

    玉藻又感觉没什么奇怪的。

    然而,世上总会有想象不到的湍流,玉藻决定先搞清楚再下决定。

    她打电话给张辛眉了。

_第1636章秘密的端倪

    张辛眉被电话吵醒,声音慵懒。

    可现在是上午十点。

    玉藻:“你不上班吗?”

    “我有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有沙发,也有靠椅,小土包子!”张辛眉打了个哈欠。

    玉藻有求于人,决定低声下气,不计较他的话。

    她把自己的疑惑,以及同学们的不一样态度,告诉了张辛眉,请张辛眉帮她查一查。

    “我没空陪你过家家。”张辛眉想也没想,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没有念过大学,觉得学校算是比较纯净的地方,学生们再如何闹腾,也不过是开玩笑,不伤及性命。

    饶是有心机,也是单纯肤浅的心机。

    他最近太忙,天天睡眠不足,实在没空理会玉藻这点小玩闹。

    待他喝了几口茶,清醒透了,还是打了个电话吩咐自己的手下:“带着查一查吧,三天之内给我答复。”

    他不是看在玉藻的面子,而是看在顾轻舟。

    顾轻舟请他照顾玉藻的。

    玉藻的副官宋游却先查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她觉得难以置信。

    于是,玉藻没有告诉张辛眉,也没有告诉宋游,她暗中决定以身犯险,试试这件事的真假。

    宋游跟着她一起长大,有点担心她:“大小姐,你不可胡闹,要不然太太饶不了你。”

    玉藻撇撇嘴:“你到底是太太的人,还是我的人?”

    “太太的人。”宋游如实道,“我的工钱是太太发,就连大小姐你,你吃饭念书的钱也是太太给的,咱们都是太太的人。”

    玉藻:“......”

    要是能打得过,她一定要先打死宋游,这货嘴巴里没一句好话。

    “好好好,大哥,我怕你了!我不胡闹,你不要跟太太告状,行不行?”玉藻告饶。

    她对宋游一点脾气也没有,打不过、骂不过,就连靠山也拼不过,简直被吃得死死的。

    宋游嗯了声,勉强算是点了头。

    可宋游低估了玉藻,而且他也不是二十四个小时跟着玉藻。

    玉藻去念书的时候,宋游没办法看守她的,只得再三叮嘱。

    到了学校,玉藻先去找了杜溪上。

    她把申请表给了他:

    “师兄,我已经想好了,我想加入学生联合会。”

    杜溪上是个很英俊的男孩子,五官端正,身材修长,一套学生装看似普通,实则用料和裁剪都花了大价钱,衬托得他气质出众,是个温柔的谦谦君子。

    玉藻一直对宋游查到的消息表示怀疑,不成想这位看似好说话又热情的师兄,接过了申请表,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不好意思,学妹,名额已经满了。”

    这倒是叫人意外。

    玉藻回想起宋游告诉她的话,觉得杜溪上现在这样的回答,是个很危险的意思,故而她坚持道:“师兄拜托,再给个名额行吗?”

    杜溪上看了眼她。

    他有一双特别好看的眼睛,眼珠子不是正常的黑色,而是淡淡的琥珀色,里面像是有一层层的光。

    他微笑道:“那我考虑一下。”

    他把玉藻的话,原封不动还给了玉藻。

    “看来,我的态度激怒了他们。其他人收到邀请,都是欣喜若狂,只有我说要考虑。”玉藻心想。

    按照宋游查到的消息,接下来玉藻在学校的处境会很危险。

    玉藻并不怎么害怕,反而有点好奇。

    到了中午的时候,杜溪上找到了玉藻,把她留在了教室里,只有他们俩。

    他对玉藻道:“学妹,我可以破格给你一个名额,不过我需要你表示下忠诚。”

    “好啊。”玉藻连忙坐正了身子。

    “我听说,你母亲是顾轻舟神医,对吗?”杜溪上眼睛里的光略微有点淡,静静看着司玉藻。

    司玉藻心中警铃大作,面上不露声色:“看来我没有秘密了。”

    “你其实也知道,中医并不是那么的规范,绝大多数都是夸张和戏说。假如你能给校报写一篇文章,批判中医害人,就可以加入联合会。”杜溪上淡淡道。

    玉藻的脸色骤变。

    她猛然站起身,冷冷看着杜溪上:“师兄,你了解中医吗?”

    杜溪上道:“我为什么要去了解骗术?”

    “既然你不了解,凭什么说是骗术?你年纪轻轻就如此愚昧,简直是可笑。”司玉藻道。

    杜溪上也站了起来:“师妹,你搞清楚了,这里是西医学堂!你既然选择了西医,就自愿和中医对立,你

    说我可笑,你自己不可笑吗?”

    司玉藻气急反笑:“对立?你简直是太逗了,你脑子被西学东渐的想法啃光了吧?”

    杜溪上突然就发怒。

    他一把抓住了玉藻的胳膊:“司玉藻,这里是上海,不是新加坡,你脑子才应该清楚一点。”

    然后,他呼吸略微屏住,突然道:“你很漂亮!”

    玉藻猛然击向了他的要害。

    杜溪上吃痛,松开了她。

    司玉藻后退几步,气定神闲往外走:“你也很漂亮,可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跟你不一样,我从里到外都很美。”

    她走到了教室门口站定,“师兄,我听说你们学生联合会,其实是恶霸团体,整个学校的学生都要受你们的挟制。

    如果是漂亮的女学生,下场一般都不会太好,因为你们还有法租界作为靠山,南京政府也拿你们没办法。

    但是,我司玉藻并不是软蛋,我既不会跟你们同流合污,也不会被你们欺负。至于申请,算了吧,我才不屑呢。”

    说罢,她快步离开了。

    杜溪上挨过了疼痛,慢慢坐了下去。他静静看着教室门的方向,任由阳光从窗口撒入,映照了他满头满脸。

    他琥珀色的眸子在阳光下,泛出一种异样的金色。

    学校的秩序建立起来不容易,谁也没资格打破它,包括有钱有势的司玉藻。

    她如果不是联合会的,就应该被毁灭。

    杜溪上知道司玉藻的同班同学找她,他们是不是觉得,她有资格替他们出头?

    不,谁都没有资格,学校不是自由的地方。

    亦或者,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真正的自由。

    “再见,司玉藻!”杜溪上把申请表格一撕,然后抛向了空中,他的善意结束了。

    他其实是见到司玉藻的第一眼,对她有好感的,觉得她是那种规规矩矩、文弱温柔的富家女,不成想他错了。

    司玉藻很有思想,也很有主见。

    她一个刚入学的学生,敢反驳医生的诊断。

    杜溪上并不喜欢如此有主见的女人。他觉得女人应该安静一点、漂亮一点,没什么用点缀下男人的婚姻就可以了。

    司玉藻很有想法,辜负了他的期待。

_第1637章硝烟

    玉藻被恶心到了。

    她觉得杜溪上那一瞬间的表情,是一种对美色的势在必得,特别令人作呕。

    他那样英俊体面,可心如败絮,到底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些事,玉藻没有告诉宋游,她想要看看结果到底会怎样。

    她也一直留意。

    这天下午,第二节课之后,突然有同学对她说:“司玉藻,吴老师让你去趟会议室,把你昨天的实验报告拿给他,他开会要用。”

    玉藻昨天的确做了实验,也正是吴老师的课。

    她一边拿了自己的报告,一边沉思着,然后在书包里摸了摸,把自己的短匕首和一个发卡放在口袋里。

    和枪支相比,玉藻更喜欢匕首,因为枪的后座力总是让她不习惯,她瞄不准。

    但匕首不同。

    匕首她会用,而且用的很好。

    “谢谢,是二楼的会议室吗?”司玉藻问。

    同学说:“可能吧,也许是一楼的,我忘记了。”

    说罢,他就走开了。

    玉藻拿着实验报告上了二楼。

    二楼的会议室空空,玉藻转了一圈,突然身后一声响,有人把门关上了,并且反锁了。

    这种门的锁是镶嵌在门里面的,最新式的,用在保险箱上。一旦反锁了之后,没有钥匙的话,里面和外面都开不开。

    玉藻诧异。

    更诧异的是,会议室里面的休息间有人推开门出来。

    “同学,你做什么?这是会议室。”一个中年男人不高兴。

    司玉藻伸头看了眼,发现里面还有三个人,其中就有院长。

    他们都是学校领导,正在休息室开小会,大概是为了稍后的大会做准备工作,也许是要做什么重要决定。

    “我找吴老师。”司玉藻直言不讳。

    “你怎么锁门了?”领导道,然后上前拉了拉,发现是反锁的,就问,“钥匙谁拿的?”

    这种会议室,是教学秘书拿着钥匙的,也不会上锁。

    休息室里面的人走出来,诧异看着外面的情景,不知何意。

    就在此时,会议室的窗户突然被人扔了个燃烧的纸团进来。

    然后,整个窗口都烧了。

    窗户上早已被人浇了一层油,遇火即燃,而门窗前几天才用桐油保养过,闻到了油味的领导们当时没有多心。

    院长和三位副院长看着这一幕,全部

    乱出了读书人文弱的惊慌。

    “谁要谋杀我们?”一名副院长喊了出来。

    玉藻道:“对不起院长,你们应该是被我连累了,没人知道你们在这里,他们想要谋杀我!”

    “你做什么了?”院长震惊问。

    学校是纯净又简单的地方,学生们哪怕再有纠纷,也不过是吵架或者打闹,怎么会杀人?

