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节 截杀
夜空之中,十余道遁光飞快地划过了天际,朝着东边飞射而去,正是那十余位兴高采烈的东天菩萨押送着五名重要的俘虏。
五名俘虏大多都在昏迷之中,仅有国师王菩萨一人尚能保持清醒,只是说来也奇怪,自打离开了比丘城之后,这位老僧却显得格外地安静,既没有什么怨言,也不开口求饶,反倒是只顾着低头颂念经文。
众菩萨都是精通佛法之人,自然早已听出,这老僧口中所念的,却并非什么玄妙的咒法,而是一部最为寻常的《涅槃经》。
说起这部《涅槃经》,虽然是由本去佛祖所创,但在东天也是多有流传,经文的内容乃是劝导世人向善,其中最有名的一句,正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国师王此时反复颂念起了这《涅槃经》,显然会让众菩萨以为他心中已有了悔恨之意,忍不住相视而笑,只可惜,他们却未曾注意,这老僧偶尔扫过他们的眼神之中,却隐隐透着一股悲悯之情。
忽然,一股莫名的狂风迎面刮来,直吹得众菩萨头晕眼花,险些便跌落云头,好容易才相互扶持着稳住了身形。
这等怪风,绝非自然而成,定然是有人施法,众菩萨连忙提起了十二分警惕,小心翼翼地朝着前方看去。
果然,随着那风云散尽,前方赫然露出了两道身影,挡在了众人面前。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拦我东天之人的去路?”为首一名大菩萨冷声喝道。
话音刚落,便见那二人走上前来,正是一男一女,男子高大壮硕,手握一根铜柱,脸上满是俾睨天下的气魄,女子则是窈窕冷艳,双掌中把玩着两柄扇子,冷冷地打量着众人。
众菩萨齐齐大吃一惊,他们瞬间便认出,眼前这男子赫然便是名震三界数百年的妖王平天大圣牛魔王,而那女子的打扮,恐怕便是牛魔王的夫人铁扇公主了,只是他们想不通,前些日子刚刚销声匿迹的牛魔王,为何会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只听那牛魔王哈哈一笑,朗声道:“夫人,咱们等了足足半日,方才是将人等了来,这一下,也总算可以与那位寨主兄弟交代了吧。”
众菩萨听得这话,纷纷皱起了眉头,领头之人道:“平天大圣,听闻你火焰山前些日子被西天所毁,你不去找西天报仇,却拦住我们这些东天之人作甚?”
牛魔王听得这话,脸色却是瞬间就沉了下来,冷冷地道:“这等时候,还想着挑拨离间,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火焰山之所以覆灭,皆是因你东天之人挑破离间,此事已然传遍了天庭,莫非还当老牛不知?西天的大仇,老牛我迟早会报,可在此之前,却是先要与你东天算算账了。”
众人见这妖王气势通天,都是颇为忌惮,一人道:“平天大圣,你修为虽高,却终究势单力薄,就凭你夫妻二人,难道还真敢与我们这么多人动手不成?”
话音刚落,却忽然听得后方又传来了一个幽幽的声音道:“谁说只有他们夫妻二人的?你们这些东天的菩萨,莫非都瞎了眼睛,居然连本公子也看不见?”
众人一惊,连忙循声看去,却发现不知何时,身后又多出了一个俊朗的男子,手持一柄冷月铲,正满脸讥诮地打量着他们。
“这是......覆海大圣蛟九龄?”东天的情报工作倒也做得到位,瞬间便有人认出了来人。
要知道,当年花果山结拜的七大妖圣之中,覆海大圣排名第二,足以见得其修为绝对不弱,如今他与平天大圣双双到场,今日之局怕是难以善了啊。
牛魔王哈哈一笑,一摆手道:“也好,老牛这些日子心中也憋着一口怨气,今日正好杀个痛快,二弟,今日咱们兄弟就比试一下,且看谁杀的人多,如何?”
蛟九龄笑道:“大哥这提议倒是不错,以前就看不惯这些东天的秃驴,却多少有些顾忌,不敢公然杀人,如今东天覆灭在即,倒也不必与他们客气了。其余兄弟们,你们且在一旁为我兄弟掠阵便是,若无必要,就不必插手了。”
“谨遵二位护法寨主之命!”高喝之声齐齐传来,便从云朵中涌出了无数人影,早已将众菩萨围了个结结实实。原来,双叉寨为了今日之战,早已调动了大批人马。
一时间,众菩萨都变得面如土色,他们本以为,就算斗不过这两个绝世妖王,脱身几人应该并非难事,可如今看来,怕是一人都难以活着离开了。
牛魔王似是已然等不及了,舔了舔嘴唇,大喝一声,挥舞起撼天柱便猛攻而下。蛟九龄也是毫不落后,脸上仍是挂着一丝不羁的笑意,手中的冷月铲鬼魅般地冲杀而来。
十余位大菩萨也绝非弱者,便留下两人看守俘虏,余者组成了两个战阵,便一前一后地与二人战作了一团。
俘虏之中,国师王看着眼前的景象,早已面露悲悯之色,忍不住长叹一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比丘城内,王宫的正前方乃是一条太平大道,大道上住着国中的王公贵胄,乃是国中无数百姓最向往之处。然而,就在一里外的王宫侧面,却另有一条康庄大道,被唤作七绝路,却是城中百姓避之不及的地方。因为,这七绝路的尽头,便是比丘国的刑部大牢。
此时夜色已深,大牢外的守卫早已昏昏欲睡,不料,两道不知何时忽然出现在大牢门外的人影,却是瞬间便引起了守卫们的警觉。
“什么人?深夜来刑部大牢何事?”几个守卫连忙举起兵刃,一脸戒备地打量着眼前的两道人影。
那两个人看上去颇为神秘,浑身上下都穿着黑色的罩衫,连脸面都被完全遮住,根本看不出任何身份,自然让他们更加紧张。
“将你们麻将军喊来见我。”一个身影淡淡地道,声音低沉,却也听不出男女,不过,他的手中此时已然亮出了一块腰牌,让众守卫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这是宫中的令牌?二位稍候,小的这便去请麻将军。”一个守卫连忙接过令牌,匆匆转身离去。
第九十六节 取货
那守卫离去不久,便见一个将军打扮之人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噗通一声便跪在了来人面前,道:“末将参见贵......”
“行了,不必多礼,起来说话。”那人打断了他的话,淡淡地道。不过,此时来人的声音倒是清晰了少许,听起来倒像是个女人。
那麻将军也算机灵,再次磕了个头,方才爬起身来,小心翼翼地道:“这个......阁下深夜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那女人道:“我要进大牢办事,你将钥匙给我,人手都撤了吧。”
讨要刑部大牢的钥匙,还要将狱卒尽数撤去,这命令不可谓不荒唐,可麻将军却根本没有半点犹豫,便将腰间的钥匙递上前来,接着一声令下,便率领众狱卒匆匆离去了。
转眼之间,偌大的天牢门外竟只剩下了两个黑衣神秘人。
其中那女子此时方才掀开了罩衫的帽子,露出了深藏的容颜,却赫然便是那当朝贵妃白娇儿。可接下来,这位贵妃娘娘却是朝着另一人躬身行礼道:“前辈,货物就在里面,请随我来。”
另一人一言不发,只是点了点头,二人便迈步朝着大牢中走去。
二人打开了大牢最深处的一扇铁门,门中那宽敞的房间本是关押重刑犯的所在,此时里面却被收拾得干净整洁,还有几个火盆摆放在四周,让房中不至于太过阴寒。而最让人吃惊的是,房中根本没有什么穷凶极恶的犯人,而是密密麻麻躺了一地的婴孩,粗粗一数,竟有数百人之多。
另一个神秘人此时方才摘下了帽子,特别的相貌赫然就是原本在国公府中护法的寿星。他双眉微皱,打量着那满房间的婴孩,道:“这些货物......”
白娇儿会意,连忙抢着道:“前辈有所不知,晚辈怕他们哭喊,惹来旁人怀疑,便以我狐族秘术将他们都迷晕了过去,七日后便会自行醒来,绝不会伤到半分。”
寿星这才恍然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道:“你办事倒也周密,不错,不错。”
白娇儿精神一振,继续道:“启禀前辈,这里共有纯阳童男二百七十六人,纯阴童女二百五十八人,比您老原本的吩咐多了一些,以备不时之需。这是名册,请您老过目。”
寿星随手接过那名册,略一翻看,便见里面详细地记录着童男童女的来历生辰,果然没有半点差错。
“好,好。”寿星再次赞叹出声,便将那名册收了起来。
白娇儿小心翼翼地道:“前辈,这些货物,不知您老打算如何带走?”
寿星道:“这个容易,你且看好了。”说话间,他手腕一翻,便撒出了一把桃核,散落于房间之中。
那些桃核悬浮与半空之中,射出蒙蒙青光,却是迎风便涨,转眼便都长成了一人大小。
咔嚓,咔嚓,随着寿星手中的木杖在地上重重一顿,一枚枚桃核自行分成了两半,便如同一个个牢笼,将那些婴孩尽数收入了其中。
最后,那些桃核再次收缩了原本的大小,然后纷纷飞射而回,落入寿星的袖中便不见了踪影。
白娇儿亲眼见得这等神奇的法术,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恭声道:“前辈法力通玄,晚辈佩服之至。”
寿星收取了众婴孩,脸上的笑容已是更盛了,回头打量着白娇儿,道:“我听白梅常常提起,这比丘国之事,你的功劳当是不小,不知你可想要什么赏赐?”
白娇儿心中大喜,已是激动得浑身颤抖,却仍是故作镇定地道:“晚辈不敢居功,若前辈真顾惜晚辈的辛劳,随便赏些仙丹妙药,便是成全了晚辈的一番孝心。”
寿星点了点头,探手在怀中一摸,便取出了一枚碧绿的丹药,道:“好,老夫向来最喜提携你这样识趣的小辈,这枚九转金丹,便赐给你享用吧。”
“九转金丹?”白娇儿双眼放光,连忙接过那丹药,便细细地打量了起来。
寿星解释道:“这九转金丹乃是我东华门下至宝,以你的修为,一旦服下,便可以直入尊圣之境,其间再无任何瓶颈。”
白娇儿大喜,连声称谢,便取了只玉瓶出来,将那丹药精心收好。
谁知,寿星见得这般情形,却淡淡地道:“此等仙丹,你为何不立刻服用?”
