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7章 家里人
向往自由,这是人的天性。这世上没有绝对的自由,不是每件事都可以做。
就像玉藻,她很想毫无节制的吃冰淇淋,但姑姑说了很多道理,她也明白,故而就需要克服这些天性。她
小小年纪,定力没有大人那么强,也没吃过亏。假
如她某天吃了冰淇淋,半夜肚子疼醒了,从此就记住了“晚上不要吃冰淇淋”这个金科玉律。可
现在还没有。
玉藻天性里对“自由无约束”的本能,让她觉得晚上偷偷去吃冰淇淋,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她高高兴兴跟着五姨太走了。他
们的汽车路过某个街道时,开车的副官又说:“我刚刚好像又看到了咱们府上的汽车。”“
汽车不都是长一样吗?”五姨太笑道。
然后,她说了个地点,让副官开车带着她和玉藻过去。玉
藻一边念叨着冰淇淋,一边还跟她说:“姨奶奶,等会儿到了店里,我要给姑姑打个电话,要不然姑姑担心我。”
“这个是自然的。”五姨太道,“玉藻很乖,很懂事。”玉
藻就笑了。五
姨太坐在昏暗的车厢里,已经是脸如白纸,冷汗滑过了鬓角。
她幸好今天出门化妆了,胭脂和口红会遮掩一切,让她看上去气色如常。到
了卖冰淇淋的小店铺,玉藻深深吸了口气。这
是一家蛋糕店,店铺很大,专门做西洋点心的,旁边有个小餐厅,摆放了几套精致的桌椅。已
经坐满了人。玉
藻看到那边坐着年轻的男女,甚至还有和她年纪相仿的孩子,心里就更加高兴了:“要是能把冰淇淋店搬回家就好了。”
店铺里很凉快,在新加坡一年有大半的时光很受欢迎。
五姨太让副官停车休息,然后就把玉藻领到了最后面的位置坐下。
刚点了冰淇淋,外面就有人路过。玉
藻才吃了两口,就有两对人马在外面街上聚集。
蛋糕店里面的食客,有的人很精明,立马就走了。五
姨太拉了玉藻:“咱们走不走?”玉
藻刚端上一碗,正吃得开心,闻言小脸就垮了。她
道:“我要吃完再走,姨奶奶别怕。”街
上的人越来越多,蛋糕店里的食客,一下子跑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见状,不知缘故跟风跑了。
五姨太就对玉藻道:“玉藻,咱们也得走了。”玉
藻对此状也挺害怕的,就放下了碗,死死拽住了五姨太的手:“嗯,快走吧。姨奶奶,咱们的汽车呢?”
五姨太道:“他停到街角去了......”
这条街生意火爆,街上能停车的地方都塞满了。副
官放下他们,找不到空位停车,就打算把汽车停到另一条街上,然后自己过来。等她们吃完了,再把汽车开来接。一
切都筹划得很好,街上却突然出现了斗殴。“
没事的,玉藻,你也跟着我。”五姨太道。
她们俩刚刚出门,蛋糕店的店员就把门关上反锁了,正好把她们俩锁在外面。
就在他们对面,有约莫二三十人,已经推推搡搡的打开了。玉
藻很害怕。这
样的场面,她似乎从未见过,心里格外不踏实。五
姨太牵着她的手,使劲想要拽着她走:“没事,跟我来。”这
个时候,玉藻就很想念她的阿爸和姆妈,他们一定会抱住她的。这样不仅仅走得更快,而且还能保护她。但
姨奶奶没有抱她。
玉藻只得跟着她。
就在此时,有个人迎面撞过来,手里还有一把短刀。
玉藻浑身瑟瑟发抖,本能想要把自己藏起来。“
我要回家,阿爸,姆妈!”她小声哭了起来。司
琼枝回到医院的时候,是从大门口下了汽车一路跑回肿瘤科室的。
她跑得大汗淋漓。“
有没有......”她气喘吁吁,半晌说不清楚话。护
士就道:“方才您刚走不过几分钟,您家里人就来了,一位女士带着孩子。”“
她们......去了哪里?”司琼枝趴在台子上,试图让自己舒服一点,仍是不停的喘气。
护士看着她,想等她休息好了再跟她说话。司
琼枝不解抬眸,眼神里全是催促,护士这才道:“她们见不到你,就出去了,没说要去哪里。”
护士见她很着急的样子,又道:“司医生,她们应该是回家了,你别担心,给家里打个电话。”
司琼枝这时候稍微能喘气了。
她点点头,拨通了家里的电话。佣
人告诉她:“姨太太和玉藻小姐还没有回来。”司
琼枝心里直跳,也不知是跑得太急还是怎么回事,她心虚得厉害。现
在回家,路上耽误的时间,她肯定是坐立难安。如
果玉藻和五姨太是直接回家的,那么接下来的十分钟之内,她们一定会到家的。如
果过了十分钟还没有到,才有可能是出事。“
等她们到家了,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我。”司琼枝道。
她留了自己办公室的电话给佣人,自己坐到了办公室里去等。
这个点钟,除了值班的医生和护士,其他人都走了。司
琼枝坐下来,两名值班的医生就问她:“出了什么事吗?”护
士倒了杯凉水给她。司
琼枝摇摇头,说没事:“我家里人来接我,错过了。”同
事就笑了:“这个时间点,还早呢,你急什么?”
司琼枝一想也是。时..
间还早,现在也不过刚到八点,远远不是夜深人静的深夜,她到底在担心什么,为什么要担心?虽
然如此说着,她还是坐立难安,不停的看手表。她
等了十分钟。这
十分钟,简直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裴诚这个时候才忙完,准备去司家看看司琼枝的,却听到护士说她又回来了,裴诚很是意外。他
问怎么回事,司琼枝简单告诉了他。
裴诚就握了司琼枝的手,这一握才发现她满手冷汗。
他不由提了心:“怎么了?”
司琼枝的眼角直跳,心也是砰砰的:“我不知道。”
她很是无助般,看向了裴诚。十
分钟一到,她立马去打电话回家。佣
人却告诉她:“五姨太和玉藻小姐没回来......”
没有回来......
裴诚看着司琼枝的后背,只感觉她的身子一瞬间僵硬了,半晌不动:“其他副官呢,找到她们了吗?”
佣人说没有。
司琼枝又看了看手表,发现自己耽误了很长的时间。玉
藻她们是六点不到从家里出发的,现在已经八点多了,两个多小时过去了,会发生什么?就
在此时,有护士跑进来,大声道:“值班的医护人员全部去急诊,有十几人重伤,斗殴事件。”
裴诚蹙了蹙眉。
跑过来的护士看到了司琼枝,立马道:“司医生,还有你家里人......”司
琼枝双膝一软,差点当场跪下,幸而裴诚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第1518章 兄妹吵架
司琼枝的心脏差点骤停。
她家里的人?什么叫她家里的人?
她父亲和大哥离开了新加坡,大嫂卧床,两个侄儿太小根本出不了门,五姨太花彦并非司家的。能
自称她家的,只有玉藻。
玉藻,她二哥唯一留下的骨肉,这个世上和她血脉最近的人。司
琼枝猛然挣开了裴诚的手,疾步往楼下奔,差点踏空滚下去,然后脚就悬空停住了。裴
诚从身后抱紧了她。司
琼枝回头,看到自己甩开裴诚时打歪了他的眼镜,他也没顾上扶一下,就来追她了。“
琼枝,你先冷静。”裴诚大声在她耳边咆哮,“来,你深吸一口气。”说
罢,裴诚还亲自做了个示范司
琼枝站立原地,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冰凉粘湿,好像落入了寒冬的池塘里,冰与水纠缠着,将她冻得僵硬。她
下意识跟着裴诚做。
新加坡盛夏温热的空气,缓缓送入肺里,那种冰冷被消融,司琼枝开口叫了声:“阿诚。”“
你别着急,我刚刚问了护士,问她司家谁受伤了,她说不清楚,我又问她谁来了,她才说老先生和司先生。”裴诚道。
司琼枝一怔。
她深深看向了裴诚,好像没听懂他话中之意。
裴诚道:“你没听错,护士就是这么说的,来的是你父亲和你大哥。”司
琼枝脑子的冰渣,也慢慢褪去,脑浆重新活过来,她终于可以思考了:“可是我大哥和我阿爸都不在新加坡.......”裴
诚看向了她。
司琼枝恍然。她
咬了下唇,心中百感交集,唯有愤怒和被愚弄是最强烈的。“
现在好点了吗?能好好走路吗?”裴诚问。司
琼枝点了点头。
这次的脚步虽然很快,却没有方才那种不要命的急切。
急诊很乱,到处都是伤患,医生护士满屋子。司
琼枝问了一位护士,终于在最后面的医生诊室里,找到了她家里人。医
生全部没空,只有护士正在给玉藻上药,父亲和大哥站在旁边。司
琼枝的眼泪,一下子就模糊了视线。她通过迷蒙泪眼,也看到了玉藻的安然无恙,只是左边的小腿擦破了皮,护士小姐替她做消炎。“
姑姑。”玉藻也吓坏了,脸哭花了一片,眼睫毛还是湿润的。看到了司琼枝,她的声音有点委屈。
司琼枝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也不管自己满脸的泪痕,问护士:“没有其他事吧?”护
士见状,安慰司琼枝:“就是摔了下,没什么大碍,不放心的话两天后来做个检查。司医生,您别担心。”
司琼枝心中郁结散开。她
回头,看到了她大哥,立马就瞪眼。“
你不是去巡查军舰了吗?”司琼枝什么都懂了,暗暗磨牙,“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
向来是有点怕司行霈的,加上她不太习惯发火时大吼大叫,否则这会儿她的咆哮声就能穿透屋顶了。司
行霈不看她。司
琼枝又看向了她父亲。
大哥不靠谱,父亲也这样,他是被大哥的蠢病传染了吗?
果然,大哥一直靠大嫂压制着,一旦大嫂不能动弹,大哥的本性就暴露无遗。
他是军人,他思考问题最多的是如何减少伤亡率,如何取得最大的胜利。
“你是不是拿我和玉藻做了诱饵?”司琼枝见父亲也不和她对视,重新把视线投在司行霈身上。她
真的很生气。若
只有她一人,她不在乎司行霈如何设局,毕竟她也想揪住背后的人。背后的人搞事情,每次都是针对她司琼枝,她也害怕。
可不能因为她,就把玉藻搭进去。这
得多狠心?司
行霈不回答。
不回答,就是肯定了。
司琼枝心中的怒火,一点点攀升,终于在这一刻将她的理智燃烧干净。她问司行霈:“因为玉藻不是你亲生的,所以无所谓吗?”司
行霈猛然抬头,看着司琼枝。裴
诚眼疾手快,把司琼枝往背后一拽,挡在她面前。他
对司行霈道:“你们可以先回家,玉藻没事了,我回头送琼枝。”
司行霈没言语,上前看玉藻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毕了,就抱起了她。玉
藻不知何意。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司行霈和顾轻舟亲生的,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故而司琼枝的话,她没听出哪里不对劲。
可父亲和姑姑俩差点要打起来,她还是看出来了。故
而她搂紧了司行霈的脖子,俯身在她耳边说:“阿爸,不要生气哦。”司
行霈的身子略微僵了下。
“不生气。”他道。玉
藻就道:“阿爸我不疼的,你不要跟姑姑生气呀。”
司行霈含混嗯了声,把玉藻放在了汽车后座,自己也坐了上去,让副官开车。已
经很晚了,平常这个时间点,玉藻已经上床睡觉了,今天又累又怕,汽车轻微的摇晃更加催眠,片刻玉藻就趴在司行霈的膝头睡着了。司
行霈却是思绪难宁。
而司督军并未跟着离开。
他抬起头,对自己未来女婿裴诚笑了下,说:“我们不止是送玉藻来医院,还有五姨太。”
司琼枝这会儿后知后觉的内疚起来。
她大哥的性格,她应该是最清楚的,如果是他亲生的女儿,他摔打得更厉害,他已经是用尽全力去疼爱玉藻了。
她不应该说那样的话。此
刻,她才稍微理智了几分,想起玉藻是被五姨太哄诱了出来。“
五姨太呢?”司琼枝问,“她在哪里?真是混账,我要找她说到说到,她真的很奇怪。”
司督军道:“她在急救手术室,我跟护士说了,我要在这边等着。”
司琼枝微愣。
“她怎么了?”她问司督军,有点忐忑。
司督军摇了摇头。
司琼枝想去看看,她找了个借口:“阿诚你陪着我阿爸坐一会儿,我去给阿爸倒杯水。”裴
诚很想去帮忙,可又不能丢下老丈人,只得点点头。
两个老爷们独处是很尴尬的,幸而司督军比裴诚更尴尬,他就问:“外头忙得很,你也去吧,多个医生多救一条命。”裴
诚也没推诿,客套了几句,又让司督军先回家等,就起身出去了。他
在急诊手术室门口看到了司琼枝。
司琼枝正在拉着一位护士问。“
......刺穿了肺,很不乐观。”护士道。
第1518章 兄妹吵架
司琼枝的心脏差点骤停。
她家里的人?什么叫她家里的人?
