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节 秦广王
云翔迎上了风尘仆仆的吕方和九尾夫人,也不做太多的解释,只说是已经和幽冥菩萨握手言和,便带着一行人奔着山洞内而去。
之所以将事情瞒着他们,倒不是他信不过二人,实在是此事太过重大,吕方这驴头虽然对他极有义气,但口风历来是个问题,而九尾夫人不过是个小小的山神,没必要掺和这些三界大事,所以干脆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吕方在黑沙增吃了不少苦头,口中骂骂咧咧地每个完,不过难得地,这次他居然只是发牢骚,而并没有抱怨胡宁,也从侧面证明他已经对那占卜之术有些信服了。
来到石门前,只见门中青光闪烁,显然是谛听他们已经将门户打开了,一行人正要通过,江棘却忽然一把拉住了云翔,决然道:“我留下。”
云翔一愣,顿时想起了共工的叮嘱,便深深地看着江棘的双眼道:“江兄,你可想好了吗?”
江棘点了点头,道:“我必须做。”
云翔喟然叹了口气,有些说不出话来。
江棘的决定,无疑会加速共工的觉醒,可当共工完全觉醒之后,他自己又该何去何从?这个意识相比共工实在是太过弱小了,也许会彻底消失,也许会被共工所吞噬,可无论如何,江棘都不会再是江棘了。
从感情上讲,云翔其实很不想失去这个朋友,毕竟是多年的交情,就算对方是一块冷石头,他也能够感觉到对方内心中的那一团火热,然而,从理智上讲,如果共工能够早日觉醒,他也就有了最大的一个靠山,实实在在对他是有不少好处了。这个念头,也让他的内心有些复杂。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是江棘自己的决定,他必须尊重,不管愿意或者不愿意。
想及此处,他上前拍了拍江棘的肩膀,强笑道:“好好保重,若有难处,记得来双叉寨找我。”
江棘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不舍之色,道:“以后定会去找你。”足足七个字,足以表现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云翔想了想,又道:“若是无支祁回去了,我该如何向他交代?可需要让他来此找你?”
江棘略一沉吟,摇头道:“不,让他等我。”
云翔点了点头,又拍了拍江棘的肩膀,便转身离去了。
出门前,却听得江棘又补充了一句:“问候神父。”云翔不由得莞尔一笑,果然,这个江棘虽然性格内向,本质上却还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都到了这时候,居然还记得利亚德神父,只希望,他能够一切如意吧。
眼睁睁看着云翔离去,江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便转身出了山洞,回忆了一下路径,便一路朝着烈河增的方向而去。
当所有人都离去之后,却见山洞外的一处土地忽然拱起,露出了一个脑袋来,不是别人,正是最先将自己埋入土中的惊雷护法。
事实上,经过那样一场乱局之后,根本没有人还记得他。
可这位惊雷护法着实是洪福齐天之人,之前那样天上地下的一番乱斗,居然硬是没有伤到他所在的那一片,而他醒来的时刻,却正好听到了云翔与谛听密谋行那李代桃僵之计,吓得他赶忙屏住了呼吸,压住了全身的灵力,将二人的谈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因为周围睡倒了几十个护法鬼王,也算是将他的那一丝异常波动完全掩盖住了,自始至终,居然都没有被云翔和谛听发现。
这样的一番经历,到底是福是祸,此时却是无法知晓了。
他纵身跃上了地面,一脸复杂地看着江棘离开的方向,低头沉思了半晌,长叹一声,便飞身而起,朝着游增府的方向而去。
却说云翔一行人刚刚出了石门,顿时便愣在了当场,因为石门外此时可算是热闹无比,不但有谛听那几十人,居然还多出来了上百人。
多出来那些人中,正前方乃是一个身着紫袍,头戴金冠的男子,那男子的身后,带着百余个随从,其中有两人却是他们极为熟悉的,正是白无常谢必安和黑无常范无咎。这一行人,居然隐隐和谛听祖冲之一行人成了对峙的局面。
只听当先那紫袍金冠的男子开口道:“幽冥菩萨,我阎罗殿与你幽冥殿向来各司其职,井水不犯河水,但终究同为地府之人,多少还是留些情分为好。你幽冥殿出了祸事,本王也是感同身受,但此事与天庭来的那几位朋友并无干系,还请你赏本王一个面子,将他们放出来吧。”
祖冲之所扮的幽冥菩萨此时表现也是不错,只是淡淡地看着眼前的众人,却并不做声,一副佛门高人的做派。谛听则是上前替他开口道:“秦广王,天庭那几位朋友,与我家菩萨也是相谈甚欢,并无结怨之意,至于放人,实在是......这不,他们已经出来了。”
云翔也立刻便明白了眼前的局势,没想到看上去办事不靠谱的黑白无常,竟然颇有些义气,请了十殿阎罗中的秦广王前来救人,倒还让人有些感动。
他连忙走上前去,向着众人解释了一番,又与谛听传递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便跟随秦广王一行下山而去了。
离开了阴山,秦广王一行人明显松了口气,云翔也连忙借机上前致谢道:“小子云翔,代各位兄弟谢过王爷,小子何德何能,竟能请得王爷亲自前来相救,小子心中惶恐。”
这位阎罗天子倒是表现得颇为和善,呵呵一笑,摆了摆手道:“各位义士自天庭而来,仗义出手,为我地府除去了孟婆那祸端,于情于理,本王也不能见死不救,只是没想到那幽冥菩萨竟然并未为难你等,倒是让我白跑了一趟啊。”
谢必安此时也插口道:“云兄弟,我们王爷一听说你们的事,便立刻赶过来了,只是时间紧迫,不能多召集些人手,否则的话,原本还能多请几位王爷过来的,也能让那幽冥殿更加顾忌些。这么多年来,能得咱们阎罗殿如此看重的,你们可算是第一个了。”
云翔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连忙解释道:“启禀王爷,我等身份有些特殊,让那幽冥菩萨心有顾忌,才能侥幸不死,却终究还是王爷及时赶到,才让我等能够安然离开阴山,这份情义,我等定然铭感五内。”
秦广王笑道:“天庭地府本是一脉,倒也不必如此客气,日后有暇,你们可来酆都城盘桓几日,也让本王有机会一尽地主之谊。”
云翔连称一定,又与秦广王寒暄了一路,倒是更显亲热了不少,直到一行人过了金鸡岭,方才行礼作别,分道扬镳。
离开前,秦广王却忽然转头对一直闷不做声的吕方道:“吕方义士,若是回天庭,记得替我向上八洞的各位上仙带个好,若是有暇,也请他们前来酆都城一叙。”
吕方茫然地应了声是,但云翔却已是心中雪亮,感情还有这样一重关系在,也难怪阎罗天子表现得如此客气了,果然是宰相门房七品官啊。吕方这驴头,虽然脑子不好使,本事也是平平,但这个背景,实在是没的说了,羡慕不来,羡慕不来啊。
第一百九十节 辞别
在黑白无常二人的亲自护送之下,一行人从大道直接离开了地府,出口也就是另一处阴阳两界的连接处——泰山元君庙,倒也不用再去走那条酆都城的门路了。
泰山其实才是两界沟通的官方门户,泰山奶奶碧霞元君,身兼阴阳两界之职,职责就像是现代社会中的大使馆,但凡手续齐全的,一般都是从这里进出冥府,酆都城的那一条,倒有点类似于偷渡渠道。
如今秦广王赠给了云翔一块阎罗令,算是给他了一个阎罗殿贵客的身份,自然没有人敢再去阻拦他们,一行人畅通无阻地返回了阳间。
大口呼吸了几口阳间的空气,众人都觉得心怀大畅,毕竟,他们大多都是阳人,对于地府中那充满阴气的气息,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当然,精细鬼和伶俐虫这两个家伙算是例外,两个山鬼早已习惯了阳间的生活,对于地府有些本能上的抗拒,根本不愿在阴间多留,也算是两朵奇葩了。
凤凰看着那朗朗乾坤,心中净是恍若隔世的感觉,眼中的泪花已经在滚动了,对她来说,地府就意味着地狱,意味着受苦,能够脱离苦海,怎么也是件高兴的事,喜极而泣肯定是难免的。
云翔正要开口与送行的黑白无常道别,却忽然听得脑中忽然传来了乌九的声音道:“云翔小子,等一下。”
说起来,自打幽冥菩萨死后,乌九便回到了云翔的左手之中,一直没有出声,云翔也以为他是魂力消耗过大,所以陷入了休眠状态,可没想到,这个时候他却忽然开口了。
云翔奇道:“乌前辈,可有什么吩咐?”
乌九叹了口气道:“云翔小子,我想清楚了,一直躲在你的手中终究也不是个办法,所以我决定了,就留在地府,找机会个投胎,真正做上一回人类。”
云翔一愣,道:“乌前辈,你也打算离开吗?”
乌九答道:“小子,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此次我来地府,原本也就是打着寻找肉身的心思,眼下既然你已经安然出来了,我也就可以放心去做自己的事了。”
云翔的心中顿时涌起了一些不舍之情,说实话,这次来地府,他已经失去了好几个朋友了,江棘算一个,无支祁算一个,当然,按照胡宁的卜算,无支祁应该会安然返回,但终究还是有些不牢靠,如今又多出了一个乌九,着实是让他更添了一番离愁。
其实,来地府之前,他还是很希望将乌九送走的,毕竟,一个上古的妖魂躲在他手中,生活上的不方便姑且不说,心里的不踏实肯定是无法避免的。
不过,在经历了地狱中的那一番险境,他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乌九多次在危急时刻出手相助,让他生出了一种亦师亦友的感情,已经从心理上接受了乌九的存在,甚至将他当做了自己的依靠。
可没想到,这种感情才刚刚产生了一天,乌九却已经提出了分别,让他心中也难免有些唏嘘。不过,乌九说得没错,他没有肉身,就这么在阳间厮混下去,远不如留在冥府寻找机缘,作为朋友,自己当然也不能太自私了。
想及此处,他便道:“既然如此,晚辈便恭祝前辈能够寻得一个好肉身,日后在阳间相遇,再与前辈把酒言欢便是。”
乌九笑道:“你这小子,倒是会说吉祥话,不错,你且在阳间等着,待我寻到了好肉身,再来看你不迟。小子,我去也。”
“前辈且慢!”云翔忙道:“去地府寻找机缘,终究不是见容易的事,前辈的身份根本无法在生死簿中查到,只怕也会有些麻烦,不如让小子再尽一番心力,为前辈安排一番,如何?”
乌九略一沉吟,道:“你小子向来鬼主意多,也罢,那便交给你安排吧,且看你能为我谋得什么好处。”
云翔微微一哂,忽然转头对黑白无常二人道:“二位老哥,如今小弟尚有一事相求,不知二位可否行个方便?”
谢必安奇道:“都是一家人,贤弟有事只管说便是,但凡我们兄弟能办到的,定会全力为你办妥。”
云翔道:“我去地狱之时,曾遇到了另一个昔日好友,不忍他在里面受刑,便偷偷将他也救了出来,只是他有意再投胎为人,不知两位老哥可否代为安排一番?”
