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节 闯出
五庄观的上房之中,明月一时间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便对玄奘动了手。然而,他却忘记了,眼下玄奘的三个徒弟都在房中,又怎会眼睁睁看着师傅被打?
眼见那拂尘就要缠上玄奘的脖子,便见一根黝黑的木杖忽然探了过来,轻轻一扫,便将那拂尘的丝线尽数挡了下来,却正是距离玄奘最近的沙僧出手了。
明月见自己的招式被挡住,心中更是恼怒,用力一拉那拂尘,喝了声:“给我破!”便要将沙僧手中的降妖宝杖一举拉断。
然而,他却实在太小看这位昔日玉帝驾前的卷帘大将军了,更是小瞧了对方手中那根黝黑不起眼的木棍。要知道,这法宝乃是取广寒宫的娑罗树的精华,由三界大匠鲁班亲手所造,更是玉帝亲手所赐,沙僧凭此杖守护玉帝多年,又怎会如此容易折断?
只见沙僧双目圆瞪,冷喝道:“未必。”话音刚落,他双手发力猛地一搅,只听砰砰一声不停传来,却是那拂尘的丝线齐齐被扯断,害得明月顿时失了平衡,连退好几步,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沙僧一招得手,却不露任何得意之色,也并不乘胜追击,只是木杖一横,守在了玄奘身前。对他来说,击败对手从来都是无关紧要的,只有保护住身后之人,才是头等大事。
明月那拂尘虽然不算是什么了不起的法宝,却也是师傅镇元子亲手赐下的法器,如此轻易被毁去,也是让他怒气更盛,大骂道:“好个和尚,竟敢毁我法器,道爷与你拼了。”
说着,只见他手腕一翻,掌中便已多出了一柄样式古朴的长剑,遥指玄奘师徒道:“我本对你们以礼相待,奈何你们这些贼和尚实在不识好歹,便也休怪道爷辣手无情了。”
清风见师弟已经与对方扯破了脸面,心中却闪过了一丝担忧,忙道:“师弟,不可莽撞,且慢动手。”
明月却跺着脚道:“师兄,这些和尚毁了人参果树,若是不将他们拿下,待得师傅回来,恐怕你我无法交代啊。”
玄奘听得这话,忙道:“二位道长,你们说的什么人参果树,贫僧师徒可并不知情啊。”
明月道:“休要狡辩,即便不是你亲自动手,也定然是你这几个徒弟所为,如今事情已然败露,你们还不束手就缚,更待何时?师兄,动手。”
清风听得这话,便也下了决心,同样取出了长剑遥指四人,冷声道:“玄奘,你们若不肯给我五庄观一个交代,今日定然难以生离此地。”
话音刚落,便见一旁猪八戒已是走上了前来,掌中九齿钉耙在地面上重重一顿,道:“老猪我昨晚吃了你们一顿饱饭,本不愿动手打人,可奈何你们这些牛鼻子偏要伤我师傅,老猪便勉为其难,就代那镇元子管教你们一番吧。”说话间,他便已是大步而上,一耙向着二人横扫了过去。
清风、明月眼见这一耙威势不凡,也不敢大意,双剑同时一迎,便朝着那钉耙挡了过去。只可惜,那八戒的力量之大,便是云翔也要自叹弗如,更何况两个小小道门后辈了?
只听得一声巨响之后,二人却是惨呼一声,倒飞而出,直接重重地撞破了房屋的墙壁,方才落到了庭院之中,半天才爬起身来,举着长剑一脸惊骇地望着八戒。
八戒面露讥诮之色,道:“什么狗屁五庄观,就这点本事,也敢在老猪面前放肆?真是要笑掉人的大牙了。”
他正打算上前再斗,却被后面的玄奘一把拉住,劝道:“八戒,此事本就有些误会,切不可出手伤人。”
八戒略一迟疑,却听得一旁的悟空笑道:“师傅,两个小辈敢对咱们无礼,八戒出手惩戒一番也就是了,若是不愿与他们计较,咱们便只管离开便是,且看谁还敢阻拦?”
按照脾气来讲,这位猴王本来早就该动手了,只是他昨日偷听了二人说话,只道他们与云翔有些交情,便也不愿伤人,便建议师徒四人直接离开。
玄奘闻言也大感赞同,点头道:“悟空所言甚是,既然五庄观与咱们有些误会,咱们也不便久留,这就离开吧。”
“想走?”明月冷哼一声,道:“说得容易,今日你们若想出去,便需从我们五庄观上万弟子的尸身上跨过去。”说完,他猛然施展开传声法术,放声大喝道:“五庄观众弟子听令,今日有贼僧来我观中闹事,尔等快快取了兵刃,前来擒住他们。”
此时正是清晨之际,观中尚属安静,随着他这一声大喊传出,便听得整座道观都喧闹了起来,不时有手握兵刃的道士朝着这边赶来。
玄奘想到这观中还有上万道士,顿时心中一惊,忙道:“悟空,这下观中弟子都来阻挡,却又该如何是好?”
悟空哈哈一笑,道:“咱们若是被这些小道士拦下,传出去可就真成了三界的笑柄了。八戒,你在前面开路,沙师弟,你去取了行李,护好师傅,老孙亲自来断后,且看谁敢来追?”
玄奘尤自不放心,叮嘱了一句:“悟空,八戒,你们万万不可伤人性命。”
八戒笑道:“师傅只管放心便是。”说完,便已挥舞开了九尺钉耙,朝着那堵在院门处的众道士大步走去。
沙僧连忙回房取了行李,扶着玄奘跟在了身后,院中的白龙马此时也连忙跟了上来,而悟空则仍是赤手空拳,走在了队伍的最后面,一行人便朝着道观的大门杀去。
观中这些道士虽然修为不高,但多少都有些本事,便在清风、明月二人的指挥下纷纷摆开了阵法,阻挡在师徒四人的面前。一时间,剑光翻飞,道法四溢,倒也算是有模有样。
只可惜,这样的手段,要阻拦那天蓬元帅下凡的猪八戒却实在是有些不够看,只见八戒浑身彩色光华接连闪过,便已化作了丈许高的巨汉,抡起九齿钉耙来简直是所向披靡。
但有阻挡者,无不是被打得倒飞而出,正所谓一力降十会,任何剑阵在这般绝对的力量压制下却都发挥不出半点威力,若非他得了玄奘叮嘱,已是手下留情,恐怕这五庄观中早已是血流成河了。
沙僧一手担着行礼,一手握着降妖宝杖守在玄奘身旁,偶有漏网之鱼,也会被他一杖打飞出去,甚至于白龙马也会不时飞踢一脚,将一些意图偷袭之人踢得骨断筋折,无法起身。
如此一来,断后的悟空反倒成了最轻松的一个,他连铁棒都不曾取出,见有人追来,也只是轻飘飘地一挥掌,便有劲风将来人击退,一路走下来,简直如同闲庭信步一般。
第六十二节 求援
玄奘一行人距离五庄观的大门越来越近,那些意图阻拦他们的道士也纷纷被打倒在地,根本无法爬起身来,即便是清风、明月二人再次出手,却也只是落得个剑断人伤的下场。
观中道士虽然足有上万人,但真正有些修为的也就不足千人罢了,随着那些高手纷纷落败,余者却也只敢在一旁大声吆喝着以壮声势,敢来动手的却是越来越少。
最终,清风、明月二人自知根本挡不住对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了,只留了一众不明就里的善男信女在一旁议论纷纷。
有弟子搀扶着二人追出了寺院,远远看着四人离去的背影,道:“师叔,眼下却又该如何是好?”
二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乐对方眼中的无奈之色,明月道:“师兄,如今观中有强敌入侵,咱们阻拦不下,却也只能通知师傅了。”
清风点了点头,便从怀中取出了一道黄符,二人同时运起法力汇聚于那黄符之上,符纸上顿时燃起了火焰,化作一道青光便刺破了天际。
仙山昆仑之巅,有一座玄都玉京宫,此宫延绵浩大,直通大罗天,宫中所居住的神仙,正是三清圣人之首的元始天尊。
玉京宫最宏大的一处殿宇内,玉清圣人元始天尊与五庄观观主镇元大仙正相对而坐,一副棋盘放在二人的中间,元始天尊执白子,镇元大仙执黑子,二人却正在弈棋。至于镇元大仙那四十八位弟子,则是恭恭敬敬地立于下首。
镇元大仙皱眉沉思良久,方才落下一子,却见元始天尊微微一摇头,道:“错了,错了,因小利而乱大局,智者不为也。”说着,他也落下了一粒白子,将黑子的一条大龙团团围死。
镇元大仙由衷赞叹道:“师傅乃三界至圣,弟子棋力不胜,输给师傅也属常理。”
元始天尊却摇头叹道:“你并非棋力不胜,只是心境乱了,落子一手不如一手,这棋不下也罢。”
镇元大仙无奈拱手道:“师傅明鉴,弟子心中确实有些疑问,不知师傅可否为弟子解惑?”
元始天尊道:“你是想问,我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将你召来玉京宫,又迟迟不准你离去吧?”
镇元大仙道:“正是。”
元始天尊沉吟了片刻,终于点头道:“罢了,告诉你也无妨,想必你也知道,这几日来,西天召集的那一行取经之人,正好会路过你的万寿山吧?”
镇元大仙神色一变,道:“那取经人这一路上惹出了不少麻烦,弟子自然早已听说了他们踪迹,莫非师傅召弟子来此,乃是为了他们?”
元始天尊点头道:“正是,为师正是不希望你们见面,便让你将门下修为高些的弟子都一并带了过来,此事你也应该早就猜到了吧?”
“这......”镇元大仙略一思量,道:“弟子实在不明白,师傅此举到底为何,还请示下。”
元始天尊淡淡地道:“原因很简单,你是我这千年以来唯一收下的记名弟子,即便你我都不曾专门传扬,却也绝对难以瞒过有心人的耳目。”
镇元大仙神色一动,道:“不知师傅说的这有心人,却是指何人?”
元始天尊轻笑道:“这三界之中,多的可不正是那些有心之人吗?”
镇元大仙道:“可我与师傅的关系,又与那取经之人有何关系?”
元始天尊叹道:“关系却是自然不小,你可知道,如今本去搞出了取经这一出好戏,三界中盯着的人可是不少,若是任由他办成了,西天的声势自然壮大不少,东天之势却也不免此消彼长,再加上他与玉帝早已暗通款曲,到时他佛门若想再入天庭,恐怕连我道门都会麻烦不少啊。”
镇元大仙疑惑道:“师傅若有此顾忌,何不留我在五庄观中,将他们一举灭杀掉,也算是为我道门除去了一桩祸患?”
元始天尊正色道:“我自然不会任由那取经人到达西天,但是,即便要动手,人却决不能死在我道门的地盘,这才是我将你召来此地的真正原因。”
镇元大仙恍然道:“原来如此,据说那玄奘有玉帝的圣旨在身,所以,就算他死了,也决不能与我道门沾上半点关系,以免玉帝借机发难。不过,师傅只要传下话来,弟子自然不会为难他们,又何必如此避而不见呢?”
元始天尊摇头道:“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人若是死在了你的五庄观,可未必需要你来动手,世间想阻拦他们的,可不止我道门一家啊。”
镇元大仙略一沉吟,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关键,道:“师傅是说,怕东天派人在五庄观中对取经人下手,又嫁祸在咱们道门的头上?”
元始天尊点头道:“不可不防,不可不防啊,据说那东天为了玄奘师徒已然使出了不少手段,却都不曾得手,反倒损兵折将,我道门可不想替他背上罪责,至少现在,还不到咱们动手的时候。”
这一下,镇元大仙终于完全明白了过来,道:“如今我与门下大多弟子都在大罗天,就算那取经之人真的死在了五庄观,也与我道门没有半点干系。”
元始天尊道:“正是,听说那取经人身边如今尚有几个妖族高手相护,五庄观中却只有两个修为低微的弟子看护,就算人死了,也赖不到你的头上。”
镇元大仙又道:“师傅自是思虑周祥,可是如此一来,他们若是真将我观中闹得一团糟,却又该如何是好?”