她父亲和大哥离开了新加坡,大嫂卧床,两个侄儿太小根本出不了门,五姨太花彦并非司家的。能
自称她家的,只有玉藻。
玉藻,她二哥唯一留下的骨肉,这个世上和她血脉最近的人。司
琼枝猛然挣开了裴诚的手,疾步往楼下奔,差点踏空滚下去,然后脚就悬空停住了。裴
诚从身后抱紧了她。司
琼枝回头,看到自己甩开裴诚时打歪了他的眼镜,他也没顾上扶一下,就来追她了。“
琼枝,你先冷静。”裴诚大声在她耳边咆哮,“来,你深吸一口气。”说
罢,裴诚还亲自做了个示范司
琼枝站立原地,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冰凉粘湿,好像落入了寒冬的池塘里,冰与水纠缠着,将她冻得僵硬。她
下意识跟着裴诚做。
新加坡盛夏温热的空气,缓缓送入肺里,那种冰冷被消融,司琼枝开口叫了声:“阿诚。”“
你别着急,我刚刚问了护士,问她司家谁受伤了,她说不清楚,我又问她谁来了,她才说老先生和司先生。”裴诚道。
司琼枝一怔。
她深深看向了裴诚,好像没听懂他话中之意。
裴诚道:“你没听错,护士就是这么说的,来的是你父亲和你大哥。”司
琼枝脑子的冰渣,也慢慢褪去,脑浆重新活过来,她终于可以思考了:“可是我大哥和我阿爸都不在新加坡.......”裴
诚看向了她。
司琼枝恍然。她
咬了下唇,心中百感交集,唯有愤怒和被愚弄是最强烈的。“
现在好点了吗?能好好走路吗?”裴诚问。司
琼枝点了点头。
这次的脚步虽然很快,却没有方才那种不要命的急切。
急诊很乱,到处都是伤患,医生护士满屋子。司
琼枝问了一位护士,终于在最后面的医生诊室里,找到了她家里人。医
生全部没空,只有护士正在给玉藻上药,父亲和大哥站在旁边。司
琼枝的眼泪,一下子就模糊了视线。她通过迷蒙泪眼,也看到了玉藻的安然无恙,只是左边的小腿擦破了皮,护士小姐替她做消炎。“
姑姑。”玉藻也吓坏了,脸哭花了一片,眼睫毛还是湿润的。看到了司琼枝,她的声音有点委屈。
司琼枝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也不管自己满脸的泪痕,问护士:“没有其他事吧?”护
士见状,安慰司琼枝:“就是摔了下,没什么大碍,不放心的话两天后来做个检查。司医生,您别担心。”
司琼枝心中郁结散开。她
回头,看到了她大哥,立马就瞪眼。“
你不是去巡查军舰了吗?”司琼枝什么都懂了,暗暗磨牙,“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
向来是有点怕司行霈的,加上她不太习惯发火时大吼大叫,否则这会儿她的咆哮声就能穿透屋顶了。司
行霈不看她。司
琼枝又看向了她父亲。
大哥不靠谱,父亲也这样,他是被大哥的蠢病传染了吗?
果然,大哥一直靠大嫂压制着,一旦大嫂不能动弹,大哥的本性就暴露无遗。
他是军人,他思考问题最多的是如何减少伤亡率,如何取得最大的胜利。
“你是不是拿我和玉藻做了诱饵?”司琼枝见父亲也不和她对视,重新把视线投在司行霈身上。她
真的很生气。若
只有她一人,她不在乎司行霈如何设局,毕竟她也想揪住背后的人。背后的人搞事情,每次都是针对她司琼枝,她也害怕。
可不能因为她,就把玉藻搭进去。这
得多狠心?司
行霈不回答。
不回答,就是肯定了。
司琼枝心中的怒火,一点点攀升,终于在这一刻将她的理智燃烧干净。她问司行霈:“因为玉藻不是你亲生的,所以无所谓吗?”司
行霈猛然抬头,看着司琼枝。裴
诚眼疾手快,把司琼枝往背后一拽,挡在她面前。他
对司行霈道:“你们可以先回家,玉藻没事了,我回头送琼枝。”
司行霈没言语,上前看玉藻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毕了,就抱起了她。玉
藻不知何意。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司行霈和顾轻舟亲生的,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故而司琼枝的话,她没听出哪里不对劲。
可父亲和姑姑俩差点要打起来,她还是看出来了。故
而她搂紧了司行霈的脖子,俯身在她耳边说:“阿爸,不要生气哦。”司
行霈的身子略微僵了下。
“不生气。”他道。玉
藻就道:“阿爸我不疼的,你不要跟姑姑生气呀。”
司行霈含混嗯了声,把玉藻放在了汽车后座,自己也坐了上去,让副官开车。已
经很晚了,平常这个时间点,玉藻已经上床睡觉了,今天又累又怕,汽车轻微的摇晃更加催眠,片刻玉藻就趴在司行霈的膝头睡着了。司
行霈却是思绪难宁。
而司督军并未跟着离开。
他抬起头,对自己未来女婿裴诚笑了下,说:“我们不止是送玉藻来医院,还有五姨太。”
司琼枝这会儿后知后觉的内疚起来。
她大哥的性格,她应该是最清楚的,如果是他亲生的女儿,他摔打得更厉害,他已经是用尽全力去疼爱玉藻了。
她不应该说那样的话。此..
刻,她才稍微理智了几分,想起玉藻是被五姨太哄诱了出来。“
五姨太呢?”司琼枝问,“她在哪里?真是混账,我要找她说到说到,她真的很奇怪。”
司督军道:“她在急救手术室,我跟护士说了,我要在这边等着。”
司琼枝微愣。
“她怎么了?”她问司督军,有点忐忑。
司督军摇了摇头。
司琼枝想去看看,她找了个借口:“阿诚你陪着我阿爸坐一会儿,我去给阿爸倒杯水。”裴
诚很想去帮忙,可又不能丢下老丈人,只得点点头。
两个老爷们独处是很尴尬的,幸而司督军比裴诚更尴尬,他就问:“外头忙得很,你也去吧,多个医生多救一条命。”裴
诚也没推诿,客套了几句,又让司督军先回家等,就起身出去了。他
在急诊手术室门口看到了司琼枝。
司琼枝正在拉着一位护士问。“
......刺穿了肺,很不乐观。”护士道。
第1519章 挡刀
司行霈回家,直接把玉藻抱到了顾轻舟的房间里。顾
轻舟从下午四点一直睡到现在,此刻刚醒不久,也是昏昏沉沉的。她
这几天放宽了心,果然是特别嗜睡,好像把从前的睡眠都补回来了。看
到她丈夫抱着她女儿回来,她怔愣了片刻,下意识想:“我这是睡了多久?”
玉藻迷迷糊糊中,看到了顾轻舟。
她立马爬过去,手足并用缠上了顾轻舟:“姆妈。”
顾轻舟摸了摸她的脑袋:“乖。”她
往下一瞧,就看到玉藻腿上的伤,心猛然提起了。
司行霈把上衣一脱,光着膀子上床,搂住了顾轻舟。天
气原本就热,入了夜也只是稍微好一点,顾轻舟一孕妇,体温比他们正常人高,自己正难受着,偏这爷俩不知什么毛病,一左一右围住了她。
她失笑:“你们俩怎么了?”
玉藻很困了,她含混道:“姆妈,我好想你,我今天差点死了。”
说罢,她就睡着了。
她感觉到了顾轻舟的高体温,往旁边一滚,稍微远离了几分,睡得格外踏实。顾
轻舟的三魂七魄却惊掉了一半。
她确定没有睡昏头,司行霈是昨天离开的,今天又回来了,还带了玉藻。
“怎么回事?”她怕吵醒了玉藻,低声问司行霈。司
行霈道:“找到了咱们家的内奸,也顺便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顾轻舟:“......”她
还没有开口,司行霈继续道:“你上次问我,是不是在联合阿爸钓鱼。是的,我们是在钓鱼。藏在咱们家水里的鱼是五姨太,你们都是饵。”
顾轻舟:“......”
司行霈不看她,好像怕从她眼睛里看到司琼枝一样的怒火,以及听到她的指责。
沉默良久,他自己又说:“我还真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顾轻舟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司行霈一怔。他
用力回握了顾轻舟的,就听到顾轻舟说:“你的想法很对,暗处的钉子不拔,我们一日难宁。万一有个意外,我们悔之晚矣。”
顿了下,顾轻舟回眸看了眼玉藻,又对司行霈道:“还好,有惊无险。”
司行霈眼神微动。顾
轻舟继续道:“你的妻子,你的女儿,都愿意为了你的计划冒险,我们都相信你。”
司行霈伸手,用力抱紧了她。
顾轻舟原本就害热,被他一抱更加热了,伸手推开他:“别这样黏糊好不好?”
司行霈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下。“
不过,你挨骂也是应该的。”顾轻舟继续道,“你们从医院出来,是琼枝说什么了吧?”
司行霈没言语。
“她说什么都是应该的,她今天是吓坏了,你想过她没有?”顾轻舟又道。
司行霈叹了口气。顾
轻舟最后才问:“那五姨太呢,要不要审问她?”“
也许不用。”司行霈道,“她挨了一刀,又被我的子弹反弹击中,怕是活不成了。”
顾轻舟好像平地走路,突然一脚踏空。
司行霈心情不太好,要不然她就要咆哮了。
“你的计划,让玉藻陷入又是动刀又是动枪的环境里?司行霈,咱们秋后算账,这件事我跟你没完。”顾轻舟磨了磨牙。
司行霈就笑了。
同样意思的话,顾轻舟说出来,他就不会太生气,反而能心悦诚服反思自己的过错。“
我也没想到他们如此丧心病狂。”司行霈道。
他整顿了思绪,把整件事从头说起。家
里的副官们一直跟着五姨太和玉藻,而且暗中互相递了消息。
在五姨太到达那家蛋糕店的时候,已经有副官暗中混在宾客里,提前到了。司
行霈还以为,五姨太是想要绑架玉藻,甩开家里的副官,等着她的同党来接应。然
后,他就可有顺藤摸瓜,把五姨太的同党连根拔起。不
成想,那些人丧心病狂,居然是想要借刀杀人。&bp;&bp;“
我看到帮会的人斗殴,当时就想不至于吧?一边是颜家的人,一边是马来土著,在街上打了起来,动了刀子。如
果混乱中,有人一刀刺死了玉藻,我肯定要跟颜家打个天翻地覆。我们和颜家,手里全部都有军火。这要是打起来,整个新加坡甚至整个南洋都要乱了。
所以我就确定,他们是要玉藻的命。我立马就放枪,副官们也冲过来,我已经接住了玉藻,有人暗中给我对黑手。那
人反应很快,杀了我还有阿爸,阿爸一样会替我报仇,故而选择最近的。副官和我都在救玉藻上,差点就.....”司行霈说到这里,声气有点沉。“
怎么?”
