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节 冤家上门
一顿酒宴,吃得云翔与悟空都是开怀不已,不知不觉间,二人之间的关系已是更加近了许多,尤其是云翔,对于眼前这位孙大圣,更是生出了许多敬佩之情。
事实上,按照云翔的预想,悟空未必会如此容易便将那些情报告诉他,甚至还会极力阻止他盗宝也说不定。
毕竟,猴哥能否早日离开五行山,还捉落在自己的身上,如果站在他的角度上来看,盗宝一旦失败,自己极有可能会受到严厉的处置,甚至可能会丧命,到了那时,他逃出五行山的希望也就破灭了,对他应该是有害无益。
为此,他预先准备了不少说辞来说服对方,可事到如今,却全然没有派上用场,猴哥简直是毫不犹豫地就把他想知道的所有事说了出来,还隐隐有些鼓励之意,仅仅这一点,便让他觉得这齐天大圣果然是个义气之人,倒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酒足饭饱之后,怀着一腔敬佩之情,云翔站起身来,笑道:“大哥,吃饱了饭,就该干活了,来,如今我的五行仙毒又有所提升,正好帮你再减轻些痛苦。”说着,便打算施展五行轮,再消减去一些五行磨的力道。
不料,悟空此时却开口阻止道:“贤弟,不必着急,老孙我如今在这山下还能撑得住,多上一两年也无所谓,待得你盗回了九叶芝草,离开了天庭,再来为我施展法术也不迟。”
云翔顿时一愣,道:“大哥,这是为何?”
悟空笑道:“这五行法术乃是你压箱底的手段,如今你还有大事要办,若是将其消耗一空,下个月盗取九叶芝草时若是有了什么意外,又该如何应付?还是省些力气,待得大事已定,再来帮老孙不迟。”
云翔一听这话,神色复杂地看了悟空半晌,叹道:“既然如此,兄长便要多受上一阵罪过了,待得离开天庭之后,小弟定会竭尽所能,助大哥早日出来。”
悟空大笑道:“那可就说好了,老孙就在此处等你来救,你可千万莫要折在了天庭那些宵小手中。若是真有什么意外,你便告诉他们,你是老孙的亲兄弟,若是有什么不测,等到老孙逃出此地,定会杀上天庭,让他们百倍偿还。”
云翔心中更是感动,对着悟空深深一拜道:“大哥只管放心,小弟决不会折了大哥的面子,说不定还能再现大哥当年大闹天宫的威势呢。”
说完这话,兄弟二人相视一眼,齐声仰天大笑起来,笑声震得洞中石壁都颤抖了起来。
离开了五行山,云翔便又去了五庄观一趟,如今要离开天庭了,那人参果更是显得尤为重要,关键时刻,自然不能断了供奉。
处理完五庄观之事,他也不多做停留,便打算返回双叉寨一趟,此次之后,他就会常住寨子里了,自然是要早做些安排的。
驾云来到了双叉寨门外,呼喝一声,便有熊山君带群妖迎了出来,向着云翔行了一礼,便奇道:“大寨主怎的今年回来得早了许多?”
云翔笑道:“今年有些特别的情况,只怕很快我便不用再回天庭了。”
熊山君惊道:“这是为何?”
云翔摇头道:“三两句话说不清除,待得日后在与你等细说。对了,凤凰呢?他怎的没有出来?”
熊山君挠了挠头道:“说来也奇怪,这几日寨中来了五个仙人,说是大寨主在天庭的好友,专门来此等候您老,凤凰公主正带着精细鬼和伶俐虫在招呼客人。”
“我在天庭的好友?”云翔顿时皱起了眉头,按理说来,他在天庭的好友眼下应该都无暇来此才对啊,那么,此时来这里找他的,又会是谁呢?
想及此处,他忙问道:“来人可曾通了名姓?又是何样貌?”
熊山君一怔,道:“这倒是不曾说起,不过他们身上那气息,一看便是天庭的仙人,倒也做不得假,只是他们的样貌,则实在是有些不堪,即便是比起我老熊,却也是略有不如。”
五个相貌丑陋的仙人?云翔更是摸不到头脑了,搜肠刮肚想了半天,却仍是毫无头绪,便也只得一挥手道:“走,进去看看再说。”
跟着熊山君一路进了寨子,方才来到正厅之外,便听得里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大笑声道:“哈哈,凤凰姑娘虽然是鬼魅之身,却也是谈吐不凡,有你在这寨子里,云翔老弟当真是好福气啊。只可惜,以后他怕是就无暇下界来见你了,未免有些冷落佳人啊。”
厅中的凤凰听了这话,顿时吃了一惊,奇道:“各位大人,这是为何?”
那熟悉的声音得意道:“这原因嘛,你很快便会知晓的,若是肯听本帅一句劝,还是远离这山寨之中,免得遭受那些无妄之灾。是不是啊,云翔老弟?”
说话间,这人已是转过身来,笑嘻嘻地向着大门之处看了过去,陪坐一旁的凤凰和山鬼兄弟也连忙起身看去,却见,正厅的大门已是轰然洞开,门口赫然站着面色难看的云翔。
因为,双叉寨中的那些客人,领头的并不是别人,而是去年才在广寒宫外见过的天蓬元帅,另有四个同样面貌丑陋的人分坐于他的左右,一看便是他的下属。
云翔此时也不敢多耽搁,三步并作两步,便已冲到了厅中,将凤凰隐隐护在了身后,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天蓬元帅,却仍是拱手为礼道:“云翔见过天蓬元帅,元帅光临敝寨,实在是我双叉寨莫大的荣幸。只是不知,元帅为何如此有暇,竟会专门来我寨中等我,可是有何要事?”
天蓬元帅那一张丑脸上,此时已满是得意之情,笑吟吟地道:“云翔,去年在广寒宫见过一面,你这伶牙俐齿,倒是让本帅印象深刻,没想到,这才没过多久,便让本帅有机会亲自来凡间寻你,可当真是缘分不浅啊。行了,废话也不用多说,云翔,随我们走吧。”
说着,他一使眼色,旁边那四个下属,便已一脸寒意地向着云翔围了上去。
第四十四节 反叛
眼下这情况,明眼人都能一眼看出,这天蓬元帅五人乃是来者不善。
凤凰脸色一变,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是云翔的朋友,莫非其实是他的仇家来诓骗我们?”
“仇家?”天蓬元帅呵呵一笑,摇头道:“小娘子,你这话可就严重了,我乃堂堂天蓬元帅,云翔却不过是个区区的广寒宫弟子、纳晦宫坐骑,他又有何资格与我做仇家?”
“你......”凤凰历来最恨人欺负吉达布,此时听得天蓬元帅如此贬低云翔,顿时气得俏脸通红,正要张口骂人,却听得一旁的精细鬼已是大叫道:“来人啊,快来人,仇家寻上门来了,要为难大寨主啊!”
他这一声极为尖细,已是远远地传了出去,不过片刻之间,整个寨子中便嘈杂了起来,紧接着,便有无数破风之声袭了过来,正厅的大门、窗口都闪过了无数人影,看上去已是将整个正厅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里毕竟是双叉寨,有数千妖族常住于,听说有人要与大寨主为敌,自然是纷纷赶来援手。
熊山君带着六个新晋的大圣从正门冲了进来,手握兵刃怒视天蓬元帅五人道:“是哪个混球敢与我家大寨主为敌?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大寨主,可要小的们动手先将他们拿下再说?”
云翔抬头向天蓬元帅五人看去,见他们都是一副有恃无恐的神色,便摆了摆手,道:“不急,先容我把话问清楚再说。天蓬元帅,你堂堂天河水军大元帅,竟然带人来下界找我报私仇,若是传扬出去,未免贻笑大方了吧。”
“私仇?”天蓬元帅淡淡摇了摇头,道:“你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不错,当初在广寒宫外,你坏了我的好事,我自然不会轻饶了你,不过,若是仅仅是这点事,又何至于我亲自下界来拿你?不怕告诉你,我此次前来,可是奉旨行事,莫非你还敢带人反抗天威不成?”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齐齐吃了一惊,无论如何,天庭在大家心中的地位还是极高的,听说天蓬元帅乃是奉旨来捉拿云翔的,顿时都露出了惊惧之色。
云翔也紧紧皱起了眉头,问道:“你是说,是玉帝下旨让你来捉拿我的?我又犯了什么罪,以至于让他亲自下旨抓人?”
天蓬元帅冷笑道:“身为妖族,有幸上了天庭,却不肯安守本分,整日里埋头修炼,竟然已经突破了大圣后期,你还莫非真的以为,天庭是让你们妖族修炼的额福地吗?”
云翔一听这话,立时便明白了过来,不用说,肯定是自己的仙箓根簿提前暴露了,方才会惹来这般麻烦。
孙悟空和金秀都说过,天庭中妖族的修为若是超过了大圣后期,便往往会在岁祭的时候神秘失踪,如今看来,八成这些人都是被天蓬元帅不知抓到了何处去了,自己虽然提前做了准备,想要逃脱这般命运,却终究还是晚了半步。
既然天蓬元帅是因为这件事而来,事情自然便没有了转圜的余地,除非他肯束手就擒,否则便只能手底下见真章了。
想及此处,他手腕一翻,那枚仙箓便已出现在了他的手中,猛力一丢,便劈手向着天蓬元帅丢了过去。天蓬元帅一愣神,随手将那仙箓接住,奇道:“云翔,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翔道:“天蓬元帅,我与马老星君早有协议在先,她可以随时放我离去,现下我便将仙箓交给你,自现在开始,我便不再是天庭的人,自然也不会任你随意捉拿。”
天蓬元帅一听这话,顿时仰天大笑道:“好你个云翔,倒还真会异想天开,天庭的仙箓,岂是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的?既然我今日来了,除非你把命交出来,否则的话,休想蒙混过关。”
云翔心思急转,冷哼一声道:“凭你们区区五人,便想来我双叉寨抓人,怕是你异想天开了才对吧。”
天蓬元帅一听这话,再次大笑道:“好你个云翔,竟然敢抗旨,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说着,只见他手臂向前一探,掌中便多出了一杆火光焰焰的九齿钉耙来,顿时耀得所有人眼前就是一花。
紧接着,他将那钉耙往地面上狠狠一顿,登时震得厅内地面一颤,闷响之声回荡不绝。一耙在手的天蓬元帅,当真是威风凛凛,烨然若神人,只听他暴喝道:“云翔,就算你真有包天之胆,胆敢对抗天庭,莫非你这寨中的小妖也有这么大的胆子不成?”
说着,他双目如电,向着那寨中的一众妖怪扫去,那威势顿时将众妖吓得面如土色,噤若寒蝉。
眼见众妖都被对方的威势所震慑,尚不及云翔说话,一旁的凤凰却忽然挺身而出道:“天庭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双叉寨本就是妖族聚集之地,天庭就算再厉害,却也管不到我们。大寨主庇护我们多年,好不容易才能建起这一处安乐之地,又岂容得旁人前来破坏?我听人说,就在前几年,一个火焰山已是将天庭闹得损兵折将,我虽然是一个小小的弱女子,却也偏要看看,你们天庭又打算付出多大的代价来剿灭我们双叉寨。”
众人都没有想到,这样关键的时刻,连一众妖族大圣都心惊胆战,却是她一个小小的女子挺身而出,不堕双叉寨的威名,顿时人人心中都是敬佩不已。
妖族历来生存不易,如同双叉寨这样的安定更是三界难寻,想想这许多年的安定日子,都是云翔带领几位寨主一手打造的,此时天庭派人来抓大寨主,他们却有了退缩之意,顿时让众人都羞愧不已。
熊山君最先醒悟过来,连忙上前一步道:“不错,天庭却又怎的?若是敢来打我双叉寨的主意,却也正好让我们尝尝天兵天将的味道到底如何。”
各位寨主常常不在,熊山君便是寨中的实际管理者,他的威望自然也是不低,众妖见他表了态,便也纷纷鼓起了勇气,纷纷高喊道:“熊将军说得对,若是天庭敢找咱们双叉寨的麻烦,便看我等兄弟将这些天兵天将吃个干净。”
云翔眼见在这关键时刻,竟然是凤凰一番话鼓舞起了众妖的士气,也是心中有些感动,更是对她刮目相看。
原来,他一直不曾注意到,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知道哭的小女孩了,而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伙伴,只不过,这一番挺身而出庇护自己的气势,倒是与当年在苗疆一般无二啊。
第四十五节 对峙
天蓬元帅见众妖都是一脸狂热之色,好像真的要把自己五人吃了一般,顿时皱起了眉头来,冷哼道:“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妖孽,竟敢公然与天庭作对,云翔,莫非你以为,凭借这些土鸡瓦狗,便能与我为敌不成?”
