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量子少年
苏星沫将速溶咖啡倒进自己的马克杯里，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一切都太巧合了。”苏星沫用长勺轻轻搅动，散发出淡淡的苦香。
各式各样的星球像粉末一样被倒进我们的宇宙中，均匀的分布，在各自的轨道上互不打扰，即便会出现小概率的意外、黑洞的吞噬，但还是安排好的一样，各种条件恰到好处地让地球孕育出了生命体。正是这样的巧合，才让地球像燕子做在帷幕上的窝，危机四伏，身处宇宙的风口浪尖。
苏星沫就是这样一个脑洞堪比黑洞的人，一个简单的搅咖啡的动作，能让他联想到上帝用一把巨大的勺子搅拌宇宙，让粉末般的星球随机分布碰撞，形成银河系那样的漩涡。
此时的苏星沫正坐在空荡荡的自习室，门已锁上，四周一片漆黑。肉眼适应了月光下的环境后，他呷了一口咖啡，对他来说，马上就会热闹起来了。
在他六岁那年，才发现打小接触的一些人，其实并不存在于别人的世界，后来了解到大人们用名词“鬼”来称呼他所看见的那类人，而且闻之色变后，便不再在他人面前提起他的所见。
只有一人除外，就是他的好朋友顾异生。顾异生的父亲顾锦辉，是曜灵局的主理人，他自小听父亲讲局里的奇闻异事，早已见怪不怪，对苏星沫当然也是一见如故。顾锦辉自以为小孩子不记事，导致顾异生的睡前故事几乎都是出自曜灵局的一级绝密档案，还好顾异生不爱说话，生性高冷，不然故事流传出去，他就犯了重罪。
“你来了。”苏星沫的语调十分平静，就像空气中的涟漪。
“你说得对，死亡不是解脱。”黑暗中隐隐可以看到一个透明的身影坐在苏星沫的对面。
“后悔了？”苏星沫喝了一口咖啡。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透明身影愈发清晰，可以看出是一位少年。
“当然是因为你从这里跳下去的啊，而且整栋楼已经封了，好像还有曜灵局的人介入，很快你会被他们带走的。”
“当时你劝我，说死亡不是无尽的解脱，而是变成孤魂野鬼，游荡在地球上，看着他们的喜怒哀乐，我又不傻，我不信你，现在我希望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少年走到苏星沫的身旁，试图把手放在他的肩膀，却穿透了他的身体，落了空。
“那你现在是想当一个孤魂野鬼，还是被曜灵的人装进他们的量子容器，和其他千千万万的灵魂纠缠，当他们的武器？”苏星沫冷冰冰的语气竟让这所谓的“鬼”也感到一丝寒意。
“量子？”少年看着自己的双手，“你是说我现在是量子态的人？”
“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少年狂笑了起来：“接下来你该不会要说我是薛定谔的猫，是生死叠加态？然后故弄玄虚地告诉我只有你能看见我，我的命运掌控在你手里是吧？”
“没错。”
突然楼下传来了关车门的声音，听起来不止一辆。
“还有五分钟，他们就会找到这，你也逃不掉了。”苏星沫缓缓端起咖啡，呷了一口，“跟我走吧，你们也算是这个世界上一大种族了，就是名字有点吓人，从古至今都叫你们‘鬼族’，我带你去你们的基地，那地儿比鬼片还热闹。”
“可我连鬼片都不敢看……”少年低下头。
“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别忘了你自己现在也是鬼！”苏星沫走到墙边，将一个看起来十分小巧的仪器安在上面，瞬间出现了一个传送门一样的东西，照亮了整个教室，“进去！”
少年犹豫了一下，钻了进去，回头望着苏星沫，眼神充满了无助。
“嗐，我就不去了，我回宿舍睡觉啊，喝了咖啡也困得要死，你放心，基地的人很友好的，你好好相处，别再想死啦！”苏星沫看见少年的嘴巴动了一下，急忙关了仪器，嘟囔道：“我才不敢去那鬼地方呢……”
顾异生躺在宿舍床上，打着游戏，突然天花板上出现了一个传送门，刺得他睁不开眼，吼道：“跳下来慢点，别把床压垮了！”话音刚落，苏星沫哎哟一声，摔在了宿舍地板上，传送门也随之合上。
苏星沫从地上挣扎起来，揉了揉肩膀：“你这传送门一点也不好用啊，疼死我了。”
“要是有技术成熟的爱因斯坦-罗森桥，能让我给偷出来？”顾异生笑了笑，“事儿办的怎么样？”
“挺好，把他送过去了，只不过又坏了你爸他们的工作。”
“这个倒无所谓，世上的鬼魂多了去了，只当是帮帮校友吧，可惜了年轻的生命……”顾异生递给苏星沫一份报纸，“舆论已经压下去了，这仅存的报道你看看，他叫杨风，经济法专业的。”
苏星沫接过报纸，躺在下铺，望着床板，胡思乱想起来：
假若这床板突然塌下来，他可能也会成为鬼族的一员，那会是怎样的生活呢？曜灵局为什么要制造量子武器呢？昨天登上微博热搜的火狐是妖族吗？如果他将这些公之于众会引发恐慌吗？也许根本没人会相信吧，曜灵会派人伪装成医生给他开精神病证明。
“火狐的颜色太鲜艳了，是有人专门后期调色处理的，当事人已经出来道歉了，和妖族没有关系。”顾异生突然说道。
“道歉的应该是那些胡乱当作锦鲤转发的媒体才对吧！”苏星沫默默吐槽了一句，“我就说嘛，颜色那么鲜艳的肉食动物，怎么在雪地里捕食，怎么防御危险？”
“当事人是曜灵局的人，我小时候见过。”
苏星沫惊讶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也就是说，可能还真特么的跟妖族扯上了关系？”
“不是可能，那火狐就是妖族的手下。”顾异生露出了一种神秘的微笑，“只是妖族几千年来，一直藏在蛮荒之地，喜马拉雅山脉之类人迹罕至的地方，即便它们也是进化了的动物，也一直和人类素不往来，这次突然出现在公众视野是为何呢？”
“接下来还会有所行动？”苏星沫的敏感神经变得兴奋了起来。
第二章 曜灵局
雨没有要停的意思，积水已经没过了顾异生的雨靴。眼前是一个具有古时江南气息的房子，屋檐的雨水汇集成流，击打着裂开的地砖。
“为什么把曜灵局建在这种地方？”顾异生喃喃道，合上了伞。
走进去，前院是一个日冕，再往里就是图书馆了。顾锦辉的办公室会在哪呢？他从小就好奇这个问题，父亲永远都是那么神秘。曜灵局他唯一熟悉的地方就是图书馆了，他看过的书都来自里面，但里面的档案室他却未去过，漆成丹红色的门把手仿佛象征着一种威慑力，让年幼的他不敢去碰，久而久之便不感兴趣了。
“异生，好久不见，来借书啊？”雨中突然冒出来一个人，仿佛雨后突然破土而出的竹笋，吓他一跳。
“原来是煊叔呀，好久没来过了，专程来看看小时候的记忆。”顾异生认出来眼前这人，“您还在这管图书馆？”
“年纪到了，也不愿退休，没事和这些古籍呆一起，挺好。”王煊是曜灵局的元老级别人物了，管了一辈子古籍文献，博古通今，地球上怕是没有他不知道的秘密了。
寒暄过后，顾异生终于进了图书馆，来到了已经掉漆的丹红色把手前。他把手放上去，脑中闪回了很多小时候的场景，转动把手，没锁。
里面的空间比他想象的大，他找到妖族的档案柜前，发现了一本《妖族潜伏图鉴》，密密麻麻记载了一些隐藏在都市中的妖的联系方式，不知道的会以为是电话簿。妖族世代神秘，除了这本，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资料，都是《山海经》一类的画册。
突然门外传来了动静，顾异生慌忙撕下来一页，藏在上衣口袋里，蹑手蹑脚溜了出去，可是那扇门还是不争气的发出了悠长的嘶鸣。
“谁啊？”这声音沙哑中透着几分威严。
“啊，那是顾局的儿子。”这是煊叔的声音。
顾异生也不好躲着，只好迎了上去，打了声招呼。
“你这孩子，进档案室做什么？”王煊假意责怪道。
顾异生没有回答，打量着眼前这位中年人：普通商务人士的造型，却有着象征着地位的气质；沾着几滴雨水的镜片，仿佛可以看透所有与他对视的人；眉目间倒也像一位慈善家，他的堆笑让顾异生情不自禁联想到一个词-----笑里藏刀。
“你就是顾异生？”中年人先发问了。
“是啊，请问您是……”
“戚子兮。”这个名字顾异生常听父亲提起，看来此人就是曜灵局的二把手了。
“戚局，那要不你先跟这位晚辈聊聊，我去给你找你要的东西。”王煊拍了拍顾异生的肩膀，转身朝里屋走去。
顾异生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了（原来还真有这种笑），说道：“戚叔，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学校了，这不下午还有课吗？”
“雨大，歇会儿再走。”戚子兮摘下眼镜，拂去上面的雨水，“你刚去档案室查东西了？“
“是我在里面。”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柔声细气却充满了力量，“学校要做神学的调研，我来取一些资料。”
顾异生惊讶地望着这位素不相识的漂亮女子，呆住了，心跳不由得也快了起来。女孩仿佛被看害羞了，嫣然一笑。
“你什么时候来的？”戚子兮那严厉的声音把他拉了回来。
“一早便来了，看了许久书，听见你声音方才出来。”女孩看了顾异生一眼，“你就是顾异生吧，我是戚晴雪，幸会！”
顾异生的大脑仿佛熄火了，机械地伸出了右手，当发现戚晴雪没有要握手的意思后，双手开始变得无处安放。
“回家去吧，以后不准随便来这里。”顾异生卡壳的大脑还未意识到他们两的父女关系，以为戚子兮这句话是说给他听的。
“爸，现在你恐怕没有资格管我去哪了吧？”戚晴雪反问道，“我偏要再看一会儿书。”
戚子兮脸上起了愠色：“随你吧！”
顾异生这才回过神来，道了声别，朝院外走去。
“顾异生，你的伞。”晴雪突然叫住他，小跑过去，递了把伞。
在回学校的路上，他仿佛失了魂一样，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成为了模糊的背景，脑子里全是一个女孩子的嫣然一笑。
“拿到有用的资料了没？”苏星沫连续追问三次后，顾异生才回了魂。
“我记得撕了一页妖族的通讯录……”