白娇儿一愣,道:“启禀前辈,晚辈想等日后运功修炼之时再享用不迟。”
寿星摆了摆手,道:“不必,你这便服用吧,我亲自为你护法,倒也不会出了岔子。”
白娇儿听得这话,脸上的笑容却是一僵,偷偷抬头打量寿星,却发现那原本慈爱的笑容之下,竟然隐隐藏着些玩味的神色。
她心中暗惊,握着玉瓶的手也不由得一紧,连忙道:“不敢劳动前辈,还是晚辈日后自行服用便是。”说话间,她的双脚已是朝着那道铁门缓缓挪去。
“哼!不识好歹!”一声闷哼传来,让她脸色一变,慌忙抬头,却见寿星那木杖已是当头戳了过来。
“你要害我?”白娇儿怒喝一声,九条长尾已是飞射而出,朝着那木杖反卷而去。
谁曾想,只听砰地一声轻响,那木杖猛然炸裂开来,竟是化作了无数密密麻麻的藤条,不但将她的长尾尽数缠住,连身体也紧紧被包裹了起来,根本没有任何挣扎之力。
“唉,”寿星幽幽叹了口气,道:“白娇儿,你这又是何苦呢?若是乖乖服下我给的散魂丹,虽然仍是免不了一死,却没有半点痛苦,远胜如今百倍。”
说话间,那无数藤条上已是泛起了青色的光华,白娇儿身处其中,只觉得浑身上下的灵气、妖力、甚至于生命都被一点点地抽离着,这种感觉,比起世间最残酷的刑罚还要痛苦百倍,片刻间,他便再也难以维持住人形,变回了一只丈许大小的九尾火狐。
“老匹夫,你东天不讲信用,早晚必遭报应。”火狐口吐人言,出声喝骂着,只可惜,这已是她仅剩的一丝力气,随着这声喝骂,它的身体也渐渐干瘪了下去,变成了狐皮下的一具枯骨,一旁还散落着贵妃的服饰。
寿星这才收了木杖,摇头叹息一声,从怀中取出了那本婴孩名册,随手扔在了枯骨之上,道:“孩子,比丘国这些年丢失了上千婴孩,终究要有个交代的,这份重任,我东华一门也只能委托于你了,只望你体谅老夫的一番苦心才好。”
说完,他拄着木杖,转身离开了铁门,却根本不再回头看那门中的枯骨一眼。
第九十七节 自曝
国公府,佛堂中,黄眉菩萨盘膝而坐,手捏法印,专心致志地驱使着法宝不破金铙朝着里面的孙悟空攻去。
此时的他仍是一副如临大敌之态,因为他知道,真正的孙悟空当年可是连八卦道人、本去佛祖都束手无策,眼前这个虽然是假的,但据传本领与那真的也是相差仿佛,自己这法宝中的金雷虽然霸道异常,却也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若是稍有不慎,恐怕就会被对方破铙而出。
不料,随着施法的继续,他却慢慢发现,这假悟空似是比想象中弱了许多,随着法宝中的金雷不断劈下,里面的抵抗之力也是越来越微弱,连带气息也变弱了不少,若是真这么劈上几天,说不定就要被活活劈死了。
难道说,这妖孽是故意示弱,想要诱骗自己上当?
黄眉菩萨只是疑惑了片刻,便冷笑一声,再次加紧了攻势,若是真将这妖孽劈死,也算是为东天除去了一个祸害吧。
不料,正当此时,佛堂的大门却发出了一声轻响,便有一道人影闪身而入。黄眉菩萨本以为是寿星不放心里面的状况,因此特意进来探查,可眼角的余光扫过之后,却是让他心中瞬间一紧,惊道:“什么人?”
寿星只是个身形枯瘦的老者,而此时进来的却分明是个身形壮硕的男子,如此大的差距,自然无法逃过他的双眼。
来人如同闲庭信步一般,缓缓走到了他的面前,幽暗的灯光之下,终于让他看清了真容。
“是你,云翔?你......你怎会在此处?”黄眉菩萨目瞪口呆地道。
来者正是双叉寨之主,云蟾大圣云翔,只听他淡淡地道:“这安国公府中,只有这一间房里有些气息,云某要找到此处,倒也不算什么难事吧?黄眉菩萨,别来无恙啊。”说话间,他竟然盘膝坐在了对面,与对方只隔了一扇金铙。
可惜,这一番人畜无害般的表现,却无法让黄眉菩萨有半点安心,他连忙暗暗收束了注入金铙中的法力,将大半精力用来防范云翔,方才疑惑地道:“寿星公说要为我护法,莫非你没有遇到他?”
云翔听得这话,却如同听到了什么滑稽之事一般,忍不住摇头轻笑道:“寿星?这等时候,他还哪里顾得上你?怕是早已去忙活他自己那一摊子破事了吧。”
黄眉菩萨沉默了半晌,沉声道:“云寨主,却不知你此时找到了贫僧,又有何要事?莫非你还不知,太子师徒已然被押送至东来岛,连带的还有那玄奘师徒几人,即便是你有心救人,怕是也已经迟了。”
云翔摇头道:“不迟,不迟,拦路救人之事,自有旁人代劳,云某此来,就是来见你的。”
黄眉闻言脸色大变,惊道:“你说什么?有人胆敢拦路救人?”
云翔坦然道:“云某早就说过,不能任由你将人带走,自然便不能言而无信。我给你数数啊,千八百个大圣以上级别的妖族,领头的乃是三界第一妖王平天大圣,还有他的结拜兄弟覆海大圣,你不妨猜猜,你们东天那十几个菩萨是否应付得过来?”
“平天大圣?覆海大圣?”黄眉菩萨的脸色立刻变得更加难看了,若真是遇到这两位绝世妖王所率领的妖族大军,区区十余位菩萨自然难以招架。他沉声道:“这些埋伏,都是你一早安排的?”
云翔点头道:“不错,从你们进入比丘城的那一刻,我便已谋划好了此事,算算时候,他们应该已经遇上了吧。”
这一次,黄眉菩萨沉默了许久,方才道:“我却是不明白,若真有这些人马任由你调遣,你又怎会让我将人抓走?”
云翔哈哈一笑,道:“不明白就对了,你们东天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到了如今这等关键时刻,东华一门却处处瞒着你行事,你又怎能明白自己的处境?
实话跟你说吧,那寿星此来比丘国,却是偷走了一些重要的东西,我与国师王师徒也是为此而来。只可惜,也不知他将那些东西藏在了何处,让我们根本无法找到。
无奈之下,我也只能重新布局,让你们东天先赢上一阵,给他一个取出东西的契机,如今他既然不在,料来就是取那些东西去了,而你,却只能被舍弃在了此处。”
黄眉菩萨只听得目瞪口呆,皱眉沉思了许久,终于长出了一口气,道:“云寨主,贫僧还有一问,你与我东天并无深仇大恨,却为何偏偏要与我为敌?”
云翔耸了耸肩,无奈道:“没办法,三界中这三大势力,就属你东天败势已成,云某自然也要顺势而为,先从你家下手了。”
黄眉菩萨立时便听出了其中的关键,惊道:“莫非,你的目的,是要将三家都......你可当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打着这等主意?”
云翔坦然道:“到底是胆大包天,还是深思熟虑,未来总会有一个结果,只可惜,你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黄眉菩萨惊道:“你要杀我?”
云翔点头道:“你是东来佛祖的左膀右臂,若非为了杀你,我又何必亲自来此?对了,眼下时辰未到,你不妨先猜猜,我为何会与你说这么多话?”
黄眉菩萨看着对方平静的面容,心中一寒,道:“莫非,你是在拖延时间?”
云翔大笑道:“聪明!我知道东来佛祖有一套炼魂之法,将你们这些菩萨的魂魄炼入了佛像之中,只要杀了你,他便会立刻知晓。”
黄眉菩萨冷声道:“莫非,你是想瞒过佛祖的耳目?”
云翔摇了摇头,正色道:“当然不是。我只是希望,你们这些菩萨按照我的节奏去死罢了。”
“你......狂妄!”黄眉菩萨再也难以忍受对方这视他如鱼肉般的眼神,怒喝一声,法印一变,原本扣在地上的金铙便已飞射而起,朝着云翔当头扣了下去。
一声巨响过后,不破金铙毫无阻碍地落下,云翔竟是没有半分闪避,便已被扣在了其中。
不过,这般容易得手,却让黄眉菩萨隐隐觉察到了不对,双眉紧皱,又下意识地看向了原本金铙中的孙悟空。
这不看还好,一看却是让他大惊失色,因为,此时瘫软在地的,却根本不是想象中的妖猴,而是那长嘴大耳的猪八戒。
“天蓬,怎么是你?”他此时才想起之前的那个问,这妖猴的修为远低于他的想象,原来却是一早就抓错了人。
然而,此时他的身后,却传来了一个淡淡的声音道:“有趣吧?天蓬在这里,那你不妨再猜猜,孙悟空去了何处?”
他悚然回头,却正对上云翔那一张冰冷的笑脸。
“时辰差不多了,也该送你上路了。”另一个声音再次出现在身后,却仍是另一个云翔。
“黄眉,一路走好!”数十个云翔同时出现在了四周,冷冷地打量着他。
“分身术?”黄眉菩萨此时也乱了方寸,眼见那数十个云翔齐齐出手攻来,也只得法印一变,金铙便倒飞而回,洒下一道金光,将他护在了其中。
只可惜,他却忘记了,那金铙中原本还扣着另一个云翔,而就在此时,那个云翔却随着金光一同落下,一手落阳索,一手五行轮,已是当头轰了下来。
第九十八节 漏洞
比丘城的城南,有一座百花山,山虽然不大,风景却格外宜人,因此城中许多达官显贵都会在这百花山的山脚下建上一所别院,以便夏季避暑之用。只不过,眼下正值秋冬之交,这些别院自然无人居住,倒是显得整座山脚下都格外荒凉。
而就在这样一个荒凉的夜晚,却有两道人影穿梭于十余幢别院之间,着实显得突兀得紧。
“白梅,还没找到你的别院所在吗?”其中一人不耐烦地抱怨道,听那声音,却正是天蓬元帅猪八戒。
“天蓬将军莫怪,这别院我也极少前来,眼下天色太暗,小的一时间难以分辨,还请稍候片刻。”连声道歉的自然就是那安国公白梅了。
八戒冷冷地道:“一共十余座别院,你却已经找错了六次,如此重要的货物,你却为何存在这等陌生之处?”
“这......终于找到了,就是这一幢。”白梅此时已是满身冷汗,终于指着一处庄院确定地道。说话间,他连忙走上前去,用钥匙打开了大门,露出了里面的一片漆黑。
“慢着,”八戒忽然开口止住了他正要迈步走进的身形,满脸狐疑地道:“你确定货物就在里面?为何我察觉不到半点生灵气息?”
白梅听得这话,身形却是猛然一震,连忙道:“就在里面,绝不会有半点差错,将军随我来便是。”说完,他也不顾八戒的阻拦,闪身便冲入了黑暗之中。
不好!八戒心中一惊,也察觉到了自己话中的问题,寿星只是告诉他货物特殊,他又怎能说出生灵气息这样的话?
“站住!”想及此处,他连忙大喝一声,飞身便朝着那院落中追去。
院落之中,可谓荒凉至极,杂草已然长直数尺之高,残砖碎瓦落得到处都是,如此破落的景象,分明已说明这别院早已无人踏足了。
八戒站在别院的正中,冷冷地打量着四周的景象,喝道:“白梅,你在何处?还不快出来?”
“将军,我在这里,你快快过来。”一个细小的声音自后方来,八戒没有半点犹豫,闪身便射了过去。
然而,尚未找到白梅的身影,他却身形一顿,又倒射而回,与此同时,地面却是砰地一声炸裂开来,只见大片紫色的烟雾翻腾而起,其中隐隐夹杂着腥臭之气,显然,里面定然是有毒。
八戒虽然侥幸未被这烟雾波及,却也不敢有半点松懈,身形接连不断地闪动着,伴随而来的,却是脚下的地面不断炸裂开来,各色烟雾不断喷涌而出,转眼之间,便将整个别院都笼罩在了其中,而里面的八戒,也渐渐没了动静。
白梅的身形此时方才出现在了别院的上空,得意地大笑道:“天蓬将军,这别院中埋藏的毒药,都是主上亲手炼制的仙毒,就算大罗金仙来了,怕是也难以招架,你便好好享受一番吧。”
话音刚落,便听得烟雾中传来了八戒有气无力的声音道:“白梅,我且问你,你家主子是何时发现的,却让你将我引入这等陷阱?”