元始天尊淡淡地道:“凡间的道观,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就算他们将你那道观一把火烧成了灰,只要有这些亲传弟子在,重建五庄观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可若是让他们借机挑拨了我道门与玉帝的关系,那才是殊为不值啊。”
镇元大仙点了点头,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色变道:“师傅,我那道观中......”话说了一半,却又住了口,似是有所顾忌,只是眼中已然闪过了一丝焦急之色。
正在此时,却忽然见一道青光飞射而来,落入了他的袖中,让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道:“师傅,我观中果然出事了,弟子恳请回去一趟。”
元始天尊沉吟道:“取经人可还在你观中?”
镇元大仙道:“似是已经离去了。”
元始天尊点头道:“看来,东天的计策应该是又失败了,行了,那你且回去便是,切记谨慎行事。”
镇元大仙应了声是,便率领一众弟子匆匆离开了玉京宫,赶回五庄观而去。
此时他的心中实在焦急无比,自己偷偷种出来的人参果树,好不容易才成熟,正可以用来修炼玄功,一共只结了三十个,若是丢上几个,他可是万万无法接受的。
当然了,这样的好东西,他也舍不得献给道门,因此元始天尊并不知晓,这才是他方才有苦难言的原因。
第六十四节 阻敌
师徒四人放开了脚力狂奔,半日间便已行出了数十里,玄奘极少如此赶路,已是被马匹颠簸得渐感劳累,便勒马道:“悟空,八戒,咱们眼下已经远离万寿山了,不如先歇息片刻,如何?”
八戒听得这话,已是开口道:“咱们这一路都快跑出百里了,师傅既然累了,自然要歇歇才好,若是累坏了身子,才是我们这些当徒弟的罪过。”
沙僧却不无担忧地道:“师傅,若是那镇元子真的赶了回来,以他的本事,百里路程也不过瞬息便至,咱们还是多赶些路程才是。”
悟空却笑道:“沙师弟,你之前不是说过,那区区镇元子只是天庭眼中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已,咱们却又何必如何惶恐?按老孙的意思,咱们该走便走,该歇便歇,根本无需顾忌,若是他真敢追来,正好让老孙领教一下这地仙之祖的手段。”
沙僧正要张口解释一番镇元子的由来,却听八戒抢着道:“大师兄所言甚是,沙师弟,咱们可是有堂堂齐天大圣在此,又有你我守护师傅,何惧区区镇元子,你又何苦杞人忧天?”
沙僧皱了皱眉,只得闭了口,便扶了玄奘下马歇息。
四人刚刚歇息了片刻,忽然间,只见悟空微微一皱眉,拉起玄奘轻轻一甩,便将他又甩回了白龙马背上,道:“来了!八戒,沙师弟,你们护着师傅先走,让老孙也能放开手脚会一会这镇元子。”
众人心中一惊,连忙回头看去,却见东边有遁光飞射而来,便也不敢多停留,只是说了句“大师兄小心”,便护着玄奘继续朝西边奔去。
却说镇元大仙率领众弟子一路追赶,便隐隐见到前方的地下有一行人正在赶路,正要追上前去,忽然便听得破空之声传来。
众人连忙循声看去,便见天地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根巨大的铁棍,自地面而上足有数千丈长短,粗细也需百人方才合抱,正如同天塌地陷般朝着众人当头砸下,已是结结实实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不好,小心!”镇元大仙惊呼一声,连忙一甩手中的拂尘,朝着那铁棒挡了过去,与此同时,他身后那一众弟子也是纷纷拔出了手中的长剑,催动法力斩出了五颜六色的剑芒,迎着铁棒击了过去。
当,拂尘、剑芒击在了铁棒之上,顿时发出了惊天巨响之声,两方僵持了片刻之后,铁棒总算是不再落下,让众人有了片刻的喘息之机。镇元大仙早已看出了对方这一记杀威棒的意图,便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道:“大家且先下去再说。”
这一声令下,众人便连忙纷纷落在了地上,正在打量四周,却见那威势通天的铁棒也收缩而回,落到了前方一个极为瘦小的人影手中,却正是那浑身毫毛的猴王。
悟空随手摆弄着铁棒,一脸戏谑地望着眼前那一众道士,笑道:“你们之中,哪个才是地仙之祖,快快过来陪老孙万万。”
镇元大仙目光一凝,冷喝道:“你就是那齐天大圣孙悟空?早听说你乃三界第一妖猴,无人能奈何得了你,今日一见,果然有几分本事。不过,你若想恃强闹事,惹到了我五庄观的头上,却是打错了主意。我且问你,我那人参果树可是你们师徒毁去的?”
悟空哈哈一笑,道:“又是什么狗屁人参果树,老孙倒还真不曾见过,不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若非说是老孙毁了你的树,老孙就是承认了也无妨,且看你能奈我何?”
镇元大仙怒道:“看来你是认罪了,无端毁我宝物,便是有玉帝也怪不得本座了。众弟子听令,与我拿下这妖猴。”
话音刚落,他身后那一众弟子便已举剑而上,纷纷组成了阵法,朝着悟空便攻了过去。
与此同时,五庄观中,一众二代、三代弟子正在收拾着眼前残破的局面。
清风、明月二人虽然身为一代弟子,却因为被镇元大仙迁怒,以道法直接捆成了粽子一般,并未跟随师傅去追杀玄奘师徒。他们摄于师傅之威,也不敢挣脱绳索,便召来了几个弟子,准备将他们先送回房中再说。
他们刚刚来到前院,便见得一道高大的人影在空中闪现了几下,落在了他们的面前,一脸惊讶地道:“五庄观这是出了什么事?清风,明月,你们这又是在玩什么花样?”
待得清风、明月看清了来人的相貌,脸上顿时露出了苦涩之色,道:“云蟾大圣,你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这一次,我们兄弟可是被你害苦了。”
来人却正是云翔,他见二人样貌如此可怜,便失笑道:“我前些日子在黄风岭办事,想起你们这五庄观距离不远,便顺道过来看看而已。看起来是你们这五庄观中惹来了强敌,将好好的道观砸了个一塌糊涂,却又与我有何关系?”
说到这,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般,脸色忽然一变,道:“对了,算算日子,那西天取经的玄奘师徒正好会路过此地,总不会是他们闹的事吧?莫非真是因为那人参果之事?不应该啊,据我所知,那人参果之事极为隐秘,你们又无意主动送给他,他们应该并不知晓才对啊。”
两个道士脸色一苦,道:“云大圣你倒是料事如神,竟然一早便猜出了事情的缘由,却又怎的不来提醒一声?如今却将我们兄弟害成了这般模样。”
云翔忙道:“来,我这便给你们松了绳索,你们且细细与我讲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二人却连忙大惊道:“万万不可,这绳索乃是师傅罚我们的,你若是松开,恐怕会惹来更多麻烦,你若想听,我们这便告诉你就是了。”
说完,二人便与云翔将玄奘师徒之事的经过又讲了一遍,却是听得云翔咋舌不已。
经过对玄奘师徒多年来的了解,他本以为这五庄观根本就不会与玄奘师徒发生任何交集,结果两方却以一种更加奇怪的方式发生了这般冲突。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特意留在了观中的玄赞,居然也失去了踪影。
清风与明月怀疑是玄奘与玄赞有世仇,所以暗中害了玄赞,而且还毁坏了人参果树,这样的猜测当然无法让他信服。所以,他相信,这件事情的里面,一定有着更加复杂的内情。
第六十五节 袖里乾坤
五庄观众弟子此时所使出的剑阵,可不是什么寻常的法术,而是元始天尊所传下的顶级阵法,每多一人,便可威力倍增,如今四十六人联手,却也着实不可小觑。
一时间,只见各色剑芒四处飞舞,倒也着实逼得悟空手忙脚乱了一番。
不过,这猴王终究是妖族最厉害的人物之一,数招之后便已看破了其中的端倪,冷笑道:“阵法倒是真有些门道,可惜似乎是残缺不全,又少了最关键的核心,仅凭这点手段便想擒下老孙,实在是可笑至极。”
众弟子听得这话,不由得心中一惊,出手也更加谨慎了起来。
他们当然知道,悟空这话倒并非虚言,这剑阵本是元始天尊所创的大衍剑阵,威势其实不在世间任何阵法之下。
所谓大衍四十九,可化世间万物,而镇元大仙的弟子却是四十八人,加上他自己的话,正好是四十九人。只是眼下清风、明月二人不在,镇元大仙也因为勤于修习其他法术,早已不屑于与众弟子一同布阵,因此始终无法发挥出这剑阵真正的威力,着实算是一件憾事。
更可惜的是,既然悟空已然看破了这剑阵的深浅,便不是他们谨慎小心就能应付得下来的。
只见铁棒如流星般不断击出,所击中的却都正是阵法的薄弱之处,转眼之间,众弟子都生出了疲于应付之感,渐渐都手忙脚乱了起来。
忽然间,只听悟空暴喝一声,一棍扫出,却正中剑阵中那缺失的核心之处,虽然有一位功力不俗的弟子暂且代师傅占据此位,却实在不敌悟空这一棒之威,被打得口吐鲜血,宝剑碎裂,飞出了战阵之外。
如此一来,整个剑阵顿时更加散乱,悟空便如闲庭信步般游荡于其中,每有一棍击出,便有一人剑断人伤。到后来,只有二十余人还能勉强站立,却也不敢再上前进攻,而是且战且退,慢慢退回了镇元大仙身后。
悟空一收铁棍,笑道:“好在老孙跟了和尚修行,已经不喜杀人了,否则的话,你们这些小道士可早就成了老孙棍下亡魂。镇元子,你这般任由徒弟们来老孙面前送死,似乎于你这地仙之祖的名声不符吧?”
镇元大仙上前一步,冷冷地道:“孙悟空,你如此咄咄相逼,看来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悟空笑道:“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尽管使出来便是。”
镇元大仙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暴喝道:“看招!”说话间,他的袖口忽然闪出了银色的光芒,迎风便涨,转眼间便化作天地般巨大,向着悟空便当头罩了下来。
悟空感受到这袖口上的法力波动,脸色却终于变了,惊道:“这是......主宰空间之术?”
只听镇元大仙的冷笑之声自天地间响起:“现在才知道害怕,却是已经迟了。”
话音刚落,那袖口处的银芒顿时更加耀眼起来,刺得悟空也不由得微微一闭眼,待得光芒散尽之时,他却已经不见了踪迹,只有那镇元大仙傲立不动,双目微闭,袖口无风自动。
说起镇元大仙这袖里乾坤的法术,着实也算是三界中最前的空间法术之一了。悟空悚然一睁眼,便发现自己已然身处一片陌生的天地之中,地如棋盘,平整无比,以坚石铺就,天似穹庐,笼罩四方,而人却如同这天地间一只小小的蚂蚁。
悟空手握铁棒,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脸上不禁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他虽然并不擅长空间法术,却曾经与云翔交流过数次,对这主宰空间的门道也是略有耳闻的,镇元大仙施展袖里乾坤时释放出的气势不可谓不强,可相对而言,这个空间却着实显得太过简陋了些,二者已然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要知道,越是强大的主宰空间,越是应该接近于现实世界,里面的地形、元素也就会越丰富,空间之力自然也越强大。这么看来,眼前这个只有一片天地的主宰空间,简直更像是一个即将毁灭的世界,很难想象出,这镇元大仙究竟是如何利用这样的空间,来对抗来自三界中的诸多挑战。
他正自沉吟之中,却听得天地间已经响起了镇元大仙得意的声音道:“孙悟空,我这袖里乾坤中从来不曾有人生离,听说你本就是三界中第一的硬骨头,如今可准备好了吗?”
悟空笑道:“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便是,如此废话连篇,着实让老孙等得心焦啊。”
镇元大仙冷哼道:“既然如此,接招!”