“嗐，别磨叽了，赶紧拿出来看看，我看你这是把魂儿留在那了！”苏星沫无耐地摇了摇头，“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顾异生掏出那张纸，看了一眼后，挤出来三个字：“打湿了。”
“唉，我说你也不护着点，字还看得清吧？”苏星沫接过来，发现上面只剩下一行字还勉强看得清，“你拿手机拍一张也比撕下来强啊？”
“忘了。”顾异生指了指那仅剩的一行，“当时情况紧急，脑回路没转过来，况且那地方代入感太强，我忽略了手机的存在，但是你看，这条线索还是有用的。”
“你去个图书馆，还真把自己代入成刺客了？”苏星沫扑哧一声笑了，“这上面的地址，不就是学校对面那家蜇萤书店吗？”
“那老板是妖？看起来挺和善的啊。”
“你这是偏见，白蛇不也是善良的吗？”苏星沫与顾异生对视了一眼，“咱下午去会会他。”
那是一家不大的书店，不卖咖啡，不卖文具，只卖旧书，在这里，书还没有沦为装饰品。所有的书都没有分类，散乱的放着，汗牛充栋，书盈四壁，寻书全靠缘分。摇摇欲坠嘎吱响的书架边上贴着一张告示：带塑封的书都可拆，拆开不卖亦无妨。
“这地方就是天堂啊！”苏星沫环顾四周，感慨万千。
老板摊在书堆中的大躺椅上，脸上盖着一张旧报纸。
“老板，这里有写妖怪秘史的书吗？”顾异生旁敲侧击道。
“随缘，自己找。”报纸滑了下来，露出了一张饱经沧桑的脸。
“听说城市里住着妖怪，好奇想找找相关的书来看看。”顾异生若无其事地翻着一本《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
“有本《山海经》，你可以找找。”老板波澜不惊。
“不是古代的妖，是现代的，伪装成人，潜伏在我们身边。”苏星沫步步为营，“老板觉得新闻上的火狐是妖族吗？”
“不看新闻，但火狐肯定是存在的。”
知道问不出让人惊喜的结果后，两人便离开了。
“虽然没什么成果，但这书店属实不错。”
“下次去光顾，买几本好书吧。”
次日，雨水洗过后的城市十分干净，苏星沫和顾异生再次来到了那条街道，来来往往的人们行色匆匆，似乎看不见他们二人。
他们走完了整条街道，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家蜇萤书店了，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消失在了这繁华的人间烟火里。
第三章 初遇唐一也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人生漫长，我劝你好生走路……”
清晨六点，闹钟响起，一颗头发蓬乱的脑袋蹭出了被窝，这速度和天气密切相关。此前忘了交代，苏星沫是新闻系的，顾异生是物理系的，两人阴差阳错分到了同一个宿舍，这位物理系的才子用量子力学解释了新闻系怪人的奇闻怪事后，两人才渐渐打破了屏障，每日相谈甚欢。
顾异生只听听物理教授陈相之的专业课，什么马原、思修之类，看看小说、玩玩手机，甚至做点感兴趣的实验，也算是过去了。他从来不加学生会一类的组织，也许是因为放荡不羁爱自由的性子，实在看不惯他们官僚的做派。
这一日，思修李教授上课前把顾异生叫道一旁，说道：“这节课不用上了，我给你批假，不影响平时分，唐校长指名要见你，你放心，课后笔记我给你留一份。”
“好嘞，谢谢老师，笔记我找同学抄便是，就不劳老师费心了。”顾异生内心倒是有几分欣喜，摆脱了枯燥的思修，但转念又疑虑起来，校长为何突然找他呢？他没犯事啊？
顾异生在迷宫般的行政楼转了一大圈，总算找到了校长办公室。
敲了敲门，便进去了。唐宗科校长面无表情地望着顾异生，一副没叫顾异生来的模样。
“你为什么去曜灵偷拿妖族资料？”唐宗科开口，是顾锦辉的声音，顾异生从小听父亲讲睡前故事，这嗓音对他来说很是亲切。
“爸？”顾异生试探道，“我说您这是闹哪出啊？”
“你还去了蜇萤书店，你知道这样做会害死他吗？”依旧是父亲的口吻，面瘫的唐宗科仿佛一尊雕像，眼睛都不眨一下。
“校长这是被你大脑操控了？”顾异生用手在校长面前挥了两下。
“这是人工智能阿尔法，现在的功能相当于一台仿真人形电话，我讲的每句话，他都能原封不动地复述出来。”唐宗科机械地动了动嘴，露出了僵硬瘆人的微笑。
“你一直暗中监视我？”顾异生质问道。
“我这是保护你。”这熟悉的台词让顾异生心灰意冷。
“鬼才需要你的保护呢！”顾异生想起了那天险些被父亲的人抓走的幽灵校友。
“你还是那么倔强，可是你知不知道你所调查的真相背后有多危险？只有我在乎你的安危……”父亲的语气有一丝颤抖。
“那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关于我妈的秘密，你一直藏了这么多年，她到底是不是妖族？”
“放肆！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的，你不要再犯错了。”
“我觉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没有错的，有本事当面来教育我，别动不动用什么机器人，冷冰冰的。”顾异生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门口是唐宗科的女儿唐一也，同时也是苏星沫在新闻系的好友，被他这气势汹汹摔门而去的架势吓了一跳，后退时没踩稳，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顾异生虽然十分不爽，但不至于失去理智，还是很绅士的将唐一也扶了起来。唐一也本来五官就十分精致，身材小巧玲珑，这下更显得小鸟依人起来。
“你吓倒了我，也不曾道歉？”唐一也望着顾异生，眼神很是无辜。
“我为什么要道歉，你自己摔倒的。”顾异生冷冰冰地答道，“现在去见校长恐怕不太方便，你回头再来吧。”
“你是怕我告诉我爸？”唐一也挡在顾异生面前，不让他离去。
“你爸？谁知道你爸是哪位？”顾异生已经是极不耐烦了。
“校长便是我爸。”这话的语调很是高傲，但和‘我爸是李刚’的感觉完全不同，反倒有几分顽皮可爱。
“你爸是机器人，所以生了你这么个机器人女儿，长相倒还挺符合大多数人类审美的，而且还被设定了‘必须让别人向你道歉’的程序？”顾异生的每句话就像刀子，戳到了唐一也心里。
唐一也不明白他话的含义，但明白了肯定是说她古板教条，而且还长着一张大众脸。总之眼前这个人嘴里吐不出一句好话。
“我已经劝你别进办公室了，听不听随你咯。”顾异生摇了摇头，轻轻拨开挡在面前的唐一也，离去了，“可别被吓着。”
顾异生不在乎机器人校长的秘密，也不在乎那个被他吓倒的女孩，他心里已经有了戚晴雪，以及对真相的渴望，装不下别人了。但是这一切都是有联系的，他不能装作视而不见，不能忽略每一个细节，每一件不合乎常理的事情，这个世界早已不是它本来的样子了，此时此刻，他只想让它回到正轨。
“还要继续查下去吗？”苏星沫从干锅里夹了一块排骨。
顾异生嗯了一声，将苏星沫的米饭给自己刨了一半：“每次光吃菜去了，老把饭剩着。”
“说吧，你为什么把唐一也气哭了？”苏星沫挂着一丝八卦的笑容。
“屁大点儿事，这女人能把状告你那去……”顾异生摇了摇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苏星沫讲了一遍。
“唐校长是你爸的机器人？”苏星沫夹西兰花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我觉得真正的校长被藏起来了，这背后一定还瞒着我们好多事，全都是曜灵局的阴谋。”顾异生神秘地笑了一下，“我还得再回图书馆一趟，上次运气差让人给撞见了，这次档案我取定了。”
“随随便便去趟图书馆都能遇到爱情了，还说自己运气差？”苏星沫情不自禁哼了一句歌词，“o in曜灵，你留下许多情……”
“你这是酸了！”说话间，唐校长带着唐一也也来到了饭堂，在他们的不远处坐了下来。
父女两说说笑笑，相谈甚欢。远远地望着，苏星沫与顾异生都嗅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眼前这吃饭的画面竟变得诡异了起来。
第四章 晴雪的秘密
晴雪果然在院子里，坐在日冕下的台阶上，膝盖上放着一本书，纤细的手指夹着一根香烟，阳光斜射过来，照在她的侧脸，烟雾缭绕，颇有一番“大漠孤烟直”的意境。
顾异生呆住在门口，砰砰跳动的心脏仿佛要将上衣口袋里的情书震得粉碎。
他终于还是下定决心，走进了院子，手下意识摸了一下口袋。
空的？他开始冒汗，翻遍了口袋，空空如也。
“别找了，抽我的吧。”晴雪递过来一根烟。
顾异生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
他是不抽烟的，但还是像模像样地将烟把放在了嘴里。
晴雪将书放在地上，站起身，熟练地掏出一根火柴，划燃：“我喜欢用火柴，转瞬即逝地燃烧。”帮顾异物生点燃后，自己也吸了一口。
顾异生学着她的样子，深吸了一口，大脑一片空白，晕乎乎、轻飘飘，没有吐出来，呛得半死，忍不住咳了起来。
晴雪扑哧一声笑了，拍着他的背：“原来你不会抽啊。”
顾异生缓过来后，无奈地摆了摆手：“火柴和烟花一样，燃放后只剩下寂静，冷清，美好只留在记忆中。”
“别转移话题啊，说吧，你刚才找什么呢？”晴雪好奇道。
“没……没什么。”顾异生就这样怂了，“我是来找文献的，煊叔不在吗？”
“煊叔出差了，据说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而这件事只有他懂，好像和什么远古的历史有关，我这两天帮他看院子。”晴雪摁灭了烟，火花闪烁。
“看来你是这里的常客。”顾异生松了一口气，“我要去档案室找一本关于妖族的书，你会放我进去吗？”
“当然，只要你不告诉别人烟火的事。”
原来刚才发烟是想收买他啊，顾异生被这天真的想法逗笑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刚才所说的棘手的事情，和妖族有关吗？”
“进去说。”晴雪朝里屋走去，顾异生跟在她身后。
此时此刻，他感觉这图书馆空荡荡的，唯独留下了晴雪的气息。