白梅冷笑道:“将军,你平日里甚是惫懒,就算是帝君的亲口吩咐也会躲躲闪闪,今日却主动要求与我来取货,足以见得是别有所图,连我都能发现,我家主上自然更加不会上当。帝君说你早已有了逆心,如今看来怕是半点不差了。”
烟雾中的八戒叹了口气,道:“原来如此,看来的确是我一时不查,露出了马脚。”
白梅道:“这么说,将军是亲口承认了?既然你当真叛出了东天,便休怪我不客气了。将军周围这十余种毒雾中,有散魂丹,有裂体散,还有融血汤,个个沾身即化,威力不俗,能否落得个全尸,也只能看将军自己的造化了。告辞!”说完,他转身便要飞身离去。
“哼,想走?”烟雾中的声音忽然改变了腔调,底气也充足了不少,让白梅顿时愣了愣。然而,还不等他想通其中的关键,便见一道金光自烟雾中飞射而出,朝着他猛袭而来。
“你居然没事?”白梅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一举手中的鹿角杖,朝着那金光挡了过去。
当,鹿角杖与那金光重重地撞在一起,发出了一声震天巨响,然而,当白梅看清了那金光的形状之时,心中的惊讶却是更甚。因为,那居然并非八戒常用的兵刃九齿钉耙,而是一根金光闪闪的铁棒,而那手握铁棒之人......
咔嚓,鹿角杖终究无法承受这铁棒之上的巨力,顿时齐腰而断,白梅只觉得神魂巨震,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要知道,这鹿角杖乃是他的双角所化,乃是性命交修的本命法宝,此番被人生生砸断,已是让他的神魂受伤不轻。
他心中惊骇,连忙仓皇后退,想要逃得一条性命。
只可惜,他的对手本就是三界中一等一的难缠人物,又哪能任由他逃窜?只见一道金光闪过,他便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撞到了一具躯体,接着,一只毛茸茸的手掌便已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不是天蓬将军?你到底是谁?”他自知必死,只得问出了心中最后的疑问。
一个声音凑在了他的耳边,淡淡地道:“你且记下了,杀你之人,唤作齐天大圣孙悟空。还有,三界之中,敢用毒药来对付老孙的傻子,你是第一个。”
“齐天大圣......”白梅颤抖着声音道,只可惜,他接下来的话却永远说不出口了,因为,那只毛茸茸的手掌微微一使力,便将他的头颅彻底拧了下来。
鹿妖白梅,跟随寿星数百年的坐骑,就此死于美猴王之手。
悟空随手将那无角的鹿头丢在了一旁,任由鹿血喷溅了一身,一双同样赤红的双目中仍旧满是愤怒之色,恨声道:“寿星老儿,竟敢算计俺老孙,若不将你扒皮抽筋,难消俺老孙心头之恨。”
话音未落,他一个筋斗翻出,身形便已化作金光朝着那比丘城飞射而回。
第九十九节 伤亡惨重
比丘城外,天空中的战斗已经完全结束,而那十余位大菩萨,则是早已不见了踪影。
上千双叉寨妖族围在一旁,脸上满是兴奋之色,毕竟,作为一个吃人的妖怪,能够亲口品尝东天大菩萨的机会可着实不多,虽然每人只是分到了一小块,却也足以让他们回味许久,受益匪浅了。
群妖的中央,正是两位护法寨主平天、覆海二圣,而他们此时各自手握一把佛家舍利,争论着相互之间比试的输赢。
要知道,这些东天的菩萨可都是佛家高手,虽然肉身已失,却并不算完全死去,而是将神魂躲在了那些舍利子之中逃窜,可惜却被两位妖王拦了下来,当做战利品握于掌中。
舍利子之中,不时传出些说话之声,却是那些菩萨的神魂发出的。
“妖孽,你们竟敢出手伤人,当真是好大的胆子。还不快快将我等放了,若是不然,我佛找上门来,定然让你们百倍偿还。”这是不识时务,仍然出声威胁的。
“两位大圣,今日之事,皆是我等的不是,还请二位大发慈悲,放我等离去吧,来日定当做牛做马,报答二位的不杀之恩。”这是很识时务的,已经开始温言乞求了。
“二位大王,贫僧向来对妖族极为仰慕,不知可否给贫僧个机会,让贫僧加入贵寨,只要大王一点头,贫僧以后就是大王的坐骑了......”这是彻底舍去了颜面,一心只想着活命的。
然而,两位大圣此时却似是根本听不到他们的话语,悠闲地聊着天。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牛魔王忽然开口问道。
铁扇公主略一算计,答道:“大王,应该快到寅时了。”
牛魔王点了点头,道:“好,与寨主兄弟约好的时间就是寅时,二弟,动手吧?”
蛟九龄笑道:“我就知道,留在双叉寨中定然会有趣至极,如今看来,果然是不虚此行啊。一日内将十余位菩萨杀得神魂俱灭,这等大场面,实在是小弟生平仅见啊。”
说话间,二人齐齐一抛,十余枚舍利子便飞向了空中,尚不及四散逃窜,撼天柱与冷月铲已是夹杂着无边妖力轰了过去。
砰,砰,砰,舍利子虽是佛体精华所化,却也经不住二圣这般轰击,纷纷碎裂成了粉末,而里面的菩萨神魂,也尽数消散于无形。十余位东天的大菩萨,尽数陨落当场。
“哈哈哈,痛快,痛快!”平天、覆海二圣仰天大笑,脸上尽是畅快之色。
而其余妖族,则是纷纷施展开功法,吸收着那些舍利子粉末中的灵气,这些灵气极为精纯,若能多取得一丝,对日后的修炼都有莫大的好处,除非修为到了尊圣以上,对其他人来说都是难得的机缘,他们自然不肯放过。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国师王菩萨满脸悲悯之色,只得低头暗暗颂念起了超度的经文。只可惜,此时的他仍是被几串法宝佛珠牢牢束缚,毫无阻止之力,只得安心地当一个见证者了。
半晌之后,眼见十余枚菩萨舍利之中的灵气已然被众妖吞噬一空,牛魔王方才道:“大事已了,依寨主兄弟之命,咱们也该走了。兄弟们,班师回寨。”
辟木大圣凑上前来,指着国师王五人道:“二位护法寨主,不知这几人该如何处置。”
蛟九龄回首扫过五人一眼,笑道:“不必管他们,咱们只管撤去便是。”
说话间,他手中的冷月铲却再次飞射而出,只见寒光一闪,五人身上捆缚的绳索、佛珠便尽数断去。国师王菩萨也终于恢复了自由,他不敢犹豫,连忙抛起了一朵金莲,将仍旧昏迷不醒的余人尽数护在其中。
再看那一众妖族,早已乘风而去,似是根本没人再注意他们,这老僧也只得长叹一声,驱使着金莲带着众人返回比丘国而去。
“砰,砰砰,五更天,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远处的长街上,隐隐传来了更夫的打更之声。
“寅时了。”云翔整了整略显凌乱的衣衫,低头看向手中的金色舍利子,淡淡地道。舍利子自然是属于黄眉菩萨,而他的肉身,早已被云翔丢入了梦境空间之中,喂给了豢养的一众妖兽。
“云翔,你要干什么?难道你真敢杀我不成?难道你便不怕佛祖亲自来找你算账?”舍利子中那黄眉菩萨神魂已然生出了些不妙的预感,连忙出声喝止道。
云翔微微叹了口气,道:“黄眉,若是撇开立场不论,云某对你还是极为欣赏的,只可惜,事到如今,也只能用你的性命,来为东天敲响最后的丧钟了。”
话音刚落,落阳索上再次涌起了赤红色的火焰,朝着那金色舍利子卷了过去。随着黄眉菩萨的惨叫之声传来,整颗舍利子都被烧成了飞灰,消散于空中。
正当此时,只听得咣当一声,佛堂的大门便被人一脚踢开,便有一个鲜血淋漓的鹿头滚了进来,只听得一人怒喝道:“寿星老儿,竟敢戏耍俺老孙,今日定然不会轻饶了你!”
云翔立刻便听出,来者正是齐天大圣孙悟空,连忙道:“孙大哥,你可回来了。”
悟空一见云翔,也是一愣,奇道:“云兄弟,你怎么在这里?寿星老儿呢?”
云翔脸色一变,道:“莫非寿星没有跟随你去寻找那些婴孩?”
悟空闷哼一声,道:“别提了,那老儿自称要给黄眉护法,便让我与那鹿妖前去寻找婴孩。可那鹿妖带着我在山中乱绕了半天,最后却设下了陷阱,想要取老孙的性命,也没见到那些婴孩的所在。老孙心中气不过,便杀了那鹿妖,回来找那寿星老儿算账,也不知他到底躲到了何处?”
云翔忙又问道:“莫非他早已发现了破绽?”
悟空一脸惭愧地道:“怕是如此了,据那鹿妖亲口所说,老孙虽然百般小心,却终究不似这呆子那般惫懒,才会让他起了疑心。”
云翔惊道:“不好,那寿星定是带着婴孩逃走了,咱们快去四处找找。”
悟空点了点头,却又想起一事,一指地上那已然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八戒道:“兄弟,这呆子此番为了那写信之人,不惜替老孙受了莫大的刑罚,还是先给他个交代才好。”
云翔略一沉吟,道:“也好。”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粒金丹喂入了八戒口中,又一指点在了他的印堂之处,半晌之后,那呆子方才终于幽幽醒转了过来,悲声道:“老猪自出生以来,从未受过这等罪过,苦也,苦也。”
第一百节 珠胎
八戒刚一醒转,便一眼看到了云翔,惊道:“云翔,你怎会在此?”
云翔也不与他多废话,只是道:“猪八戒,你想见的人,如今正在城西十里亭中等候,你可愿去见他?”
八戒听得这话,根本顾不得那伤痕累累的身体,一个轱辘便爬了起来,忙道:“自然要见,自然要见,老猪去也。”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已是化作了遁光激射而去。
悟空望着他匆忙的背影,也忍不住一脸好奇地道:“云兄弟,这呆子想见的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让他如此忌惮?”
云翔摇头道:“忌惮倒不至于,只是一些凡俗羁绊罢了,眼下世间紧迫,却是不便细说,咱们先去找到那寿星,再聊这些闲事不迟。”
悟空连忙点头称是,二人便各显神通,在这比丘城中细细寻找了起来。
东来岛,雷音寺。
东来佛祖端坐于大殿之中,却忽然觉得心绪不宁,心念一转,便站起身来,迈步来到了一处偏殿之中。
那偏殿中空无一人,却密密麻麻地摆着数千尊佛像,正是收容那些菩萨罗汉的魂魄之处。
他正皱眉打量着这些佛像,却忽然听得咔嚓一声细响,循声看去,便见一尊佛像已是从中断成了两截,内部的魂魄也自行消散而去。
“这是......”东来佛祖一眼便认出,那尊佛像所代表的正是被派去寻找小张太子的天龙菩萨,顿时让他的心中就是一惊。
不料此番惊讶却仅仅是个开始,接着,便是咔嚓、咔嚓之声不断传来,那些代表被派出菩萨的佛像一一断裂开来,转眼之间,那供桌上竟然有十余座佛像都化成了碎片。
东来佛祖的脸色已是难看无比,双眼却不由得转向了最上方那第一尊佛像,所代表的也正是他最信任的黄眉菩萨。
“黄眉,你们究竟遇到了什么,竟然死伤如此惨重?”他不由得喃喃自语道。
不料,就在他的凝视之下,那黄眉菩萨的佛像之上忽然也泛起了暗黄色的光华,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黄眉,难道连你也......”东来佛祖的脸上再无平日那般笑容,而是变得凝重无比,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尊佛像。
砰,佛像终于跌落在地,裂成了无数碎片,而这也代表了,东来门下第一尊大菩萨,他最信任的黄眉菩萨,也被人当场杀害了。至此,受命前去寻找小张太子的所有人,竟是无一生还。
“是谁?谁敢杀我东天一十四位弟子?本座定不饶你!”说完,他随手抓起了几枚碎片,身形便朝着飞射西边而去。这位东天佛祖虽然一向深居简出,极少出面,可这一次,面对出乎预料的巨大损失,他终于动了真怒,决定亲自出手了。
比丘城西,十里亭。
八戒全力飞行,不过片刻间便见到了那座破败的凉亭,亭中摆着一盏油灯,一个美貌女子斜倚在栏杆之处,怔怔地看着那跳动的火苗,也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佳人近在咫尺,却让这向来自诩为情场老手的呆子生出了一丝怯懦,心念一动,那长嘴大耳的一张臭脸便发生了变化,转眼之间,竟是得俊朗无比。向来不屑以人面示人的猪八戒,为了眼前这女子,居然心甘情愿地变化了面貌。
两声轻咳,惊醒了亭中那女子,她连忙循声看去,却见亭外站着一个陌生男子,顿时让她双眉倒竖,翻手便射出了一道白色长鞭,朝着对方当头卷了过去。
八戒心中一惊,连忙抓住了长鞭的鞭稍,道:“玉面美人,这是何意?”