“五姨太替我挡了一刀。”司行霈道,“那刀好像扎穿了她的肺,挥刀的人很用力,是想要一击毙命。”司行霈道。
顾轻舟脸色有点白。
司行霈说:“也没什么,我本就是要杀她的。死在我手里,更痛苦,还不如这一刀轻松。就是她死了,线索断了不少。她肯定知道很多的秘密。”顾
轻舟握紧了他的手。她
的声音很轻:“司行霈,感动是应该的,这没什么。你想想,她舍生忘死救了你。”
“这不一样。当年就救我,才是舍生忘死,她这只是赎罪。只是,她说了一句话,让我心里很不舒服。”司行霈道。顾
轻舟就问什么话。“
她问我,你记得平湖三号院吗?”司行霈叹了口气。
顾轻舟不解。她
还要仔细问,电话响了。司
行霈不想接的,却又怕电话声太长吵醒了玉藻,故而走过去接了。电
话是医院里打过来的,裴诚的声音穿过了话筒:“花彦去世了。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这在意料之中的。司
行霈道:“知道了,我会派人去接。督军回来了?”裴
诚就道:“我会送琼枝和老先生回家,您别担心。”
司行霈点点头。
他挂了电话,想起花彦是死了,抓回来的人里,不知谁才是真正知道秘密的,估计要审很久。这
次钓鱼,鱼是钓到了,但鱼又死了,感觉是白忙活了一场。
除了司行霈想起一点陈年旧事。“
她是平湖三号院出来的孤儿,那么她娘家的父母和兄弟姊妹,都很有可能是她的同党。我要派人回国去抓他们。”司行霈道。顾
轻舟问:“他们会不会早得到消息跑了?”“
谁知道呢?”司行霈道,“先去抓吧,看看可有突破。”
顾轻舟又问:“什么是平湖三号院?”
第1520章 不记得了
“平湖三号院是个福利堂,也就是后来的孤儿院。”司行霈道。平
湖是小镇子,镇子离岳城不远,后来建了很多的工厂,孤儿院也换了地方,甚至换了人经营。那
家孤儿院等于是消失了。
“.......那次是跟皖南叛军起战事,打了挺惨烈。督军一开始的时候,是拿朝廷俸禄的,是‘奉命剿匪’。可
是没想到匪徒如此强悍,手里还有很先进的武器,后来才知道是广州党扶持了他们,他们并非单纯的土匪。
督军的情报出了差错,整个团都打散了,我不是跟在他身边的,也和他散了,那年才十四岁。我和几个人受伤,退回平湖镇时,发现此处连个医馆都没有。
当时我大腿被流弹划伤,不停流血,福利堂的人开了大门,请我们进去,还给我们疗伤。
那些年到处起战事,无家可归的人多不胜举,再也没有人肯要孤儿。孤儿院的人满为患,还要增加我们几个兵。其
中几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看我年纪大不了她们几岁,就专门围着我转,照顾得很精心。
后来有个十五六岁的,挺刻薄的小丫头,就说你们这样殷勤,将来等他做了大官老爷,全部接了你们去做姨太太。小
丫头们差点和她吵起来,我那时候才十四岁,还没有开过荤,也是不知人情世故,不知道这是院长暗示那个大丫头来说的,希望我能领那几个孩子走,给她们一条生路。我
说现在还不行,我现在不是大官。等做了大官之后,我就来接你们,全是姨太太,好吃好喝!
也就是那么几句话,那些小丫头说十一二岁,看着也不过七八岁,又黄又瘦又丑,不成样子的,谁想要娶她们?
没过几年,我差不多就能自己立足了,但没有再想过回那家孤儿院,连自己说过的话也记不得了。”司行霈道。顾
轻舟听了他的讲述,只叹了口气,问他:“那花彦,她就是那些小女孩子之一吗?”“
应该是吧,可我哪里记得?”司行霈道,“不说女大十八变,单说我当时高烧刚退,有力气耍嘴皮子就不错了,哪里还有力气认真去记人家的脸?
再说也记不住。哪怕是现在,我也没觉得五姨太长得有什么特色。我后来留意到她,是觉得她身段和你有点像。”顾
轻舟:“......”
她沉默了片刻。司
行霈又搂紧了她,问:“你生气了吗?”“
没有。上次我去颜家吃饭,颜老跟我说,没人有资格把自己的生活寄托在别人身上。当
年聚众说笑,甭管什么用心,都只是说笑而已。因此要你记住,而且去兑现承诺,不现实的。”顾轻舟道。司
行霈就亲了下她。他
发现顾轻舟会学他了。
以前他总是哄着她,如今只要他不高兴,她就会想方设法的哄他,每一句话都说到他的心坎上。
“再说,我的私心当然是希望你永远只疼爱我,不希望你年少时记住什么人。”顾轻舟又道。
“放心。”他道。顾
轻舟嗯了声,她是很放心的。
“当时五姨太就说了这些吗?”顾轻舟想起了司督军,又问司行霈,“阿爸在场吗?”司
行霈道:“她说,你还记得平湖三号院里说过的话吗?你说等你做了大官,要给我们荣华富贵。
她是这样说的,督军在旁边没什么反应,听懂了也不会在意吧?再说,现在她人都死了。”这
么多年,五姨太对司行霈始终是有感情的。
顾轻舟以前还给她治过病,她的确在北方生活过一阵子。她
应该也是苏州爆炸案的遗孤,可能是叔伯私吞了徐、阮两家赔偿的钱,顺便把她送到了孤儿院。
而后有人密谋复仇,就把她接走了。
待她长成,她的同党又带着她回到了岳城,她成了司督军的姨太太。上
次司行霈回去,许诺给司督军的姨太太们一笔庞大费用,让她们自谋生路,任何人都会心动,只有年纪最小的五姨太拒绝了。她
从头到尾,都知道自己要什么。
他们的计划很完善,并不是绑架,而是直接杀人。对
象是那么小的玉藻。
玉藻一旦出事,别说司行霈,就是司督军也不会放过颜家,这不是三两句话能和解的。司
家和颜家大战起来,新加坡就要乱了,很多人可以浑水摸鱼。除
了什么复仇,最明显得利的,就是想要重新夺回新加坡等三府的马来皇室。“
可怜人,全是棋子。”顾轻舟道,“什么二十多年前的冤情,那只是幌子,他们肯定有个领头人。那人不在乎其他人的生死,以及仇恨。他
暗中跟马来皇室有牵连,要不然地点不会是新加坡。所有人都被他利用,为了他的目的。”
司行霈的眼神沉了下去。“
......如果不是五姨太那一挡,你怕是又要受重伤了。”顾轻舟握紧了司行霈的手,“从这点来说,我谢谢她,但是我不会感激她。她试图害死玉藻,那我也永远不会原谅她。”司
行霈道:“不必谢她,如果不是她,我早就躲开了。”
他们两口子,都不是什么心软的好人。司
行霈说罢,又低声对顾轻舟道:“你和玉藻先睡吧,我要去审问抓回来的那几个人。”
今晚他是别想睡了。
顾轻舟则道:“你先去医院,把阿爸接回来。花彦临终前那句话,你也要仔细解释给阿爸听。很
多事情,明明没什么的,非要遮遮掩掩,反而叫人心生狐疑。”司
行霈道:“好,我这就去。”
他果然把其他事先放下,去了趟医院,接回了司督军和司琼枝。
他也把五姨太那句话,告诉了司督军。“
......我只当是玩笑话的,也不认识她。”司行霈道,“至于她的目的,更是不清楚了。”司
琼枝听了,怔愣了很久。她
小心翼翼看了眼父亲。
司督军的表情,倒好像比方才好转了许多。
“轻舟让你过来说的吧?”他问司行霈。
司行霈道:“嗯。”
“叫你媳妇放心,你父亲还没有老到昏头的地步。”司督军道。司
琼枝暗暗松了口气。
第1521章 他才没有良心
司督军回了家,在大门口下汽车,就对司行霈说:“照顾好你媳妇,别让她太操心了。”
顾轻舟卧床之后,司督军就没有再见过她。
依照旧俗,公公是不方便往儿媳妇房里去的。以
前还能吃饭的时候在餐厅见面,或者顾轻舟去他那边。
“知道了,阿爸。”司行霈难得的态度温和,“五姨太的事,我还是要向您道歉,她是替我挡了一刀。”司
督军心中说没有疙瘩是假的。
然而怨恨都需要隐秘的土壤,慢慢发酵,才会形成仇恨。什么都说开了,摊开被阳光暴晒、被风化,最终成了一?g干土细尘。再也难以滋生怨怼。“
你混账归混账,却不会撒蹩脚的谎言。你说了没事,阿爸是相信的。你去忙吧。”司督军道。
司琼枝扶住父亲的胳膊,听了此话,心就彻底放下了。她
真害怕家里再次闹起来。
父亲和大哥没有罅隙,家庭才能和睦,父亲也能心平气和安享晚年。父
子俩错身而过。司
行霈连夜刑讯,从几十个人里,终于问出了五姨太的一位同党。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人满脸血,吓得大哭不止,是被司行霈的刑讯手段吓破了胆子,“我没有见过神父,我不是遗孤,只有遗孤才见过他,我是拿钱做事的。”司
行霈就知道了,那些遗孤的首领,被他们称为“神父”。
“有趣的称呼,神父是代替神行驶权责的,而你们那个神父,是把自己当神了。有趣,西方文化渗透这么深,要是我,我就取名叫二郎神。”司行霈漫不经心评价着。
那人听了他絮絮叨叨的话,差点吓得崩溃,还以为他是说反话,也以为要继续新一轮的刑讯。
“真的是神父,不是二郎神。”那人哭道,“我是拿钱做事的,我不知道,求您饶了我!”饶
了他,并非说饶命。落
到了司行霈手里,逃不掉是必然的,死不了才可怕。
这人宁愿被一刀毙命,也不想再尝试司行霈的刑法了。他
什么都说,尽可能证明自己已经没了价值,让司行霈好一刀宰了他。
“......我听人说过,说神父替总督府做事,说他年纪很小。”那人想起了什么,突然又大声道,好像这句话能换来一个痛快的死法。司
行霈表情一凝。
他把此人关了起来。
等他从地牢里出来,已经是早上九点多了,玉藻已经起床去练字了,两个儿子被佣人送到了司督军那边去了,卧房里只有顾轻舟。顾
轻舟问他:“如何?”司
行霈抹了把自己疲倦的脸:“我先洗个脸清醒清醒。”
他去了浴室,很快就出来了,脸上挂着水珠,湿了前襟,露出他结实的胸膛:“有了点蛛丝马迹。”
他把那人的话,全部告诉了顾轻舟。顾
轻舟:“也就是说,重点是两个:替总督府做事、年轻。你觉得这个信息可靠吗?”
“这个信息,已经直指了某个人,可靠不可靠难说。”司行霈道。顾
轻舟:“牛怀古?”
“对,牛怀古。”司行霈眼眸略微一沉,“你觉得是他吗?”
顾轻舟跟牛怀古接触过,他算是个四肢比较发达的人。肢体过度的发育,挤掉了大脑的空间,他看上去没什么智商。
当然,这也可能是假象,人家只是很擅长演戏罢了。如
果仇人就在护卫司署,那么他当初把顾轻舟千方百计弄进护卫司署,就是想让顾轻舟替他背锅吧?“
我一开始,就觉得护卫司署的人拼命拉我去做长官很不合理,总感觉有什么阴谋。
如今看来,他们就是想要等东窗事发时,把‘神父’这个锅推给我——年轻,护卫司署,又心算过人,你想想是不是替我设计的?”顾轻舟不免莞尔。司
行霈的心却沉了沉。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怀孕了,再也不肯搀和护卫司署的事了。他们见我不能去护卫司署,索性让我退出所有的事,故而想要撞倒我,让我不能离开床。”顾轻舟说到这里,眉头微挑。
司行霈被她逗笑——这是多怕她?