说话间,他那另外四名属下,也都各自取出了兵刃,施放出了强大的气势。
这四人乃是他天河府的四大部将,最强的已是尊圣初期的修为,最弱的也在大圣后期,熊山君这七个尚在大圣前期的与他们相比,也确实算是土鸡瓦狗了,就算寨中所有妖怪一同布下阵法,也未必是这四人的对手。
众妖感受到这四人的气势,也都露出了凝重之色,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这是打算和对方拼命了。
就在这时,忽然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大笑道:“云翔,如此剑拔弩张的,可是寨子里来了强敌?且让老子看看,是什么人敢来双叉寨逞凶?”
众人顿时大喜过望,连忙循声看去,却是无支祁带着淮河水寨的四大魔将赶来了。
原来,刚才眼见来敌气势不凡,趁着众人不备的工夫,伶俐虫已是偷偷溜了出去,跑到后山找了无支祁来支援。
这些年来,无支祁所领的黄河水寨也享受了双叉寨的不少丹药供奉,修为自是更进一步,尤其是自地府回来之后,无支祁厚积薄发,境界又有所突破,如今即便是离开了水,也达到了尊圣境界,在水下更是少有敌手,足以称得上是镇寨第一高手,也难怪伶俐虫在第一时间便去找他来援了。
无支祁带领四大魔将一进入厅中,便一眼看到了手持九齿钉耙的天蓬元帅,顿时眼睛一亮,笑道:“咦?居然还真有高手上门来了?正好,这些年在寨子里闷坏了,也让老子新得来的法宝沾点血气。”
说着,只见他一挥手,手中便出现了一根寒光闪闪的铁棒,一看就是一件威力不小的法宝。
这根铁棒,正是当初云翔从游增塔第四层抄来的宝物之一,虽然算不得极品,却也绝对不是凡物了。当初他将那些宝物取出来让寨子中各位大圣挑选的时候,不知道为何,无支祁一下就选中了那根铁棒,而且爱不释手。
这样看来,也许猿猴类的妖怪天生就对铁棒有莫名的好感吧,孙悟空、通风大圣的兵刃都是铁棒,无支祁也选中了一根铁棒,看来,这种喜好是写在猿猴的基因里的。
天蓬元帅一见到无支祁,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凝重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么个不起眼的双叉寨里,竟然还隐藏着这样的高手。
要知道,尊圣算是一道关键的门槛,有尊圣和没有尊圣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仅仅是这一人,便将自己一方的优势抵消了不少,不过还好,对方只有一个尊圣,自己这边还有一个即将突破尊圣中期的自己,相比之下,优势还是不少的。
想到这里,他再次哈哈一笑,道:“云翔,看不出来,你这小小的寨子竟然隐藏了不少高手,不过,你以为仅凭这些人可以与我匹敌吗?”
云翔冷声道:“就算未必是你的对手,但我也敢保证,拼尽我全寨之力,也定然让你受些难忘的教训,你信也不信?”
“笑话!”天蓬元帅冷冷地道:“我堂堂天蓬元帅,统管天河八万水军,你真以为,这里只有我们五人吗?”
说着,他与旁边的一名将领使了个眼色,那部将顿时发出一声尖啸之声,刺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不多时,便有破空之声陆续传来,从天空中降下无数道金光,正是一个个盔明甲亮的天兵天将,看上去不下五百之数,又将这数千妖族包围在了中间。
天蓬元帅做事历来谨慎,因此此次前来擒拿云翔之时,特意带了五百精兵在身旁,此时一个招呼,便已将他们唤了出来。
众妖一眼看过去,顿时又有些慌乱了起来,这五百精兵倒不算多,可其中那些将领可都是大圣修为以上的,数量不下三十人,这样一来,普通妖怪可就真的无法抵挡了。
云翔眼见形势不妙,却也并不心急,冷冷一笑道:“天蓬元帅,你可还有别的底牌?不如一同拿出来吧!”
天蓬元帅笑道:“仅仅是这五百精兵,便足以将你寨中的妖怪们杀个干净,又何须其他底牌?”
云翔摇头道:“你若是没有底牌了,可就换我来了吧。”
说话间,他从怀中取出了后天人种袋,暗施法术,便从其中飞出了五六十道人影来,正是为天牢星君修筑纳晦宫那些妖族大圣,一直被他装在人种袋里不曾放出来,眼下倒正是好时候。
那几十个妖族大圣,出现之后,先是有了片刻的错愕,接着便连忙向着云翔行礼道:“见过云翔少爷,感谢少爷带我等返回凡间。”
云翔淡淡点了点头,道:“你等以后就是我双叉寨的人了,而这些天兵天将,却是我双叉寨的敌人,你们以为,该如何是好啊?”
这些妖族大圣中了天牢星君的乾坤印,生死全在云翔的一念之间,自然不敢违逆云翔的心意,只得齐声道:“云翔少爷的敌人,自然也是我等的敌人,我等誓死守护少爷。”
说着,便纷纷取出了兵刃,加入到了与那些天兵天将的对峙之中。
天蓬元帅目瞪口呆地看着云翔这匪夷所思的手段,忽然一指他手中那布袋道:“不对,这是黄眉菩萨的后天人种袋,前些年听说这宝物被人盗了去,没想到却落入了你的手中,云翔,你可当真是胆大包天啊。”
云翔没想到对方居然认出了这法宝,顿时皱了皱眉,连忙将其收了起来。以他的修为,撑死只能用人种袋装上三五个大圣中期的高手,眼下这情势实在是于事无补,倒不如赶紧收起来,免得落人口实。
接着,他冷喝道:“什么后天人种袋?我从来也不曾听说过,这是我干爷爷天牢星君亲手为我造的超级乾坤袋,你可莫要诬陷好人。行了,天蓬元帅,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就不要耽误时间了,咱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说完,他随手取出了一柄戒刀,便率先向着天蓬元帅冲杀了过去。其余妖族见状,便也纷纷找好了各自的对手,挥舞着兵刃便攻了过去。
第四十六节 战天蓬
云翔之所以一开始便挑中了天蓬元帅作为对手,并不是因为轻视对方,恰恰相反,而是他一开始便已看出,天蓬元帅的修为高绝,又有宝物傍身,即便是无支祁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也只有自己攻其不备地施展开法术,兴许能够将他暂时困住。
天蓬元帅见云翔竟然不知死活地冲向了自己,顿时冷笑道:“不知死活,倒也来得正好,且看看你有几分真功夫。”
说话间,他一举九齿钉耙,闪着红光便朝着云翔当头砸了过去。
读过西游记的都知道,天蓬元帅的这杆九齿钉耙,全称叫做上宝沁金耙,那可是八卦道人用神冰铁亲自锤炼,借五方上帝、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的净雷法咒、六丁六甲之力锻造而成,绝非一般兵刃可比。
而云翔的这柄戒刀,乃是从游增塔第四层中抄来的宝物,自然远不如用惯了的定海戟,也不如交还给了谛听的九环锡杖,只是一时间找不到趁手的兵刃,所以暂时拿来使用罢了。
这二者一比较之下,自然是高下立见,只见耙子上火光闪闪,雷声阵阵,方一与云翔的戒刀接触,便是砰的一声巨响,竟然打得那戒刀直接碎裂开来,而紧接着,竟然连云翔本人都片片裂开,消散于无形了。
天蓬元帅见状顿时一愕,他也是久经战阵之人,虽然知道自己的钉耙厉害,却也不可能厉害到一耙能把人打成飞灰的地步,分明是对方使用了什么障眼分身的法术。
他心中暗呼一声糟糕,正自暗中堤防,却忽然听得背后异风响起,回头一看,只见云翔正抄着戒刀一刀向他的背后砍了过来。
好个天蓬元帅,眼见自己就要被这一刀砍中了要害,却也并不慌忙,掌中暗运玄功,那钉耙居然直接倒着弯曲了过来,耙背便带着隆隆雷声朝着云翔当头砸下。他这一招有个名头,唤做“倒打一耙”,最是难以防备,若是云翔不收手防御的话,即便是一刀砍中了他,却也会被那耙子打中了脑袋,身死当场。
不料,云翔对那耙子却是视而不见,毫无收手防御之意,戒刀仍是重重地砍中了他的后背,虽然砍得他“哎呦”痛呼一声,血花四射,却也只是皮外伤,伤害远远小于他的预期。而与此同时,云翔却也被那耙子打在了天灵之上,竟然与刚才一般无二,连人带刀全都消失不见了。
这是什么招数?竟然完全无迹可寻?