原来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积雷山摩云洞中的玉面公主。
玉面公主却仍未认出八戒,只是怒叱道:“你是何人?为何会知道我的名号?”
八戒忙解释道:“老猪收到了你的信笺,特地前来相见,怎的美人却认不出了?”
玉面公主这才想起了他的声音,疑惑道:“你是猪八戒?怎的变成了这副古怪模样?”
八戒苦笑道:“老猪自知相貌丑陋,怕吓到了美人,才特地变化了容貌,莫非美人仍是不喜?”
玉面公主冷哼一声,这才收回了长鞭,道:“那副丑脸我早就看惯了,又何必这般惺惺作态?”
八戒这才悻悻地变回了原本的样貌,朝着她行过一礼道:“老猪见过玉面美人,多日不见,倒是想念得紧。”
再见这张丑脸,玉面公主的脸色反倒是缓和了少许,淡淡地道:“既然来了,便进来坐下说话吧。”
八戒连忙点了点头,悻悻地走进了凉亭之中,小心翼翼地坐到了玉面公主的身旁,见她脸上并无厌恶之色,又故作不经意地靠近了少许,方才问道:“美人,不知你信中与我所说之事可是真的?”
玉面公主仍是板着脸道:“我这人说话向来真真假假,信中说过的话不少,却不知你问的是哪一件?”
八戒听得这话,脸上已堆满了焦急之色,忙道:“你说当初咱们那一次之后,你的腹中便怀上了老猪的孩儿,到底是真是假?”
玉面公主冷冷地道:“自然是假的。”
“假的?”八戒满脸失望地道:“美人,这等大事,你怎可诓骗老猪?你可知道,为了见我这未出世的孩儿,老猪险些被人生生劈死。”
玉面公主冷声道:“怎么,莫非若只是为我,便舍不得你这一条烂命了?”
八戒满脸为难地迟疑了半晌,方才道:“倒也不是舍不得,只是心中期望越高,难免失望越大罢了。”
“噗嗤,”玉面公主见他这般反应,终于忍不住嫣然一笑,道:“都说你是呆子,我看倒是半点不假,怎的我刚才的话,你却不问是真是假?”
八戒终究还不算太傻,听得这话,顿时双眼一亮,道:“莫非你当真怀上了我的孩儿?”
玉面公主道:“你猜猜?”
八戒此时哪里还肯乱猜,连忙一把抓住了佳人的玉手,分出一道神识便探查了过去。果然,对方那尚且平坦的腹部里有着另一个生命,让他生出了一种熟悉无比的感觉。
摩云洞中春风一度,玉面公主居然当真怀上了猪八戒的孩儿。
第一百零一节 经历
世间但凡女性,一旦做了母亲,心态便难免会发生巨大的变化,思考问题的方式也会截然不同。
妖族怀胎不易,玉面公主跟随平天大圣近百年,却从未成功受孕,时间长了,她也早已彻底放弃了做母亲的念头,可万万没想到,仅仅是一次不那么愉快的邂逅,竟让他怀上了猪八戒的孩儿。因此,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思考,也让她彻底放弃了再去寻找平天大圣的心思,决定与八戒见上一面。
八戒也是一样,虽然他平日里总是自诩为情场老手,然而,当真正知道有一个女子肚中怀着自己的孩儿,也让他再次产生了一种家庭般的依赖感,所以此时才会对玉面公主表现得如此小心谨慎。
事情既然说开了,玉面公主便随口讲起了自己这一个多月的经历。
当日积雷山中那一场大乱过后,摩云洞损失惨重,玉面公主正看着眼前被毁成了一片废墟的洞府发愁,便有一个叫做云翔的妖王找上了门来。
云翔告诉她,三界中大乱在即,火焰山也不再安全,牛魔王自身难保,而她作为牛魔王的小妾,早晚也必会受到波及,若是真想活命,愿意为她提供一处暂时的庇护之所,也算是为当年妖族名声赫赫的万岁狐王留下最后的一丝血脉。
玉面公主当然不肯轻易相信这个来历不明之人,便前往火焰山寻找牛魔王,谁曾想,正好遇到了西天大军攻打火焰山这一场大战。
她眼睁睁地看着原本不可一世的火焰山毁于一旦,自然是心惊胆战,再想起之前那云蟾大圣的叮嘱,心中已是信了六七成,便偷偷来到了对方所说的庇护之处,正是那陷空山无底洞。
白无双早已得了云翔的叮嘱,自然对玉面公主关照有加,再加上诸多妖族姐妹的嘘寒问暖,果然很快就让她生出了一种安全感,而这,也正是云翔安排她来此避难的原因,白无双那天生擅长拉拢人心的本事,的确是远非谢晓蓉、凤凰、九尾之流可比。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玉面公主也终于发现,自己居然怀上了八戒的孩儿,心境渐渐发生了变化,也彻底断了再寻找牛魔王的心思,决定与八戒见上一面。
八戒听到这里,早已是笑得见眉不见眼,连忙道:“美人放心,你既然怀上了老猪的种,老猪日后自会好生照料你们母女,只是如今取经之事尚未完结,老猪实在是分身不得,接下来的日子,你还是暂且留在安全之处静养些时日,待得取得了西天正果位,自会风风光光地来接你们母子去享福。”
玉面公主点头道:“这些道理,无双姐姐都曾与我讲明,我的夫君,终究要做些顶天立地之事,这取经之事关系重大,切不可半途而废,我自会留在无底洞中安心等你回来。”
八戒却皱了皱眉,道:“你口中那无双姐姐,可是佛缘香榭的二当家白无双?”
玉面公主点头道:“正是。”
八戒沉吟道:“时至今日,佛缘香榭倒也是妖族中的一股大势,庇护于你自然并非难事,只不过,妖族终非正道,若要完全放心,还是需得投个有名有份的庇护之处才是。”
玉面公主听得这话,却忍不住轻笑道:“若有玉帝下旨亲封,可算得有名有份?”
八戒点头道:“玉帝乃三界共主,若有他亲自封赦,自然是最好不过。”
玉面公主道:“那就是了,你有所不知,无双姐姐明日起可就是名正言顺的仙箓天官了。”
八戒听得这话,却是目瞪口呆,惊道:“怎么可能?那白无双不过是凡间妖族,修为也算不得出挑,又哪里能有这般机缘?”
玉面公主道:“呆子就是呆子,想入天庭为官,又未必非得凭真本事。那天王李靖乃是无底洞的常客,早已对无双姐姐垂涎三尺,这几年间他东奔西走,为无双姐姐求得了个二十八星宿中奎木星官之位,明日一早便是正式受封之时。”
八戒恍然道:“原来是走了李靖的门路,那就难怪了。这李靖乃天界兵将之首,向来独断专行,任人唯亲,只是没想到,他为了一己之私,竟连二十八星宿之位都敢随意任免,看来,老猪离开些年里,天庭的局面已然更加不堪了啊。”
玉面公主还要说话,却见八戒呆呆地抬头看着天空,脸上满是怅然之色,显然是陷入了回忆之中,便干脆闭口不言,静静地陪坐在一旁。
比丘城中,云翔与悟空正寻找着寿星的踪迹,却发现刑部大牢附近忽然传来了喧闹之声,立时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看着那大牢守卫麻将军一脸焦急地清查着重刑囚室里那些婴孩留下的踪迹,还有那本名册和九尾狐的枯骨,云翔的脸色已是变得难看无比,恨声道:“糟糕,寿星定是独自带着婴孩逃走了,还留了这妖狐作为替罪羊,如此一来,却让我这一番心血计策功亏一篑。”
悟空的脸色也是难看无比,道:“都怪老孙一时不慎,却让那老狗看出了破绽,害得这些无辜婴孩身陷险境。兄弟,事到如今,你可还有其他办法?”
云翔强自镇定了一下心神,道:“按现场这情况看来,他离开的时间应该不算太久,我记得这寿星并不以脚力见长,眼下应该并没有逃回三星岛。”
悟空闻言大喜,道:“如此便是最好不过,走,咱们兄弟追上去杀他个措手不及,方才能消得老孙的心头之恨。”
“慢着!”云翔忙道:“东天刚刚折损了十余个大菩萨,其中还包括了东来佛祖最信任的黄眉菩萨,定然会派遣高手前来调查此事,甚至于惹得东来佛祖亲自出手也不一定。若是按我原本的计划,咱们本当躲他一躲,方为稳妥。”
悟空狞笑道:“东来佛祖亲至又如何?怎么,莫非兄弟你习惯了阴谋算计,却早已丢了胆识?”
云翔想到那数百婴孩的性命,终究难以做到见死不救,一咬牙,冷笑道:“云某自打来到这世界,便不知何谓害怕,孙大哥,小弟随你去便是。”
说完这话,二人齐齐飞射而出,便朝着东边追了过去。
第一百零二节 追杀
却说那寿星离开了比丘城,一路朝东赶去,方才走出不远,便发现有人迎面飞射而来,定睛一看,却是国师王菩萨师徒带着昏睡不醒的玄奘师徒,而押送他们那十余位菩萨,却早已不知去向。
他不由得大惊失色,心中的不安之感也是更甚,沉吟片刻,便连忙躲在了一处云朵之中暗中窥探。
待得亲耳听那国师王菩萨说起十余位大菩萨的死讯,他的惊骇更是难以言喻,寻思了半晌,终于决定避开他们,尽快将那些婴孩带回三星岛再做打算。
不料,好容易等到那五人远去,他正要加紧速度东行,却忽然发现身后又有遁光飞射而来,人还未到,一声大喝却传入了耳中:“寿星老狗,哪里逃?”
“孙悟空?”寿星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正要使出全力远遁,却见另一道遁光忽然一闪,便直接跨越空间,挡在了他的前方。
“云翔,是你?”寿星再无平日的从容镇定,面白如纸,道:“老夫并未得罪你双叉寨,你为何要追着老夫不放?”
云翔冷笑一声,淡淡地道:“寿星老儿,你东天以童男童女炼丹,天理不容,云某虽然是妖族之身,却也于心不忍。若是识趣,你就乖乖将人交出来,然后将自己的罪孽一一公诸于世,今日便可逃得一条性命,若是敢说半个不字,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寿星听得这话,脸上闪过了一丝慌乱之色,又连忙故作镇定地笑道:“云寨主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何老夫完全听不明白?我东天好歹是名门正宗,又怎会作出以活人炼丹之事?倒是老夫一早听说那比丘国中有妖怪害人,今日还特意出手将那妖怪诛灭,若是云寨主不信,只管回去一问便知。”
云翔冷声道:“寿星,你那东极丹法中所记载的九转、十转金丹是如何炼制的,你真当云某一无所知不成?”
听得这话,寿星的笑容终于僵在了脸上,失声惊道:“你......你怎会知道东极丹法之事?”