说着,他随手一挥,乌九便已出现在他的旁边,只是此时他得了云翔的叮嘱,将强大的魂力全部收敛了起来,扮做了一个看上去一脸茫然的阴魂,倒也足以瞒过旁人的耳目。
谢必安脸上顿时露出了为难之色,道:“这个......贤弟啊,倒不是我们不愿帮你,只是这人既然是地狱中私逃的犯人,定然是刑期未满,若是被幽冥殿知道了我们安排他投胎,不免还会借机攻击我们阎罗殿啊。”
云翔摆手笑道:“二位老哥尽管放心,此事幽冥殿已然知晓,谛听城主还亲口答应了将此人从生死簿里勾去,如今他就是个身份不明的孤魂野鬼罢了,只请二位老哥助他一切重新开始便是。”
谢必安一听这话方才松了口气道:“若是如此,那便容易得多了,你有秦广王关照,安排他早些投胎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待我们回去查查,可有什么大富之家,便安排他去投胎,定然不会亏待了他便是。”
云翔大喜,连忙谢过了黑白无常,接着又与乌九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方才与黑白无常辞行。
目送着黑白无常带着乌九返回了地府,云翔喟叹一声,便招呼着众人返身离开了泰山往中土而去。
一行人返回了双叉寨,众人先是歇息了一晚,九尾夫人便来向他辞行。她毕竟还是个山神,未经诏命,不得轻离领地,这次私自离开了好几天,已经是担着极大的干系了,如今已是不得不返回。
云翔偷偷拉着她的手,说了不少只有两人才能听懂的体己话,方才准备送她离开。可没有料到,那胡宁却是说什么也不肯跟着他母亲回去,只说是压龙山太闷,要留在双叉寨中玩耍,九尾夫人无奈,也只得答应了下来,自然少不得叮嘱云翔多多看护于他。
接下来的日子里,云翔便带着凤凰去长安城玩耍了好几日,也算是体验了一下当世中土的繁华,对于失去了欧阳傲大部分记忆的凤凰来说,倒也真是长了不少见识,也让云翔寻回了当年的不少回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胡宁这个拖油瓶也一直跟着他们,时常让他有些怪异的感觉。
快乐的时间总是格外短暂,十来天后,云翔特意对凤凰和胡宁作出了一番安排,便跟着吕方一同离开了双叉寨,返回天庭而去。
(第七卷完)
第一节 得失(上)
返回了天庭,照例走完了该走的手续,云翔回到纳晦宫中见过了马老星君,便返回了自己的小木屋里,关起门开始整理起了这次岁祭的收获。
说起来,这次地府之行,其实是得失兼半,从感性上来讲,当然是得大于失,但从理性上来说,却是未必,究竟如何算这笔账,还得让他自己来评判了。
先算收获,首先,最大的收获其实还是救回了凤凰,这样让他多年来的心愿得以了解,对欧阳傲的诺言也算是实现了,以后的日子也就少了许多羁绊,从感情上来讲,这无疑是最让他高兴的事。
其次,大乾坤术的突破,也给他带来了不少惊喜,空间法术是一门极为罕见的法术,一旦修到了高深的境界,不但异常实用,而且威力也不小,绝对是他日后修炼的一个主攻方向,这样的机缘,相比之下也会显得更加珍贵。
当然了,这次乌九助他进入寂灭感悟,也算是一个收获,原本他还以为,用这种方法就可以随时进入寂灭领悟,那可就是天大的机缘了,也可以给他手中日益拮据的酥合香油省上一大笔。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乌九离开了他,留在了地府,没了乌九那绝强的魂力控制,他可不放心让人随意攻击他的神魂,这条路子就算是断了。所以说啊,以后要想寂灭修炼,该花的钱还是得花的,免费的午餐肯定不能指望管饱。
第三,就是从游增塔里搜刮来的那一大堆兵刃法宝了,旁的不说,单单是第四层的那十三件不下于吕方的金蹄掌的宝物,便可以让任何妖族尊圣眼红了。
至于第三层中的那三件足以排入三界灵宝榜的极品法宝,怕是连三界中的一些顶级大佬也无法轻视啊,毕竟,因为一颗定海珠而关进了天牢的敖烈,可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因此,以后无论是他自己使用还是送给别人,都要格外谨慎才是。
云翔将那三件宝物拿出来,一件一件地仔细打量了起来。
首先看到的,就是那个体积最大的禅杖,这东西应该跟幽冥菩萨所用的那根禅杖是一个路子,属于一件重兵刃,当然,若是落在佛门高手手中,也许会有更多的妙用,只可惜,云翔没练过多少佛门功法,也只能勉强将这东西当做大锤来使唤了。
如今定海戟已失,这倒也算是个不错的兵刃,只是使用的时候还是要小心一些,他一个天庭的坐骑,却用一杆佛门法宝作为兵刃,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只怕会惹来不少怀疑啊。
与这禅杖性质相同的,就是那串佛珠了,云翔研究了半天,发现这东西一旦以法力激发,就可以形成一层佛光护壁,算是一件防御性的法宝。这层佛光护壁极为结实,以他如今的实力全力攻击的话,应该足以支撑一个时辰以上,估计即便是尊圣修为的高手前来攻击,也得花费上一番手脚。
这样的宝物,珍贵程度自然不必多说,云翔根本不带丝毫的犹豫,便将其贴身藏在了怀中,日后加以炼化,应该防御性还会更好,关键之时,倒是足以保得他一条性命。
至于那第三件法宝,可就是云翔的最爱了,正是那柄看上去极不起眼的精铁弹弓。
上一世作为侦察兵,他的射击能力一向不弱,这可不单单指的是枪械,也包括各种各样的弓弩,弹弓这种简易的弓弩,虽然威力小了些,但胜在便于携带,弹药也容易获取,在敌后探索任务之中最受青睐,与吹箭并称两大救命利器。云翔一直有意搞上一件远程攻击的武器,只是苦于寻常弓弩入不了他的法眼,如今这柄弹弓,倒是弥补了他的一项心愿。
弹弓本身是法宝,弓弦也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筋膜所造,竟然可以自行抽取使用者的法力作为弹药发射出去,威力极为不俗,足以击穿三里外的金铁,比起他最爱的12.7毫米狙击步枪也不遑多让。
当然了,这弹弓的威力也和丹药本身有关,如果他用一些普通的铁丸灌入法力射出,威力比起纯用灵气虽然略小一些,但胜在省力不少,倒也是个不错的用法。如果他用的弹药是本身就有灵气的法宝,那么威力相对就会更加强大,他找了一小块桫椤木试用了一下,威力足足提升了三倍有余,简直是狙杀敌手的利器。
行了,别的不用说,这弹弓云翔肯定是珍而重之地收了起来,日后免不了好好炼化一番,作为他的杀手锏来使用。
至于第四层的十三件法宝,虽然也很珍贵,此时却难以入得云翔的法眼了,不过,这些东西以后倒是不妨送给吕方这些其余寨主,想来应该可以让双叉寨的实力又上一个台阶,再加上第五层、第六层的宝物,足以让双叉寨成为妖族中的一方豪强了。
其实,以上的三件收获虽然都很大,但真正对云翔的实力帮助最大的,却是那个从幽冥菩萨那里抄来的乾坤袋。
幽冥菩萨身为西天四大菩萨之一,又是西天派来地府的实权人物,收藏果然是不同凡响。
那乾坤袋之中,最多的除了那些不知所谓的佛经之外,就属一些丹药类的物品了。比如他最缺的酥合香油,里面便有不少,基本都是四等和五等的,竟然还有少量他从未见过的三等香油,虽然只有六七两的样子,但价值之高绝对是惊人的。还有那些安魂香之类的香烛也不在少数,即便是放在佛缘香榭,也算是一大笔财富了。
除了这些西天的修炼资源,那袋子里竟然还有不少天庭之物,比如说,那两个六千年的蟠桃,还有一些龙肝、凤髓之类的好东西,不用猜,这些东西的来源肯定是东天,说不定就是当初涤垢泉中王母娘娘交给东华帝君那批货物里的,如今落在了他的手中,也算是解了不少燃眉之急,正好供给到玉娥那里炼丹。
另外,这里面尚有不少炼器的材料,从灵气上判断,应该都是些稀有之物,不过他对炼器一道不甚了解,便只从其中选了两样打算制造些弹弓用的弹丸,其他的暂且贴身收好,以备日后之用。
除了这些,他还在袋子的最底部发现了一样东西,是一个看上去破破烂烂的小册子,打开一看,里面的字迹也比较潦草,不过当看过了内容之后,顿时让云翔大喜过望。
这册子里记载的,居然是伯奇修炼大梦心法的一些心得体会。这里面的内容东一句,西一句,看上去不甚通顺,明显是随手记录以便自己查阅的,并非是留给外人看的,但若是细细研究一番,说不定还真能找到这法术修炼的方法。
对于,云翔来说,这大梦心法威力不凡,还兼具了空间法术和幻术的特性,对他来说还是极有吸引力的,只是是否真的能够从这本破笔记里领悟出来,实在是有些不好说,而且这种法术是否只能由上古食梦貘一族修炼,也是个未知之数,但绝对值得一试,哪怕能领悟到少许也是好的。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本不起眼的小册子,价值甚至还高于其他东西啊。
第二节 得失(下)
一个小小的乾坤袋,简直是让云翔喜出望外,然而,狂喜之后,另一个问题却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幽冥菩萨这些宝物,谛听到底是否知道呢?如果知道的话,自己将这些宝物一道顺走,是否会惹来他的不快?毕竟,这次地府之行,他可是帮了不少忙的,尤其是以后还要靠他来遮掩此事,就这么独吞了宝贝,是否真的合适?
说到这一点,倒还真不是他矫情了,毕竟,他和谛听也谈不上多深的交情,不过,这件事却牵扯到了另外一重问题,那就是地府幽冥殿日后的走向问题。
从谛听之前告诉他的信息不难得出,如今的幽冥菩萨在西天和东天之间保持着一个走钢丝的状态,也许他的内心会更偏向于东天,但表面上,他还是需要以西天马首是瞻,在完全倒向一边之前,幽冥殿可谓是高枕无忧,任何一方都不会对它下手。
如今幽冥菩萨死了,祖冲之扮成了幽冥菩萨,那么谛听毫无疑问就成了幽冥殿真正的话事人,从他的言辞之中来判断,他其实是对妖族极有认同感的,那么,有没有可能,让自己的双叉寨和幽冥殿结为盟友呢?
要知道,幽冥殿的实力极为强大,就算不说那些护法、鬼王、鬼僧,单单是谛听本人和他师弟通风大圣,就具备了和火焰山叫板的资格,再加上他那地听**,用来探听消息简直是外挂级的技能。
不要忘了,还有十八层地狱里那堪称恐怖的炼器能力,还有孤寂地狱那个高手速成的摇篮,这些加起来看,幽冥殿简直是潜力惊人。如果能够处理好和阎罗殿的关系,想必用不了多久,这幽冥殿将会成为另一个强大的势力,甚至不下于灌江口和当年的火焰山。
不错,如果能够在这个时候趁机和幽冥殿建立起牢固的关系,那么双叉寨也将会得到一个强力的后盾,以后三界之势一旦有变,自己也能躲一些底气。
想及此处,他再次取出了那个乾坤袋,无论是酥合香油之类的佛宝,还是蟠桃、龙肝之类的宝物,包括那一大堆暂时不知该如何使用的炼器材料,全都分出来了一半,打算下次岁祭时候送给谛听作为礼物。
这样一来,无论谛听是否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应该都能会对他有所感激才对,毕竟,这次的事情,出力的主要还是他双叉寨,也算是为两方的关系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了,也许,这才是本次最大的收获也说不定。
当然了,所谓有得必有失,这次跑了趟地府,其实损失也不算太小。
从人员上看,乌九的离去,算是让他少了一个良师益友,最大的依仗。
而那个整日不肯多说一句话,却是外冷内热的江棘,也早已成为了双叉寨的一部分,他的离开,也让寨中许多人都多心存惋惜。
还有那个不知是否真能安然回来的无支祁,难免让后山水寨产生了一些混乱,如果他无法归来的话,如何管理那些水中的豪杰,也成了一个大难题。
还有一项巨大的损失,那就是分浪定海戟被共工收回了,这可是云翔如今最趁手的一件兵刃,这当然会让云翔的实力降低不少,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仙毒珠已经苏醒了,这可是他的本命法宝,如今又有了器灵夸毒,虽然威力比不得定海戟,但总算是给他保留了一丝底气。
想及此处,他连忙沉下了心神,给夸毒传音道:“夸毒,如今仙毒珠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仙毒珠中的夸毒听得云翔与他说话,显得有些兴奋,傲然道:“父亲,仙毒珠被您精心祭炼了多年,本就不是凡品,如今被我调理了一番,自然是更上一层楼。”
云翔略一沉吟,便问起了一个最关心的问题:“如此甚好,那我问你,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用心修炼那《佛陀锻宝诀》,只是始终不见什么大的成效,你可知道原因?”
夸毒闻言一愣,半天才道:“原来这未竟的功法唤做佛陀锻宝诀吗?当真是一项好功法,若是这功法大成,咱们这仙毒珠以后可就更加厉害了,便是乌九爷爷遇上了,不经意间也会吃个大亏哩。”
云翔大喜道:“竟然有这等威力?若是大成,那日我所施展的五行锥,可是也能提升不少么?”