他搂住了顾轻舟,凑在她耳边道:“司太太,你是威名震天下啊。如何,这次要帮我吗?”顾
轻舟抿唇笑了。“
没什么可为难的。不管是不是牛怀古,你就把炮口对准了他。”顾轻舟笑道,“继续你的钓鱼计划,肯定能把大鱼钓上来。”说
到这里,顾轻舟又对司行霈道,“咱们打个赌吧?”
“赌什么?筹码是什么?”
“赌牛怀古是不是‘神父’。我赌不是。如果我赢了,我就再也不想生孩子了;如果你赢了,我无论如何也要给你生个闺女。”顾轻舟笑道。
司行霈立马接下:“行,那就赌了。”难
得见太太情绪高涨。经
过了这次的事,司行霈已经不想要闺女了。
将来不管他怎么做,玉藻都会很尴尬。司行霈偏爱她,倒好像是可怜她;偏爱小女儿,又冷落了玉藻,于心何忍?一
视同仁就更难了。不管你自己如何考虑一碗水端平,其他人总能瞧得出亲疏。而
自己的感情,肯定也会有所偏向。他
不怕输,也不想让顾轻舟再辛苦生产了,就利落答应了。
“你答应得如此干脆,是有什么用心吗?”顾轻舟狐疑。
司行霈:“说好了要打赌,你居然问我要答案,这是作弊司太太。”顾
轻舟就笑了起来。
她看了眼外面明晃晃的骄阳,到处鎏金叠翠,就对司行霈说:“我想要出去走走,已经在房间里闷了很久了。”“
医生说你还不能下床。”司行霈道。顾
轻舟:“那你把我抱到阳台上去,让我看一会儿阳光。”司
行霈搂紧了她。他
阖上了双目:“累了一晚上了,就想抱着太太,好好睡一觉,看什么阳光啊?热死了。回头等我醒了,带你看晚霞,好不好?轻舟乖。”顾
轻舟:“......”
被当做小孩子的司太太,原本以为自己睡不着,不成想片刻之后,她就跟着进入了梦乡。
家里人都在休息,只有司琼枝很忙,她要处理花彦的后事。
此事父亲肯定不想管了,大嫂又卧床不能动,大哥更是不会理睬。这
算是司琼枝处理得第一件重大家务,她有点慌了。
第1522章 出言不逊
五姨太的葬礼很简单。
司琼枝依照新加坡人的习俗,买了块很小的墓地给她,将她安葬了。她
下葬的时候,司家其他人都没有去,只有裴诚陪着司琼枝去了。
这两位都是医生,生死看得比旁人开,很难凝聚伤感,故而只是在墓地站了片刻。“
如果不是大哥及时设局,现在可能咱们参加的葬礼,就是玉藻的......”司琼枝立在墓前,对裴诚道,“我每次这样一想,就很难同情五姨太。”
裴诚握住了她的手。
“真的,人怎么可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当年我阿爸做了什么?难道他还能去炸了人家的工厂吗?”司琼枝又道,“再说了,爆炸案是意外,意外是天灾啊。”
裴诚就说:“仇恨是很痛苦的,这个痛苦如果有了个目标,就容易承受一点,好像把一切的发泄都放在那个目标上,自己就会减轻很多。”
故而,他们受到了那个“神父”的蛊惑,用其他无辜的生命来祭奠他们的“仇恨”。就
像裴诫和胡峤儿,他们的婚姻出现了问题,最大的过错是可以离婚,根本没必要弄到你死我活。他
们夫妻俩,一个风流不羁,一个不甘寂寞,在婚姻的抗衡是势均力敌的,都对不起彼此,却又因为全犯错了,反而谁也没资格指责谁。
如果不是裴家那位管事从中挑拨,裴诫也不会杀妻。
裴诫死了之后,那位管事才觉得自己的仇恨被释放了,故而对后来的裴谳留了一手。
可当年的爆炸案,到底跟裴家有什么关系,又跟裴诫和胡峤儿有什么关系?
“......正义走了极端,就是邪恶了。”裴诚道,“他们不再是正义之师,而是邪恶之徒。”
司琼枝点点头。
她回到家里,把五姨太下葬的事,告诉了顾轻舟。顾
轻舟:“家里摆她的灵位了吗?”
“阿爸的意思是算了。”司琼枝道,“大嫂,我知道这样很不好,毕竟她是救了大哥。可想想阿爸的感受,想想玉藻,我觉得咱们可以少一点良心。”顾
轻舟道:“我并没有说一定要摆的,只是问一句。我不同情她,也不感激她。她的付出是她自愿的,这是她的自我救赎。”司
琼枝点点头,松了口气。她
又对顾轻舟道:“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你多想想玉藻就行。”顾
轻舟失笑:“你怎么不担心你大哥有心理负担,反而担心我?”
“他?”司琼枝想到他利用自己和玉藻,不由冒火,“我大哥没有良心这种东西。”顾
轻舟忍不住笑了起来。
司琼枝又道:“不过,这次有惊无险,也多亏了他。谁能想到五姨太是内奸?若是耽误下去,她提前下手,能把咱们家一锅炖了。”想
到这里,司琼枝打了个寒颤,对五姨太的感情更加复杂了。她
也不知是该恨她,还是太感谢她没有提前下手。
司琼枝有点心灰意冷。
以前在岳城的时候,家里的岗哨比佣人还要多。
她和父亲出门,总有副官跟着,看似威风,实则没什么自由,怕有人行刺。到
了新加坡,他们都以为是全新的生活,谁能想到事故自己找上门了,还是二十多年前的。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过上真正安逸的生活?孩子们最大的苦恼是功课做不完被老师骂,成绩不好被家长骂。男人最大的担忧是谢顶、女人最大的困扰是发福。”司琼枝道,“咱们不用担心哪一日炮火落在自己头上,也不用担心暗杀和行刺,那该多幸福?”
顾轻舟握住了她的手。“
总会有那一天的,否则咱们这代人不是白吃苦了吗?”顾轻舟道,“新生活会来的。”司
琼枝嗯了声。
司行霈处理完这些事,家里重新布防,他出海了一趟,去巡查军舰,这一走就是一周。
一周之后他回来,顾轻舟已经不落红了,每天可以在庭院和房间里散散步。“
......别再拖了,要给护卫司署设局,把牛怀古当作‘神父’,试试看能钓出什么大鱼。”司行霈道,“我还等着赢呢。”
顾轻舟点点头:“我已经好多了,可以出门了,我要去趟牛家。上次他儿子生病,我还借钱给他了。”
“一起去吧。”司行霈道。
顾轻舟点点头。
他们的汽车很慢,到了牛怀古家里。
牛怀古家里很简陋,他妻子陪同着儿子去了英国治病,家里只有他。
今天正好休沐,他正摆弄一根钓鱼竿,打算下午去钓鱼打发时间,突然见顾轻舟和司行霈两口子联袂而来,他是吓了一跳的。“
司先生,司长官,你们这是.......怎么突然就来了?”他忙找了件外衣披上。
他家房子矮小,屋子里很闷热。整
个楼道里,都散发着汗馊味,牛怀古很不好意思,急忙道:“咱们去冰室坐坐吧。”“
不了,我们就是来看看你。”顾轻舟笑道,“最近还好?”“
挺好的啊。”
司行霈则端详他:“几次失败,牛局座没有气急败坏?果然好耐性啊。”
牛怀古道:“破案就是这样的,查得很辛苦,线索突然就断了。司长官,您是有什么线索想要告诉我吗?”
他还在想,司先生怎么知道他手头案子的进展?
“不是,是很久不见了,特意来看看。”顾轻舟道。牛
怀古满头雾水。
司行霈又道:“牛局座年轻有为,你祖籍是哪里的?”牛
怀古愣了下。他
察觉到了司行霈的不怀好意,就支吾着说了自己的祖籍。“
真的吗?”司行霈则是很怀疑,“我看你的面貌,倒觉得你祖籍可能是江南一代的,苏州、岳城都有可能......”
牛怀古看向了顾轻舟。他
是很崇拜顾轻舟的,反而她丈夫阴阳怪气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自认为自己和顾轻舟的相处很合乎规矩,绝不会让顾轻舟的丈夫感受到威胁。
“哪有乱猜人家祖籍的?”顾轻舟笑道。这
次莫名其妙的访问,让牛怀古一个头两个大。他
坐不住了,给护卫司署打了个电话,问顾轻舟是不是去了护卫司署。值
班的秘书小姐说没有。正
好白远业也在护卫司署,牛怀古就把顾轻舟和司行霈刚刚的来访告诉了他。
白远业也是一头雾水:“你得罪了司长官吗?”
第1523章 警惕
牛怀古好久没见到顾轻舟了,他怎么会得罪她?
难不成是因为那件事?
牛怀古心中猛然一跳,预感不太好:她是知道了吗?她
怎么会知道?那
要怎么办?
白远业说罢,电话那头半晌没了回声,他就提高了声量,问:“牛局座,你还在?”牛
怀古回神,忙说还在,然后就挂了电话。
他坐在自家有点破旧的房子里,闻着汗馊味,任由热汗一层一层的出,心中盘算着应该怎么办。
然而,接下来却是风平浪静。顾
轻舟和司行霈什么也没做,而牛怀古每天怀着忐忑,也始终没去找过顾轻舟。这
么蛰伏,就是一个多月。
新加坡的暑天快要过去了,夜风不再炙热滚烫,反而添了几分凉爽。
顾轻舟的肚子越来越大,已经八个月了,再有一个多月就要生产了。
她也等得不太耐烦了。
“他们怎么不行动呢?”顾轻舟问司行霈,“可别拖到我生产的时候。”
“人家就是想要拖到你生产的时候。”司行霈道,“所以还要再等,最近他们还是不会有什么行动的。”顾
轻舟叹了口气。
怕什么就会来什么,司行霈的预测不会太偏离的。
“我怕是出不了力。”顾轻舟道。司
行霈:“不是说了都交给我?”顾
轻舟就耐下性子。
她这些日子很无聊,顾绍和顾缨常来看她,也会帮她带孩子。
偶然一次闲聊,顾轻舟问起顾绍,阮家怎么没有给他和顾缨说亲?“
阿姐你不知道吧,他们学校有个女老师,可喜欢阿哥了。她爸爸是商会主席,还亲自跑到了家里去找阿哥。”顾缨憋了一个好大的八卦,终于能有机会说了。
顾轻舟脸上顿时就藏匿不住笑容。
“长得如何?”她问顾缨,“性格是怎样的?”顾
绍打断顾缨,表情格外严肃:“我说过了,我是不会结婚的。我崇尚自由,不接受婚姻的桎梏。”顾
轻舟的心,略微往下沉了沉。
顾缨在旁边哼哼:“阿哥你现在嘴硬。等你年纪再大些,旁人有家有室,有儿有女,你怎么办?”“
旁人过旁人的。旁人过得再幸福,也不会转嫁到我身上。”顾绍很生气。
他站起身,说要出去抽根烟。
顾缨努努嘴:“他害羞呢。”顾
轻舟不觉得他是害羞,他好像钻入了死胡同。她
也跟着沉了心,如何启齿去跟他谈一谈?他
倒未必是期待和顾轻舟还有什么。相反,他非常清楚他和顾轻舟之间没有可能。正
是因为看得透彻,所有的希望都断绝了,他才这么确定自己一个人单身到老的决定。
他不会去破坏顾轻舟的生活,当然也不会凑合自己的生活。
正是如此,顾轻舟反而不知该怎么劝说他。“
你呢?”顾轻舟转而问顾缨,“你也好大年纪了。”
“我......”顾缨脸微红,“这个我说不好。”
这就是有了眉目。
阮大太太肯定不会让顾缨这么飘着。顾
轻舟就放心了。
“阿姐,咱们出去吃饭吧?今天出去玩一趟。”顾缨道。
顾绍抽了根烟,进来就听到了这句话。他
忙道:“轻舟还是别出门了,听说你上次出门就动了胎气。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顾缨撇嘴:“阿哥你这样最讨厌了,阿姐肯定在家里憋疯了,找个借口想要出门,咱们就应该多替寻她借口,你反而阻拦。”
顾轻舟就在旁边笑出声。
她如实对顾绍道:“缨缨说得不错,我是在家里憋疯了。上次我也跟司行霈出门去了,没事的。咱们出去吃饭。”
顾缨就说:“我知道一家新开的海鲜馆子。新加坡最好的,就属海鲜了。东西新鲜,稍微有点手艺就能做得很好吃,随便一个小馆子,就能遇到惊喜的美味。”
这倒是实话。
顾轻舟怀孕以来,对鱼虾格外嗜好,一听到海鲜馆子她就很动心。
正好司行霈不在家,顾轻舟就跟着顾缨和顾绍出去了。
中途她和顾绍单独相处,她委婉想说几句,顾绍立马道:“我有选择自己想要生活的权力,是不是?”