这时,后方的悟空也赶了上来,一横铁棒,道:“兄弟,不必与他多说废话,那数百婴孩如今就被他藏在身旁,以他的修为,还难以完全瞒过老孙的耳目。咱们只管出手杀了他,再将人救出也就是了。”
云翔点头道:“看来只能如此了,寿星老儿,上路吧。”说话间,二人齐齐挥舞兵刃,便朝着寿星夹击而去。
“且慢,且慢动手,老夫还有话说。”寿星自知远非二人敌手,连忙大叫道。
二人身形一顿,云翔道:“还有什么遗言,且赶紧说出来便是,若是迟了,怕是就没机会了。”
寿星忙道:“云翔,我想起来了,当年你也在神农山,定然是你翻看东极丹法,才会将我引了过去吧?”
云翔道:“总算你还没有老糊涂,这等旧事,提它何用?”
寿星道:“你若看过东极丹法,当知那九转、十转金丹之事,但你可知,这些年间,老夫早已炼成了九转金丹二百余枚,若能将这些童男童女带回去,便能炼满五百五十枚九转金丹,再辅以珍惜宝物,就有可能炼制出传说中的十转金丹,一旦服下,便可以突破至高之境。”
云翔皱眉道:“以无辜的童子之命炼丹,分明早已坠入了魔道,就算那十转金丹有逆天之力,云某也不屑为之。至于那至高之境,云某早晚会突破,却无需依仗你这十转金丹之力。”
悟空大笑道:“兄弟这话,甚和我心,动手!”
说话间,二人再次飞身而上,誓要将这人面兽心的老仙击杀当场。
寿星连忙挥舞起木杖,抵挡着两位绝世妖王的攻击,只可惜,以他的本事,就算斗一人也难有胜算,此时面对足足两个,即便是使尽了手段,落败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不过区区六七招间,他那根法宝木杖便被云翔的落阳索缠住,在赤红色的火焰中化作了灰烬,而悟空的铁棒已是当头落下,眼看就要将他击杀当场。
正当此危急之时,忽然听得不远处传来了一个阴沉的声音道:“住手!”与此同时,一道金色的雷光飞射而来,朝着悟空的头颅直劈落而下。
悟空瞬间便已认出,这金色的雷光绝非寻常,与那国公府佛堂中见过的那小雷音阵中的造化金雷乃同源而出,便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只得慌忙收招,以手中的铁棒挡在了那金雷之下。
轰隆,此时这道造化金雷,威力甚至远超那阵法之威,即便是以悟空的修为,却也被轰得倒飞出十余丈,方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寿星骤然得救,自然是大喜过望,便连忙趁机施展开身法,朝着来人逃了过去。
“哪里逃?”云翔哪能任他轻易逃离?仓促中落阳索一甩,便朝着寿星的身后卷了过去,却正好卷在了他的左腿之上,让他刚刚飞出的身形就是一顿。
不料,这老儿行事却着实果断,当此千钧一发之际,运转功法用力一震,竟然直接将自己那左腿生生震断,身形便再次朝着来人飞射而去,口中惨呼道:“佛祖,救命!”
原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来探查那些菩萨死讯的东来佛祖。
有了这片刻的空当,东来佛祖已是飞身而来,挡在了寿星身前,淡淡地道:“寿星,这是怎么回事?”
寿星着强忍疼痛,咬牙道:“启禀佛祖,这两个妖孽胆大包天,一心与我东天为敌,竟要追杀于我,若非佛祖及时相救,弟子今日就难逃一死了。”
东来佛祖皱了皱眉,道:“我东来岛十余位菩萨都陨落于附近,莫非也是这二人所为?”
寿星连忙点头道:“恐怕定是如此了,之前在比丘国之时,弟子亲眼看到这孙悟空被黄眉菩萨所擒,如今他既然逃出,恐怕黄眉菩萨也遭到了他的毒手。”
听得这话,东来佛祖的脸上却忽然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容,死死地盯着着云翔二人,道:“果然都是些不肯安分的孽畜,看来,本座今日免不了要大开杀戒了。”
第一百零三节 空间至宝
眼前之人,乃是三界中最有名的霸主之一,笑和尚东来佛祖,传说中,他出手的次数寥寥无几,可同样的,在他手下逃得性命之人也是绝无仅有,如此一来,更是给这位超级大能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东天明面上的第一当家人,他的真实修为,到底会有多强?
云翔与孙悟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笑里藏刀的敌手,三人间那紧张的气氛,似是凝固了整片空间。
悟空向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也向来不耐这种紧张的对峙,率先大喝一声,挥舞铁棒便朝着对方那肥硕的身躯横扫而去。
东来佛祖脸上的笑容不变,双掌一挥,便是十余道造化金雷飞射而出,迎向了悟空的铁棒。
啪,啪,啪,雷电交加之声不断传来,悟空棒舞如蟠龙,将那金雷一道道击散,齐天大圣之威不可小觑,一旦发起狠来,便是那造化金雷也难以伤他。
不过,东来佛祖掌中的金雷似是无穷无尽,而且威力也是越来越强横,如意金箍棒却难免有力尽之时,终于,悟空一个不防,却是被一道金雷劈在了顶门之上,顿时浑身一顿,嘴角便已溢出了献血。
“米粒之珠,还敢放光?”东来佛祖冷笑一声,手印一变,便有数十道造化金雷织成了一道大网,朝着悟空当头罩下,正是准备乘胜追击,一举制服这个难缠的对手。
谁曾想,本以为受了重伤的悟空,却仅仅是随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迹,便再次挥舞起铁棒,朝着那雷电大网攻了过去,口中怒喝道:“竟敢小看俺老孙,今日与你不死不休!”
说话间,只见那铁棒之上精光闪动,气势却是更胜之前,噼啪之声不绝于耳,竟是将那雷电大网直接击成了碎片。接着,只见他随手一递,那铁棒便猛然伸长,朝着对方的胸口便戳了过去。
东来佛祖微微一皱眉,合掌如莲花,挡在了自己的胸口之处,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悟空连退五六丈,而东来佛祖也退出了三丈之远。
自开打以来,这是二人第一次的正面交锋,虽然悟空略逊一筹,却并非吃亏太多。
东来佛祖面露疑惑之色,再次上下打量着悟空,似是察觉到了些不妥。
身为东天佛祖,他自然对真假悟空之事知之甚详,在他看来,真正的孙悟空绝不敢对自己出手,眼前的定然是那假冒的无疑。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假冒者的一身铜皮铁骨竟是丝毫不下于那真正的美猴王,一时间难免生出些错愕之情。
然而,尚不及他细想,心中却是警兆忽生,眼角余光一瞥,却发现原本只是站在一旁观战的云翔已然不见了身形,察觉到身后有杀气袭来,他连忙回身使出一记手印,却正迎向了那根赤红色的长索。
云翔当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悟空孤军奋战,便趁二人激战的当口施展空间法术潜到了对方身后,打算乘其不备加以偷袭,却没想到这东来佛祖不愧为三界顶级大能之一,竟是及时发现了他的意图。
一索之力,被对方一记手印所化解,接连三枚阴阳五行轮,也被对方连放十余道造化金雷击散,足以见得这笑和尚并非浪得虚名,修为比起云翔高出不止一筹。
不过,东来佛祖却也并不轻松,刚刚应付过了云翔那一顿猛攻,悟空却又再次抡棒攻上,与云翔一前一后,呈夹击之势,一时间逼得他左支右绌,竟是隐隐落了下风。
东来佛祖本就不擅肉搏,眼看自己被这两个妖孽逼得狼狈不堪,脸上虽然仍是挂着淡淡的笑意,心中的恚怒之气却是越来越重。
终于,在被云翔一索重重地抽在了肚皮上之后,剧痛之感让他终于再难忍受,顿时一咬呀,恨声道:“妖孽竟敢如此猖狂,且看佛爷的降魔手段。”说着,他手中法印一变,便见一片麻布自他的眉心飞射而出,朝着上空飘飞而去。
云翔与悟空早知这东来佛祖定有护身至宝,便也不敢有丝毫大意,连忙停下了手中的攻势,各自飞退十余丈,一脸戒备地抬头看向空中。
天空中,那块毫不起眼的麻布却是迎风便涨,瞬间就涨至百丈方圆,如同一片巨大的乌云,将这方圆百丈的地界尽数笼罩其中。云翔一见这般气势,顿时脸色大变,摇头叹息道:“果然是至宝先天人种袋。”
先天人种袋,三界灵宝榜中排名第七位,号称当世第一空间法宝,比起本去佛祖手中那排名第六的八宝紫金钵盂也仅仅是差了一位而已。
云翔曾听得干爷爷天牢星君亲口讲起,此宝夺天地之造化,便是连他也难以完全领悟其中的奥秘,当年不过是略作参详,便让他自感收获不小,还造出了同样跻身灵宝榜的后天人种袋,足以见得这先天人种袋是何等强大。
也正是因为忌惮这三界第一空间法宝,云翔才迟迟不敢施展出最擅长的主宰空间之术,毕竟,不同的空间法术本不相容,一个不好,便会使得辛辛苦苦构建的主宰空间毁于一旦,这样大的风险,却是不敢轻易尝试。
说来也奇怪,那块麻布玄于天空之中,却迟迟不曾落下,便如同毫无威胁一般,不过,在它的笼罩之下,云翔却还是敏锐地发现,空间的波动似是发生了什么变化,只是这变化到底是什么,却连他也无法说清。
悟空不识空间法术,见这法宝雷声大雨点小,便已渐渐生出了些不耐,大喝道:“东来,老孙劝你一句,打不过就乖乖认输投降,又何必使出这等哗众取宠的招式?”
东来佛祖冷笑一声,淡淡地道:“本座不管你到底是何身份,如今既然落入了我这先天人种袋之中,便已是在劫难逃,若是不信,你不妨再攻我一招试试?”
悟空道:“怕你怎的?纳命来!”
说话间,他便再次舞动如意金箍棒,朝着对方当头击落。
第一百零四节 落败
悟空这当头一棒,凝聚了他身上的大半妖力,威势不可谓不强。
可谁曾想,这一棒击出之后,短短十余丈的距离之中,力道却是飞速地衰减着,直至到了东来佛祖的头顶之时,气势却早已莫名消散了大半,被对方随手一掌挡下,笑道:“蚍蜉撼树,贻笑大方。”
话音刚落,一记手印便已击出,朝着悟空的胸口重重拍了过去。
云翔皱了皱眉,心念一动,一步跨出,便打算出手相救,可谁曾想,身形消失的瞬间之后,却又再次出现在了原地,他赖以成名的空间法术,竟是彻底失去了效用。
奇怪,空间波动明明并未发生异常,为何空间法术却会失效?
眼见悟空即将受到重击,他不及细想,连忙一翻手腕,落阳索便飞射而出,闪着赤红色的火焰,卷向了对方的后颈之处,打算来个围魏救赵。
可紧接着,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落阳索刚一飞出,上面的火焰便黯淡了不少,直至最终熄灭而去,而那长索的飞势也是越来越缓慢,最终只是轻轻地拂过了对方的后背,连那件佛衣都未曾伤到少许。
砰,手印重重地击在了悟空的胸口之上,直打得他惨呼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接连倒飞出数十丈方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东来佛祖回首看向云翔,淡淡一笑,又是一记造化金雷落下,云翔心中一寒,连忙翻转手腕,接连施放出三道阴阳五行轮,想要挡下这金雷一击。
可没想到,那熟练无比的五行轮方一出手,便如同遇到了巨大的阻力一般,转动的速度越来越慢,尺寸也在不断地缩小着,直至遇到金雷之时,竟是毫无阻挡之力地被接连劈散于无形。
轰,造化金雷劈在了云翔的肩头之上,他的肉身可没有悟空那般强大的防御之力,顿时被劈得浑身一麻,魂魄巨震,已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怎么会?