天蓬元帅虽然只是受了些轻伤心中却已是大惊失色,云翔的修为明显弱于他不少,可这两招交手下来,他竟然根本摸不透对方的套路,便已受了轻伤,这在他的记忆中,可真的是头一遭了。
然而,还不等他细想,左右两侧又再次传来破空之声,却见两侧竟然同时出现了两个云翔,各自持着戒刀便砍了下来。
这一次,他自然不会再上当了,心念一动,那钉耙上的钢齿便猛然伸长,化作了九根钢柱当头罩下,便将他护在了中间,左右两边的云翔一刀砍在钢柱之上,顿时引得上面的雷火之力反噬而回,再次化作了飞灰。
这时的天蓬元帅,却已是心知肚明,知道自己并未伤害到敌方分毫,仍然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手腕一翻,那九根钢柱便飞速转动了起来,形成了一个旋转中的牢笼,便完全将他护了起来。
如此一来,云翔数次驱动分身向他发起了攻击,却都无法攻破这钉耙牢笼的保护,却也只能颓然收手。
他此时施展的这般手段,其实是他这几年间自创的一门法术,唤做鬼影术。这法术其实是结合了化影三千与大乾坤术而成的,可以使得本体在不间断地利用大乾坤术小范围挪移的同时,不停造出影分身攻击对手,以达到鬼影重重,难以防备的效果。
为了达到本体与影分身难以分辨的程度,可是花费了他不少精力研究,而这也是第一次对敌时施展出来,没想到效果却是出乎预料的好,竟然能够一举将天蓬元帅这等高手打了个措手不及。
当然了,如此厉害的法术,对他的消耗自然也是不小的,天蓬元帅每打散一个分神,其中都暗含了一丝他的神魂,若是久攻不下的话,他自己也会受到伤害,所以眼看这钉耙牢笼难以破去,他便停止了施展,现出了身形来冷冷地看着对手。
天蓬元帅成名多年,却又哪里受得了旁人如此轻视?更何况,轻视自己的居然还是个修为远不如他之人。此时的他,心中已是怒火中烧,大喝道:“好小子,真是有两下子,本帅之前倒是小瞧你了,且让你看看本帅的厉害。”
说话间,只见他手中的钉耙一收,便恢复了原状,浑身顿时泛起了青色的光华,大步向前,一耙便朝着云翔横扫了过去。
他所修炼的功法,唤做天罡三十六变,除了一些基本的变化之术,全无孙猴子的七十二变那般诡异机变,却净是些稳扎稳打的硬功夫。每一变使出,便能够使得他的力量瞬间提高十倍有余,若是施展出第三十六变,则可以让他的力量提高上千倍之多。
他本就是力大无穷之人,一旦力量提高上千倍,自然是神鬼辟易,谁也难以抵挡。当然,这样逆天的法术一旦施展出来,消耗也是极其巨大的,所以他轻易也不会施展,而此时云翔已然激怒了他,他便直接使出了三十六变的第一变。
中国有句老话,叫做以力破巧,说的便是天蓬元帅这三十六变的功夫。此时这功法一旦施展开来,顿时让云翔生出了一种无可抵御的感觉,身形一闪,便要施展大乾坤术躲闪开。
可没有料到,只见那天蓬元帅的怒喝一声,身上的光彩却是由青变紫,手中的力量却是再次提高了十倍有余,这一耙之力实在是太大了,竟然直接搅乱了空间的波动,让云翔的大乾坤术都无法施展出来,慌忙之间,只得一挺戒刀便去硬挡。
砰,这一下子,可是钉耙与戒刀终于结结实实地碰在了一起,虽然并没有像刚才那样一耙将云翔打成了飞灰,却打得他闷哼一声,戒刀脱手飞出,双臂如同折断一般地疼痛。
天蓬元帅眼见一击奏效,冷笑一声,再次大步向前,钉耙向前一顶,便向着他的胸口撞了过去。
噹,钉耙眼看就要狠狠地撞在了云翔的胸口之上,可没有料到,他的身前忽然无端出现了一道金色的屏障,将这一耙挡在了身前,却正是他从游增塔中得来的那一串佛珠发挥出了护体的功能。
天蓬元帅眼见攻击受阻,顿时一皱眉头,身形一晃,身上的光彩由紫变黄,力量瞬间又提高了十倍,那佛珠形成的屏障顿时无法再支撑,砰地一声便碎裂了开来。
不过,有了这佛珠屏障的片刻阻挡,云翔却已经缓过了神来,只见他双臂一抡,便有两片五彩轮盘凭空出现,向着前方的钉耙便撞了过去,正是他最后的拿手绝技——五行轮。
第四十七节 战天蓬(二)
五行轮可是云翔借鉴本去佛祖的大神通五行磨所创下的法术,而那五行磨却是连齐天大圣都能够压住五百年的无上神通,这五行轮的威能比起五行磨虽然微不足道,却也绝不是轻易便能够应付得了的。
五行轮的特点,就是明明看上去并不强大,却可以将对手身上的五行之力化作推动力,但凡你用来抵抗的法术不是五行俱全,就极难将其完全化去,当真是难缠无比。
此时云翔一次便施放出了两面五行轮,双手齐齐向前一推,那两面轮子便叠加在一起,向着九齿钉耙撞了上去。
砰,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原本是攻无不克的九齿钉耙,在撞上了两面五行轮之后,顿时发出了一声闷响,虽然开始能够推着五行轮向后退了少许,可片刻之后,那轮子便转动得更加快速起来,而且越转还越大,竟然生生将钉耙挡在了前方难以寸进。
九齿钉耙乃是八卦道人精心炼制,上面凝聚了大量的雷、火两种元素之力,实在是强攻的最强力道,可无奈的是,这两种元素撞上了五行轮,却反而被这五行轮借力飞速地壮大起来,即便是以天蓬元帅之能,都生出了一种难以为继的感觉。
由此也足以见得,天下事物,本就是相生相克,既然有一力降十会,自然也有那四两拨千斤,古人诚不欺我。
天蓬元帅见自己的全力一耙居然被云翔的法术挡住,顿时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一张丑脸涨得通红,猛然大喝一声,身体上的颜色由紫转黑,力量再次提高了十,钉耙猛力一抡,只听啪地一声脆响,终于一举将那两片五行轮一举打散了。
五行轮虽强,却也终究有承受的极限,这样强大的力量,已经确实超过了其承受的范围,破灭自然也是不可避免的。
然而,天蓬元帅好容易击碎了五行轮,却也是消耗不小,尚不及喘上口气,却见云翔手腕接连翻动之下,身前便已多出了七个只有巴掌大小的五行轮。
这种尺寸的五行轮,其实每一个威力都不算大,还不足刚才那两个的一成,但是胜在极为省力,以如今仙毒珠中的五行仙毒之力,足以施放四五十个也不成问题。
眼见天蓬元帅看了过来,云翔露齿一笑道:“天蓬元帅,接招。”接着,双手向前一推,那六七个五行轮便化作了一个个暗器,从不同的角度向着天蓬元帅飞射而去。
此时的天蓬元帅,已经领教过了这法术的厉害,知道这些看上去更加不起眼的小轮盘,若是放任不管,便会接着自己的力道飞速壮大,因此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将手中的九齿钉耙抡得密不透风,不敢放任何一个五行轮靠近。
不过,他这样的招数难免会造成力量的分散,而力量一分散,就不能有效地将那些五行轮尽数击碎了,最终,那七个轮盘虽然被打碎了四个,却有三个幸存了下来,反倒因为他的攻击而变得越来越大,也给他造成了更加强大的压力。
与此同时,云翔当然也不会闲着,双手不停地造出五行轮,便朝着对方接连不断地射了过去。只逼得天蓬元帅身上的光华颜色再次改变了数次,已是拿出了吃奶的力气,却仍是有好几枚五行轮变得越来越强大,向着他的方向不断地压了过去,已然造成了一种恶性循环。
眼看将仙毒珠中的五行仙毒消耗过半,云翔便停下了施放五行轮,而是运转起了混元劲,开始以玄光术和大衍幻术干扰起了对方的防御。
以他如今的修为,玄光术可以将周围的温度迅速降低,虽然并不能伤到天蓬元帅这样的高手,却无疑会影响到对手的行动速度,再加上那让人应接不暇的幻术,更是让对方左支右绌,难以抵挡,战斗一时间陷入了僵持之中,若非他的修为实在是太高,只怕早就已经落败了。
两位主将这边的战斗还在进行之中,可战场上其他地方的战斗却已经接近了尾声。
众妖本来就占据了主场之利,无论是高手的数量还是普通兵卒的数量,都远超过对方,再加上那个新得了兵刃,正是如虎添翼的无支祁,根本无需花费多少工夫,便已杀得众天兵天将节节败退,损失惨重。
正厅之中,无支祁带着熊山君、四大魔将和那六个新晋大圣,一同围攻着厅中的那四大部将。
虽然无支祁的修为与那尊圣修为的部将不相上下,可他的战斗经验却要强出太多了,将一杆铁轮法宝使出了花来,不过十几招的工夫,便已一棍扫在了对方的腰际,使得那部将受了不轻的内伤。
熊山君几人见无支祁如此勇猛,也是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围着对手便是一顿猛攻。
他们的修为虽然不如对手,平日里却研习了不少阵法合击之术,此时一旦施展出来,却是更显威势,再加上无支祁不时抽冷子前来相助上几招,不过多时,便已打得四人个个带伤,还有一个最弱的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力,只能躲在余人的守护之中。
同样的,厅外的战斗也显得乏善可陈,不论是云翔带回来那几十个大圣,还是双叉寨中那一众小妖,都是久经战阵,杀人不见血的主。可反观那些天兵天将,虽然修为不低,无论是招数还是配合上却实在是显得有些生涩,显然是极少与人相斗,短暂的厮杀过后,那五百精兵便只剩了三百多人还能够站着了。
躲在钉耙牢笼之中的天蓬元帅眼见自己一方败局已定,顿时气得目眦欲裂,心一横,便已使出了最后的绝技,身体上的光华再次连变三次,便已催动起了三十六变的第十八变,却是他堪堪修炼成的终极手段。
这第十六变一旦运转开来,周围的气氛顿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要知道,力量大到了一定的程度,是可以打破许多规则的,此时的他,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万钧之力,却再也不是寻常人能够抵挡的了。
只听他大喝一声,手中的钉耙便恢复了原状,接着,他双手紧握钉耙,向着前方猛力便是一抡。
厅中立时便刮起了一阵剧烈的旋风,风中还夹杂着雷火之力,转眼便将那压过来的十余个五行轮尽数卷得粉碎,而正厅的四面墙壁和屋顶,也顿时被掀得四散飘飞,连周围众人都有些站立不稳,只能一脸骇然地看了过来。
紧接着,只听他大喝一声:“云翔,纳命来。”便再次舞动起了九齿钉耙,一耙向着云翔当头筑了过来,而那无上的巨力,此时已是将云翔周围的空间牢牢锁死,让他连丝毫的闪避都无法做到。
尊圣毕竟是尊圣,即便是云翔有着无数的手段,可一旦到了拼真实修为的阶段,他终究还不是天蓬元帅的对手啊。
第四十八节 大胜
眼见云翔便难逃天蓬元帅这含怒的一耙,所幸,一旁早已将那四大部将杀得大败的无支祁,一早便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此时大喝道:“云翔,我来助你。”
说着,只见他身形一闪,便抡起那铁棒法宝,从背后朝着天蓬元帅一棒当头砸了下来。
天蓬元帅的天罡三十六变虽然厉害,却也没到以肉身硬抗另一位尊圣法宝一击的地步,只得连忙收耙而退,架向了无支祁的铁棒。
砰,耙棒相交,天蓬元帅的身形岿然不动,无支祁却被震得倒飞而回,连退了十余步才稳住了身形。
他本就是水中的霸王,精通水系法术,但力量一道却并非所长,遇上了素来以力大著称的天蓬元帅,却难免要吃上些亏。
天蓬元帅心中恚怒,正要再冲上去对着无支祁的脑袋补上一耙,却又察觉身后气息有异,回头一看,却是一枚夹杂着火红色的弹丸正飞速射了过来,弹丸后方,却是手拿着一柄大弹弓的云翔。
这柄大弹弓,自然是他当年从游增塔中抄来的那一柄了,如今被他命名为落魂弓,正是要表明其弓出落魂之意,此时他射出的这枚弹丸,乃是乌九肉身所化的石弹,上面不但蕴含着乌九的太阳真火之力,还灌注了他的混元劲内力和火髓毒,威势比起寻常大圣后期高手的全力一击还要强上百倍。
天蓬元帅察觉到了这弹丸的厉害,也是心中暗自骇然,慌忙再次用钉耙一扫,才堪堪将那石弹挡住。
不过,就在这石弹与钉耙撞上的当口,却猛然如同火药般爆裂开来,浓烈到了极致的火属性之力也冲得他身形晃了一晃,脸上骇然变色。
然而,还不等他缓过神来,后方的无支祁已是回过了气来,再次大喝一声,铁棒上闪着蓝莹莹的光彩便砸了过来。
天蓬元帅虽然心中无奈,却也只得再次回转身形,去与那无支祁对打。
如此一来,便形成了一番僵持的局面,虽然天蓬元帅的功力远高于无支祁和云翔,却被二人一远一近配合着牵制住,根本难以发挥出真正的威力。
战斗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已使出了压箱底的手段。云翔和无支祁的内力已是慢慢见底了,但天蓬元帅却也同样不好受,施展出了刚刚练成的功法,使得他每一秒的功力消耗都极为巨大,绝非长久之计。
然而,他们三人这边虽然陷入了僵持,其他人的战斗却已经到了尾声,四大部将中唯一的那个尊圣,早已被无支祁打得身受重伤,肉身近乎溃散,而其他三人,也是各有损伤,即便是面对熊山君几人也只是勉强支撑而已。
至于外面的战斗,则更是一边倒的局面,云翔带回来那些妖族大圣简直是个个拼命,带动着一众小妖也是越杀越起劲,如今所剩下的天兵天将,只有百来个高手仍能够站着,却也只是勉力支撑,边打边退,缓缓地朝着天蓬元帅的方向退了过来。
眼见损失如此惨重,今日绝难再讨得便宜,天蓬元帅终于萌生出了退意,一眼扫过属下那些已是满脸惶恐之色的将士,还有四周围上来那些面目狰狞的妖怪,他心中不甘地暗叹一声,抡起九齿钉耙便飞速旋转了起来。
转眼间,一道夹杂着雷火之力的巨大旋风便已形成,这旋风却是比刚才那一道还要猛烈上百倍,使得众人根本无法靠近,只能仓皇退开,所有的攻击手段自然也无法再施展。
旋风之中,隐隐传来了天蓬元帅的怒喝之声道:“云翔,今日之仇,本帅来日必将百倍偿还。”而随着这旋风渐渐散去,场中却已是不见了天河众兵将的身影。
云翔与无支祁面面相觑,都露出了苦笑之色,无支祁摇头道:“好家伙,这天蓬元帅不但修为不弱,而且手中的兵刃更是不简单,云翔,你又怎会惹下这样的麻烦?”
