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十四——西游人物记之镇元大仙(二合一章节)
昨天偶然发现,有人提起镇元大仙还没有开过番外,真是非常抱歉,所以赶紧给补上一篇,免得大家总觉得缺了什么似的。说实话,之前是有意回避了这个人物,实在是因为这个人物争议大,太难写了,只能尽最大的努力来写,求大家轻喷。
说到镇元大仙,首先不能绕过的,就是这个“地仙之祖”的名号,这个名号听上去确实是高大上,咱们就从这开始聊,看看这名号里到底有多少含金量。
其实,要分析一个名号的含金量,不外乎就是要看看三界一众大佬对他的态度,这也是最直观的一个方式,幸运的是,人参果那段情节,这一方面的证据其实还真的不少,下面,提莫就给大家罗列一下,让大家品一品。
五庄观的剧情,是猴哥第一次大规模的求人,他首先求到的,就是东海三星。
东海三星,也就是福寿禄三星,这三位对镇元大仙的态度,可以说是非常的恭敬。
书里明确说了,他们是“以晚辈之礼”拜见的,自称不如镇元大仙,说话也特别客气。而且镇元大仙对他们也是“降阶相迎”,这个礼节一般就是上级见到重要下属的礼节,由此看来,镇元大仙的辈分确实高于东海三星。
那么,东海三星又是个什么级别呢?
这一点,吴老爷子很快就给了一个解释,而且是通过一段对话,也就是三星刚刚赶到五庄观那一段剧情。如果各位书友有幸看过原著,那么你将看到老猪与三星的一段极为精彩的对话,我稍微引用一下大家感受感受。
那八戒见了寿星,近前扯住,笑道:“你这肉头老儿,许久不见,还是这般脱洒,帽儿也不带个来。”遂把自家一个僧帽,扑的套在他头上,扑着手呵呵大笑道:“好!好!好!真是加冠进禄也!”
那寿星将帽子掼了骂道:“你这个夯货,老大不知高低!”八戒道:“我不是夯货,你等真是奴才!”福星道:“你倒是个夯货,反敢骂人是奴才!”八戒又笑道:“既不是人家奴才,好道叫做添寿、添福、添禄?”(原文完)
大家都知道,老猪这个人,当过天蓬元帅,属于外粗内细型,比起猴哥还要懂礼法,善于巴结领导,也比较讲道理,这是他唯一一次非常反常的失礼。
这么一段没头没尾的对话,作者其实就是想表明一件事:老猪根本就没把东海三星当回事,甚至连表面上的客套都不需要保留。由此可见,东海三星至少在天庭的眼里,还真不是什么大佬,所以,我们用东海三星来评估镇元大仙,无疑是不合理的。
猴哥下一个求到的,就是东华帝君了,注意,在西游记里,东华帝君和上洞八仙同时在蟠桃会上出场过,如果刨除他是一个在会场表演双簧的喜剧演员的话,应该不可能是吕洞宾,咱们就不用多谈《东游记》了。
东华帝君没有见镇元大仙,但是他谈论起来的时候,称他为“镇元子”,态度比较平淡,当然,他跟猴哥也没什么交情,犯不着帮他出头。
东华帝君是“四御”之一,级别很高,在道家的地位仅次于三清,属于超级大佬,所以从这个角度看来,至少在道家的眼里,镇元大仙和超级大佬应该还是有一些差距的。
接下来,猴哥又去找了瀛洲海岛的九老,这九老到底是谁,我没有查到,不过他们提起镇元大仙的态度,也不算有多恭敬,最多就是表明了一个立场:不想惹事。
由此可见,镇元大仙在东海仙岛,其实还是有些地位的。
最后,大家都知道,猴哥求到了望海菩萨,她的地位就非常明确了,菩萨中的第一人,西天政治局排名第四十七位,当然,不能算后来成佛的唐僧和猴哥,否则就是四十九了。不过她是取经项目的总负责,实际权利可能还要大上一些。
望海菩萨对镇元大仙的评价,原话是“我也让他三分”,这个评价很玄妙,如果大家感受不出其中的态度,我可以把观音面对其他人时候的态度列出来大家看看。
观音原本的属下金毛吼和金鱼精,当然不需要多提,而她听说黑熊精的时候,评价是“这妖怪有些神通”,轻视之情溢于言表。
听说红孩儿的时候,是“勃然大怒”,而且二话不说就开始做详细的战前准备,又是玉净瓶装水,又是找李靖借天罡刀,还把猴哥吓了一跳,说这“菩萨好大的火气”。
考虑到她盛怒之中还能思虑得这么周详,可以看出对红孩儿也是比较忌惮的,如果不是因为红孩儿变成了她骗了老猪,已经算是直接打她的脸了,说不定也会说一句“我也让他三分”。
菩萨听说蝎子精的时候,大家都知道,她说的是“我也近不得身”,而且不肯出头,这个措辞,很明显就超过“我也让他三分”了。
等到见到六耳猕猴的时候,她除了念了段紧箍咒,显得束手无策,根本连评价都没办法做了,没有什么参考价值了。
顺道一提,六耳猕猴之后,猴哥搭上了佛祖那条线,再也没有来求过望海,类似于现代企业里客户绕过业务员直接搭上大老板了,后来的菩萨几次出场闹得还是比较尴尬的。
这样一罗列,想必大家也看出来了,镇元大仙的地位肯定是低于望海,还差得不少,这一点,在望海抵达五庄观的时候也有了充分的体现,镇元大仙和三星一听菩萨来了,是“慌忙迎出来见礼”,说:“小可的勾当,怎么敢劳菩萨下降?”
应该没人会怀疑,这样的话,已经算是卑微进了泥土,比起他之前说的:“我就和你讲到西天,见了你那佛祖,也少不得还我人参果树。”简直是啪啪打脸。
自此以后,他嚣张的态度完全收敛,要多好说话有多好说话。
兴许在西天的眼中,镇元大仙的本事应该接近于红孩儿,还不如蝎子精,距离真正的大佬差别也是不小。
最后,咱们就得说说天庭对镇元大仙是个什么看法了,这一点,请容我引用一下沙僧的评价。
沙僧见到猴哥偷来的人参果的时候,说:“小弟虽不曾吃,但旧时做卷帘大将,扶侍鸾舆赴蟠桃宴,尝见海外诸仙将此果与王母上寿。见便曾见,却未曾吃。哥哥,可与我些儿尝尝?”
注意一下,人参果肯定只有镇元大仙有,数量不多,他跟宝贝似的,所以当年肯定是亲自献上人参果给王母贺寿,但沙僧对他的评论干脆是“海外诸仙”,这是一个不配拥有姓名的人物,类似武侠小说里常出现的“江北群雄”之流。
大家都知道,沙僧是天庭的卷帘大将,具体是个多大的官,咱们以后等他出场的时候再细细分析,但可以先引用一下结论,官不算大,不过是玉帝的亲信。所以,他的看法很大程度上就代表了玉帝。
在玉帝眼里,镇元大仙是不配拥有姓名的。
我知道,很多人一直觉得,镇元大仙是大佬,可能这个结论让人无法接受,下面,我就来正面地和大家分辨一下这件事的真伪。
大家认为镇元大仙是大佬的原因,想必一方面是因为五庄观那种豪气,比如,那个“长生不老神仙府,与天同寿道人家”的对联,还有,那个供奉着“天地”两个字的大厅,或者,还有清风明月嘴里说的那句“三清是家师的朋友,四帝是家师的故人,九曜是家师的晚辈,元辰是家师的下宾”。
但是,提莫在此还是要诚挚地鞠个躬,邀请大家关爱一下原著,看看书里到底是怎么写的。
从进入五庄观开始,猴哥嘴里的讥讽就没断过。
比如,看到上面那副对联时候,他说:“这道士说大话唬人。我老孙五百年前大闹天宫时,在那太上老君门首,也不曾见有此话说。”
听完清风明月那段话的时候,他说:“只讲老孙会捣鬼,原来这道童会捆风!”
甚至,道童说元始天尊请镇元大仙去开会的时候,他还说:“这个臊道童!人也不认得,你在那个面前捣鬼,扯什么空心架子!那弥罗宫有谁是太乙天仙?请你这泼牛蹄子去讲什么!”
自始至终,面对这样的冷嘲热讽,那两个道童连争辩的话都没说出来半句,你猜他们是不屑争辩,还是心虚?
大家都清楚,猴哥是个吃过见过的主,大佬见得多,而且心直口快,他的话,应该是可以作为一部分依据。
那么,结论来了,镇元大仙的地位,算是凡间比较有地位的一个仙人,但是距离真正的大佬,还有很大的差别,所谓地仙之祖这种的名号,其实含金量很有限,类似于公众号里整天宣传的“史上第一xxx”,到底如何,点开就知道了。
说到之前那些显得他很牛x的剧情,提莫有个经历,可以和大家分享一下。
提莫虽然是个扑街作者,但以前也有幸与一位十八线小县城的县太爷同席而坐,听过他的一些亲口教诲。比如:“我当年去燕京办事,x部尚书对我非常看重”,“x部侍郎与我称兄道弟”,“xx企业(国内百强企业)的老总对我敬如上宾”。
真实情况如何,没人能够证实,当然也不会有不长眼的去反驳,大家只能仰慕,我想,就算他说的这些领导就算自己听到了,想必也会一笑置之吧。大家再回头看看镇元大仙,是不是觉得有些莫名的相似。
话说回来了,取经路到这里才刚刚开始,喜欢看小说的人都知道,没有真正的大佬会在这个时候登场,古代小说虽然不至如此,但从节奏把控上来说,循序渐进也是难免的。
之前写过两章“真香盘点”,也没敢盘点这个镇元大仙,实在不是因为无槽可吐,而是因为和他一比,其他人都是弟弟,那两章也会变得索然无味了。
当然了,别人的看法,其实都是次要的,接下来,咱们就看看镇元大仙的真实作为,这才是最实锤的证据。
书里提到,镇元大仙之所以安排了给唐僧吃人参果,真实的原因是当年佛祖曾经让金蝉子给他倒了杯茶,让他记了几百年的好,他报答不着佛祖,所以要好好报答一下唐僧。
说实话,但凡你有自己说的一半牛b,金蝉子给你倒个茶都不至于激动几百年吧?
事实上,我很怀疑就是他想要报答唐僧这个举动传到了元始天尊的耳朵里,让大佬觉察到镇元大仙是想向西天示好,椅子有点坐歪了,所以才会破例请镇元大仙到弥罗宫去开会了。
这个时间点实在是有点巧妙,镇元大仙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也只能受宠若惊地去开会了,若是平时,这个会是没有他的份的。他没办法亲自接待唐僧,只能安排了最小的弟子清风明月来办。
大家注意一下,西游记里的元始天尊,和封神演义不一样,不住在昆仑山,而是住在上清天的弥罗宫,属于天庭,昆仑山只是他在凡间的道场。
原著里的时间设定,是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所以,在天上随便开个会,地上少说也是几个月过去了。而镇元大仙去开会花了多长时间?地上一天!
大家可以反算一下,地上一天,也就是天上的3.94分钟,即便是赶路不需要时间,3.94分钟也就是签个到而已,领导讲话都没完呢,他就溜了。很显然,他还操心着巴结西天的事呢,根本没心思开会。
大家一定会奇怪,元始天尊找他来开会,他居然敢说翘就翘?难道元始天尊比咱们政治老师还好说话?
呵呵,原因很简单,元始天尊也偷偷关注着事情的发展呢,五庄观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人参果树都倒了,脸已经完全扯破了,镇元大仙的计划已经流产,放他回去也不过是火上浇油而已。
接下来的情节,大家肯定都熟悉,镇元大仙用袖里乾坤法术,抓了取经团。这是他全书中出手的唯一一次,所以咱们要从这一段里分析一下他的真才实学了。
纵观西游记全书,一招抓住孙悟空,也不是什么大本事,我能够数出来的,就包括但不限于金角银角、九灵元圣、青狮、大鹏等等,不过,我之前也说过,孙猴子最大的本事不是有多能打,而是你打赢他以后该拿他怎么办?
后来那个“斗战胜佛”的名号,我一直觉得应该改成“斗不败佛”,你杀不死他,就永远无法打败他,而且接下来就是无止尽的纠缠,直到你认输为止,这就是猴哥让我最崇拜的地方。
事实上,镇元大仙虽然在气头上,很明显也拿孙悟空没什么办法,鞭打、油炸都使齐了,还烫伤了自己好几个弟子,我没看出来他在放水,但也不过是白费功夫罢了。
这个不丢人,我之前说过,整部西游记里,我确实没发现谁真的拿孙悟空有办法的,玉皇大帝的天雷轰顶、砍头实景体验,八卦道人的九九八十一天八卦炉之旅,本去佛祖的五百年五行山隔离,都是下足了功夫,也都没有解决猴哥,镇元大仙这点小手段,纯属是搞笑的。
当然了,他居然让猴哥如此轻松过关,还是比较让人失望的,要知道,就算是大家公认靠法宝吃饭的银角大王,还能搬山来压住猴哥,让猴哥“三尸暴跳,七窍见红”呢,也就是至少打成了七窍流血,面上比他这个好看了不止一星半点。
从这里我们就可以看出来,镇元大仙能拿出手的招数,其实就一个袖里乾坤,其他的,也就没啥值得说的了,属于一招鲜那种神仙。
这一点,大家肯定想不通吧?