话音刚落,便见得天空中忽然电闪雷鸣,让整个天际都亮成了一片灿烂的光幕,紧接着,一声巨响传来,那布满光亮的天空忽然塌陷下来,朝着悟空当头落下。世人总会形容末日为天塌地陷,可却从来没人亲眼见过,万万没想到的是,镇元大仙的主宰空间中却展现出了这样一番景象。
眼见整片天幕都坠落而下,简直是避无可避,悟空眼中终于闪过了凝重之色,手中铁棒一晃,便已再次变粗变长,朝着那坠落的天空顶了过去,正是要用手中的铁棒来当做那擎天之柱。
砰,铁棒与那天幕撞了个正着,引得整片空间都震颤了一下,一时间,天幕终于停下了坠落之势。
只不过,悟空的心中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因为他已经发现,那天空中的雷电却已是变得更加剧烈了起来,无数电光在铁棍之上流转着,正是在飞速地消耗着法宝之上的灵力。自己这铁棒虽然厉害,却毕竟还算不得真正的顶级法宝,面对这近乎无穷无尽的空间之力,这样的僵持也只能以落败收场。
而与此同时,他单膝跪地,身体却是纹丝不动,只有双耳不停地抖动着,接收着来自这个世界的一切声音。在他的修炼体系中,声音就是世间一切力量的本源,凭借聆听声音,世间的一切在他眼中都会无所遁形。
电闪雷鸣,铁棒撑天,远处的回声,这些无数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却构建成了一副完整的画面,让他甚至可以察觉到这个空间中的一切波动,甚至于,他能够听出这个空间最薄弱的位置。
他的脑中响起了云翔曾告诉过他的话:任何人造的空间,都绝不会是完美的。
片刻之后,他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了然的笑意,大喝一声:“镇元子老儿,且看老孙如何破解你这法术。”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铁棍猛然一收,在天穹再次飞速坠落的当口,他的身形也如闪电般激射而出,铁棒上闪出金色的光芒,数十棒已是接连击出,齐齐击向了空间中一处特别的位置。
轰,轰,轰,整座空间都开始剧烈晃动了起来,就在那天穹终于压到地面上不足十丈的时候,一切都如同镜子般猛然碎裂开来,这也正是整个空间都即将崩溃的征兆,则是猛然团身一跃,落入那缺口中便不见了踪影。
第六十六节 天外有天
逃离了那一处即将破碎的空间,悟空再次落到了地面之上,心中暗笑却着袖里乾坤那雷声大雨点小的威力。
可当他再次打量起周围的环境之时,笑容却是凝固在了脸上,因为,眼前这空间居然与之前一般无二,仍是那坚石组成的平坦地面,还有如穹庐般笼罩的天空,好像什么都从未发生过一般。只是他隐隐觉得,眼前这片天地,似乎比之前还要广阔许多。
他正自心中狐疑,却听得天地间再次响起了镇元大仙的声音道:“孙悟空,你莫非以为自己能如此轻易便逃出我的袖里乾坤吗?不怕告诉你,我这法术共有三十三重天地,每一重的威力都比之前强上百倍,我倒要看看,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又能破出多少重天?”
话音刚落,那天穹便如同刚才一般,在电光雷火的笼罩之下再次塌陷了下来,威势果然比之前还要强上百倍。
悟空不敢再有半点轻视之心,仍是一面支撑起天地,一面收束心神全力倾听起来。所幸,凭借他的耳力,还是很快便找到了这处空间的薄弱之处,只是这一次,他已是明显感觉到,那破绽之处也更加坚固了许多,要想破出这个空间,恐怕需要花费更多的力气。
他的心中不由得一寒,如果真如对方所说,这袖里乾坤一共有三十三重天地的话,要想一一破除离开,恐怕绝非易事。
看来,镇元大仙这主宰空间虽然看起来颇为粗陋,却胜在延绵无尽,也难怪三界中少有人能是他的对手了。可尽管如此,凭借着妖族天性中那不屈的性格,悟空的斗志反倒更加旺盛起来,举棒便朝着那空间的薄弱之处攻去。
现实世界中,镇元大仙凝立不动,闪着淡淡银光的长袖微微震荡着,他那些弟子自然知晓,师傅这是在以大神通与猴妖相斗,便纷纷小心翼翼地守护在一旁,生怕他受到了外人的搅扰。
正当此时,天边忽然传来一声朗笑之声,只见一道人影飞快地闪动而来,高声叫道:“镇元仙长,云某来也。”
话音刚落,那人便已凭空出现在了众弟子的面前,笑道:“还好,看这样子,还算来得及时。”
众弟子中有人早已认出,来人正是云蟾大圣云翔,便忙道:“云大圣,你为何会到此地?”
云翔一眼见到了人群中凝立不动的镇元大仙,又见众道士这阵势明显对他有防范之意,心中便已猜出了个大概,轻笑道:“各位道长真是好闲情啊,竟然在此操练阵法,云某正好有要事要与你家师傅商议,且放我过去说话便是。”
众弟子对视了一眼,心中却是更加多出了几分防范,连忙道:“我师傅眼下有要事在身,不容旁人搅扰,云大圣若是有事,不妨改日再来,今日却是不太方便。”
云翔听得这话,脸上的笑容却是慢慢收了去,道:“实在不巧,我这事也是着急得紧,必须立刻与你师傅说,莫非你们还打算拦我不成?”
众弟子听得这话,便纷纷举起长剑指向了云翔,道:“云大圣,眼下师傅实在是不方便,还望你莫要为难我等。布阵!”说完这话,他们便直接运转开来,再次布下了大衍阵法,将镇元大仙守护在了其中。
云翔目光一扫,便早已看出,这些弟子之前怕是刚经过了一场恶战,如今正是强弩之末,恐怕十成本事也未必能发挥出三成来,便冷笑道:“既然各位道长有意指点几招,云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音刚落,他一步跨出,便已消失在了原地,再次出现之时,却已是出现在一人的身后,接着一膝飞起,却是正中对方的后腰。
那道士之前已被悟空伤了一次,受伤的也正是那后腰之处,此时又被云翔一膝撞中,自是疼痛难忍,惨叫一声,便瘫倒在地。即便是如,这还是云翔收了大半力道,只是有意让他失去战斗力,却并未打算让他伤上加伤,否则的话,恐怕这一膝足以将他的腰直接踢断。
众弟子见状,纷纷来援,只可惜云翔又是一步踏出,便再次没了踪影,紧接着,却是另一人捂着小腹坐倒在地,不用说,这又是云翔的杰作。
如此一来,他便只是施展开空间法术,也不动用落阳索,攻击的却都是专检众道士的伤处,不过片刻间,众人又是瘫倒了大半,阵法早已无法成型。
云翔冷哼一声,目视其余众人,淡淡地道:“各位道长,做人当知好歹,云某一直手下留情,可不是真的怕了你们,若是你们再纠缠下去,云某可就不便再留手了。”
众弟子无奈,只得道:“你这般急着找我师傅,到底有何要事?眼下他正与人斗法,你便是寻他,他也不会理你的。”
云翔再次身形一晃,便已到了镇元大仙的身旁,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注意力便集中在了那银光闪闪的衣袖之上,笑道:“看来大仙果然是无暇分身,可惜我的事正好也与此有关,便只能自己去寻他了。”
话音刚落,在众弟子的惊呼声中,只见他的掌中已是射出了七彩的光华,便与那袖中的银光纠缠在了一起,当真是好不绚烂,随着那光华散尽之后,他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悟空再次一棍破开了天地,落地时却已是有些气喘吁吁,看着周围那枯燥而熟悉的环境,心中却已升起了一种绝望之感。
这是他破开的第十五重天,却已经耗尽了大半的法力,便是铁棒上的光彩也黯淡了下来,若是按照对方所说,这袖里乾坤可一共有三十三重天,危险却也只是渡过了不到一半而已。
好个镇元大仙,果然本事非凡,地仙之祖的名号,倒也真不是吹出来的。
后面的天地一重比一重厉害,也是一重比一重坚固,即便是他拼劲全力,恐怕也未必能够破开后面的十六重天,最多也许就八重,或者六重,他的法力就会耗尽,到时候再面对这天地之威,他便毫无还手之力了。
难道他这堂堂的通风大圣,真要如此憋屈地死在对方的袖中不成?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第六十七节 说和
天空再次电闪雷鸣,仍是坠落而下,悟空正要再次凝神聆听这天地中的声音,却只觉得脚下猛然一空,便坠落而下。尚不及细想,便听得噗通一声,紧接着浑身一凉,却已是莫名其妙地落入了水中,再看周围,那原本平坦的地面却已是化作了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
奇怪了,这又是什么新招数?
悟空正自迟疑之中,便见海面上忽然卷起了无数巨大的旋涡,却是冲天而起,与那坠落的苍穹撞在了一起,电光雷火之间,一时竟然挡住了天穹无法继续坠落。
悟空双耳一动,便已是心有所感,猛然转头看向后方,便见一座巨大的冰川之上,正凝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对着他缓缓招手。
他也不及细想,便翻身落到了那人的身旁,奇道:“云翔,你怎么来这里了?”
云翔叹了口气,道:“师叔辛苦了,云某救援来迟,还望师叔莫怪。”
悟空点了点头,正要再说话,却听得天地间传来了镇元子的暴喝之声道:“云翔,你这小子又是如何闯进来的?莫非是要助这妖猴与我为敌不成?”
云翔哈哈一笑,道:“大仙,多日不见,云某甚是想念啊,今日此来,实则是助大仙一臂之力的,大仙可莫要错怪了好人。”
天空中一道身影闪出,悬在了二人的头顶,却正是那镇元大仙,不过以云翔的眼力自然不难看出,这并非是本体,而是一个元神凝聚的分身,仅仅是这一手来看,修为上怕是比他要高出一筹啊。
那镇元大仙皱眉道:“我先问你,我这袖里乾坤之术,你又是如何闯进来的?”
云翔苦笑摇头道:“大仙说笑了,你我这点空间法术,本来都是源于干爷爷的大乾坤术,云某要找到进来的门户,自然并非难事。不过,大仙这空间层层叠叠,让我连闯了六层方才找到了这里,小子真是自叹弗如啊。”
“六层?”一旁的悟空却是忽然来了精神,怒喝道:“镇元子,如此算来,你这天地分明只有二十二重,却偏偏诓骗老孙说是有三十三重,当真是好不要脸。”
镇元大仙的脸上顿时闪过了一丝尴尬之色,忙道:“我这袖里乾坤之术,本来就有三十三重天地,不过我如今尚未完全炼成罢了,你又没问我炼成了多少重,怎能算是我诓骗于你?”
悟空铁棒遥指天空,仍是讥诮道:“老不修,好不要脸。”
镇元大仙却不愿继续纠缠于此事,也不去理这泼猴,而是转向云翔道:“云翔,你能悄悄潜入此地,又将自己的主宰空间引入我这袖里乾坤之中,看来也是得了老师的真传。你我当属同门,既然口口声声要来助我,却又为何要救这妖猴?”
云翔连忙摆手道:“正是为了助大仙一臂之力,我才定要将孙大圣救下,以免中了旁人的奸计啊。”
镇元大仙怒道:“你可知道那玄奘师徒毁了我人参果树,将满树人参果都毁于一旦,你且说说,我又怎能饶过他们?”
云翔道:“大仙的心情,云某当然能够理解,要知道,那人参果可是凝结了我的心血,也有我的一份,如今被毁,我心中之痛可不在大仙之下啊。不过,我尚要提醒一句,那死去的树木你可仔细查看过?又为何确定乃是玄奘师徒所为?”
镇元大仙一愣,愤然道:“他们师徒在我观中住了一晚,人参果树便被毁去,不是他们还能是谁?”
云翔叹了口气,道:“大仙,实不相瞒,我正是从你那五庄观赶来的,人参果树我也仔细查看过了,结果恰恰相反,事情绝非如此简单啊。我看定是有人以此事嫁祸,为的却正是个借刀杀人。”
“哦?”这一次,连悟空都忍不住奇道:“云翔,你是说,有人故意在昨晚毁了他那个破树,为的是借他之手谋害我们师徒?”