云翔无奈道:“实在不是我招惹他,而是天庭不许妖族修为过高,所以盯上了我,我也是无可奈何。只怕那天蓬元帅不肯善罢甘休,连累了寨中各位兄弟,实在是心中有愧啊。”
他这话一出口,众妖连称不敢,无支祁也笑道:“这又算得什么鸟事?我看这天庭的手段也不过平平,不然,你与我一同躲入水中,即便是天庭派下千军万马,咱们也不必怕了他。”
云翔摇头叹道:“天庭不知还会派谁来捉拿我,你在水中也终究是独力难支,为今之计,我打算前往灵山城的佛缘香榭暂避风头,那边高手众多,定然能够护得我周全。”
说到这,他环视周围一圈道:“熊山君,你尽快带领兄弟们分别投往盘龙山、神农山和吕梁山暂避,待得风头过去,我自然会来寻你们,无前辈,不如你也......”
无支祁打断道:“我淮河水寨便守在后山的水潭,且看谁敢下水来逞凶?”
云翔略一沉吟,也觉得天庭不会对后山的水潭下手,便也不再多劝。
熊山君道:“大寨主一心为兄弟们着想,我等自然不敢违命,只是今日天色已晚,兄弟们苦战多时,实在是不便赶路,不如休息一晚,明早再出发也不迟。”
云翔也料定天庭的反应不会如此迅速,便点头称好,却听得熊山君又一指地上那些或是重伤无法逃走,或是已然身亡的众天兵天将,笑道:“大寨主,不知这些天兵天将,又该如何处置?”
云翔皱了皱眉,扫视了众妖一眼,见妖怪们已是两眼放光,有许多已是忍不住开始流口水了。
如此一番大胜,犒赏三军自然是少不了的,反正明日便要各自逃亡了,由得他们闹上一晚也是无妨。想及此处,他点了点头,摆摆手道:“今晚任由你们处置吧,记得明天一早出发便是了。”
众妖欢呼一声,便纷纷转头去抢夺那些天兵天将,不过多时,便抓着那些人各自散去了。
眼见周围的人群散去,却见一直躲在一旁观看的凤凰忽然走了上来,怯生生地道:“吉达布,我随你一同去灵山,好不好?”
云翔皱眉道:“跟在我身边,只怕会有危险,你还是跟着熊山君去躲避吧。”
凤凰却断然摇头道:“不行,我怕你万一出了事,那这世上便再也没有一个熟识之人了,倒不如跟着你,即便有什么不测,也不过是同赴黄泉罢了,我却心中无悔。”
云翔听出了凤凰话语中的关怀之意,心中也有些感动,却终究不愿凤凰跟着他冒险,迟迟拿不定主意。
凤凰见状,又说了句:“吉达布,无论如何,我明日都要跟你一起走,你也莫要甩开我,否则的话,我便守在这里,哪也不去了。”说完,转身便离开了,似乎已是有些生气了。
云翔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头叹了口气,也回房歇息去了。
番外篇二十二——西游人物记之猪八戒(上)
纵观整本西游记,猪八戒无疑是最有趣的一个人物,没有之一,不接受反驳。
其实,在很早以前,提莫就在准备这一篇番外了,但是迟迟没有动笔,就是因为这个人物实在是太特殊了,亮点和槽点一样多如牛毛,让人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不过,现在已经到了天蓬元帅正式登场的时候,这一篇番外也不能不写了,所以,这一篇番外里,咱们就好好盘点一下这个西游记里最有趣的人物。
首先,说两句题外话,以前写番外的时候,总有人说提莫是不是过度解读了,其实那些细节只是吴承恩老爷子的无心之失罢了。而这一次,我就要先跟大家掰扯一下这个道理。
《西游记》全书82万字,创作开始于1550年,成书于1582年,换句话说,这本书写了32年,平均每年写2.56万字,每天72个字。
这样宽松的创作环境,又没有人催更,我相信这本书一定是经过了反复的推敲修改,所以才能够成为名著的。就因为这样,许多像我一样的人才坚信那些细节一定是有什么深意,认为怎么解读都不过分,才会反复推敲用意,才会有一个个背后的故事,我希望大家也能够接受这个看法。
说回正题,说到猪八戒,大家最先想到的,一定是他的那四贪的性格:贪吃、贪懒、贪财、贪色,既然要说他,咱们就从这四种性格聊起吧。
首先,说说他这个贪吃。说实话,这一点上,提莫是愿意为他说上几句公道话的。
所谓的贪吃,就是说吃得多,在陈家庄的时候,老猪曾经说过,他一顿饭要吃20个人的饭量,这样看来,一个贪吃是跑不了的。
不过,在西游记第九十六回,老猪还说过,他一顿吃饱,能管三天,换句话说,他是属骆驼的,有存储能量的功能,一顿顶好几顿。如果按照一天两顿饭算的话,三天平均下来其实一顿也就是3.33个人的饭量,这个就不算太夸张了。
相比之下,沙僧一顿要吃8个人的饭量,而且只管一顿,所以其实沙僧比老猪能吃2.4倍。所以,以后大家说西游记里最贪吃的,请说沙僧,不要说老猪了。
车迟国那一段,猴哥三兄弟变成了三清,虎、鹿、羊三大仙求仙药,然后三兄弟就撒尿给他当药,我想这段情节大家都熟悉。
不过,有一个细节大家可能没有注意到,猴哥撒尿尿了一花瓶,老猪尿了一砂盆,沙僧却直接尿了半缸,仅从排泄物的数量判断,应该也是沙僧比老猪的肚量大吧。
更重要的是,老猪不过吃了那区区3.33人的饭量,也就是三个大碗拉面加两个鸡蛋的量,却特别能干活,高老庄那一回他亲口说过,高家的钱就是他辛辛苦苦挣来的,所以高家才成了暴发户,如果我是老板的话,应该会非常喜欢这样的员工。
其次,咱们再说说这个贪懒。这一点上,我要继续为老猪洗白一下。
猪八戒懒吗?绝对是误会。
电视剧西游记的主题曲《敢问路在何方》里唱的是,你挑着担,我牵着马,其实许多人都不明白这个歌的主角是谁,这里我要明确告诉大家,挑担的是老猪,牵马的是沙僧,电视剧里演的分工是错误的。
老猪是西游记第十九回入伙的,那个时候的分工是:孙悟空引路,唐僧骑马,老猪挑担,没有人牵马,由此可见,像白龙马这种神兽,其实是不需要牵的。
这个分工其实很容易理解,大家一般组团去旅游的话,抗行李的肯定是小辈或者地位最低的人,老猪这个时候的地位最低,挑担非他莫属。而且,孙悟空身高只有一米四,估计担子比他还高,也绝对不如身高一米九左右的老猪方便。
可是,奇怪就奇怪在,到了第二十三回,沙僧加入了,以老猪喜欢偷奸耍滑的性格,完全应该将担子交给身高不比他矮的沙僧来担。
可是,他却只抱怨了一句:“似这般许多行李,难为老猪一个逐日家担着走,偏你跟师父做徒弟,拿我做长工!”还打算让白马分担一部分行李,就是没提让沙僧分担行李的事,这件事,可就非常蹊跷了。
之前也说过,白龙马其实根本不需要人牵,后来沙僧负责牵马,是纯粹在摸鱼。沙僧也有一次挑担的时候,就是进灵山的时候,这可是最好的表现时机,他却把表现的机会生生抢了过来。
所以,如果说是贪懒,我认为还是要首选沙僧。
说到这里,大家一定会奇怪,老猪为什么会如此纵容这个小师弟呢?这个问题实在是有点复杂,篇幅有限,这个咱们只能留到沙僧的番外再细说了。
综上所述,除了遇到妖怪时候才有活干的孙悟空,老猪的工作其实是最累的。这一点,旁白曾经提到过:“那呆子是走路辛苦的人。”足以见得,这挑担的活计真的不轻松。
而且老猪不但管挑担,还管做饭、提尿瓶、跑腿等杂物,原文就不一一列出了,这么繁重的工作,换谁都需要多休息,说他瞌睡多,是正常的,说他贪懒,我坚决反对。
接着,咱们再来说一说老猪的贪财。
这一点,似乎是铁证如山的,取经团里,唯一有钱财意识的也只有老猪一个人,在许多章节里他都有敛财的行为,比如,金平府抄了犀牛洞府的钱,还有天竺国玉兔公主送来的聘礼,还有女儿国国王送来的礼物,其实都是老猪负责收了。
不过,需要注意的一点是,老猪拿的钱来路都还比较正,不能算贪,而且他自己还奉行勤俭节约。
第七十六回提到过,他整天省吃俭用,攒了四钱六分银子的私房钱,准备买零食吃,结果被猴哥没收了。
仅仅从“私房钱”三个字上就不难推断,其实他收的那么多钱,也都没留到自己手里,就好像大家小时候收的压岁钱一样,不过是过过手而已,而且书里也明确提到过,取经团管钱的,其实是猴哥,大家用钱都是找猴哥要的。
说到这里,大家可能也能明白,说老猪贪财,其实也非常勉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个实在是无可厚非。其实我倒是很希望,自己身边多一些这样的朋友。
最后,当然就要聊一聊大家最感兴趣的话题了,就是老猪的贪色。
这个问题,倒是实锤,根本无可辩解,而且,这个问题还是解读老猪的一个关键性问题,由于篇幅有限,咱们只能以后再说了。
第四十九节 来访
今日这一番打斗,消耗当真是不小,云翔返回房间,听着外面妖怪们的欢呼和笑闹之声,却也只得充耳不闻,默默运功恢复了起来。
次日清早,他睁开双眼,只觉得神清气爽,功力已是恢复了大半,正要起身,却听得门外传来了敲门之声,接着便是熊山君的声音道:“大寨主,寨子外来了访客,说是您的故交,不知您见还是不见?”
“访客?”云翔一皱眉,连忙上前开了门,问道:“什么样的访客?可曾说是什么身份了?”
熊山君道:“是一个老妪和一个老汉,口口声声说是你在天庭的故人。”
一个来自天庭的老妪和老汉?云翔立时便猜到了来人的身份,应当是马老星君和天牢星君无疑了,只是,他们二人为什么会来双叉寨找自己呢?
说起来,这次反出天庭,实在是事出突然,他也确实不曾与二老好生告别,让他心中难免有些愧疚之意,既然他们二老找了过来,当然不能不见了。
想及此处,他忙道:“快快请他们进来。”
熊山君应了声是,正要离开,却听得云翔又道:“等一下,还是我去寨子外见他们吧。”却是他忽然想起,马老星君可是扫帚星下凡,一身晦气,若是贸然带进寨子里,说不定会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当前这情况,还是小心为上。
说完,他命令熊山君去阻止今天离开的人手,自己则匆匆忙忙地朝寨子外赶去。
一出了寨门,果然见到马老星君与天牢星君正站在门外不远处,一脸不舍地望着他。
他心中一热,正要上前见礼,脚步方才迈出,却又瞬间停住了,因为,他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要知道,西游记里,猪八戒可是会变化之术的,虽然不如孙悟空那般精通,却也不是常人可以分辨出来的。猪八戒是天蓬元帅转世,那么可想而知,这变化之术他应该也不会陌生,所以眼前这二人,会不会是他变化出来诓骗自己的呢?
想到这一点,他便道:“老星君,干爷爷,你们亲来下界相见,小子也是受宠若惊,只不过,小子如今受那天蓬元帅的捉拿,知道他精通变化之术,所以,还是不得不小心一些的,还请二老先证明一下身份。”
二老闻言顿时一愣,半晌,天牢星君才苦笑道:“你这小子,倒是谨慎得很,这样吧,马家妹子,如不你将晦气施放一些,让这小子验证一番便是。”
马老星君点了点头,手中铁扫帚一挥,便有一道晦气从中射出,朝着云翔激射而去。
晦气临身,立刻让云翔生出了一种熟悉的感觉,毕竟,这可是伴随了他多年的东西,也让他瞬间放下了心来。能将晦气如此随意挥洒的,天庭除了纳晦宫的马氏,绝无分号,眼前应当是老星君无疑了。
眼见马氏那一脸慈爱之色,他顿时双眼一热,竟有两行热泪流下,慌忙上前两步,跪倒在了二老的身前,叩拜道:“小子见过老星君,见过干爷爷,小子不肖,让二老费心了。”
马氏叹了口气,上前扶住他道:“你且起来说话吧,今早听得老哥哥前来传信,才知道你如今犯下了天条,害死了不少天兵天将,要被玉帝捉拿,才赶忙前来与你相见。云翔,这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云翔含泪道:“小子如今才知道,天庭不准我等妖族修炼太过,却一直也不肯明说,非要等到我等修炼到了大圣后期方才会出手诛灭,小子不肯伏诛,只得与天蓬元帅打了一场,才会惹来这许多麻烦,只希望不会连累到二老。”
一旁的天牢星君道:“天庭这规矩,我也一直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既然如此,倒也怪不得你了。如今这情况,你也只能离开天庭,在下界为妖,却不是我二人能够插得上手的。至于连累之言,倒也不必再说,我二人在天庭厮混多年,也不是你这些小事可以连累的。”
而马氏则道:“云翔,当年带你来天庭,原本也是希望你能够安享些清福,只是没想到,你却是个不服输的性子,才会落得如此下场,如今想来,却是我害了你啊,只望你莫要怪我才是。”
云翔忙道:“老星君这是说的什么话?小子能有今日,全拜老星君所赐,小子今生今世也不敢忘记您老的大恩,又哪里敢有丝毫责怪?”