这里的空间波动明明与正常的空间没什么不同,可自己的法术为何却会无法凝聚,十成的力道一经使出,便会飞速地消散大半,从而变得弱不禁风?
东来佛祖似是看出了云翔眼中的不解之意,淡淡地道:“云翔,我曾听人说起,你也精擅主宰空间法术,但你可知晓,这主宰空间之术,到底是由何而来?”
云翔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了天空中的麻布,满脸不可置信地道:“难道说......”
东来佛祖笑道:“不错,本座这先天人种袋,正是天地初开之时先天而成的空间至宝,一切空间之术,皆是根源于此。你们那些主宰空间之术,不过是自行构建小空间的法术而已,而本座有这先天人种袋在手,却可以夺自然空间为己用,你们的法术,只会被这先天而成的空间之力所吞噬。”
说着,他再次挥手洒出了三道造化金雷,便要一举了解了云翔的性命。
然而,出人预料的是,那三道金雷尚未轰到云翔的身上,那身形便自行溃散而去,使得雷电之力尽数落到了空处,而三丈之外,云翔的身形忽然凭空出现,朝着远处便逃窜而去。
原来,在这关键之时,云翔只留下了一道影分身吸引他的注意,自身却再次施展空间法术勉强移动到了三丈之外,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想逃?”东来佛祖微微摇头,叹息一声,道:“你已入我法宝之中,又想往何处逃?”
他正要追上前去,却见后方的悟空已然追上前来,这美猴王的防御之力端的不可小觑,此时竟又恢复得龙精虎猛,朝着他一棒扫来。
他不耐烦地一挥手,便又是一道金雷迎上,将悟空劈飞出十余丈外,只是在看云翔之时,他已是又逃出了数十丈之远。
云翔知道,自己与悟空的修为原本就弱于对方,如今在这先天人种袋的笼罩之下,更加不可能是他的对手,若要破解对方这件法宝,只有先逃出去才是唯一的机会。
在悟空的拼死纠缠之下,他终于逃到了那麻布所笼罩的边缘之处,暗运大乾坤术,便一掌拍下,想要就此打破空间壁障。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仅仅是这一掌之力,却是让他脸色大变,一口鲜血便不可抑制地喷了出来。
先天人种袋不愧是夺现实空间为己用的顶级法宝,其空间壁障之坚韧,竟是无可匹敌,以空间法术猛攻其上,单单是反震之力,便已非云翔可以承受。要想逃离此处,简直是难如登天。
“哼!”身后传来东来佛祖的冷哼之声,这片刻的迟滞里,他已然再次打飞了悟空,追上前来,一捏法印,便有一只大手印凭空出现,一把抓住了云翔的头颅,将他重重地按在了空间壁障之上,道:“你这小妖,竟想破解我这先天至宝,实在是不自量力。也罢,佛爷便先超度了你,再慢慢收拾那打不死的猴子不迟。”
说着,他法诀一变,那大手印上便已布满了造化金雷之力,竟是要将云翔击杀当场。
云翔空有一身本领,却根本无法施展出来,此时他能够做的,却也只有拼尽全力抵抗着那金雷的伤害,只是如此一来,被击杀当场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难道说,他多年的挣扎求存,就要在在此画上句号不成?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却忽然听得不远处传来了一个清冷的女声道:“咦?天王你看,这里像是有人在打斗,似是还使出了什么不得了的法术,咱们可要绕过去?”
接着,便是另一个低沉的男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本王可有圣旨在身,遇到阻挡,哪有绕过去的道理?来啊,去将那块破麻布给本王打下来,且让本王看看,究竟是什么了不得的宝物?”
接着,便是轰隆、轰隆的震动之声不断传来,似是有人在攻击着这整片空间一般。
东来佛祖听得这番谈话,却是瞬间收敛了全部笑容,大手印上的金雷之力也是一泄,皱眉道:“糟糕,他怎会来到此处?”
第一百零五节 大喜之日
今天是个好日子!
这些年来,白无双在陷空山无底洞继续苦心经营青楼生意,声名其实还远超当年灵山城中的佛缘香榭,不但有一些西天的老客户时常光顾,更吸引到了不少其他修士,而其中最重要的客户,无疑便是天庭大元帅托塔天王李靖了。
要知道,妖族想在三界中活得舒服,赚取钱财只是最基本的一步,而更重要的是,需要在各大势力中找到一个稳固的靠山,天庭和玉帝,无疑是这些靠山中最稳固的一个。
李靖乃是玉帝的宠臣,天庭大元帅,却偏偏是个贪财好色之辈,白无双这些年来着意巴结,不但被他收做了义女,甚至准备举荐她入天庭为官,官至二十八星宿之一,补奎木星官之职。
不过,二十八星宿乃是堂堂二品天官,非同小可,李靖上下活动多年,方才讨得了玉帝的圣旨,而今日,正是接引白无双上天庭面圣受封之日,岂非大喜之日?
当然,这好日子不仅仅是针对白无双的,对于李靖来说,今日也算是意义重大。
众所周知,当年李靖所率天庭大军虽然四处征讨,可无论是讨伐花果山、火焰山、甚至是还未成气候的双叉寨,结果都是以失败告终,使得十万天兵天将尽数沦为了三界笑柄,为此,他还一度遭受了玉帝的疏远。
复起之后,他痛定思痛,方才终于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骄横跋扈不是他的过错,排除异己也不是他的过错,而他唯一的过错,就是让玉帝失望了。作为天庭的大元帅,他的手下却缺少真正可以独当一面的骄兵强将,才会在四处征讨中屡屡受挫。
他手头的第一大将,自然当属三太子哪吒莫属,只是这小子当年被云翔打得好不狼狈,足以见得资质有限,若要地位稳如泰山,自然便需拉拢些其他天庭高手为己用。
只可惜,天庭中虽然高手不少,可大多都与道门不清不楚,他虽然官阶不低,人家却未必肯买他的帐,于是,在仔细斟酌了许久之后,他便将主意打到了那二十八星宿的头上。
二十八星宿官位不高,修为却不差,尤其是一旦组成了星宿大阵,可谓三界鲜有敌手,而更妙的是,这二十八人都是妖族出身,与各方势力都无甚瓜葛,若能收为己用,可谓如虎添翼。
只可惜,这二十八星宿向来与李靖一系不太对付,尤其是那西方七宿之首奎木星官,更是对他成见颇深,于是,他便定下了恩威并施之策,先是不择手段地排挤他们,甚至逼得奎木星官远遁下界,接着将那颇为恭顺的女妖白无双保荐与玉帝,顶替奎木星官之职,从而达到内部瓦解、收服二十八星宿的效果。
这个计划的实施过程姑且不提,结果却是极为理想,在奎木星官逃入凡间不知所踪后,其余星宿果然变得恭顺了不少,甚至于,当他提出以白无双补奎木星官之位后,那二十七人不但没有反对,反而纷纷表示赞成,还在玉帝面前说了不少好话,方才顺利促成了此事。
而且,今日前来接引白无双入天庭,连那二十七个星宿也主动请缨前来,更是表明了其归顺之心,得了这些精兵强将,日后李天王在天庭欺上瞒下之时,也便多出了几分底气。
当然了,将这艳若桃李、却冷若冰山的干女儿带上了天庭,她是否会有什么特别的报答方式,就是另外一种值得期待的惊喜了。
于是,这一日清早,李靖便率领二十七位星官来到了无底洞外宣旨,白无双也连忙出洞迎接,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只不过,此时的白无双虽然满脸惊喜,眼底却多出了一分忧色。
前些日子云翔前来找她,其实正是为了这上天庭做官一事,只是因为国师王师徒找上了门来,才让云翔暂且放下了这件大事,调查盗婴一案。
昨晚云翔策划了一场大行动,她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只不过,按照原本的计划,在一切结束后,云翔将会赶回无底洞中,一为暂避风头,二则是前来观礼,可直到凌晨之时,他却并未依计返回,让白无双的心中不免多出了一分忧虑。
如果东天接连损失了十余位大菩萨和寿星公,定然会派遣高手前来彻查,若云翔遇上了那些高手,又是否能够应付得来?
白无双魂不守舍地听着李靖宣读完了圣旨,又强笑着接受了另外二十七位星官的恭贺,便跟随众人一路往天庭而去。然而,才刚刚经过了比丘城不远,白无双便敏锐地发现,前方百丈方圆的天地内一片晦暗,显然是有人正在斗法,便故作不经意地点了出来。
干女儿新晋高位,二十八星宿乖乖投效,李靖正是志得意满之时,又哪里肯丢了面子,便当即下令攻击那法宝,想要看看是谁扫了他的兴。
众星宿得昴日星官来回勾兑,与白无双早已有了默契,便也不含糊,直接摆下了星宿大阵,朝着那悬浮在空中的先天人种袋攻了过去。
少了奎木星官,星宿大阵自然也缺少了西方白虎之阵,只是剩下的三座大阵却也不含糊,东方青龙、南方朱雀、北方玄武残魂轮番攻击,直打得那宝物震颤不已。
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先天人种袋虽然威力极大,却也有一处弱点,就是宝物本身并不坚固,施展之时若有人在外面攻击其本体,便极容易造成损坏,到时难免会伤到其主人。
麻布笼罩之下,东来佛祖感受到整片空间中越来越剧烈的震动,只得无奈摇了摇头,挥袖召回了法宝,三人便已出现在了李靖众人的面前。
白无双眼见云翔已是被打得奄奄一息,瘫倒在地,一旁的齐天大圣也是满脸颓色,显然是消耗不小,眼圈瞬间就红了,正要开口说话,发觉肩头被人轻轻一拍,回头看去,却是昴日星官上前两步,先是对她微微颔首示意,接着才道:“我道是谁在与人斗法,原来却是东来佛祖,天王,今日乃是咱们的大喜之日,却遇上了东来佛祖,着实是天大的福分啊。”
李靖点头道:“果然是东来佛祖,你不在东来岛好好待着,却来这西域之地作甚?”
东来佛祖先是微微一皱眉,接着又堆起了满脸的笑容,合十一礼道:“见过李天王,不敢隐瞒天王,贫僧虽然身在东来岛,却也不忘斩妖除魔之事,日前听说有两个邪魔在西域作祟,便特地前来降服,却不想阻了天王的道路,罪过,罪过。”
李靖恍然点了点头,他早已认出了云翔和悟空的身份,便幸灾乐祸地道:“原来如此,佛祖亲自出手除妖,实乃我辈楷模,那本王就不打扰了,佛祖继续便是。”说完,他便要率领众人绕道离开。
正当此时,却听得那昴日星官又道:“天王且慢,下官还有一事禀告。”
第一百零六节 屈死
李靖听得昴日星官之言,不由得一愣,奇道:“还有何事?”
昴日星官道:“天王日理万机,莫非忘记了?前些日子因为二郎神君之事,陛下已然下旨,请东来佛祖前往天庭受审。”
李靖点头道:“确有此事,那又如何?”
昴日星官继续道:“下官听说,陛下圣旨虽下,只是东来佛祖正在闭关的关键之时,实在分身乏术,出关后便会立刻前往天庭面圣。如今佛祖既然已经出关,还有闲心来这西域之地斩妖除魔,何不随我们一同回去面圣?若是不然,恐怕难逃一个欺君之罪啊。”
李靖恍然道:“原来如此,本王却是差点忘了,东来佛祖,陛下圣旨已下,咱们做臣子的万万不可怠慢,你还不快快随我前去面圣,更待何时啊?”
天庭中尽是道门爪牙,东来佛祖又如何敢当真前去受审?他心中一惊,连忙道:“天王恕罪,贫僧那东来岛上其实另有要事,还请天王先行回去,贫僧处理完了家中之事,自会前往天庭面圣,如何?”