“魔族要来了，妖族很恐慌，想寻求曜灵的帮助。魔族是平行宇宙的生物，骑龙而下，龙以妖族为食。”晴雪清了清嗓子，“顾同学，这点信息量对你来说不算大吧？”
“五族的传说，我从小就听过，如今除了神族，其他的都揭下了神秘面纱。我一直很好奇，魔族是怎么打破平行空间，来到我们的宇宙的，难道附近有爱因斯坦-罗森桥？”
“没错，津巴布韦境内，有一个西诺亚洞。”晴雪走到宇宙类书架旁，取下一本《自然》杂志，翻到折叠好的一页，递给顾异生。
那是2017年8月2日的一篇文章：
科学家们发现了一个神秘的冷点，可以证明我们的宇宙只是无尽空间、众多宇宙中的一份子。天文学家们无法解释这个巨大的奇怪区域，达勒姆大学进行的一项新的研究认为，该区域是由周围宇宙产生的空隙扩散而成的，比如气泡，并且其随机形成的机率只有2﹪。天文学家斯蒂夫·克拉克博士在卫报中写道：这些无数的宇宙在更高的纬度上并排，我们无法直接感知它们，每个宇宙都有其独特的特徵。
“你所说的桥在津巴布韦境内的一个洞穴里，几千年前，魔族首领猼訑提出了‘勇敢者计划’，就是让他们的宇航员穿越虫洞，到另一个地方旅行，结果就到达了我们的地球。”晴雪说道，“你听说过‘魔潭’没有，曾经的一则报道，关于西诺亚洞魔潭的探索。”
“魔潭？”顾异生感觉眼前这个让他产生好感的女孩，越来越深不可测了起来。
“当时曜灵局请了一位大力士，将一块石头从潭的此岸扔向彼岸的石壁，潭面只有10余米宽，按理说不该费什么力气，但是飞石一过潭面必定要下坠入水。”
“可以借助于枪械啊，子弹总可以打过去吧？”顾异生这个物理系的学生心想牛顿祖师爷要被气活过来不可。
“当然试过，可还是不行，不等击中石壁，就像被神力吸住了似的，一头栽落潭中。”晴雪云淡风轻地说出了这反重力的话，“顾学霸你猜猜，怎么就推测出那是个……虫洞呢？”
“曜灵的人用了激光？”
“聪明，光总该过去吧，但是他们惊讶地发现，激光到潭中央的时候弯曲了。”晴雪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顾异生的世界观虽然早已对这种事见怪不怪，可还是说不出话来。
接着，晴雪递给了他一本讲人类的史书：“魔族很早以前就与皇帝定下了契约，每一百年降临一次，上次是1920年，你可以看看上面的大事件。”
史书记载的内容再次颠覆了顾异生的世界观：
农历庚申年（猴年），无闰月，共354天。1920年春节在2月20日，是有史以来罕见的春节最晚的一年。2月20日春节，恰逢雨水，上一次在1901年，下一次在1939年；
1月10日，国际联盟成立。
1月16日，美国开始执行禁酒令。
10月14日，唐山煤矿瓦斯大爆炸，数百人死于地下。
据《中国地震目录》记载，1920年12月16日今宁夏海原（时属甘肃）发生震级达里氏8.5级的大地震，此次地震之烈为中国有史以来之罕见，亦为世界上最大地震之一。地震释放的能量相当于11.2个唐山大地震。强烈的震动持续了十余分钟，当时世界上有96个地震台都记录到了这场地震，被称之为“环球大震”。因为当时海原属于甘肃省，故又称甘肃环球大震。
《隆德县志》中对当地对“震兆”做了一些总结，摘录如下：
异象一，井水本湛静无波，倏忽浑如墨汁，泥渣上浮，势必地震；
异象二，池沼之水，风吹成毂，行藻交萦，无端泡沫上腾，若沸煎茶，使必地震；
异象三，海面遇风，波浪高涌，奔腾萍溷，此为常情；若风日晴和，台飓不作，海水忽然浇起，汹涌异常，使必地震；
异象四，夜半晦黑，天忽开朗，光明照耀，无异日中，使必地震；
异象六，天晴日暖，碧空清净，忽见黑云如缕，蜿如长蛇，横亘空际，久而不散，使必地震；
异象七，时值盛夏，酷热蒸腾，挥汗如雨，蓦觉清凉如受冰雪，冷气袭人，肌为之粟，使必地震。
“这些都是你这些年在这里了解到的？为什么要全部告诉我呢？”顾异生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谁告诉你这就是全部了？父亲总会偷偷带好多资料回家，我也就偷看了许多不该看的。”晴雪轻轻地笑了一下，掏出火柴，点燃一根烟，“我现在的母亲是狐妖，当年被父亲从大兴安岭救下的。”
顾异生打断道：“等等，你别说了，我知道的太多，是不是下一步就要杀我灭口啊？”
“你和我很像，太像了，我们可以做朋友，我从小到大都没有真正的朋友，你可以当我第一个朋友。”晴雪吐出淡淡的烟圈。
谁想和你做朋友啊？我好不容易写好的情书还不知道落在哪里呢……顾异生心里默默说道。
“我讨厌父亲，我的生母就是因为他而死。”晴雪的眼圈开始泛红，“我说完了，你还想和我做朋友吗？”
“当然，我还想和你一起，让这个五族混乱的世界，恢复成它本来该有的模样。”顾异生情不自禁地将晴雪紧紧搂在怀里，很久都没有松开。
晴雪终于放声哭了出来。
第五章 桃花源记
“时代变了，过去发出声音的点少，它容易在这个社会上聚焦，我当年做新闻的时候，中央台才两个频道，而且还是‘大众情人’的时代，但现在是万众发声的时代，有时候我很矛盾，比如我看互联网留言的时候，一方面会觉得太low了，到处是戾气和暴力情绪，另一方面我又很感触，因为这些沉默的大多数开始说话了……”白教授的讲座彻底折服了这群新闻系的孩子。
这是苏星沫最喜欢的课，一般他都是和唐一也坐一起的，但是今天，那个位置是空的。
几次打开手机，壁纸上的唐一也微笑着望着他，却没有一条消息提醒，像是一种嘲讽。
铃声一响，苏星沫直奔向了校长办公室，这些天发生的奇奇怪怪的事情，让他对唐一也的消失警觉了起来。穿行在迷宫一般的教务楼，让人愈发感到不安。
敲门许久无人答应，便直接推门而入。
屋子不大，办公桌上放着一张引人注目的毕业照，苏星沫认出了校长边上那位，和网上的照片一样，正是顾局。其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暗门什么的都没有。
正欲离开，门却自个儿锁上了。
“这是跟我玩密室逃脱啊。”苏星沫嘟囔道。
从窗户向下望，还是挺高的，于是打消了顺着管道缩下去的想法。外加连个人影都没有，是块荒地，唯有一个水塔，冒着烟，又打消掉了呼救的念头。
“操！”他掏出手机，却发现连网都断了。
突然，桌上的座机响了。
他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那头是唐一也的声音，带着哭腔：“你逃不出去的，从窗户跳下去吧，不然……”
“一也你在哪？背后逼你说话的，是什么人？”
“我的命不重要，快想办法逃……”接着便是一阵杂音，不知道是哪地的发言在骂骂咧咧，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陷入了可怕的寂静。苏星沫闭上眼，让大脑不至于熄火。
“不安便求安，安之又思变。”接着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们要我怎么做？”
“你听到了。”
“请不要伤害她。”然而那头已经挂断了。
此时此刻，在曜灵局图书馆，顾异生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你好，是顾少爷吗？”电话那头是个尖细的嗓音。
“我爸呢？”
“津巴布韦接龙去了，我是他的助理房先生。”
“接龙？噢对，魔族不坐飞机。”顾异生挂了电话，和戚晴雪道了别，准备回学校见苏星沫。
临走前，戚晴雪送了他一本书，类似《圣经》，记载了神族的故事，和古埃及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顾异生从小就就知道神的故事，但他这个银河系边缘的郊区孩子，不知道神族其实是银河系中心高度发达的外星生物。
回到学校，一直打不通苏星沫的电话。
直觉告诉他，以苏星沫的性子，八成是去调查校长了。
于是顾异生来到了校长办公室，在门口转了一会儿，还是进去了。
“你好啊。”校长坐在办公桌前，双手扣在一起，露出了标准的微笑。
“唐校长？”顾异生试探道，“您啥时候回来的呀？”
“我一直在啊，同学你有什么事吗？”校长的办公桌上干干净净，像是刚打扫过。
“您昨天找过我，不知道您还有印象吗？”看来眼前这校长不是那天那位傀儡机器人了。
“不可能啊，昨天我一天都在开会，哪有这事……”说话间，陈相之教授走了进来，校长便将顾异生打发了出去。
顾异生当然不会这样轻易离开，便躲在门口偷听，但里面的人却变得像机器人一样，纹丝不动。
“你女儿被绑架了。”陈教授终于说了一句话。
“好事，好事啊。”校长拍起手来。
听到这，顾异生更纳闷儿了，不由得一头雾水：拜托，这是绑架不是出嫁，校长这是耳背还是疯啦？
突然，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吓得他一哆嗦。
“是你呀，吓死我了。”原来是苏星沫。
“不是我，你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听好了，你还在曜灵局，被迷晕了，关在大脑监狱，就是《黑客帝国》里面那种，曜灵的人称这里是‘桃花源’。”苏星沫一本正经地说完了这段信息量超大的台词。
顾异生刚想问问他为什么也在这里，回过神苏星沫就消失了。
就这样呆在原地，大脑消化了许久才运转了起来。
“管他呢，都是假的！”顾异生再次闯进了办公室。
三人面面相觑。
“陈教授，系统出bug了。”唐校长说这话的时候，依然面带微笑，竟和那天的傀儡有点相似。
“校长放心，我设计的，他出不去。”陈相之意味深长地望了顾异生一眼，充满了对自己亲手设计的‘桃花源’的安全度的肯定。
“你是……曜灵的人？”顾异生头一晕，便不省人事了。
再次睁开眼时，头痛欲裂。
昏暗的光线下，是一间看起来很奢华的办公室，隐约看见他父亲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霓虹闪烁的夜景。
“欢迎来到真正的曜灵局，四合院是面子，这儿是里子。”父亲背着手，自言自语道。
第六章 陷入迷局
“断片儿了？”父亲给顾异生倒了一杯茶。