夸毒道:“这是自然,这五行仙毒轮转的法术可是咱们仙毒珠的拿手好戏,若是那功法当真大成的话,那种五行锥,咱们随随便便就能使上百次,每一个的威力也能提升十倍不止,说不定还能施展出来更厉害的法术呢。”
云翔想起了与孙悟空的约定,顿时心中一热,忙道:“那你说说,到底还需要多久这功法才能大成?”
夸毒无奈道:“父亲见谅,此事我也说不清楚,若是说短,兴许三五年之内便有进展了,可若是说长,百八十年也未必能有寸进,终究还是要看父亲的机缘到底如何了。”
云翔大惊道:“这是为何?”
夸毒道:“父亲应当知道,咱们这仙毒珠的根基便是五行仙毒,如今水髓毒太过孱弱,五行运转终究是有所欠缺,所以始终难有寸进。若是父亲得了机缘,能补全这水髓毒,功法大成不过是转眼之间罢了,可若是始终无此机缘的话,便是再炼上百八十年也是白炼。”
“水髓毒?”云翔顿时皱起了眉头,这几年来事务实在太过繁多,一直无法得空去寻找那水髓毒,如今看来,此事怕是得提上日程了,否则的话,就这么让仙毒珠始终处于瓶颈之中,也不是个办法。
记得共工曾经提起过,要得到水髓毒,就要去寻找造化泉,只是造化泉到底在何处,却是无法得知了。不过,按照无支祁所说,那造化泉的特性,倒是与旻天县的子父泉和西梁的子母河有些相似,看来,下次下界的时候,就要将重心放在这个地方了。
将这一切事情都想通了,云翔方才收好了所有的宝物,安心在自己的小木屋里休息了,毕竟,这一趟下界,其实也挺累的。
第三节 广寒轶事
第二日一早,云翔起身之后,马老星君已经去往别处,而他也不多做停留,径直前往广寒宫而去。
依照惯例,每次岁祭回来,他都会前往广寒宫除晦,顺便向太阴星君请安,毕竟名义上是人家的弟子,当弟子的样子总是要有的,当然,顺便探望一下吴刚护法和宫里的众位师姐,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的。为人处世方面,云翔一直自问做的不错。
不过,这次来见太阴星君,他倒是还另有一件正事要办,请安之后,他便恭恭敬敬地道:“星君,弟子今日还有一事相求,恳请星君准允。”
太阴星君对这个乖巧的弟子印象一直不错,便笑道:“入我门下这么多年了,你也做了不少事情,却从来没听你说起有事要求我,也罢,你且说来听听,若是能办,我自会帮你。”
云翔忙道:“实不相瞒,弟子这次下界,寻到了一个好友,乃是当年与弟子在苗疆一同修炼玄月功之人,弟子斗胆,恳请星君将她也收入宫中。”
“哦?另一个受我传承之人?”太阴星君顿时来了兴趣,略一沉吟道:“不知此人是男是女?现在何处?”
云翔道:“此人乃是一位女子,如今正在我下界的洞府之中。”
太阴星君点了点头道:“既然是女子,此事便容易了,来日我派人去点化了他,让她来我宫中做个嫦娥便是,也算是了却你的一桩心愿。对了,此人是人类,还是如你一般的妖族啊?”
云翔大喜,忙回道:“谢过星君成全,此人当年原本是人类,早已身死多年,如今却是鬼魂了,乃是我从地府中寻来的。”
“鬼魂?”太阴星君顿时皱起了眉头,道:“莫非他不曾投得肉身?”
云翔愣了愣,终究还是决定隐瞒了真相,摇头道:“还不曾,不过此人也不是私自离开地府的,而是经过阎罗王的准许,前往压龙山山神座下当差的,莫非星君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太阴星君叹了口气,摇头道:“如此一来,怕是有些为难了,天庭有自法度,可以渡人为仙,也可以渡妖为仙,却唯独不能渡鬼为仙,她若无肉身,即便是有天大的机缘,却终究不能进入天庭。若想入我宫中,终究还是要先投胎才行,以免落人口实。”
要凤凰先去投胎才行?云翔顿时心中有些踟蹰,自己好不容易才把人从地府救出来,难道还要把她送回去投胎不成?只怕她自己也未必会愿意啊。只是,若不投胎,上天成仙这条路子也就断了,难免让人心中有些遗憾啊。
罢了,还是回头问问她自己的意见吧,实在不愿意,就让她像山鬼兄弟那般在凡间厮混吧,至少能落得个逍遥快活,以后有机会,给他谋个山神土地的位置,倒也不算是亏待她了。
想及此处,云翔忙道:“谢过星君抬爱,既然如此,且容我回去与她商议一番吧,一切都由她自己拿主意便是。”
太阴星君见云翔的脸色有些为难,便也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道:“如此也好。”
随口又寒暄了几句,云翔起身告退,离开了太阴星君的宫殿,便径直往玉娥的住处而去。
既然凤凰之事暂且搁在了一边,那他就要去处理另一件事情了,眼下自己手里有不少从神农山送过来的三转金丹,还有从幽冥菩萨那里缴获来的炼丹材料,正好一道给玉娥送过去,请她出手炼制些高级的丹药。
这本来就是一早就约定好的事情,因此玉娥当然也不会推辞,她早已将《东极丹法》研究了个通透,早就心痒难耐了,只是苦于原料不足,所以才无法实践。
此时云翔送来了三转金丹和那些材料,也让她大喜过望,材料如此充足,也让她多了些信心炼制出更高级的丹药,拍着胸脯向云翔保证,至少也可以炼制出一批六转金丹来。
不过,她倒也提到了另外一件事,就是关于七转金丹的问题,要知道,七转金丹可是需要三味真火来炼制的,那可是八卦道人的不传之秘,她可没办法找到。
这件事情,其实一早就提到过的,当时云翔的想法,就是去火焰山想想办法,毕竟,根据已知的线索,从红孩儿那里得到三味真火是唯一现实的方法。
只可惜,后来去了火焰山之后,实在是历经挫折,先是被黄眉菩萨用人种袋装了起来,后来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还成了英雄。正合计着该如何借机去接近那红孩儿,却没想到谢晓蓉忽然撤退,导致他的一番心思都化作了白费,也只能另想机会了。
不过,这次地府之行后,见过了乌九施展的那太阳真火,倒是让他想起了另一个办法,从威力上看,这太阳真火甚至还在三味真火之上,说不定可以作为代替之物使用。
原本他是想好了,这次离开地府之后,便想办法从乌九那里取来些太阳真火作为炼丹之用的,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好不容易众人逃出来了,结果乌九却打定了主意留下投胎。
那种情况下,他当然不好意思为了这等小事坏了乌九的投胎大计,便只得暂且作罢。不过,他当时却已经产生了一个新的念头,只是心中没底,打算回来和玉娥商量一下。
于是,他便问道:“师姐,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弄来一种更厉害的火焰,称作太阳真火,不知可否替代三味真火用来炼丹?”
“太阳真火!”玉娥顿时大惊道:“你说的,可是上古时火神祝融一脉的太阳真火?”
云翔点头道:“正是,师姐竟然还知道上古火神祝融一脉?当真是见多识广啊。”
玉娥道:“休要小看了我,只怕你还不知道,咱们广寒宫便是出自上古玄阴一脉,还曾借给了大神后羿九支穿云箭,助他击杀火神祝融的义子呢,对于这太阳真火,我自幼便听娘娘提起过,却从来不曾亲见,你又要到哪里去寻这等神火?”
云翔此时也是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有想到,乌九与广寒宫竟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也亏得太阴星君没见到乌九,否则的话,还不知会惹出什么麻烦呢。
想及此处,他便连忙摇头道:“我只是偶然听人提起过此种火焰,能不能找到也并无把握,眼下无法与师姐细说了,你只需要告诉我,此火是否合用?”
玉娥沉吟道:“太阳真火乃至阳之火,比起三味真火还更胜一筹,若是真的能够得到此火,应该足以炼制丹药了。”
云翔顿时喜道:“既然如此,师姐且放心,无论如何,小弟都会找来那太阳真火,给师姐炼丹之用。”
玉娥嗔道:“你这小子,明明是为你炼丹,怎的说的好像是给我自己炼丹一般。行了,我也不多与你计较,便罚你为我施展上三天幻术,让我见识见识那些精彩的故事吧。”
云翔虽然早有准备,却也只得苦笑道:“师姐既然有所命,小弟自然不敢不从,师姐,请接招。”说话间,已运起了大衍幻术,当头便向着玉娥招呼了过去。
第四节 收回人种袋
离开了广寒宫,云翔并未直接返回纳晦宫,而是径直来到了天牢宫中,寻找他的干爷爷天牢星君。
一方面,自己大乾坤术的修为大有长进,还是希望向老人家请教一番的。关于地狱空间里那与外界不对称的时间流速,还有伯奇那个诡异的梦境空间,他都有些无法理解,需要天牢星君为他解惑。
另一方面,既然天牢星君的身份乃是上古妖王混沌,那他与乌九和伯奇自然也都是旧识,关于伯奇之死和乌九去投胎之事,他还是打算告诉他一声。如果按照乌九所说,那么伯奇就是整个火神洞的叛徒,想必天牢星君对他也是有些怨念的,说出来让老人家高兴一下也是好的。当然,整个故事里,他还是打算把共工之事隐瞒下来,以免节外生枝,杀死伯奇的功劳,就算在乌九头上好了。
除此之外,上次天牢星君说要帮他重新炼制一下后天人种袋,如今都过了快一年了,也不知结果如何了,这次正好也来问问,对于这件声名赫赫的法宝,他的心中还是有些期待的。
“什么?你去过了十八层地狱,还见过了伯奇?伯奇竟然化作了西天的幽冥菩萨,被九公子杀死了?”天牢星君听完云翔的讲述,一脸吃惊地道。
云翔点了点头,道:“正是,此事都是孙儿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不敢欺瞒您老。”
天牢星君顿时沉默了下来,许久才叹道:“没想到,这场万年以前的仇怨,却在地狱之中了结,我火神洞的大仇也终于由九公子亲手报得,当真是大快人心。九公子既然立意投胎为凡人,终究也算是个好归宿了,日后有暇,你可以打探一下,他投到了何处,若有难处,你也要不吝相助。”
云翔点头道:“爷爷放心,孙儿自然领会得。”
他所料得一点没错,天牢星君听说这消息之后,显得极为开心,难得地取了坛仙酿出来与他共饮,认了这个干爷爷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享受到这样的待遇。
三杯酒下肚,云翔见天牢星君的谈兴甚浓,便顺势讲起了自己大乾坤术有所突破之事,还随口说起了地狱和梦境空间这两个奇怪的所在。
天牢星君也曾受人之邀去过十八层地狱之中,对那个奇怪的空间也有些了解,只是起具体的成因,他却也一无所知,只是说了句“此乃天成,非人力可为,时间一道,早已远超我的理解,实在是无法与你细说了”。
对于食梦貘一族世代相传的大梦心法,他也是不曾亲见,不过,这种人为构造出来的空间当然难不住他这位空间法术的大师,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的一些道理,随口与云翔讲起,都会让他若有所悟,日后再去研究那本修炼笔记,也可以容易不少。
到最后,天牢星君主动从怀中取出了那后天人种袋,递上前道:“这是你的那枚后天人种袋,我已经替你重新炼制过了,你且好好收着吧。”
从外表看上去,这人种袋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云翔随手接了过来,便连忙问起了这人种袋的详情。
事实上,这次天牢星君所做的,主要就是将其中那一些佛门印记去除,同时让袋子的空间更加稳固,使用方法倒是与之前没有太大的不同,不过,云翔需要将其取回去自己再用大乾坤术祭炼一番,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和其中的空间建立一些联系,使用起来也会更加得心应手。
听到这里,云翔倒是忽然想起了伯奇的大梦心法,如果能够将那心法与后天人种袋结合,将袋子里的空间炼制成一个梦境空间,岂不是威力便更加强大了许多?