马氏听了这话,方才欣慰地点了点头,道:“如此便是最好了,既然你已经杀了天庭的人,只怕龙宫也是回不去了,日后也难以再与我们相见,不过,这多年相处的情分,老婆子却也难以忘怀,日后若是你在下界有事,只需托人带句话,只要能够做到的,老婆子自然也不会推辞。”
天牢星君也道:“不错,虽然我与妹子在天庭也是无权无势,但若是一些小事,还是能帮上些忙的,你有事只需开口便是。”
云翔心中感动,连忙再次下拜感谢,又与马氏诉说了几句离别之情,却听得天牢星君道:“马家妹子,我尚有几句话想单独交代云翔一番,不如你先走远一些?”
马氏知道云翔与天牢星君学法之事,便也会意地点点头,退往了远处。天牢星君方才开口道:“云翔,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曾与你提起,这天庭之所以抓妖族,其实是为了......”说到这,他似乎有所疑虑,忽然又闭了口。
云翔一愣,忙问道:“干爷爷,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说到这,他忽然面露惊色,盯着云翔身后道:“不好,天庭又派人来抓你了。”
云翔心中一惊,连忙回头看去,却不见天边有任何遁光,顿时心中疑惑,正要回头,却听得天牢星君阴恻恻地道:“......是为了抓你们这些妖族去献祭。”
他心中一惊,只觉得脑后风声有异,慌忙回头,却见天牢星君忽然浑身泛起了青光,手握一柄小巧的九齿钉耙便当头打了过来。
“是你!”云翔惊呼一声,顿时心中一阵懊悔,刚才只顾上验证马氏的身份,却偏偏没有验证天牢星君的身份,却没想到,这天牢星君居然是天蓬元帅假扮的。只是,马老星君又怎会和天蓬元帅联袂而来?难道......
眼下二人的距离太近,已是由不得他细想了,眼见已是不及躲避,仓促之间也只能催动了怀中的那串佛珠护身,又将功力运转到了极致,便要硬接天蓬元帅这一击。
第五十节 囚笼
天蓬元帅的蓄力一击,显然不是云翔随随便便就能够挡下来的。
那九齿钉耙夹杂着雷火之力,狠狠地砸在了佛珠形成的佛光护罩上,只是僵持了片刻的时间,那佛光护罩便轰然散去,而那钉耙虽然去势缓慢了少许,却还是狠狠地向着云翔的脑袋筑了过去。
我命休矣!
云翔心中暗叹一声,无奈地闭上了双眼,他虽然运起了全身功力防护,但也心知肚明,自己的血肉之躯,当然不可能硬接下九齿钉耙这样的法宝一击,这一耙下去,他怕是就要被取经路上死去的那些妖怪一样,惨死当场了。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眼看那钉耙就要在他的脑袋上刺出九个冒血的窟窿,天蓬元帅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猛然手腕一翻,将钉耙翻转了过来,以耙背砸了下去,甚至还将耙子上的雷火之力收敛了少许。
砰,即便是如此,这一耙之力却也不可小视,顿时砸得云翔头破血流,只觉得双眼发黑,身体晃了晃,便瘫倒在了地上。
恍惚之间,只听天蓬元帅道:“你这小子,果然狡诈如狐,也不枉本帅费尽心机诓了那污婆子前来见你。只可惜玉帝有旨,要将你生擒了前去献祭,否则的话,本帅还真想现在就将你打个神魂俱灭,以解我心头之恨。”
听完这话,云翔反倒是心中一松,他最怕的,便是马老星君与天蓬元帅合谋,既然她老人家也是受人诓骗,那就怪不得她了,至于那个所谓的献祭......
想到这里,他只觉得意识开始渐渐远离,一歪头便晕了过去。
天蓬元帅见云翔重伤晕倒,方才收起了九齿钉耙,又连忙回头向着马氏看去,见他正在远处打量着那双叉寨,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方才完全放下心来。
紧接着,他打量了一下周围,抓起云翔,藏在了一块大石的后面,又暗运玄功,使了个障眼法,将一棵小树变作了呆立不动的云翔,方才回身朝着马氏走了过去。
走到马氏身前,他做出一脸怅然之色,叹道:“妹子,咱们走吧。”
马氏一愣,向着他身后看去,见云翔呆立不动,便道:“老哥哥可是交代完了吗?且让我再去与他说几句话。”
天蓬元帅摇头道:“不必了,如今离别在即,这小子也是悲伤过度,便让我与你说一声,请你日后保重身体,就不必道别了,免得徒增伤感,反倒伤了你的身子。”
马氏闻言停下了脚步,又向云翔看了过去,见他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低着头,果然是一副伤感之态,一双老眼也是有些泛红了,却笑道:“这个小子,果然还是像平日里一般有心,也罢,不必道别也好,老身我最厌烦的便是与人道别,走吧。”
说完,她再次深深地看了云翔一眼,摇了摇头,便要离去,却听得天牢星君又道:“妹子,难得下界一趟,我准备去探望几个昔日好友,请他们日后关照云翔一番,你便先自己回去吧。”
马氏点了点头,说了句:“如此甚好,还是有劳老哥哥费心了。”说完,她一挥铁扫帚,便化作了一道乌光,消失在了天际。
天蓬元帅看着她的遁光消失不见,方才哑然一笑,身形一晃,便恢复了原本的相貌,回转到了云翔的躲藏之处,一把将他提起,驾起一阵狂风便不见了踪影。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云翔终于从一个漆黑的梦魇之中醒了过来,却觉得浑身无处不疼,显然,自己受了天蓬元帅这一耙着实是不轻,如今伤势仍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身下摇摇晃晃的,似乎在什么行驶的车驾之上,他试着移动了一下身体,却发觉双手双脚都被捆了个结实,根本无法挣脱,而耳旁,却依稀有些人声传了过来。
有人!
他心中一惊,终于费尽全力睁开了双眼,尚不及看清楚眼前的情况,却听得一个略有些耳熟的声音传了过来:“云翔兄弟,你可终于醒了,没想到他们下手如此之狠,竟然将你打成了这样,相比之下,对我下手还算是轻的了。”
这声音是谁,为何明明觉得熟悉,却偏偏想不起来?
云翔用力摇了摇脑袋,循声看了过去,方才完全恢复了视力,而眼前的景象,却是让他大吃一惊。
此时他身处的地方,乃是一个巨大的牢笼之中,这牢笼上下左右,全都闪着淡淡的青光,显然不是什么寻常的货色,而这牢笼此时却被装在一处车驾之上,正由数百力士拉着向前行驶。这牢笼的四周,围满了盔明甲亮的天兵天将,显然便是在看守着笼中之人,显然是防守森严。
如此巨大的一座牢笼,关着的当然不止他一人,而是足足有好几百人,全都被捆成了粽子丢在了地上,从他们身上难以抑制的妖气不难察觉到,这些都是妖族之身。
之前与他说话的,也正是其中的一个妖族,虽然印象并不深刻,但他很快便从记忆中搜索到了此人的身份,竟然是当年在蟠桃会上有一面之缘的分水将军申公豹的坐骑虎靳。
咦?他怎么也被抓了?为何天庭会抓如此多的妖族?眼下这是要被运去哪里?
虽然怀着满肚子的疑惑,他还是操着沙哑的声音先打了个招呼道:“原来是虎兄,真是别来无恙啊。”
虎靳听了这话,不由得露出了一个苦笑道:“云兄弟真会说笑,你看咱们这样子,算是别来无恙么?”
真是昏了头了,这个招呼确实打得不合时宜,云翔再次晃了晃脑袋,直接问道:“虎兄,怎的你也被人抓来了?咱们这是要被送去哪里?”
虎靳长叹一声,道:“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咱们这些主家权薄势微的,若是不好好修炼,整日里遭人白眼,若是努力修炼,却又犯了天庭的忌讳,我也是如今方才知道,这天庭对你我来说,早晚都是死路一条啊。咱们现在走的,便是神形俱灭前的最后一程了吧。”
“神形俱灭?”云翔心中一惊,忙问道:“咱们这么多人,又会如何神形俱灭?”
虎靳道:“我也是听人说起的,咱们这些人,都是玉帝亲UU小说了朱批,被抓来献祭的,至于所祭的是什么人,却无人知晓了。”
献祭?对了,这个词似乎昏倒前也听天蓬元帅提起过,只是一直不得要领,此时想来却着实奇怪,堂堂天庭的玉帝,三界之主,需要他献祭的又是哪路大神?不过,这话倒也不用问虎靳了,问也是白问,他肯定也不可能知道。
沉吟片刻,他又问道:“这么说来,眼前这几百妖族,都是被抓来献祭的?”
虎靳点头道:“大多数都是凡间抓来的妖怪,似你我这等天庭之人,不过区区十来人罢了,都是修为好容易突破到了大圣后期,才会被抓来的。想不到,辛辛苦苦修炼三百年,却会落得这样一番下场,而这最后一程,却是与你一起度过,说起来,你我兄弟可还真是缘分啊。”
说到这里,虎靳眼中尽是绝望之色,一张麻脸上已是滚落下了大滴的泪珠。
毫无疑问,不管怎么看,他们眼前的可都是绝境啊。
第五十一节 天机不可泄露
囚车摇摇晃晃地前进着,云翔弄清楚了车里的情况,便开始留心观察起了车外的环境,虽然外面看起来山清水秀,如同凡间一般,但云翔还是能够感觉到四周充盈的灵气,足以证明这里乃是天庭,并非凡间。
真是奇怪了,在他的印象里,天庭都是四处平坦无比,极少有地势起伏,地面也是软软的如同云端,又何曾有过这般青山绿水的地方?
囚车此时正沿着一条大河在前行,那大河看起来宽阔无比,简直一眼看不到边界,河水波光点点闪亮,如同无数星辰一般,更是显得无比的美丽。
等等,一条大河?
云翔心中猛然一动,开始猜到了所在之处,便连忙问虎靳道:“虎兄,咱们所在之处,可是天河?”
虎靳点了点头,回道:“不错,正是天河,我之前在下界岁祭之时,被雷部神将生擒,后来连同这许多妖族一起押送到了天河府,交给了天蓬元帅,方才见到了你。今日一早离开天河府,说是要去一个特别的地方献祭,这不,旁边的这条大河,正是天河,却没想到天庭还有如此风景秀美之处啊。”
这么说,其他人都是被雷部抓来的,而只有自己是被天蓬元帅抓来的?这待遇倒还真有些特别啊。
云翔又道:“这么说来,这些押送咱们的天兵,都是天河府的人了?”
虎靳道:“我之前看到,这队伍的领头之人正是天蓬元帅,这些兵将自然是天河水兵无疑。不过,我曾听人说起,那些天河水兵都是修为平平、不堪一击之辈,平日里也不修战事,只行那桑植之事,如今却亲眼所见,还有这许多精兵强将,看来,传言果然都是夸大之词啊。”
一听这话,云翔也忽然想起,当初去双叉寨抓他的那些天兵天将,果然少有高手,大多数人的战斗时甚至无法发挥出真正的实力,才会被轻易击败,看来,眼前这近千士卒,才是天河府的真正精锐所在啊,只不知为何当初天蓬元帅没有带在身旁。
搞清楚了大体的情况,他的心思也渐渐活络了起来,毕竟,束手待毙绝非他的习惯,略一思量,便道:“虎兄,眼下这情况,不知可还有逃生之路?”