    所以,才进校不久的司玉藻,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他的震惊看在玉藻眼里,格外的讽刺。

    玉藻哭笑不得。

    “我......大概是太过于美丽,美人是非多。”司玉藻道。

    院长和三个领导看着她,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不能理解她为什么突然开这种玩笑,然而她的表情又是格外认真。

    难道真是因爱生恨?

    这些小年轻们谈恋爱,什么偏激的举动都做得出来,院长也释然了。

    浓烟滚滚,他们不由自主呛咳,生命面前,其他事都要往后排。

    整个教学楼都乱了套。

    这是圣德保医学堂的第八栋教学楼,在整个学校的西南边,一年级学生上课用的。今天在这边上课的学生不多,听闻起火全部往外跑。

    外面极其嘈杂。

    两位一年级的女同学彼此拉住手,她们一个短头发的叫徐景然,长头发的叫马璇,此刻她们彼此往后靠,缩成了一团,尽可能不出现在别人视线里。

    “怎么办,是不是司玉藻在里面?”马璇不停的发抖。

    徐景然握住了她的手:“好像是......咱们提醒过她了,不要得罪联合会的人.......”

    “现在怎么办?她好可怜,她又不知道。”马璇声音也颤抖了。

    徐景然说:“不是我们害的她,我们提醒过她了.......是她太打眼,她一进学校就被盯上了.......”

    就在这时,对面第七号楼,有双眼睛静静扫过来。

    他的视线冷漠。

    徐景然和马璇留意到了,是杜溪上。

    她们俩再次往人后缩,缩到别人看不见她们的地方。

    她们是小人物,在学校里是,将来出去工作了也是,富家公子和小姐们的联合会她们进不去,也惹不起。

    “快点,教学秘书来了!”围观的同学高呼。

    人群让出了一条路。

    教学秘书是个年轻男孩子,刚毕业不

    久,留在学校做教务工作,他被人推过来,看着滚滚浓烟也傻眼了。

    “你快点上去开门啊!”学生们大喊。

    教学秘书被几个胆大的男孩子推推搡搡到了楼上。

    二楼起火好像并没有扩大,而教学秘书此刻才敢说:“我的钥匙丢了......”

    一起上来的男同学,都是热心肠,且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听闻这话差点气疯了。

    “你怎么会丢了钥匙?”

    “我不知道,等我去找的时候,已经丢了!”教学秘书道。

    然后他听了听里面,对男同学们说,“好像没动静,里面根本没有人吧?你们通知巡捕房的人没有?”

    “通知了,可有人看到司玉藻进去了。”有个男同学急得跳脚,他是司玉藻的爱慕者之一。

    这个时候,院长的私人教学秘书也来了,带了一大帮人,厉声呼道:“同学们都让一让,院长和三位副院长都在会议室里。”

    围观的同学们顿时就惊呆了,七嘴八舌喊什么的都有。

    声音传到了对面的第七号楼。

    站在杜溪上身后的,还有四五名联合会的人,他们全部以杜溪上马首是瞻,闻言他们都慌了。

    “师兄,怎么办,真有院长在里面吗?”那个锁门的同学很紧张。

    其他人脸色也不太好看。

    杜溪上冷冷看了他们一眼,他镜片后面的眼神带着冷光,几乎能刺入人的骨头。

    几个同学打了个寒颤。

    “怕什么?又不是你们做的,谁知道怎么锁门了。嘴巴都紧一点,这里是上海,不是你们乡下地方,说话要当心。”杜溪上面无表情转回了视线。

    他们正在说话,不远处的第八号楼又爆发出了声音。

    杜溪上转眸,突然他的表情开始破裂,露出了惊愕。

    几名同学搀扶着院长和副院长,跌跌撞撞从失火的房间出来了,而司玉藻跟在他们身后。

    她真是个尤物,精致漂亮,一张谲滟的脸,眼角略微向上,唇红润而丰满,既清纯又不失妩媚。

    哪怕她头发凌乱,满身狼狈,亦是姿容不俗。

    杜溪上年纪不大,见过的世面有限,他还没有见过比司玉藻更漂亮的女孩子。

    他眼睛一动不动看着。

    而司玉藻,猛然抬头,看向了他所站的窗口。

    四目相对,司玉藻无声做了个口型:“蠢货!”

_第1638章张九爷的担心

    司玉藻来上海之前,就答应过她姆妈,绝不惹事,否则滚回新加坡去。

    所以,她没有立马冲过去宰了杜溪上。

    她的口袋里有一把匕首和一根发卡。

    这次,匕首没有发挥作用,反而是小小发卡,让她很顺利撬开了锁。

    遛门撬锁是她老爸的绝技。

    她阿爸总说,司家的孩子绝不是温室名花,江湖招数都要会用,一旦身处险境要懂得如何自救。

    别说玉藻,就是她十一岁的小弟弟司宁安,也能顺利撬开会议室那简单的锁。

    当她出来,听到同学们的欢呼,看到杜溪上的错愕,她终于理解了她阿爸的话:你的同学都很脆弱天真,别玩死了他们。

    短头发的徐景然不管不顾,冲到了司玉藻跟前,用力抱住了她:“司同学,你没事就好!”

    她是真的很激动。

    司玉藻看着她紧紧拥抱自己,且身子发抖,有点不太理解。

    毕竟她是司家的大小姐,她的家庭虽然很温暖,但她的父母总感觉孩子们要有面对风雨的能力。

    他们会训练自己的孩子,教导他们。

    这样的小灾祸,玉藻情绪都没动,所以她不能理解为什么她的同学浑身发抖抱紧了她,这明明跟这位同学没关系的。

    这位同学通风报信,已经够意思了,难道她还觉得救司玉藻也是她的己任吗?

    司玉藻心头有点热,觉得这样的人真可爱、真好。

    “我没事呢。”司玉藻道。

    徐景然快且急在她耳边说:“别说太多,否则会有后患.......”

    她在提醒司玉藻,这次的灾祸她逃脱了,可以算作侥幸,千万别把联合会的人供出去。

    这样不仅没用,还会引来更大的报复。

    “我知道的。”玉藻没有多言,只接受了她同学的好意。

    院长和副院长都很狼狈。他们不愿意承认,但他们的确是吓坏了。

    起火的时候,他们甚至怀疑是政敌所为,后来玉藻用发卡撬开了锁,有位副院长差点哭了,玉藻都看到了。

    “这件事,要彻查!”院长道。

    玉藻又看了眼对面的七号楼,二楼那个窗口已经没人了。

    她决定先静观其变,看看学校到底会如何处理此事。

    她的同学

    们态度很奇怪,让玉藻错觉自己不是来上大学,而是踏入了龙潭虎穴。

    她回了家。

    她的女佣渔歌替她准备好了热水,她洗去了满身的烟尘,坐在客厅沙发里,端着渔歌买回来的冰淇淋吃。

    两名副官都坐在旁边。

    宋游问她:“此事我要回禀太太和师座吗?”

    玉藻道:“我没有闯祸,也没有受伤,你把这点小事告诉我父母作甚?再说,他们是出去度假的,你能有点孝心吗?”

    “可凶手还没有抓到,事情尚未结束。”宋游道,“我查到的资料你也看了,圣德保学生联合会操控这个学校,他们是最大的霸凌体。

    你无疑是惹到了他们,他们第一次就对你用杀招,后续谁知道会怎样?这可不是小事,你惹大麻烦了,大小姐。”

    玉藻白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忍气吞声喽?”

    宋游道:“你不应该一进去就那么招摇......”

    “谁招摇了?我的美貌打遍天下,一个能敌对的都没有,注定受万人瞩目,这也怪我?”司玉藻振振有词。

    宋游:“......”

    女佣渔歌看不下去了,提醒司玉藻:“大小姐,宋游的意思是您自谦一点,别总是想上天。”

    司玉藻塞了一大口冰淇淋:“杜溪上一开始就注意到了我,没办法的。我姆妈对我说过,她年轻时最大的教训,就是任何的退让都不能换来和平,只有血战一条路,江山和地位是靠打下来的。你们三个人,以前也跟着我念书,《六国策》里怎么说的?”

    宋游:“......”

    司玉藻见他们不肯回答,自己替他们说了:“《六国策》云:思厥先祖父,暴霜露,斩荆棘,以有尺寸之地。子孙视之不甚惜,举以予人,弃如草芥。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而秦兵又至矣。”

    几个人都不说话了。

    这是他们家太太最喜欢的一段话,也时常说给大小姐听。

    当遇到了恶事时,总想着忍一忍,割地求饶。可换来的不是安稳,而是变本加厉。

    “秦兵”的贪婪和武力,都是靠你的割地培养壮大的。

    “谁也别想让我司玉藻退让。他们敢这么对我,我就要搅合得他们生不如死!”司玉藻把最后一口冰淇淋吃了,

    “正式开战!”