暗暗将这个念头记下,他便连忙举杯向干爷爷道谢,二人推杯换盏,一场酒一直喝到大半夜才结束。
接下来的日子里,云翔在平静的天庭生活中又多出了两个新的功课,一个是每天花上两个时辰祭炼后天人种袋,另一个则是多多研究那伯奇笔记,日积月累下来,倒也各自有些进展。
时间过得很快,又是一年岁祭的好日子,这一次,云翔叮嘱吕方先回了双叉寨,自己则跟随朱家姐妹去了盘丝岭。
其实,这次来盘丝岭,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涤垢泉,不错,他正是将主意打在了泉底洞中那已经石化了的乌九肉身上。
当初乌九在的时候,处于尊敬的目的,他也不敢去多打那肉身的主意,不过,如今乌九都打算投胎做人了,与这肉身也就再无干系,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这么好的东西就这么扔在泉底实在是有些浪费,倒还不如取出来另作他用。
事实上,他之所以向玉娥提起了那太阳真火,底气也正是这乌九肉身。要知道,乌九生前修炼《真阳心决》多年,那太阳真火早已渗入他肉身之中,这一点,他上次便已经发现了,只要以法术催动,便很有可能将这肉身之中的太阳真火逼出来,作为炼丹之用。
换句话说,此时的乌九肉身,在云翔的眼中,早已变成了炼丹的燃料,只不知若是乌九知晓了此事,又会作何感想。
盘丝洞中,白晶晶得知了云翔的到来,显得十分开心,恭恭敬敬地上前向他行礼,眼中净是感激之情。
如今的她,已是渡劫成圣,而且修为进境不慢,不过区区两年时间,就已是修为不弱了,最多八年之内,就能突破到大圣中期,这样的修炼速度,实在是让人羡慕不已。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因为是白骨妖的关系,所以对于五行法术的没什么天分,主要还是以修炼肉身为主,战斗手段会单一许多。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妖族中只修炼体术的多不胜数,如今连熊山君都未必是她的对手了,也足以让她和朱家姐妹都心满意足。
既然白晶晶如此成功,那么其他白骨妖渡劫之事,当然也就要提上日程了,不过,眼下云翔显然无法凑齐如此多的大圣来摆万妖阵,所以此事也只得延后再议了。
第五节 救猴王的办法
与众女寒暄了一阵,云翔便假借沐浴之名,独自来到了涤垢泉之中,毕竟,这才是此次来的重头戏。
涤垢泉中,仍然有不少真阳精灵混杂在水中,看上去倒也没有什么变化,没人知道,此时这些精灵的主人早已离开了这里。
云翔也不多耽误,一头便扎入了泉眼之中,便向着下方的石洞游去。如今没了乌九,这些真阳精灵也显得有些杂乱,不再具备攻击性,只是仍然会灼伤人的肌肤,不过,以云翔如今的修为,早已不将这些放在眼中,只是一路向下而去。
山洞之中,还是如同他离开前一般的景象,乌九的肉身化石赫然屹立在那里,源源不断地施放着真阳精灵。
看来,他所料的不错,妖族修炼,最看重的还是锤炼肉身,即便是以乌九的境界,怕是也有六七成本事都在这肉身之上,这也导致了眼前的这些化石上面有许多汇聚了多年的太阳真火元素在,只要施法加以催动,便可以释放出来。
这么大的一块石头,要想全部带走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一旦这么做的话,还很可能引来上方涤垢泉的巨变,那可就会坑惨了朱家姐妹了。
因此,犹豫了半晌之后,他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洞口出的一块石头上,那是当初乌九为了阻止他离开而主动截下来的一块,只有四五米大小,倒是容易携带,让他没花什么力气便收了起来。
接着,他再次来到那肉身巨石之前,绕了好几圈,终于决定还是对另一个翅膀下手了。只见他先是双手合十,极为真诚地给乌九道了个歉,接着抄起新到手的那个禅杖,对着另一个翅膀就是一顿猛砸。
石屑翻飞之下,那一只可怜的翅膀终于轰然落地,同样被他收了起来。
这一下,有这两只硕大的翅膀在,应该足以使用上一阵了,至于乌九的大部分肉身,他便打算暂且先留在这里不带走了,反正盘丝岭就是双叉寨的后花园,以后需要了,什么时候来取都行。
离开之前,他心中一动,又俯下身将那许多刚才崩飞的小石头都捡了起来,大约有六七十块,大小不一,这些东西别的用处没有,倒是可以作为他新得那弹弓的弹药,上面自带的太阳真火能量,可比什么弹药的威力都大,简直堪称完美。
一切收拾停当,他才再次返回了水面之上,心满意足地回房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他心情大好,便又取出来了那些游增塔里得来的法宝让朱家姐妹挑选,七女最终挑选了七柄样式相似的短剑作为兵刃,这类兵刃不惹眼,倒是可以日常使用,自此也算是有了法宝了,实力自然是提升了不少。
另外,他还特意从那些等级较低的法宝中选了一只手环送给了白晶晶,算是奖励她当日点破了寂灭的功劳,这法宝虽然不能与吕方的金蹄掌相比,却也绝对能让她多一些自保之力,自然是引得她大喜过望,连连称谢。
接下来,他又在盘丝岭陪伴朱家姐妹玩耍了一日,便辞别了众女,一路向东而去。
下一站,当然是五庄观,人参果树如今长势不错,他可是主要的功臣,这样的事情,当然不能半途而废。
在五庄观里花了三天的时间献血,接着继续一路向东,而这次的目标,却是五行山。
现在来五行山办事,可比以前还要方便上不少,上一次的火焰山之战,西天损失惨重,伏虎罗汉被一位妖王打成了重伤,怒虎则是更惨,被当场击毙,所以眼下的五行山只有敖图一人把守了。
见到云翔前来,敖图出来便与他寒暄了一番,提起两年前那场大战,也是唏嘘不已。
他告诉云翔,如今西天的形势很不妙,因为之前那场大战之中,西天的一众神佛被火焰山群妖打得铩羽而归,而后来妖怪们又被东天联军剿灭,这就难免造成“东天不实力如西天”的说法,而这种说法如今还传到了凡间,措辞一变,就成了“西天佛祖不如东来佛祖灵验”。
对于一种宗教来说,“不灵验”绝对是一种致命打击,所以,如今的中土,白莲教盛行,连寺庙都纷纷改为供奉东来佛祖,这种信徒的大量流失,供奉大不如前,衰败之势已成。
西天那一众佛爷对此事极为恼火,却也一时想不出办法来改变,现在势力已经开始急剧收缩,人手也是捉襟见肘,也许再过两年,敖图就会被调回灵山另有他用,这五行山,也就不用再守了。
云翔当然是心知肚明,西天肯定还有复起之日,到时一趟真经传出来,中土也将大兴佛门,不过此时这话却是不便说出来了,他也只能随口安慰了敖图几句,便进入了山底洞穴之中。
孙悟空见到了他的到来,自然大喜过望,连声道:“贤弟,怎的去年不来见我?这除去五行磨之事,你准备得如何了?”
云翔笑道:“去年有些琐事缠身,所以不曾前来,还请大哥见谅,不过,今年我这五行仙毒已是大有进境,正好前来一试。”
悟空忙道:“既然如此,便有劳贤弟了。”
云翔也不多啰嗦,心神一沉,便借夸毒驱动起了仙毒珠,随手一挥,身前便多了十几枚逆运五行之力的五行锥,向着山底那运转之中的五行磨盘便射了过去。
嗤嗤之声不绝于耳,那五行锥射入了山底便不见了踪影,也没有惹来任何的异变。
云翔皱了皱眉,心中大失所望,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得悟空已经激动地道:“贤弟,有用,有用了,你这法术施展出来,果然将这五行磨的力道抵消掉了一丝,若是将这法术的威力放大上万倍,或是如此施展上万次,定然能将其力道消减掉大半,到时候,我便可以凭借自身之力挣脱出来了。”
说到这里,这位赫赫有名的妖王,竟然流下了眼泪来,足以见得其内心的喜悦。
云翔闻言先是一喜,接着就是一沉,无论是将五行锥放大万倍,还是将其施展万次,显然都是他可以做到的,别的不说,这一次施展完,已是将仙毒珠的积蓄消耗了大半,没有上十天半个月,根本恢复不过来。
想及此处,他不得不苦笑道:“大哥莫要高兴得太早,如今这十余枚五行锥,已是我能够施展的极限了,莫说是万倍、万次,便是你想让我再施展一次,也得等上些日子了。”
猴王此时刚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闻言却是不以为意,摇头道:“贤弟有所不知,这几百年来我想尽了办法,也只能使得这五行磨越转越快,如今你能够将其威力消减掉一丝,已是难能可贵,我又哪敢奢求你立刻便放我出来?以你的修为进境之快,如今既然找到了方法,说不定再过百来年,就能救我出来了,老孙也终于不用死于这山下了,又让我如何不高兴?”
云翔这才明白,孙悟空如此高兴,其实是看好他未来的发展,顿时胸口一热,点头道:“大哥放心,百年之内,我定会亲手救你出来。”
悟空大笑道:“好兄弟,我知道你肯定能做到。”云翔心中充满了豪情,也忍不住跟着放声大笑起来。
第六节 水猿归来
五行山下,云翔取出酒菜与孙悟空一道享用了一番,便辞别了猴王,一路朝着双叉寨返回了。
按照他的计划,如今只需再回去探望一下凤凰,处理一下寨子里积累的事物,然后他就打算踏上寻找造化泉之路了。若想早些救猴王出来,水髓毒便显得尤为重要,已经容不得丝毫的耽搁了。
一路飞行,不多时便回到了双叉寨中,他刚刚落下云头,尚不及招呼寨中的众人,便见一旁的厅房中冲出了一个人影,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怒喝道:“云翔,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你说,为何要将我家主上留在地狱之中?”
不用说,这人影自然便是不知从哪里回来的无支祁了。
云翔被他抓住了衣领,却并不着恼,笑道:“原来是无前辈回来了,这可当真是天大的好事,不知前辈回来多久了?”
无支祁却根本不答话,仍是怒道:“休要与我嬉皮笑脸,我只问你,我家主上呢?我拼死救了你们的性命,你却坑害我家主上,若是不与我说个清楚,我定然与你不死不休。”
这时,吕方也带着凤凰、胡宁等一众人迎了出来,插口道:“云翔,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位祖宗已经在寨子里闹了快半年了,我们怎么与他说,他都不肯相信,还是你来亲自解释吧。”
云翔点了点,道:“无前辈,你先将我放开,我与江兄情同手足,留在地府之中,实在是他自己的意思,不如咱们先进屋去,我将此事细细告知于你。”
无支祁见他神色诚恳,便勉强松开了手,点头道:“好,那咱们就进去说,但我警告你,休要搪塞与我,否则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云翔不以为忤地笑了笑,便拉住无支祁的衣袖,又给吕方几人递去了一个放心的眼神,二人便一同进入了正厅之中。
进入房中,返身关好了门,云翔也不多啰嗦,直接便施展开了大衍幻术,将那日的所有事情都幻化出来,让无支祁亲自观看。如此一来,共工的举手投足,一言一行,全都落在了无支祁的眼中,顿时让他觉得熟悉无比,疑心也渐渐消除。
最后,待得看到江棘亲口说出愿意留下,他才终于叹道:“如此看来,果然是我家主上自愿留下来的,为的却是早日找回自己,倒是真的怪不得你。不行,我得去地狱中陪伴主上,免得他受人欺辱。”
云翔点头道:“无前辈,你也亲耳听到了,共工前辈叮嘱,让你在此地安心等他回来,你还是依命行事吧。地狱中的情况极为特殊,你若前去,只怕会惹来麻烦。江兄只是一心在那烈河增之中修炼,那里根本无人能接近,又怎会有人欺辱他?”
无支祁沉吟了许久,方才长叹一声,点头道:“也罢,我听你的就是了。”
云翔这下才松了口气,还好自己用幻术说服了这无支祁,不然让他再闹起来,还不知会惹下多大的乱子。
当天晚上,云翔在寨中大摆宴席,为无支祁接风洗尘,无论如何,他也在奈何桥上舍身救了大家的性命,大家总要表达一下心意的。到了这时,大家才想起,胡宁曾卜算过,说无支祁回到双叉寨喝酒吃肉,眼下看来,竟然是半点也没有差错,这一下,连吕方也是无话可说了。
酒过三巡,云翔问道:“无前辈,时至今日,不如将你落入冥河之后的境遇说出来与大家听听吧?”