云翔点头道:“正是如此。”
镇元大仙沉吟了片刻,道:“云翔,你说这话,可有凭据?”
云翔道:“还真有,不知大仙可注意到,那树究竟是怎么死的?”
镇元大仙之前因为心绪纷乱,还真没注意到人参果树的死因,便道:“你且说来听听。”
云翔双目一凝,冷声道:“那树已经完全枯萎,生气断绝,却并无任何兵刃的痕迹,若我所料不差,人参果树分明就是被人毒死的。试想,玄奘可是一个和尚,三个弟子又都是修炼了玄门功法的妖族,谁会没事干带着专门用来毒死树木的药物?”
镇元大仙一皱眉,细思起那人参果树的惨状,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便道:“那你以为,会是何人动的手?”
云翔摊了摊手,道:“要毒死人参果树,有这本事的人当属不少,便是我也能够做到,可若说起有理由做这事的人,却是不算太多,只要好生查证,应该不难查出端倪。”
说到这,他一脸无奈地指了指四周那些水流旋涡,道:“大仙,这里说话实在颇为不便,不如咱们出去再细说如何?”
镇元大仙又思虑了片刻,叹道:“也罢,既然此事另有蹊跷,出去再细说便是。”说完,他一挥袖,天地间便有银芒洒下,将众人都笼罩其中,光芒过后,三人便已回到了现实世界之中。
众道士见到云翔与悟空忽然出现,师傅也是再次睁开了双眼,便连忙纷纷呼喝着围上前来,却被镇元大仙挥手制止住,道:“走,且先随我回观中看看再说,孙悟空,你也要随我一道回去查看,方能洗脱了嫌疑。”
悟空冷笑道:“不必你多说,老孙也要亲眼看看,到底是谁敢如此陷害于我师徒。”
云翔沉吟道:“孙大圣,不知你师傅现在如何?”
悟空道:“自有八戒与悟净守着他,倒也不必担心,咱们且先查清了幕后之人,我再去寻他不迟。”
镇元大仙冷哼一声,长袖一挥,便带着众人一路返回五庄观而去。
第六十八节 线索
五庄观后殿之中,镇元大仙围着那枯死的人参果树仔细查看了半晌,方才点头道:“果然并无刀枪棍棒之伤,你们看,这树下的土壤中似乎有些莫名的毒素,应该是毒死的无疑,之前本座气急攻心,竟然不曾注意到这关键之事。”
说到这,他转头对悟空道:“孙悟空,我且问你,你们师徒之中,可有善于下毒之人?”
悟空冷哼道:“之前便与你说了,我师傅不过是个凡僧,并无任何法术;我二师弟猪八戒乃天蓬元帅下凡,一身横练肉身之术不可小觑;我三师弟乃是卷帘大将军下凡,擅使一杆木杖;至于老孙这根铁棒,你也是自己领教过的,若是我们想要毁树,又何须费那手脚炼制什么毒药?”
镇元大仙点了点头,也不再多问,而是指着树木的根部对云翔道:“云翔,你且来看,这树虽然被毒死了,但根须之处尚有些生机,若能换些土壤,再精心培育的话,说不定还能再结仙果。”
云翔顿时便明白了他的心意,不由得脸色一黑,摆手道:“救树之事,不妨以后再说,只是这毁树嫁祸之人,却非要擒住不可。”
镇元大仙恨声道:“正是如此,若是让我查到此人,定要他悔恨终生。只是到底是谁胆敢做下如此大案,却不知从何查起?”
云翔道:“此事我早已想过,这作案之人要靠药物方能毁去树木,想必修为不会太高,若想趁夜闯入五庄观,应该并非易事,需得查查昨晚观中之人才好。我离开前曾叮嘱了清风、明月去查证此事,大仙且将他们唤来一问便知。”
镇元大仙连忙让人找来了清风、明月二人,却见二人已是战战兢兢地上前禀告道:“师傅,我已经查过了,昨晚观中留宿了三个香客,可今日一早却不见了他们的踪影,说不定此事便与他们有关。”
“哦?”镇元大仙精神一振,忙道:“什么香客?可曾问清姓名来历?”
清风忙点头道:“自然问清了,说是那三个香客自白虎岭而来,乃是一对老夫妇和一名少女,老汉唤作白良,老妇唤作白淑娘,至于那少女,却是叫做白晶晶。”
“白晶晶!”云翔听得这名字,却已是忍不住惊呼出声,忙追问道:“这名字可准确?”
清风道:“自然不会有错,按照规矩,观中留宿之人都要登记姓名来历,我已亲自查看过了。”
一旁悟空奇道:“云翔,你可是认识这三人?”
云翔神色数变,却也只能摇头道:“世间同名同姓者甚多,我也不知是否认得,不过想来此事当与这几人有关,咱们不妨去一寻便知。”
听得白晶晶这名字,他心中便已生出了一种不妙的感觉,再结合白虎岭这地名来看,恐怕定是朱家姐妹的傀儡妖无疑了。五庄观里出现了白骨精,实在是一件诡异之事,再结合玄赞的失踪,却已是让他莫名生出了些焦急之感,看来,这事情的复杂程度还在他想象之上啊。
这时,悟空继续问道:“只不知那白虎岭尚在何处?”
镇元大仙道:“这地方我倒是听说过,正在我万寿山西边百里之处,你师傅若是继续西行,恐怕已经到了那里。”
“我师傅?”这一下,悟空的脸色也是变了,忙道:“既然如此,咱们便一道找过去,定要将这一家三口盘问一番才好。”
三人再无异议,便又离开了五庄观,匆匆赶往白虎岭而去。
白虎岭上,有一处白骨洞,洞穴狭窄而简陋,只是一处野兽洞穴临时改成的,而在这洞中暂时居住的,正是来自盘丝岭的那三位白骨妖。
阴暗的洞穴之中,还飘散着些野兽身上的腥膻气味,洞穴中央摆放着一张简单的石桌和几个石凳,白晶晶与白淑娘正坐在桌旁发着呆,只有那白良却并不在此,也不知去了何处。
洞穴一角,以一些森森白骨堆成了一处牢狱,牢狱之中,一个面貌清秀的光头道士正端坐其间,脸上却尽是愤然之色,正是他们从五庄观中掳来的小道士子玄。
作为一个自小不沾荤腥的道士,洞中浓烈的气味以及环绕着他的白骨显然会让他极为不适,不过,他却对此毫无办法。这看似简陋的白骨牢狱上,早已被白晶晶施放过了秘法,简直比钢铁还要坚硬几分,让他早已断了逃跑的心思。
沉默了许久之后,白淑娘忽然开口道:“大姐,二哥还没回来,既然那边有人说要来接走和尚,却为何迟迟不曾到来?”
白晶晶眼光微微扫过了子玄一眼,道:“不必心急,我已按照约定将消息传了去,那接头之人今日必会到来,且让二弟在山口处多等些时辰便是。只要咱们将和尚安然送到他的手里,此次的任务便算是大功告成,到时王母娘娘心怀大悦,说不定会给咱家那几位娘娘什么赏赐。”
白淑娘欣然点头,正要再开口说话,却听得洞穴外忽然传来了脚步之声,顿时喜道:“大姐,来了。”
二人起身向洞口处看去,却见白良孤身一人跑了进来,急忙道:“大姐,不好了,不好了。”
白晶晶奇道:“让你好好守在山口处等人,却又怎的自己跑回来了?到底何事如此惊慌?”
白良急声道:“和尚,又来了一个和尚。”
白晶晶更是摸不到头脑,奇道:“什么和尚?和尚在这里关着呢,哪来又一个和尚?你且将话说清楚些。”
白良猛喘了几口大气,道:“山外又来了一个取经的和尚,与这个生得有七八分相似,也不知哪个才是真的。”
“竟有此事?”白晶晶与白淑娘齐齐吃了一惊,忙道:“你是说,咱们抓错了人了?你不是之前分辨得清清楚楚吗?”
白良苦着脸道:“两个和尚生无论相貌还是举止都是一般无二,我如今也有些吃不准了。不过,咱们抓的这个明明是和尚,却偏偏扮作了道士,定然也有蹊跷之处,谁真谁假尚数难言。”
白晶晶皱眉道:“既然你也分辨不出,为何却不将他一道擒来?”
白良无奈道:“那和尚有两个徒弟守护,看上去修为都不在我之下,我便是想去抓,也不过是白白送死而已。”
“等等,”白晶晶像是想到了什么,忙问道:“我记得明明是三个徒弟,怎的又成了两个?”
白良道:“我看得清楚,守在一旁的正是那二徒弟猪八戒和三徒弟沙和尚,唯有那大徒弟孙悟空并不在,我也不知是去了何处。”
一旁的白淑娘忽然插口道:“大姐,听说三界中那些大能许多都精通变化之术,会不会,那新来的和尚正是孙悟空所变的,为的正是诓骗咱们上当?”
白晶晶脸色一变,道:“三妹所言不错,的确有此可能。”
白良忙道:“大姐,那咱们便不必管他们,且任由他们过山去吗?”
白晶晶沉吟道:“此事实在反常,还是要试探一番方才妥当,若是咱们交了个假和尚过去,恐怕会惹得王母娘娘生气。”
白淑娘道:“大姐所言极是,不过,那徒弟既然如此厉害,咱们又该如何试探才好?”
白晶晶目光闪动,淡淡地道:“看来,王母娘娘交给我的另一件东西,却也到了动用的时候了。”
第六十九节 村姑
玄奘、八戒、沙僧三人逃离了镇元大仙的追踪,便一路朝着西面逃窜而去。
直至见到一座大山拦路,众人方才停下了脚步,沙僧道:“师傅,前面这山中林木茂盛,咱们只需找个隐秘之处躲藏,谅那镇元子也无法寻到。”
玄奘却是略显担忧地不停回首张望,迟疑道:“悟空为咱们断后,却迟迟不曾跟过来,可莫要被那镇元子伤到了才好。”
八戒笑道:“师傅尽管放心便是,那弼马温的本事名震三界,当年便是天庭也奈何不得他,遑论这小小的镇元子了,咱们就不必多操他的心,只管顾好了自己便是。说不定,这猴子早就脱了身,正在前面等咱们呢。”
玄奘听得这话,方才略微放下了心来,道:“既是如此,咱们便进这山中躲藏一晚,若是明日还等不到悟空,定要想办法回来寻他才是。”
八戒忙道:“师傅说的是,咱们这便赶紧进山去吧。”说完,二人便护着玄奘一路朝着山中走去。
三人好容易寻到了一处僻静的谷地,便决定在此歇息一晚,沙僧从行礼中翻出了一些干粮,便要与玄奘吃上一些,只是玄奘心中担忧悟空,却无心进食,只是摆手不肯吃。
正当此时,身后树丛中忽然传来一声轻响,却难逃众人的耳目,八戒与沙僧连忙循声看去,同时大喝出声道:“什么人?”
话音刚落,便见一棵大树后面哆哆嗦嗦地走出了一个瘦弱的身影,却是一个手提竹篮的村姑,正一脸惊恐地看着众人,颤声道:“你们......你们可是来山中的强盗么?”
八戒见这村姑虽然荆钗布裙,却难掩秀丽的姿容,便连忙凑上前笑道:“原来是个美貌的小娘子,却让咱们白白紧张了半天。你莫要害怕,我们并非恶人,只是途径这山中的旅人罢了。”
那村姑见八戒生得丑陋,却更是惊慌,连忙惊叫道:“别过来,你别过来。”身体却是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只可惜,林中的地面却不甚平坦,她脚下一绊,便坐倒在地,眼中已有了泪光闪动。
玄奘见这村姑被八戒吓得不轻,连忙出声喝住了他,上前解释道:“女施主莫慌,我们都是都是东土大唐而来的和尚,路过此山,便准备歇息一晚,并非是什么恶人。我这徒弟虽然面貌丑陋,实则心中善良,你也不必怕他。”
那村姑见玄奘相貌堂堂,举止端庄,方才放下了心来,爬起身来怯生生地道:“原来你们都是出家人,那定然不会是坏人了,小女子白晶晶见过各位大师了。”说着,便向众人盈盈行了一礼。
八戒见这村姑似乎已经不再怕他,便笑嘻嘻地插口道:“白姑娘不必多礼,只不知这深山老林的,你一个姑娘家,却又为何独自来到此地?”