    宋游和另一个副官对视了一眼,没有再开口。

    女佣渔歌则有点紧张。

    他们主仆正在说话,突然门被人用力砸响了。

    渔歌急忙去开门。

    张辛眉风风火火的进来了,急急忙忙把司玉藻上下打量了一遍。

    见她毫发无伤,他才松了口气。

    他拍了下司玉藻的脑门:“还好,够机灵的。”

    司玉藻让张辛眉去查查学校联合会的秘密,张辛眉虽然嘴上拒绝了她,背后还是叫人去查了。

    学校的事,可以瞒过任何人,却瞒不了手眼通天的张九爷。

    他很快就知道,圣德保学堂的学生联合会,是个恶霸联合的组织。他们控制学生和舆论,不仅仅能欺负所有的学生,就连学校老师和领导的任免都能插手。

    因为当前宣扬民主和自由,学生是一股强大的力量,而联合会的人居然扼住了这股力量的咽喉,为其所用。

    张辛眉查到这个秘密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没想到,司玉藻涉足的是这样一个沼泽险地;他更加没想到,那样看似单纯的学生们,玩政治玩的那么过硬。

    而司家肯定知道。

    司行霈和顾轻舟明知玉藻要入龙潭虎穴,还是让她来了。

    “怪不得她一再来电报让我照顾玉藻。”张辛眉也明白了顾轻舟的用意。

    司玉藻到上海来,一方面是解开内心的结,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锻炼。

    传言说,老鹰为了让幼鹰成才,会把幼鹰从高高的悬崖扔下去。幼鹰为了活命,只得拼命扑腾自己的翅膀,最后翅膀的筋骨强劲,成为这天地间的猛禽,能遨游九天,鲜有敌手。

    很显然,司家那对老鹰,是把他们的幼鹰扔下来了。

    然做母亲的到底心软了,所以顾轻舟一再拜托张辛眉照顾玉藻。

    张辛眉准备把他查到的告诉玉藻时,突然听说玉藻的学校失火了,而她正好被关在那间着火的会议室。

    张辛眉发疯了一样跑到学校。

    听说司玉藻没事,他才松了口气,到了她的公寓。

    没想到,她还挺悠闲的,唇角沾着冰淇淋。

    张辛眉伸手,替她擦了擦唇角:“乖侄女,你算是死里逃生了。想吃什么?叔叔请客,犒劳你一顿。”

_第1639章深入虎穴

    张辛眉带着司玉藻去吃西餐。

    除了吃饭,她还看上了两个玩偶娃娃,张辛眉也买给她了。

    “张叔叔,你可别多事。”道别的时候,司玉藻叮嘱张辛眉,“不需要告诉我爸妈,他们会担心的。”

    张辛眉同情拍了拍小侄女的肩膀:“小鬼,你真是想太多了,你爸妈压根儿不担心。”

    “你这么大人了,还总挑拨离间。”司玉藻翻了个白眼。

    张辛眉就道:“那你觉得,你父母知道圣德保学堂的联合会的秘密吗?”

    “肯定知道啊,我申请这个学校之前,我阿爸就派人来调查了。你都能查到,我阿爸查不到吗?”司玉藻道。

    张辛眉:“.......”

    被比下去的张九爷,很是不快,全身的贱骨头都隐隐作痒。

    “你不生气?他们明知道很危险,还是让你来了。”张辛眉带着恶意的挑拨,看向了司玉藻。

    司玉藻嗤之以鼻:“第一,圣德保学堂是我自己选的,我自己申请的,还拿到了奖学金。我父母说过了,等我过了十五岁就可以自己做主,他们可以建议但不会干涉。

    第二,我阿爸说江湖险恶,世上没有绝对的净土。因为联合会很邪恶就放弃我辛苦争取来的学校吗?你这叫幼稚。

    第三,司玉藻小姐是整个新加坡第三美丽的女人,第一是我姆妈,第二是我姑姑,但是全上海第一美的。美貌是女人最危险的装饰,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引人觊觎,所以本姑娘的世界里没有‘安全’这个词......”

    张辛眉:“.......”

    张九爷恨不能一巴掌拍死自己。

    他总以为,司家大小姐能稍微说几句正经话,他也是认真听了。

    结果,她正经话的分量说用完就用完了,于是张九爷猝不及防听她扯了一箩筐的淡,很想把她的脑袋拧下来,将那一脑袋哐当作响的水倒掉。

    他转身就走。

    司玉藻正自吹自擂得过瘾,追上他把后面的话补全了:“我阿爸觉得,和我自身的美貌带来的危险相比,学校联合会实在不堪一击。

    他们让我来,也是知道,凭借着美貌的司玉藻小姐,能把联合会整顿一番,还学校一个清明。越是美丽,责任越大.

    ......唉你别走........”

    张九爷的汽车扬长而去,留下一缕尾气,差点呛到了司玉藻。

    司玉藻在新加坡的时候,家里的弟弟们都被她荼毒了一遍,逐渐形成了抵抗力,每次她自夸的时候,他们都面无表情。

    就连亲戚朋友家的同龄人,也形成了免疫力。

    甚至玉藻的两个副官和女佣,每每听到她的话,眼睛都不眨一下,该干嘛干嘛,让玉藻没了成就感。

    只有张九爷,每次都被恶心得落荒而逃,司玉藻觉得好玩极了。

    她摸了下自己的脸:“真是不懂欣赏,我这么美......”

    学校因为纵火案,把第八教学楼给关闭了,一年级的学生转移到了老教学楼里。

    老教学楼是一层的屋子,瓦片有点残破,时不时掉一桌子灰。

    同学们都没心情上课,时常凑在一起讨论,学校到底什么时候给出结果,到底是谁放火的。

    也有同学围着司玉藻,问她知道不知道。

    司玉藻道:“我不是很清楚,那天是谁告诉我吴老师找我来着?”

    找她的,是他们班的一位男生。

    那个男生很紧张:“失火的时候,我就在教室里,你们都看到我了,根本不是我!”

    “但是吴老师也根本没找我。”司玉藻漫不经心的说。

    这个男生受到了全班的诘问,顶不住压力,说是三年级的一位师兄让他去找司玉藻的。

    “他是联合会的,我还拿奖学金呢,万一得罪了联合会,我.......”他急哭了。

    最终,这位同学只是受到了警告的处分,而他也供出了三年纪的师兄龚蔺。

    龚蔺是学生联合会的的委员之一,也有同学看到,失火的时候,他跟着他们一起从一年级的教学楼跑出来。

    他那天是有课的,为什么会在一年级的教学楼?他是三年级的,他的教室不在这座楼。

    此事闹大了。

    学生联合会很快也表态了,说龚蔺的确给司玉藻写过情书,被司玉藻拒绝了之后,想要烧死她泄愤。

    学校开除了龚蔺。

    司玉藻周五的时候放学,特意路过学生联合会的办公室,甜甜喊了声:“杜师兄。”

    杜溪上才二年级,就已经混到了会长,一般会长都是三年级的学生担任。

    司玉藻还听说,他家里很有地位,可这一套把戏和规则,跟他脱不了干系。

    杜溪上走出来,脸上带着淡笑。

    不过,他的笑容很快就维持不了了。

    玉藻笑道:“师兄,好玩吗?用一个棋子做了替死鬼,你得意不?”

    杜溪上看了眼她,仍是觉得她非常的美艳,哪怕略微一歪头也是很有风情。

    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能闻到她身上的馨香:“学妹,我不太懂你的话。你想说什么?觉得我想要烧死你吗?”

    “不是吗?”

    “当然不是,你这么漂亮,我如何舍得烧死你?况且,这是学校,又不是帮会,怎么动不动就生死?”杜溪上再次微笑了下。

    司玉藻轻轻戳了下他的肩头:“你很狡猾,也很恶毒呢师兄。”

    “你误会我了。”

    “那我还想进联合会,你同意不?”她撒娇道。

    她撒娇的时候,很可爱,甚至有点魅惑,像个女妖那样迷人。

    “这个是自然,欢迎你。”杜溪上道,“我甚至很惊喜,我们联合会正缺几名女委员。”

    司玉藻道:“那就说妥了。”

    说罢,她转身离开了。

    杜溪上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收回目光,心里有岩浆一样的热液在沸腾。

    突然,有人在他身后,不冷不热道:“她来者不善吧?”

    杜溪上猛然回神。

    站在他身后的,是副会长潘落英,是一位三年级的学姐,她每周一周三都在医院实习,算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在司玉藻来之前,第一美人都是她的。

    她也很漂亮,但漂亮得很正,是小瓜子脸圆眼睛,很传统正派的美人儿,不像司玉藻,她眼睛一弯的时候又邪又媚,有点坏也有点毒。

    潘落英手里还抱着一只猫,是她养的宠物,浑身雪白,碧绿色的眼睛,无辜无害看着杜溪上。

    杜溪上觉得潘落英和她的猫一样乏味:“你不用管。”

    “溪上.......”

    “你还是叫我会长吧。”杜溪上头也不回走了,将她抛在了身后。

_第1640章司大小姐的人话

    司玉藻顺利进入了学生联合会。

    她的两名同班女同学感情很复杂。

    玉藻下课之后,邀请她们一起去吃饭,顺便聊了下此事。

    “能进入联合会,以后就不会被欺负了。”短头发的徐景然说,“而且,还能照顾几个同学。这是联合会学生的特权。”

    马璇道:“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当然,我们让你进去,不是想求你庇护,但是如果你愿意照顾我们,我们很感激你的。”徐景然比较直爽。

    玉藻笑道:“好,我会照顾你们的,放心吧,以后有什么事你们就说是我朋友即可。”

    徐景然和马璇交换了一个眼神,有点兴奋,也有点难受。

    司玉藻看着她们。

    她们比她多念了一个学期,知道的秘密比她多。

    “我需要注意什么吗?”司玉藻问。

    徐景然看了眼马璇,最终决定道:“联合会里面听说也很复杂,总之就是不要得罪委员了。他们也是分级的,我不知道,是听一个师兄说的。”

    司玉藻沉默了良久。

    她问徐景然和马璇:“学校的师资很强悍,又有圣德保医院做后盾,每个人都有实习的机会,哪怕不在圣德保工作,将来出去也更好找工作,可学校退学率高的吓人,比所有的学校都高,就是因为联合会吗?”