给大家举个例子,不知道有多少人玩电脑游戏的,玩过《英雄联盟》这类游戏的人都知道,有些角色有非常强大的控制技能,但没有伤害输出,具体哪些我就不举例了,这样的角色,你可以说是非常强大,也可以说是非常弱小,提莫是菜鸟,不好擅自评价。如果西游是一个游戏的话,镇元大仙应该就是这种角色了。
最后的结果,镇元大仙急眼了,只能拿出最后一招,用唐僧的生死威胁,从这一点我就完全能断言,他肯定不是什么真正的大佬。
西游记里,唐僧经常被抓,猴哥基本都能跑,妖怪们都是想着抓住孙悟空以后再吃唐僧的。但是,谁见过拿刀架到唐僧脖子上逼孙悟空就范的?镇元大仙是唯一的一个。
这手段有多下作,不言而喻,当然了,这事也不能怪他,他也是真没办法了。就指着一棵人参果树过日子呢,你给人推倒了,属于断人生路,更下作的事人家都能干出来,都到这时候了,还要脸干啥?
后来的发展,望海菩萨到了,救活了人参果树,皆大欢喜,镇元大仙还和孙悟空结拜成兄弟了。
到了这里,虽然没有证据,但我有理由怀疑,镇元大仙原本的一系列操作,本来是想跟唐僧结拜的,不过后来拿唐僧要挟孙悟空,这事干得不地道,有点张不开口,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结拜孙悟空了,算是大家都有个台阶下。
孙悟空是个野妖怪出身,结拜兄弟多如牛毛,没大没小的,见谁都能称兄道弟,未必会把这个结拜大哥当回事,所以,他这个投资算是彻头彻尾的打水漂了。
事实上,猴哥还真不怎么看得起这个结拜大哥,后来取经路上,有好几次几乎是险死还生了,他宁可大老远去东海找龙王帮忙,都不找这个近在咫尺的结拜大哥求助,如果仅仅是用交情不到位来解释,很难说完全解释通,求了也没用,估计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好了,关于镇元大仙的剧情,提莫就只能分析到这里了,我知道很多人肯定都不会认同,欢迎来讨论,不过,我希望大家能够罗列出来西游记里的剧情来引证,毕竟,我这本书写的就是西游,而且镇元大仙也只有西游记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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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节 乌龙
在寨子里歇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利亚德便来向云翔辞行了,对他来说,与几百个妖怪同住在一个山寨中,无疑是一种煎熬。他此时心心念念的,自然还是百里之外那个传说中的长安城。
云翔当然不会强留他,还送给了他二十万钱财,足够他在长安城里舒舒服服地生活了,当然,如果他还像在哈密城里那样当散财童子,这钱也未必够糟蹋多久,不过这就不需要他来操心了。
而对于利亚德准备带走的江棘,云翔却不得不出言挽留了,原因无他,长安城不比哈迷城,龙蛇混杂,江棘身上的秘密太多,在下一次回来之前,他实在是不愿意江棘再惹出更大的麻烦。
对于挽留江棘的原因,云翔也直接祭出了两个字,赎罪。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其实云翔也早就看出来了,江棘之所以愿意一直跟着利亚德,个人感情虽然是一个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利亚德所宣传的基督教教义里那两个关键的字,赎罪。
不知道为何,江棘始终坚持认为,自己身上有着极重的罪过,所以在听到利亚德所传播的教义之后,才会一门心思跟着他厮混了这么久。
而事实上,这些年是否真的赎了多少罪过,云翔倒是看不出来,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他这一身偶尔会逸散出来的晦气,肯定是坑了不少人,这些日子以来,云翔一直在运转土髓毒吸收着江棘身上散出的晦气,也正是怕他坑害了更多的人。
这些年里,利亚德其实也能够感觉到江棘身上的晦气,当然了,他认为那些都是罪孽,也是江棘需要救赎的原因,他整日颂念的经文里,也确实有一些化解晦气的功效,才能保得他自己这么多年都安然无事。
而这一次,云翔就直接告诉了江棘,他身上的晦气实在太重了,如果进入城市,实际上根本无法赎罪,甚至还会坑苦了更多的人,加重他的罪孽。
江棘听了这话,又联想起以前有太多他接触过的人倒了大霉,便也只能选择相信,坚决不肯跟随利亚德去长安城了,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居住。
这个时候,云翔又告诉他,自己明年会想办法带马老星君来见他,应该可以解决掉他身上的晦气问题。
于是乎,江棘便高高兴兴地在双叉岭的后山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了家,使得利亚德只能一个人黯然上路了。
处理完这些事,这次岁祭的时间只有不到五天了,云翔自然不可能再去寻找胡宁,便只得将五行山、五庄观的流程又走了一遍,就跟吕方一同返回天庭去了。
去弼马温那边核销了记录,云翔便急匆匆地赶回了纳晦宫,却见马老星君正在纳晦宫外闲逛,一见到他,便笑道:“云小子回来了,怎的如此匆匆忙忙的?莫非是这次岁祭的时候捡到了什么宝贝?”
云翔也笑道:“不瞒老星君说,这次还真的捡了个大宝贝。”
马氏奇道:“什么大宝贝?你且说来听听。”
云翔嬉笑道:“小子斗胆,敢问一句,老星君在凡间可还有亲人?”
“亲人?”马氏顿时愣住了,道:“你这小子,真是异想天开,老婆子已经来天庭几千年了,又怎会有亲人在凡间?”
云翔顿时摇头不信道:“星君也莫要瞒我,这次在凡间,我见到一个人,一身晦气之重不在老星君之下,却仍是能够安然无恙,一看就像是你的子侄辈,莫非星君这些年每年消失那些日子,不是去见他了?”
马氏顿时哭笑不得,连忙摇头道:“我这些年离开天庭,又与亲人有何关系?算了,此事我也不愿与你细说,反正与凡间之人无关便是了。”
云翔见马氏不似作伪,心中也是大奇,忙问道:“我见到那人,乃是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人类男子,名字唤做江棘,记忆似乎有些缺失,根本不记得亲人之事。此人不但晦气极重,而且肉身极为强横,以我的修为都难以伤得到,当真是奇怪得紧,莫非真不是老星君的亲属?”
“江棘?”马氏皱起了眉头,沉吟道:“这名字我倒不曾听过,不过你说这人一身晦气竟不在我之下,倒是有些蹊跷了,凡间又怎会有这样的人?”
云翔忙又问道:“老星君不妨再想想,这人自称姓江,这个姓氏,难道你不觉得熟悉吗?”
马氏一听这话,顿时沉默了下来,许久,方才再次开口道:“云小子,兴许你是听说过我的一些传言,不错,这姓姜之人,我的确认识一个,不过此人已经消失上千年了,绝不会在凡间出现,也不可能一身晦气,更不会是这个江棘。”
“这......”云翔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是闹了乌龙,顿时说不出话来。
之前自作聪明,费了这么大力气救下了人,居然和马老星君无关,这样的心情,着实是有些尴尬啊。
幸好,马氏此时又开口道:“这样吧,明年我跟你一同下界去看看,如果真有这样的人,活在凡间也是孤独,不如老身收了他做弟子,也算是我这纳晦宫后继有人了,日后清除晦气也能轻松上许多,倒也算是两全其美。”
云翔一听这话,方才松了口气,如果江棘真的当了马氏的弟子,也算是自己没有白忙活一场,便道:“如此也好,那明年岁祭之时,老星君只管与我一同去见见他便是。”
马氏点点头,也算是将此事定了下来,一切答案,都只能等到明年四月再揭晓了。
当云翔在天庭上安然度日的时候,他在凡间的那些安排,却被一丝不苟地执行着。
九月初,哈迷国,一支朝贡使团队伍离开了城池,向着大魏国都平城而去。而他们却丝毫不知,就在半个月前,先他们一步出发的送国书的信使,便已经在长安城被扣押,而他们递送的国书,也早就落到了双叉寨的寅将军手中。
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缓缓向他们笼罩了过来。
第一百五十三节 星君出手
对哈迷国使团的攻击,堪称一次经典的伏击战。
在使团到达双叉岭之下时,早已埋伏着的寅将军和熊山君率领五百妖兵一拥而上,对四百人的使团进行了一次致命的围剿。
算起来,二者的人数差距其实并不算大,不过使团那四百人中,有一百五十人都是普通的行脚车夫,见到那些怪形怪相的妖怪,吓得腿都软了,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场,真正能打的,也只有二百五十个哈迷国士兵而已。
凌洪亲率五十名修习过妖法的精兵与寅将军、熊山君相斗,却根本无法抵挡分毫,被杀得节节败退,损失惨重。
将军凌洪眼看不敌,心中羞愤难当,却是引刀自尽,倒也算是条汉子,寅将军几人想要想出手相救,已是不及,只能徒呼奈何,押着剩下的人返回了山寨之上,并无一人走失。
他们却没想到,那位使团中最重要的崔先生,却是个颇为谨慎的人物,竟然并未跟着大队人马一同行动,而是带着十名亲随远远地坠在了后方,眼见前方大队人马被围攻,顿时大惊失色,慌忙逃窜。
可好死不死地,他们逃的却也不是地方,竟然逃入了法门寺之中,刚刚喊了声:“我乃哈迷国使节,前方有妖怪作乱,请各位大师助我除妖。”便遇上了兴冲冲赶过来的方丈法相,带着几十个护法僧一拥而上,将他们捆了个结实,送上了双叉岭。
打那天起,那位崔先生便被供养在了双叉寨里,每日衣食无忧,还有两个随侍的山鬼供他使唤,除了没有自由,日子居然还过得颇为安逸。
按理说来,长安城外发生了如此一桩大劫案,应该不可能瞒住官府的耳目,可事实上,当时的大魏正是朝中混乱之时,没多少人真正去关心一个小小的哈迷国,于是乎在法门寺和佛缘阁的双重压力之下,消息竟然被硬生生压了下来,成了一个毫无根据的乡野传说。
所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百花齐放的双叉岭后山,云翔亲自引着马老星君,来到了一座林中小屋旁。
尚不等云翔出声叫喊,屋门便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身材魁梧的青年来。
那人正是江棘,一眼看到二人,顿时露出了好奇的眼光,云翔忙上前介绍道:“江棘兄弟,这位便是我为你提过的马老星君,老星君,你且看看,这位便是江棘兄弟,你看他身上的晦气,是否有些异常?”
江棘点了点头,一脸好奇地盯着马老星君看,似乎在回忆着,眼前这个老太太是否真是自己的亲人。
而马氏也是奇怪地打量了江棘许久,方才开口道:“云小子,这个江棘,确实和老身毫无干系,不过他身上的晦气,竟然真的不在老身之下,倒实在是有些蹊跷。老身和晦气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却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身上竟然会有如此重的晦气,而且居然还安然无恙的,古怪,古怪啊。”
云翔忙招手道:“江棘兄弟,你快走近些让老星君看看,她老人家可是天下间晦气的祖宗,只要她肯出手,你身上这点晦气自然是不在话下。”
江棘看出云翔也是好意,便依言走上前来,任由马老星君围着他转了两圈,却听得她忽然开口道:“江棘小子,你且莫要乱动,你身上这晦气的来源,怕是有些蹊跷,待老身试着将你这一身晦气除去,看看有什么不同。”
话音刚落,只见马氏挥动了手中的铁扫帚,在江棘头顶上画了个圈,然后便是往回一引。
这一挥一引之下,便有肉眼可见的灰暗之气从江棘的身上涌了出来,向着那铁扫帚之上汇了过去。
果然,这世上的晦气,就没有马老星君无法驱除的,毕竟,她可是赫赫有名的扫帚星啊。
然而,当这种情况维持了十来分钟之后,不管是马氏还是云翔,脸上都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
十来分钟啊,足够马氏清除一座大型宫殿里的晦气了,可事实上,江棘身上的晦气却仍是源源不断地涌了过来,而且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这家伙身上,到底是有多少晦气啊?
更奇怪的是,随着身上的晦气被清除掉,一般人应该是觉得身体越来越轻松才对,可江棘脸上却渐渐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似乎被抽掉的不是他身上的晦气,而是他的血液一般。
云翔惊道:“江棘兄弟,你感觉如何?”
江棘痛苦地摇头道:“不......不......”