异生呷了一口，说道：“爸，我想起一个魔术，把一群人从洛杉矶变到香港，没想到啊，你是高人，能远在津巴布韦监控这一切，只不过有一点我想不明白，我是被什么催眠的？”
“我们正在审戚子兮，他还没说。”
“这些是他策划的？”
“我们已经处理了，你立即回学校，以后不要再插手……曜灵局的事！”顾锦辉板着一张脸，从牙缝里挤出那最后几个字。
顾异生在办公室里‘视察’了一圈，在落地窗前站住了。
“我脑子没晕的话，记得你第一句话说这是里子，我寻思你这地儿也没啥高级的，也就这落地窗还挺有品味。”顾异生望着落地窗外光怪陆离的城市，产生了一种和现实脱轨的局外人感觉。
“一会儿下楼有车送你回去，你不知道路。”
“我说你就这么想打发我走啊？我最看不惯你这官僚主义的做派了！”顾异生转过身和父亲对上目光，“对了，苏星沫安全吗？”
“他啊，安全得很。”
楼下停着一辆黑色迈巴赫，载着顾异生在错综复杂的钢铁丛林里兜了好几圈，他望着车窗外空荡荡的大街还没回过神，突然就开到了学校附近，自然也没记住路。
“今天几号？”下车前，顾异生问了司机一句。
“二十七。”司机冷冰冰地答道。看来从顾异生被催眠已经过去了大约十几个小时。
看天色蒙蒙亮，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二十七号凌晨。
校门口买山东杂粮煎饼的大爷刚刚支起了车篷，把材料都一一摆放出来，买驴打滚的商贩也提着大透明塑料袋占好了自己的地盘。顾异生咽了咽口水，摸了摸口袋，钱随着那封情书一块儿丢了，但是却饥饿难耐。
“叔，给点钱，我饿了，去买个早餐。”顾异生敲了敲车窗，“你是我爸的司机，回头我让他给你涨工资。”
司机一脸惊奇的看着他，仿佛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种情况，直接发动车子，一溜烟儿没了影。
“嘿，这人咋这样呢？”顾异生摆了摆手，还是厚着脸皮要了一个杂粮煎饼，边吃边回到了宿舍。
苏星沫见他回来，从床上跳下，握住他的手深情地说道：“你可算回来了，有一件大事。”
“行了，别戏精上身了，是那什么‘桃花源’的事吧？”顾异生把从校长办公室到父亲办公室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接着苏星沫把唐一也失踪到办公室威胁电话的来龙去脉也讲了一遍。
“我在门口也听到了一也失踪的消息，只是唐校长表现的很奇怪，就像个冷血机器，然后你就来了，给我说这是在桃花源，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顾异生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
“我得跳下去啊，不然唐一也就活不了，据我分析，就是因为校长办公室是桃花源的一部分，我才死不了，系统给我重启，刷新到了你那里，当时你在偷听，我提醒你之后，就在宿舍醒来了。”
“你疯啦，那要是不是桃花源呢？你不就和那……和那跳楼少年一样了吗？”顾异生下意识地锤了苏星沫一拳。
苏星沫笑道：“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傻吗？我当然是百分之九十把握这是幻境，才敢跳下去的。咱学校那块有大烟囱的荒地，今年刚盖了教学楼，估摸着桃花源系统是年前建的，所以没更新，才有这么明显的bug，再说我又不怕死，大不了和唐一也演一出《人鬼情未了》。”
“那她得被你吓死。”顾异生脑海里回想那句‘他出不去’陷入了疑虑，“对了，桃花源这个名字又是谁告诉你的？”
“系统重启时听见的，差点没把我耳朵震聋。”
“我琢磨了一下，我也不是被催眠，你也没法证明咱们离开了桃花源，现在这里也不一定是现实世界。”顾异生将这些线索理了理，“我可能是被陈教授重启到了和你同一层幻境，我爸那些话全都是忽悠我的，然后我们两个就安心在这大脑监狱过日子了。”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
“在陈相之的程序里，我爸的司机没有钱这个概念，只给他编了驾驶的代码。刚开始你去的时候发现办公桌上有照片，我去的时候就空空如也，说明他一直在监视着我们，不断更新他设计的程序，那绑架唐一也又是个什么情况？”顾异生自言自语道。
“这也没法说明咱们现在不是现实世界啊？”苏星沫感觉这所有的线索就像缠在一起的耳机线，越解越解不开，“要不再去看看校长办公室后面是不是大烟囱？”
“没用的，他肯定已经修改了。”
“照你这么说，陈教授现在是上帝视角，我们在他设计的世界里，怎么也逃出不去？整个世界变成了锁我的那间办公室？”
“没错，我们必须得找到bug逃出去，我不相信他能设计的那么完美。”顾异生盯着苏星沫的眼睛，“而且，你不一定是你，我不一定是我。”
“哟，越来越哲学了，顾先森。”苏星沫拍了拍顾异生的肩膀，“咱们早上应该都有课，我不相信他能原封不动地把课表也复制到他的小桃花源，走陪哥买个早餐去，就算是代码编的早餐也得吃啊！”
“陈教授获取我们学校的课表应该不是难事，我现在倒觉得唐一也的失踪是我们唯一的突破口……”顾异生还没有说完，就被苏星沫推出了宿舍。
“别说了，有人听着呢。”苏星沫指了指灰色的天空。
番外一 燃烧【鲤鱼篇】
暑假才过一半，高三便已经开学了。
校园里没有平时那么喧嚣，少了往日的熙熙攘攘，只剩下安静的刷题声。走廊里站着三三两两的同学，捧着快翻烂的政治历史资料，使劲往脑子里面塞。
苏星沫拿着一本古诗词，靠在走廊的柱子上发呆，他盼着大学，盼着未来写出一本可以获雨果奖的科幻，或者拍一部电影。他真想赶紧逃离这压抑的环境，逃离那个严厉的班主任，迎接自由的人生。
补习班雷老师告诉他，高中才是很多人最怀念的日子，大学的美好记忆远远比不过高中，他对这种观点嗤之以鼻，只想快点解脱，但是他不知道，几个月以后，他才明白回不去的是多么难能可贵，这段心无旁骛、未来可期的日子是多么的美好。
好哥们儿李昱这时突然走来，邀他一起去背政治，他们绕着空荡荡的校园，肆无忌惮的大声背着时政热点，最后从时下聊到了未来，他们的动漫梦，他们励志成为中国的新海诚和田中将贺。
晚自习下了，他们偷偷翻到了操场，哼着歌，在黑暗中奔跑。外面学校保安的一束手电光吓得他们四处逃窜，李昱脱下他“熊猫电竞”的衣服，绕着空无一人的操场狂奔，苏星沫耳机里放着c-block的《停电夜》，惬意地走着。
他们掏出偷偷带进学校的手机，拍下了学校夜景，记录了这肆意的青春。黑夜中，学校体育馆仿佛张开双翼的鹏，灯塔的时钟即将指向十一点，他们躲开手电筒的照射，翻出操场。
“毕业后回想这一晚，一定会非常感慨吧！”苏星沫在这压抑的环境中感受到了一丝畅快。
“还有更刺激的呢，晚上跟我去高二没人的宿舍呆一晚吧，你有手机没卡，我有一张流量卡，咱们把《言叶之庭》看了，顺便吃碗泡面。”李昱说道。
他们顺路去超市买了两桶“高人拉面”，然后到了宿舍楼顶，这只有少数人知道的秘密地点，说是背背政治，实则大谈了人生理想。即便是最好的朋友，苏星沫也没说出他能看见鬼的秘密，将它尘封在了内心的最深处。
十一点半，熄灯了，苏星沫打好水，提到了高二空宿舍，李昱早已把调料包倒好，只等热水。
宿舍楼静得出奇，他们拉上窗帘，不敢发出声响。吃完泡面，他们突然想起没有取卡针，他们将口袋翻遍，只有一支笔，今晚的计划能不能成就靠它了。
李昱用他老人机微弱的手电照亮，苏星沫开始操作取卡。伴随着一声“卧槽”，笔尖断了！这时他们发现宿舍原主人有一盒笔芯，苏星沫朝他的床位拜了拜，道：“今晚能不能成就靠你这盒笔芯了，暂借一支，明日必还，如有冒犯……”
李昱笑着打断道：“人家还活着呢，咱又不是盗墓！”他们尝试了无数次后，终于打开了卡槽，小心翼翼地装上了卡。
这时外面宿管阿姨的手电晃过来，他们惊慌失措，苏星沫躲进了厕所，宿管推门而入，苏星沫不知道被什么驱使，走了出来解释，没想到是找李昱的，和他根本没关系。而李昱的秘密基地是如何被宿管发现的，原来是被舍友坑了。苏星沫现在后悔不该出来已经晚了，悻悻回到了宿舍。
苏星沫走的时候悄悄对李昱说了一句《终结者》里面的台词：“i will e back.”现在他躺在自己宿舍床上，思考着对策。此时宿管在外面转悠，怕是回不去了，只有等宿管睡着，但是会不会吵到熟睡的舍友啊。他想给李昱的老人机发短信，但突然想起老人机的卡此时装在他这碎屏碎得像黄河流域图的破手机上，便叹了口气，下床上了个厕所，从门口猫眼观察着情况。
凌晨一点了，宿管也该休息了，他尽力发出最小的声音开门关门，但门还是不争气地发出了悠扬的嘶鸣。苏星沫猫着腰，迅速冲进了那间高二宿舍。伴随着一声关门声，宿舍楼彻底安静了，但这间屋子里站着的远远不止他们两个人。
此时仿佛只剩下心跳声。
也许他们本该守着碎屏的手机，看着信号格从无到有，欣喜若狂，坐在床板上，靠在一起，打开《言叶之庭》，沉浸在对动漫女主雪野白香里老师的幻想中进入梦世界。
一切都被这群不速之客打乱了。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但盼风雨来，能留你在此。”
次日六点，疯狂的一夜结束了，他们背上书包，提着早餐来到教室，早读，上课，刷题，重复着高三日复一日的生活，未来可期。
苏星沫曾在笔记本写下：微黄的灯光，零散的晨星，呵出的白气，倒伏的灰尘，转动的摄像机，紧紧握住的一叠烂纸，朦胧中透着兴奋。我的青春在那一刻被点燃，又在那以后长眠。如火柴划出的亮光，转瞬即逝。
没人知道这段话背后的故事，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那一晚，他的挚友李昱，和这颗星球最神秘的势力做了一个交易。
高考后，两人结伴去了成都旅行，小酒馆出来后走在成都的街头，没留下一丝遗憾。但关于理想的大学专业，两人都未能如愿，各奔东西。但只要一通电话，必定会及时出现，拯救对方于危难之际。
第七章 人鬼情未了
顾异生正趴在床底，用手电筒照着那黑暗的落满灰的小角落，苏星沫则在一旁翻箱倒柜，衣服在地上堆成了小山包，整个宿舍像刚刚经历了阿富汗战争。