白晶晶道:“大师有所不知,我家本就住在此山之中,我爹在这山下种了几亩薄田,眼下天色将晚,他老人家忙碌了一天,想必也是饥肠辘辘,我便特地下山去给他送些吃食。哎呀,遭了......”
说到这,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惊叫了一声,低头看去,却是之前摔倒时手中提的那竹篮倾倒了,里面散落出不少食物,热气腾腾的当真好生勾人。
八戒虽然刚刚吃了几口干粮,却终究无法与这些刚出锅的热家伙相比,见那白晶晶蹲下身去收拾竹篮,便也连忙凑上帮忙。
不料,当他的目光无意扫过那竹篮之中的时候,却是浑身一震,因为,那竹篮的底部,居然放着一个拇指大小的桃核。而他之所以会被这枚桃核吸引了注意,正是因为这枚桃核上隐隐溢散出莫名的能量,让他生出了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要知道,他当年初上天庭之时,一开始并不是天蓬元帅,而是王母娘娘瑶池宫中的蟠桃园管事,最大的功绩,正是亲手将蟠桃园发展至如今的规模,因此,蟠桃正是他最熟悉的东西。而眼前这个桃核,居然正是一枚蟠桃的桃核。
蟠桃的桃核,只有王母娘娘手中才有,轻易绝不会流落出去,即便是蟠桃会上,众仙也只能吃桃肉,却决不能带走桃核。那么,这个浑身气息没有半点异常的村姑,为何会有桃核?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一旁的白晶晶,却见白晶晶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见他回望,也只是无声地嫣然一笑,接着若无其事地继续收拾起了食物。
八戒随手捡起了一张煎饼,送入了竹篮之中,同时长袖一扫,便将那桃核收入了袖中,接着暗自一探查,便已确认无误,这桃核果然是来自蟠桃园无疑,心中便已有了些底数。
二人收拾好了竹篮,站起身来,白晶晶朝着他行过一礼,道:“谢过大师相助之情。”
八戒微微一笑,状似随意地问道:“看姑娘的相貌举止,应该不是本地人物吧?”
白晶晶惊讶地道:“大师果然是慧眼如炬,竟然一眼看出我并非西域人士,实不相瞒,我家其实也是东土大唐人士,在我幼年之时为了避难方才搬到此处的。”
八戒笑道:“原来姑娘也是大唐之人,倒也着实巧得紧。”
白晶晶道:“我曾听我爹说过,我家来自大唐的余姚县,家门外有一口碧水池,后面有一座娘娘庙,不知大师可曾知道?”
八戒本就是心思通透之人,瞬间便已听出了对方话中所藏的玄机,四个专门加重了音调的字“姚”,“池”,“娘娘”,合起来可不就是瑶池娘娘吗?看来对方果然是王母娘娘派来的无疑了。
心中虽然了然,他还是故作茫然地摇头道:“这地方却是从来也不曾听过,师傅,沙师弟,你们可听过这地方?”
玄奘沉吟道:“我幼时曾在金山寺出家为僧,倒听过余姚县这地方,只是从来不曾去过,更不知那碧水池与娘娘庙在何处,还请女施主见谅。”
白晶晶趁机仔细打量了玄奘一番,却始终看不出有何异样之处,心中更加猜疑了起来,便看着八戒道:“各位大师,你们远道而来,想必也难免腹中饥饿,所幸小女子来时多带了些食物,愿赠与你们果腹,以全这同乡之情,还请笑纳。”
说话间,她随手从竹篮中取出了一摞热腾腾的煎饼,便递到了八戒手中,眼中尽是意味深长的神色。
第七十节 接受
八戒自白晶晶手中接过那一叠煎饼,略一探查,却并未发现什么端倪,便赞道:“姑娘当真是好手艺,这煎饼做得又香又糯,老猪也从未见过。”
白晶晶道:“本想请各位往我家中一行,只是家中贫寒,不便接待各位法师,唯有这煎饼的做法却是当年我娘从家乡的娘娘庙中学来的,想来各位大师应该不会嫌弃。”
八戒点了点头,捧着煎饼便回到了玄奘身旁,道:“师傅,这位姑娘也算是一番好意,送咱们了一摞煎饼,山里晚上湿寒,正好让您老吃点热乎的先暖暖身子。”
玄奘抬头看去,却见白晶晶脸上挂着善意的微笑,便要点头同意,不料,沙僧却是忽然身形一闪,挡在了他的面前,道:“二师兄,此事怕是有些不妥吧?”
八戒皱眉道:“沙师弟,人家好好的姑娘家送来些食物给咱们吃,又有何不妥之处?”
沙僧当年在天庭身为卷帘大将军,正是在赤脚大仙的监察司内供职,行事也是极为老练,此时却已然隐隐察觉出这村姑似有些不妥之处,便道:“二师兄,山中出现的路人,无根无源,咱们又怎可随意接受她给的食物?如今大师兄不在,若是师傅有个好歹,你我可吃罪不起,师傅若想吃些热乎的,我这便生火将干粮烤烤就是了,至于这煎饼,还是你独自享用吧。”
八戒听得这话,顿时不悦道:“沙师弟,人家白姑娘这一番好意,若是咱们拒人于千里之外,怕是于礼不合吧?”
沙僧仍是摇头道:“萍水相逢,谈不上什么礼数。”
玄奘见二人起了争执,便道:“罢了,八戒,悟净也是一番好意,你也不必怪他,这食物还是还给白姑娘便是了,你且代我好生谢过人家便是。”
八戒还要开口争辩,却见白晶晶已经冲上前来,一把夺回了煎饼,气鼓鼓地道:“小女子一番心意,奈何各位大师偏偏不识好人心,我也懒得多与你们废话,这便去给我爹送吃食去。”
说完,她转身就离开了,只留众人都呆立在了原地。
白晶晶这一招以退为进,却是让沙僧生出了几分悔意,直以为自己是多疑了,而八戒则是忿忿不平地念叨了起来,心中却已在猜测着这白晶晶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沙僧四下捡来了些干柴,正准备升起火与玄奘烤制干粮,却再次听得丛林中传来了脚步之声,只当是那白晶晶又折返回来了,便连忙与八戒回头看去,却见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妇人走了过来。
八戒心中一动,连忙走上前去,朝着那老妇人行礼道:“婆婆,贫僧猪八戒有礼了。”
那老妇人似是眼睛已有些花了,便凑近了仔细打量了八戒一番,方才惊道:“你这相貌如此吓人,难道也是个和尚吗?”
八戒道:“我们师徒几个都是大唐而来的和尚,暂歇在山中留宿罢了,您老可莫要以貌取人。”
那老妇人倒也慈善,便微微一礼道:“如此说来,倒是老婆子失礼了,见过几位法师。”
玄奘此时也走了过来,道:“这位奶奶,不知您老独自来这深山之中,可是有何要事?”
那老妇人道:“不敢隐瞒各位法师,老婆子夫家姓白,正是住在这深山之中,眼下却是来找我家女儿的。她说去给她爹送些食物,只是迟迟不曾回来,老婆子怕她出了事,便只能独自来寻她,不知各位法师可曾见过了她?”
玄奘忙称见过,又给那老妇人指了白晶晶离开了方向,方才目送她颤颤巍巍地离去了。
八戒冲着沙僧嘿嘿一笑,道:“沙师弟,你说之前那个姑娘无根无源,如今这根源可是到了,莫非你看这可怜的老妇也有不妥吗?”
沙僧仔细回想了一番,却实在想不出二人身上有什么特别的气息,便只得苦笑道:“二师兄,这次怕是我太过谨慎了些,还望你莫要怪罪。”
八戒闷哼一声,道:“我又有什么好怪罪的?人家白姑娘好心好意送上食物,却被你一番话生生气跑,要怪罪也是人家怪罪你才对。”
沙僧不敢再多言,只得低着头老老实实地生火。
待得升起一堆篝火后,沙僧将干粮放上去烘烤了半天,热乎倒是热乎了一些,只是未免太过干了些,玄奘吃了一口之后,就被噎得咳嗽连连,便不肯再吃了,自然惹得沙僧又吃了八戒好一顿数落。
正当此时,却忽然又听得远处传来了轻咳之声,众人连忙循声看去,却见三道人影正缓缓走来,其中的两个人,正是白晶晶母子,多出的那个,却是一个年近六旬的老农,想来正是白晶晶的父亲无疑了。
到了这个时候,众人对这白家三口再无任何怀疑,玄奘连忙站起身来,对三人合十行礼道:“善哉,善哉,贫僧见过三位施主,白姑娘一家三口团聚,实乃可喜可贺之事。”
这白家三口倒也通情达理,连忙与玄奘回了礼,只是白晶晶尚有些气鼓鼓的,瞪着沙僧不肯说话,倒是那白老丈开口道:“之前听女儿提起了大唐而来的高僧,让小老儿好生仰慕,便特来拜会一番。小女自小在山野中长大,性格骄纵惯了,若有得罪之处,还望高僧莫怪。”
玄奘忙道:“老丈言过了,白姑娘心地善良,举止得体,倒是贫僧师徒言语间多有得罪,真是惭愧了。”
白老丈呵呵一笑,道:“听闻高僧师徒行经此山,小老儿家境贫寒,无以招待,正好小女送来了些吃食,愿赠与高僧享用,也算是成全了我一家向佛之心。”
说完,他轻轻一推白晶晶,便见她犹自一脸委屈地将竹篮递了上来。
玄奘连忙推辞道:“这食物本就是送与老丈的,若是贫僧师徒吃了,老丈一家岂不是要挨饿?”
白老丈道:“高僧多虑了,小老儿虽然家贫,但一顿吃食还是不在话下,还请高僧莫要推辞。”
到了这时,便是沙僧也没了拒绝的理由,见玄奘微微一点头,八戒便一把接过了竹篮,抢着道:“既然如此,便谢过老丈了,我师傅赶了一天路,早就饿坏了,老丈这一顿热饭,实乃雪中送炭。”
说着,他便从篮中取了些煎饼递给了玄奘和沙僧,又抓起一把准备自己吃,可想了想之后,又拣出几张递向了白龙马,道:“白龙马,今日背着师傅赶了许多路,想必你也累坏了,这般好东西,我们也不能独享,自然要分你些才行。”
玄奘早知白龙马乃是龙身,便也点头道:“八戒此举,甚合为师心意。”
白龙马便也不拒绝,张口便将几张煎饼吞入口中,细细咀嚼起来。一时间,师徒三人都津津有味地吃起了新鲜的食物。
第七十一节 被擒
见唐僧师徒终于吃下了送来的食物,白晶晶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回头对白良与白淑娘使了个眼色,二人便已散到了一旁,三人隐隐已是师徒几人围在了中间。
众人之中,沙僧最是警觉,见状不由得心中一惊,起身喝道:“你们要做什么?”
话音刚落,便听得玄奘道:“不知为何,忽然觉得甚是疲惫,怎的连眼前的东西都看不清了?我......”话还没说完,只听咚的一声轻响,却是他身体一歪,便倒了下去。
沙僧连忙上前扶住了他,略一探查,便发觉人已经昏迷,他立刻便意识到那食物之中怕是有些问题,又朝着白晶晶怒道:“你们在这食物中下毒?”
白晶晶嫣然一笑,道:“算不得下毒,只是看你们师徒一路辛苦,想助你们好好歇息一番罢了,你怎的又不识好人心?你师傅你已经先先行歇了,你莫非不肯跟随他?”