而随着他这不明其意的呼声,他的身体居然发生了些奇怪的变化,这个原本身材接近两米高的汉子,竟然再次长高了起来,不过片刻的时间,竟然便直接长到了近三米高低。
这是什么情况?随着晦气被清除,身体居然还能变大?
云翔顿时有些吃不准了,回头问马老星君道:“老星君,这是怎么回事?他怎的会如此痛苦?身体还会变大?不然您先歇口气,看看情况再说?”
马氏此时已是额上见汗,一张老脸却是更加凝重,摇头道:“他这一身晦气,着实是太过诡异了,比纳晦宫里还要凝实许多,而且似乎不愿意离开他,若是我停下施法,所有的晦气都会返回到他的体内,刚才的努力便全都白费了。”
云翔闻言,心中暗暗咋舌,再转头去看江棘,却见他脸上的痛苦之色更重了,口中的说辞却已经变成了:“不对,不对,不是我的错,是他们逼我的,是他们逼我的。”
咦,这个江棘好像想起了些什么事情啊?
云翔心中一动,忙上前问道:“江棘,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你到底是谁?”
这一次,江棘摇头沉默了半天,方才开口道:“我是......我是......本君是个罪人,本君有罪。”
说话间,江棘的身形仍是在暴涨着,已经超过四米了,衣服早已裂成了破布,零星地挂在他那虬结的肌肉之上,浑身上下都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涌动着。
本君?这个称呼倒是有些味道啊。
云翔连忙追问道:“你到底有什么罪?”
江棘怒吼道:“是本君冲撞到了不该冲撞的,但都是他们逼我的,本君有罪,但他们也有罪。”
云翔心知自己问到了问题的关键,忙继续问道:“你到底冲撞了什么?回答我,冲撞了什么?”
“不!不是我!”江棘的怒吼声更大了,而且似乎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伸手猛然向前无意识地一挥,便有一股淡蓝色的光华向着周围迸裂开来。
糟糕!这家伙是疯了吗?
第一百五十四节 十恶不赦
江棘身上迸发出的这股力量之强,实乃云翔生平仅见,他却不敢闪身躲避,而是猛然现出了十米原身,运起全身功力护住身体,挡在了马氏的身前。老星君是应自己之邀来为江棘除晦的,万万不能让她老人家受到伤害。
轰,一瞬间,向来以身体坚韧而自傲的云翔竟然生出了一种螳臂当车的感觉,被那股力量撞得倒飞而出,甚至撞得身后的马老星君也倒飞了出去,二人直直飞出了上百米之远,方才落到了地上。
落地之时,云翔怕自己压到马氏,还连忙翻了个身,将马氏护住,可他自己,却只能完完全全地将那股力量接了下来。
他感觉到自己身体内的骨骼至少断了三四根,连吐出两口鲜血,可直到此时,这力量似乎也并没有完全消散,而是不停地在他的经脉之中乱窜着,让他只觉得浑身一阵冷,一阵热的,端的是难受无比,连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这种时候,根本顾不上想别的,天龙内力、太阴内力、仙毒珠,只能全都运转到了极致,去消融抵挡那侵入经脉之中的力量,许久之后,他方才觉得那力量慢慢地被控制住了,意识也渐渐清醒了过来。
这江棘到底是什么人?只是被他随手一挥的力量波及到,竟然已经让自己狼狈至如此地步?
不过,眼下他也顾不得多想这些,而是低头向着马氏看去。却见马氏虽然被他挡去了大多数力量,可仅仅是刚才那一撞,便已经相当不好受了。
这位老星君可没有练过什么修炼肉身的功法,身体强度比起寅将军之流尚有不如,此时已是疼得龇牙咧嘴,哼哼唧唧的半天也爬不起来,铁扫帚连接到江棘身上的晦气,自然也早就没了踪影。
不过这样也好,看她哼唧得如此带劲,至少说明没撞出什么大问题,毕竟她老人家也是神仙,只要不会危及生命,一切都好办。
云翔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回头又向着后方的江棘看去,却见他此时身体已经涨到了至少三十米之高,看上去更是雄壮无比,而他的身体周围,却尽是些凝实到了极点的晦气,那晦气似乎有了生命一般,向着他的身体紧逼了过去。
他一面发疯般地挥舞着手脚挣扎着,一面口中怒喝着:“不,不要缠着本君了,我罪孽深重,但他们也有罪,你们为什么不去找他们?为什么只愿意缠着我?本君不服!”
从他那举手投足时涌动着的淡蓝色光华,便可以看出那随意的一拳一腿之间,夹杂着无尽的威势,方圆百米以内的所有树木、山石,都已经被清除一空,可即便如此,那些晦气却似乎根本不受这些力量的影响,仍是贴着他的身体越来越近,甚至已经开始重新渗入他的体内了。
“不,为什么?”江棘颓然跪倒在地上,扬天怒喝,双拳连连锤击地面,两拳下去,便锤出了一个以他为中心,深达二十余米,直径超过百米的巨坑。
云翔顿时吓了一跳,连忙抱起马氏又往外面逃出了几十米,方才觉得安全了许多。
当他再次回头看过去的时候,更加骇人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一朵诡异的乌云,随着一声惊雷响起,那乌云里便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而且越是靠近江棘的位置,那雨滴便越是密集,到了最中间的位置,甚至如同瀑布一般。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这场雨竟然便在他锤出来的巨坑里蓄了起来,而且水位越来越高,很快就把他完全淹没了。
见到这幅奇景,云翔甚至连身上的伤痛都忘记了,顶着瓢泼大雨,整个情绪却完全处于震惊之中。以前觉得这江棘不简单,但现在看来,何止是不简单啊,来头之大,甚至不在谢晓蓉之下吧。
他正在那里思量着,却听得身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好家伙,这么大的声势,怕是天庭也没有多少人能够做到吧。”
卧草!云翔顿时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却见马氏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眺望着已经模糊得无法看清的远方,脸上露出叹息的神色。
他连忙一面伸掌为马氏遮着风雨,一面问道:“老星君,刚才看你好像伤得不轻,怎么这么快就没事了?”
马氏摇头道:“有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景观看,老身哪里还顾得上疼?”
云翔道:“老星君,您老人家见多识广,刚才说他这声势,便是天庭也没多少人做得到?莫非是说那些天庭大员,还不如这个江棘厉害?”
马氏呵呵一笑,伸手一指已经没过了膝盖的积水,解释道:“你小子真是没什么见识,就说这场大雨吧,若无玉帝亲笔批示,雷部发下御令,水德星君亲自主持,谁敢下这么大一场雨啊。”
接着她又一指前方道:“就是巨灵神亲临,也无法两拳便砸出这么大的一个坑,你说说,这人简直比得上水德星君加上巨灵神了,难道还不算厉害吗?”
这么说起来,果然是非常厉害了,云翔咂了咂嘴,又问道:“老星君,你说这江棘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而且他身上的晦气,竟然连您老都清除不掉?”
马氏摇头道:“他的来头,我也有些看不透,不过他身上的晦气,我倒是看出些名堂了。”
云翔忙问道:“什么名堂?”
马氏道:“我曾见过一种晦气,就是当许多生灵一起死去,这些人又痛恨一个人到了极致,便会生出一种有活的晦气,这晦气会跟在仇敌的身上,生生世世,至死不灭,姑且算作是一种诅咒吧。这江棘身上,恐怕便是这种晦气。”
一听这话,云翔顿时吓了一跳,忙问道:“您老是说,这江棘十恶不赦,已经害死了许多人?”
“许多人?”马氏淡淡地道:“我忘记是多少年前了,有一个叫做白起的将军,跟人打仗的时候,一次坑杀了三十万降卒,你可听说过?”
云翔惊道:“你是说,江棘会是白起转世?”
马氏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白起坑杀降卒的时候,老身还亲自去观看了的,就是想看看会不会有那种活的晦气,结果呢,产生了头颅大小的一团,也远不如这般凝实,跟了他十几世,也就自行消散了。”
云翔更是吃惊,道:“您老是说,这江棘比白起还狠?”
马氏长叹了口气,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颅,又指了指前方淹没在水坑里的江棘,虽未开口,其中的意思却不言自明。
云翔紧紧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深思之中。
第一百五十五节 水灾
一个人的罪孽,到底能够大到什么地步?
如果白起坑杀了三十万降卒,也仅仅是生出了头颅大小的一团怨气,那么江棘到底杀了多少生灵?三百万?三千万?中国古代有这样的人吗?
这时,只听马氏又叹道:“不过,这江棘的修为也太过骇人了吧,这么多的晦气缠在他的身上,他竟然比普通人还要强壮,这样的修为,在天庭也绝对不超过一手之数吧。”
这话传到云翔的耳中之时,忽然,一道灵光划过,让他生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滔天的罪孽,强横到了变态的修为,还有,他自己亲口提到,冲撞了不该冲撞的......难道,他居然是......卧草,这个身份实在是有点吓人了。
不对,不可能,这种传说中的人物哪有可能被自己随便碰到?一定又是自己想多了,最近脑子有点不好使了,净整出来些乌龙事。
略微平复了一下情绪,云翔转而对马氏笑道:“老星君,您还打算收他做徒弟吗?”
马氏苦笑道:“臭小子,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拿老身说笑呢?这样的人,我哪敢带回天庭去?我劝你也莫要与他多来往才是。”
云翔微微叹了口气,点头道:“这个江棘,以前也不知道闯了多大的祸事,不过现在看他,倒也实在可怜,罢了,过几日我便让他离开,继续跟着那个洋和尚赎罪去就是了,这样的人物,我这小寨子可伺候不了。”
马氏奇道:“什么洋和尚?”
云翔笑着解释道:“说起这个,倒是个新鲜玩意,您老可能还不知道,在中土以外的极西之地,还有许多人居住,那里的人信奉一个叫做基督教的,跟咱们的道家和佛家有些相似,到了咱们这改名叫景教了。这不,去年在哈迷国有个来宣扬景教的洋和尚被我撞上了,就是和这个江棘在一起的,拉着江棘说是要帮他赎罪。后来,我就把那洋和尚一块带回来了,给他安置到长安城里去了。”
马氏沉吟道:“你是说,西方的天庭也派人来中土了?这个天下,倒是越来越热闹了啊。”
云翔顿时一愣,道:“您老居然知道西方的天庭?”
马氏顿时脸色一僵,反问道:“我哪里会知道这?不是你刚才告诉我的吗?”
云翔奇怪地挠了挠头,道:“我记得刚才没说西方有天庭啊?只说有个基督教来着。”
马氏道:“你若不说,我怎会知道?”
云翔道:“对啊,我又没说,您怎么会知道的?”
马氏脸色一沉,不悦道:“你这小子,怎的越来越不长进?明明说过的话,怎的又不承认了?莫非真当老婆子痴傻了不成?”
云翔见她似乎真的生气了,忙赔礼道:“诶,您老说是我说的,自然便是我说的,这等小事,您老别生气啊。小子最近脑子有点不好使了,说过的话忘记了,给您老赔不是了。”
马氏狠狠地瞪了云翔一眼,口中兀自骂道:“你这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真是气死老身了。”
云翔顿时一脸尴尬,只得在一旁赔笑着,转移话题道:“您老这一生气,怎的连雨都变小了,您看,这瓢泼大雨也得给您老个面子啊。”
马氏抬头看了看天,道:“这雨毕竟不是玉帝降旨下的,下了这么多,已经不少了,估计也快停了。”说话间,这天上降下的大雨果然已经开始变成了小雨,怕是很快就要停了。
“糟糕!”云翔忽然惊呼一声,道:“差点忘记了,我的寨子还在前山呢,这么大一场雨,别把我的寨子淹了,那可就麻烦了,不行,我得赶紧回去看看。”
马氏一把拉住他道:“该淹早就淹了,你回去也是无用,莫急,老身有事要叮嘱你。”
云翔一愣,道:“星君您有事尽管吩咐。”
马氏道:“老身忽然也觉得,这江棘未免太过可怜了些,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他想要赎罪,咱们不如帮他一把?”
咦?这位老星君今天说话可是有些奇怪啊。
云翔奇道:“星君您刚才不是叮嘱说咱们少跟他掺和吗?”
说完这话,却见马氏的脸色又沉了下来,便连忙改口道:“不过您老人家一向宅心仁厚,既然觉得他可怜,咱们当然要帮他一把,全当是积德行善了。”
马氏略一沉吟,道:“这样吧,你先留这小子在你这里住着,老身我回天庭替他找个炼化晦气的功法,你替我传给他,虽然未必对他身上那些活的晦气有什么作用,但也多少可以炼化一些别处自行汇聚过来的晦气,对他有益无害。”
云翔道:“那感情好,我就先替他谢过星君的恩德了。”
马氏点了点头,道:“好,那我这就回天庭去了,也不给你这里添乱了,三天以后,你在这里等我,我给你功法。”
云翔忙行礼道:“那小子便不留您了,恭送老星君。”
马氏摆了摆手,骑上手中的铁扫帚,便化作一道晦暗的光华射向了天际,远远又传过来一句话:“你回头有空过来看着这小子点,别让他在水里淹死了。”
云翔抬起头,看着马氏离去的身影,眼中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奇怪了,为什么每个人看起来都有许多的秘密,可自己却又总觉得抓不住其中的关键呢?