“如果找不到传送门的装置，就能证明这个世界是假的。”顾异生说道，“不过咱们还是得去鬼族看看，陈教授不可能知道那个少年的事，而且我们的行动也不会被发现，他在外面只能监视我们的脑电波，除非……”
“除非他派了杀毒软件进来追杀。”苏星沫从箱子里拿出了一本尘封已久的杂志，“好家伙，这老头把这本书都能复制到这个世界，看来也是废了不少心血。”
虽然是桃花源，但资金还是充足的，这两个少年买好了飞往伦敦的飞机票，传说鬼族的聚集地，就在伦敦一个苏格兰城堡里。
苏星沫看着候机大厅里行色匆匆的人们，吐槽道：“咱们可能太疑神疑鬼了，这些人看起来挺正常的啊。”
“基努李维斯在《黑客帝国》里半辈子都没发现他活在虚拟世界，如果连这些基本数据都不正常，那陈教授的水平未免也太菜了。”顾异生环顾四周，一种孤独感油然而生。
“你怕吗？醒过来发现自己在一堆营养液里，头上接满了杂乱的电线，而且周围不止你一个人是那样的，其他人都在熟睡。”苏星沫说这话的语气都有点颤抖。
顾异生强颜欢笑道：“你果然脑洞堪比黑洞啊，你看看这些人，醒来你就只面临两种选择，叫醒他们还是继续装睡。”
“估计得吓晕过去。”
“放心好了，很明显他的技术很不成熟，不至于用代码创造整个世界，也就咱俩上了他的套。”机场开始广播了，他们二人站起身，开始准备登机。
“搞不懂他的目的是什么，或许和我们的调查有关，但是你是为了你母亲，我是为了知道五族的真相，会不会是曜灵局的内斗呢？”苏星沫还是充满了疑虑。
“别说了，飞机有问题，除了我们没人登机。”顾异生打断道，“先上去看看，情况不对就下来。”
两人此时正站在机舱的门口，里面的坐满了人，只空出来他们两的位置，全都是一身黑衣，西装革履，还戴着格格不入的红色荧光眼镜。
“是杀毒软件！”顾异生拉着苏星沫，转过身准备下飞机，但是机舱的门却缓缓合上，几个空姐将他们拦了下来。
苏星沫朝顾异生使了个眼色，说道：“冷静，咱们脑电波被监控着呢，这是好事，至少证明了这个世界是不真实的。”
两人在一堆黑衣人中坐了下来。
“没有命令，他们应该不会行动，咱们到伦敦去找鬼族证明也没了意义，但是量子态的鬼应该可以随意进出桃花源。”苏星沫闭上眼睛，选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
顾异生强撑着睡意，最终也进入了梦境。
十几个小时后，飞机到达了伦敦，他们是被小孩子的哭闹声吵醒的，刚才的黑衣人全部消失了，变成了一个个活生生的乘客，他们的身旁是一个胖胖的英国人，留着大胡子，肚子仿佛要把安全带撑断，发出如雷的鼾声。
“资料上说是英国，该不会全是吸血鬼吧？”苏星沫问道。
“我爸给我讲的都是绝密，应该没错，主要是杨风被我送到这了，不然就带你去看看中国本土的鬼族基地，还是世界上最大的哦！”顾异生的一举一动像极了那些讲野史的导游。
“你够了，咱们赶紧搭车去苏格兰城堡吧。”苏星沫松了口气。
城堡保持着中世纪的造型，最高的尖顶仿佛可以戳破天空。这天空失去了雾都伦敦的白，变成了不真实的海蓝，实质上和《楚门的世界》中的幕布无异。
由于常年传闻灵异事件，也没人敢看守，便成了一座废弃的城堡，但门上还是有一把大锁。苏星沫与顾异生好不容易才想办法翻进去，可也没有什么发现，只好点燃烛台，等待天黑。
“要是有杯红酒就好了，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顾异生吟诵起来诗鬼李贺的《苦昼短》，“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天东有若木，下置衔烛龙，吾将斩龙足，嚼龙肉。”
“行了，别朗诵了，古人喝的也不是红酒啊。”苏星沫终于笑了，“没准古代人还真的和龙打过仗呢。”
“是和魔族打的，魔族骑龙而下。”顾异生把档案室里戚晴雪给他讲的魔族的故事讲了一遍，天差不多就暗了下来。
烛光闪烁，可以看到城堡里开始有影子飘过，这里马上就要热闹起来了。突然，远处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身影，随着火光上下浮动，若隐若现，若即若离。
“星沫。”那个身影轻轻地说道。
苏星沫走进一看，吓了一跳：“唐一也？你怎么在这？”
顾异生拍了拍苏星沫的肩膀，小声说道：“脑子别迷糊了，这是假象，现实世界她应该活得好好的，搁这忽悠你呢。”
“你为什么没救我？”鬼魂一也朝苏星沫扑了过来，穿过了他的身体，“我们现在阴阳两隔，但我还爱着你。”
“合着是个骗感情的厉鬼。”顾异生小声嘀咕了一句。
苏星沫叹了口气，问道：“你说虚拟世界里说的话是真话吗？”
“昨天你还说演《人鬼情未了》呢，现在赶紧上啊，没准问出什么关键信息。”顾异生推了他一把。
苏星沫想了想，说道：“一也，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情况，也过了糟透的一天，还不知道面前的究竟是不是你，但希望你还是能原谅我，对了，这里其他的灵魂呢？”
“他们都出去了，城堡上面有一个洞，出去后他们的宿主还是活着的，可以附在上面，但是……但是我找不到我自己了，那个世界里没有我。”唐一也低着头，说道。
“最坏的情况，就是这个虚拟世界不止一层，咱们被困在最里面。”顾异生深吸了一口气，“唐一也，你有没有在这认识一个叫杨风的男的啊？”
“你什么意思啊，我就是变成鬼我也爱着他，也不可能去找别的男的。”唐一也飘到了苏星沫身旁。
“我不是这意思，我们是找人，那个人叫杨风。”顾异生解释道。
唐一也无骨一样飘在苏星沫身后，把嘴巴凑近他的耳朵，轻声说道：“星沫，我还真认识一个叫杨风的，告诉我你爱我，我就告诉你。”
“行了，我看着都寒毛直竖，星沫你就说吧。”顾异生一脸嫌弃地看着这场‘人鬼情未了’的场面。
“我爱你。”苏星沫说了出来，“可以告诉我了吗？”
“他是从上面掉下来的，但是前几天被一群全副武装的人带回去了，看样子是曜灵的人。”唐一也阴森地笑了。
“看来人可以进出。”这时，苏星沫的手机响了。
苏星沫接了起来，那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喂，星沫，是我，鲤鱼。”
第八章 时空信使
在选择面前，你会患得患失很多吗？
此时，烛光下的唐一也正含情脉脉地望着苏星沫，如果苏星沫抛下她离开这个世界，那这个世界上的鬼就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了。
苏星沫放下电话，嘴角露出了一丝诡谲的微笑。
“星沫，谁打的？”顾异生焦急地问道。
“救兵来了。”苏星沫把手搭在唐一也虚无的肩膀上，“抱歉，我也不想就这样抛弃你，但现实世界还有一个活生生的你啊。”
唐一也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留了下来，身体也开始渐渐透明化，眼看着马上就要消失，却自下而上燃烧了起来，迸发出蓝色的火焰，面目也狰狞了起来。
“完了，怨气太多，变成恶灵咯。”顾异生从腰间掏出了一块玉佩，“我只能靠它避避邪，你说的救兵呢？”
眼看恶灵即将扑向苏星沫，突然一道锁链从城堡的尖顶上飞驰而下，缠住了恶灵版唐一也的脖子，将它吊在了城堡的中央。锁链被烈火烧灼成了红色，显现出来一种神秘的咒文。
“还真有救兵啊。”顾异生看呆了，“星沫，我觉得你在这个世界绝对不一般，虚拟的唐一也都比现实世界里面的爱你，现实世界的她和这比太冷漠了。”
“即便是代码，我也感觉不像是虚拟的，也是活生生的，在她的设定里，好像确实和我发生了好多有趣的故事，只不过我不知道啊。”苏星沫抬头望着不断挣扎的恶灵唐一也，心里仿佛压了一块石头。
“得了吧，要是再给你设定个纸醉金迷的生活，你估计就赖这虚拟世界不走了！”顾异生指了指尖顶，“那人谁啊？”
只见在恶灵的头顶，是一个穿着长袍的身影，一只手死死抓着那根锁链，另一只手攀着城堡顶上的骷髅头。
“正式介绍一下——鲤鱼，常年穿梭于五族的信使，没这只和平鸽，地球早就卷进五族的战争了。”苏星沫朝上面挥了挥手。
“星沫，这恶灵的命还留着不？”上面那人发话了。
苏星沫望着恶灵，恶灵的面孔扭曲到了极致，发出了一种无比凄惨的哀嚎。
“动手吧。”苏星沫闭上了眼睛，“别怪我，这就是我，这就是我的选择。”
只听见发出“嗞”的一声，恶灵彻底化为虚无。
鲤鱼顺着锁链慢慢降了下来，将锁链缠了一圈搭在肩上。
“这恶灵跟你什么关系啊？”鲤鱼八卦道，“听她叫的挺凄惨。”
“在这个世界应该是一对儿，人鬼情未了啊。”顾异生抢着说道。
苏星沫白了他一眼道：“你够了，鲤鱼，你是咋进来的？”
鲤鱼笑了：“这不刚去1920年办完事儿回来嘛，想找你喝两杯，联系不上，就用了神族的科技，才发现地球上多了个新系统，防火墙还挡挺严的，半个小时才给黑进去，然后我自己也戴上头盔进来了，顺便修改了系统，给我专门开了个挂。”
苏星沫松了口气，说道：“鲤鱼，这次回去待了几年啊，看起来……看起来变了不少。”
“害，怎么还担心起我来了。”鲤鱼拍了拍苏星沫的肩膀，“也就七八年吧，放心啊，咱们年龄差再多也是兄弟。”
苏星沫摇了摇头：“去成都的时候，也就十分钟没见，你告诉我你去唐朝待了五年，处理紧急事情，胡子头发变得老长，你说虽然五年不见，但还是不生分，可我才十分钟没见你啊，契约是契约，有时候我真担心你哪天回来就七老八十了。”
“你看你，别在这说啊，再说交易又不是终身的……”
“可你这是拿你的命换我的命！”苏星沫的情绪终于绷不住了。
“我在其他年代也过得挺滋润的，我可是时空间谍啊，你也知道我现在有多强，一时半会儿死不了。”鲤鱼解释道。
“那你身上的伤是哪来的？”苏星沫穷追不舍地问道。
顾异生站在一旁看他们吵，也插不进话，来龙去脉也明白了八分，硬着头皮挡在二位中间，说道：“二位别当着我面吵，敢情这位鲤鱼先生干的是穿越时空当信使的活？”
“回去给你慢慢说。”苏星沫看着鲤鱼，“赶紧送我们回去吧。”
说话间，一群黑衣红眼镜的杀毒软件兵涌了进来，全副武装瞄准了他们，红外线在昏暗的城堡里面织成了一张网。
“放心，我开挂了的。”鲤鱼取下锁链，朝杀毒软件兵挥了过去，锁链燃起了绿色的火焰，咒文也逐渐显现。
近处才能观察到，锁链上的咒文原来是一串计算机代码。只见锁链所及之处，毒兵们全都灰飞烟灭。