顾轻舟:“嗯。”
顾绍:“我的选择,没有伤害其他人——除了徐歧贞,对不对?”
顾轻舟沉默听着。
顾绍继续道:“我的工资有一部分是存起来的,将来哪怕不继承家产,我也可以生活,而且我现在还兼职做了法语补习课,收入不菲。
将来我老了,不会麻烦兄弟姊妹,侄儿侄女,没有对谁造成伤害。我的父母才把我认回来,没有抚养过我,他们的荣耀也不应该系在我身上,对吧?”顾
轻舟哑口无言。顾
绍道:“轻舟,这是最后一次,行吗?以后你别跟我谈这些。”
顾轻舟笑道:“我还没有谈,就被你打断了。”话
题就揭过去了。她
跟顾绍和顾缨吃了一顿很好的海鲜宴,黄昏时候才回家。
在门口时,顾轻舟瞧见一名小贩追上司琼枝。顾
轻舟忙问怎么了。司
琼枝手里拿了几块钱:“我方才买了点水果,还没有拿到找零就走了,他跑了一整条街送过来。”顾
轻舟就回眸看了眼那个小贩。小
贩已经走远了。“
倒是挺有良心。”顾轻舟道。司
琼枝笑道:“现在的人很会做生意的,他知道我住在附近,常会光顾,没必要因为这点小钱落个坏名声,这才叫大聪明呢。”
顾轻舟点点头。后
来,司琼枝偶然下班早,看到那个小贩摊子上有她喜欢的水果,就会亲自去买一点。
她喜欢挑生一点的水果,稍微有点酸味,家里佣人买的总是太甜了。顾
轻舟那次出门之后,就在准备临盆,没有再出去过了。医
院里已经定好了床铺,她打算再过两周就住进去。一
转眼就到了新历十月。
五姨太的去世,对司家没有太大的影响,反而让司琼枝越发的警惕。
他们也把此事告诉了裴家、阮家和徐家。
徐家不太相信,阮家不以为意,只有裴家很戒备。这
天司琼枝下班,有点昏昏沉沉的,就打算步行去买点水果,让司机开车不远不近的跟着。
走近熟悉的小贩,司琼枝突然觉得他异常的紧张,眼神也很飘忽。
司琼枝见状,立马转身往后跑,奔向了自家的汽车。她
反应极快,汽车反应更快,副官在她奔跑过来的一瞬间就把汽车开过来将她挡在身后,同时撞向了小贩。小
贩立马拿出一把枪,对着司琼枝的方向一连放了三枪。
第1524章 土匪婆子
小贩一直很紧张,直到司琼枝逃开了,他才慌乱拿出了枪,想要补救。
假如他擅长演戏,这个时候就应该把枪暗中丢开,装作若无其事,被汽车撞伤或者擦伤。到
时候,只是司琼枝敏感,司家还要赔他一笔钱。
然而他太慌乱了。
没经过训练,也许他连枪都没怎么摸过,就要他做这等刺杀之事。
故而他眼睁睁看着司琼枝已经在车后,而汽车撞向了他,他根本没能力击中司琼枝。在
最慌乱的时候,他大约还在想着:“怎么瞄准?”
汽车一下子将他撞飞,手里的枪也脱手了。副
官一撞就后退,并不理会,把车子开到了司琼枝身边,大声道:“小姐快上车!”
司琼枝拉开了车门。
旁边其他的小贩惊惶乱窜,四下都是尖叫声,差点形成了踩踏。
汽车在险象中绝尘而去。
一路鸣笛,很快司府的副官们纷纷出动,将这条街围了起来。小贩再想要撤退,已经很难了。
他慌乱中爬起来,一条腿已经骨折,又急又疼就钻入了死巷里。司
府的副官们轻易就抓到了他。
司琼枝疯了一样,跨入了司府大门,一颗乱跳的心就归位了,她后知后觉的发抖。
如果她心存侥幸,再多逗留一分钟,那小贩就会举枪。
枪口对准了她的大脑,副官再开车撞大概是来不及。
哪怕她趴下,小贩也可以对着她的背后心补一枪。她
血流成河的时候,父亲怎么办,大哥和大嫂该有多伤心,裴诚呢?“
没事,没事!”她不知发了多久的抖,旁边有人抱住了她。她
抬头,就看到了她的阿爸。司
督军浓眉微拧,心疼抱紧了她:“回家了,没事。”司
琼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阿爸!”她搂住了父亲的脖子,“我真的吓死了阿爸。”
司督军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琼枝,阿爸在这里呢,什么事情也没有。”司
琼枝哭得打嗝。好
半晌,她的情绪才逐渐平稳。
副官们也把那个小贩抓了起来。
小贩身上多处骨折,满脸的血,看上去是挺惨的,可司琼枝恨不能再踹他几脚。
“关到地牢里去。”司督军道。新
加坡的总督府是不管这些纠纷的,而护卫司署的权威并不是很足,司家已经不相信护卫司署的任何人了。
小贩被抓到,并未移交给护卫司署。
司行霈很快就回家了。顾
轻舟也去看了。
小贩吓得厉害。顾
轻舟道:“这个人,看上去没什么心机,要么是死士,要么是无关紧要的人。不需要动用大刑,随便逼问,看看他能说出些什么来。”
司行霈点点头。他
们首先做的是,防止小贩自杀。可
刚动了私刑,小贩就死了。司
琼枝是医生,她亲自去查看了,对司行霈道:“大哥,咱们上当了,这个人有很严重的心脏疾病,他很容易死。现在死在咱们手里,咱们会不会已经上了人家的圈套?整条街的人都看到咱们抓了他。”“
整条街的人也都看到他动了枪。”顾轻舟道,“不妨事,护卫司署闹上门,咱们也有话说。”每
次司行霈说什么时,司琼枝都很紧张,觉得他是傻大胆,可顾轻舟说话了,司琼枝的心就很稳定,只感觉她大嫂是运筹帷幄,心中有数。
司琼枝的惊慌一下子就停止了:“也对,咱们不怕护卫司署,更不怕总督府来理论。”
“不,咱们不怕,是因为围绕着新加坡的军舰全是咱们家的。一旦有事,可以连总督府一锅端了。”顾轻舟道。司
琼枝:“......”
这位大着肚子的土匪婆到底是谁?
司琼枝一瞬间就觉得她不靠谱,非常像她大哥了。“
大嫂,您能理智点,别学我大哥吗?”司琼枝差点就要哭了。
顾轻舟笑道:“我这就是很理智的话了。道理有什么用,真相又有什么用?枪杆才是硬实力。你出生于军政府,难道不明白这个?”
司琼枝:“......”
司行霈在旁边笑出声。
见司琼枝还要说什么,司行霈就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别再这里添乱。这是死士,他原本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要不然他一开始动枪就不会那么紧张。你以为他是怕杀你吗,他是怕死。”
司琼枝的脸色微收。
她看了眼地上的尸体,所有的悲悯都消失了,她有点麻木挪开了视线,后退了几步。
顾轻舟就道:“琼枝你先出去吧。”“
大嫂,你一个孕妇,还是跟我一块儿走吧。”司琼枝挽了顾轻舟的胳膊,“这里交给大哥收拾。”顾
轻舟点点头。
她回头对司行霈道:“你知道怎么办的。”司
行霈略有所思:“知道,你去休息。”
顾轻舟就和司琼枝一块儿出了地下室。司
琼枝的情绪仍有点低落,好像心中一口气始终未散。“
已经过去了。”顾轻舟柔声对她道,“我们常会遭遇一点意外,有惊无险是大好事,享受劫后余生就可以了,太过于后怕,那只是徒添烦恼。”
司琼枝笑了笑。
她侧眸打量顾轻舟:“你跟我大哥越来越像了,你自己知道吗?”“
知道,很早就知道。”顾轻舟笑道,“可能我本性就是如此,以前被压制住了,后来被他勾了起来吧。”司
琼枝有点羡慕。顾
轻舟就道:“很多人羡慕我跟他的感情,你不是第一个人。当然,她们后来都找到了伴侣,就不再羡慕了。”司
琼枝发现,顾轻舟也越发厚脸皮了,很会顺杆子爬。
“我才不羡慕。”她道,“我有阿诚。”
顾轻舟抿唇笑了。司
琼枝把顾轻舟送回了屋,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她
立马给裴诚打了电话。
她没说具体什么事,只说自己很想念裴诚。“
我等会儿做完事去找你。”裴诚道,“约莫九点左右。”司
琼枝点点头:“好,你过来吃宵夜吧,我叫佣人煮好。”裴
诚有点想约她出去吃,却又不好明目张胆说这种话,只得答应了。
等裴诚九点多下班到了司家,却发现司府门口聚了不少的人,看样子是警察局的。他
诧异。
司琼枝早已站在外头,远远迎接了他。她
拉着他走偏门。“
怎么了?”裴诚问。
司琼枝道:“今天街上有人放枪,他们来了解点情况,没什么大事。你进来吧,有好吃的。”
第1525章 突然很陌生
司琼枝觉得,在见到裴诚之前,这个晚上惊心动魄。
可裴诚一来,一切都安静了,所有的魑魅魍魉都退散了,她甚至闻到了花香,好像是桂花,又像青龙木的花香。
“我家厨子做的海鲜粥和水晶饺子,都是最美味的,你尝尝。”司琼枝道。不
远处的大门口,声音慢慢小了,逐渐听不到了。裴
诚这才放心。他
看司琼枝脸上毫无异样,就问她:“你家里其他人呢?不等他们吗?”
“咱们俩吃个宵夜,还要等他们?你觉得我们家人如此没眼色,还是如此轻待你?”司琼枝笑问。裴
诚也无奈笑了,扶了下眼镜。
等他吃完了离开的时候,司家大门口的人已经散开了。
司琼枝送裴诚到了他自己的汽车旁边。
裴诚握了她的手,突然问:“你真没事吧?”
司琼枝不是这种黏糊的性格,她下班之前特意和他打过了招呼,也知道他下午的手术很累。
把他叫过来吃宵夜,其实是让他多跑一趟,这不符合她的一贯作风。他
知道司琼枝肯定有什么,却不方便告诉他。
司琼枝回握了他的手,犹豫了下:“阿诚,我其实是很想见见你。我下班的时候遇到了枪击,若不是我反应快一点,就要被打死了。”裴
诚一瞬间白了脸。
他握紧了司琼枝的手:“你伤到哪里了?”
“没有,我躲开了。”司琼枝笑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挺好的,你刚才看到警察过来,也是因为这件事。我没什么伤,就是很想见见你。”裴
诚不顾副官们在不远处看着,用力把司琼枝带入了怀里,抱紧了她。
他的双臂很用力,想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琼枝,我发誓我以后不偷懒了。”裴诚的声音有点哽,“我每天送你回家,这是男朋友的义务。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尽到责任。”
司琼枝失笑:“哪跟哪儿啊?我有副官开车的,他比你身手灵活。”裴
诚没有松开。
这不是谁比较灵活。万
一司琼枝今天真的出事了,那么他的后半生都要陷入自责里。
他没有保护好她。
“从明天开始,直到你嫁给我,我都要送你回家。”裴诚道。
司琼枝:“.......”