雨已经完全停了下来,云翔回头再看过去,却见江棘消失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个湖泊,也不知道底下是什么情况。
现在这形势,肯定不能再去招惹他,万一他再给自己来上一下子,可真的消受不起。于是,他施展开了身法,便向着前山的双叉寨跑了过去,寨子是自己的,当然要优先关照一下。
果不其然,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还是把寨子淹了个够呛,不过还好,妖怪们就跟动物一样,本来就有躲避灾难的本能,所以选择的寨子位置还算比较好,雨水最大的时候,积水也不过到膝盖罢了,虽然肯定也造成了一些财产损失,但总体来说还算比较有限。
吕方正组织着小妖们,将粮食搬往高处,一见到云翔回来,便指着他抱怨道:“云翔,我早就说过,别让你家老星君来双叉岭,你看看,这可是倒大霉了吧。现在她老人家可是已经离开了?”
对了,倒是忘记这茬了,马氏可是扫帚星,这场灾祸到底是江棘带来的,还是马氏带来的,还真有些不好说呢。辛亏自己听了吕方的话,没让她老人家进寨子视察一圈,否则的话,估计损失还会更加惨重。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苦笑道:“吕兄,他老人家刚刚走,不过和我约定好了,三天后还得回来一次。”
“什么?”吕方惊呼一声,道:“还来?这可是要了老命了。寅将军,这边的事情交给你了,这段时日,一定万事小心,还有,去给我取五万钱财过来。”
云翔奇道:“你要去哪?”
吕方无奈道:“你家老星君的本事太邪性,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我去长安城里找个客栈,好好享乐上几日,你自己惹下的麻烦,自己来解决吧。”
说罢,他也不再多废话,一把夺过寅将军递过来的钱袋,展开双耳,便朝着长安城的方向飞去。
第一百五十六节 水毒
吕方离开之后,云翔叮嘱了寅将军几句,便自己返回房间休息去了,他之前毕竟受了伤,虽然能够用功力压制住,但终究还是需要休养疗伤的。
回到房间,他先是检查了一下身体,还好,只断了两根肋骨,不影响大事,吃些疗伤的丹药,休息两天也就没事了。
接着,他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经脉,之前被江棘的功力冲击得够呛,不过好在自己承受的只是极小部分,略微受损而已,没什么大事,自己的两种内力本就擅长化解攻击,更何况,还有五行仙毒之助呢。
最后,当他将注意力集中到仙毒珠的时候,却是瞬间愣住了。
仙毒珠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凭空出现了一种新的毒素,一种淡蓝色,非常柔和的毒素。
卧草,这是什么?他心中一紧,连忙沉下意识去用心感受着。
虽然这种毒素现在非常弱小,甚至是随时可能消散一样,但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这是一种水属性的毒素,而更重要的是,即便面对暴烈无比的火髓毒,面对湮灭一切的土髓毒,这种水属性的毒素居然并没有消失,而是顽强地存在着。
这是......这是水属性仙毒!这是水髓毒啊!
云翔心中的激动顿时难以自已了。
说起来,这些年来,他为了补齐五行仙毒,可真是花了不少力气,各种能够找到的毒素素材,也都吸收了不少,可让人失望的是,始终没有任何效果。
事实就是,每当他吸收一些水属性毒素,就会被火髓毒和土髓毒飞快地湮灭,每当吸收一些金属性毒素,就会被火髓毒和木髓毒所消除。毕竟,五行不仅相生,还会相克,自己的遭遇,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所以,要像以前一样衍生出另外两种仙毒,简直是难于登天。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居然莫名其妙就得到了一丝水髓毒的萌芽,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说起来,这毒素到底是哪来的呢?对了,今天淋了场大雨,难道这毒素是淋雨淋出来的?没道理啊,以前也没少淋雨,从来没有能生出毒素的。
还有就是......忽然,他双眼猛然一亮,想到了这毒素的来历。
江棘身上的那道气劲,一定是江棘身上的那道气劲,自己在消除那道气劲的时候,无意中被仙毒珠吸收了一部分,才会生出了水髓毒。
这么说来,江棘到底是什么人,随手一击,竟然就能生出水属性仙毒?难道真的是自己之前想到的那位?
算了,先不想那些有的没的,既然生出了水髓毒,如何将它培养壮大才是重中之重。
这件事他本来也就极有经验的,这些年来,他也收集了不少水属性的毒素,比如,龙宫里的一些晶石,还有校尉水易的毒刺,既然已经有了一丝水髓毒的萌芽,氪就完事了。
想到这里,他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也顾不得去管身上的伤势,翻找出来这些毒素,运转起仙毒珠就开始飞快地吸收了起来。
然而,当他吸收了两块晶石和八根毒刺之后,现实再次让他失望了。
没用,任何毒素进入仙毒珠,就先要经过木、火、土三毒的考验,根本轮不到那一丝水髓毒去吸收,便已经被销蚀一空了,毕竟,现在的水髓毒实在是太弱小了。
这一下,他有些傻眼了,虽然好不容易生出了水髓毒,但现在弱得都快察觉不到了,而且还无法培养,这又有什么用?
他无奈地再次瘫坐在了榻上,开始琢磨起了办法。
对了!既然水髓毒是因为江棘产生的,不如再去找他想想办法?老话说得好,解铃还需系铃人嘛。
想到这里,他心下大定,翻找出来些疗伤的丹药服了下去,便开始运功调理起身上的伤势来。
第二天下午,他等不到自己身上的伤势大好,便慌慌忙忙地向着后山赶了过去。现在的江棘,在他眼里可是宝贝,需要多多关怀才是。
后山那里终究还是形成了一个大水潭,而且经过昨天那一场大雨,把山体都冲开了不少,还有山泉注入水潭之中,成了一片活水,倒是给双叉岭上凭空造出了一个景点。
他来到水潭边,一眼便看到漂在水面上的江棘,就那么定定地漂着,却又不会随着水波移动分毫当真是有些诡异莫名。
到了这会,他已经确信无疑,当年在哈迷城外一夜成河的,肯定就是江棘的手笔了,毕竟,他昨晚亲眼见到,不过半个多小时的工夫,就能在山上凭空造出一个大水潭,若是多来几个钟头,冲出一条河流肯定也不算什么难事。
眼看江棘的情况已经比较稳定了,身体也恢复了正常的尺寸,想来已经又被晦气覆盖,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就是不知道,昨天的事情他还能够记得多少。
想到这里,他一个猛子扎入水潭中,游过去抓住不着一缕的江棘,便朝着岸上拖了过来。
方才一离开水中,江棘便已经自己醒了过来,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云翔,眼中净是些迷茫的神色。
我晕,你这个委屈的小眼神,好像我对你干啥了一样,我咋觉得这么别扭呢?
云翔退后了半步,连忙取出了一身衣服递了过去,道:“先穿上再说吧。”
江棘点了点头,穿好了衣服,气氛方才显得不那么尴尬了。
云翔问道:“江棘兄弟,昨晚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江棘想了想,开口问道:“马老星君?”
云翔点点头道:“不错,我请了马老星君来为你清除晦气,接下来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江棘紧紧皱起了眉头,半天都不说话,云翔有些心急了,便开口试探着问道:“你仔细想想,当时你说,好像冲撞了什么,还说,所有的事情并不怪你一人。”
江棘再次皱眉苦思良久,方才摇了摇头。
果然不记得了,倒是不出预料啊,晦气此时应该已经掩盖住了他的大部分神识。
云翔也不愿再纠结此事,叹道:“忘记便忘记吧,也没什么太过重要的,不过我倒是有个好消息告诉你,马老星君的本事昨天你也见到了,她已经答应了,会帮你找一套功法来修炼,过两天就送过来,也许可以消减你身上的晦气,或者说,是消除你身上的罪孽。”
江棘一听这话,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激动的神色,盯着云翔看了许久,方才点头道:“谢谢。”
第一百五十七节 黑锅
云翔早就知道,要想和江棘交流,只有两种方法,要么变成像利亚德一样的话痨,要么就干脆直来直去。
他当然会选择后者,便直接道:“江棘兄弟,我还有一事想请你帮忙,还望你不吝相助。”
江棘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神色,点了点头。
云翔站起身来,又示意江棘站起来,招招手道:“江兄弟,来打我一拳。”
江棘顿时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了看云翔,眼中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云翔忙道:“兄弟,不必多想,看在咱们这些日子的交情上,还请你莫要拒绝。”
江棘沉吟了许久,终于微微点了点头,提起拳头,便要朝云翔的胸口打过去。
“等一下,”云翔连忙翻转过身体,道:“照着背上打,昨天断了两根肋骨,还没好利索,万一再震伤就划不来了。”
“砰”,江棘一拳重重地打在云翔的脊背之上,云翔身形微微一震,便连忙闭上眼去感受那一拳的力道。
不行,感觉不对,除了少许晦气涌进来,却没有丝毫真气能够冲进经脉,自然也不会对水髓毒有任何帮助。
他忙道:“兄弟,重一点,再重一点,我能受得起。”
砰,又是一拳砸过去,云翔不敢运功去抵抗,生怕将那功力拒之体外,却也只是身体微微前倾,踏前三步,还是不行,没劲。
“兄弟,你是不是饿了?不然咱们吃点东西再试?有多大劲使多大劲啊,来上一下重的。”
砰,云翔前冲六七步,便噗通一声趴倒在地上,不行,不行,力量倒是不小了,不过没有昨天那种内力,一丝一毫都没有。
难道只有在昨天那种状态下,江棘才能施放出这种水属性的功力,平时的江棘却不行?
妈蛋,这可是有些头大啊,昨天那种状态,可是在马老星君的协助下才能达到的,自己可没这个本事。更重要的是,那种状态的江棘实在太可怕了,也不像好说话的样子,搞不好一拳就能把自己打死,更别说利用他的功力来培育水髓毒了。
不甘心啊,不行再多试几次吧。
他只得爬起身来,再次走回江棘身旁,转过身道:“兄弟,最后一次,来个最大力气的,再让我感受一下。”
江棘点了点头,猛然后撤两步,蓄足了力气正要一拳挥出,却听得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暴喝道:“大胆江棘,竟敢暗算我家大寨主,我跟你拼了。”
话音未落,便见到伶俐虫正飞速地飘飞而来,伸爪就向着江棘的脸上抓了过去。
诶,你说你这个小山鬼啊,打人就打人,怎么还挠人脸呢?又不是个娘们。
云翔顿时哭笑不得,身形一闪,拦在了他的前面,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叱道:“伶俐虫!不得胡闹。”
伶俐虫委屈地道:“大寨主,我亲眼看到江棘要偷袭你。”
云翔无奈道:“江兄弟不是偷袭我,是我自己要求他打我的,我让他......算了,我让他给我捶背呢。”
伶俐虫一愣,道:“捶背?大寨主怎的不早说?这事找我啊,我最擅长给人捶背,以前山神老爷就最喜欢让我们兄弟捶背的。”
云翔不耐烦地摆摆手道:“这个回头再说,你来后山找我什么事?”
伶俐虫道:“禀告大寨主,有客人来访。”
“客人?”云翔奇道:“哪来的客人?法门寺还是佛缘阁?”
伶俐虫道:“都不是,说是泾河水府的人。”
“泾河水府?”云翔奇道:“他们来找我做什么?”