沙僧大怒,正要上前与她相斗,却听得一旁的八戒已是怒喝道:“老猪早看出你们别有用心,没想到竟敢谋害我们师徒,老猪今天跟你们拼了。”便抢先一步蹿出,抡起钉耙朝着白晶晶猛攻而去。
这一耙当真是威势不凡,白晶晶下意识地就想要闪躲,却因为修为差对方太多,早已被气机牢牢锁死,根本无法躲闪开来,一时间顿时大惊失色。
不料,眼看那耙子便要击中她的头颅之时,八戒却忽然身形一软,一记猛攻却已落在了一旁,他晃了晃脑袋,道:“不好,老猪刚才吃多了你们送来的东西,竟然也觉得有些头晕了。”
话音刚落,他便也是推金山倒玉柱地跌倒在地,长鼻之中却已发出了鼾声。
眼下师徒几人中以八戒的修为最高,却没想到他是第二个倒下,不由得让沙僧大吃了一惊。他此时已是觉察到一股无力感袭遍了全身,心念一转,便看向了一旁的白龙马,却见白马此时也是卧倒在地,同样是睡得熟了。
他心知大势已去,却见白晶晶三人已是齐齐出手,向着他攻了过来,他只得举起降妖宝杖相迎。
只可惜,此时的他根本无法发挥出几分功力,又哪里受得住这三人围攻?仅仅三招过后,宝杖便已被白淑娘手中的白骨匕首一刀挑飞,与此同时,白晶晶与白良的手爪也同时击在了他的身上,打得他瘫倒在地,眼皮也是越来越沉重,终于陷入了昏迷之中来。
如此一来,玄奘师徒便算是被三个白骨妖一锅端了个干净。
三人这才松了口气,白淑娘道:“大姐,还好你带了七位娘娘调制的百日醉,今日才能轻易得手,否则的话,只凭咱们三人,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啊。”
白晶晶笑道:“今日之事,还是要多亏了王母娘娘早有安排,有这猪八戒相助,他们才能如此容易上当,否则的话,要骗他们吃下这食物恐怕并非易事。”
白良低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八戒,道:“大姐,说来也奇怪,既然这猪八戒心知肚明,又为肯吃了咱们送来的食物,反倒一并被咱们迷倒了,莫非真是个傻子不成?”
白晶晶摇头叹道:“恰恰相反,这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如此一来,即便是咱们行事有所差池,他也最多就是担个识人不明的罪过,不会危及自身。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混在这取经人之中多日还不被发现吧。”
白良迟疑道:“大姐,那这二人一马,咱们又该如何处置?”
白晶晶道:“咱们要的只是玄奘,倒也不必多生事端,将他们留在这里也就是了。这百日醉的药效,足以让人昏迷十二个时辰以上,到时咱们早已大功告成,离开了此山,就算他们醒来,也是无济于事了。”
白良连忙点头称是,便上前背起了晕倒的玄奘,一行人返回白骨洞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玄奘自昏迷中缓缓醒来,方一睁眼,便发觉自己已经被人搀扶着灌下了汤药,顿时大吃一惊,连忙转头看去,跃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正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而这张面孔,居然与他有七八分相似。
“玄赞?”他惊呼一声,此人给他的那种熟悉的感觉,正是儿时的好友玄赞无疑。
“玄奘,果然是你!”玄赞也是一脸惊喜地道。
玄奘正要张口与对方叙旧,却忽然听得旁边传来一个冷冷的女声道:“看来,你们二人果然有些关系啊。”
玄奘连忙循声看去,方才觉察到自己所处的环境,如今他已然到了白骨洞之中,与玄赞同样被关在了白骨监牢里,而监牢的外面,却赫然正站着白家三口。
他忍不住惊呼道:“三位白施主,你们......你们这是何意?”
白晶晶淡淡地道:“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我们三个原本就不是人类,而是白骨妖之身,今日来此,也正是为了抓你。我且先问你,既然你才是取经的玄奘,你身边的又是何人?”
玄奘心中更是惊骇,便老老实实地道:“贫僧正是玄奘,这位玄赞本是我昔日的同门,只是后来不知为何,他却成了五庄观的道士。贫僧四处寻找而不可得,没想道却也是被你们抓了来。”
白晶晶奇道:“既然只是好友,你们二人为何生得如此相像?”
玄奘摇头叹道:“此事我也不知,不过当年我二人本就是金山寺方丈在河边捡到的孤儿,说不定本就有血脉之亲,只是后来身入空门,是否真是亲兄弟也并不重要了。莫非,你们是分辨不出我们二人,方才将他也错抓了来?”
白晶晶道:“如此说来,的确是我们先前抓错了人,不过如今既然也抓到了你,倒算是因祸得福了。”
玄奘道:“你们既是妖怪,想来定然是要取我性命,贫僧不慎落入你们之手,虽死无憾,但不知你们可否放我这好友先行离开?”
白晶晶淡淡一笑,道:“看不出来,你这白白净净的和尚倒也是条汉子,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们抓你,本是受人所托,无意害你性命,且等上一阵,自会有人来将你带走。至于你这位好友......”说到这,她顿了顿,道:“待你离开后,我们自会送他离开便是。”
玄奘这才放下了心来,欣然道:“善哉,善哉,只要你们答应放了玄赞,贫僧自会任由你们处置。”
白晶晶满意地点了点头,便带着白良与白淑娘转身离开了,只留玄奘与玄赞这一对难兄难弟在白骨监牢中面面相觑。
第七十二节 传经
眼见白晶晶三人远去,玄奘方才再转头看向了玄赞,无奈道:“玄赞,没想到多年不见,咱们好容易重逢,却是在这妖怪的巢穴之中,算起来,终究还是我害了你啊。”
玄赞不在意地摇了摇头,笑道:“此事又怎能怪你?日前在万寿山下见到了你,我还只道是自己认错了人,没想到却真是你找了来。多年不见,我成了道士,你却成了大唐的圣僧,说来也着实有趣得紧啊。”
玄奘奇道:“对了,我尚且不知,当年你为何会忽然离开了金山寺,又为何会成了道士?眼下尚有闲暇,你倒不妨与我说来听听。”
玄赞道:“此事说来话长,归根结底,其实还是云先生一手安排的,对了,你还记得那位跟在智慧胜佛身旁的云先生吗?”
“云先生?”玄奘顿时心中大奇,道:“我与他极为熟识,又怎会不认得?难道他原本就知道你的下落?”
玄赞点头道:“这是自然,当年正是云先生送我上了五庄观,让我拜了清风、明月二位师傅,改名为子玄。这些年来,他也不时来观中探望于我的。”
玄奘不由得疑惑道:“这么说来,云先生与你我都时常相见,却偏偏不肯说起对方的下落,也不知到底为何?”
玄赞摇头笑道:“先生智深若海,连我的两位师傅对他都是敬佩有加,我又哪里能猜出他的心思?”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般,道:“对了,玄奘,之前你晕倒之时,衣襟中掉出了这个,你且看看,可是什么重要之物?”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了一卷经书递上前去,封面上却是空白的,正是当年云翔受望海所托送给他的那本《阿酥赖耶经》。
玄奘笑道:“原来是这个,倒也不是什么太过重要之物,之前我离开长安前,云先生与望海菩萨曾将此经赠送于我,让我好生修炼。可不知为何,我每次一看到这经书,便觉得头晕脑胀,至今连第一句都不曾记下,想来正是此经于我无缘吧。”
玄赞听得这话,略一沉吟,脸上方才露出了难以启齿之色,道:“玄奘,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可否将这本经书借与我观阅一番?”
玄奘一愣,奇道:“我记得你自小便不喜颂念佛经,却要这本经书做什么?”
玄赞道:“实不相瞒,之前你昏倒之时,我曾随手翻看了此经,可不知为何,一看到这里面记载的经文,我便觉得沉醉其中,浑身上下都甚是舒爽,若非那妖怪要我唤醒你,只怕直至现在还无法停下呢。”
玄奘恍然道:“原来如此,看来此经与我无缘,却是与你有缘,你若喜欢,我便将此经赠与你便是。反正这些妖怪也不知要将我交给何人,留着这经书恐怕也是无用了。”
玄赞听得玄奘愿以经书相赠,先是大喜过望,然后又略显忧郁地道:“玄奘,我看这指使妖怪擒你之人,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落在他的手中,你也难有善果,若有机会,你还是要想办法逃出去才是。”
玄奘苦笑道:“这妖怪甚是奸猾,连我的几个徒弟都被他蒙骗,又哪里会给我逃走的机会?出家人讲究一切随缘,我便由得他们处置吧,今日能够见你一面,了却了我多年来的一桩心愿,上天已是待我不薄了。离开此地之后,你尚需好生珍重,我自会再九泉之下为你诵经祈福。”
玄赞听得玄奘对自己的友情如此深重,也是心中感动,抬头看着儿时的好友,一时间悲怆无言。
白虎岭上,三道人影自远方飞射而来,正是云翔、悟空、镇元大仙三人。
镇元大仙看着下方那延绵的山峰,皱眉道:“云翔,孙悟空,如此大的一座白虎岭,要想找到那三个姓白的,无异于大海捞针,你二人且为我护法,待我施展法术好生探查一番便是。”
悟空却摇头笑道:“不必,不必,区区寻人之事,又何须如此麻烦?且交给我老孙便是,你二人只需静候片刻即可。”
说完,他便侧过头来,仔细聆听起了山中的声音,在他的法术之下,方圆百里内那一草一木,鸟鸣蝉噪之声都难逃分毫。
片刻之后,他忽然脸色一变,冷哼道:“好个妖怪,可恨,可恨。”
云翔忙道:“孙大哥,可是找到了?”
悟空冷哼道:“找到了,自然是找到了。那妖怪有三人,正是两个老的和一个小的,可恨他们趁我不在,像是迷倒了八戒他们,还将师傅抓了去,着实可恨至极。对了,还有一人,似乎正是五庄观中的那个小道士,也同样被他们抓回了巢穴之中。”
镇元大仙一听这话,顿时想起,清风、明月二人说过,他们的弟子子玄被派去看守人参果树,如今也是不知所踪。如今这弟子既然是在此处,也正是说明了人参果树之事与他们难逃关系。
他不由得心中更是恚怒,咬牙道:“他们的洞穴现在何处?”
悟空冷笑道:“你们且随我来便是。”说着,他身形一闪,便朝着山腰中的一个隐秘之处落去。
白骨洞中,白晶晶三人暗自商议了片刻,便准备派白良再去迎接那王母娘娘所说的使者,却忽然听得洞外隐约传来了人声,顿时大喜道:“看来是使者到了,咱们终于可以交差了。”便纷纷迈步朝着洞外迎出。
这不出来还好,一出来却正好撞上了云翔三人,两方顿时齐齐吃了一惊。
云翔吃惊之处,正是因为认出了这三人果然是朱家姐妹的白骨妖,心中已是揣测着此事与七姐妹到底有何关系。而白晶晶三人吃惊的原因,却是因为一眼便认出了云翔,他们怎么也想不通,云翔为何会找到了这里。
正在众人愣神的瞬间,悟空却已是怒不可遏,暴喝道:“妖怪,纳命来!”挥舞起铁棒便砸向了白良的脑袋。
与此同时,镇元大仙也是低喝道:“还我人参果树。”手中的拂尘分成两股刺出,同时刺向了白淑娘、白晶晶二人。
第七十三节 证据
眼见悟空与镇元大仙几乎同时暴起出手,云翔顿时大吃一惊。他知道,以这两位的修为,若是想杀三个区区白骨妖,实在是如同探囊取物一般,根本就由不得三人作出任何抵抗,除了乖乖受死根本没有任何选择。
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任由朱家七女辛辛苦苦炼制出来的白骨妖就此被毁去,便急忙出声阻止道:“二位且慢动手!”接着身形一闪,便挡在了悟空的铁棒之前,同时落阳索飞射而出,卷向了镇元大仙的拂尘。
悟空当然不可能伤到云翔,见他阻拦,便猛然手腕一扬,将铁棒收了回去。而镇元大仙却是收手不及,拂尘的白须与落阳索卷在了一起,二人气劲相较,只听一声闷响传来,震得他们齐齐退后了一步。
白晶晶见云翔为他们挡灾,连忙便要上前去扶他,却被云翔衣袖轻轻一挥,直接击退了回去。她顿时便明白过来,云翔恐怕是不便与他们相认,便连忙停住了脚步,沉吟着不再说话。
镇元大仙无端与云翔交手了一记,顿时大为不满,怒道:“云翔,你这是何意,为何要护着他们?莫非他们与你有什么关联不成?”