一听这话,吕方也端着酒杯笑道:“不错,无老哥,之前胡宁卜算过,说你一个堂堂大男人居然怀了孩子,也不知到底是真是假?”
无支祁原本正要开口,一听吕方这话,顿时僵在了那里,脸上也露出了尴尬之色,半天才摇头叹道:“罢了,你们居然连这个也知道了,我也不必多做隐瞒,不错,我确是一不小心着了道,肚中长出了胎儿,实在是惭愧得紧。”
吕方一听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上前来盯着他的肚子惊道:“真的!那你所生的孩儿现在何处?何不抱来与大家看看?”
无支祁顿时涨红了脸,一把将吕方退开,不悦道:“你这驴头,当真是胡说八道,我一个七尺男儿,又岂会行那等生儿育女之事?此事自然已经让我处理妥当了。”
说完,他怕吕方再胡说八道,便将自己这一番遭遇细细讲了出来。
话说当日,因为形势所迫,无支祁扑着孟婆落入了冥河之中。冥河之水,乃是纯阴之弱水,方一落入水中,便让他感觉到了有些不适应,不过不管如何,弱水也是水,而他本就是水中的霸王,在片刻之后,他便完全习惯了这水中的感觉,妖力运转也顺畅了起来,便开始去寻找一同落入水中的孟婆。
这一寻找之下,顿时让他气不打一处来,原来,这孟婆也是刚刚恢复了神智,正一脸仓皇地四处打量着。
无支祁自然不肯与她善罢甘休,便怒喝一声,一跃而上,与她战到了一处。
要知道,水下的无支祁,原本就与陆地上的时候根本不是一个档次,此时他功力大增,而孟婆的法力却不知为何被削弱了十倍有余,不过三五招的功夫,二人便胜负已分,孟婆被他一脚踩在脚下,根本连丝毫挣扎的力气都欠奉。
无支祁心中得意,冷笑道:“你这鬼婆子,刚才如此嚣张,如今却如同死狗一般被老子踩踏,现在可是知道怕了吗?”
孟婆却仍是冷冷地看着他,道:“你这夯货,如今拉我一同落入了冥河之中,你我二人如今都是有死无生之局,你的下场怕是比我还要凄惨百倍,又有什么可逞凶的?”
无支祁一愣,奇道:“不过是落入了河水中,待我杀了你,自会想办法上岸,又怎会比你凄惨?”
“上岸?”孟婆冷笑一声,指着头顶道:“这弱水鸿毛不浮,毫无灵气,河底深达万丈,便是你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上去。不信你且试试,看你可有本事浮起上一丈高?”
无支祁自然不肯相信,默运法力,便凝聚起水元素汇聚在他的脚下,托着他直上三丈有余,却终于法力散尽,又无力地落了回来。
这个高度虽然超过了孟婆所说的一丈,但比起这万丈深的河底还是相差甚远,看来,这孟婆说的居然是真的,这冥河之水,竟然连他也无法浮起。
第七节 河底
这冥河之中的弱水,竟然连无支祁都无法随意摆布,顿时让他大吃一惊,如此说来,要想逃离此处,只怕真有些困难了。
想及此处,他再去看孟婆那一张幸灾乐祸的老脸,顿时更加气愤,一脚踩在她的头上,怒道:“鬼婆子,不怕告诉你,老子自幼在水中生活,就算杀了你以后出不去了,也一样可以在这水中活得好好的,过上千八百年,自然能找到办法出去。”
“千八百年?”孟婆再次冷笑出声道:“我怕你连三年都活不过去啊。好了,不必多说了,你赶快杀了我吧,以后自有你的苦头吃。”
她如此一心求死,倒是让无支祁有些迟疑了,蹲下身来盯着她的双眼道:“哦?你居然说我活不过三年?那你且说说,老子会如何死法?”
孟婆道:“告诉你也无妨,这冥河水乃是我地府之中的一件奇物,若是取出少量加以炼制,服用后便有稳定神魂之奇效,实乃良药,可若是将整个神魂都泡入这水之中,这水便成了毒药,会慢慢地将你的神魂消融掉,以你的修为,最多三年,只怕神魂也就化成这海水中的一缕阴气了。如此死法,岂不是比我还要痛苦上百倍?”
无支祁一听这话,顿时大吃一惊,连忙试着用心去探查周围的那些河水,果然察觉到,这些河水在慢慢浸入他的神魂之中,让他生出些极不舒服的感觉,看来,这孟婆所言非虚啊。
堂堂水猿大圣活了数万年,又哪里甘心就此死去?他略一沉吟,便道:“那你可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逃离此地吗?若是你肯说出来,我便饶你性命。”
孟婆大笑道:“你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我本来好好地在桥上,却无端被你们打入了河水中,又岂能救你性命?莫说是这冥河本就无法逃出了,就算有,我又怎能告知于你?只要想到你的死状会比我凄惨百倍,我又何惧一死?”
无支祁闻言顿时心中恚怒,便想要先直接杀了这孟婆解气,可功力刚刚凝聚起来,眼珠一转,却又想到了另一个主意,便猛然收回了气劲道:“鬼婆子,既然你这么说,我却偏偏不杀你了。你不是说我能活三年吗?想来你的时间比我只短不长,这三年里,我每天都打你一次,却偏偏不让你死,定要让你先尝尝这魂消魄散的滋味,且看看你还有什么可得意的。”
孟婆闻言顿时一愣,眼中闪过了一丝惊恐之色,作为一个地府的差人,他实在太清楚魂消魄散是什么滋味了,尤其是,还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魂魄慢慢消散,与之相比,死亡简直是一种无上的享受。
念及此处,她也不犹豫,猛然抬起一掌便向着自己的眉心抓去,想要自尽,只可惜,无支祁早有防备,双掌一翻,便有两道水链将她的双手锁了个结实,却是连自尽都无法做到了。
他得意地朝着孟婆一笑道:“想死吗?没有我的允许,你连死都死不了,我定要亲眼看看,这神魂一点点地消融掉,到底是如何一副光景。你现在可以先歇息一下,等歇好了,我就该打你了,反正左右无事,正好打你解闷,你且放心,我定然不会打死你的。”
孟婆心中大惊,连忙疯狂地挣扎了起来,只可惜,在这水中,他比无支祁实在是相差太多,根本无法挣脱出来,只得放弃。
就这么过了许久,孟婆忽然开口道:“我曾听过一个传言,兴许有办法逃离这里。”
无支祁心中大喜,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道:“哦?是吗?”
孟婆盯着无支祁看了半晌,方才认命似的道:“若是我告诉你这办法,你须答应我带我一起逃出去。”
无支祁此时方才起身道:“你的性命,对我来说原本就是无关紧要,你若是早些告诉我这个,又何须吃这些苦头?说罢,到底是什么办法?”
孟婆道:“传说中,若是沿着河水一直朝上游走,有一处水眼,便是这冥河水的来援之地,那水眼也不知通往何处,但若是能够钻进去,说不定便可以逃离此处。”
无支祁喜道:“此话当真?”
孟婆叹道:“眼下这情况,我也无需骗你了。”
于是,无支祁便带着孟婆,沿着河底一路向着冥河的上游而去。虽然在这冥河之中,他的许多法术都受到了极大的限制,但是行进的速度却是丝毫不慢,不过花了半天的时间,便已来到了上游的一处地方,在距离河底七八丈之处的峭壁上,果然有一个巨大的洞口,有水流从中间滚滚而出。
无支祁心中大喜,可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后,却又皱起了眉头,因为眼前这峭壁便如同镜面一般,实在是滑不留手,而且坡度居然还是向内倾斜的,在这弱水之中,他也不知该如何上去了。
孟婆呆呆地看着那十丈高的洞口,苦笑道:“在这河水之中,寻常人便是一丈也难以跃起,便是以你这专修水系法术之人,也不过跃起三丈来高罢了,这洞口足有七八丈之高,又如何能够上得去?看来,这冥河果然是一处绝地,谁也无法逃离啊。”
无支祁盯着那洞口看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道:“看来,也只有一个办法了。”
孟婆忙道:“莫非你有办法了?”
无支祁回头看着孟婆,忽然重重行了一礼,缓缓地道:“鬼婆子,我无支祁一生杀人无数,算不得什么好人,但唯有一点,我一生重诺,从不曾做过言而无信之事,只是今日,只怕我是要做一回小人了,算是我无支祁对不住你,你若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可以告诉我,若是能做到的话,我必会替你了解。”
孟婆大惊,颤声道:“你此话何意?”
无支祁道:“我已经想到了办法出去,只是无法带你出去了,不过你放心,我离开前定会给你个痛快,让你无需受那魂消魄散之苦。”
孟婆盯着无支祁,尚不及说话,却见对方已是一手将她提起,掌中忽然飞射出了一道蓝色水龙,便狠狠地撞在了她的腰际,将她打得惨叫一声,凌空飞起。
接着,无支祁也是默运妖力于脚下,也飞身跃起,紧随其后,直至二人都飞起了三丈来高,力道已尽之时,只听无支祁说了句:“鬼婆子,一路走好。”
说着,只见他再次掌泛蓝光,打在了孟婆的胸口之上,这一下却是出了全力,孟婆连番受到重击,再次痛呼一声,惨死当场,飞快地坠落而下。而无支祁却借着这一掌之力,再次纵身而起,终于一把抓住了洞口的边缘,返身便跃了进去。
心中无奈叹了口气,他再次回头看了眼孟婆消失的方向,便逆着强劲的水流一路朝着洞中的深处游去。
他却是不知,就在这个时候,云翔正准备去见枉死城城主谛听,而阴山中正在打坐的幽冥菩萨,手中的佛珠却忽然碎裂了一粒。
第八章 怀胎
无支祁进入了冥河源头处的洞口之中,闷着头便一路向着里面游了过去,也不知到底游了多久,只觉得水底渐渐变浅了许多,他心中大喜,一路前行,又游了不知多少天,终于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便从水中露出了头来。
他向着四周一打量,发现自己处于一条地下暗河之中,而这河流似乎也快到了源头,已是变得越来越浅了。
再沿着河水向上一路走了许久,他终于来到了一处巨大的洞穴之中,他连忙运起了法术发出些光亮,向着四周打量了过去,只见这洞中居然有三条并行的河流,分别流往了三个不同的方向,他所处的冥河,正是其中之一。
而更为惊人的是,这三条河流的源头,居然是同一个巨大的水潭。
他顿时一愣,顺着那坡度已是非常平缓的河床爬上了岸,来到水潭边定睛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因为,这水潭的旁边,竟然立着一块巨石,巨石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而那字的笔迹,却是他熟悉无比的。
故事讲到这里,无支祁忽然闭上了嘴,回头看了看听得一脸入神的众人,转头对云翔道:“云翔,不如你来猜猜,那巨石上写的是什么?”
云翔皱了皱眉,奇道:“这让我如何猜起?一个水潭边上,写着三个字,字迹还会让你熟悉,总不能是......”说着,他忽然心中一动,惊道:“莫非是......造化泉?”
无支祁举杯大笑道:“你这小子,果然精明,不错,那三个字正是造化泉,而那字迹,正是我家主上所留的!”
造化泉?冥河的源头居然是造化泉?云翔顿时心中一阵激动,这可真是瞌睡找到枕头了,他忙问道:“无前辈,这造化泉到底在何处?还请你不吝告知。”
无支祁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接着道:“莫急,莫急,且听我将事情讲完,你就全都知道了。”
说完,他眼中闪着回忆的神色,继续讲起了自己的经历。
居然从冥河游到了造化泉,着实是让无支祁大吃一惊,当年跟随共工的时候,他也曾听人说起过此泉,可他却从来没听说过,这泉水还会分出三条河流,其中一条还居然会流到如今那地府之中。
他沿着这洞穴四处打量了一圈,附近四周都是些僵硬无比的岩石,并无任何出口,而他也不会什么穿岩破壁的法术,看来,唯一离开此处的通路,就是三条水道了。
左中右三条河流,其中最右边的那条,通往来时的冥河,能选择的就只有另外两条,那么,这两条河流又会通往哪里呢?