    徐景然使劲点头。

    玉藻又问:“你们俩这么害怕,为什么不加入进去?”

    “我们没资格。”马璇道,“他们在新生入学之前就做了调查,我们的父母都是很普通的人,家庭财力也很一般,从一开始就没有申请加入的资格。”

    徐景然接话:“而且,像我们这样的,更加不可能退学,一旦退学了再申请其他学校很难,学费也浪费不起,家里肯定不能理解,要挨骂的。”

    司玉藻和两位同学吃了饭,各自回家。

    她心情有点沉重。

    原来,普通人在这个世上,光活着如此艰难,更别说其他方面了。

    她也觉得,联合会是把苦难加注到同学们身上,它就该被消灭。

    然而,这个毒瘤不是杜溪上产生的,它已经存在很久了,且这么完善的制度,也不是一两天形成的。

    背后有什么势力在操控,目的又是什么。

    司玉藻慢慢往回走。

    她身边跟着的宋游始终不说话。

    到了家

    里,发现灯火通明,张辛眉已经来了,正在跟渔歌闲聊。

    渔歌眼睛是亮晶晶的。

    司玉藻急忙挡在渔歌面前:“你别被这个花花公子迷昏了脑袋,他是我的!”

    渔歌面颊绯红啐了她一口:“谁迷昏了头?”

    说罢,她去厨房忙碌了。

    玉藻坐到了渔歌刚刚坐的位置,问张辛眉:“叔叔,你这么空闲啊?是不是很想念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张辛眉无声翻了个白眼。

    他决定当司小姐是放了个屁,指了指门口旁边的一个大箱子:“我弄了个电风扇,夏天到了你可以用。我特意给你送过来,你却不识好歹。”

    玉藻大喜。

    她家里也有这种电风扇,很费电不提,买都买不到。

    她很想带一个过来,可她不是坐飞机,挺麻烦的,就想着暑假反正是要回新加坡的,下个学期再带过来不迟。

    不成想,张辛眉雪中送炭。

    司玉藻张开双臂就要拥抱他:“谢谢叔叔!”

    张辛眉一巴掌拍在她的脑门:“庄重一点,多大的姑娘了!”

    司玉藻不以为意,高高兴兴留张辛眉吃宵夜。

    “渔歌的手艺是我舅妈亲自指点的,特别好。我舅妈在新加坡有七八家餐厅,都是她自己教出来的徒弟,新加坡的中餐厅几乎被她独占了。”司玉藻道。

    张辛眉就道:“正好,我也饿了,那就尝尝渔歌的手艺吧。”

    渔歌在厨房应了声:“半个小时就好。”

    宋游和另一名副官各自回房了,没有留下来碍眼。

    司玉藻和张辛眉就坐在客厅聊天。

    话题说到了电风扇,司玉藻问他从哪里弄来的,他就说是朋友飞往美国带回来的。

    “......这么珍贵,你送给了我?”司玉藻双眸发亮,“叔叔,你是不是暗恋我?”

    张辛眉:“......”

    “你不要狡辩,你对我这么好。”司玉藻道,“我姆妈说过,当一个人对你很好,你自己能感受到,且他不是你的父母和家人,他肯定就是爱慕你,是不是?”

    张辛眉:“.......”

    他看着司玉藻,心想这姑娘之所以这德行,全是顾轻舟和司行霈的错。

    这是什么狗屁父母,养的什么熊孩子!

    他无力让司玉藻滚蛋,只好拿出了自己的钱包,翻出一张小照片给

    司玉藻。

    照片上是个年轻的女孩子,烫了头发,打扮得也算时髦,笑靥如花看着镜头。

    张辛眉道:“看到没有,这是我的未婚妻。”

    司玉藻震惊。

    她倒是不知道此事。

    “真的吗?”她立马坐正了,“真的啊?我怎么不知道?”

    “大人的事,还需要跟你一个小鬼报备吗?”张辛眉说。

    司玉藻就不太好意思。

    她可以调戏张辛眉,但如今对方有了恋人,玉藻就觉得要把握好度,否则就会真的讨人嫌。

    “她很漂亮。”玉藻道。

    张辛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自恋到这种程度的司小姐,居然会说别人漂亮?”

    “哪怕我是天下第一美,可在自己的未婚夫心里,他的未婚妻也是最漂亮的,我夸她漂亮,这是尊重你啊,张叔叔。”司玉藻道。

    张辛眉第一次发现,司大小姐不是不会说话,她真想要讨人喜欢的时候,嘴巴还是很甜的,说出来的话也很中听。

    她之所以一直脑残自恋,完全是她没把其他人当回事。

    “那我替你小婶婶谢谢你。”张辛眉道,“等我们结婚的时候,请你吃喜酒。”

    “好。”司玉藻笑道。

    他们俩又聊了一会儿天,渔歌就把宵夜的小汤包做好了。

    张辛眉赞不绝口,对渔歌道:“你有这手艺,不愁嫁人。倒是你家小姐,将来前途未卜。”

    “张叔叔,你积点口德,别惹我怼你。”玉藻嘴巴里含一个包子,口齿不清道。

    此事,玉藻也没有太过于关心。

    张辛眉有了未婚妻,有就有了,毕竟他已经二十**岁了,有也是合理的。

    至于对方是谁、做什么的,张辛眉没有仔细说。任何人都有自己的**,玉藻更加能理解。

    她还想着等将来张叔叔结婚了,她可以去他家里玩小孩子。

    玉藻很喜欢一到两岁的小孩子,太大了她就不爱了。

    不成想,没过几天,玉藻突然从报纸上看到了一则讣告。

    讣告是家属发的,说自己的妻子病逝,告之亲朋好友,遗体拉回了老家,不需要参加葬礼,甚至说了他某处的房子退了。

    这则讣告有点奇怪。

    更奇怪的是,讣告上有照片,赫然就是张辛眉给她看的那个未婚妻。

    司玉藻拿着报纸愣了很久。

_第1641章我诈你的

    玉藻每天都要读报,了解时事,这是她从小跟着她父母养成的习惯。

    她今天起得有点晚,就把报纸带到了学校。

    看到这则讣告和照片的时候,她正在第二节课的课间,接下来的第三节课,她都发呆,还被老师点名了一次。

    下课时,坐在她后面的徐景然和马璇就戳她:“你怎么在走神?是听不懂吗?”

    “不,我能听懂。”玉藻笑了下,“是一点小事。”

    她实在没人可说,就把报纸摊开给了徐景然和马璇看。

    “这个女人,是登讣告人的妻子,对吧?”她问。

    两个女同学凑过来,读了下讣告,觉得没什么异常。

    很多外地人在上海,家属去世之后带着棺木会原籍安葬,是很常见的。离开的时候,告诉一下亲戚朋友此事,并且让他们不用去他家慰问,顺便说了下自己房子退了。

    “怎么了,你认识她吗?”马璇问,“我没看出这有什么不对?”

    有几个男同学也凑过来。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起这则讣告,有人提出了疑问,但猜测的话很不靠谱。

    到了第四节课,老师进来的时候,他们还凑在一起,于是老师就没收了报纸。

    老师也看到了报纸上的讣告,突然顿了下。

    他快速把报纸没收了,然后开始上课。

    快要下课的时候,老师喊住了司玉藻:“司同学,你稍等一下。”

    众学生走了之后,年近五十岁的老教授把报纸还给了司玉藻,道:“为什么要议论这个?”

    司玉藻不好意思笑了笑:“是一点小事,我朋友说他认识这个女人......”

    老教授仔细看了看她的脸,似乎想确认她话的真假。

    良久,老教授飞快的说:“人没有问题,讣告也没问题,但是有暗语。这是革命地下党在互通消息。”

    司玉藻整个人僵了一下。

    老教授道:“司同学,听说你是从南洋来的,家庭很富足。既然如此,就好好上学,不要搀和太深了。大上海风云诡谲,不是你们小孩子能弄得清楚的。”

    司玉藻半晌没有动,她僵持在那里,找不到北。

    她下午的课没有去上,直接去了交通分局,去找纸醉金迷的张少爷。

    张少爷却不在,他中午就有饭局。

    司玉藻带着副官

    宋游,去了张辛眉的家。结果突然注意到,张辛眉这栋公寓楼的牌号,正好就是报纸上说的那个地址上的牌号的相反数。

    牌号是相反的,地址是毫无关联的,司玉藻却疑神疑鬼的后背发凉。

    她和宋游去了对街,仔细观察张辛眉的这栋楼。

    张少爷奢靡惯了,他买下一栋公寓楼,自己只住一间,旁人觉得不可思议,但对奢靡成习的张少爷而言却不算什么稀罕事。

    他若是简朴节约,反而惹人生疑。

    玉藻看了看,突然发现二楼的窗帘后面,好像被掀起了一角。

    带她仔细看时,又悄无声息。

    她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午两点多,张辛眉回来了。他是吃了午饭回分局,秘书说司小姐来了,还留了口信去他家等她。

    今天是工作日,玉藻也需要上课,她突然出现让张辛眉很费解。

    回了家,果然看到司玉藻在。

    她正在认真观察他的楼。

    张辛眉略微蹙眉,上前道:“怎么了,你又闹了什么幺蛾子?”