“逃生?”虎靳苦笑一声,道:“如今这情况,那还有逃生之路?
且不提外面那些兵将,单单是这铁笼,我便能一眼认出,乃是万年玄铁所造,还以法术精心锤炼过,便是合这笼中所有人之力,也决计难以破开。
还有,缚住咱们手脚的绳索,其实都是蛟筋所造,最是结实不过,越挣扎也就越紧,咱们连手脚都难得自由,又谈何逃生?”
蛟筋?
云翔此时方才注意到了手脚上的绳索,顿时双眼一亮,来了精神。
对旁人来说,这蛟筋自然是结实无比,不弱于寻常法宝,可是对他这半龙来说,蛟筋却实在是不值一提,只要有需要,他随时都可以挣脱,只是这玄铁笼子,还有外面那天蓬元帅和上千精兵,却实在是有些难以应付了。
沉吟了片刻,他压低了声音道:“虎兄,实不相瞒,这蛟筋绳索我有办法挣脱,只是这万年玄铁笼和外面的兵将,一时间却想不到什么办法应付,不过,我身上还带了些法宝,不知能否……”
话还没说完,却听得虎靳仍是没精打采地打断道:“云兄弟,我看你也不必再多费心思了,你且探查一下,看看你身上哪还有什么法宝?我亲眼看到,你身上的那几枚乾坤袋,还有一个带了些佛法的布袋和一串佛珠,都已经被人收了去,虽然他们打不开你那乾坤袋,但如今你也不用指望里面的东西了。”
云翔一听这话,顿时心中一惊,连忙施放出一丝神识探查过去,果然发现,身上除了这一身衣服,早已是身无长物了。
这个发现顿时让他心中一凉,半天才缓过神来。仔细想想,这实在是顺理成章的,阶下之囚,哪还能保得住身外之物的?古今中外,概莫能外啊,只是自己一时间没有想到罢了。
如此一来,眼下能够倚仗的,不过是自己这重伤之身,才恢复了三成左右的修为,还有五行仙毒已经几乎耗尽的仙毒珠罢了,想要逃出生天几乎全无可能啊。
说起来,他那乾坤袋之中,还是收罗了不少好东西的,也不知那收走之人能否取出来,若是能的话,这个幸运儿可要发一笔横财啊。
他此时也终于生出了虎靳那种绝望的心情,长叹一声,便随口问道:“虎兄,那你可见到,我身上的东西都是被谁收了去?”
虎靳向着队伍的前方一努嘴,道:“不管被谁收了去,眼下定然都在前方那些车驾之中,要随着咱们一同被献祭了,你倒也不必太过心疼了,权当做是为你陪葬了便是。”
连宝物都会被献祭?
云翔立时便抓住了这句话的要点,这个接受献祭的到底是什么人?竟然不管生灵还是死物,全都来者不拒?
他心中的好奇简直已经无法抑制了,虽然明知道虎靳也无法回答,却还是忍不住问了句:“虎兄,说了半天,咱们到底是要献祭给何人?你可听到了什么线索?”
虎靳略一沉吟,叹道:“如今看来,此事当是天庭最大的一桩隐秘了,怕是没有几人能够知晓,我又从何处听来?那些兵卒说到此事,来来回回似乎也只有一句话……”
云翔精神一振,忙问道:“什么话?”
虎靳看着他一副兴奋之色,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嘴角轻轻一咧,一字一顿地道:“天机不可泄露。”
云翔顿时一愣,没好气地道:“都到了这时候了,虎兄还要打什么哑迷?”
虎靳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我听来的也就是这句一话,也只是原话告诉你罢了。”
云翔这才恍然大悟,心中却是更加不明所以了。
天机不可泄露。
这话一般不是算命的常说的吗?怎么会挂在这一群天兵天将的嘴边?而且,这句话也正好表明,他们应该是知道些什么,只是不肯说出口罢了。
唉,这样一来,什么猜测也都只能打住了,如今这情况,也只能见机行事,看看有没有什么绝处逢生的机会了。
第五十二节 论妖
囚车一路沿着天河岸前行,由白天走到黑夜,又由黑夜走到白天,片刻都没有停歇过,直至第二天的中午,道路方才终于到了尽头,一片连绵的大山横亘在了车队的前方。
这片大山如同墙壁般直立着,上方根本看不到山顶,让人只觉得此山便如同是世界的尽头一般,也让人更加忍不住去猜测山的另一面会是什么地方,天河之水便是从山中而来,飞流直下,发出巨大的轰鸣之声,也让人更加忍不住去赞叹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山前有一片空地,囚车与另外十几辆大车都在山前一字排开,据虎靳所说,从他们这些妖族身上抄来的宝物,应该便是在这些大车之中了,不过,仅仅是他们这些妖族的法宝,应该不足以装满如此多的车驾,看来,这献祭之物,应该还有些其他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宝物才对。
云翔盯着那些大车,正自沉吟着如何才能够将自己的宝贝夺回来,然后逃出生天,却听得一旁的众妖忽然哄闹了起来,他连忙循声看去,却见这数百妖族纷纷爬起身来,争相朝着那山壁的方向看去。
他与虎靳对视了一眼,也纷纷起了身,挤入人群中朝着那山壁的方向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直到此时,他们才明白,那些天兵天将口中的“天机不可泄露”,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只见那山壁之下,有一扇石门,足有上百米之高,也不知是何等高大的巨人才需要修筑如此巨大的石门。石门之上,满刻着一些极为古朴的图案,云翔定睛看过去,却莫名地觉得这些图案有些眼熟,依稀之间,竟然与当年地狱中那些石门上的图案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而更为引人注意的是,石门的一旁,刻着六个巨大的文字,每个字都有十余米高,因为是上古时的文字了,云翔并不认识,不过,他还是能够认出其中两个最简单的,第一个是“天”字,第三个是“不”字,如果所料不错的话,这六个文字应该就是“天机不可泄露”。
这六个文字也不知是何人所刻,却自有一股威压之气传了过来,让人生出了一种震撼神魂的感觉,忍不住便想膜拜一番,然所有人都不自然地面色煞白,哆哆嗦嗦地不敢再出声。
与此同时,车外的一众天兵已是纷纷对着那石门跪下,恭恭敬敬地行了三叩九拜大礼,便是领头的天蓬元帅也不例外,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庄严肃穆起来。
叩拜完毕,众兵将便已纷纷起身去守在了平地的外围,而天蓬元帅则是缓步走到了囚车之前,对众妖开口道:“尔等妖孽,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众妖都知道今日已是必死,心中自然恨透了这天蓬元帅,此时自然没人出声,纷纷对着他怒目而视。
天蓬元帅手腕一翻,九齿钉耙便已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使耙在那地上重重一顿,便已发出了一声巨响,接着手指那石门道:“此地便是三界的根基所在!尔等妖孽,原本就不当存于世上,饱食终日,不过徒耗灵气而已。今日,便是唯一的机会,以尔等无用之身,回报于天道,尔等自当心怀感激,不得有丝毫的怨恨。”
这话一出口,众妖顿时哗然,只听一个老妖道:“天蓬元帅,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我原本乃是一农户所养的家猪,父母兄弟皆惨死于农户之手,我好容易逃了出来躲入了山中,苦修三百年,方才修得人形。
我虽然也曾食人,却远不比人类吃我同族之万一,我便不明白,我自认并无大错,也不曾亏欠于谁,竟然惹来天庭的诛杀,还要我心存感激,实在让人难以信服。”
天蓬元帅冷笑一声,手指那老妖道:“呔,你以兽身降世,自当以兽身而死,方为天道正理。而你却心有不甘,明明是兽,却妄想为人,徒耗灵气,原本就铸下大错。天庭容你活到今日,已是天大的恩典,你又有何不服之处?”
这话一出口,顿时气得那老妖浑身发抖,却一时间找不到反驳之词,顿时说不出话来。只听得又一个妖族道:“天蓬元帅,按你所说,我等以兽身降世,妄自修炼成妖便是大错,可你等也是以人族降生,却修炼成仙,莫非便算不得错了吗?”
天蓬元帅哈哈一笑,道:“人乃万物之灵,修炼成仙,原本就是天经地义,岂可与被毛戴角之辈相提并论?你这话问得当真是可笑得紧。”
那妖道:“圣人也曾说过,万物皆有灵性,人可以修炼,为何兽却不能?同为三界生灵,你又何苦歧视我等?若是你也有一日托生为兽,莫非也甘愿受死吗?”
天蓬元帅喝道:“一派胡言,我乃堂堂天蓬元帅,与天地同寿,又怎会托生为兽?尔等当真是冥顽不灵,本帅好言相劝,不过是想让尔等死得安详一些罢了,既然尔等不肯听从,却也只能由得你们。只不过,今日便是你等形神俱灭之时,即便是心有不甘,却也改变不了什么。”
听他这话如此蛮不讲理,众妖纷纷破口大骂,但他却持耙而立,冷眼观瞧,显然是不愿再多理这些必死之人了。
就这么过了大约二十来分钟的时间,忽然听得不远处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天蓬,怎的你这老毛病还不改改,又与这些祭品说什么废话?无端端地,莫得折了身份。”这声音虽然不大,却显得极有威势,一时间,竟然将众妖的叫骂之声都压了下去。
众妖听得这话,便知又有重要人物前来,连忙纷纷闭了嘴循声看去,只见十来个天兵天将护着两个男子走上前来。
这两个男子虽然一身便装,却都是仪表堂堂,举手投足间更显出些不凡。然而,当云翔看清此人的相貌之后,顿时大吃一惊,忍不住与一旁的虎靳对视了一眼,齐声低呼道:“居然是他来了!”
第五十三节 开门
云翔与虎靳认出了来人的身份,顿时大吃一惊,一时间竟然有些不敢相信的感觉,却见天蓬元帅已然连忙上前两步,跪拜道:“天蓬见过陛下,见过李星君。”
不错,那领头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堂堂三界之主玉皇大帝,而另外一人,也是声名赫赫,乃是玉帝第一近臣,太白金星李长庚。
万万没想到,这献祭之事,竟然有玉帝亲自到场,还特意换了一身便服,显然是不想太过引人注意,足以见得,此事恐怕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啊。
众妖族虽然并非天庭之人,但对这个公认的三界之主还是有些惧意的,顿时噤若寒蝉,没人再敢出声,只是瞪大了眼睛看向玉帝,想要看清楚这位传说中的大人物到底是何样貌。
玉帝淡淡地扫了众妖族一眼,开口道:“天蓬,依你所见,今年这批妖孽的素质如何啊?”
天蓬元帅恭声道:“回禀陛下,这批妖孽微臣已经一一查验过了,素质比起往年来略有不如,但加上去年搜罗来的各种宝物,应该足以使用了。”
玉帝点了点头,道:“够用便好,对了,这次单独嘱咐你的事情,办得如何了啊?”
天蓬元帅忙道:“回禀陛下,微臣花费了不少手脚,已将那孽畜云翔擒拿归案,陛下请看。”说着,他起身在群妖中扫视了过去,伸手指向了云翔的所在。
众妖见状,纷纷下意识地躲避开来,倒是将云翔彻底暴露了出来,也让玉帝更加容易便找到了云翔的位置。
他似乎对云翔有些印象,皱了皱眉,回头朝着一旁的太白金星看去,见太白金星微微一颔首,方才点头道:“好,你做得不错,朕日后定有重赏。既然万事齐备,咱们也不要耽误时间了,这便进去献祭便是。”
说着,他迈步便要朝着那石门走去,却忽然听得一旁的太白金星开口道:“陛下,微臣尚有要事启奏。”
玉帝奇道:“有何要事,爱卿请讲。”
太白金星奏道:“方才来时的路上,微臣遇到了天牢星君,他托微臣将一件物品交给陛下,请陛下此次献祭时一道毁去。”
说着,他在袖中一阵摸索,便取出了一件东西来,却是一个巴掌大小房屋,有一片青光笼罩其上,便如同装在玻璃罩里的艺术品,看上去煞是精致。
所有人的眼光都向着这小房屋上看了过去,而当云翔看清这东西的面貌之时,顿时大吃一惊,因为,这房屋他实在是太熟悉了,竟然是他住了多年的纳晦宫。
既然这东西出自天牢星君之手,他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这东西不过是个模型,可想而知,定然是天牢星君以无上空间法术,将其炼制成了眼前巴掌大小。
纳晦宫里可都是凝结成了实质的晦气,这可是他亲身体会过的,而天牢星君也说过,他会想办法将其销毁。
云翔也曾疑惑过,这些晦气足以侵蚀一切,如同恐怖的毒气一般,到底该如何毁掉?可如今,他居然将纳晦宫交给了玉帝,请他在献祭之时代为销毁,如此看来的话,这所谓的献祭之事,比他先前想象的还要复杂许多啊。
玉帝低头看着那小房屋,皱眉道:“前些日子听人说纳晦宫换了新宫殿,这便是换下来的旧宫吗?”