毫无疑问,这个选择是极为重要的,万一选错了,通到了另一个类似于冥河的地方,那才真是麻烦了,运气好的话,还能够原路返回再选一次,若是运气不好,只怕连回都回不来了,到时候才真是欲哭无泪。
想及此处,他心念一动,运转起妖力,便分别向着两处水流探查而去,没有任何意外,这两处河流都与冥河水一般,无法让他生出那种完全掌控的感觉,换句话说,这两条河水中他的法术也都会大打折扣。
不过,这两条河中的气息,却是与冥河大有不同,如果说冥河水乃是至阴之水,那么左边的河流中,却与冥河正好相反,是浓郁的至阳之气。而中间的河流,则是阳中带阴,阴中抱阳,感觉上明显要温和上不少。
孤阴不生,孤阳不长,这个道理,他这位活了数万年的上古妖王自然不会不懂,所以,只是略一犹豫之后,他便毅然跳入了中间的河流中,原因无他,无论纯阴还是纯阳,待久了都未必是什么好事,中间这条河流,至少能够保证他安然活下来。
这条河流中的水气息温热,让人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惬意,尤其是对在冥河中泡了不知多久的无支祁来说,那已经隐隐被冥河水侵蚀了不少的神魂,也明显地感觉到被温养了起来。
看来,这次真的是选对了!
他心中得意,忍不住张口一吸,便有一股水流涌入了他的口中,那水入口甘甜清冽,比起寻常的水真是美味千倍万倍,让他心中一喜,接连便喝了好几口入肚中。
接着,他也不多做耽搁,便一头扎入了水中,沿着水流向下漂去。
顺水而下,无支祁只觉得浑身暖暖的极为舒服,加上他这一日来也是颇有些疲惫,于是干脆便一闭眼睡了过去。也不知漂了多长时间,他被一阵腹痛感唤醒了过来,一睁眼,只觉得眼前一亮,他竟然已经被冲到了河岸边,见到了久违的太阳。
看来,他果然是选对了出路,终于逃了出来。
他心中一喜,便要坐起身来,可无意中一看自己的肚子,顿时让他大吃一惊,因为,他的腹部,竟然已是高高隆起,足有皮球般大小。
这是什么法术?他大惊失色,连忙掀开自己的衣服往腹部看去,只见肚皮竟然隐隐有胎儿在动弹的痕迹,运功探去,也可以感觉到明显的生命气息,他这么个大老爷们,竟然怀孕了!
说到这里,周围之人除了云翔外,脸上都露出了精彩无比的神色,那是一种既惊讶,又好笑,却偏偏还不敢笑的神色。吕方和山鬼兄弟却是齐齐转头向着胡宁看过去,因为这个场景,简直与胡宁当初占卜到的一般无二,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青年,莫非真是神人不成?
接下来的事情,其实根本不用他说,云翔就已经猜到了大半。
在惊骇过后,无支祁离开了河边,找到了一户人家一打听,方才知道,此地乃是西梁,那河唤做子母河,河中之水只要喝下便能够诞下女婴,乃是国中的一条圣河。有人若是无意间喝下了河水,却不想生孩子,便只能去此地正南解阳山的破儿洞中寻找落胎泉,只要喝下此水,胎儿自会消失。
无支祁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找到了破儿洞,寻来了落胎泉喝了下去,才算是化去了胎儿,安然返回了双叉寨。
第九节 夜游苗疆
听完了无支祁的遭遇,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大千世界,果然无奇不有,世间竟然真有能让男子怀胎的河水,实在是让人无法想象,他们这些山寨中的妖怪,平日里总觉得见多识广,今日方知,实在是井底之蛙。
事实上,除了云翔之外,其余人也只当听了个奇闻异事罢了,倒也不会当回事,很快便从惊愕中缓了过来,继续喝酒吃肉,好不快活,一顿酒席直吃到了半夜时分,众人方才各自散去。
云翔正打算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却见寨中的一处石台上抱膝坐着一个瘦弱的人影,抬首望天,痴痴地在那里发呆,不是别人,正是刚来寨中一年的小公主凤凰。
他心中一动,便走上前去,在凤凰的身旁坐了下来,轻声道:“凤凰,可是想苗疆了?”
凤凰回过头来,盯着云翔看了半天,方才叹道:“苗疆?这么多年过去了,苗疆早就没有人记得我了,我又何必去想?吉达布,这世间记得我的,怕是也只有你了,可是就连你,也变化了许多,我已经快要认不出来了。”
云翔听了这话,也觉得心中一痛,不错,对一个凤凰这样的凡人女子来说,更在乎的也许是别人眼中的自己吧,如今虽然被自己救出了地狱,可生活在双叉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根本没有一个熟识之人,也许真的是更加寂寞。
想及此处,他摇了摇头,忽然笑道:“凤凰,你在这里说什么胡话呢?苗疆不会变,我也不会变,只要你自己不变,这世间又哪里有丝毫的变化?走,我带你亲眼去看一看。”
说着,他摇身一变,就化出了龙蟾真身,龙角轻轻一挑,便将凤凰送到了他的背上,说了句:“坐稳了啊。”
凤凰惊呼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云翔哈哈一笑,道:“自然是去你想去的地方。”
说着,他连跳几步,便已跃上了天际,一路向着西南方向而去。
以他如今的脚程,从长安进入苗疆原本也就不过个把钟头的工夫而已,而凤凰也是第一次从天空中俯视大地,看着下面星星点点的人类城市,也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不时问道下方的那些是什么。
于是,云翔便也特地降低了速度,一面飞驰,一面向她介绍着下方的所在,还不时讲些自己的经历来逗她开心,这一段路程硬是飞了两个小时才到达,而凤凰的情绪也明显变好了不少。
进入苗疆的第一站,自然是吉戎山谷,如今许多年过去了,这里也发生了许多的变化,自打他离开之后,花苗也始终保持着在这里祭祖的传统,还盖了不少简易的房屋,不过,这些房屋看上去也已经废弃有些年了,自然是因为花苗早已迁往别处的缘故。
不过,这却并不影响云翔与凤凰的兴致,二人落下了云头,在这山谷中随意地漫步着,回忆些昔日的往事,虽然初夏的山峰还有些凉意,但二人的心中都充满了暖意。
在吉戎山谷中盘桓了一阵,云翔也干脆懒得用原形了,直接抱起凤凰,便来到了当年铁树寨的所在。
当年凤凰身死之后,花苗就已经被黎阳迁到了别处,因此铁树寨也早已废弃了,此时看上去,净是一片衰败的景象。云翔见凤凰脸上颇有些凄然之色,一皱眉,伸手轻轻一挥,大衍幻术便已施展开来,周围的一切都已恢复了昔日的景象。
凤凰自然知道这都是云翔施展的法术,心中也有些感动,便也干脆放下了心思,饶有兴趣地与云翔四处闲逛起来,说起寨子里当年那些或可笑或可气的情景,不时逗得二人大笑连连,笑声在空荡荡的寨子中回荡个不停。
最后,云翔又带着小公主去了趟金苗的金山城,不过那里却真的没多少变化,此时的金苗仍是王寨,不过却没有了昔日的威势。
有云翔在,自然也不怕被人发现了,二人在城中那些熟悉的场所随意地漫步着,如入无人之境。他还顺口与凤凰说起,金秀如今在天庭中做弼马温,听得凤凰惊讶无比,直说想去天庭看看金秀。
云翔原本正要张口答应,却忽然想起了太阴星君的话,凤凰这鬼魂之身怕是根本去不得天庭了,只得笑着敷衍了过去。
出了金山城,云翔忽然看似随口地问道:“凤凰,我如今有个办法可以让你成仙,以后到天庭生活,只是需要你先往地府投胎,不知你意下如何?”
凤凰闻言顿时一愣,回头道:“回地府投胎?为什么?现在这样不是好好的吗?”
云翔便向她解释起了天庭的法度,只有她投胎成人,有了肉身,才能成仙。
她听完了这话,沉默了半晌才道:“若是我投胎,还会记得以前的事吗?”
云翔摇头道:“怕是记不得了,听说进入轮回谱之人,便会永远忘记前世之事。”
凤凰摇头道:“吉达布,现在这世上,只有你记得我,我也只认得你了,可是若我去投胎成人了,岂不是就连你也会忘记吗?”
云翔叹了口气,只得道:“虽然你不认得我了,可是我认得你啊,我会帮你记起来一切的,就像这次一样。”
“不一样。”凤凰决然道:“如果投胎转世,我就成了另一个人,有了另一种生活,另一个记忆,永远不会再是我了。我就是凤凰,不想投胎,不想做另一个人。吉达布,你可是厌烦了我,才会赶我走吗?”
云翔忙道:“又说什么傻话,不投胎就不投胎了,天庭原本也没什么有趣的,你就在双叉寨里生活就是了,我会一直照顾你的,你且放心便是。”
凤凰点了点头,道:“那好,一言为定。”
当二人再次返回了双叉寨中,凤凰的心情已是颇为开朗了,也算云翔今晚这一番心思没有白费。
凤凰主动告诉他,其实她现在在寨子里的生活也还算充实,因为她本来就极为聪慧,又当过一段时间的花苗王,所以还有些管理才能,这一年中主动承担了寨中的不少管理事务。寨中的妖族知道云翔与她的关系不一般,平日里对她也是服服帖帖,事实上,她也在慢慢地融入寨子里,也许再过几年,就会生活得更加快活些。
云翔对此也是乐见其成,连连点头称赞。
后来,他还随口问起了胡宁这一年的行踪,方才知道这小子现在心思比较野,居然跑去长安城里摆摊算命,说是为了入世锤炼占卜之术,虽然肯定大多数时间都是靠着一张嘴在骗人,但终究也是鬼谷子的弟子,真本事还是有的,如今在城中也是有些薄名了。
这倒是让云翔有些意外,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所以便也没有在意了。
最后,当二人互道晚安,各自回到房间休息的时候,天色居然已是蒙蒙亮了,这一番夜游,居然花了足足一个晚上。
第十节 奇怪的卦象
回到自己的房间,云翔只觉得心情大好,也仅仅是打坐运功了一个多时辰,天色便已放亮。
他出了屋子,来到前厅之中,便见吕方正在与熊山君说话,他上前叮嘱了几句,便准备离开寨子了。既然已经知道了造化泉的所在,眼下的当务之急,自然便是去西梁将其找到,尽快将水髓毒弄到手才是正事。
出了寨门,他正打算纵身飞起,却又忽然心念一动,转身又走了回去,径直转到了后寨,找上了刚刚起床的胡宁,一把扯住他道:“贤侄,此次我要去办一件紧要之事,你快来帮我算算,这一路上吉凶到底如何?”
不错,既然寨中有这么一个免费的神算子,当然没理由不给他发挥的余地,以后所有的要事,当然都得让他代为卜算一下才好,借以趋吉避凶。
胡宁倒也不多推辞,取出了天乩钱便卜算了起来,卜算完成之后,他缓缓睁开了眼,张了张口,却欲言又止,急得云翔接连催促了几次,他才摇头道:“云叔叔,此次的占卜之中,我只是看到了几个模模糊糊的场面,实在看不真切,也不知你吉凶如何。”
云翔皱眉道:“这是为何?”
胡宁叹道:“事实上,以我的占卜术修为,大约只有七成的成功率,总会有些情况无法占卜出来,师傅说,这都是我的修为不够,无法窥探太过复杂的天机所致。”
“复杂?”云翔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这个关键的词语,忙问道:“你是说,我此行竟然牵扯到了极其复杂的天机?莫非比地府之事还要复杂得多?”
胡宁点点头道:“正是。”
云翔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在他看来,地府之事牵扯到了幽冥菩萨的身份,已经是极为复杂了,而这次自己只不过是去西梁国找造化泉,怎么看也不会牵扯到更加厉害的人物才对。
难不成,西梁国中还有什么比幽冥菩萨更加厉害的人物?那为何无支祁没有遇到?
胡宁似乎看出了云翔的疑惑,忙开口解释道:“云叔叔,只怕你是误会了,所谓复杂的天机,也许并非如你所想一般。”
云翔忙道:“这是何意?”
胡宁略微组织了一下措辞,道:“我师傅曾说过,从天机的角度上看,世人与蝼蚁并无分别,这样看来,地府之事其实最多只牵扯到几条性命罢了,即便其中有幽冥菩萨,其实也算不得太过复杂。”
云翔顿时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我此次之行会牵扯到许多生灵的性命?”