    玉藻原本很多对峙的话,都咽了下去。

    她笑嘻嘻道:“我上次上课被老师骂了,太生气了。我这么美,他居然骂我,我不想去了,逃课一天。”

    张辛眉虽然很努力保持镇定,但他的情绪很差。

    他道:“玉藻,你别总是这么胡闹,大人要上班赚钱,不是每个人的生活都像你这么轻松。”

    “别人不论,但你跟我是一类人啊,你父亲留下那么多钱给你,又有人脉,你在大上海呼风唤雨的,你怎么不轻松了?”司玉藻反问。

    张辛眉一下子就语塞。

    司玉藻却道:“还是说,你暗中做什么背叛政府的事?”

    张辛眉立马就抓住了她的胳膊。

    他道:“你给我进来!”

    他把玉藻带回了自己的公寓,将副官留在楼下。

    他一进门就问她:“你在胡说些什么?你是看到报纸了吗?”

    “你未婚妻的讣告吗?”玉藻挑眉,“是的,我看到了.......”

    张辛眉松开了她。

    他坐到了沙发上,点燃一根烟,似乎有点颓然:“玉藻,是想要跟你说清楚,我的确是做了些不光彩的事.......”

    玉藻屏住了呼吸。

    然后她就听到

    张辛眉道,“我爱上了有夫之妇。”

    玉藻那口气卡死在喉咙里。

    她想,张辛眉真觉得她是草包吧?扯这么拙劣的谎言,是觉得她多无知吗?

    她没回答,静静看着她。

    “......她是被人谋杀的。”张辛眉道,“她丈夫也会报复我。这件事,你不要跟别人说。”

    玉藻没有开口。

    张辛眉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大人有时候就是这么龌龊.......”

    玉藻冷笑了下。

    “张叔叔,做地下党比做奸夫还难吗?”玉藻问。

    张辛眉目光锐利:“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未婚妻是革命党,你这栋楼是地下党的据点。二楼有人!”司玉藻道。

    张辛眉猛然站起身。

    他扼住了玉藻的喉咙,将她抵在墙上,一字一顿的问:“你说什么?谁告诉你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诈你的。”玉藻艰难呼吸,“张叔叔,你一诈就露馅儿.......”

    张辛眉看着她的眼睛,愣了好半晌。

    他慢慢松开了手。

    玉藻缓缓自己呼吸,喉咙有点痛,她用力咳嗽了几声。

    张辛眉背对着她。

    他一直不言语,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玉藻就道:“是我的老师,他说那些地下党在互通消息,他大概见多识广,并非地下党,要不然他不会告诉我。张叔叔,你别紧张,我什么都不知道,刚刚真的只是在抖机灵。”

    张辛眉仍是背对着她。

    司玉藻继续道:“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如今政府在抓地下党,你又是政府高官,还是张九爷,说出去的话你就没命了,我知道。”

    张辛眉深吸一口气,转过头。

    他走近司玉藻,双手捧住了她的面颊。

    他略微低头,看向了她的眼睛。

    “玉藻,你记住我的话,没有什么地下党,你也不知道我跟你说过未婚妻的事。至于你的教授,你要保护他,他的话你不能跟任何人说起。”张辛眉道。

    “那你是吗?”司玉藻问。

    张辛眉摇摇头:“我不是,我是大上海的张九爷,你记住这一点就行。不管谁问你,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你都要记牢。”

    玉藻微微蹙眉。

    她有点想不通了。

_第1642章张辛眉的坦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

    南京政府虽然不是司家建立的,但司家在其中有过功劳。

    司行霈父子的朋友及下属,都是政府高官。

    所以,玉藻觉得政府是正义的。

    她不了解地下党。

    她家里人没提过地下党,她父母也没说过,她是到了上海之后,跟同学们一起,才偶然听到他们说。

    他们说起来,多半偷偷摸摸的。

    玉藻怎么也想不到,张辛眉会是地下党。

    他年纪这么轻就能做到分局长,已经是位高权重;他是上一任洪门龙头的公子,整个洪门的人都是他的叔伯兄弟。

    整个上海滩,张九爷是可以横着走的。

    他为什么会选择这条路?

    而他也万万想不到,他的伙伴——即将冒充他未婚妻的战友,一到上海就被杀了,而他为了让未婚妻合情合理的出现,提前告诉了玉藻,却也因此露馅。

    “我要把这件事告诉我姆妈吗?”她想。

    她不敢。

    上海的局势太过于复杂,她跟张辛眉走得那么近,电报未必就是安全的。

    一旦电报被劫持,她就会害死张辛眉。

    她一夜未睡,辗转难眠。

    第二天,张辛眉一大清早就来了。

    他提出送司玉藻去上学,反正也只有几步路,可以走过去。

    上学之前,他们俩先单独聊了聊。

    张辛眉把昨晚的话,告诉了她:“叔叔不能欺负小女孩子,既然你猜对了,我就应该承认。”

    玉藻诧异看着她。

    张辛眉问:“你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我有太多想要问的。”玉藻道,“首先说一下,为什么?”

    “玉藻,这是一种信仰,我信仰**。我了解了它,学习了它,所以我愿意为了它奉献自己。

    当然,我之所以走上这条路,其实是家族的使命,这是我阿爸走过的路,他很早之前就入党了。

    我十二岁那年,弄到了司行霈的行踪情报,让我阿爸觉得我尚且有几分可塑性,他就把秘密传给了我。”张辛眉道。

    玉藻错愕。

    她难以置信看着张辛眉,这比昨天的消息更加令她震撼。

    “......你阿爸不是

    龙头吗?”她好像问了句蠢话。

    张辛眉很无奈笑了下。

    玉藻被震荡过的内心空空的,似乎只有声音的回荡,她一点说话的能耐也没有了。

    好半晌,她才看向了张辛眉的眼睛:“很危险,你知道?”

    “我知道。”张辛眉道。

    “可能会死。”

    “我也知道。”

    “但这是信仰,对吧?”玉藻道。

    张辛眉道:“是的,且张九爷不怕死。”

    玉藻终于露出了笑容。

    她伸手,握住了张辛眉的手:“虽然我跟你的立场不同,但是我理解你,我也会保密。”

    张辛眉笑了下。

    司玉藻立马就来了精神,问他:“这可是关乎你自己,以及你身后无数人的秘密,你把它告诉了我,是不是被我的美色所迷惑?”

    张辛眉:“.......”

    司小姐正经话的量已经严重缺失了。

    张辛眉嘴角抽了抽,站起身道:“我走了,你这些垃圾话说给别人听吧!”

    “怎么是垃圾话?我难道不美吗?”司玉藻不满。

    张辛眉恼怒:“你见过谁家有钱,天天把铜钱挂在脖子上?”

    “美貌和铜钱又不同,美貌就是挂在脖子上的,在最显眼的地方!”司玉藻道。

    张辛眉:“......”

    肠子都悔青了的张九爷,恨不能时光倒流,能让他回到一个小时前。

    如果能回到一个小时前,他一定要狠狠抽那个做了决定把秘密告诉司玉藻的男人一巴掌:你是不是抽风了!

    可能是昨晚离开的时候,她的眼神太过于忧伤和担忧,让张辛眉一夜难眠。

    他总是回想起,那双美丽的眸子,不应该染上那样痛苦的颜色。

    所以,他冒着生命的危险,决定把已经曝光的秘密正式说给她听。

    可他忘记了,司玉藻是个顺杆爬的,给她三分颜色她就能开染坊了。

    去他妈的忧伤,她靠美貌就可以打遍天下了,忧伤个鬼!

    接下来的日子,张辛眉躲着司玉藻走,再也不想见到那二货了。

    玉藻找了他几次,都没找到人,张辛眉又开始了他花天酒地的生活,甚至重新混了个明星。

    基于他的身

    份,玉藻怀疑那明星也是地下党。

    她有时候不太懂,有的人明明活得很好,为什么非要涉险?

    “我是不是一个没信仰的人?这个世上,有什么只得我为之抛头颅洒热血吗?我家财万贯、地位显赫,我会为了这个世界忧愁吗,还会替不相关的人战斗吗?”玉藻扪心自问。

    这一自问,被她问郁闷了。

    她对宋游和女佣渔歌道:“我觉得我活得挺没劲的。”

    副官和女佣都吓坏了。

    他们围着玉藻,纷纷道:“大小姐,您怎么会活着没劲呢?您不是要学好医术,救死扶伤吗?”

    玉藻一愣。

    对,她最近因为张辛眉的事有点走火入魔,差点忘了自己的理想。

    她并非浑浑噩噩,她要像她母亲、她姑姑那样,做个救死扶伤的医生。

    “况且,您还这么美!老天爷创一个极品美人儿是千年一次,这个世上没了您,都没了色彩呢。”女佣道。

    这是玉藻的原话,渔歌不过是复述给她听。

    玉藻的心情立马转晴。

    她道:“你不说都差点忘记了,我这么美,怎么能寻死觅活呢?”