云翔淡淡一笑,道:“大仙不必动怒,云某也只是一番好意罢了,莫非你便不想知道,凭着这三个小小的妖族,又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敢毁你人参果树?”
镇元大仙听得这话,方才强压下了心中的怒气,转向白晶晶三人道:“说,是谁指使你们毁我人参果树的?若是老实交代,我倒可以给你们留个全尸,若是敢蓄意包庇,便休怪本座下手狠辣了。”
白晶晶三人对视了一眼,明知此时辩解也是无用,又不肯吐露背后之人的身份,只是闭口不语。
镇元大仙更是恚怒,便准备出手给三人些苦头吃,悟空却是适时地插口道:“镇元子,这洞中有我师傅在,还有你观中的一个道士,不如先将他们救出来问问,说不定便能找出些端倪。”
镇元大仙略一沉吟,点了点头,再次一甩拂尘,尘须便化作三股将白晶晶三人捆缚了起来,拖着他们便朝白骨洞内走去。而这一次,云翔却并未出手阻挡,只是任他施为。
一行人进入白骨洞中,立刻便见到了角落处的玄奘和玄赞,悟空上前一棍击出,便将那白骨牢狱击成了粉碎,将二人放了出来。
玄奘二人骤然得救,自是免不了大喜过望,玄赞便在悟空的搀扶下上前与云翔见礼,而玄赞则是慌忙朝着镇元大仙叩拜道:“弟子子玄,见过观主。”
镇元大仙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点头道:“你就是清风、明月的弟子子玄?却为何会剃了光头,就如同和尚一般?”
子玄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尴尬之色,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块方巾将头颅包住,道:“启禀观主,弟子的头发是睡梦中被那些妖怪剃去的,具体为何,弟子确是不知。”
镇元大仙脸色一僵,狠狠地又瞪了三妖一眼,方才继续道:“罢了,你且将所知的事情经过一一说来,本座自会为你做主。”
子玄不敢隐瞒,便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一说了出来,却也更加让镇元大仙坚信了这三人果然是受人指使,正打算将三人好好拷问一番,却被云翔抢着道:“三位妖族的朋友,云某知道你们定然也有苦衷,便也不愿多做逼迫,只是云某心中尚有一处不解,只要你们肯照实回答,我便做主饶过了你们,如何?”
说着,他眉毛轻轻一挑,便朝着白晶晶使了一个眼色。
如今这情况,让他也深感为难,白晶晶三人是朱家姐妹的白骨妖,若是逼他们说出真相,恐怕难免会牵扯到姐妹七人,他当然不想为七女招来镇元大仙这般强敌。可是,若是不让他们说出真相,又难以查清事情的幕后元凶,于他的计划也并无好处。因此,思索了许久之后,他便决定采取些旁敲侧击的办法了。
白晶晶始终记着云翔当年助他渡劫的恩情,因此便也配合地道:“你想知道什么,且不妨说来听听,若是能说的,告诉你也无妨,若是不能说,你便是杀了我们也是无用。”
云翔道:“我看你们不像是精于炼药之人,却能用药物毒死了人参果树,实在是有些蹊跷,不知那药物到底是何来历?”
白晶晶沉吟了片刻,道:“我身上尚有些残留的药液,可以一并送给你,至于其来历,我却不便与你细说了,你不妨自己查证便是。”说完,她低头看了看捆缚得结结实实的拂尘须,又抬头看向了镇元大仙。
如今这巴掌大小的山洞之中,镇元大仙倒也不怕三人逃跑,便一收拂尘,放开了三人。
只见白晶晶从怀中摸出了一枚玉瓶,道:“这便是毒杀人参果树的药液,反正你们早晚也会发现,给你便是。”说着,她便将那玉瓶抛向了云翔。
不料,镇元大仙却猛然一挥手,便将那玉瓶吸入了掌中,迫不及待地打开来,却发现里面的药液已然见底了,半天才倒出了一滴,放在鼻下微微一嗅,又用舌尖一舔,方才色变道:“好歹毒的药,竟然可以直接销蚀树木的本源,果然是我那人参果树的克星。这药的炼制之法倒像是我道门的手法,只是谁会如此无聊,花费许多精力炼制这样的药液?”
话音刚落,却听得一旁的云翔道:“大仙,你且不妨查看一下,这玉瓶的内壁上是否刻着什么字迹?”
“内壁?”镇元大仙微微一愣,便分出一丝意识朝着玉瓶内探查而去,很快便发现,这内壁上居然真的刻着一个小字,赫然却正是一个“寿”字。
“寿?难道是......”他忍不住惊呼出声,却见一旁的云翔已然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手腕一翻,掌中便多出了一件东西,居然与他手中的玉瓶一般无二。
镇元大仙长袖一挥,便将那玉瓶夺了下来,两相比较,果然是并无二致,再打开一看,里面却是空空如也,只有些若有若无的药味,却是与那毒药截然不同。
“云翔,你这瓶子又是从何而来?”镇元大仙的语调已是颇有些凌厉。
云翔轻笑一声,道:“说起我这个瓶子的来历,倒也有趣得紧,大仙可是真的想知道吗?”
镇元大仙此时的心中已是有所猜测,但还是沉声道:“自然想知道。”
云翔此时心中已然将事情梳理出了个大概,便也不再隐瞒,将自己手中那药瓶的来历娓娓道了出来。
第七十四节 围攻
说起那玉瓶的来历,其实原本也并没有什么神秘之处。
想当年,在长安城之时,云翔曾遇到了一件震惊三界的刺杀案,正是法华大会上那东天福堂的沧海十三剑刺杀望海菩萨之事。战到酣处之时,沧海十三剑曾各自服下了一些激发功力的丹药,药瓶却是随手就丢弃了。
当时的云翔便留了个心眼,捡了其中的一个玉瓶偷偷藏了起来,正是眼下的这一个,此时却是正好派上了大用场。
“哼,果然是东海三星岛搞的鬼,本座与他们无冤无仇,他们却毁我人参果树,我又怎能轻易饶了他们?”一个“寿”字,其实便已经有了明确的指向性,听完了云翔的讲述之后,镇元大仙自然不会有半点的怀疑。
说完,他已是义愤填膺,转头看向了白晶晶三人,冷声道:“你们三个三星岛的爪牙,既然敢为虎作伥,本座便先拿你们开刀。”说完,他大袖一挥,便要对三人痛下杀手。
云翔见状,连忙再次一闪身,挡在了他的面前,劝道:“大仙,我刚才答应了他们,若是能解我心中疑惑,便会饶他们性命。云某向来言出必行,还望大仙赏三分薄面。”
镇元大仙怒道:“云翔,你若识趣,便乖乖闪开,自今日起,我与东海三星岛势不两立,这三人既然是三星岛的下属,我又怎能饶过他们?”
不料,此时的悟空却忽然开口道:“镇元子,之前可是云翔救了老孙,你若非要为难于他,可得问问老孙同不同意了。”
镇元子听得这话,只得暂时隐忍了下来,要同时与悟空、云翔二人相斗,他可实在没有半点把握。只是,如此一来,洞中的气氛却已经变得尴尬至极。
正当此时,悟空却忽然双耳一动,低声道:“都别说话,似乎是又有人来到附近了。”
云翔一愣,奇道:“是谁?”
一旁的玄奘却恍然道:“对了,之前听这三个妖怪说过,说那幕后之人会派使者来将我接走,莫非正是使者来了?”
“使者?”镇元大仙顿时双眼一亮,看向云翔与悟空,却见云翔的脸上已是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而悟空却是身形一晃,直接变作了白晶晶的样貌,笑道:“不如让老孙去看一看,到底是哪个使者,竟然如此不长眼?”
说完,他便模仿着白晶晶的姿势,朝着白骨洞外走去。镇元大仙看了看云翔,又看了看白晶晶三人,略一沉吟,便也转身跟了出去。
白虎岭之上,一道人影正站在云头上向下张望着,似是在寻找着什么。只见此人身着锦袍,手持木杖,额头高高隆起,居然正是寿星本尊。
忽然间,他双眼一亮,便落到了山腰处的一片空地之上,打量着眼前那身形窈窕的女子,道:“你就是白晶晶?”
那女子朝着他盈盈一礼,道:“小女子白晶晶见过寿星公。”
寿星点了点头,便也不多说废话,直接问道:“取经的玄奘在你手中?”
白晶晶道:“正是。”
寿星又道:“人现在何处?”
白晶晶笑道:“还请寿星公随我来。”说完,便转身朝着旁边一处密林中走去。
寿星方才进入林中,心中却是忽生警兆,回身大喝道:“什么人?”
却见一棵大树的后面缓缓走出了一个道人,冷哼道:“五庄观镇元子,见过寿星公了。能在这小小的山林中见到东天正神,倒也属实难得啊。”
寿星顿时大惊失色,心念一转,连忙回头看向白晶晶,却见她幽幽地道:“镇元子老道,你这人好生无趣,老孙正打算好好耍弄他一番,你却火急火燎地跳出来作甚?”
寿星心中更是惊骇,道:“你......你是......”
话还没说完,却见那白晶晶忽然露齿一笑,一张俏生生的脸庞忽然变成了一张猴脸,却正是悟空无疑,与镇元大仙一前一后将他夹在了中间。
到了这个时候,他哪里还会猜不出,事情已然是功败垂成。只是前有孙悟空,后有镇元大仙,即便是以他的修为,恐怕也万万难以讨得好去。
想及此处,他脸上却反而露出了极为和善的笑容,道:“老夫今日无意间经过此山,没想到却有幸遇到了镇元道友与孙大圣,当真是三生有幸啊。”
镇元子却已是出声怒喝道:“寿星,休要装蒜,你胆敢毁我人参果树,本座与你势不两立。”
寿星讶然道:“镇元道友此话何意?什么人参果树,老夫可是从未听过啊。”
话音刚落,却见一道白光猛然飞射而来,他连忙随手接住,却正是那装毒药的玉瓶,显然,对方这是已然得到了确凿的证据。
他心念急转,正想着该如何解释,却见镇元子一扬拂尘,怒喝道:“寿星,本座不管你是何背景,既然敢毁我人参果树,我便送你去与它陪葬。”说着,那拂尘便朝着他当头袭来。
他见那拂尘上气势不凡,已然显出了几分拼命的架势,便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连忙举起木杖相迎。论起真实修为来,二人相差倒也不算太大,一时间倒是斗了个平分秋色。
不料,一旁的悟空却忽然阴恻恻地开口道:“镇元子,这寿星老儿且先借你玩耍一会,待得你玩够了,老孙便一棒取了他的性命。”
听得这话,寿星又哪里还有心情继续缠斗下去?趁着镇元子一招落空的当口,手中的木杖猛然朝着地下一掷,那木杖便瞬间化作无数烟尘弥散开来,将二人周遭的大片区域都笼罩在了其中。
迷雾之中,只听镇元子连咳几声,怒喝道:“寿星,你堂堂一届正神,居然修炼了这等毒术,真是好不要脸。”
寿星道:“镇元子道友,今日之事,实乃误会,若是有暇,你不妨往三星岛一行,我自会与你解释清楚。”
一旁观战的悟空微微一皱眉,忍不住凑上前去,却见那迷雾中忽然蹿出了上百条人影,朝着四面八方飞射而去,个个居然都是寿星的样貌。
他舞动铁棒,一棒便将迎面冲来的那个寿星当头打死,只是那尸身落地后却化作了一枚桃核。原来,这许多寿星居然都是桃核所化,为的正是掩护真身趁乱逃窜。
这分身之术倒也着实玄妙,悟空一时间却也难以分辨,只得将铁棍舞成了一片,将那众多桃核分身一一击落在地。
然而,他却并没有注意到,地上那诸多桃核之中的一枚,此时正悄无声息地朝着密林之外滚动而去。
第七十五节认输
在无数此处翻飞的桃核的掩盖之下,那粒不起眼的桃核悄无声息地滚出了密林,接着猛然抖动了几下,便碎裂开来,化作了一脸仓皇之色的寿星,原来,这正是他赖以逃生的法术。
悟空本就是个耳听八方之人,这般动静自然难逃他的耳目,手中的铁棒猛然一停,便怒喝一声,朝着密林之外追来。
几乎与此同时,那一片笼罩的烟雾中忽然银光闪烁,只见一只巨大的袖口忽然显现而出,便将那烟雾尽数收入其中,露出了一脸恼怒之色的镇元大仙,也是同样朝着密林外追去。
只可惜,他们终究是慢了少许,寿星已然化作了一道遁光朝着空中射去,显然是已经准备逃走了。
然而,尚不等寿星松上一口气,忽然见得一道人影凭空出现,便挡在了他的面前,接着便是一条红色的绳索向着他当头抽了过去。吓得他慌忙举起木杖抵挡,只听一声脆响传来,绳索缩回,寿星却是被这一索抽得倒飞而出,又落在了地上。
“你是......”寿星脸色一变,抬头朝着空中那人影看去,却见对方已是一脸笑意地缓缓落在了地上,对着他拱手一礼道:“寿星公,别来无恙啊,云某可是等你多时了。”
这一停顿的工夫,悟空与镇元大仙却已经追上了前来,与来人呈三角之势将他围在了中间,全都是一脸不善地看着他。
寿星那整日里都挂着笑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之色,目光死死地盯着最后一刻阻拦他离开的云翔,道:“云小友,你为何会在此地?老夫向来与你无冤无仇,今日你却趁人之危,怕是有失道义吧?”