这问题伶俐虫也答不上来,云翔略一沉吟,道:“走,咱们看看去。江兄弟,你先跟我回寨子去吃点东西歇歇,你的房子已经被这湖水淹没了,改日我让人帮你重新盖一个。”
说完,他领着江棘和伶俐虫,便返回寨子去了。
泾河水府派来的乃是一个水族大圣,他来找云翔,其实原因也很简单,长安一带的降水归泾河水府管,昨天双叉寨下了那么大一场雨,却并不是泾河龙王的旨意,所以,他不得不派了人来调查了。
现在这情况,云翔当然不希望江棘之事暴露,幸好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龙族,而且天龙九变练到了第五变风雷变阶段,也确实有行云布雨的法术,所以,这件事倒没人怀疑是另有原因,只当是云翔下了一场私雨。
众所周知,能把天龙九变练到第五变的,在龙族已经算是凤毛麟角了,所以对于下私雨这种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这次整出来的阵仗太大,所以泾河龙王还是要派人来提点一下这个不懂规矩的晚辈。
这口黑锅实在是太贴身了,倒也省的云翔另找借口了,便对着这位螃蟹大圣连声道歉,还保证以后不会再犯,又让小妖送来了不少金银珠宝代为打点。
这水族大圣倒也知情知趣,清楚泾河龙王不会当真去为难云翔,随便打了几句官腔,便也不再多提此事了。
不但如此,云翔送上的那些金银珠宝,他居然也不肯收下,反倒还是对云翔恭敬有加,赞不绝口。原来,能够行云布雨乃是高等龙族的门槛,在水族之内大多是大权在握,如今他误以为云翔成了高等龙族,又哪里敢收他的礼?巴结还来不及呢。
这样的误会倒也未必是件坏事,云翔便干脆嘻嘻哈哈地承认了,倒也令那水族大圣拍起马屁来更加的用心。
临走前,那水族大圣方才再次想起此来的目的,又小心翼翼地问道:“敖翔将军,昨晚您下的那场雨实在是太大了,也不知到底是为何?还请您告知一声,小的也好回去交差。”
“目的?”云翔皱了皱眉,随口胡诌道:“我嫌山里住着气闷,昨晚心血来潮,便降下大雨在后山造了口水潭,想着日后闲暇时可以在里面游水。”
螃蟹大圣闻言一愣,心中暗暗叹息,果然是高等龙族的脾气啊,办事都是这么不着调,口中却只得违心地夸赞道:“敖翔将军真是好雅兴啊,小妖佩服,小妖佩服回去后定会代将军向龙王解释。不过,水潭终究不大,日后有暇,还请将军来泾河游玩,小妖必定陪将军游个尽兴。”
说完,他对着云翔拱手告辞,便施展开了法术,返回泾河而去了。
第一百五十八节 恐吓
目送那水族大圣远去,伶俐虫凑上前由衷地赞叹道:“大寨主,昨晚那场大雨真是您为了造水潭而降下的?您老真是法力通天啊,小的真是越来越仰慕了。只不过,下次再有这种事,您老是不是该提前通知小的们一声?毕竟,这寨子也是您老的不是。”
云翔一听这话,顿时更加尴尬,双眼一瞪道:“本寨主心中自有分寸,何须你来啰嗦?你可是太过清闲了?还不去做些正经事,休要在这里与我耍嘴。”
伶俐虫见拍马屁拍到马脚上了,也不敢再多说,只得说了句:“大寨主息怒,小的这就回去看着那崔先生。”
“诶,你等等。”云翔连忙叫住了他。
听他这一提醒,方才想起来,去年他还下令抓回了哈迷国派出来的崔先生和凌洪呢,这次下界来事情太多,倒是把这茬给忘记了。
他开口问道:“那崔先生和凌洪都抓回来了吗?”
伶俐虫一听这话,却不肯吭声了,而是向着一旁的寅将军看了过去,寅将军则是一脸羞愧地上前道:“回禀大王,崔先生确是抓到了,不过那凌洪......当日抓他的时候,他眼看不敌,便在战阵前自尽了,还请大王恕小的无能。”
“自尽了?”云翔皱了皱眉,叹了口气道:“还真是条好汉子,罢了,死了就死了,那崔先生现在又在何处?”
这次是伶俐虫答道:“回禀大寨主,那崔先生现在有我大哥陪着,正在屋中作画呢。”
“作画?”云翔顿时愣住了,奇道:“他还有这闲心呢?”
伶俐虫道:“他这人,闲心可是多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姑且不说,有时候作画写诗,有时候还要踢蹴鞠,有时候又要下棋,我们兄弟两个都有点伺候不过来呢。这不,去年年底,寅将军调派了两个女伥鬼前来作陪,我们兄弟才能偶尔得空跑出来歇歇。”
云翔一听这话,顿时气得乐了,转而对寅将军道:“写诗作画踢球下棋也就罢了,怎么还要女伥鬼来作陪?寅将军,你们这是请回来个祖宗?”
寅将军无奈道:“大王,你有所不知,当日你曾叮嘱,这崔先生和凌洪务必抓活的,凌洪身死,便只抓了这崔先生回来,小的也只能加倍小心。可不料,这崔先生胆子小的很,一进寨子,见到了兄弟们,便吓得大病一场,幸亏法门寺的东院首座亲自前来医治,方才抢回了条性命。后来,小的便安排了相貌最像人类的精细鬼和伶俐虫去照看着,可这姓崔的脾气实在不小,稍有不顺心之事,便会气得不肯吃饭,寻死觅活的,小的便只能事事顺着他,生怕他死了,没法给大王交代。”
云翔一听这话,顿时明白过来,看来这崔先生也是个明白人,发现了妖怪们生怕他死了,便干脆以自己的性命做要挟,搏来了一年舒心日子过,这些读书人的花花肠子,果然是不少啊,妖怪们被他耍得团团转,实属正常。
寅将军见云翔沉吟半晌也不说话,便凑上前道:“大王,小的可是做的不对?”
云翔也不忍责怪他,便笑道:“你做的很好,伶俐虫,你现在去带他过来见我。”
伶俐虫应了声是,便慌慌忙忙地出去了,不多时,听得外面脚步声传来,只见精细鬼和伶俐虫带着一个中年文士走了进来。
这人的样貌倒是和自己所想的差不多,大约三四十岁的样子,面皮白净,留着三缕长髯,手中轻摇着一柄金边折扇,一看就是饱读诗书之人。
这崔先生一见云翔,却也并不慌张,收扇作揖道:“学生崔瀚,见过大王,半年多以来蒙贵山寨照拂,学生感激不尽。”
行完了礼,却半天也不见云翔开口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他顿时心中便有些慌张了,忙又道:“今日大王唤学生前来,不知有何要事相商?”
嗖,云翔的长舌飞射而出,卷在了他手中的折扇之上,将那折扇夺了过来,而崔瀚则是惊呼一声,连退两步,却被熊山君上前挡住,使得他无法再退后。
云翔随手打开那折扇,却见上面画着一幅山河图,旁边还题着一首诗,落款正是这崔瀚的名字,他淡淡一笑道:“看你这绘画写诗的功夫,倒是颇有才学,不如你来猜猜,我为何找你前来?”
崔瀚此时眼中已满是仓皇之色,却仍是强自镇定地道:“大王过奖了,学生斗胆猜测,大王唤学生前来,可是想与我哈迷国建立些关系?”
云翔冷冷地摇头道:“你猜错了,我找你前来,只是因为我最喜欢吃有学问的读书人,尤其是读书人的脑子,还喜欢趁热吃。熊山君,去给我把他的脑袋劈开,取他的脑子献上来,记住了,不准把人弄死了。”
一旁的伶俐虫奇怪地道:“大寨主,脑袋都被劈开了,人还能活吗?”
精细鬼则是解释道:“二弟,这你就不知道了,熊山君力气大,而且斧头也快,他劈人脑袋的时候,人根本就觉察不到,脑子就已经没了。”
伶俐虫恍然道:“原来如此,那今日定要长长见识了。”
熊山君一早得了云翔的吩咐,狞笑着应了声是,拖住崔瀚就往大厅外面走。
到了这个时候,崔瀚早就被吓破了胆,已是痛哭流涕,惨呼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寅将军之前得了云翔的叮嘱,适时地上前拦住熊山君道:“且慢,大王,还请留这崔先生一命,这崔先生饱读诗书,倒还有些用处。”
崔瀚此时如同见到了救命的稻草,忙挣开了熊山君的手掌,扑上前连连磕头道:“大王饶命,我有用处,我有用处。”
云翔与寅将军交换了一个满意的眼神,淡淡地道:“你有用处吗?有什么用?”
崔瀚仍是磕着头道:“我会写字、会记账、会绘画,我什么都能干。”
啪嗒,云翔嘴角微微一扬,随手一甩,那折扇落回了崔瀚的脚边,只听他又道:“既然如此,那我便要看看,你是否真的这么有用了。如果没有,再吃你也不迟。”
第一百五十九节 骗丹
凌大将军亲启:
如今学生与凌洪将军达平城三月有余,对当前大魏之形势已了然于胸,方才有颜面上书大将军,望大将军莫怪。
大将军所托之事,学生片刻不敢忘怀,哈迷国太子如今颇受大魏朝廷看重,要想将其诛灭,殊为不易,要为大将军某得登位之机,更是难上加难也。然,学生食君之禄,自会舍命完成此重任,还请大将军静候佳音。
学生花费大半钱财,方才打通了些许关系,但若要成就大事,尚需打点祠部尚书郎张海、吏部尚书郎尤迪、度支部主事宋齐方可。
如今大魏富庶,大多官员不喜钱财,朝堂上下唯钟爱长生之道。窃闻哈迷国中有擅长炼丹之方士,恳请大将军代为求取些仙丹,学生以之打点权臣,自可事半功倍也。
学生崔瀚、弟子凌洪拜上。
这是半个多月后传到凌虚子手中的一纸书信,下面有着约定好的签押,由不得他不信。
凌虚子举着书信端详了许久,方才重重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乾坤袋,盘点了许久,一脸不舍地从其中分出了四转金丹三粒,三转金丹十五粒,二转金丹六十粒,用瓶子装了起来。
只听他自言自语道:“谋国之事,并非为我一人,这些代价,还是要报予大哥知晓,请他们分摊些许才是。”
最终,那些金丹随着一纸鼓励的书信,由那信使带着出了哈迷城一路东去了。
这一切,自然是云翔早就预料到的,既然熊罴三人想要谋得哈迷国国主之位,正好他们手里又有金丹,不想办法弄来一些,实在有些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双叉寨,他专门留下了崔瀚养在寨子中,也正是为了此事。
他甚至还专门叮嘱了寅将军后续的操作方法,今年送回来的金丹肯定不会太多,品级估计也不会很高,好些的可以让寨子中的统领享用,差些的便只管分给些修为好点的小妖即可,大家自能得到些好处。
只需过上几个月,便让崔瀚再次写信,继续讨要金丹,大魏朝廷的官员那么多,从主事、尚书郎、尚书台、中书省、甚至丞相、皇帝这么一路打点过去,便能为寨子中讨来不少金丹了,什么时候凌虚子回过味来了,什么时候算完事,少说也能糊弄他个两三年的。
至于这其中尺度的把握,便要交由崔瀚自己来负责了,他是个聪明人,自然是心知肚明,什么时候讨不来金丹了,什么时候他就失去了价值,也就是被生吞活剥的时候,所以,他肯定会想尽了办法维持住金丹的供应。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千万要检查好信件,不能让这个家伙在书信上做什么手脚,偷偷给凌虚子报信。
不过,这个可能性也并不大,崔瀚又不知道凌虚子的身份,更不可能寄希望于千里之外的哈迷国能够发兵救他,如今在双叉寨的生活有酒有肉有女人,多活一天都是赚到的,想必他也不会做出那些蠢事。
安排完了这件事,云翔只觉得心中颇有一些快意,虽然他现在不敢对熊罴三人动手,但这么坑他们几年,也算是报了些仇了。
对了,说起来,当年在神农山的时候,他为了取得些金丹,也是如此不择手段吧,历史总是如此的相似啊。
说实话,之前他也曾经想过,东极丹法本来就在他的脑子里,如今又有了双叉寨作为根基,也完全可以安排人开炉炼丹了,但斟酌良久之后,他还是将此事暂且放了下来。
一方面是他心中确实没有托付此事的合适人选,另一方面是如今的双叉寨才刚刚起步,万一惹来了寿星的关注实在是得不偿失,谨慎起见,他还是决定暂且放弃炼丹这条路子。
当然了,如今有了哈迷国这条供应链,怎么也能支撑上一阵,待得双叉寨再发展上几年,说不定炼丹的契机也就成熟了。
又过了两天,马老星君依约再次赶来,果然送来了一套炼化晦气的功法,云翔大略看了一下,这功法似乎是武曲星君的,品级还不错,倒也算是老星君费心了。
亲手将这功法送到了江棘的手中,嘱咐他在山中安心修炼之后,也算是完成了马老星君的嘱托了。当然,他留下江棘的主要目的,还是希望能够从他身上得到培育水髓毒的契机,只不过眼下确实没有什么好办法而已。
接下来的日子,他又带着精细鬼和伶俐虫出门去寻访了一下胡宁,结果还是没有任何的线索,看来,找一个失踪几十年的人,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只能花时间慢慢磨了。
后来,他还专程去了一趟压龙山,见了九尾夫人一面。
这次见面,二人也只是向平时一样,一起吃了几顿饭,聊了聊天,九尾夫人充分表现出了她温柔贤惠的那一面,对云翔的态度也是迥异于从前,二人谈笑风生,倒也是更加融洽了。
九尾夫人愿意为云翔做饭,愿意陪他饮酒,也愿意为他歌舞,但她偏偏就是不肯捅破那层窗户纸,这感觉其实也是蛮奇妙的。女人的心思,有时候真的是猜不透。
对于云翔没有找到胡宁,她也并未表现出太多的失望,毕竟已经这么多年了,她已经习惯了失望,如果云翔这么快就能找到,反倒是一件奇怪的事。
事实上,随着慢慢融入了山神土地这个圈子,她也已经开始经营起了些关系,找人这件事,她自己也一直在努力着,倒也不是全指望云翔。
陪九尾夫人待了三天,权当是放松心情了,云翔离开了压龙山,五庄观、五行山一路打卡过来,回到双叉岭之时,这次岁祭的时间已经过了大半,而吕方却已经在寨子中焦急地等着他了。
吕方等他,自然是有急事要跟他商量,因为,去年派到吕梁上去的特处士,两天前刚刚回来了。
打通吕梁山乃是谢晓蓉布置的重要任务,不可等闲视之,这件事也是双叉寨的当务之急。而特处士的返回,当然就带回了吕梁山里的情报,便已经将这件大事推上了日程。
第一百六十节 情报
吕梁山脉,其实云翔还是比较熟悉的,当然,仅仅是从地理知识上来说的。
这山脉自古就是易守难攻的地方,上一世的一代领袖带领红军解放的时候,那地方就是晋绥边区的主战场,由此可见这地方的地形有多复杂。
换在这个年代来说,这么复杂的一座山里要是没有妖怪,那反倒是一件奇怪的事,唯一的问题,就是里面到底有多少妖怪,实力究竟如何。
不过,他也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怕这吕梁山会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啊,实力应该不会在神农山之下,原因无他,这里的位置实在是太重要了。
在这个时代,长安、平城(大同)、洛阳这三座城市,乃是大魏最重要的三座城市,其地位类似于后世的北上广,而吕梁山横亘在长安与平城之间,算是经济要道,要想在这里站稳脚跟,绝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所以他行事才会如此谨慎。
特处士的侦查能力还是不错的,打探出的信息也比较详尽,在云翔的盘问之下,便一一禀告了上来。
吕梁山里的妖怪真是不少,足有两万多人,当然,这指的是化形以上的小妖,尚未化形的可以不予考虑。
仅从小妖的数量来看,双叉寨发展了好几年,也不过只有一千五百人罢了,比起两万这个数字相差甚远,想要攻打人家属于以卵击石。然而,大家都很清楚,这些小妖根本就不是战斗的主力,真正决定胜负的,其实还是山中的妖族大圣。
吕梁山里共有妖族大圣五人,数量也算是不少了,特处士亲眼见过的,有其中的三位,乃是一位血海大圣,一位铁翼大圣,和一位辟木大圣,其中最弱的辟木大圣,也是十年前历劫成圣的。而最强的血海大圣,据说二百年前便已在山中历劫了。
没见过的两位中,有一位灵泉大圣,修为应该在血海大圣之下,成圣也是超过百年了。
而最后那一位玄金大圣,却是颇为神秘,据说乃是五人中修为最高的一个,具体高到什么地步,却是无从得知,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一两年才会露面一次,不过所有人谈起他时都是恭敬有加,其余四人提到他时,也是以“大哥”相称,看起来颇有些不凡。
云翔听说这位玄金大圣一两年才露面一次,顿时心中一动,回头看向吕方道:“吕兄,你说这个一两年才露面一次的玄金大圣,会不会是......”