清理掉杀毒软件后，鲤鱼用锁链在地上画了一个圈，便形成了一个传送门，苏星沫与顾异生钻进去后，鲤鱼用锁链作利剑，指向尖顶，高呼一声：“疾！”传送门便消失了。
苏星沫醒来后，发现自己还是躺在校长办公室的椅子上，戴着监测脑电波的头盔，接满了电线，其他的一切和他进入桃花源之前没什么两样；顾异生则是在曜灵局的档案室醒了过来，同样戴着监测脑电波的头盔，双手也被捆了起来。
“我是真傻，怎么会一开始以为醒过来啥也没有就是逃离了，忽略了这仪器的存在。”苏星沫废了好大劲把头盔摘了下来，自言自语道，“再说也不能那么肯定他也是和我关一块儿的啊，万一……”
这时，鲤鱼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说道：“很幸运，你的推理是正确的，顾异生确实被曜灵的人关进了桃花源，只不过这件事的疑点太多了，许多东西必须从你们在桃花源经历的事情作为突破口。”
“你是说通过唐一也？”
“她是你这边的事，顾异生那边是曜灵局，事情还更复杂一点。”鲤鱼一脸严肃的说道，“真是的，留下一堆烂摊子让我来帮你收拾。”
“那咱们先去把顾异生接过来。”苏星沫的头脑一片混乱，“总不能再这样走一步看一步吧，咱们一直在别人的棋局里面绕来绕去的。”
“把他接过来，理一理，然后布置好我们自己的棋局。”鲤鱼朝苏星沫伸出了手，“不着急，慢慢玩。”
苏星沫握住鲤鱼的手，问道：“可我怎么才能证明你和这一切不是桃花源设好的忽悠我的圈套呢？”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我有关于你的一切记忆，穿越了时空才发现，一切都是虚无的，不管你在哪一个世界，所谓的真相，在整个时间长度中，都没有意义。”
第九章 现实世界
曜灵局四合院的大门紧闭，还上了一把大锁。
“你就不能画个传送门把我们直接送里面去吗？”苏星沫嘀咕道。
鲤鱼从腰间摸出一把类似手枪的武器，干净利落地将锁打断，说道：“那是我在虚拟世界开的挂，现在这真是现实世界。”
“现实世界也是禁枪的好吗？”
走进去，看见顾异生正被捆在椅子上，戴着头盔呼呼大睡。苏星沫将他摇醒，解开绳索，摘下头盔，说道：“放心，你不是在做梦。”
“我刚在梦里想明白了，这些和曜灵局二把手戚子兮撇不开关系，陈教授和校长都是他的人，如果这是现实的话，我们就可以从他入手，开展行动了。”顾异生起身活动活动了身子。
鲤鱼突然掏出手机，打开滑盖，对准了顾异生的脑袋，说道：“别动，我只要轻触5，6，7，8四个数字键便可连续发射22口径的子弹，你的头就会开花。”
“你这是干什么？”苏星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
“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信息，这些是和五族的存亡息息相关的，交给我去处理吧，拜托了，你们不要再插手了。”鲤鱼把手指移开了数字键。
“你先把枪放下，李昱，你听我说，这件事和我们也撇不开关系了，我们也深陷其中，你不是说了吗，在时间长度上，真相没有意义，我们也想维持五族的平衡，我们没签契约，但这也是一种使命啊。”苏星沫缓缓伸出手，将鲤鱼拿枪的手轻轻按了下来。
刹那间，外面的庭院传来了爆炸声，日冕的碎块朝屋里飞来，和他们三人擦身而过，砸在了书架上。
一时间火光冲天。
鲤鱼躲在书架后面，朝愣在原地的苏星沫挥了挥手。
这时，外面冲进来了一群曜灵局的人，手持武器，将档案室包围了起来。
“你只有四颗子弹是吧？”顾异生小声问道。
“别废话，擒贼先擒王。”鲤鱼从腰间取出另一把手枪，递给苏星沫。
苏星沫接过枪，说道：“你出门带这么多武器干嘛？再说这群特工里面好像也没有王啊？”
话音未落，鲤鱼已经开枪射倒了四名曜灵特工，密集的火力也被他吸引了过来，书籍被打得散了一地。
“这些古籍是他们自己的啊，太不尊重文物了吧！”苏星沫趴在地上，眼看着书架摇摇欲坠。
“珍贵的在屋子里面呢，你快躲开，别被砸到了！”顾异生朝苏星沫喊道。
鲤鱼一个翻身，一把将苏星沫拖到了他的边上，说道：“你还有五颗子弹，对面起码还有二十个人，省着点，我去引开他们，你们快逃，i will e back.”
鲤鱼拍了拍苏星沫的肩膀，朝那群特工冲了过去，不断寻找掩体，巧妙地躲开了密集的子弹，吸引了火力。只见他从身上掏出一颗手雷一样的东西，朝特工们身后扔了过去，特工们四散躲开，“手雷”滚了一会儿，缓缓放出了绿色的烟雾，和臭屁一样难闻的气味。
鲤鱼趁机夺过了其中一个特工的冲锋手枪，朝其余的特工们开火，见苏星沫和顾异生从前院逃走后，方才停下。他把枪放在地上，举起双手投降。
剩下能站起来的特工也就六个，将鲤鱼围了起来，此时，一架直升机也飞到了四合院的上空，降下一张大网将他捆作一团，越是挣扎，捆得越紧。
从直升机上下来的，正是曜灵局局长顾锦辉。
“喂，你们这么多人，把我捆成这样，不合适吧，麻烦松一点啊。”鲤鱼对顾局说道。
“缚虎不得不急。”顾锦辉说出了当年在白门楼曹操对吕布说的台词，放在此刻，再合适不过。
与此同时，苏星沫与顾异生正躲在小巷深处的垃圾桶后面，望着不远处天上盘旋的直升机和不断扫射地面的探照灯面面相觑，刚刚走出的幻境，仿佛比这里更像现实世界。
“这也太大动干戈了吧。”苏星沫感慨道，“曜灵局一向很低调的啊。”
“你那朋友，名字真叫鲤鱼？”顾异生问道。
“他真名叫李昱，鲤鱼是外号，我起的，不过现在五族江湖上都叫他鲤鱼这个代号，只要在五族报出他的名号，就没人敢说什么，可谓是大名鼎鼎。”苏星沫叹了口气。
“这么厉害啊，那你又是咋认识的？”顾异生八卦起来了。
“毕竟上下五千年的五族信使，都是他当的，也可以说是第一时空刺客，但这一行有很严格的行规，稍不注意，就会引发蝴蝶效应，改变历史大的走向。”苏星沫很严肃地说道，“我和他是高中同学。”
顾异生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做出了无比夸张的表情。此刻他觉得刚刚经历的一切和这比起来，都不足以让人惊讶。
“有些职业，是没法选择的，有些责任，是你必须承担的，有些路，也不能再退后了，咱们现在还是在别人的棋局里面，我们必须要自己先走一步了。”苏星沫指着那架远去的直升机，“你爸应该在上面，我们去找他。”
顾异生掏出手机，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异生，我刚回国，有时间咱父子两聚聚。”电话那头是顾锦辉异常平和的声音。
“爸，曜灵为什么去图书馆抓人啊？”
“有人举报，五族间的一个神秘组织派了一个强大的刺客去偷取资料，本来以为派几个特工就能解决，结果发生了火拼。”父亲的语气比幻境里慈祥了许多，“不是早跟你说过不要管我工作的事吗？”
“有些事得当面跟你说，举报人找着了没有啊？”顾异生追问道，“明早我去你办公室，抓到的刺客先别处理，我认识他，这件事有蹊跷。”
“有没有蹊跷我还不知道吗？再说你怎么知道我办公室在哪？”顾锦辉坐在直升机上，俯瞰着夜景，心中充满了疑虑。
“你就说是不是有一个大落地窗？”顾异生嘴角露出了一丝调皮的笑，“是就对了，这就是蹊跷的地方，我并不知道你办公室在哪，你明早上派你司机来校门口接我去，我给你说明白。”
挂了电话，顾异生对苏星沫说道：“成了，咱明早上坐专车去他办公室，现在先打道回府睡上一觉。”
苏星沫担忧道：“可是他们会不会对鲤鱼上刑逼供啊？”
“放心，曜灵局不是暴力机构，没那权力。”顾异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也没见着谁能管着曜灵，都凌驾权力之上了……”
“嘿，你怎么还来劲了？”顾异生拉着苏星沫，向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搀着，如醉汉一般，有说有笑地前行，好像所有事都结束了一样。可是这几天幻境里的光怪陆离，和醉了所见到的那些荒诞景象，又有什么区别呢？现实世界，他们只能麻醉自己，不要太清醒，否则一秒钟也不想陷在这片泥潭里了。
第十章 朋友依旧
现实世界来接顾异生的，是一辆雪佛兰。
司机还是桃花源里的那位，但热情了不少，帮顾异生拉开车门后，还习惯性地用胳膊护着车门口，避免不小心碰头。
苏星沫准备跟着上车的时候，却被司机微笑着拦住了：“先生，我只接到命令来接顾少爷，你不能上车。”
顾异生说道：“我和他一块儿的，让他上来吧。”
司机还是挡在车门前：“对不起，我这是奉命行事。”
“异生，那就不为难司机师傅了，我后面跟着就来了。”苏星沫退让道，“记得一定要帮我问问唐一也的事啊。”
司机刚发动车子上路，苏星沫就拦了一辆出租车跟着。
“不能跟太近，会被发现的，太远也不行，红灯来了会被拦下，前面那辆车上坐的什么人物？”出租车师傅一本正经地问道。
“跟着就对了。”苏星沫摇了摇头，焦虑地盯着雪佛兰的尾巴。
眼看雪佛兰拐了个弯，钻进一处小巷子，然后就失踪了，出租车师傅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巷子口，骂道：“扑街，见鬼了！”
“没事，跟的又不是坏人。”苏星沫付了钱，独自走进了巷子里。
“搞什么嘛，那你把我搞得热血沸腾……”司机用四川话喃喃道。
此时顾异生已经到了曜灵局的秘密基地，看着很普通的一座写字楼，地下却是达百米深的地下宫殿，四通八达，地上最高点也能将整个城市一览无余。
顾异生在一个特工的带领下，来到了父亲办公室。父亲依旧是背着手站在落地窗前。
“爸，是不是有人告诉你我马上进门，你就故意站在这落地窗前摆好pose等我啊？”顾异生吐槽道。
顾锦辉转过身来：“为什么这么说？”
“说来话长……”顾异生把‘桃花源’的事情告诉了父亲。
“我并不知道曜灵局还有这种科技。”顾锦辉一脸的难以置信，“你说你在四合院被迷晕了，可能和戚子兮有关系？”
“反正桃花源里是这么说的，而且造这玩意儿的教授和校长有一腿，合起伙来搞我。”顾异生脸上写满了委屈。