    于是,司小姐的自我探究正式结束,恢复成了那个祸害世界的二货,决定先好好收拾联合会那些碎催了。

    女佣和副官也是大大松了口气。

    宋游不知道玉藻是怎么了,但肯定跟张辛眉有关,因为她从那天开始就不太对劲。

    他给远在瑞士的顾轻舟和司行霈发了一封电报,通禀了此事。

    司行霈接到电报,就想去上海了。

    顾轻舟阻止了他。

    玉藻需要成长,这个过程父母是取代不了她的。

    世道并不太平,这些年战事的预兆越来越强烈,而且延伸到了整个世界,也许现在比十几年前更加糟糕。

    司家的孩子,必须适应这个社会。

    “不管发生了什么,玉藻都能处理。咱们把她教得很好,她是我们的女儿,更是我们得意的学生,她可以应付的。”顾轻舟道。

    与此同时,她也给张辛眉发了一封电报,问他:“你可好?”

    张辛眉接到了电报,苦笑了起来,最终还是没有回。

    他好不好,已经不是他自己能判定的了。

_第1643章唱大戏

    玉藻是个帮亲不帮理的人。

    她明明一开始对地下党没什么好感,可当她知道张辛眉是党员之后,就开始偏袒了。

    学校有时候也会谈论此事,大家都说得小心翼翼,玉藻也会刻意想要偏帮。

    她也会去联合会开会,也会参加学校的活动。

    她除了在联合会之外,也会遇到杜溪上。

    有次她在图书馆看书,杜溪上就坐到了她旁边,轻声和她打了招呼。

    “你进度跟得上吗?”他问司玉藻,“可要我帮你补习?”

    “如果我想要补习的话,我就会请家庭教师,我有的是钱。”司玉藻道,“师兄费心了。”

    “真可惜,我还想替你补习。”杜溪上道,“而且,暑假留在医院实习的名额下来了,你想不想留下来?”

    司玉藻看了眼他:“杜师兄,你是想追求我吗?”

    杜溪上眼眸镇定,甚至有点冷寂:“嗯。”

    “那也请你有点诚意。你知道不知道,我家在新加坡是有医院的,名声和规模远胜过圣德保医院。

    不管是人脉还是财力,甚至学识,你都不能令人刮目相看。不过,你这个人挺卑鄙的,这点我比不上。”司玉藻笑道。

    杜溪上微笑,推了下眼镜:“你说话也挺刻薄,很讨人喜欢。”

    他们相互恶心了几句之后,杜溪上就先告辞了。

    他一走,司玉藻也拿了书走出图书馆。

    她回到了教室时,跟班上同学说医院暑假实习的名额下来了。

    她的同学们反应淡淡。

    “那都是给三年级的,没咱们的份儿,名额也不多,优先给联合会的。”马璇道。

    司玉藻道:“原来是这样,如果我能拿到一个名额呢,班上会有人想要吗?”

    “他们会抢破脑袋。”马璇道,“我.......我和景然也很想。”

    司玉藻看了眼旁边的徐景然。

    徐景然比马璇更加活泼些,话也很多,此刻她却异常的沉默。

    “你没事吧?”司玉藻问她。

    徐景然摇摇头。

    马璇也道:“你这样已经三天了,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吧?你

    告诉我们吧。虽然我解决不了,但玉藻可以试试。”

    司玉藻失笑。

    她的同学们都觉得她很厉害,尤其是她现在还在联合会,更加是他们的依靠了。

    “真没事。”徐景然低垂了头,“你们去忙吧,别管我了。”

    她站起身走了。

    她一走,玉藻才问马璇:“你知道吗?”

    马璇很担心:“她平时什么都肯告诉我的,这次却死活不说,事情怕是很严重的。”

    “而且难以启齿。”玉藻补充道,“她是不是生病了?要是我姆妈在就好了,她看一眼就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

    马璇有点羡慕:“听说你姆妈是中医界的名人,她真的那么厉害吗?”

    “当然了。”玉藻立马非常的荣耀,“可惜我只学到了皮毛,要不然也能给徐景然看看。”

    下午放学的时候,徐景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医院。

    司玉藻和马璇很想知道她到底是什么病,为什么要躲躲藏藏,却又感觉偷窥人家不太礼貌,就打住了。

    回到家里,玉藻还把此事告诉了宋游和渔歌。

    渔歌道:“大小姐,她会不会害你?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不会的,她很好。”玉藻道,“她肯定是生病了。”

    对于生病,副官和渔歌是一窍不通,不好再说什么。

    第二天,徐景然还是来上课了,不过她眼睛肿肿的,不跟玉藻和马璇说话了,只埋头睡觉或者记笔记。

    玉藻就和马璇私下里说:“她哭得很厉害。”

    “我看到了,怕是哭了一夜。”马璇道,“为什么不能给我们讲呢?她以前很信任我的。”

    玉藻就道:“要不你去问问她,我不在场,免得她不舒服。你问清楚了,再告诉我,我能帮忙就帮她,不能帮忙我装作不知道。”

    马璇为难:“这样不好吧?我们好像在偷窥别人一样。”

    “你还挺有道德的。”一向没什么道德感的司大小姐感叹说。

    司大小姐跟着她阿爸长大,做事不择手段,处理问题为先,真没那么仔细去照顾别人的感受。

    “不.......”马璇一时间

    接不上话。

    她们俩正在合谋诱骗徐景然说出秘密的时候,徐景然主动找了她们。

    她道:“我想请你们吃饭,我订好了餐厅。”

    餐厅居然是一家很不错的。

    马璇有点诧异:“请这么贵?”

    “嗯,我一直很想去,以后怕是......”徐景然欲言又止。

    玉藻花钱是没数的,可马璇的话让她留心了。她提前去打听了徐景然预约的餐厅雅间,垫付了饭钱,多退少补,并不想让徐景然花这么一大笔钱请客。

    徐景然不知情。

    到了餐厅坐下,刚上了凉菜,徐景然就崩溃了。

    她大哭起来。

    司玉藻和马璇都问她怎么了,她只说:“菜这么好吃,就连凉菜都好吃,这个世上很多好东西我都没见,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两个女孩子就明白,她的确是出事了。

    玉藻坐到了她身边,一边安抚她,一边套话。

    “我姑姑认识很多的医生,只要是生病,没有她治不好的。”司玉藻道。

    然后,她又吹嘘了一番自家的医院。

    司玉藻小姐半生修为,吹嘘功夫了得,果然把徐景然说得动了心。

    徐景然停止了哭泣,抬眸看着司玉藻。

    “......真的吗?”她问。

    司玉藻点点头。

    徐景然就慢慢把外套脱了,露出自己的肩头和后背。

    她的肩头和后背,大大小小的肿块,就像被蚊子咬了那样,全部呈现恐怖的紫红色。

    马璇吓得几乎要后退,脸色微白。

    徐景然又哭了:“这是绝症。当年我姑姑就是得这个病死的,家族遗传,如今传给了我。我还以为能有救,我也是为了自救才学医的,不成想老天爷不给我命。”

    马璇捂住了口。

    她心中大痛,眼泪跟着掉落了。

    司玉藻看了看马璇,又转而看徐景然,只感觉自己陪着她们唱了一出大戏。

    “这是血管瘤,又不是什么大病。”玉藻道,“可以治好的,吃点药就行了。”

    马璇和徐景然停止了哭,一起抬眸看着司玉藻。

_第1644章装睡的司玉藻

    司玉藻的姑姑和姑父都是肿瘤科室的,他们家的医院也是偏重肿瘤科,在整个亚洲都有名。

    血管瘤不算什么难症,上海也不止一家医院能治的。

    而司玉藻的两个同学抱头痛哭,把小小病魔当成生离死别一样。

    司玉藻觉得她们像夏花,那样美丽却又娇弱,也许一场风暴雨就是灭顶之灾。

    她已经尝试去理解形形色色的人。

    “病不过是困难,要有战胜它的勇气”,这是司玉藻的母亲常挂在嘴边的,因为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都明确证实过安慰剂的存在——一种很普通的营养膏,医生说它是新研制的特效药,将它给病人,病人吃下去之后,病情的确会有好转,这种东西就叫做“安慰剂”。

    中医说这是自身的“营卫”,顾轻舟看病时,只要她确定了病情,她就会斩钉截铁告诉别人她能治,几天之内能治好。

    除了药物,也是神医的笃定,能激发病人自己的营卫,相当于“安慰剂”。

    而西医则说免疫力。

    司玉藻知道,还没有治病就先泄气,肯定会让治疗效果大打折扣。

    于是她道:“这种血管瘤,看似可怕,其实就是一点小毛病。西医治这个不如中医,你吃七天药之后,就会有好转,然后才需要慢慢调理。”

    徐景然睁大了眼睛。

    她眼睫上还挂着泪珠,眼珠子一动不动看着司玉藻,非常紧张。

    司玉藻一直以来爱吹嘘的毛病,此刻全部发挥了作用。

    她给徐景然下了一道“安慰剂”。

    她先道自家的医院如何厉害,肿瘤科多么出名,又说自己姑姑和母亲是如何厉害,还杜撰出了几个案例。

    她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几乎不带停歇,字字句句都显得那么真实,把两个女孩子彻底唬住了。

    她们俩如果知道司大小姐一贯爱吹牛的脾气,就不该如此放心。

    “我姑姑就是得这个死掉的,我还以为是遗传。”徐景然破涕为笑,“我去的医院,他们说不出是什么东西,只说可能是过敏。”

    司玉藻道:“你要相信我,我从小就跟着我母亲

    行医。”