云翔哈哈一笑,道:“寿星公,若真是无冤无仇,云某又何必来此?实不相瞒,这一次,咱们结下的仇怨怕是不小。”
寿星沉声道:“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小友不妨说来听听?”
云翔指了指镇元大仙,道:“你既然派人毁了五庄观的人参果树,却怎的不打听清楚,那人参果中,可是有云某的一份。为了能吃上这几枚仙果,云某花费了近百年之久,却被你在最后时刻毁去,这笔账,咱们终究还是要算清楚的。”
寿星听得这话,脸上不由得闪过了疑惑之色,看了看云翔,又转头看了看镇元大仙,开始猜疑起了这凶蟾到底与道门有何关系。不过,镇元大仙此时却已是怒不可遏,上前道:“废话也就不必多说了,寿星,你竟敢以毒药暗算于我,便休怪本座不讲情面了,今日之后,东海三星怕是就要少上一星了。”
说话间,他的袖口上便已再次闪出了银光,正要施展出袖里乾坤的功夫杀了对方泄愤,却听得寿星慌忙道:“镇元道友,且慢动手,有话好说,老夫有办法救你的人参果树。”
镇元大仙闻言动作一滞,惊道:“此话当真?”
寿星苦笑道:“老夫如今命悬你手,又怎敢骗你?这个......老夫本就精通炼丹之术,也炼制过不少灵丹妙药,既然你那人参果树是被人毒杀,说不定老夫也能想出办法来解去了毒素,将其救活。”
镇元大仙略一犹豫,转头看了看一脸戏谑之色的悟空,又抬头看向沉吟不语的云翔,道:“云翔,他的话你是否相信?”
事实上,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阶段,已经让云翔生出了无比错愕的感觉。与小说《西游记》里的故事相比,明明三界中的形势大不相同,可这些事件偏偏又颇有些殊途同归之感,却让他更加对如何改变历史一事生出了许多疑惑。
他清楚地记得,在西游记五庄观这段故事中,孙悟空毁掉了人参果树,寿星也确实是参与了救树一事,但最终依靠的却是望海菩萨。可如今这现实的情况,却是寿星派遣白晶晶三人毒杀了人参果树,那么,作为下毒之人,他是否真的掌握着什么有效的解药呢?是否最后还是要靠望海菩萨来解决问题呢?
对于后续的发展,他忽然无比地感兴趣,至少,对他来说,救活果树也是有益无害之事,倒不如先任由事情发展下去再看看,也可以让他为以后改变历史获取些经验。
想及此处,他笑道:“寿星公,事已至此,你又何必再遮遮掩掩,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毁掉人参果树的是你炼制的毒药,到底有没有相应的解药,你且直说便是。”
寿星微微一皱眉,本想再假惺惺地开口否认一番,却见云翔已是一脸冷笑地把玩起了落阳索,而身后的孙悟空也将手中的铁棒举了起来,只得慌忙改口道:“老夫......老夫确实有解药。”
云翔点头道:“如此便是最好不过了,事不宜迟,咱们这便往五庄观去,且试试你的解药是否能救得你的性命吧?”
说完,他走上前去,一把拉住了寿星的胳膊,却见悟空也凑上前来,揪住了寿星的另一只胳膊,二人一左一右的裹挟,却是让他不敢再妄动分毫。
“且慢,”镇元大仙忽然开口道:“云翔,那三个妖怪现在何处?你为何不将他们一道带来?”
云翔坦然道:“既然抓住了正主,还要那些小鱼小虾何用?同属妖族一脉,我早已放他们离开,就不劳大仙费心了。对了,洞中尚有一个贵观的弟子在,大仙莫要忘记才好。”
镇元大仙脸色一沉,却终究没再多言,闪身回洞中便将玄赞带在了身旁,对悟空道:“孙悟空,你师傅还在洞中等候,莫非你便不管他了吗?”
悟空笑道:“我的两个师弟已经醒来,刚才早已被咱们惊动,正在往此地赶来,师傅自有他们照料。倒是我这云兄弟进了你的五庄观,却实在让我不太放心,还是陪他走一趟才好。”
镇元大仙闷哼一声,抓起了玄赞,便朝着五庄观飞去。云翔与悟空相视一笑,又看了看被夹在中间的寿星,便也紧随而去。
第七十六节 救树
五庄观后殿内,寿星装模作样地打量着枯萎干瘪的人参果树,镇元大仙、云翔、悟空则是围在周围脸色不善地看着他。
半晌之后,寿星磨磨蹭蹭地从怀中取出了一支玉瓶,将其中的药液倒在了树根之下,又运转开功法,催动起一片青色的光华笼罩在树木周围。
大约过了盏茶的时间之后,只见那树木上的灰败之色肉眼可见地消退而去,干瘪的树干也慢慢地再次充盈起来,秋叶再次由灰黄转绿,已然有了起死回生之兆。
看热闹的悟空忍不住啧啧称奇道:“好家伙,一根枯木都能被他生生救活了,难道这寿星老儿还真有逆天改命的本事不成?”
镇元大仙种植人参果树多年,对眼前这情景却并不意外,只是淡淡地道:“逆天改命倒不至于,我的人参果树本就生命极其顽强,一直都没有死去,只是他那毒素太过厉害,方才只能维持个不死不活的状态。
他只是解去了销蚀生命力的毒素,又以自身的木系法术温养树木,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此人看来精通木理,深谙种植之道,倒也算是三界中难得的本事了。”
悟空顿时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这老儿炼制出了毒药之后,便又造出了解药随身携带,倒也算是机灵了。若非如此,他今日可就没法交代了。”
云翔也叹道:“孙大哥所言极是,单就这有备无患的本事来看,这寿星能有今日的成就,倒也绝非侥幸啊。”
三人随口闲聊着,那人参果树便已再次郁郁葱葱起来,寿星一脸疲惫地收了法术,长出了一口气道:“镇元道友,这人参果树我已为你救活,今日之事,咱们便就此揭过,如何?”
“就此揭过?”镇元子冷哼一声,指着那树上悬挂的人参果道:“树是活了,我的人参果却又该如何赔偿?”
原来,那原本已经成熟了的二十多颗人参果,此时却仍是干瘪的一团,没精打采地挂在树上,显然是没有恢复过来,已然没剩了多少药力。
云翔也道:“寿星公,云某一早便说过了,这人参果树与我无关,树上的果子却有我一份,若是不能让果子恢复,恐怕你今日仍是无法安然离去。”
寿星一脸为难地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这人参果树的记载我也曾在古籍之上见过,若要孕育出人参仙果,本就要靠着龙族之气滋养方可。如今这果实中的龙气散尽,要想使其恢复,恐怕还需要多找些龙族之血来浇灌几年才行。”
说着,他转头看向了云翔,其中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云翔有龙族血脉,这一点在三界中不算秘密,他显然已是猜出了二者之间的关系。
云翔脸色一沉,淡淡地道:“寿星公,你这话说得倒是轻巧,想用云某的血弥补你的罪过,莫非当云某是傻子不成?”
悟空也插言道:“云翔,我看这老儿分明就是没有将咱们兄弟放在眼中,不如咱们出手将他杀了埋在树下,说不定便能让这人参果有所恢复。”
寿星心中一寒,却见云翔与悟空眼中都闪过了杀机,镇元大仙的脸上也尽是不满之色,心念急转之下,忙道:“且慢,我有办法了,无需任何龙族血液,便能让这人参果立刻恢复的办法。”
镇元大仙忙道:“什么办法?你快快说来。”
寿星眼珠一转,道:“我曾听人说过,三界中有一处水池,唤作化龙池,上古之时便是龙族的埋骨之地,那池中之水最是龙气充沛,若是能找来足够的化龙池之水浇灌,人参果恢复当非难事。”
“化龙池?”镇元大仙的脸上顿时闪过了一丝激动之色,道:“我也曾听说过此地,只是多年来都寻不到所在,难道你竟然知道这化龙池在何处?”
寿星淡淡地道:“自然知道,不过此事乃三界中的大秘密,你需得保我安然离开此地,我才会找来些池水救人参果,否则的话,你们便是杀了我,我也绝不会透漏半个字……”
话还没说完,却忽然见眼前人影一闪,却是云翔一腿当胸踹了过来。
他也没想到云翔会忽然出手,便慌忙闪身躲避,却不料悟空偷偷使那手中的铁棒在他脚下一绊,顿时让他使了平衡,被云翔一脚踹了个正着,惨叫一声,便倒飞而出。幸好镇元大仙及时地拂尘一卷,方才助他稳住了身形。
他连忙道:“镇元道友,你若想得到化龙池水,便需助我抵挡这两个妖孽,否则的话,你再难找到化龙池的踪迹。”
镇元大仙微微一皱眉,抬头看向云翔,正要开口说话,却见云翔已是放声大笑道:“寿星老儿,居然将那化龙池的位置当做了了不得的秘密,莫非不觉得可笑么?倒是巧了,这秘密云某也刚好知道,不知镇元仙长可是想听听?”
寿星神色一变,道:“不可能,化龙池的下落,便是龙族中也无人知晓,你又怎会知道?镇元道友,你万万不可轻信于他。”
云翔冷笑道:“化龙池就在南海普陀山,望海菩萨的手中,不知我可说对了?”
当年敖烈被望海擒下之后,可是吃尽了那化龙池的苦头,云翔又怎能不知?
“你……”寿星的话顿时卡在了嗓子眼,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镇元大仙见寿星这般反应,便已信了大半,忙道:“云翔,你说的可是真的?若是那望海菩萨手中真有此池水,你我这便去普陀山求来些便是。”
云翔缓缓摇头道:“求她倒是不必了,我还有个办法,保证让望海菩萨亲自将水送来,大仙可愿试试?”
镇元大仙奇道:“什么办法?”
云翔的眼光再次落到了寿星的身上,道:“寿星公,不如你来修书一封,请望海菩萨多带些化龙池水过来,如何?”
寿星顿时面如土色,强笑道:“云小友怕是误会了,我与望海菩萨并无交情,她又哪里肯应我之邀前来?”
只可惜,这话与云翔说来实在是毫无作用,眼见悟空拎着铁棍便走上前来,他只得颓然道:“且慢,我写,我写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