“没有证据，你可别污蔑他人，我在戚子兮身边安插的有眼线，他最近也没什么动静，校长确实是我们局的秘密干事，但陈教授不是我们局的人，这个我下去会调查。”顾锦辉一本正经地说。
顾异生把办公室的书柜打开，看了一会儿问道：“爸，你身边最近的人是谁啊？有秘书吗？这柜子里的书都和桃花源里的一样。”
“你是怀疑我身边有眼线？”
“反正你得小心，你这位置可好多人都眼红，巴不得你倒下，戚局可是最有可能的，再说你那司机也怪可疑的。”顾异生分析道。
“别一天跟个愣头青一样谁都怀疑。”顾锦辉欣慰地笑了。
“昨天抓进来那个刺客，可以放了吗？”顾异生试探性问道。
“你昨天说他是你朋友吧？你们怎么认识的？”顾锦辉的脸又板了起来，“我提前给你说好，人是不可能放的，毕竟他杀了那么多特工，每一个特工背后也是一个个家庭啊。”
顾异生陷入了沉思，许久才说道：“那我去看看他好吗？”
“去吧。”顾锦辉转过身去，“你这么大了，交什么朋友，我管不着，但是一定要谨慎。”
顾异生被带到了审讯室，透过单相玻璃看见鲤鱼被禁锢在审讯室的椅子上，头顶正上方被强光照射着，让他无法睡眠，看样子已经被折磨得疲惫不堪。
看守打开审讯室的指纹锁后，顾异生赶紧关掉了强光灯，并让看守倒杯水进来。
“没什么好说的，我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灯关了，喝口水，好好睡上一觉吧。”顾异生坐在鲤鱼的对面。
鲤鱼端起水杯，一饮而尽，将头靠在铁椅子上说：“我昨天不该拿枪指你脑袋，没猜错的话，真正想保我的是苏星沫，我了解他，他还不成熟，我只是没有活在同一个时空，不然也和他一样年轻气盛。”
顾异生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告诉他别管我了！”鲤鱼叮嘱了最后一句，“反正他也不会听……”
顾异生走之前还是像父亲求情了，让父亲把鲤鱼关进了隔离舱，这样鲤鱼既逃不掉，又可以好好休息了。
在距离曜灵局不远的一个小巷，苏星沫发现了一位熟悉的身影，画面诡异的是，这个身影卡在小巷的墙壁上，只有身子在外面，一如穿墙术使用失败后的模样。
“杨风？”苏星沫辨认了半天，想起来正是前几天送到苏格兰城堡的量子少年。
“大白天的，你也可以看到我啊？”杨风艰难地说道。
“我怎么把你弄出来啊？这是怎么搞的？”苏星沫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杨风和墙壁的交界处。
“我马上自个儿就钻出来了。”杨风扭动着身体，使出吃奶的劲往前拱，终于整个人穿了出来，摔在了地上。
苏星沫扶起他，问道：“听说你被曜灵局抓回去了？”
“害，别提了，鬼族也可以通过量子计算机进入代码世界，我躲到那里面去，结果也被逮到了，他们的科技太厉害了，把我关进了量子力场，听说抓我们的是一个姓戚的局长，想制造一个强大的量子武器，我趁他们用机器收人的时候逃出去了，穿过了量子力场，”杨风拍了拍苏星沫的肩膀，“看，我可以触摸了。”
“这是穿过量子力场留下的后遗症吗？”苏星沫伸出手碰了一下杨风的肩膀，感受到的不再是虚无。
“这是超能力好吧，我还有穿透一切的能力，但还没学会控制，也许是原子量子化后学会了分解、融合与重组。”杨风看起来很得意的样子，给苏星沫介绍着他的超能力，但苏星沫始终像个久别重逢的局外人一样，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能再次相遇，也是一种缘分。”苏星沫许久才说道。
杨风笑了笑说：“能在大白天看见我的，也只有你了。”
苏星沫带着杨风回到了学校，等了好一会儿，顾异生才回来。
“对不住啊兄弟，鲤鱼可能一时半会儿放不了。”顾异生回来后第一句话这么说道，“他……他毕竟杀了人嘛。”
“我要劫狱，杨风可以帮忙。”苏星沫斩钉截铁地说道。
“杨风？哪个杨风？”顾异生半天没有想起来。
“鬼族那个，他现在就在这。”苏星沫指了指顾异生的身后。
顾异生吓了一跳，朝苏星沫扑过去，将他按倒在了下铺，说道：“你别吓我，我怎么看不见。”
这时顾异生的钢笔自己在书桌上立了起来，仿佛有一种超自然力量，打开本子，写起字来。
“唐一也的事问了没？”苏星沫问道。
“不是你现在问这个干嘛，你先管管那钢笔啊，咋还自个儿动起来了？”顾异生显然被吓得不轻。
“苏格兰城堡也没见你吓成这样，到底问了没？”苏星沫一把将顾异生拽他的手推开。
“那次不一样，那次有心理准备嘛。”顾异生支支吾吾半天，“我忘了问了。”
苏星沫的脸色瞬间变了，狠狠说道：“那我也对不住了，这狱我劫定了！”
这时钢笔也停了下来，顾异生站起身，去看那钢笔写的什么，只见上面用漂亮的行楷写道：
江海游不尽，星河无可渡，往生者不再来。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杨风
第十一章 劫狱后
鲤鱼躺在隔离舱里，尽力让身体达到一种放空的状态，什么也不去想，仿佛灵魂出窍，离开了这禁锢他自由的隔离舱，从天上审视着他这副中年男人的面孔。
他突然开始后悔了，他想起了自己射杀的特工，死亡时那不甘的表情，而他却丝毫没有怜悯。也许是这无数年的刺客生涯，使他变得冷血了起来，但他始终记得刺客信条：第一条便是出手眼不眨。
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因为一只人手从隔离舱伸了进来，接着是一只脚迈了进来。他起身揉了揉眼睛，看见一位少年已经完全穿透隔离舱，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看得见我？”那少年说话了。
“你是鬼族的？我是五族信使，没有哪族生物是我发现不了的。”鲤鱼说道，“星沫让你来的？”
少年嗯了一声道：“我搞定看守，给你开门，你跟在后面便是了，苏星沫租的车在楼下等你。”
“那小子会开车了？”鲤鱼露出了一种久违的笑容。
“少废话，跟着便是了。”少年穿了出去，如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的特工都应声倒地，用昏迷特工的指纹开了锁之后，一路上毫无障碍，成功带着鲤鱼逃出了曜灵局。
十分钟后，此事才传到了顾锦辉的耳朵里。
顾锦辉亲自来到了监控室，想要亲眼看看特工们所说的“神秘刺客靠超能力越狱”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只见在监控屏幕上，鲤鱼只是淡然地往前走着，所到之处的特工们要么被神秘力量掀翻在地，要么突然捂着裆部跪在地上，仿佛被什么力量揪着为他开了指纹锁。
顾锦辉看完监控，沉默了许久才说道：“跟着楼下的车，去抓人。”
特工们犹豫了一下，还是全副武装地出发了。
此时苏星沫正开着车，副驾上坐着杨风，后排是鲤鱼。
这都是他抓亡灵造成的恶果啊……苏星沫心里想到，但没有说出口。穿过那条神秘的小巷后，在一家面馆门口停了下来。
“技术不错。”鲤鱼从后面拍了拍苏星沫的肩膀。
“没吃东西吧，走进去整碗面。”苏星沫谦虚地笑了一下。
杨风下了车，握住苏星沫的手说:“我打算去中国的鬼族基地看一下，我查了，在滇藏那边，就先告辞了，我还是很感谢你的。”
“不，我应该感谢你才对，保重。”苏星沫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在路人看来，这个人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一大团空气。
杨风走后，他们要了两大碗蘸水面，鲤鱼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这次真的是麻烦你了。”苏星沫开了两瓶啤酒。
“你跟我客气啥，你有麻烦，我定为你赴汤蹈火。”鲤鱼一边说话，一边大口吸着面条。
“我这次还想请你帮个忙，查一下唐一也。”苏星沫刚把啤酒满上，几辆曜灵局的车就停在了巷子里，堵的水泄不通。
鲤鱼放下筷子，朝面馆的后院走去。
苏星沫摇了摇头，继续吃面。曜灵的几个特工已经将他这桌包围了起来，面馆其他的顾客都变成了吃瓜群众，看戏一样望着这边；老板也躲在后厨，探头张望。
几个特工去面馆后院搜查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便出来了。
“劫狱也是犯罪，带走。”领头的特工说道。
“干什么干什么？都让开！”门口传来了顾异生的声音，几个特工见他来了，便放下了武器。
“顾少，我们是来……”
“你们是来抓谁的搞清楚了吗？抓逃犯，那这位是逃犯吗？顶多是被逃犯劫持的无辜市民，抓不到逃犯就随便抓个替罪羊，像你们这样为人民服务可不行啊？”顾异生直接打断了领头特工的话。
特工们面面相觑，都看向领头的，等他指令。
“我说你们睁大眼睛仔细瞧瞧这张脸，多么天真无邪啊！”顾异生伸出双手，指着苏星沫的脑袋，发出“啧啧”的声音，只见苏星沫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撤！”领头的下了命令，特工们只好上车离去。
看着远去的车，顾异生松了口气：“还好本公子及时赶到。”
“我能应付这些特工。”苏星沫拿起酒杯，跟鲤鱼一口没动的杯子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你的意思是不欢迎我来咯？”顾异生在苏星沫对面坐了下来。
这时鲤鱼从后院走了过来，看起来更加憔悴了，胡子也长长了不少。他在苏星沫边上坐下，靠在墙上。
“我刚才去其他时空躲了一下，不是过去，是未来，遇到了一点问题。”鲤鱼解释道。
“未来的事情，不能说就不说。”苏星沫看着他，不免有一丝担心，“还吃吗？”
“吃过了，唐一也的事我也查了，根本没有这个人的动向，但这个人确实存在。”鲤鱼喝了一口啤酒，“她最后一次露面是在蜇萤书店附近，但书店消失了。”
“消失前一天我们还去过，那老板是妖。”苏星沫说。
“我怀疑是穿越者搞的鬼，而且那个幕后操纵的人，根本不把小蚂蚁放在眼里，违反了行规。他一定是在过去某个时间点，将书店老板抹杀在了摇篮里，甚至直接抹杀掉了他的祖先。”鲤鱼叹了口气。