    徐景然真的就相信了。

    司玉藻当场给她把脉和诊断,见她的脉象细涩,舌苔薄,既有痰饮,也有淤积,是痰和淤相交造成的血管瘤。

    这种病,西医还真不太好用,中医此刻就发挥了功效。

    玉藻五岁背医经,后来她姑姑的医院里也开设了中医科,是她母亲坐镇,她跟在旁边做记录。

    这样的血管瘤,她也见过好几例,见徐景然这一例跟其他的没什么不同,玉藻就给她开了方子。

    她也不是第一次独立开方了。

    她母亲十二岁就会独立开方,十六岁就能“望其形知其病所在”,她也是早早培养玉藻的独立。

    玉藻给徐景然开了软坚散结的药:川芎一钱半、赤芍药三钱、生地黄五钱、红花三钱、牡蛎十钱、黄药子六钱、柴胡一钱半、贝母三钱、牛膝一钱、昆布一钱、海藻三钱、桃仁三钱、当归三钱、甘草一钱。

    她一边写,一边告诉徐景然这些药的作用,以及它们相互产生的作用,对她病情的针对治疗等等。

    徐景然和马璇看的目瞪口呆。

    她们一直觉得,司玉藻是个热心肠的大小姐,从小娇生惯养的,怕是什么也不会,来学医不过是到医院去混日子有点名目罢了。

    上次司玉藻治疗张辛眉的中毒,徐景然和马璇都不知道

    不成想,这么繁杂又毫无逻辑的药方,她信手拈来,这是下过苦功夫硬背的。

    “你真厉害!”马璇道,“记药方可累人了,我还见过中药堂的坐堂先生临时翻书呢。”

    “那你以后别去那家中药堂,那先生没用。”司玉藻道,“我五岁就开始背药方,这是我的启蒙。我八岁的时候,能背诵三百多张。

    我姆妈更厉害,她师父五千多张药方,她全部记在脑海里,所以什么病用什么药,她看一眼就行。”

    徐景然和马璇再次震惊。

    “真的吗?”她们俩有点不敢相信,这得是多么强悍?

    “当然。”司玉藻道,“当初我姆妈称天下第一神医,是整个中医界认可的。文无第一,想让中医们都信服,没有过人之处怎

    么行?”

    这下,两个同学心服口服了。

    因为司玉藻的母亲厉害,她们俩觉得司玉藻也很厉害了。

    徐景然拿了药回家,不敢熬煮,只得和马璇两个人去破旧的教堂里熬药。她家里条件不太好,住在旧弄堂里,自家厨房煮什么,全弄堂的邻居都知道。

    她一直不敢告诉父母,因为她母亲的身体也不太好,怕他们担心。

    她们俩把这个情况告诉了司玉藻之后,司玉藻道:“你不要熬了,那么晚去破旧的教堂很危险,我家里就我自己和佣人住,我给你熬好带过来,咱们早上在学校后门先碰面。”

    徐景然道谢。

    玉藻果然叫女佣渔歌熬药。

    张辛眉来的时候,闻到了她这满屋子的药味,诧异问:“你哪里不舒服?”

    司玉藻找准了机会,又开始吹嘘。

    她没说是同学告诉她的,只说是自己看出了同学生病,然后她找个机会问她是不是真的,然后又说她同学感激涕零。

    总之,她是一代神医。

    女佣和副官们都听不下去了,觉得他们家大小姐彻底不要脸皮了。

    张辛眉不阴不阳的道:“这么厉害,你可以封圣了吧?医圣他老人家也没您司大小姐这么高明。”

    “你这么酸溜溜的,嫉妒而已。”司玉藻道,“嫉妒我这么美,医术还这么好.......”

    一只雀儿从屋檐下飞过。

    宋游面无表情对司玉藻道:“大小姐,那只雀儿也被你的厚脸皮吓跑了。”

    司玉藻:“......”

    张辛眉哈哈大笑:“万物有灵,果然如此!”

    司玉藻哼哼:“你们都嫉妒我!”

    司大小姐自负是这天地间最美的花儿,任何人都要臣服在她的娇颜之下,她不仅美丽还医术好,将来可以像她姑姑一样。

    至于宋游和张辛眉的嘲讽,司大小姐不屑的说:“两个粗老爷们,懂个屁。我这么美,不要和你们一般见识。”

    张辛眉觉得,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算了就让她这么臭屁下去吧,只是有点辣耳朵而已,忍就忍了。

_第1645章爱情味道

    过了几天,徐景然身上的肿块有明显收敛,而且皮肤上的紫色也开始转淡,徐景然喜极而泣。

    马璇也舒了口气。

    “再坚持服药,直到彻底痊愈。”司玉藻道,“景然,你也可以告诉你父母了,让他们放心。这是大病,你们最好一起面对,有家人的支持才更好。”

    徐景然点点头。

    她果然告诉了她父母。

    她父母来了趟学校,要请司玉藻去家里吃饭,特别感谢她。

    司玉藻就去了。

    家常便饭,徐景然一直很抱歉:“你吃不惯吧?”

    “很好吃,食材都很鲜嫩,阿姨肯定很会买菜。”司玉藻道。

    徐景然的妈妈非常开心:“是,挑选小菜还是肉菜,都有技巧的.......”

    她夸夸而谈,说起自己做主妇的诀窍,滔滔不绝。

    她的孩子和丈夫都不爱听她说这些,司玉藻则是津津有味,不时提问几句,都能问到点子上。

    徐景然很感动。

    她后来跟马璇说:“玉藻是千金大小姐,我还以为她会嫌弃,没想到她真的吃得很开心。我姆妈那么啰嗦,她也能跟她聊得来。”

    “真正有底蕴的人家,教养都很好的,只有暴发户家的孩子才孤傲,高高在上,这个看不起那个看不起。

    司玉藻的祖父和阿爸好像是军阀,以前江浙一代都是他们家的地盘。后来,他们家才去了南洋,我也是听那些男生说的。”马璇道。

    徐景然很是震惊。

    “确定吗?”

    “她祖父和阿爸不好说,她姆妈却是有传记的。看一下她姆妈的传记就知道了,她家以前的确就是军阀。”马璇道。

    徐景然再次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还把此事告诉了自己的父母。

    她父母对司玉藻的印象都极好,就说:“我就说她家教很好的,原来是真正的名门千金呢。你要好好跟人家学学,学得皮毛也很受用。”

    徐景然的病,她家里人都知道了之后,就不再麻烦玉藻煎药了。

    玉藻觉得,病痛和灾难可以让一家人更亲密,痛苦能让他们靠得更近,彼此取暖,这是好事。

    她也不再帮忙了。

    徐景然的病,也在一日日好转,后来她肩头的两个肿瘤先消失了,肌肤上只留下淡淡痕迹。

    其他地方的,也在慢慢收敛。

    不过,同学们不知道此事,玉藻也不让徐景然往外说。

    玉藻依旧每天上课,有时候是理论课,有时候是实验课,很是忙碌。

    至于联合会那边,普通成员没什么事,甚至不怎么需要去开会,只有会长和组委会才是需要时常商讨研

    究。

    而张辛眉那里,玉藻也去得少了。

    她每天看报纸,偶然也会看到地下党的消息,多半都是批判的,而玉藻从批判的字里行间,看到张辛眉又取得了胜利。

    她心中很高兴。

    “我也想做地下党吗?”她对自己的高兴不能理解,有点迷茫想。

    后来她就想明白了,她不想的,她只是替张辛眉高兴而已。

    她的张叔叔是个有信仰的人,虽然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这个念头一起,玉藻就压不下了,心里总在思考张辛眉的种种,直到他们的国文课上,老师布置了一个作文题目:味道。

    这个题目让同学们一头雾水,司玉藻的心思就暂时从张辛眉身上转移了。

    午饭的时候,玉藻和班上的几名同学,包括徐景然和马璇,一起吃饭时就在讨论这个。

    有个男同学很刁钻:“如果你们想要在姜教授的国文课上拿到高分,可以尝试写.......”

    他拖长了声音,阴阳怪气道:“爱情的味道。”

    同学们哗然。

    大家都骂这位男同学:你缺德归缺德,就不能盼我们一点好吗?

    男同学很委屈:“我是认真的。”

    玉藻似乎心动了下,她追问:“为什么写这个能拿到高分?”

    “你们知道诗人寒浅吗?”男同学压低了声音。

    同学们都说知道。

    只有司玉藻不知道。

    “是谁?”司玉藻问。

    马璇诧异:“很著名的爱情诗人,他的诗集非常畅销,抢都抢不到,不过他本人很神秘,很少露面,报纸上也猜测不到他是谁。你居然不知道?”

    大家都看向了说话的男同学。

    “寒浅跟姜教授有什么关系吗?”司玉藻问出了大家想要问的,“是他的爱人?”

    “不!”男同学对这么一群朽木同学很失望,“不是姜教授的爱人,就是姜教授自己。”

    众人再次哗然。

    大家都不相信,说这位男同学胡扯。

    男同学很生气:“我舅舅是出版社的编辑,他的诗集就是我舅舅编纂的,他见过寒浅,也知道他的身份。只是寒浅为人低调,再三说过不能泄露出去!”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了起来。

    玉藻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思路。

    “味道”这个题目太多了,怎么切题有点困难,如果真的写酸甜苦辣,肯定只是及格分,甚至会不及格。

    这是国文课,又不是考食谱。

    所以,“爱情的味道”是个很好的切题。如果姜教授是个爱情诗的名家,他说不定真的会偏爱这种题材呢?

    那拿个高

    分就很容易了。

    可玉藻自己没谈过恋爱,她怎么知道爱情是什么味道?