吕方奇道:“会不会是什么?”
云翔道:“会不会和咱们一样来自天庭?你以前可曾听到过什么消息?”
吕方耸耸肩道:“我上哪听消息去?咱们这些时常下界来岁祭的,少说也有二三百个,大家都是各玩各的,除非交情极好,否则不会轻易来往,吕梁山离咱们这不近,我又没跟他们打过什么交道,哪里能猜到他的来历?”
云翔皱了皱眉,又问道:“那万一同是来自天庭的起了冲突,又该如何是好?”
吕方一脸无所谓地道:“起冲突就打呗,还能怎么样?”
云翔犹自不放心,道:“那谁若是吃了亏,天庭上的神仙们可会插手?”
吕方笑道:“只要别闹出性命,哪个会来管你?只不过,吃了亏的,仙人面上无光,兴许还会惩处自家的坐骑一番,赢了的,为自家主子挣得了脸面,赏下些宝物也不无可能。”
云翔顿时恍然大悟,坐骑从某种程度上不过是仙人们豢养的宠物罢了,宠物们相斗,对仙人们来说,只要别闹得太不像话,最多也只是看场热闹而已。
这时,却只听吕方接着道:“只不过呢,若无必要,大家都会刻意避开,不会轻易发生冲突的。”
云翔忙问道:“这是为何?”
吕方道:“天庭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坐骑间虽然未必有多少交情,但仙人们的关系却是错综复杂,就拿我来说吧,以前我本事低微,也没多少朋友,可明明比我强的,也不愿轻易来招惹我,你道是为何?”
云翔沉吟道:“莫非是怕了你家老仙?可你刚才不是说,你家老仙不会为你出头吗?”
吕方笑道:“我家老仙当然不会亲自为我出头,但他丢了颜面,却也未必肯善罢甘休,但他万一找上了他的哪个好友,派下厉害些的坐骑下界来出气,却也并非不可能。比如,我家老仙与太乙救苦天尊的交情向来不错,万一派下他的坐骑九灵元圣来,谁又能抵挡得了?”
一听这话,云翔也总算是明白了过来,说来说去,下凡岁祭的坐骑若是发生纠纷,其实拼的还是背景啊,除非本身的实力逆天到了一定的程度,否则的话,背景强才是硬道理。
想到这里,云翔便再次问道:“那依你之见,这吕梁上之事又该如何是好?若是那玄金大圣真的是天庭哪位大能的坐骑,咱们是否能够得罪得起?”
吕方想了想,道:“佛缘香榭对咱们确实不错,既然谢大当家让咱们打通平城的商路,这吕梁山却是怎么也绕不过去的。至于那位玄金大圣嘛,依我之见,咱们管他娘的,直接拉了朱家妹子一起来收拾了便是了,只要别闹出性命就好。就算事情闹上了天庭,我就不信了,有我家老仙和王母娘娘在,还真有谁敢这么不长眼的?”
云翔一听这话,便也放下了心来,虽然在双叉岭九位寨主里,他的战斗力应该是最强的,但若论起背景来,他可只能算是最弱的了。所幸,三人各有互补,这方面却也正好是吕方和朱家姐妹的强项,倒可以让他行事的时候少些顾忌。
想到此处,他点头道:“如此也好,那咱们便依照之前的计划,先去探探这五位大圣的虚实,看看能不能将这吕梁山吃下去,无论如何,也得对佛缘香榭有个交代才是。”
吕方笑着点头道:“如此甚好,如今咱们双叉寨可是兵强马壮,正好让其他人看看咱们的厉害。”
第一百六十一节 开战
既然决定了要对吕梁山动手,接下来的事情,便是要好好谋划一番了。
另外四位大圣,其实并不值得有太多的关注,事实上,凡间妖族修炼不易,历劫不超过五百年的大圣,应该都不算是什么真正的威胁。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玩的,同等境界之下,天庭的妖兽修炼速度可谓是一日千里,这血海大圣虽然已经成圣二百年了,但除非他有一些极其特殊的机缘,否则修为最多也就和云翔相仿,真的相斗的话,八成不会是云翔的对手。
至于成圣不过十年的辟木大圣,想都不用想,吕方绝对能吊打他,而那位铁翼大圣,听名字就能猜出是鸟类或者飞虫成精,这类妖族向来以速度称王,力量和法术都不会太强,有朱家姐妹这类善于控制法术的帮手在,他们最不怕的便是这样的敌人。
对了,还有那个没露过面的灵泉大圣,听起来就和水族有些关系,堂堂龙族出身,难道会怕一个水族?真是好大的笑话。
当然了,还有一个问题,也是不得不考虑的。那就是吕梁山会不会像当年的神农山一样,有什么隐藏的高手坐镇。比如当年那位通风大圣猕猴老祖,若非寿星前来相扰,连玉獠大圣都不知道他在山中,特处士自然是无从得知了。
不过,这种情况倒也不必太过忧心。
这样的高手,并不会轻易出手的,他们的存在,也只是保证妖族不会被外族剿灭罢了,至于是哪个妖怪来称王,其实并不会在乎。双叉寨攻打吕梁山,也算是妖族内部的纷争,应该不会引来这样的高手的敌视。
既然计议已定,剩下的事情,便要双叉寨做好准备了。
这次岁祭的时间没剩下几天了,肯定不够打完这样一场战役,所以,真正攻击的时间,便要放在明年的四月份了。
而他们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寅将军和特处士将会承担一项重要任务,就是带领八百妖兵前往吕梁山中,目的就是尽量与当地的妖怪造成摩擦,以便明年他们有足够的借口开战。
这个年代,不管人还是妖怪都是比较讲究道义的,这样的流程自然是必不可少。
当然了,这件事必须拿捏好尺度,既要造成战争的借口,又不能惹来那五位大圣亲自出手,直接将双叉寨的人马打残了,至于如何把控,就要看寅将军的本事了。
虽然要进攻吕梁山,但双叉寨这个大本营也不能有丝毫的疏忽,这个任务就要交给熊山君了,他的修为其实不在寅将军之下,做事倒也稳妥,只是为人死板了些,不懂变通罢了,云翔专门留了精细鬼和伶俐虫两兄弟来辅佐他,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一切安排妥当,待得寅将军整理好大军离开了双叉岭,云翔和吕方岁祭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便一路返回天庭而去。
第二年,双叉寨九大妖王再次齐聚,径直奔着吕梁山而去。
吕梁山的五麓峰,正是云翔与寅将军约定好的地方,九人刚一来到这五麓峰之上,便见得此山上已建好了一个简易的山寨,寨中旌旗招展,小妖来来往往地忙碌着,看上去净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吕方奇道:“云翔,我记得寅将军只带了八百人来此,怎么我看下面这声势,远不止八百之数了,莫非咱们来错了地方?”
云翔略一沉吟,道:“下面这怕是已经不下三千人了,不过你看寨子里的旌旗,上面写的分明就是个寅字,应该不会有错,咱们还是下去先问问再说吧。”
众人点头应是,便纷纷落在了寨门之外,吕方刚刚呼喝了两声,便见得寅将军和特处士带着一众小妖满面春分地迎了出来。
云翔当即便问起了之前的疑惑,听得寅将军一解释,方才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原来,这五麓峰原本就是铁翼大圣和辟木大圣地盘的交界处,属于实力薄弱地带,去年寅将军带人来此之后,与两位大圣属下的妖王都打了几场大仗,仗着修为谋略,竟然未尝败果,甚至让两位大圣都露出了招揽之意。
寅将军也是深得云翔真传,一手左右逢源玩得炉火纯青,不但没有投靠任何一方,反倒让两方都默许了他的存在,还默默地发展壮大了起来,引得许多山中小妖慕名来投,如今寨中的妖兵已有三千三百余人。
当然了,寅将军也不会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就在三天前,他算好了云翔他们下界的时间,便已经安排人开始与两位大圣属下的妖王制造摩擦,时至今日,火候却是刚刚好。
云翔听他汇报完情况,也忍不住点头赞道:“做得不错,今天既然我们到了,你们也就可以执行下一步的计划了,过程虽然难免要吃些苦头,但事成之后,你二人当居首功,我自不会亏待了你们。”
二人闻言大喜,连称不敢,便迎了九人进入了寨中。
当天晚上,没有丝毫的犹豫,寅将军和特处士便分别带领了一千五百妖兵离开了五麓峰,分头往两位大圣的领地而去。
不过三四个小时之后,寅将军一行连破铁翼大圣三座山寨,杀死妖王两人,重伤三人,而特处士一路则连破辟木大圣两座山寨,杀死妖王一人,重伤一人。
二人这般发疯般的行动,自然是很快便惊动了两位大圣,便各自气势汹汹地前来找他们算账。
先说寅将军这一路,却说他正在一座攻破的寨子中整顿人马,便忽然听得天空中传来一声怒吼道:“好你个虎妖,我念你修行不易,不去找你的麻烦,你竟敢杀我的人,当真是胆大妄为,今日若不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恨。”
话音刚落,便见得天空上有一个青灰的身影飞扑而下,向着寅将军当头抓了过来。
扑下来的人,自然便是那赫赫有名的铁翼大圣了,他乃是一只鹞子成妖,飞行速度最是快捷,这一抓当真是快如闪电,让人难以躲避。
寅将军对此早有准备,心中也并不见如何慌乱,猛然宣了声佛法,手捏佛门宝瓶法印,身体周遭便形成了一层淡黄色的护罩。
第一百六十二节 护短
这宝瓶法印,乃是佛门最常见的防护法术,威力自有不凡之处,当年由佛门珈蓝施展开来,便是云翔也无法轻易攻破,可见其防护能力之强。
寅将军修习这法术的时间尚短,只能发挥出其中三四成的威力,被这铁翼大圣当头一抓,那护罩只是相持了片刻,便即碎裂开来,所幸这一爪之力也被消减去了大半,他慌忙躲避之下,这一爪也只是在胸口抓出了五道寸许深的伤痕,虽然见了红,却也不过是皮外伤罢了。
铁翼大圣见寅将军竟然破解了他这蓄势一击,也是微微一愕,愣在当场。
寅将军等的便是这样的机会,眼见机不可失,顿时虎吼一声,一手抓住了铁翼大圣的手臂,另一手也是化掌成爪,运足了妖力便朝着对方的胸口抓了过去。
铁翼大圣眼见这一爪气势不凡,慌忙便想要闪身躲避,无奈他手臂被对方抓住,挣了好都无法挣开,再去躲避之时,却已然有些晚了,终究没有完全躲开那当胸的一爪,小腹上被抓出了五道鲜血淋淋的血痕。
他此时真是又惊又怒,嘶声道:“你这小辈竟敢伤我,莫不是疯了?”说着,只见他身形猛然一抖,一双铁翼便已破衣而出,双翅微微一扇,便已抓着寅将军冲天而起。
直到飞起了十余米的高度,他见寅将军已是再次一爪抓了过来,便连忙扇动翅膀,身体已是在空中倒翻了一圈,正是一记最拿手的鹞子翻身。寅将军一爪落空,顿时失了平衡,被铁翼大圣借着倒翻之力一甩,便脱手甩飞了出去,从十余米的高空打着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这一摔之力着实是不轻,饶是他的肉身坚韧程度远超常人,却还是被摔得七荤八素,一大口鲜血已是喷了出来。
铁翼大圣脱开了束缚,顿时浑身一轻,速度的优势立刻便发挥了出来,身形已是化作了一道虚影,便再次朝着寅将军冲了过去,口中怒喝道:“小辈,既然你如此不知道好歹,今日便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寅将军此时有伤在身,浑身的妖气散乱作了一团,根本无力抵抗,眼看就要被对方一爪抓死,却忽然听得上空传来一声娇叱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如此欺凌我家小辈,当真是欺人太甚。”
话音刚落,便见得天空中有一道大网飞速地罩了下来,似乎要将铁翼大圣和寅将军一同罩在网中一般。
好一个铁翼大圣,此时虽然心中惊骇莫名,身形却没有丝毫的停顿,双翅飞快地一展,便又是一记鹞子翻身使出,身体倒飞而回,险之又险地躲开了那大网当头的一罩。
然而,空中之人既然出了手,自然便不会善罢甘休,只听嘶嘶几声细响传来,便又有十几道丝线射了过来,所射的位置也正是铁翼大圣躲避的方位,他身形连闪之下,却终究无法全部躲开,被几道丝线黏在了身上,根本无法挣脱,顿时如同上了勾的鱼儿一般被倒挂在了空中。
他心中一寒,此时方才顾得上抬头看去,却见天上缓缓落下了七道曼妙的身影,一脸寒意地看着他,而自己身上粘着的丝线,也正拉在对方的手中。
他惊呼道:“何方道友,为何出手偷袭于我?”