早知道她就不打电话给他了。
让他辛苦,她其实很过意不去的。
他们俩出身富贵,工作不是为了糊口。少了这样的强迫性,就全靠自己的责任支撑,司琼枝知道这样是很累的。
她想要给他更多的体谅。
“那好吧。”她道,“明天再说。”
翌日,司琼枝刚到餐厅,却发现裴诚已经到了。他
居然来接她上班。
好在家里人还没有来。
司琼枝怕他们打趣,立马拉了裴诚:“走吧,咱们去外头吃,我想吃蛋糕了,家里的早餐没意思。”
裴诚知她害羞,就顺了她的意,两个人一块儿走了。早
餐时,司行霈快要吃完了,才想起问:“琼枝还没起床?”佣
人就说:“裴少爷很早就来了,三小姐说出去吃,两个人就一起走了,没用家里的。”
顾轻舟偷笑。司
行霈道:“偷偷摸摸的干嘛,又不是不让他们好?”
顾轻舟道:“她就是怕你打趣她,才偷偷摸摸的。她脸皮薄,不像你。”正
在说笑,派出去的副官经过一夜的搜索,已经拿了消息回来。
副官恭敬道:“师座,昨晚死的那个小贩,是苏州人,跟咱们差不多同一个时间到新加坡的,他前些日子昏倒,就知道自己有了心脏病,怕是活不成。”
司行霈放了筷子,脸微微下沉。看
来,这个人不是临时棋子,而是一直存在的。后
来他生病了,就打算用命换更高的价格。
故而他来刺杀司琼枝。
司家最近只有司琼枝和司行霈两个人出门,其他人几乎是闭门不出的。
家里的内奸消除,想要刺杀司行霈太难了,只好转而对司琼枝下手。“
师座,我们还查到,此人前天晚上在一家饭店出现过,那是警察局的牛怀古吃宵夜的时候。”副官继续道。司
行霈眼睛顿时一弯。
他含笑看向了顾轻舟:“这倒有趣,仔细说说。”顾
轻舟无奈摇了摇头。“
饭店老板说他很晚才来的,正好牛局长吃完了,两人一块儿出去,在门口说了几句什么就散开了。”副官道。
司行霈又看向顾轻舟。
顾轻舟就打断他:“得意什么?这不能说明他就是牛怀古的人。”“
那如何才能说明?”司行霈问。“
把人交给总督府,用你的名义出面。”顾轻舟道,“请牛怀古去总督府解释。”
司行霈觉得此事不错。
他果然叫人把那个人抬到了总督府,并且亲自去见了弗尔斯总督。
总督一听说此事,当即大怒:“华民护卫司署的警察局亲自陷害良民?”于
是,总督府的召见命令,很快就传到了护卫司署。“
哪位上校?”白远业和牛怀古接到命令的时候,都懵了。新
加坡很多人都不知道如今保卫他们安全的,并不是英国海军,而是英国海军的雇佣舰队。
这些舰队属于司行霈的。偶
然听说舰队上校,牛怀古的头都大了。
英国人说了两遍司行霈的名字,他才听懂,然后心就往下沉。他
觉得是自己做的事败露,顾轻舟生气了。“
我要去趟司家。”牛怀古道。
白远业脸色阴沉:“牛局长,你还是先去总督府交差吧。来人,带牛局长去总督府。”
牛怀古道:“不是的,白长官,这中间是有误会的,我要去跟司长官亲自解释。”
白远业一向温和,此刻却变了脸,铁面无私道:“你去总督府解释更好。”牛
怀古诧异看着白远业。不
知为何,他觉得白远业突然针对他了,好像不再是多年的老朋友,而是个陌生人,看着他落水,不拉一把,反而往下面扔石头。“
我......我要去趟司府!”牛怀古大声道。
白远业也站了起来。
他神色冰冷,居然有种难以言喻的倨傲,像久居高位的人那样不苟言笑:“来人,带牛怀古走!”
在护卫司署,白远业才是最高长官。
几位警察没办法,只得上前押牛怀古,并且告罪:“局长,你去总督府慢慢解释,别跟白长官怄气啊。”牛
怀古回头看了眼白远业。白
远业站在二楼看着他。阳光很强烈,白远业站在阴影里,身影修长,好像笼罩了一层黑雾。
牛怀古突然觉得自己看到了他的冷笑。
第1526章 替身
&bsp;白远业冷漠看着他精心培养的下属,被人送到总督府去。
“可惜了。”他喃喃自语。
真可惜,这个人是牛怀古。虽
说牛怀古年轻有冲劲,可到底不如顾轻舟。
假如顾轻舟没有怀孕,那么她作为“替身”该多合适?
她聪明狡猾,年纪轻轻就饱受盛名;她背后有人指使,她利用二十年前的旧事替自己谋福利;她来到新加坡之后,很多人跟着来了,然后才出事。白
远业当初用尽了办法,让顾轻舟进了护卫司署,给了她地位和权势,就是把她放在蛛网上,作为替身。可
惜人算不如天算,顾轻舟怀孕了。
她这一胎还格外娇贵,总是闹毛病,时不时要卧床半个月。顾
轻舟更加能服众,说她是“神父”更有人信。不管苏州爆炸案时她有没有出生。牛
怀古当然也行,因为牛怀古很蠢,不知不觉踩了很多陷阱,他根本没办法辩白自己。白
远业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把一个小文件袋放在自己身上,起身下楼。秘
书小姐问他:“您要下班吗?”
“我的腿最近很疼,要去做个手术,可能要去香港吧。”白远业道,“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去找司副长官。”秘
书小姐诧异:“可是可是她还在怀孕啊”“
无妨,直接去找她就是了。”白远业道。说
罢,他就离开了。
他在新加坡到处转圈,最后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不知去向。顾
轻舟和司行霈第二天才去总督府,见到了牛怀古。
他被关了一夜。
牛怀古憔悴了很多。一
见到顾轻舟,他就惭愧低下了头。
“牛局座,你知道你被指控的罪名吗?”顾轻舟问他。
牛怀古道:“知道,我涉嫌买凶谋杀司琼枝小姐。但是司长官,我真的没有。”
顾轻舟神色安静,几乎不露情绪:“可有人看到你收买了他,那个人已经死了,你怎么解释?”牛
怀古又叹了口气。
他用力搓了几下脸,这才道:“司长官,我有件事想跟你道歉。”
“你说。”“
我和我太太出身都不高,膝下只有一个儿子。新加坡最好的学校,说我儿子智力跟不上普通孩子,建议我们在家里请家教。我
太太很着急,一连走了好几个学校。人家听说我们是被拒绝过的,都挑三拣四。剩
下的路,要么就是把孩子送到马来人的学校去,要么就是送到英国去。我太太不甘心,跟我哭诉了很久。我
欺骗了很多人,包括你。我想要把孩子送到英国去读书,一来没有人脉,二来没有钱。
借钱出国这种事,怎么好意思开口?既然没能力,就把孩子送到差一点的学校好了。可孩子才那么小,谁能判定他将来一定是下等人?”牛怀古痛苦道。
上次顾轻舟和司行霈去找他,他还以为事情败露了。到
目前为止,没多少人知道他孩子的情况,只当他是出国治病。钱
是顾轻舟借给他的,人脉也是顾轻舟帮他找的。他
深感愧对顾轻舟。
然而面对孩子的前途,一点愧疚又被压下去了。“
没关系。”顾轻舟的声音仍是很淡,“如果我的钱和我找来的人脉,能给你的孩子一条路,我很高兴。
说实话有时候很难,越是在乎对方的看法,越是难。我是护卫司署的长官,你不能没了工作和前途,你怕我对你有意见,我也能理解。”
牛怀古抬眸看着她,这个瞬间,他差点落泪。
他用力吸了吸鼻子:“我会尽快还钱给你。”
“不用了,那笔钱你不用还,以后替我做事就行了。”顾轻舟道。
牛怀古不解看着她。
他心下发虚:要他做什么事?
然而他嫌疑尚未洗脱,最轻也是革职,重的可能判刑坐牢。
想到远在英国的妻子和儿子,牛怀古心下一片冰凉,觉得顾轻舟能救他,让他去死都行。
“我要做什么?”牛怀古问。
顾轻舟终于笑了下:“你先洗脱冤屈吧。”牛
怀古看到她笑,心莫名就落地了。他觉得这一刻,顾轻舟的话是真心的,她真不介意他的欺骗。
欺骗当然不好,可谁没有有苦难言的时候?案
情牛怀古也了解了,他如实对顾轻舟道:“那天晚上,的确有个人找我,但我不认识他。”那
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人,当时莫名其妙。“
他拦住我,跟我说他想要报案,我让他白天去警察局,他说不行,他害怕警察局,他以前在街上摆摊被警察局的人打过。
我再三跟他保证,警察局的人不会打他。他纠缠了我很久,我连宵夜都没吃好,就把他叫到了门口。我
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哪一件事要报警,他说是他老婆经常打他。他还把胳膊上的伤口给我看。
我瞧着是钝器击打,还烂了。我当时目瞪口呆,跟他说这个警察局不管的,新加坡没有如此立法。男
人被老婆打,不还手就罢了,居然还想要报警,我闻所未闻。他纠缠了一会儿,见我说得肯定,就很委屈的走了。”牛怀古道。
他从未想过这是圈套。
牛怀古生活在一个很普通的圈子里,他自身没有太多的油水,也跟人没啥利益纠葛,所以他遇到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也只是觉得对方奇怪,而不是怀疑别人要害他。他
没有危机意识。“
我现在是知道了,他故意让人看见他和我在一起,做成是我买了他去杀人的假象。”牛怀古叹气。人
生第一回如此遭遇,他真的很懵。
现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那个人已经死了。他
死前最后一点蛛丝马迹,就是跟牛怀古有关。
牛怀古也是现在才知道,司行霈放弃了国内的军权,并非真正隐退,他们对新加坡是有控制力的。
就连总督府,不也要求着司行霈吗?如
今让他跟司行霈去讲理,怎么讲得清?“
这是事实吗?”顾轻舟问他。牛
怀古道:“是的。”
“那我相信你。”顾轻舟道,“既然你欠我的钱,又欠了我人情,接下来就替我做事吧。我要你就在总督府里,至少呆半个月。你
可以表演得神经质一点,像你就是做贼心虚的人。你放心,他们哪怕打你,也不敢打坏,我这边有分寸。”
牛怀古忐忑看了她一眼。顾
轻舟就问他:“我一直相信你的,这次你相信不相信我?”&bsp;
第1527章 钓鱼之后撒网
&bsp;“相信不相信我?”当
牛怀古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只是思索了三秒钟就点头了。“
我相信您的,司长官。”牛怀古道,“既然您觉得我无罪,需要我扮演嫌疑犯,我能做到。”
顾轻舟又笑了:“不怕我坑你?”“
您如果想要坑我,手段多的是。”牛怀古道,“我从一开始跟着您做事,就知道您很厉害。后
来几次案子,也证明有您在的时候,容易很多。我自己处理案子的时候,手头积累了很多,都弄不明白。我
相信您的。您的智商于我,是人与猩猩。您如果要害我,我哪怕不相信您也无法反抗。”
顾轻舟被他逗乐。司
行霈在旁边听了半晌。
事情办妥了之后,夫妻俩离开总督府,叮嘱总督府的人要仔细查。
“要拿到铁证,否则我们落个以权压人,以后没办法在华民圈子里混。”司行霈道。
他带过来的人反应给总督听。弗
尔斯总督很尊重司行霈,除了司行霈让他大赚了一笔,也是因为他很尽忠职守,让弗尔斯总督面子上有光。“
放心吧,不会稀里糊涂结案的。”总督回答。
司行霈带着太太回家。
路上,他一边开车一边想到了什么,自己笑了起来。顾
轻舟狐疑打量他:“有什么可笑的吗?”