胡宁点头道:“怕是如此。”
云翔顿时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不过是去取一些造化泉水,又不是去攻城夺国,为何会与许多生灵的性命相关呢?从逻辑上讲,这根本就说不通啊。
他略一思索,道:“那你不妨说说,你看到的那些模糊的场面,到底都是些什么?也让我有些心理准备。”
胡宁道:“其实,我能够看出个大概的,只有一个场面,是你与许多女子在一起,似乎在争吵着什么,那些女子的神情极其愤怒,而你的神情却显得有些无奈。”
这是个什么情况?
西游记里,西梁是女儿国,出现许多女子,肯定是比较正常的了,可自己又为何会与她们产生争执?她们很愤怒,自己却很无奈,而且还牵扯到许多生灵?总不能是......
不对,不对,这个想法简直有毒,自己又不是什邪魔转世,哪会干这样的事?那么,真相到底是什么,实在是让人无从猜起了。
他连忙又问道:“还有别的吗?”
胡宁想了想,摇头道:“其余的几个场景都看不真切了,只是一些模模糊糊的人影而已,不过从身形上看,那些人影都是女子,男子倒没见着一个。”
云翔见再也问不出什么,只得点了点头,随口寒暄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看来,如果胡宁的卜算没有出错的话,这次西梁国一行未必是一件好事啊,吉凶暂且抛开不说,麻烦肯定是不会少的,毕竟,跟一堆女人凑在一起,本来就意味着麻烦......
要放弃这次行程,改为下次再说吗?
他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摇头否定了这个念头,水髓毒之事极为关键,不但涉及到仙毒珠的晋级,还关系到五行山下的孙悟空,毕竟,他已经答应了悟空,一定会尽快救他出来,可若是没有水髓毒,他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算了,还是按照原计划行事,见招拆招吧。
其实,换个角度想,既然胡宁已经卜算到的事情,逃肯定是逃不开的,就算把行程改到明年,应该也不会有太多的差别,还是硬着头皮上吧,只是要格外小心一些,莫要招惹太多的是非才是。
想及此处,他便不再犹豫,施展开了法术,便一路向着西梁国而去。
西梁国的距离不算太远,属于西域诸小国之一,比起盘丝岭所在的朱紫国其实还要近便一些,他飞行之时也曾经过不少次。只不过,这些国家从天空中看下去实在没有太多的不同,所以他一直不曾注意罢了。
一路飞了半个多小时,他终于小心翼翼地落下了云头,来到了地图上的西梁国境内。
按照乌九昨日所说,这子母河其实算不上一条太大的河流,只是西梁国中诸多河流之一罢了。乌九本来方向感就极差,根本说不清其具体位置,所以,要想尽快找到子母河,其实最好还是找人打探一下。
想及此处,他向着四方一眺望,便远远看到三四里外隐隐约约有炊烟升起,看来是有人家在的,自己倒不妨去问上一问。
脚步刚刚迈出,他却忽然又犹豫了,这西梁女国里可全是女人,他一个大老爷们闯过去,会不会惹来什么麻烦呢?
虽然,乌九之前也找人家打探过落胎泉的消息,倒也没刻意提到过什么不方便的,不过,想一想胡宁的卦象,还是小心为上吧。
念及此处,他闪身躲到了一块巨石的后面,随手从怀中掏出来个乾坤袋就翻找了起来,很快便从其中找出了一些需要的东西。
一些款式相当精美的女性华服饰物,原本是打算带回天庭去孝敬广寒宫中诸位师姐的,还有一张薄薄的面具,正是白无双借给他忘了要回去的美人面。对了,少不了的还有他的拿手好戏天人变,可以让自己的身材缩小上不少。
不多时,巨石后面便转出了一个人影,乃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一身华服美饰,包裹着略显柔弱的娇躯,更是显得人比花娇。
毫无疑问,这个女子打扮之人,正是云翔。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摇头叹道:“差不多了,只能这样了,应该不会有问题吧。”说完,便亦步亦趋地朝着炊烟升起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十一节 西梁的男人
一路前行,绕过了一处土丘,果然在一处洼地见到了一个村庄,大约有七八十户人家,人来人往,看上去颇为热闹。
云翔也专门观察了一番,只见那来往人群之中,不论是背着农具的,还是扛着重物的,都是女人,果真一个男人也没有,看来这西梁女国果然名不虚传啊。
他便连忙整理了一下衣服,一脸从容地向着这村庄走去,打算询问一下子母河的路径。方才走到村口,便见得来往的许多人都停下了脚步,一脸惊愕地朝着他望了过来,看来,这村庄中应该是很少有访客,所以才会吸引来如此多的目光。
这时,附近一个粗布衣服的农妇匆匆忙忙跑了过来,道:“这位姑娘,看你的穿着打扮,应当并非我西梁国之人,不知为何会来我们陈家庄?”
云翔轻咳一声,故意做出一副柔弱的样子,细起了嗓子道:“见过这位姐姐,我乃中土大魏之人,无意间路过此处,叨扰了。”
那农妇一听这话,顿时惊慌地回头看了看周围,道:“既然你并非本国之人,还是快快离开吧,这西梁可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该来的地方,快走,快走。”
云翔闻言顿时一愣,也有些不明其意了,既然是女儿国,又没有男人,又不许女人来,这国家的规矩可当真是有些奇怪啊。
略一沉吟,他便装作一副可凉的样子道:“这位姐姐,我如今迷失了路径,已是劳累不堪,只是想来村中讨碗水喝,询问一下路径,还请姐姐原谅则个。”
不料,那农妇却皱眉道:“姑娘,你远道而来,我原本不该赶你离开,不过,看你细胳膊细腿的,怕是中土娇生惯养的大家小姐,定然吃不得苦头。所以,为了你自己,你是莫要多留啊。”
云翔皱了皱眉,再看附近其他农妇看她的眼光都流露出了急迫之色,只是没人开口罢了,也察觉出了气氛些不对,便打算直接询问路径后尽快离开。
然而,正当此时,忽然听得附近一间农舍中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道:“你们这些蠢妇,当真可恶至极,大爷们都饿着肚子,你们却偏偏又在这里偷懒,莫非又是皮肉痒痒了吗?”
云翔一听这声音,顿时大吃一惊,因为,这声音听上去极为粗壮,分明就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书里说的西梁女国,居然会有男人?难道是西游记的记载终于出了纰漏?或者是自己来错了地方?
他正自心中迟疑,却见眼前的众农妇一听这话,都吓得面如土色,慌忙低头便匆匆离去了,只有之前与他说话那农妇叹了口气,低声道:“姑娘,我已经提醒过你了,你却偏偏不肯听话,事到如今,也只能自求多福了。”说完,她也连忙低下头,转身便走开了。
他抬头看去,便只见从那农舍中走出了一个男子来。
只见那男子生的壮硕无比,豹眼虬髯,一脸凶相,衣着却是细绢所造,颇为华美,远胜于那些农妇,手中拿着一根马鞭,正环一脸狠厉地视着在场的那些农妇。
当他的视线转到了云翔身上之时,顿时双眼一亮,大笑道:“居然有外人来此,而且还是个美貌的小娘子,今日可真是好运上门了。小娘子,还不快快过来说话?”
云翔见这男子面相不善,心中便已有了警惕,但他乃堂堂妖族大圣,又怎会怕区区一个凡人?于是,他便依言走入村庄,向着那男子行了一礼道:“见过这位先生了。”
那男子的视线极其无理地上下打量着他,笑道:“小娘子,你是何人?从何而来?到我村中何事?”
云翔仍是细着嗓子道:“在下......不是,小女子云香,乃是中土大魏而来,沿途劳累,经过贵村,便想讨碗水喝,顺道询问一下道路,不想却打扰了先生用膳,还望原谅则个。”
那男子顿时哈哈大笑道:“不打扰,不打扰,我们家中虽然算不得富裕,水却还是够喝的。鲁娘,还不快给客人打水去?”
鲁娘便是之前与云翔说话那村妇,闻言却也不敢拒绝,只是一脸同情地看了云翔一眼,便匆匆前去打水了。
云翔仍是吃不透这村中诡异的气氛,便趁着鲁娘去打水的工夫问道:“小女子如今迷失了方向,还请先生指点一番,不知......”
“不必问了,”那男子忽然挥了挥手,打断了她的话,直接道:“既然你来到了我们村中,便也不必离开了,留下来给我当个婆娘也就是了,又何必询问路径?”
“什么?”云翔顿时吃了一惊,怎的这看上去平常的村庄,竟然是个土匪窝吗?光天化日下强抢民女,还说得如此平常,这可是第一听到。他皱眉道:“先生当真是说笑了,小女子尚有要事在身,又怎能留在此地?”
那男子一听这话,便如同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事情一般,阴笑着摇头道:“这里可是西梁国,你一个女人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若是传出去,怕是别人会笑话我陈家庄没有男人。所以,我劝你还是乖乖留下来给我当婆娘吧,免得白白受那皮肉之苦。”
说着,他随手一扬,只听啪地一声,那马鞭便已抽在了旁边一块青石之上,顿时在上面抽出了一道白印,也足以见得这男子的手劲着实还是不小。
云翔一皱眉,心中顿时不悦,看样子,这男子平日里是霸道惯了,根本不讲什么道理,说不得,自己也只能让他吃些苦头,借以长长记性了。
想及此处,他默运功法,正打算出手教训这男子一番,却忽然听得不远处传来一个不咸不淡的声音道:“陈熊,你这小子说话,未免也太难听了些,莫非咱们陈家庄就你一个男人不成?这个外来的小娘子既然是进了咱们村子,便是咱们整个村里的财产,又怎能任由你轻易霸占了去?”
云翔与那陈熊一起回头看去,只见旁边的另一处屋舍中又走出了一个男子,看上去还算年轻,虽然也算壮硕,却比这陈熊矮了不少,不过也是手中拿着根马鞭,一脸凶相丝毫不差。
奇怪了,这陈家庄中的男子,居然还不止一个?这里到底是不是西梁女国啊?
番外篇二十——西游地理志之女儿国
首先,修改前一章的一点小问题,陈家庄改为徐家庄,里面的人统一姓徐,因为原著里另有个陈家庄,避免重复,具体大家看完这篇番外就知道了。
西游故事写到这里,除了几个尚未完全登场的主角之外,几乎大多数配角都已经在番外篇里介绍完毕了。所以,后面的番外篇里,将会着重于介绍一些途径各国的情况。
当然了,提莫的习惯大家都知道,大家知道的东西,我是不会多说的,我所说的,一定是大家没听过的,足以洗刷三观的东西,其实目的一样,还是想带大家看看一个真实的西游记到底写了些什么。
标题是明摆着的,首先在番外篇中登场的,一定是男性读者的最爱,那就是最负盛名的西梁女国了。我想,许多男生一定都曾经幻想过,如果到达这样的一个地方,又会是怎样风流快活的一种生活吧!所以,这一次,提莫要当一次美梦破坏者,让大家来看一看这个真实的女儿国。
聊正事之前,先说说咱们现实中的女儿国传说。
这个传说有两种版本,一种是砖家说,有些古代国家保留了母系社会的传统,所以女权至上,被称为女儿国。
我个人认为,这个显然与没有男性的设定不相符,属于牵强附会蹭热点骗流量,符合砖家们的一贯做法,我们可以自动屏蔽掉。
另一个传说是,说某个地理位置比较封闭的国家,男性都去打仗了,战死沙场,全国只剩下了女性,所以成了女儿国。
这个说法比较靠谱,也是大家普遍接受的一个说法,那么,咱们就来看一看,西游记里的西梁女国,到底是不是这样一个国度。
首先,咱们来看看西梁女国的位置,它的前一站是车迟国,不过,这两个国家的交界之处,还有一条通天河,这条河宽八百里,尺寸堪称恐怖,里面还有妖怪灵感大王,应该算是条难以逾越的地理分界线了。
女儿国的后一站,是祭赛国,而这两个国家之间,也有一条地理分界线,那就是火焰山,这个就用不着我多做介绍的,但凡对西游记有所了解的都不陌生,反正过去肯定是不容易。
这样看来,西梁女国应该还是比较符合“地理位置封闭”这个先决条件的,然而,这个所谓的封闭,也只是相对的,却并不是没有人能通过。
通天河边,有一个陈家庄(之前就是为回避这个地方改的),也就是悟空和八戒变童男童女那个庄子。里面的陈老爷曾说:“河那边乃西梁女国,这起人都是做买卖的。我这边百钱之物,到那边可值万钱;那边百钱之物,到这边亦可值万钱。利重本轻,所以人不顾生死而去。常年家有五七人一船,或十数人一船,飘洋而过。见如今河道冻住,故舍命而步行也。”
从这里就足以见得,从车迟国往西梁女国去的生意人还是有的,不算是完全封闭,而且这个陈老爷家富得流油,当年为了生个女儿,给灵感大王上供了一称黄金,所以童女就叫“一秤金”,如此壕气满满,我严重怀疑,他家做的就是这利润上百倍的生意。
同样的,火焰山那边道路难行,但也不是绝路,取经团在那里遇到土地爷指路,告诉他们求取芭蕉扇的方法:“我这里人家,十年拜求一度。四猪四羊,花红表里,异香时果,鸡鹅美酒,沐浴虔诚,拜到那仙山,请他出洞,至此施为。”
翻译过来,只要给钱,火焰山是可以过的,本书中也就沿用了这个设定。
这么看的话,西梁女国虽然比较闭塞,但也是时常有人过的,但凡有男人路过,就肯定有人愿意留下,那么造成了这样的一个全是女人的国度,到底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大家都知道,咱们看到的电视剧、电影等等,都是经过了改编美化的,下面,提莫就带大家来看看真正的原著,那些影视剧不敢拍的内容,从而寻找女儿国的真相。
刚进入女儿国的时候,取经团确实是喝了子母河的水,不过,这河并不在城里,而是在城外面。喝完水之后,取经团怀孕了,而这个时候,他们也不在女儿国的王宫,而是投宿在了一个老妪家中,子母河、落胎泉的信息,都是这个老妪提供的。而且,那个老妪还说了一段惊心动魄的话,下面引用一下原文,大家自行理解。
老婆子笑道:“爷爷呀,还是你们有造化,来到我家!若到第二家,你们也不得囫囵了!”