这七人自然就是早已埋伏在附近的朱家姐妹了,只听得领头的朱红儿冷冷地道:“你这鸟人,真是好生歹毒礼,寅将军乃是我家小辈,向来深得我们七人的疼爱,你为何无故欺凌于他?”
说话间,只见朱紫儿一抬手,便有一道丝线射出,将被刚才那张大网网住的寅将军拉扯了过来,低头一看,忍不住再次出声抱怨道:“你看看,你都把他打成什么样子了?真是好狠的心啊。”
铁翼大圣顿时面容一僵,见这七女当真是不好招惹,便也只能耐着性子解释道:“七位道友怕是误会了,这寅将军今日无故攻入我的地盘,打死打伤了好几个妖王,我逼不得已,才只能出手惩戒罢了。”
“哼!”朱红儿一扯手中的丝线,顿时将他扯了个跟头,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方才开口道:“你这人说话好没道理,小辈间打打闹闹的,原本就再正常不过了,可你堂堂一个妖族大圣,却亲自对小辈出手,又是何道理?刚才我们可是亲耳听到了,你竟然要生生打死了他,这不是仗势欺人又是什么?”
这种完全是护犊子的语气,实在是让人无言以对,铁翼大圣顿时露出了愤然之色,道:“七位道友且看清楚了,我身上这伤势也是他之前留下的,又怎能算我欺凌于他?”
朱红儿听了这话,顿时一愣,低头看了看他腹部仍在流血不止的伤口,方才道:“我家小辈不过是与你闹着玩罢了,又怎会知道你如此不堪?总之,你堂堂一个妖族大圣,却要伤我家小辈的性命,原本就是你的不对。”
铁翼大圣眼见对方如此不可理喻,忍不住皱眉道:“敢问七位道友,你们究竟是何身份?又是从何处而来?”
一旁的朱黄儿开口道:“事到如今,也不怕你知道,我们乃是双叉岭双叉寨七位寨主,合称盘丝大圣是也,因为前两年寨中的小辈寅将军私自逃下山来玩耍,方才专程前来寻他的,可今日好容易找到了他,便看到你在殴打于他,你说,我们又如何肯与你干休?”
铁翼大圣顿时一皱眉,双叉寨这个名字,他实在陌生得紧,也不知到底是哪里,不过看这寨中的七位女大王,着实是不好招惹,便只得道:“七位道友,实不相瞒,我乃此山中的铁翼大圣,方才也不过是与你家晚辈闹着玩罢了,既然你们前来寻人,便只管将人带回去便是,此事只当做一场误会就此揭过,如何?”
“一场误会?”朱橙儿冷笑道:“哪有这么容易?既然你陪我家小辈玩了这么久,我们姐妹若是不陪你玩耍一番,岂不是显得失礼吗?姐妹们,动手。”
话音刚落,便见得铁翼大圣再次被身上的丝线拉得高高飞起,然后便重重地跌落在了地上。
第一百六十三节 克制
铁翼大圣被朱家姐妹如此不讲理地连连摔打,已是恼羞成怒,终于忍不住出声怒喝道:“七位道友,我出于道义,一直与你们好言相商,若你们仍是如此蛮不讲理,便休要怪我不客气了。”
朱黄儿冷笑道:“哪个让你与我们客气了?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便是。”
铁翼大圣心知今日已难以善了,便也只得使出了绝技,只见他双翅一抖,身体便如同陀螺般急速地旋转了起来,朱家姐妹一时不防,顿时被拉得东倒西歪,而与此同时,他那双翅上也开始闪出了金属般的光泽,随着身体不停地旋转着,只听嗤嗤几声细响,黏在他身上的断玉丝便纷纷被切断了。
他这一脱困,立刻便腾身飞起,旋转的速度却是更加快了起来,紧接着,只听叮叮的一片响声传来,七女只觉得眼前一花,便有数十根闪着金属光泽的羽毛射出,如同满天繁星般向着她们当头罩了下去。
眼见这招式如此凶猛,众女也不敢大意,纷纷娇喝一声,抬手便各自抛洒出了一张细密的蛛网,七人的蛛网瞬间便连成了一片,将她们全都护在了下方。那金属般的羽毛飞射下来,却根本无法射穿那蛛网,一片叮当乱响之后,便纷纷挂在了那蛛网之上,一根也没有击中目标。
铁翼大圣终于停下了旋转,看着七女兀自有恃无恐地顶着那张大网看着他,眼中顿时露出了忌惮的神色。只听朱红儿笑道:“你这鸟人,难道就这点手段?还不快快多射些羽毛下来,我们姐妹回去也好多做几个毽子玩耍。”
话音未落,便见到七女手中各自一挥,那挂着无数羽毛的大网便已高高飞起,向着他当头笼罩了过来。
他顿时心中一惊,连忙闪身躲避,却见那大网也是方向一变,仍是追了过来。原来,这大网上各有一根丝线连在七人的手中,她们只需拉扯这丝线,便能够自由地控制这大网的方向,如今在她们的控制之下,那大网简直如同跗骨之蛆,丝毫不带停顿地追在他的身后。
那大网上挂着的羽毛,乃是他体内自行炼化出的铁羽,其锋利程度他自然是心知肚明的,若是被那网子罩住了,只怕自己便当真要受了重伤,而且轻易也难以再逃脱了。
想及此处,他也不敢再停留,怒喝了一声:“你们这些双叉寨的寨主,便只会倚多为胜,哪里算是什么英雄?既然敢来我吕梁山中撒野,有本事便在这里等着,待我请来了其他寨主相助,再与你们一决高下。”
说完,只见他双翅再次一震,便如利箭般飞射而出,朝着远处逃去。
七女眼见这铁翼大圣全力逃走,却也并不急着追击,而是好整以暇地收回了那网子,随手抛给了一旁的寅将军道:“寅将军,这鸟人的羽毛倒也颇为锋利,你且收好了,回去正好给小的们打造上些飞刀玩玩,也算是有些收获了。”
寅将军连忙站起身来,望着那铁翼大圣逃去的方向,提醒道:“七位娘娘,看这铁翼大圣逃去的方向,应该是往血海大圣的地盘去了,只怕一会定会请来了血海大圣相助,还望莫要大意才是。”
朱红儿不以为然地摆摆手,笑道:“不妨事,你先好好将伤口处理一下,只等着看好戏便是。我大哥一早便有了妥善的安排,怕只怕他找不来别的大圣,只要找来了,我们姐妹自会陪他们玩个痛快。”
寅将军问道:“大寨主可是先去解决那边的的事情了?”
朱红儿点点头,眺望着远方,淡淡地道:“这边好歹有我们姐妹七人互相照应,那边却只有吕大哥一人在,无论怎么说,也得先照应住那边才好啊。”
再说另一路之上,类似的情况也正在重演着,只不过,被打伤的小辈变成了特处士,而对阵之中的两位大圣,则变成了吕方和辟木大圣。
这位辟木大圣,乃是一只大猩猩成妖,看上去就是个三十出头的壮汉,打扮却如同一个未开化的野人一般,不穿着任何衣物,只有无数的树藤一圈圈地缠绕在身上,倒是显出一丝另类的美感。
特处士乃是蛇类成妖,因此向来便是以身体灵活为傲,可当他面对这位辟木大圣的时候,一切的骄傲却是被击得粉碎,也终于让他明白了自己和大圣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那辟木大圣与人相斗时,主要的手段便是控制身上的藤条飞射而出,作为武器攻击敌人,堪称攻守皆备。他的名号,也原本就是因此得来的。
那藤条乃是山中异种鬼枯藤,不但刀砍不断,水火不侵,而且经过他多年的炼化,早已与他的妖力融为一体,使用起来当真是如臂使指,如同十几条灵蛇一般,打得吕方避无可避,不多时便已伤痕累累。
关键的时刻,自然是由吕方出手营救了特处士,与辟木大圣斗在了一处。
吕方的修为,原本就略高于辟木大圣,而吕方的法宝金蹄掌,却是八卦道人亲手炼制的法宝,而且还是金属性的法宝,更巧的是,众所周知,金克木。
于是乎,在吕方手掌中的金光照耀之下,那鬼枯藤顿时便失去了往日的坚韧和灵性,吕方一掌过去,时常就会打得那藤条寸寸断裂,无数黑腾腾的妖气逸散而出,根本无法抵挡分毫。
辟木大圣眼看自己辛辛苦苦炼制的鬼枯藤被吕方破坏怠尽,身上原本被藤条遮住的许多部位也果露了出来,顿时心疼无比,干脆便收起了最后一点鬼枯藤,直接化出了原身,一个五米高的巨大猩猩,凭借本体的力量与吕方斗了起来。
吕方连他的法宝都不怕,自然更不会惧怕他的原身,便干脆也现出了原身,一头身高超过了八米的大驴,继续向着对方攻了过去。不过十余招过后,那大猩猩便已再次被打得惨呼连连,眼看要不了多久,便会被吕方生生打死了。
就在这危急之时,大猩猩忽然捶胸扬天大吼,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
不过多时,只听得远处传来了一声怒吼道:“何方宵小,竟敢来我吕梁山中撒野,今日定让你来得,回不得!”