李靖正是志得意满之时,又哪里肯放过这等大功,顿时怒道:“放肆,陛下的旨意,便是世间最紧要之事,又怎能容你随意推脱?来啊,给本王拿下他,即刻押往天庭受审。”
众星宿齐声应是,那星宿大阵本来也并未收去,便顺势再次运转开来,三只圣兽残魂便朝着他疾扑而去。
若是真较量起来,东来佛祖倒也未必怕了这不完整的星宿大阵,只是他身为东天之主,却也不能就此与天庭扯破了脸皮,只得合十道:“李天王,各位星官,贫僧实在是有要事在身,便先行少陪了,日后有暇,自当负荆请罪。”说完,他身形一闪,便朝着阵法西边的角落飞射而去。
星宿大阵缺了西方一角,自然瞒不过东来佛祖的双眼,就在三只圣兽残魂即将围上来之时,他已是突破了星宿大阵,朝着远处飞遁而去。
众星宿无奈地看了看那远去的身影,却也无人敢前去追击,只得道:“天王,东来佛祖修为太高,我星宿大阵残缺不全,实在难以擒拿,还望天王恕罪。”
李靖此时正是拉拢众人之时,又怎会怪罪?只见他大喇喇地一挥手道:“无妨,这东来佛祖本就是三界中少有的高手,拿不住他也没什么丢人的,本王回去禀上陛下,自然有人去收拾他。不过,无双,待得领了官位之后,你定要好生修习这奎木星官之法,早日补齐了这星宿大阵才是,免得日后再走脱了贼人。”
白无双嫣然一笑,道:“义父教训的是,女儿记下了。”
李靖满意地点了点头,眼珠一转,注意力却又集中在了云翔与悟空的身上,道:“眼前这两个妖孽是谁,你们可认得?”
昴日星官略一沉吟,道:“倒是认得,一个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另一个乃是云蟾大圣云翔。”
李靖冷笑道:“这两个妖孽,一个在花果山,一个在双叉寨,当年好不威风,却又怎料到,会有今日这般局面?”
这话一出,众人方才想起,当年的李靖可是在这两处山寨损兵折将,丢尽了脸面,此时怕是生出了趁人之危的心思。
昴日星官忙道:“天王,下官听说,这齐天大圣孙悟空如今跟随玄奘西去取经,可是有陛下圣旨在身,咱们万万不可为难他,免得陛下责怪。”
李靖点头道:“此事我自然知晓,这孙悟空有个出身,咱们招惹不得,可这云翔总没什么背景吧?想当年,他当着天庭百官面前辱我父子过甚,今日既然见到了却又怎能饶他?”
悟空听得这话,不由得勃然大怒,强运功力,闪身便挡在了云翔身前,喝道:“李靖,你这卑鄙小人,休得趁人之危,今日有老孙在,谁也休想伤到我这兄弟一根汗毛。”
李靖冷笑道:“孙悟空,我念你有取经重任,方才答应饶过你,你休要不知好歹,我劝你乖乖离去,也算是逃过了今日这一番祸事,若是再敢啰嗦,可休怪本王翻脸不认人了。”
悟空气得脸色通红,怒道:“若要动手,只管动手便是,莫非以为老孙怕了你们不成?”说话间,他手握铁棒,重重地往地上一顿,只可惜,此时的他经过先天人种袋中那一顿折腾,早已是油尽灯枯,稍一使力,便身形一歪,彻底跌倒在地。
李靖见状哈哈大笑,道:“孙悟空啊孙悟空,当年花果山之仇,本王可从来未曾忘记,今日你既然要逞强,本王便成全你,就算杀不得你,痛打你一顿却是无妨。来人,动手!”
“你敢?”悟空手中铁棒一紧,正要尽力一搏,却发觉一只手猛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之上,回头看去,却是云翔已然勉强爬起了身来,有气无力地道:“孙大哥,今日之事,你且不必多管,这李靖嚣张一世,终究难有什么好下场的。”
李靖听得云翔之言,却是不怒反喜,笑道:“好,好,云翔,你一条命已然去了九成,嘴还是如此之硬,本王看你能硬到何时?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出手替本王拿下这妖孽?”
众星官听得这命令,不由得面面相觑,只有白无双幽幽叹了口气,道:“可要留他一条性命?”
李靖大手一挥,道:“大可不必,你们只管动手杀了他,便是大功一件。”
谁知,云翔的脸上此时却露出了一丝怪异的笑容,叹道:“李靖,她这话其实是问我的,不过说来也巧,我的答案倒是与你一般无二。”
李靖愕然道:“什么意思?”
云翔道:“你回头看看就知道了。”
李靖一皱眉,心中猛然生出了一种不安的感觉,连忙回过头去,却见白无双的脸上仍是挂着清冷的笑意,一根纤纤玉指却已戳中了他的眉心,淡淡地道:“义父,女儿这便送你上路。”
白无双这一指乃是自创的寂灭指,专伤人神魂,威力极为不凡,李靖被她偷袭命中,连惊叫都未曾发出,便已神魂巨震,呆立在当场。
白无双抬头看向云翔,嫣然一笑,道:“真杀了?”
云翔一点头,道:“尽管杀便是。”
白无双也不废话,凝聚功力于手指之上,闪电般接连弹出数下,李靖身形不动,神魂却已直接被弹出了肉身之外。
那神魂大惊失色,飞身便要逃窜,谁曾想,旁边一只铁爪猛然抓来,却是一旁的昴日星官出手了。铁爪之下,鬼神辟易,李靖惨叫一声,神魂便已被抓得粉碎。
一代名帅,托塔李靖,就此陨落。
第一百零七节 替罪羊
昴日星官忽然出手击杀了李靖,让所有人都不由得大吃一惊,毕竟,李靖身为天庭大元帅,身份非同小可,亲手断送他的性命,责任自然也不会小,他肯出手,足以说明是铁了心相助云翔。
云翔见状,也是面露感激之色,拱手道:“多谢昴日星官相救之情,云某感激不尽。”
昴日星官哈哈一笑,道:“云小友言重了,你当年先是为救我父围攻灵山,又出手助奎木星官逃得灾祸,大恩大德,本官不敢忘怀,这李靖横行霸道多年,如今又想趁人之危,伤小友的性命,出手杀了他,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众星宿也齐声道:“昴日星官所言极是,这李靖欺压咱们兄弟多年,咱们早已忍无可忍,今日亲手杀了他,也算是大快人心,天庭怪罪下来,咱们兄弟一起承担便是。”
这二十八星宿间的兄弟之情,倒是让旁人羡慕不已。
悟空却抚掌大笑道:“有趣,有趣,堂堂托塔李天王,却死得如此憋屈,真是笑死老孙了。各位星官,日后有人若问起此事,你们不妨便说人是老孙杀的,且看谁敢来找老孙的麻烦。”
孙大圣还是那个孙大圣,战斗可以输,天不怕地不怕的气魄却从来不输于人。
面对众人的争执不休,白无却并不说话,只是上前从悟空手中接过了云翔,主动从他怀中摸出了一枚丹药喂他服下,温柔得如同服侍丈夫的妻子,见他的脸色好转了不少,方才低声抱怨道:“你这家伙,大家为了救你,担上了莫大的干系,怎的连句话也不说?”
云翔轻咳一声,微笑道:“人既不是死在你们二十八星宿手中,也不是死于孙大哥之手,我又有什么可说的?”
昴日星官一愣,奇道:“云小友这是何意?明明人是被我......”
白无双却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将此事嫁祸给之前离开的那人?”
云翔点头道:“正是,东天眼下正是债多不压身,多替咱们背上一条人命,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吧?”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云翔之所以敢让白无双杀人,却是早就找好了替罪羊,正是之前离开的那东来佛祖。
这个计划不可谓不大胆,让众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昴日星官沉吟道:“不妥,东来佛祖若要杀人,为何我等安然无恙,唯有李靖身死当场?无凭无据,只怕难以取信于人吧?”
云翔笑道:“想要真凭实据又有何难?”说话间,他手掌一翻,掌中便多出了一盏金铙,递上前道:“各位星官可识得此物?”
昴日星官一愣,接过那金铙来回翻看了一番,奇道:“这莫非是东天那黄眉菩萨的不破金铙?此物乃是他的随身法宝,不少人都曾亲眼见过,又怎会落入小友的手中?”
云翔耸了耸肩,道:“人没了,法宝自然便只能留给我了。将此物作为证据,星官以为如何?”
昴日星官略一沉吟,点头道:“倒算是一件铁证,只不过,东来佛祖与李靖无冤无仇,却为何会取他性命?”
云翔摇头道:“这个问题,咱们就偷个懒,倒也不必多想了,依我看,到了天庭,自然会有人替咱们将所有不合理的部分都想个明白的吧。”
昴日星官先是一皱眉,接着双眼一亮,点头道:“果然是好计策。”
目送一脸血污的白无双抱着李靖的尸身,跟随在二十七位星官身后,依依不舍地赶往天庭而去,云翔方才叹了口气,转头对悟空道:“孙大哥,此间事了,你便先回比丘国保护玄奘吧,小弟另有要事在身,便与你就此别过了。”
悟空挠了挠头,忽然想起了什么,惊叫道:“不好,那寿星老狗人呢?”
云翔无奈摇了摇头,叹道:“他早就逃了,如今怕是已然回了三星岛,那里是东天的大本营,以你我如今的状态,追过去怕是也与送死无异。”
悟空咬牙道:“数百童子被他抓了去活炼丹药,难道就此饶过他不成?”
云翔听得这话,脸上也露出了愧疚之色,道:“没想到我机关算尽,最后还是棋差一着,没能救回那数百条无辜的性命,不过,云某在此立誓,终有一日,会为这些孩童、还有那些早已死在他们手中的孩童讨回个公道。”
说话间,他身形一晃,一口血又喷了出来,显然是因为心情激荡,再次引动了浑身的伤势。
悟空连忙再次扶住了他,叹道:“兄弟莫急,咱们日后再找他算账,眼下这情况,老孙还是将你送去个安全之处疗伤吧。”
云翔自知伤势太重,也不逞强,点头道:“也罢,此地距离西梁国不远,便劳烦大哥送我去那毒敌山便是。”
悟空一愣,奇道:“毒敌山在何处?”
云翔道:“我与大哥指路,只管往东去便是。”
悟空也不废话,架起云翔,便往东而去。
天庭,凌霄宝殿。
玉帝端坐于龙椅之上,冷冷地看着台阶之下,脸色阴沉得似要滴出水来。台阶下方,赫然摆放的便是托塔天王李靖的尸身,二十七位星官跪于一旁,都是满脸颓丧之色,而那一身血污的白无双却是扑在尸身之上,哭得肝肠寸断,让人好生怜悯。
再后面,站立着数百位天官,都是摇头叹息,议论纷纷,不过,若是凑上去细听,这其中还真没多少人是真的惋惜李靖的性命,幸灾乐祸的倒是占了大多数。
忽然间,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走来,众人循声看去,却正是哪吒三太子。他一见到父亲的尸身,顿时目眦欲裂,惊道:“怎会如此?父王怎会......怎会......”
白无双此时方才直起了身来,哽咽道:“小妹见过哪吒义兄,义父死得好惨啊,还请义兄定要为他老人家做主啊。”
“是谁?到底是谁下此狠手,竟敢伤我父亲性命?”哪吒怒喝道。
白无双轻叹一声,道:“不敢隐瞒义兄,出手伤义父之人,正是那东天之主,东来佛祖。”
第一百零八节 讨逆
哪吒听得白无双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心中却是疑窦顿生,转头看向了其余星官,道:“如此说来,那东来佛祖谋害我父王之时,你们也都在场?可为何你们都安然无事,唯有我父王战死当场?”