太白金星道:“正是,如今这旧宫中积攒了天庭上千年的晦气,若是一旦破坏,后果不堪设想,天牢星君也怕留下了祸端,便请陛下准允将其尽快毁掉。”
玉帝略一沉吟,点了点头,却又不肯伸手去接,便道:“也好,那你先拿着吧,一会跟我一同进去,将其销毁便是了。”
太白金星连忙称是,便捧着那小房子侍立一旁,玉帝迈开大步,便来到了那石门之前。
在那扇巨门前站定了身形,玉帝抬起头来打量了一眼石门,又盯着旁边那六个大字看了许久,低叹了一声:“昔日娲皇将这天庭交给了朕,嘱朕善待三界人族,只可惜,如今三界中尽是宵小之辈,使得朕行事束手束脚,真是愧对娲皇的嘱托。只望娲皇保佑,助朕压服群丑,仁惠三界。”
他这说话的声音极小,寻常人根本无法听清,不过,如今的云翔早已将天龙九变中的“天人变”修炼到了极致,目力、耳力都非比寻常,却是讲这话听了个一字不落。
娲皇就是女娲,这在三界之中并不是秘密,而玉帝对着那六个字却说出了女娲的名字,难道说,这六个大字居然是女娲所书?那么,这石门后面需要用一众妖族和无数法宝献祭的,居然就是女娲不成?
想到这里,云翔的心却已是慢慢沉了下去,要想在玉帝、太白金星和天蓬元帅的眼皮子底下逃生,原本已是难上加难之事,可若这洞中受祭之人是女娲的话,他便更加没了指望。
要知道,女娲可是真正的上古大能,据他四处听来的消息,那可是当年一举诛灭了共工、祝融两位大神的主,若是在她面前,说自己是蝼蚁已经是抬举了,除了束手待毙,他根本没有其他任何选择。
玉帝站在那石门前呆立了许久,忽然目光一凝,手腕一翻,掌中便已出现了一柄金光四溢的宝剑,正是那三界至宝天帝剑。
只见他手臂平伸,长剑直指石门,接着暗运玄功,那剑上的金光便汇聚成了一束,向着石门之上射去。
相比那巨大的石门,这一束金光实在是显得微不足道,不过,那金光射在石门之上,便如同液体一般,顺着那石门上的花纹游走了起来,随着天帝剑不停地抖动着,那游走的金光也越来越浓烈,转眼之间,便已将整个石门都完全化作了一道金色的大门。
与此同时,一旁那“天机不可泄露”六个大字也开始发出了耀眼的红光,便有一道威压在天地间逸散开来,在场的不论是天兵天将,还是笼中那一众妖族,都被这威压震得心惊胆寒,纷纷跪伏在地,不敢再有丝毫的异动,场中能够站着的也只有一人而已,正是那手握天帝剑的玉帝。
当那字上的威压、红光和石门上的金光达到了极致之时,只见玉帝手中的长剑忽然做出了一个下斩的动作,接着爆喝一声:“开!”
随着如天雷般的轰隆隆之声传了出来,那巨大的石门缓缓打开,门中白茫茫一片,让人也看不出有些什么。
玉帝收剑而立,回头对天蓬和太白金星道:“走吧,随我进去献祭。”
太白金星连忙应了声是,手捧着小房子跟了上来,而天蓬元帅则是对着众天兵天将叮嘱了一句:“你等在此好生看守,不得怠慢。”说完,只见他猛然运转开了三十六变的功夫,身上的颜色接连变换了十余次,接着,以一人拉住了那早已被穿成了一串的囚车和十余辆大车,便跟在身后进石门而去了。
第五十四节 灵宝之首
石门之内,是一道宽阔而狭长的甬道,甬道内有一层薄薄的雾气,使人视线无法及远。不过还好,路就这么一条,倒也不怕走丢了,天蓬元帅虽然已经无法看到前方的玉帝和太白星君了,但还是拉着囚车以及十余辆大车,一步步地朝着洞内走去。
在场的至不济也是大圣修为,虽然对眼前这一切都觉得好奇无比,不过,大家还是在第一时间便发觉了这周围的薄雾有些不对。
普通的雾气都是水汽凝结而成的,而这一层薄雾,却并不是普通的水汽,而是凝聚到了极点,精纯无比的灵气啊!
大口吸收了几口雾气,所有人都意识到,这里的灵气简直太浓郁了,即便是比起外面的天庭,还要浓郁上十倍,在这里修炼一日,简直就相当于地上十年!
这一下,众妖顿时哗然,尤其是那些平日在凡间过惯了辛苦修炼的日子的妖族,又哪里肯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大多已经根本顾不得眼前的险境,一脸激动地盘坐在地上,一面大口汲取着周围的灵气,一面专心修炼了起来。一时之间,几百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如同海浪般在洞内回荡着。
前面拉车的天蓬元帅自然注意到了后方囚车中的异样,但他却嘿然一笑,悠悠地道:“这里可是三界的核心所在,你们这些妖孽在临死之前能够享受到这样的灵气,倒也算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抓紧时间,好好修炼吧,若是能够在死前有所突破,献祭的效果也只会更好。哈哈哈!”
云翔平日享受惯了天庭中那比凡间浓郁上百倍的灵气,倒是不为所动,此时听了天蓬元帅的话,忍不住出声问道:“天蓬元帅,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天庭究竟要把我们献祭给什么人?”
天蓬元帅刚得了玉帝的嘉奖,正是心情甚好,便笑道:“到了这个地步,你们已是死路一条,本帅心善,便让你做个明白鬼,说起来,这个秘密,便是在天庭也没几个人知晓,本帅告你了你,是死后定要记着本帅的好啊。”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刚才说了,此地乃是三界的核心所在,莫非你没有看到门外那六个大字么?你们要献祭的对象,并不是什么人,而是一件法宝,而那法宝的名字,就在那六个大字之中,你且不妨猜上一猜。”
云翔迟疑道:“门外那六个字应该是‘天机不可泄露’,难道说,这件法宝的名字,叫做......叫做天机?”
天蓬元帅大笑道:“不错,就是那个不可泄露的天机。”
云翔顿时吃了一惊,按照他的理解,天机应该是一种天道中隐含的至理,无形无相,又无所不在,怎的听对方所说,这天机竟然是一件法宝?那么这件法宝又会有怎样的威力?
他惊道:“你是说,天机竟然是一件法宝?”
天蓬元帅道:“这是自然,天机本就是法宝,不过,以你这等身份,若是我不告诉你,你只怕再活一万年也没资格知道。我且问你,你可曾听说过‘三界灵宝榜’?”
这个倒真不陌生,云翔答道:“自然听说过。”
天蓬元帅又道:“那你可知道,这三界灵宝榜中,排在第一位的宝物是什么吗?”
云翔惊道:“莫非正是这天机?不对,我曾听人说过,那第一位的,乃是玉帝手中的天帝剑啊。”
“无知!”天蓬元帅更是得意,笑道:“灵宝榜中排名第一的无上法宝,正是天机,至于陛下手中的天帝剑,则是打开天机的钥匙罢了,便已排名第二,只是三界中少有人知晓罢了。你区区一个妖孽,能够死于天机之下,倒也算死得其所了,远胜再活上千年万年。”
云翔顾不得去理他那讥讽之言,皱眉道:“既然这天机不过是一件法宝,却又为何要我等妖族活祭?”
天蓬元帅道:“天机可不仅是一件法宝,更是三界的根基所在,你可知道,这天机的神妙之处到底何在?”
云翔道:“请指教。”
天蓬元帅道:“我曾听得陛下说起,这天机不但可以推演天下万物,更可以平衡三界的灵气,实在是神妙无比。我天庭之中的灵力,远胜凡间百倍以上,便是因为天机可以抽取凡间的灵气,供给我天庭使用,你且看看周围,这浓郁到了极点的灵气,也不过是天机运转时逸散出来的少许罢了。你说,这样的威力,可不当真是逆天了吗?”
尽管云翔心理早已有了准备,可听完这话之后,还是着实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天庭中的灵气如此浓郁,竟然并非天生而成的,而是天机这件法宝的功效。这样看来,说天机是三界的核心倒也未必,但称其为天庭的根基倒是极为合适了。
想及此处,他忍不住道:“这天机竟然将凡间的灵气抽取得如此稀薄,却使得天庭的灵气如此浓郁,又哪里算得上是平衡三界灵气?我看,这不过是一件掠夺凡间灵气的法宝罢了,又哪里算得上是三界的核心所在?”
天蓬元帅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反驳道:“似你这等孤陋寡闻,平日里我也不想多与你说,不过,今日你在劫难逃,倒不妨多费些口舌给你讲些道理。
你可知道,万年以前,原本是没有天庭的,凡间灵气充裕,使得妖兽横行,民不聊生。后来,娲皇娘娘分三界、立天庭、造天机,将三界灵气尽数汇聚于天庭之中,人间妖孽再难成势,三界方才得以太平,实乃不世之大功德。
时至今日,我等神灵享受了凡间的灵气供养,修为更是与日精进,便也更容易庇护凡间安宁。你说,天机如此将世间挽救于水火之中,难道还算不得是三界的核心所在吗?”
云翔听到这里,顿时恍然大悟,上古的事情,它曾听共工、无支祁和乌九都说过不少,比起天蓬元帅恐怕知道的还多,自然清楚当年灵气过度充裕的原因,乃是共工撞断了不周山,导致天地灵气泄露所致。
可想而知,后来女娲分三界、立天庭、造天机,将人族大能都集中到了天庭之中,使得强者愈强,再靠这些天庭的强者来守护人间,倒也的确是一种稳定的秩序,若是放在后世来说的话,应该算是一种精英主义了吧。
只看又在石门外写了“天机不可泄露”这六个大字,自然也是为了防止当年的灾难再次发生,这样看来,说天机守护了三界,倒也并非全无道理啊。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人族的数量早已比当年多了不知多少倍,凡间也早已不是当年的样子,而天庭的人却早已不是当年那般,反倒变得四分五裂,争权夺势,这样的情况,又是否悖离了女娲的初衷呢?
唉,天机还是那个天机,三界却早已不是那个三界了啊。
第五十五节 献祭
云翔正陷入了沉思之中,一直立于他身旁的虎靳却忽然开口问道:“天蓬元帅,就算这天机有无上神通,却又与我们这些妖族有何关系?为何要用我们进行献祭?”
天蓬元帅答道:“天机整日里运转不休,消耗自然也不会小,尤其是这三千多年来,天庭的人数翻了几十倍,每日里所消耗的灵气自然也是越来越多,天机虽强,却也有不堪负荷之感。后来,玉帝便下旨,每年以大量法宝和生灵献祭天机,方能维持天机的正常运转。”
听了这话,一直皱眉苦思的云翔也是恍然大悟,看来,人口问题,不仅仅在后世是个大问题,即便是在天庭也算一个巨大的隐患啊,随着精英阶层越来越多,天机已是露出了疲态,却要靠玉帝不停地献祭,方才能够维持住这个脆弱的平衡。
虎靳怒道:“既然献祭天机是为了三界的平衡,为何被抓的却偏偏都是我们妖族?”