“不是可笑,而是欣慰。牛怀古那些话,挺有意思的。你的确是声名在外。”司行霈道。
顾轻舟说:“这么多年了,做过什么总有痕迹的。其实都归功于王珂。他给了咱们那么多的钱,还帮我写了一本传记。”如
果不是王珂,顾轻舟也很难扬名天下。虽
然她也没想过要出名。不
过,名声也有好处的,在很大程度上能起到震慑作用,除非那个人自不量力。
稍微有点自觉的人,都会避开顾轻舟,不敢设计陷害她。“
是啊,得谢谢他。不过,他也要谢谢你,你的经历成就了他大作家的名声。”司行霈笑道。两
人都是得益者。
回到了司府,顾轻舟坐下之后要了一杯凉水,司督军就亲自过来了。
此事他是很关心的。“
如何?”他问顾轻舟和司行霈,“牛怀古是背后的人吗?”“
不是,背后的人应该是白远业。”顾轻舟说,“他把牛怀古推出来,就是为了转移视线。”司
行霈也说:“我已经想到,一旦牛怀古落网,最终的计划就要开始,白远业肯定要先离开新加坡,再运筹帷幄,所以我派人去堵住了他。”
司督军诧异:“堵住了吗?”
司行霈看了看手表:“应该是抓到了。”司
督军微微蹙眉:“万一错了呢?他可是护卫司署的长官,你们这样做,等于是蔑视了护卫司署的权威,这个机构即将崩塌。它真的崩塌,绝大多数人失去了约束,对咱们没好处。”
一个白远业,一个牛怀古,算是护卫司署的两根顶梁柱。“
阿爸您放心吧,我们是合理推测。排除了牛怀古的嫌疑,就只剩下白远业了。他自以为黄雀在后,让司家和护卫司署争斗,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实则做得太明显了。”顾轻舟道。
司督军不解:“你如此肯定?”
“嗯,因为我买通了秘书林小姐,她以前给我做秘书的,我知道她很虚荣很缺钱,也很好收买。牛
怀古被抓的时候,秘书小姐就在白远业身边,她看到了白远业的表情——很得意,而且和牛怀古撕破了脸。因
为他确定护卫司署不会再存在了,他和牛怀古也不会再有机会共事。他这个翻脸,就等于告示了一切,他在背后操控着。”顾轻舟道。
司督军听了,沉默了片刻才问:“那接下来呢?审问他吗?”“
不,接下来是演戏。”司行霈道,“把白远业先关起来,我们都不去见他,等事情差不多成功了,再看看他们藏了多少势力。”
这次不是钓鱼,而是撒网。
每个落入网里的鱼,都别想跑掉。
顾轻舟道:“阿爸,我们估计了下,事情爆发不是今天,而是要等我生产的时候,他们想要让司家放松警惕。”
司督军道:“但愿这次能成功。”
接下来的几天,护卫司署正常工作,牛怀古和白远业却都不在。
司家派人去了趟护卫司署,想知道他们给个什么解释,护卫司署的人却说白长官不在,需要等待。
“到底什么时候能给我们一个交代?”司家的副官问。护
卫司署的人说:“要等白长官回来。”
这么一拖,就足足拖了半个多月,顾轻舟终于到了临盆的日子。她
提前两天住到了医院,司行霈把玉藻和两个孩子交给司督军,自己和司琼枝都在医院陪同顾轻舟。
“名字真的要叫青庄吗?”司琼枝很牙疼,“读音有个字跟你的名字撞啊,而且很难听。”顾
轻舟笑:“这话你敢跟阿爸说吗?”“
我不敢啊,可阿爸已经毁了两个孩子的名字了,不能再毁一个。”司琼枝道。顾
轻舟就问她:“你是有什么好的名字吗?”
司琼枝道:“叫怀仁如何?”“
怀仁,读音像坏人。”司行霈在旁边翻了个白眼,“你这个做姑姑的,是有多恨我儿子?”
司琼枝:“”原
来,再好的名字也经不起挑刺。她
心里有好几个名字的,但将来她也要生孩子,需得备用。
又过了两天,顾轻舟傍晚的时候,羊水开始破了。
“要开始了吗?”司琼枝和司行霈一样紧张。顾
轻舟被他们弄得很不自在,就道:“还早呢,这才哪到哪?琼枝,你去帮我买份冰淇淋。”
“能吃冰淇淋吗?”司行霈诧异。司
琼枝道:“可以的,不能喝水、不能吃饭。孕妇等待生产,长时间无法忍耐,冰淇淋既能解渴也能提供体力。”
“不怕冷吗?”司行霈又问。顾
轻舟道:“没事,反而能刺激生产,这是琼枝的吴老师说的。”
司行霈这才放心。司
琼枝就转身走了,怕自己呆在顾轻舟身边,先把自己急死。&bsp;
第1257章 偷听
王?朝金千洋那桌去了。
背对着她们的人,始终没有回头,却跟王?寒暄了片刻。等
王?回来时,顾轻舟问:“是谁?”
“我九叔。”王?道。
“你有那么多叔叔吗?”程渝很好奇。“
是堂叔。”王?道。
顾轻舟知道王?的这位堂叔。这
位堂叔叫王东川,曾经跟王游川一起去听过顾轻舟的课,替顾轻舟捧场。
当然,那时候是王玉年的主意,并非他们自愿。
后来,偶然和秦纱闲聊,说起过他。
王东川是王游川一手带大的,如今在王游川手下做事。因他是用着王游川的面子,却又没王游川的压力,个个敬重,最是舒服。
整个王家,大概是王东川的地位最受欢迎了。就
连王?,也羡慕九叔,而且要对九叔恭恭敬敬。秦
纱还笑着对顾轻舟说:“我们四房两个儿子,最受宠的不是小十,而是小九。”
然后秦纱又说,“小九比起其他旁枝,就要单纯很多了。”
顾轻舟还笑问她:“王家做事的,能有多单纯?”
“还真不少,特别是在游川手下做事。”秦纱笑道,“游川在生意上是很霸道的,旁人半句话插不上,在他身边做事,听话乖巧才不会挨骂。久
而久之,不需要自己的思维,只需要看游川的脸色即可。我有时候也担心,一旦游川倒下了,王家其他人接不上任,管事们怕是无法独当一面。”因
为这个,秦纱担心了很久,也跟顾轻舟聊了很多。聊
的过程中,就说起了王东川。
外人大概也以为王东川这个二把手精明,其实不然。众
人中,他才是最听话的,什么都靠着王游川拿主意。
那边,程渝不咸不淡道:“难怪你不给咱们引见你九叔呢,原来他跟金千洋那混帐东西混在一起!”
她们收回视线,不再往那边看。而
王东川,也没有回头看他们这边一眼。
王?也有些茫然,“以前也没听说九叔跟金千洋有交情。且我们家和金家,早已楚河汉界划清楚了......”程
渝是吃过金家人的亏的,要不是顾轻舟,她的性命声名全部毁在了金家人手里。所
以,她对金家人的防备之心,格外的重。她
草木皆兵:“顾轻舟,金千洋会不会又在谋划什么阴谋诡计,要对付咱们?”“
不会。平野夫人和金太太不会同意。再说了,人家也不图咱们什么。”顾轻舟道。
王?也道:“金千洋就算是要害你们,也不会拉上我九叔的。程姐姐,你多心了。”程
渝撇撇嘴:“难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呐。”王
?哑口无言。
他也不知道他九叔为什么要和金千洋一起吃西餐。正
在这时,侍者将他们点的牛排端了上来,其它的配餐也陆续上桌。
顾轻舟趁机把程渝的注意力拉回来:“别刨根究底了,先尝尝这牛排好不好吃。”王
?很绅士道:“我给你们切牛排!”他
将顾轻舟和程渝面前的牛排端了过去,帮她们用刀叉切成小块。顾
轻舟的余光注意到,金千洋那边,自从王?过去打过招呼之后,就加快了用餐的进度,这会子已经起身结账走人了。
程渝轻笑一声:“金千洋怕你呢,顾轻舟。”“
吃牛排。”顾轻舟则把王?切好的牛排端给程渝,强行打断了她的话。牛
排果然不错,肉质鲜嫩多汁,顺滑味美。“
好吃。”顾轻舟道,“回头我带司行霈来尝尝。”
程渝白了她一眼:“别那么腻歪。”王
?则笑着说顾轻舟和司行霈的感情很好。饭
后,王?要送她们回家。
顾轻舟拒绝了。“
你去玩吧,多谢你招待。”顾轻舟笑道,“我吃得有些撑,等会儿逛逛街,消消食。”她
们有副官跟着,王?倒不担心她们的安全。
王?就叫来侍者结账,然后跟她们一同出了西餐厅。
他花钱请了客,却比被请客了还要开心。王
?走后,程渝始终略有所思。
“挺晦气的,遇到了金千洋。”程渝道,“想起来,我跟金家的恩怨还没有结束呢。”“
双身子的人了,就不要想什么恩怨。”顾轻舟道。程
渝心情仍是不佳。顾
轻舟带着她,沿街散步。两
个人走得很慢。前
面不远处似乎有一家花店。“
我想要买两盆腊梅。”程渝道。
花店里摆放的,都是这个时节可能用到的鲜花。店
里也有地龙,屋子里暖和极了,却因香味太过于浓郁,几乎刺鼻。
顾轻舟不想往里走。程
渝却非要买花。“
帮我也挑两盆好看的腊梅。”顾轻舟道。
她说罢,就站在门口等程渝。
门口有阳光,也有点冷。顾
轻舟往日光下站了站。
她是不怕晒的,哪怕在乡下的田野里也跑一整天,肌肤也只是发红,然后脱皮,重新生出细嫩来。冬
天的日光稀薄且少,她最近白得像个瓷器。
她正在惬意晒太阳,旁边的副官开口了:“太太,那似乎是王家的九老爷。”
这副官是开车跟着的。顾
轻舟看了过去,就瞧见不远处茶楼靠近的雅间,有两个男人闲坐。
其中一个男人背对着顾轻舟,正是王东川的背影。
但是他对面坐着的那个人,却不是金千洋,而是一个矮胖的男士。
他们喝茶的时候,视线也扫过街头巷尾。
街上车水马龙,那矮胖男人倒也没特意留心顾轻舟。
王东川刚吃完西餐就来喝茶,这得有多忙碌?顾
轻舟把前不久的担忧,以及秦纱对王东川的评价,在心中过了下。
她又想到了金千洋。
一连串的事,让她不由又想多管闲事了。
她对副官道:“你去对面给我买一顶帽子。”王
东川是见过她的,顾轻舟没想打草惊蛇。副
官很快就把她要的帽子买了过来。
宽檐帽几乎遮住了她的脸。
她想了想,又把风氅脱了,只穿着旗袍,围了那点厚重的长羊绒披肩。
“我去买个茶包,你在这里等着,程小姐出来告诉她。”顾轻舟道。副
官道是。
顾轻舟进了茶楼,选了隔壁的雅间。她
也没打算能听到什么话,只是想碰碰运气,顺便猜测点什么。却
不成想,王东川和那个矮胖男人说话,根本没有避嫌,说得敞亮,让隔壁的顾轻舟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们之所以毫无顾忌,因为他们说的是日语。
第1257章 偷听
&bsp;王?朝金千洋那桌去了。
背对着她们的人,始终没有回头,却跟王?寒暄了片刻。等
王?回来时,顾轻舟问:“是谁?”