昴日星官叹道:“说来惭愧,那东来佛祖怕是早有准备,一出手便对我等加以暗算,天王遇害之时,我等却是有心无力啊。”
哪吒皱眉道:“他是如何暗算你们的?竟能将你们二十八人一网打尽?”
昴日星官也不犹豫,连忙从怀中取出了那枚金铙,道:“正是以此宝暗算我等,请三太子过目。”
哪吒微微一皱眉,接过那金铙上下打量了一番,果然察觉其上灵气流转,像是件不错的法宝,正在猜测其来历,却听得有天官惊呼道:“这是黄眉菩萨的不破金铙。”
另有人道:“据说这不破金铙乃是黄眉菩萨的随身至宝,位居三界灵宝榜第二十二位,也难怪连二十八星宿一时间也无法挣脱了。”
昴日星官无奈道:“只可惜我二十八星宿中的奎木星君新换,星宿大阵也是残缺不全,否则的话,又哪会怕这法宝暗算?当时我等被困入这不破金铙之中,险些被里面的金雷伤了性命,若非亢金龙大哥拼死用头上的金角钻破了金铙,恐怕我等也无法活着回来了。只是方一逃出,便只见到了天王的尸身,实在是怪我等护卫不周。”
哪吒定睛一看,果然见那金铙上有一个小指粗气的孔洞,使得整件法宝的灵力流转都变得不甚顺畅,顿时便再无怀疑,噗通一声跪在了玉帝驾前,叩首道:“陛下,我父王一生对陛下忠心耿耿,如今却惨遭歹人杀害,还请陛下定要为他做主啊。”
玉帝忙道:“三将军请起,李爱卿乃是朕的爱将,如今莫名身死,朕自然会给他一个交代。不过,李爱卿与东天无冤无仇,东来佛祖为何要亲自出手谋害于他?此事怕是还有几分蹊跷啊。”
众星君听得这话,不由得心中一紧,正合计着该如何应对,却听得身后有天官忽然开口道:“陛下,据微臣所知,李天王不但与东天有仇,而且仇怨极深,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玉帝一愣,奇道:“他们有何仇怨?”
那天官道:“微臣听说,原骁骑将军徐芳本是东天弟子,却被李天王罢免,因此对李天王恨之入骨,定是他怂恿东来佛祖暗算天王,以报私仇。”
玉帝皱了皱眉,道:“就为了这点小事?”
另有天官道:“陛下,微臣当年还亲眼所见,那灵吉菩萨曾与天王在南天门外发生争吵,当时的气氛剑拔弩张,二人都恨不得杀了对方才好,说不定,东来佛祖也是为此才不惜杀人泄愤。”
又有天官道:“陛下,微臣曾听人说,那东来佛祖虽是出家之人,却时常会掳一些女子上东来岛,说不定,他早已对天王的夫人殷氏图谋不轨,才会行此险招。”
“陛下,据臣所知,千年以前,那东来佛祖与李天王曾......”
“陛下......”
一时间,那些天官众说纷纭,却一个个都说得信誓旦旦,在他们口中,李靖与东来佛祖早有不共戴天之仇,似乎早就该拼个你死我活了。
玉帝一眼扫去,见那些说话的天官大多都是与道门有些关系,不由得暗叹一声,又道:“朕觉得还有一处蹊跷,这不破金铙既然是黄眉菩萨的随身至宝,他为何会轻易舍弃,而不将其取走呢?”
这话一出,仍是不等二十八星宿开口,便有天官主动开口解释道:“陛下,微臣以为,那东天贼党谋害李天王之后,念及陛下的天威,难免做贼心虚,惊慌之下忘记了取回法宝,也属寻常之事,倒也无甚蹊跷之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莫须有”、“意为之”这种事,可从来不是凡间朝臣的专利。
二十八星宿听到这里,心中已是对云翔佩服得五体投地,果然一切如他所料,只要将证据取出来,再编上一个大体说得过去的故事,其余漏洞,自然有人为他们填补,倒还真用不着他们自己费那些脑筋。
玉帝心中再叹一声,双眼扫过了一众义愤填膺的天官,又看了看长跪不起的哪吒,终于道:“也罢,那东来佛祖先是不遵圣旨,是为不忠,又暗害天官,是为不义,此等不忠不义之人,朕自然不会轻饶了他。”
众天官齐声道:“陛下英明。”
玉帝又道:“朕有心派兵讨伐于他,只是眼下李爱卿身死,天兵群龙无首,这统兵之人,尚需从长计议。”
哪吒忙道:“陛下,微臣愿亲领大军出征,为父王报仇。”
玉帝皱了皱眉,却不说话,毕竟,无论是能力还是资历,这哪吒都无法让人放心,而更重要的是,此战若胜,统领必然会成为继任李靖那天庭大元帅重任之人,这李哪吒明显还不够资格。
众天官面面相觑,正想着该推荐哪位德高望重的统帅,便听得殿外出来一声低沉的声音道:“陛下,臣等愿统兵出战,为陛下分忧。”
玉帝一愣,连忙循声看去,却见八道人影正从殿外大步走了进来,这形貌倒是好认得紧,七男一女,正是以铁拐李为首的上洞八仙。
众所周知,上洞八仙乃是八卦道人的亲传弟子,地位超然,轻易不参与朝堂之事,今日却主动请缨出战,这局面实在是耐人回味得紧啊。
“你们要领兵讨伐东天?”玉帝的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道门与他的关系本就是貌合神离,此时若要领兵出征,无异于讨要十万天兵的兵权,他当然不可能答应。
铁拐李似是看出了玉帝心中顾忌,淡淡一笑,道:“陛下怕是误会了,老臣以为,这东天枉顾圣恩,谋害李天王,实乃大逆不道,只需陛下降一道讨伐的圣旨,无需耗费天庭一兵一卒,我八仙愿亲率门下弟子前去将其擒拿,静候陛下发落。”
“哦?不用朕派一兵一卒?”玉帝双眼一亮,再看八人之时,脸上已是露出了些玩味的神色。
第一百零九节 叛逃
作为三界共主,玉帝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当枪使,反之,他最喜欢的事,就是把别人当枪使。
东天是一杆好枪,但真正落入他的眼中,还是因为小张太子的出现,才会让他甘心扶持了数十年。
可如今看来,这些和尚显然有些扶不上墙,不但惹得小张太子负气离去,而且面对道门的全力打压,也是毫无招架之力,短短一两年间,便几乎在天庭销声匿迹了,使得玉帝多年的期望都付诸东流。
事情到了今天这地步,也是时候看看,东天的真正实力,是否有传闻中那般强大了。如果他们真的能抵挡住此次的讨伐,倒也还算是有些用处,若是当真被一举剿灭,就说明根本不值得再加以关注了,由他们去吧。当然,如果二者能拼个两败俱伤,就是最理想不过的结果了。
想及此处,玉帝微微一点头,道:“你道门弟子若真有意为朕分忧,自然是最好不过,朕这便亲自拟下圣旨,若能凯旋归来,朕自会亲自为你等摆酒接风。”
铁拐李笑道:“多谢陛下,我道门弟子也是天庭的一份子,为陛下分忧乃分内之事,不过,出征之前,陛下怕是还得下一道圣旨,将这天庭中的东天余孽尽数擒下才是,以免他们又在天庭兴风作浪。”
玉帝皱眉道:“这几年下来,东天弟子早已尽数被逐出了天庭,又哪来的什么余孽?”
铁拐李道:“陛下莫非忘记了,时至今日,那四御中的东华帝君,早已是东天之人,而据微臣所知,瑶池宫中的那位,怕是与他关系匪浅啊,陛下还是早做防范才是。”
东华帝君与王母娘娘的关系,算得上极为隐秘,即便是以道门那无孔不入的耳目,也只是略有怀疑罢了,此时公然说出来,顿时引得一众天官哗然。以玉帝这些年对王母娘娘的信任来看,谁都会以为二人间怕是有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可万万没想到,这故事的男主角不是玉帝,而是那东方之主东华帝君。
玉帝闻言双眉紧皱,盯着眼前那八人看了许久,方才长叹一声,道:“不错,当年入天庭之前,西王母的确与东王公有一段情事,不过,这二人早已断了联系,李仙长怕是过虑了吧?”
铁拐李仍是笑呵呵地道:“既然此事并非空穴来风,是当真断了联系,还是藕断丝连,怕是谁也说不清楚,非常时刻,还望陛下谨慎为上。”
玉帝略一沉吟,只得点头道:“也罢,来人,去瑶池宫请王母上朝,朕要亲自问问她。”
有天官连忙躬身应命,匆匆转身离去了,不料,才过得一盏茶的时间,那人又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道:“陛下,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玉帝奇道:“能有什么大事,你且细细说来。”
那天官道:“启禀陛下,瑶池宫中空无一人,王母娘娘不知下落,还有......还有......”
玉帝心中一紧,道:“还有什么?”
那天官道:“还有蟠桃园中的蟠桃,灵药园中的药材,也全都被人取走,连半点也不曾剩下。”
“什么?”玉帝身形一晃,险些跌倒,亏得有天官眼疾手快,连忙将他扶坐在龙椅上,劝道:“陛下息怒,龙体要紧。”
玉帝一把推开众人,重重一拍龙案,怒喝道:“兰瑶儿,朕这些年待你不薄,你怎可如此负朕?来人,去将守天门的四大天王叫来,朕要问清楚,人是何时离开的,为何朕一无所知?”
不过多时,四大天王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照实将王母的行踪禀告了上来。瑶池宫之人都是三天前分头离开的,王母本人走的是东天门,七仙女走的却是西天门,其余宫中女官走的则是北天门。只不过,眼下距离蟠桃盛宴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她们只说是要去凡间采集些宴会上使用之物,算是再正常不过的往来,因此四大天王都不曾注意,便欣然放行了。
玉帝看着一脸无辜的四大天王,心中虽有一肚子的火气,却也不便当众发作,脸色却已是阴沉得可怕。
王母不但举宫逃离,还盗走了宫中的所有宝物,一个月后的蟠桃盛宴,只怕将会沦为笑柄,简直是如同一记耳光重重地抽在了他的脸上一般,让这位三界之主浑身都不受控制地颤抖个不停。
“陛下,臣以为,定是王母早料到了今日事发,才会提前逃离了天庭,还望陛下速速决断才是。”铁拐李此时也是满脸意外的神色,再次奏道。
玉帝再次豁然起身,心中再无疑虑,冷声道:“好,朕这就拟旨,你道门此番东征,不但要将东来岛剿灭,还要将东华岛也一并荡平,匪首东来、东华二人,能擒则擒,不能擒可阵前斩之,提头来见,若能将王母兰瑶儿一并抓回,更是大功一件,高官厚赏,随你提便是。”
铁拐李微微一笑,与八仙齐声道:“臣等领旨,陛下只管静候佳音便是。”
这时,只听得三太子哪吒又道:“陛下,此番征讨,乃是为家父报这血海深仇,臣与两位兄长自然不可置身事外,还请准允我三兄弟随同道门大军出征。”
玉帝点头道:“好,朕便命你兄弟三人为随军监军,跟随大军出征,还望三位将军立下大功,莫要辜负了朕的期望才是。”
东征之事已是箭在弦上,但若是征讨顺利,玉帝却也不愿道门独占大功,便专门设立了这三位监军,为的正是日后论功行赏时转圜之用。到这种时候,他还不忘帝王心计,倒也不愧稳坐这玉皇之位了。
哪吒对这番心思也是心灵神会,连忙叩拜道:“多谢陛下恩典。”
不过,上洞八仙却显然对这安排不甚满意,毕竟,他们与玉帝打了多年交道,又哪能不明白对方的心思?只是这哪吒口口声声为父报仇,实在是占尽了纲常伦理,便是想反对也不知从何说起,无奈之下,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