第一百六十四节 符箓(求订阅)
辟木大圣此时找来的援兵,自然便是灵泉大圣了。
说起来,这辟木大圣其实历劫成圣也不过十来年罢了,而在成圣之前,他原本就是灵泉大圣的下属,后来虽然也自立了山头,却始终以其下属自居。他所居住的地方距离灵泉大圣的住处也不过二十多里罢了,因此才能靠着呼喝之声便请来了援兵。
这一点原本也不是什么秘密,因此早就被特处士打探到了,吕方来此之时,便做好了一人独斗二圣的准备,此时听得灵泉大圣来援,却是丝毫也不露惊慌之色,反倒是对辟木大圣冷笑道:“原来还有人来帮你,倒是正好,你的修为太弱,爷爷也打不过瘾,最好是来个厉害点的,好让爷爷今日杀个痛快。”
他这话才刚刚说完,那灵泉大圣便已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乃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美貌少女,身着一袭蓝色紧身衣,手中握着一柄长鞭,鞭梢遥指吕方,厉声道:“你这驴头,竟敢来吕梁山里打伤我的人,当真是不知死活,今日若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定然不会饶你。”
吕方身形一晃,便现出了人形,呵呵一笑,随手一指尚且瘫坐在地上的特处士道:“没想到这吕梁山里还有你这么个女人家做主,倒是让我意外得紧。今日之事,原本就是你的人打伤了我双叉寨的小辈,你既然要说法,便正好先给我个说法吧。”
这话一说完,那辟木大圣便也现出了人形,对灵泉大圣道:“大家姐,这个特处士今日忽然发了疯,连破我两座山寨,打死打伤了许多属下,我正要来教训他一番,却没想到蹦出来个这驴妖,非说特处士是他们双叉寨出来历练的晚辈,我与他一番恶斗,却不是他的对手,还请大家姐为我做主。”
灵泉大圣闻言顿时一皱眉,道:“你们双叉寨的晚辈,却不在自己的地盘好好待着,反倒跑来我吕梁山中惹事,当真是不可理喻。依我看,定然是你们故意派来寻衅,可是要欺我吕梁山无人?”
吕方哈哈一笑道:“反正交代已经给你了,信不信便也由得你了,我看咱们也不必废话了,手底下见真章便是了,反正等到爷爷打服了你们,说什么也由不得你不信了。”
灵泉大圣顿时勃然大怒,怒喝道:“好个驴头,果然是欺人太甚,如此大的口气,便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说罢,她一挥长鞭,便朝着吕方当头卷了过去。
吕方之前便发现这长鞭之上闪着水蓝色的光华,早已猜出这乃是一件法宝,他虽然貌似轻松,却也在心中暗暗提防,此时见这长鞭如同水波般蜿蜒卷了过来,简直让人避无可避,心中一横,便翻手取出了一件东西来,不是别的,却赫然是一张黄色的符箓。
原来,这些几年来,吕方除了修炼本门的功法,还从云翔那里得到了两本秘籍,正是当初从福来观里抢来的《御鬼奇术》和《茅山符箓真解》。
这两项法术自从落到了云翔的手中,便一直没有什么作用,毕竟,这法术是需要道家的功法打底的,对他来说没有任何价值。后来,他就把这两种功法送给了吕方,原因无他,他们这些人里,也只有吕方从他家老仙那里学来了些道家的入门功法。
吕方如今虽然修为尚可,但战斗时真正能够依仗的也只有那件法宝金蹄掌,手段未免太过单一了些,所以,他一直也希望学习一些战斗中使用的法术。无奈,张果老本就是个惫懒人物,他一年也未必能见到一回,自然也无心教授他什么法术,使得他空有修炼之心,却根本无法可修。
自打得到了两本秘籍之后,他顿时如获至宝,虽然在天庭那《御鬼奇术》是无从练起,但在《茅山符箓真解》上他还真是狠狠下了番功夫的。
作为上洞八仙的坐骑,绘制符箓的上好符纸、朱砂、符笔当然是不会缺少的,于是乎,这几年下来,虽然糟蹋了不少好材料,但他还真的在符箓一道上颇有进境,也绘制出了不少趁手的符箓来。
此时面对着灵泉大圣那柄法宝长鞭,他便干脆取出了符箓来,打算试试以符箓之术来破解对方的攻击。
他此时取出的这道符箓,唤做爆裂符,随着他口中念动咒语,那符箓便自行燃烧了起来,接着他随手一丢,那符箓顿时化作了一条火线,迎着那长鞭射了过去。
轰,爆裂符,符如其名,甫一接触到那长鞭,便如同炸药般爆裂开来,巨大的冲击力,立时便将那长鞭炸得倒飞而回,吓得灵泉大圣连忙手腕一扬,方才将那长鞭荡了开来,没有甩在自己的脸上出丑。
事实上,这还亏得吕方学艺不精,所以符箓的威力根本就发挥不到一半,这符若是让他家老仙来画,只怕一张就能把灵泉大圣炸成了重伤。
这一来,灵泉大圣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冷声道:“你竟然是道门的弟子?”
辛辛苦苦的修炼得到了敌人的肯定,吕方心中顿时得意无比,口中却反倒难得地谦逊了起来,故作不在意地道:“略窥门径罢了,你可是觉得好受吗?”
灵泉大圣愤而一抖长鞭,怒道:“道家的符箓之术,果然有些名堂,但这样品质上乘的符箓,材料绝对不易得到,我倒偏要看看,你还能丢出多少来?”说着,长鞭一甩,便要再次向着吕方攻去。
吕方见状,却是更加得意了,哈哈一笑,便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了厚厚一叠符箓来,悠然地道:“你倒是有些见识,只可惜,爷爷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画符的材料从来不会缺,你若是喜欢,我便一一丢给你尝尝?”
灵泉大圣顿时吓了一跳,那一叠符箓少说不下百来张,若全都是那样的爆裂符的话,只怕真会把她炸个灰头土脸。
想及此处,他转而怒视辟木大圣道:“辟木,你就在那里傻站着看戏?还不快快出手助我?”
辟木大圣无奈苦笑一声,伸手指了指自己身上那只能护住要害部位的鬼枯藤道:“大家姐,我这鬼枯藤已经被他打得只剩下这么点了,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哼!没用的东西!接着。”灵泉大圣冷哼一声,手腕一扬,长鞭闪着水蓝色的光华,便朝着辟木大圣身上的鬼枯藤抽了过去。
辟木大圣脸色顿时更苦了,却也不敢躲避,只能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要害,任由那长鞭抽打在了他的身上。
“啊!”辟木大圣惨叫一声,身形却仍是不敢有丝毫的移动,却见灵泉大圣一鞭抽下,似乎打上了瘾一般,手腕一翻,那长鞭便再次抽了过去。
而此时的吕方,却已是看得呆住了,他怎么也想不通,这灵泉大圣明明是对自己有所忌惮,却为何会忽然转而攻击自己人。
这女人莫非是疯了?不过......这个场面,略显(刺)激啊!
第一百六十五节 出场(求订阅)
吕方眼睁睁看着灵泉大圣抽打了辟木大圣七八下,已是打得自己额上见汗了,正猜不透她这是在搞什么鬼,可当他再将注意力集中到辟木大圣身上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些蹊跷。
随着那蓝盈盈的鞭影不停地抽下,辟木大圣身上那原本剩不了多少的鬼枯藤却忽然复活了一般,又开始生长了起来,开始只是缓慢地顺着他的身体蔓延,可随着鞭影越来越密集,那鬼枯藤生长的速度竟然越来越快,没用多久,竟然又完全遮盖住了他的身体。
糟糕,水生木,她这分明是在用自己身上的水系妖力来刺激辟木大圣身上的鬼枯藤快速增长,用以恢复辟木大圣的战斗力啊。
“住手!”吕方此时真是又惊又怒,没想到一个大意,竟然被这个女妖摆了一道。他手腕一扬,便取出一道符箓点燃了,劈手便朝着灵泉大圣丢了过去。
“发现了吗?可惜太迟了。”灵泉大圣嘴角溢出了一丝笑容,停下了手中挥舞的长鞭,一脸嘲弄地看着他。而与此同时,一旁的辟木大圣猛然暴喝一声,双手一挥,便有五六条鬼枯藤再次飞射而出,迎着那燃烧着的符纸便扑了上去。
刺啦,金光闪过,那五六条鬼枯藤齐齐被斩断,无力地掉落在了地上。
他手里那一大把符箓,都是平日里练习的时候画的,当然不可能全都是爆裂符,他此时也顾不得细看,是拿到什么就丢什么,比如这一张,就是一张利刃符,蕴含着金属性的灵力,正好将那鬼枯藤都斩成了两段。
如此一来,他倒是更加得意了,便要趁胜追击,劈手便又是一张符箓丢了上去,想要彻底将二人的气焰打消。
辟木大圣眼见又有符纸射来,心中一惊,便要操纵长藤躲避,可终究是慢了一拍,仍是被那符纸贴了个正着。
没想到,这次的符纸一沾上鬼枯藤,却映出了土黄色的光华,竟然形成了一道土系的护壁,赫然乃是一张御土符,那鬼枯藤遇到土系护壁,不但没有受到伤害,反倒是更加活跃了起来,原本被被切断的那段,竟然又开始缓缓地生长了起来,很快便透过那护壁,再次向着吕方扑了过来。
卧草,这是适得其反了?吕方心中懊恼,手中却也不停顿,又是一张符箓丢上去,鬼枯藤上顿时闪出了刺眼的光芒,但袭来之势却是丝毫不见停顿。
倒霉,这是照明符,又是白瞎的。
再丢一张上去,水蓝色光华闪过,那鬼枯藤不但来势不减,反倒瞬间粗大了一倍有余,声势却是更加浩大了。
今天真是倒了血霉,关键时刻,怎么又是一张水灵符?太坑人了。爆裂符呢?利刃符呢?明明记得还有二三十张呢!
无奈,这种关键的时刻,已经由不得他静下心来翻找符箓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五六条比手臂还粗大的藤条击在了他的胸口,打得他惨呼一声,倒飞而出,百来张黄符如同天女散花般飘落了一地。
妈蛋,什么破符箓术,关键时刻一点也不靠谱。看来,当初真的应该听云翔的话,多花费点工夫,把这些不同的符箓分开来装才行啊。
吕方心中暗骂一声,狼狈地爬起身来,只得运功双掌,仍是凝神以金蹄掌应敌。
然而,这时的情势,却是更加急转直下,辟木大圣那密密麻麻的鬼枯藤之中,多出了一根蓝汪汪的长鞭。
金蹄掌面对这根满是水系妖力的长鞭,实在是显得颇为无力,那长鞭时而束缚住他的身体,时而协助鬼枯藤恢复,当真是忙得不亦乐乎,却是打得吕方苦不堪言。
十来招一过,他已是不复之前的威风,被那鬼枯藤和长鞭打得浑身是伤,眼看已是越来越无法抵挡,他忍不住仰天大叫道:“云翔,云翔,你再不出来帮忙,老子可就被这对狗男女活活打死了。”
灵泉、辟木二人闻言顿时一惊,连忙收手而立,一脸戒备地打量着周围,半天却不见有任何异常。灵泉大圣忍不住出言讥讽道:“你这驴头,没想到还会虚张声势,都到这时候了,这点小计俩还能有什么用?今日你已是在劫难逃,受死吧。”
说罢,二人挥舞起鬼枯藤和长鞭,便要再次攻上来。
吕方老脸一红,顿时恼羞成怒,跺着脚怒骂道:“云翔,你这天杀的,难道眼睁睁看着老子被人打不管了?好,好,你不仁,休怪我不义,等我回去就告诉所有人,你满天下找的那个胡宁,其实就是你的私生子,你tm满脑子就想着自己的儿子,根本不顾惜兄弟情分......”
他这话音一落,终于引来了反应,只听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暴喝:“吕兄,噤声,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随着这声音急速落下的,乃是一个高大壮实的身影,正是云翔无疑。
灵泉、辟木二人眼见吕方果然找来了援兵,顿时目露惊疑之色,连忙再次收手戒备起来。
云翔落到地上,一脸无奈地看着吕方,叹道:“吕兄,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这么不负责任地散播谣言,可是会败坏兄弟的名声啊。”
吕方见自己果然逼出来了云翔,顿时一脸得意地道:“你这小子,终于肯出来了。有趣,有趣,我说的若是谣言,你又何必心虚?”
云翔脸色一僵,忙解释道:“吕兄,这真是谣言,你怎的就是不肯信我?”
吕方哈哈一笑,道:“对了,那是你以前和一个叫九尾夫人的女妖私通生的儿子吧,你当我不知道吗?你别看我平日里不说,其实我心里清楚得很。”
云翔听得他连九尾夫人这名字都说出来了,顿时心中雪亮,怒道:“定然是精细鬼和伶俐虫那两个杂碎胡乱猜测,在那里乱嚼舌根,我明明叮嘱了他们......吕兄,那两个家伙有多糊涂你也知道,千万莫要听他们乱说。”
吕方道:“那你敢说这个九尾夫人与你并无干系?”
“这个......吕兄,如今大敌当前,这些私事还是回去再细聊吧。”云翔只得无奈地道。
吕方却仍是不依不饶地道:“你还知道大敌当前,那刚才为何不早些出来帮我?让人家看我的笑话,真是好不难堪。”
云翔道:“你之前不是叮嘱过,定要等他们伤到了你,我才能出手吗?”
吕方指了指满身的伤痕道:“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我这可不是受了重伤了吗?”
云翔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苦笑道:“这些怎么看都是皮外伤吧?我看你说话中气十足,活蹦乱跳的,实在是不像受了伤的样子。”
吕方跺着脚怒道:“老子不管那个,这对狗男女欺人太甚,老子心里憋屈,你得快快帮我收拾了他们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