“我九叔。”王?道。
“你有那么多叔叔吗?”程渝很好奇。“
是堂叔。”王?道。
顾轻舟知道王?的这位堂叔。这
位堂叔叫王东川,曾经跟王游川一起去听过顾轻舟的课,替顾轻舟捧场。
当然,那时候是王玉年的主意,并非他们自愿。
后来,偶然和秦纱闲聊,说起过他。
王东川是王游川一手带大的,如今在王游川手下做事。因他是用着王游川的面子,却又没王游川的压力,个个敬重,最是舒服。
整个王家,大概是王东川的地位最受欢迎了。就
连王?,也羡慕九叔,而且要对九叔恭恭敬敬。秦
纱还笑着对顾轻舟说:“我们四房两个儿子,最受宠的不是小十,而是小九。”
然后秦纱又说,“小九比起其他旁枝,就要单纯很多了。”
顾轻舟还笑问她:“王家做事的,能有多单纯?”
“还真不少,特别是在游川手下做事。”秦纱笑道,“游川在生意上是很霸道的,旁人半句话插不上,在他身边做事,听话乖巧才不会挨骂。久
而久之,不需要自己的思维,只需要看游川的脸色即可。我有时候也担心,一旦游川倒下了,王家其他人接不上任,管事们怕是无法独当一面。”因
为这个,秦纱担心了很久,也跟顾轻舟聊了很多。聊
的过程中,就说起了王东川。
外人大概也以为王东川这个二把手精明,其实不然。众
人中,他才是最听话的,什么都靠着王游川拿主意。
那边,程渝不咸不淡道:“难怪你不给咱们引见你九叔呢,原来他跟金千洋那混帐东西混在一起!”
她们收回视线,不再往那边看。而
王东川,也没有回头看他们这边一眼。
王?也有些茫然,“以前也没听说九叔跟金千洋有交情。且我们家和金家,早已楚河汉界划清楚了”程
渝是吃过金家人的亏的,要不是顾轻舟,她的性命声名全部毁在了金家人手里。&bsp;&bsp;&bsp;所
以,她对金家人的防备之心,格外的重。她
草木皆兵:“顾轻舟,金千洋会不会又在谋划什么阴谋诡计,要对付咱们?”“
不会。平野夫人和金太太不会同意。再说了,人家也不图咱们什么。”顾轻舟道。
王?也道:“金千洋就算是要害你们,也不会拉上我九叔的。程姐姐,你多心了。”程
渝撇撇嘴:“难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呐。”王
?哑口无言。
他也不知道他九叔为什么要和金千洋一起吃西餐。正
在这时,侍者将他们点的牛排端了上来,其它的配餐也陆续上桌。
顾轻舟趁机把程渝的注意力拉回来:“别刨根究底了,先尝尝这牛排好不好吃。”王
?很绅士道:“我给你们切牛排!”他
将顾轻舟和程渝面前的牛排端了过去,帮她们用刀叉切成小块。顾
轻舟的余光注意到,金千洋那边,自从王?过去打过招呼之后,就加快了用餐的进度,这会子已经起身结账走人了。
程渝轻笑一声:“金千洋怕你呢,顾轻舟。”“
吃牛排。”顾轻舟则把王?切好的牛排端给程渝,强行打断了她的话。牛
排果然不错,肉质鲜嫩多汁,顺滑味美。“
好吃。”顾轻舟道,“回头我带司行霈来尝尝。”
程渝白了她一眼:“别那么腻歪。”王
?则笑着说顾轻舟和司行霈的感情很好。饭
后,王?要送她们回家。
顾轻舟拒绝了。“
你去玩吧,多谢你招待。”顾轻舟笑道,“我吃得有些撑,等会儿逛逛街,消消食。”她
们有副官跟着,王?倒不担心她们的安全。
王?就叫来侍者结账,然后跟她们一同出了西餐厅。
他花钱请了客,却比被请客了还要开心。王
?走后,程渝始终略有所思。
“挺晦气的,遇到了金千洋。”程渝道,“想起来,我跟金家的恩怨还没有结束呢。”“
双身子的人了,就不要想什么恩怨。”顾轻舟道。程
渝心情仍是不佳。顾
轻舟带着她,沿街散步。两
个人走得很慢。前
面不远处似乎有一家花店。“
我想要买两盆腊梅。”程渝道。
花店里摆放的,都是这个时节可能用到的鲜花。店
里也有地龙,屋子里暖和极了,却因香味太过于浓郁,几乎刺鼻。
顾轻舟不想往里走。程
渝却非要买花。“
帮我也挑两盆好看的腊梅。”顾轻舟道。
她说罢,就站在门口等程渝。
门口有阳光,也有点冷。顾
轻舟往日光下站了站。
她是不怕晒的,哪怕在乡下的田野里也跑一整天,肌肤也只是发红,然后脱皮,重新生出细嫩来。冬
天的日光稀薄且少,她最近白得像个瓷器。
她正在惬意晒太阳,旁边的副官开口了:“太太,那似乎是王家的九老爷。”
这副官是开车跟着的。顾
轻舟看了过去,就瞧见不远处茶楼靠近的雅间,有两个男人闲坐。
其中一个男人背对着顾轻舟,正是王东川的背影。
但是他对面坐着的那个人,却不是金千洋,而是一个矮胖的男士。
他们喝茶的时候,视线也扫过街头巷尾。
街上车水马龙,那矮胖男人倒也没特意留心顾轻舟。
王东川刚吃完西餐就来喝茶,这得有多忙碌?顾
轻舟把前不久的担忧,以及秦纱对王东川的评价,在心中过了下。
她又想到了金千洋。
一连串的事,让她不由又想多管闲事了。
她对副官道:“你去对面给我买一顶帽子。”王
东川是见过她的,顾轻舟没想打草惊蛇。副
官很快就把她要的帽子买了过来。
宽檐帽几乎遮住了她的脸。
她想了想,又把风氅脱了,只穿着旗袍,围了那点厚重的长羊绒披肩。
“我去买个茶包,你在这里等着,程小姐出来告诉她。”顾轻舟道。副
官道是。
顾轻舟进了茶楼,选了隔壁的雅间。她
也没打算能听到什么话,只是想碰碰运气,顺便猜测点什么。却
不成想,王东川和那个矮胖男人说话,根本没有避嫌,说得敞亮,让隔壁的顾轻舟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们之所以毫无顾忌,因为他们说的是日语。&bsp;
第1289章 羞辱
程渝心里很漠然。
之前的种种爱恨,都随着她的小产而化去。
和高桥荀的过往,只隔了一年的光阴,回首却好像从忘川看过去,早已像前世的事情了。
她的前夫,也像是上辈子的记忆。
洪水猛兽冲垮了她曾经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现在的她有点孤单。
“......我忘不了你。”高桥荀道,“我有错,不该那时候不告而别。阿渝,我们能否从头开始?”程
渝笑了下。她
的笑容很轻,也很柔软,和她的性格完全不同。“
不了。”程渝道,“哪有那么多可以回头的路?高桥,我和你不同,我是不太记得旧事的。”
高桥荀顿了顿。
这席话,并未打击到他,好像他早已预料到了。程
渝在他心中,堆积了厚厚的高台,牢固结实。任何的风暴,都只是让高台稍微抖颤几下,落下毫不起眼的灰尘。可
高台还在,推不倒。
高桥荀试图拆了它,重新让其他人住进来。他自己的努力都徒劳无功,何况外人?
“对不起。”他声音柔软,轻缓,“在这个时候,我不该如此说话。阿渝,你要养好身体,健康最重要。”
程渝点点头。
心里木木的,一点滋味也进不来,程渝想着:我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一
瞬间,程渝想到了司行霈。这
个世上,跟她一样不是东西的人,大概只有司行霈。司
行霈那满肚子的烂心烂肺,也是什么情绪都进不了。当他遇到了顾轻舟时,他才那么珍惜,拼了命的要抓紧她。能
触动他们这样人心中的那根线,真的很难。一
旦错过,再也不会有了。
曾经磨穿双足背程渝回家的卓莫止,是触动了的,可惜程渝不如司行霈透彻,她当时没懂。“
谢谢你,我会好好调养。你回去吧,我不虚留你了。”程渝道。
高桥荀站起身,问:“你明天该去医院复查了吧?我能开车送你过去吗?医院我很熟,那家医院有我父亲的朋友。”程
渝又愣了下。
高桥荀道:“我也是问了医生,才知道你的病。”程
渝道:“我如果拒绝,你也会去医院等我,是不是?”高
桥荀没接话。“
我不需要送。”程渝道,“如果你非要去,那也随你吧。”
高桥荀离开之后,神色恍惚回到了家。他
父亲正好要出门,和他迎面遇上了。高
桥教授时常为儿子操心。以前他纨绔时,担心他荒废不成器;现在他努力时,又担心他郁结成疾。
“你去哪儿了?”高桥教授问。高
桥荀道:“父亲,我多大的人了,你天天这样管束我,我能活成什么大人模样吗?”说
罢,他回屋了。他
平时不顶嘴的。
只有在外头遇到挫折时,他才会这样心浮气躁,谁问话都要呛声。高
桥教授心中一凛,明白了缘故。他
儿子又去见程渝了。翌
日,高桥教授看到高桥荀早早出门,是自己开车走的,方向不明。
犹豫了下,高桥教授派人跟踪了他。
下午,派出去跟踪高桥荀的人回来,对他道:“教授,他去了医院,在妇科逗留了很久。出来时,有位年轻女子跟在他身边,没有坐他的车,但是他开车跟随,送她回家了。”那
人说了地址。
就是顾轻舟那边。
这女人的身份,毋庸置疑还是程渝。程
渝因为住院,消息无法封锁,高桥教授也知道了原委。
“气死我!”高桥教授大怒。
高桥荀又像条狗似的,跑到了程渝身边。
程渝离婚、未婚先孕、跟过卓莫止,这女人身上任何一个黑点,都会给高桥教授的家族抹黑。
他绝不容许他儿子跟这么个女人混在一起。
再说,高桥荀毫无尊严的贪恋一个女人,失了男儿的骨气,将来还不知成什么鬼样子。爱
子心切的高桥教授,决定不能放任自流了。他
给程渝下了拜帖,没有表明身份,约程渝到一家西餐厅见面。他
选的时间是晚上六点,地点在最繁华的街道,不存在任何安全隐忧。他打定了主意,如果程渝不来,他就要亲自登门。到
时候闹得不愉快,也是她自找的。不
成想,程渝来了。程
渝大概误以为是其他人,看到高桥教授的一瞬间,她眼底有很浓郁的失望,同时也认出了他。
“您是高桥荀的父亲吧?”程渝问。
听她的口吻和举止,倒也颇有点风范,看得出有出身,教养不差,只是人品太恶劣。高
桥教授的眉目,是高桥荀的老化版,他的身份不难猜。
“请坐。”他冷冰冰的、高高在上的说。好
像程渝不是个陌生女子,而是他的下属。
程渝不喜欢他的态度,却也坐了下来。她虽然没心没肺,却有礼貌。
待她坐定,高桥教授又开始不说人话了。
他的中国话比高桥荀高明百倍,甚至只带了点轻微的口音,字字句句端正饱满,可每个字入耳都不好听,程渝很想挠他。
“......女子当有自知之明。你已败柳,岂敢妄想入清白之门?”高桥教授道。
程渝觉得这老头说不出人话,不是很生气,笑笑:“我这样年轻漂亮,家世显赫,你儿子就莫要妄图攀附了。清白之门?”
她那嗤之以鼻的口吻,就好像清白二字酸腐可笑。高
桥教授不知她脸皮如此之厚,倒是被她气了个倒仰。他
指着程渝,想要大骂她时,有个男人走到了程渝身后。这
人高桥教授没见过,只感觉他年轻却阴沉,面如寒霜,平白无故就有杀伐之气。“
这人是谁,可要我帮你一枪毙了他?”那人冷冷道。
程渝没有转过脸。声
音清晰在耳膜处回荡,她半晌才能若无其事。“
不用了,这位是高桥教授。”程渝推开椅子,站起身来。她
仍是没看身后的卓莫止,只对高桥教授道:“这些难听的话,去说给你儿子听,比说给我听更管用。真正的名门,不会用这些下贱污秽的词。高桥教授,沐猴而冠是很可笑的。”
高桥教授差点气得吐血。
程渝的狠辣,是那种直直抽人耳光不留情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