天蓬元帅哈哈一笑,道:“尔等妖孽,原本就不容于世,能够繁衍至今,全都多亏了天庭的慈悲,不用你们这些妖孽献祭,难道还用我等仙人献祭不成?你这话说来,可当真是可笑得紧啊。”
不错,献祭的权力掌握在天庭的手中,而天庭却远比妖族强大,这种送命的事,自然不会用自己人来做。如今看来,也许就如对方所说的那样,妖族得以繁衍至今,正是因为天庭的纵容,目的也正是为了献祭天机。
甚至于,他们这些仙兽能够被天庭所接纳,得到这享受百倍灵气的机会,也正是天庭为了催化他们的修为而故意安排的吧。所以,天庭才没有将那大圣后期修为的门槛公然宣布,其实也就是希望他们这些仙兽能够努力修炼,从而成为合格的献祭材料而已。
好一个玉帝,端的是一番好算计啊。
仔细想想,妖怪靠食人来修炼,天庭又靠妖怪献祭而维系,其实本质上与天庭用活人献祭并无分别,只是多出了妖族这一环之后,却还能落下一个除魔卫道的好名声,简直是惠而不费。至于妖族,也许从成妖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是个悲剧的工具人吧。
一时之间,云翔与虎靳都沉默了下来,实在是因为他们忽然词穷了,一方面,是他们忽然为整个妖族感到悲哀,另一方面,却是因为他们实在不知如何该与这立场截然不同的天蓬元帅辩论。
在天蓬元帅絮絮叨叨的话语声中,囚车不断地向着山洞的深处前进,又走了大约半个钟头左右的时间,前方的薄雾开始渐渐变浓,隐约之中却有声响传了过来。
“砰——砰——砰”,一声接一声地震动传来过来,越来越大,如同一个巨人在有条不紊地踱着步,又好像是催人夺命的心跳之声。天蓬元帅呵呵一笑,回头幽幽地道:“听到了吗?这就是天机运转的声音,已经很近了,你们也差不多该上路了。”
云翔与虎靳相顾骇然,都是脸色发白,谁也说不出一句话。
又过了没多久,天蓬元帅拉着囚车进入了一个巨大的空间之中,众人忙定睛看去,却见前方那浓雾之中,隐约有一个巨大的圆球形物体悬浮在空中,正在有节奏地闪烁着白色的光彩。每闪烁一下,便发出一声“砰”地巨响,正是之前他们听到的那种声音。
圆球的周围,还有着无数条光带,密密麻麻的如同蛛网一般,通往了四周的岩壁之上,每当那圆球闪动一下,便有光华从那无数光带中闪过,看上去当真是无比壮观。
圆球之下的不远处,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光点,将那雾气尽数逼开,也为天蓬元帅指引了道路,正是手握天帝剑的玉帝和太白金星。
当天蓬元帅拉着那囚车和十几辆大车来到玉帝身前的时候,却见玉帝正抬头凝视着那半空中的圆球发呆,听得那一排车辆停下的巨响之声,方才回过了神来,忽然淡淡地开口道:“天蓬,你说,若是没有了天机,这天庭可还能够存在吗?”
天蓬元帅一愣,连忙躬身答到:“陛下,微臣以为,天机乃是三界的根本所在,若是没了天机,天庭自然也不复存在了,三界也定将面临大祸。”
玉帝点了点头,手执天帝剑指向天机,道:“不错,没有天机,也就没了天庭,三界都会大乱,而朕就是天机的主人,没有人可以凌驾于朕之上。他们那些人争来争去,却永远也无法夺走天机,不过是徒劳一场罢了,你们说,这些人妄称圣人,行事却为何会如此滑稽可笑?”
这一下,天蓬元帅也立刻便明白了玉帝是意有所指,一时间却不敢插言,只得轰然下拜道:“陛下万岁万万岁。”
玉帝说完了这话,似乎情绪也逐渐恢复了平静,点了点头,道:“行了,莫要耽误时候了,开始献祭吧。”
天蓬元帅与太白金星闻言称了声是,连忙退到了一旁,只见玉帝再次手执天帝剑,便开始舞动了起来,金光随着长剑的走势,慢慢汇聚成了一个复杂而古怪的图案,接着,只见他猛然大喝一声,长剑向前一推,那图案便已凌空射出,飞向了天空中的天机。
随着那金色的图案啪地一声印在了天机的底部,只见那天机闪动的频率忽然便加快了起来,间隔越来越短,直至完全消失,紧接着,便见其金光所在之处忽然如同洞开了一个门户,有一道白光直射地下。
这时,玉帝手中的天帝剑猛然向上一挑,急声道:“天蓬,速速动手。”
天蓬元帅不敢怠慢,身上光华连闪几下,力气便又大了不少,回身便抱起了一辆大车,一把向着那白光掷了过去。
大车落在了那白色光柱之中,木制的车驾轰然碎裂,散落出各种各样的法宝,而那些法宝却好像被那白光束缚住了一般,沿着光带向上,眼见就被天机吸入了其中。
云翔等众妖此时都睁大了眼睛,一脸震惊地看着那无数上好的法宝被天机吸了去,眼中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他们怎么也无法想象,世间竟然真有这样的法宝,可以瞬间便将其他法宝吞噬进去,而这些被吞噬的法宝之中,还有他们平时引以为傲的宝物。
天蓬元帅的动作丝毫不停,一个个将大车抱起掷入了白光之中,不过片刻之间,便已将十余辆大车的法宝尽数送了进去,紧接着,他一脸狞笑地打开了囚车的铁笼,随手抓住了两个妖族,便也向着白光掷了过去。
那两个妖族手足被缚,落入白光之后,却也如同中了定身咒,根本无法动弹分毫,随着一声惨呼,便也被吸入了天机之中。
众妖心中骇然,纷纷想要躲避,可铁笼却哪有太多的躲避空间?最终,却是一个个被天蓬元帅抓住,尽数被吸入了天机。
第五十六节 怪人
云翔与虎靳原本一直在暗暗躲避,眼看妖族已是只剩了他们二人,而天蓬元帅已然扑了上来。
此时已是最后的时刻,二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了疯狂的神色,同时暴喝一声,凝聚起全身的功力,便向着天蓬元帅猛然撞了过去。
只可惜,二人的力量本就无法与运足了天罡三十六变的天蓬元帅相比,此时又都是带伤之身,功力更是不足平日的一半,又哪里能撼动对方分毫?
只见天蓬元帅大笑道:“来得好,倒省了本帅多费手脚。”说话间,如蒲扇般的大手已然抓了过来,一把便将二人抓住,接着身形一转,便也掷入了白光之中。
如此一来,他已是将所有法宝和妖怪全都献祭完成了,正要开口说话,却忽然一指太白金星道:“李星君,你手中的纳晦宫。”
太白金星也立刻反应了过来,慌忙将手中的小房子也掷了过去,吸入天机中便不见了踪影。
这时,天蓬元帅方才道:“陛下,献祭完成了。”
玉帝点了点头,暗自松了口气,长剑一收,天机上的洞口逐渐消失不见,天机方才缓缓再次恢复了闪烁的频率。
盯着天机看了半天,玉帝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疲惫之色,怅然叹了口气,道:“走吧!”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朝着来时的路上走了过去,太白金星连忙跟了上去,而天蓬元帅则还要拉起来时那一排空车,亦步亦趋地跟在了身后。
当三人尽数走出了山洞之后,身后的石门缓缓关闭,山洞之中除了那天机的闪动之声,也再次恢复了平静。
然而,就在此时,那圆球形的天机之上,却忽然凭空出现了两个人影。
其中一人,乃是一个白须老者的样貌,若是云翔在此便不难认出,此人正是当年云梦山中见过的鬼谷子。只是,此时的鬼谷子,却似乎并非实体,而是只有一道淡淡的影子,倒是与游魂有三四分相似。
至于另一道人影,则显得更加诡异了,他虽然有些像是实体的样子,面目却是变幻不定,时而像是一个中年男子,时而又是一个年轻少妇,端的是古怪得紧。
二人淡淡地看着那石门缓缓关闭,直至不留一道缝隙,鬼谷子方才忽然开口道:“老友,没想到今日神魂被你接引而来论道,却是无意之间看到了一出好戏啊。你很在意的那个小子,好像已经被送进去了,你难道不打算出手救他一救吗?”
那个怪人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天机,方才缓缓开口道:“救当然是要救的,只不过,这小子这些年来事事顺遂,逢凶化吉,早已没了我第一次见他的那般凶性,所以,还是先让他吃上些苦头再说吧。”
他的声音,也如同他的形象一般,时时刻刻都在变换着声线,时而低沉,时而尖细,让人听上去极不舒服,也亏得鬼谷子与他相交多年,否则的话,只怕还会有些不适应。
鬼谷子叹了口气,道:“老友,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想劝你一劝,你生出灵智实属不易,以你如今通天彻地的本事,万事总有转圜的余地,莫非还是坚持当年的那个决定吗?毕竟,若是你消失了,一切都没有机会了。”
那怪人无奈道:“我终究会消失的,即便是苟延残喘下去,也不过是多存在千余年罢了,可若是到了那时再消失,世间的局势便再无挽回的余地,我也早已亲眼看到了那个结果。晚死不如早死,此事早已有定论,你又何须再劝?”
鬼谷子沉默了半晌,摇了摇头,再次叹了口气,道:“这小子是你费劲心力从千年之后引来的,你可是觉得,这小子能够完成你的嘱托吗?实不相瞒,我与这小子也有些接触,他虽然确实有些不凡之处,可毕竟根基浅薄,依我所见,还远不如你从现世挑选上一个根基深厚之人更为妥帖。”
那怪人忽然轻笑一声,道:“灵宝,你可是觉得,我的推算之力还不如你吗?”
鬼谷子苦笑道:“老友休要嘲讽于我,若说推算之力,世间谁又能比得上你,毕竟,你可是赫赫有名的......”说到这,他低头看了看脚下,便摇头不再说了。
那怪人道:“你知道便好,以我的本事,若是事情能这么简单,又何必多费那许多力气,反倒是害得天庭又送来了这么多的生灵作祭,唉......你也知道,这现世之人,一举一动都难逃我的推演,便是你也不例外,那他们又如何能够帮我完成这等大事?”
鬼谷子奇道:“现世之人无法完成,那为何千年以后的人难道便能够完成了?”
怪人道:“你有所不知,千年之后,我已毁灭,所以便无法推算千年后的事,所以,这小子的行为,是我也无法完全掌控的,他便是这世间唯一的变数,若说有一人能够完成这件事,便也只有他了。”
鬼谷子若有所悟,点头道:“对了,想起来了,这就是你以前说过的胡什么?”
怪人道:“千年以后的人,唤做蝴蝶效应。”
鬼谷子笑道:“蝴蝶效应,这名字倒是有趣,这么说来,如今这一切,也只有这小子才有能力真正去改变了?”
怪人点头道:“不错,若想从根本上改变一切,如今也只能指望他了,只希望他莫要让我失望吧。对了,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去放这小子出来了,否则的话,只怕他就会伤到根基了。”
鬼谷子道:“你可是打算去与他相见?”
怪人摇头道:“相见倒是不必了,如今他无论是修为还是心境,与我的要求相差甚远,还是让他再去世间多磨练一番吧。”
鬼谷子笑道:“我倒有些奇怪,如今三界的局势诡谲多变,你又不便时刻护着他,难道便不怕,这唯一的指望会死在这乱局之中?那你这一番手脚可就全都白费了啊。”
怪人淡淡一笑,道:“我虽然无法帮他太多,却会时刻关注着他,若是他当真如此不争气的话......我既然能从千年以后引来一人,便能引来第二个,最多也就是多费些手脚罢了,如今这情况,原本就顾及不了太多了。”
鬼谷子皱眉道:“千年以后的三界的时局,真有你说的那般严重?”
怪人肃声道:“比我所说的还要严重百倍。”
鬼谷子颓然叹了口气,道:“好吧,一切都是你亲眼所见,自然容不得我多怀疑,信你便是了。你要去帮那小子,我却不愿参与其中了,你还是送我回去吧。”
怪人点了点头,伸手轻轻一挥,鬼谷子便化作一道青光,射入了天机中不见了踪影。接着,他又在天机上重重一跺脚,身形便也自行消散而去。
山洞之中,便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