    她当即去了趟书店,想买几本书看看。

    她在书店里,遇到了她的师兄——三年级的卢闻礼。

    “司学妹。”卢闻礼和他打招呼。

    司玉藻认识卢闻礼,还是满戏剧化的。他们一年级的实验课老师,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医生,每到刮风下雨就不能来上课,故而他从高年级选了两名助教。

    卢闻礼就是教授的助教学生之一。

    一年级的实验课,多半都是他带。

    第一次上解剖课的时候,用的是小老鼠。

    同学们很紧张,卢闻礼示范了一遍,问谁第一个来,一年级的同学们都往后退。

    司玉藻就说:“我来吧。”

    卢闻礼告诉她注意事项,还没有说完,司玉藻已经利落把老鼠给开膛破肚了,非常娴熟。

    这天的实验课是混合上的,除了司玉藻班上的,还有其他一年级的学生,有个女同学当场吓得吐了。

    卢闻礼就对司玉藻道:“不错。”

    “我用尸体练习过。”司玉藻道,“当然是别人捐给医院的,不是我自己杀人来练习的。”

    此话一出,另一个男同学也吐了。

    卢闻礼拍了拍司玉藻的肩膀:“学妹,你往后站一站,少说话。”

    从此之后,司玉藻在一年级更加有名了,有了个“凶残”的外号,而卢闻礼每次在学校或者食堂碰到她,都要喊她“凶残的学妹”。

    不过,他们平时看书都去图书馆,在书店遇到还是头一回。

    “买什么书?”卢闻礼问。

    司玉藻拿出一本爱情小说和寒浅的诗集给他看。

    卢闻礼指了寒浅的诗集:“你知道他是你们一年级教国文的姜教授吗?”

    “你也知道?”

    “嗯,我以前猜测是他,把他在学校发表的文章和寒浅的诗对比,有了五成的肯定。于是我写了一整本寒浅的诗赏析,姜教授看了之后果然很感动,说我是他的知己,就把他的秘密告诉了我。”卢闻礼道,“其实我就是想知道是不是他,我分析的也都是对他性格的分析。”

    司玉藻听罢,只感觉这学校“凶猛”的牲口不止她一个。

    她竖了大拇指:“厉害,师兄!”

    这天回去时候,她看了小说和诗,还是不知道爱情的味道。

    而她也看出了一点,亲吻似乎很重要。

    她突然就想知道亲吻的味道。

    “卢师兄那呆子肯定也没有女朋友,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亲吻的味道,如果他想的话,我们可以合作一下。”司玉藻心里冒出一个主意。

_第1646章强吻

    司玉藻有时候很雷厉风行。

    她的想法冒出来,第二天就约了卢闻礼。

    “卢师兄,放学之后去我家如何?我的女佣会做很多好吃的。”司玉藻道。

    卢师兄身为兄长,并没有特别大的出息,听到说好吃的,满肚子馋虫就爬起来了,他咽了口吐沫:“我不吃素!”

    “没有素,全肉宴。”司玉藻道。

    卢师兄顿时就觉得,刀山火海也要去的。

    他不是上海人,平时住校,每天放学之后他不是泡在图书馆就是实验室,几乎没什么要紧事。

    故而等司玉藻放学,他们俩就一起往回走。

    宋游感觉司玉藻图谋不轨,好几次给她使眼色,被司玉藻置之不理了。

    女佣渔歌果然按照司玉藻的吩咐,做好了一桌子全荤的菜,蒸的、炒的、炖的,满满一桌子。

    卢闻礼觉得自己进入了天堂。

    饱餐一顿之后,他躺在沙发里起不来了,就问司玉藻:“说,你的实验报告要几分?满分师兄都可以给你。”

    司玉藻:“.......”

    这么好被收买的卢师兄,真的是一点原则也没有。司玉藻看到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同类。

    然而,这次司小姐不是要分数。

    她把头发撸到了左边,手肘撑在沙发上,手掌托腮,风情万种看着卢闻礼:“师兄,你觉得我这个人怎样?”

    卢闻礼满眸赞许道:“胆子很大,饭量也很大,不错不错,是个人才!”

    司小姐真的很美,但卢师兄眼神不佳。

    司玉藻觉得这呆子不解风情没关系,她可以主动一点,凑得更近了:“师兄,你觉得我漂亮吗?”

    卢闻礼还是没懂这话的意思:“漂亮啊,你没看到排行榜吗?你已经是全校第一名了。你是要我下次投票给你?我投了,上次我就是投给你了。你一刀就能宰了老鼠,真是太漂亮了!”

    司玉藻:“.......”

    这货的注意力走偏得好过分。

    她正要进一步行动时,女佣听到了敲门声,并且打开了门。

    张辛眉咆哮的声音差点把屋顶给掀了:“司玉藻!

    所有的气氛都被破坏了,虽然原本也没啥暧昧的气氛。

    玉藻连忙站起身。

    卢闻礼诧异看着这一幕。

    张辛眉立马把司玉藻拽到了身后。

    副官宋游上前,对卢闻礼道:“同学,你得先走,我们家小姐的监护人来了。”

    卢闻礼道:“我打声招呼?”

    宋游摇摇头。

    卢闻礼稀里糊涂的想:司玉藻的监护人是嫌他吃得太多了吗?那一顿饭,应该值不少钱呢。

    张辛眉待卢闻礼出去,再次把司玉藻推在沙发上,居高临下用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不许她动弹:“你干嘛?”

    “勾人。”司玉藻不满,“我刚刚差点就成功了,你搅合了我的好事!”

    张辛眉如果是个茶壶,现在他一定七窍冒烟了。

    他简直是要炸,扬手就想要揍人:“死丫头,你找打吗?”

    司玉藻急忙缩了脖子。

    张辛眉气不打一处来:“就那样的,戴着眼镜,呆里呆气的,你看上了他什么?看上也就算了,人家还瞧不上你,居然需要你勾引,你还有自尊吗司小姐!”

    “什么呀!”司玉藻觉得这些成年人想法实在太过于龌龊,“谁看上了他?我就是想索一个吻。”

    张辛眉和司玉藻进行了长达一个多小时的鸡同鸭讲之后,终于双方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对于司小姐的奇思妙想,张辛眉说她脑袋有坑:“我要发电报给你阿爸!”

    “我阿爸可疼我了,你发呗,我不在乎,我是我阿爸的心头宝贝。”司玉藻道。

    张辛眉冷哼了声:“他的心头宝贝想要勾男人亲吻?那你等着......”

    玉藻连忙拉住了他。

    两下僵持了片刻,张辛眉同意不告状,但司玉藻也不准胡来。

    “想要谈恋爱,可以,但是要想清楚为什么谈恋爱,喜欢他什么。”张辛眉道,“再因为想知道什么爱情的味道,亲吻的味道,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司玉藻恨恨瞪了他一眼。

    然后,她猝不及防扑了上去,勾住了张辛眉的脖子,亲吻了他。

    她没有经验,只

    是临时想要亲吻卢闻礼的时候做了点准备,但准备到底只是书面的,此刻她全部忘光了,就知道抱着张辛眉啃。

    张辛眉在愣了一秒之后,抓住了她的头发,把她从自己的身上摘了下来。

    “啊,疼疼疼!”玉藻的头发被他死死揪住,头皮都要掉了。

    张辛眉的气息微乱,好半晌他才把胸口翻腾的情绪压下,然后把司玉藻按在沙发上,想照着她的屁股狠狠抽了几下,可又觉得她大了,不太适合,手就往下移,落在她大腿上,狠狠打了三下。

    巴掌声清脆,副官们和女佣各自躲在房里,都没出头。

    张辛眉气得呼吸都乱了:“你要是我女儿,我先要打死你!”

    他下手真的很重,玉藻从小只看他阿爸打雀舫的屁股,自己还没有挨过,一时间竟然很想学雀舫那样哀嚎。

    “最后一次,你听到了没?”张辛眉道,“这次只是打你的腿,下次我就要打脸了!你妈让我照顾你,你别以为我会留情!”

    司玉藻很受伤。

    她头皮也疼,腿也疼,活生生被张辛眉教训了一顿。

    亲吻的滋味,有点痛。

    “气死我!”玉藻趴在床上,揉揉大腿又揉揉头皮,亲张辛眉那一下是什么感受,已经想不起来了。

    她仔细回想,触及他的唇时,他的唇是温热干燥的,不同于她的柔软。

    他唇上有淡淡烟草的气息,不浓,反正不是晚上抽的烟。

    后来,司玉藻还是写了味道,她是写委屈的味道——有点恶心。

    再后来,她又被张辛眉打了一顿,因为她写味道很恶心,张辛眉坚持以为她是说他的吻恶心。

    “你自己扑上来,还敢说我恶心!”

    玉藻再次揉着发疼的腿子,心想我要是打得过,一定要打回去的!

    可惜她打不过。

    后来,她果然也没有再胡闹了,有点怕张辛眉揍她。

    张辛眉真的一点也不客气,打她大腿的巴掌都是轮得圆圆的,下狠劲的打。

    不过,他也会补偿她。

    他送了她不少好吃的巧克力,司玉藻好了伤疤忘了疼,也就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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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帅说:我家夫人是乡下女子,不懂时髦,你们不要欺负她!那些被少帅夫人抢尽了风头的名媛贵妇们欲哭无泪:到底谁欺负谁啊?少帅又说:我家夫人娴静温柔,什么中医、枪法,她都不会的!那些被......少帅你老婆又跑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少帅你老婆又跑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