八戒哼哼的道:“不得囫囵,是怎么的?”
婆婆道:“我一家儿四五口,都是有几岁年纪的,把那风月事尽皆休了,故此不肯伤你。若还到第二家,老小众大,那年小之人,那个肯放过你去!就要与你交合。假如不从,就要害你性命,把你们身上肉,都割了去做香袋儿哩。”
如果看懂了这句话,大家也就不难猜出来,男人去了女儿国,到底是个什么下场吧。
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取经团到达西梁女国都城的时候,所有人看到他们都是一句话:“人种来了,人种来了。”
结合以上两件事,我们就可以得出一个让人惊心动魄的结论,女儿国并不是像电视里说的那样没见过男人,而是把男人当做了泄欲工具和“人种”。
不过,如果你喜欢思考的话,一定会发现另外两个难以解释的问题。
第一,那些从了他们的男人,到底结局如何了?依我猜测,面对这么一群动辄“把你们身上肉,都割了去做香袋儿”的女人,答案应该是不言而喻的,否则的话,这里的传闻早就流传出去了,通天河边上的陈家庄应该是有消息的,没消息,就代表没活口了。
第二,“借种”这种事,肯定有可能怀孕,毕竟,古代避孕措施肯定不如现代,那么,怀了女孩倒还罢了,怀了男孩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我又不得不想到了另一个东西,落胎泉。
每个人都知道,子母河水喝了就会怀孕,所以喝水的人都是抱有目的去的,落胎泉的意义又何在?
这两件事结合在一起,答案一目了然,但我不想说出口,因为这实在是一个残忍的故事。不得不说,西梁女国是个童话之地,不过这个童话,应该是暗黑童话才对吧!
说到这里,也许大家会有另一个疑问,那就是,女儿国国王留下唐僧结婚,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呢?也是为了“借种”吗?
这一点,其实在书里有明确的答案,借种这种事,当然是对普通男人来说的,唐僧可不是普通男人,大家一定都记得国王对唐僧的称呼吧——御弟哥哥。
呵呵,现实就是这样的,其实女儿国国王想嫁的,就是唐王御弟,这个人美或丑,好或者坏,都没有任何关系的。权力背景够大,地狱也是天堂啊。
作为一个全是女人的国度,面临的政治压力肯定是不小的,至少,在战争这件事上,就很难占到什么便宜。这些压力,正是来自于西边的祭赛国,原因很简单,火焰山虽然是天险,但是给钱就能过,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对一个国家肯定不是问题。
所以,女儿国对外的政治策略,主要还是联姻和求和,这个在书里也明确提到了。
大家都知道,祭赛国有个塔,塔上有以前有个宝珠,后来被九头虫偷走了。唐僧到这里的时候,有个和尚说过:“爷爷,此城名唤祭赛国,乃西邦大去处。当年有四夷朝贡:南月陀国,北高昌国,东西梁国,西本钵国,年年进贡美玉明珠,娇妃骏马。我这里不动干戈,不去征讨,他那里自然拜为上邦。”
大家可以将四种贡品和四个国家的顺序对照一下看,西梁国对应的贡品,其实就是娇妃了,事实上,我也很怀疑,这也就是西梁女国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靠着这样的手段得来的和平,其实很尴尬,我想,如果我是女儿国国王,嫁给唐僧,然后以大唐作为靠山来威慑祭赛国,绝对是个最好的选择。毕竟,大唐在那时候,可比现在的米国牛多了。
最后,我想聊一聊最后一个问题,女儿国是如何产生的?
这个问题,书里面没有明确的答案,所以,提莫只能结合自己的一些经验做一些猜测,没有证据,纯属瞎猜,算是夹带一些私货吧。
西梁这个地方,如果你去百度,会说是后梁,位于江陵,也就是现在的荆州,很明显,这个地方根本对不上。
所以,我就大胆猜测一下,这个西梁应该作“西凉”,位置我不细说,大家自己去百度,至少,西凉铁骑这个称呼,应该没人会陌生吧。而且这里确实和新疆很近,所以,我认为这个猜测还是比较靠谱的。
声明一点,我不是地域黑,因为提莫的老家就在西凉境内。
这个传说中女儿国的所在,其实也正是我国目前男尊女卑最严重的地区之一,我们那里至今还流传着一句谚语,“娶回的老婆牵回的马,任我骑来任我打。”在那里,女人做重体力活是很正常的事情,男人却往往游手好闲。
二十一世纪了,居然还有这样的传统,我无法想象在古代的时候这里会是什么样子,如果西梁女国在这里,那是何其讽刺啊。
所以,我的女儿国故事就这样产生了,一个很大胆的故事,请大家拭目以待。
第十二节 强抢
徐熊听了那男子说话,顿时皱起了眉头,不悦道:“徐六子,人是我先找到的,为何轮不到我来做主?你这小子如此没大没小,莫不是找打么?”
那徐六子闻言面容一僵,想要反唇相讥,却又怕了那徐熊的威势,半天没说出一句话,却听得一旁又传来另一个声音道:“徐熊,就算小六子做不了主,由我这个当叔叔的来做主如何?”
众人再循声看去,却见各个屋舍中都走出了一两个男人,加起来不下百人,个个都是衣着华丽,身材魁梧,手中拿着根马鞭。之前说话的,乃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看上去有六十来岁,不怒自威,而其余人也都站在他的身后,看上去颇有敬意。
晕,这个西梁国,竟然家家户户都有男人,和传说中的女儿国简直丝毫不沾边,也难怪无支祁没有刻意提到过了。奇怪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徐熊见了那老者,也不敢有丝毫的不敬,上前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四叔,怎么这点小事也值得您老出面?那依您老的意思,这个外来的小娘子该如何处置呢?”
那个徐四叔略一沉吟,道:“依我看,这个女子容貌不错,但是身体太过柔弱,也做不得什么重活,留在村里也是白费粮食。而且你小子生性暴躁,已经失手打死了两个婆娘,若是再将她打死了,未免有些浪费。不过,我听人说,城里有些达官贵人最喜欢收集这样的美貌女子,以她的姿色,至少能卖出三五千钱,还是将她送去城中卖掉吧,得来的钱财换些肉食,给各家都分润一些,岂不更好?”
徐熊听了这话,回头看了看云翔那如花般的容貌,心中顿时有些不舍,便道:“四叔,那些城中的达官贵人,性格比我还要暴躁,每年打死的婆娘也不在少数,又为何不能将这小娘子留给我?最多我以后注意一些,若是她不听话,我出手轻一些也就是了,保证不会将她打死。”
“混账!”徐四叔呵斥一声,手中的马鞭就抽在了徐熊的身上。熊痛呼一声,胳膊上便多出了一道血印,却也不敢反抗,只是慌忙退后了两步,低头喏喏地说不出话来。
接着,只听徐四叔冷声道:“人家达官贵人打死了婆娘,那是人家的本事,你小子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与人家相提并论?咱们村里不富裕,还是要多养些能干活、好养活的女人才行,这种一看就不好养活的女人,卖些钱财才是正理,你若是再敢多废话,当心我打断你的腿。”
徐熊见四叔似乎真的发火了,只能连忙称是,转头再次看向云翔,喝道:“小娘子,老子为了你已经白挨了一鞭,你还不快乖乖地去四叔身边,请他老人家送你进城?”
云翔此时已是被这一村人的话语气得不轻,此时怒极道:“各位乡亲,我乃中土大魏之人,并非你们西梁国子民,你们不问我的意见,便将我当做货物般随意处置,莫非眼中没有王法吗?”
“王法?”徐熊眼睛一瞪,喝道:“依据我西梁的王法,女子本来就是货物,自然当由男子处置,你既然进了我徐家庄,便应由我徐家庄处置,若是敢不听话,当心皮鞭伺候。”
卧草,这西梁国是个什么鬼地方?怎么会有如此诡异的法度?就算古代许多国家女人的地位都不高,但如此公然将女性视作货物的,倒还是第一次听说啊。
云翔的好脾气此时已是消耗殆尽,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众人道:“也好,我就站在这里,且看你们谁敢动手拿我?”
徐熊的脾气最是暴躁,见云翔一副软硬不吃的样子,顿时大发雷霆,举着马鞭便走了过来,口中怒道:“好你个蠢婆娘,如此不识好歹,便让我来教你些规矩。”
这时,一旁最先与云翔说话的那个村妇似是心有不忍,走上前开口轻声劝道:“当家的,这位妹妹远道而来,不懂规矩,还请你手下留情。”
“啪”,迎接她的也是重重的一记马鞭,打得她惨呼一声,便瘫倒在了地上,只见那徐熊重重地吐了口涂抹,怒道:“你这该死的蠢婆娘,这种事情还能轮得到你来插嘴?看来是又皮痒了,回头我再好好修理你。”
说完,他也不再去看那村妇,大步便向着云翔走了过去。
云翔上一世便最看不惯男人打女人,此时见这徐熊如此出手无情,胸中早已燃起了熊熊怒火,又哪里还能够忍耐?他身形一闪,便已出现在了对方的身前三尺之处,接着一记重拳便打在了徐熊的肚子上。
以他如今的修为,那肯定是出手便会杀人的,此时虽然已是收敛了些力气,却也不是区区凡人能够承受的。
只见徐熊那庞大的身躯顿时倒飞而出,一直飞出了七八丈远,放在撞在一处墙壁上落了下来,而他也是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根本无法再站起身来。
如此异变突生,实在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众人连忙一脸惊愕地朝着云翔看过去,只见他一脸无所谓地拍了拍手,似乎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口中淡淡地道:“猪狗不如,该打,你们可还有谁要来讨打的?”
其余男子见云翔出手如此之重,都是噤若寒蝉,半天说不出话来,半晌,还是那徐四叔最先反应了过来,马鞭照着地面猛然一抽,一声脆响便惊醒了所有人。
只听他怒道:“看不出来,这个小女子竟然还是个练家子,但既然来了咱们西梁国,又如何容得她如此猖狂?西梁男儿们,给我动手,抓了他给徐熊报仇,记着,手里有点数,千万别打死了,这种有点功夫的女人,达官贵人们最喜欢不过了,至少能多卖一两万钱。”
这话一出,身后那一众男子眼中都闪过了贪婪的神色,齐喊了一声好,便各自挥舞着马鞭,朝着云翔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