顾异生想起了父亲曾告诉他，是他们去书店的行为害死了老板，心里不免想到了曜灵局。
“可是桃花源里说她是被绑架的。”苏星沫说。
“我猜的没错的话，是幕后操纵这件事的人意识到犯了错误，把在乎她的人也放进了桃花源，用绑架这种说辞来迷惑那个人。”鲤鱼分析道，“唐一也在历史被修改、书店被抹掉的一瞬间恰好在书店里面，卷进了时空裂缝。”
“这么说校长也在桃花源里关着？”顾异生问道。
“校长这么在乎他的学生？”鲤鱼反问。
“你有所不知，唐一也是校长的女儿。”苏星沫解释道。
鲤鱼笑了一下道：“那这就解释的通了，我们现在不知道唐一也通过裂缝去了哪个时间点，只能先在历史上搜寻，如果是未来，只能等，或者请四维的神帮忙看看。”
“听着挺麻烦的。”
鲤鱼叹了口气，说：“麻烦倒不是事儿，只不过她不管去了哪个时间点，存活几率都很渺茫。”
听到这，苏星沫的头“嗡”的一声，僵住了。
“你放心，我现在就得去未来处理点事，唐一也我一定会帮你找的，想开点。”鲤鱼站起来，拍了拍苏星沫的肩膀，走进了后院。
苏星沫愣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还不死心？不就是个……”顾异生看着苏星沫的脸色，没敢继续说下去。
“我第一次见面，就挺喜欢她的。”苏星沫心灰意冷，除了找唐一也，他什么也不想管了，只一杯又一杯的喝着。
“你自个儿待会儿吧。”顾异生喝了口酒，起身离去。
走在路上，顾异生的手机突然连着响了好几声，收到了许多头条新闻推送。他打开一看，标题全都和“量子态鬼族真实存在”有关，有几条前面还用上了“震惊”这样的字眼。
信息时代，鬼族的存在就这样大白于天下了吗？
第十二章 千钧一发
秩序一旦被打破，是很难恢复的。鬼族存在的消息，像病毒一样扩散开来，各种自媒体疯狂渲染阴谋论，人们纷纷陷入恐慌，世界秩序也随之混乱了起来。
一时间，寺庙人满为患，都是烧香拜佛之人，杀人犯罪率大大降低，自杀率不降反升，各种辟邪的物品也被抢购一空，符纸生产厂商雨后春笋一般出现；宗教人士召开新闻发布会，科学家们纷纷辟谣，物理界掀起了研究量子力学的热潮。
随即一些扰乱公共秩序的现象开始出现，一批声称不再怕死的狂热分子，在大街上肆意涂鸦，破坏；接着是某房地产老板斥资修建“冥府花园”小区，供鬼魂居住；手捧鲜花，深夜十二点在十字路口点白蜡烛，“人鬼情未了”式地表白在年轻人中流行了起来；饭圈力量也在微博阵地为无数早逝的明星开启了纪念超话……
“闹这么大还不停课。”顾异生躺在宿舍刷着新闻，“星沫，你看微博了吗，热搜全是这事。”
“关我什么事，我只想在睡梦中麻痹自己。”苏星沫裹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再说了，曜灵局都不管。”
“你都躺了一天了，起来活动活动呗？”顾异生从上铺跳了下来，“哎对了，你睡了一天，怎么知道曜灵局没管？”
“热搜都没撤。”苏星沫翻了个身，传来了呼噜声。
顾异生摇了摇头，拨通了父亲办公室的电话，却被那头告知，父亲不在，于是准备动身去局里看看。
已经是黄昏时分，大街上却没什么人影，现在仿佛又回到了古代，宵禁一般，那些经营夜生活的娱乐公司都濒临破产。“宅”文化与“鬼神”文化又流行了起来。
不知不觉，走到了曜灵局的四合院。
顾异生站在门口，看见煊叔正在打扫庭院，日冕也只剩下“断壁残垣”，不由得感到愧疚。
见他进来，王煊放下扫帚，拍了拍身上的灰。
“煊叔，对不起。”顾异生说道。
“这不是你的错，用不着道歉。”王煊强颜欢笑道，“只是可惜了这些书，都是宝贝啊。”
“煊叔，晴雪这两天来过吗？”顾异生问道。
“这几天都没见她来，可能是出了事，女孩子胆小，不敢来了吧。”王煊抚摸着日冕残缺的一角，“进屋坐坐？”
“不了，我站一会儿就走，还有点事。”顾异生摇了摇头，“听说你去津巴布韦处理魔族的事了？”
王煊的眉头拧在了一块，许久才说：“谈判出了点小问题，魔族喜食妖兽，我们也无能为力，只好交出妖族图鉴，但里面少了十多页，魔族认为人类欺瞒，扬言要和人类开战，现在的形势正剑拔弩张，你父亲也忙得焦头烂额。”
顾异生才知道原来曜灵局把这么大的事挡在了公众的面前，想到父亲还要处理他的烂摊子，还有父亲说要和他好好聚一聚的事情，眼泪忍不住开始打转。
“少了十多页？”顾异生心想自己只撕了一页，不免感到惊讶。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和谈，只要魔族想开战，少一个字都是理由。”王煊说道，“鬼族的事情，也不知道是谁透露的。”
“煊叔，那我先告辞了。”顾异生鞠了一躬，走出了四合院。
他不忍心再去曜灵局打扰父亲，便回学校去了。
苏星沫子还躺在床上，好像和床融为了一体。
“不吃不喝，你不饿啊？”顾异生拍了拍他的被子。
“别碰我的驼峰，里面储存着粮食呢。”苏星沫故意发出很丧的声音。
“小骆驼，且听一个理智尚存的人类给你分析一下严峻的形势，魔族要和我们开战了，鬼族如今也大白于天下，一堆事情摆在这，我们的事情已经不算什么了，人类存亡的关头，你得吃饭才有劲拯救地球。”顾异生哄小孩一样拍着苏星沫的“驼峰”。
“拯救地球，交给曜灵局吧。”苏星沫将被子裹得更紧了。
“五族的事情你得管啊，你自己说的，这是使命。”顾异生话音刚落，手机响了起来。
“异生，我爸带着一帮杀手去杀顾局了。”电话那头是戚晴雪的声音。
顾异生愣了两秒，机械地说了句谢谢，便赶紧拨通了父亲的电话，可是却根本打不通，他赶紧拿上苏星沫租了没还的车钥匙，冲了出去。
“哎，干什么啊？魔族打到门口啦？”苏星沫探头问道。
顾异生没有理会，开车去了曜灵局的基地楼下。
离大楼还有几百米，就开不到前面去了，许多群众聚集在这里，抗议曜灵局隐瞒真相，现场情况十分混乱。
“曜灵局的秘密地址也被曝光了？”顾异生下了车，穿过那些举牌子的人群，到了大楼近前。
警卫戒备森严，全副武装地拦着这些疯狂的人，根本闯不进去。
这时，他看见一辆加长版的黑车驶了过来，戚子兮从车上下来，身边大概跟了十个穿西装的健硕男子。
顾异生想要闯进去警告父亲，却被愤怒的人群挤到了后面，只能眼睁睁看着戚子兮带着这群杀手走进了大楼。
突然，前面传来了“砰”的一声，只见一个警卫燃烧着在地上打滚，不知道什么人投了汽油弹，人群跟着沸腾了起来。人们穿过护栏，砸烂了曜灵局大厦的大门，在墙上喷一些血红色的标语，更多全副武装的特工开始下楼维持秩序。
“看来楼上没几个执勤特工了。”顾异生想到这，趁乱从人群中冲进了大厦，躲过下楼的特工，钻进了电梯。
再三思索后，他按下了武器库的楼层。
管理武器库的只剩下一个特工，我们就称他特工甲吧，刚出电梯，顾异生就被这名特工甲拿枪顶住了脑袋。
“别开枪，自己人。”顾异生举起双手，“我是顾锦辉的儿子，我替父亲取个武器，他要防身。”
特工甲半信半疑地放下枪，说道：“顾局要什么武器？”
“一次性可以发射十颗子弹的有吗？精准定位的。”顾异生想了想，答道。
“顾局担心人闯上去？”特工甲疑惑道，还真的从仓库里取出来一把可以套在手腕上发射的多孔定位装置。
“已经上去了，赶紧给我吧。”顾异生不由得佩服起曜灵局的武器水平。
“我跟你一块儿。”特工甲拿着武器按了电梯。
“你还要看守这里呢。”顾异生说。
“我要保护顾局安危。”特工甲还是固执地跟着顾异生走进了电梯。
顾异生拿他没法，只好跟在后面进了电梯。
到达顶层后，特工甲奋不顾身地冲了出去，整个身子随即就被一道激光切割成了两半，套着武器的手也朝电梯里正准备出去的顾异生飞了过去。
顾异生脸上溅满了鲜血，抱着那只套着武器的残手，在电梯里吓懵了，坐在地上，看着电梯门一点点关上。
番外二 1920【鲤鱼篇】
民国九年春，中国还处于北洋时代。
一艘从英国驶出的邮轮就要抵达广州口岸。
李昱坐在桅杆下面，看着甲板上的人群逐渐散尽。海面一片漆黑，似乎与黑夜融为一体，他抬头仰望星空，只见满天星辰闪耀明亮，像一幅抽象画。
船上的一位留英归来的尚少爷朝他走来，俯下身子说：“这么晚了，李先生还不回舱房休息？”
“待会儿就去。”李昱客气地笑了笑，“你也去休息罢。”
尚先生拿出一张报纸垫在甲板上，打坐一样坐在了李昱的边上。接着他掏出香烟匣来给了李昱一支，又掏出打火匣，擦了好几下齿轮，才为他点燃。
“我父亲是前清举人，现在被一家开当铺的周经理养着，我这次回去，就是为了和周家的大小姐结婚，我开始是不提倡这样的，在伦敦他们都提倡free love。”尚先生十分热情地讲起了自己的事情。
“那为何还要回去结婚呢？”李昱问道。
“哈，我就知道先生也是文化人，听得懂洋文，这样我们沟通就‘康威廉特’许多了，这几天把我在船上憋坏了，我一直在观察，看有谁也是从伦敦来的，看来我的feel很准。”尚先生每句话都夹杂着蹩脚的英文。
“我在伦敦的时候最看不惯那帮洋人，整天瞧不起我们中国人，他们打仗还不是靠我们的工人帮忙，先生是英国哪里留学的啊？”尚先生滔滔不绝地讲道，“刚才说的周大小姐，从父亲寄过来的相片看起来还是有几分窈窕的，如果我不娶她，她恐怕嫁不出去，贻误了终身。”
“原来是这样，那先生也是为人家小姐着想。”李昱摇了摇头，不禁觉得这派出去留学的十分废物，怪不得学成的人寥寥无几，“我其实不是在英国留学，是去办事的。”
“啊呀呀，那先生也不是一般的人物，失敬了。”尚先生做出十分欢喜的样子，“刚才没有介绍，我姓尚，名世安，周经理对我们家来说，也是恩人，每个月给我寄学费，折合外汇就是一千英镑，我如果眼睁睁看着周大小姐嫁不出去，也不能心安呀。”
“周家小姐喜欢你吗？”李昱对这种人嗤之以鼻。
“当然了，父亲要求我每月给她书信。我回国后，不一定找得到工作，先生在广州做事的吗？”尚世安似乎觉得自己攀上了大人物，不肯放手。
“我回去睡觉了。”李昱站起身，朝舱房走去。
尚世安也站起来，朝李昱点了点头，报纸被海风刮到了海里，撕扯成了碎片。
次日，海上升起了一轮红日，邮轮到达了广州。
码头上十分热闹，有许多拉车的和挑夫聚集在一块儿，等着人们下船。来接人的也不少，都站在栏杆后面，探头张望着。
“李先生有人来接？”尚世安不知道又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李昱看着他费力地提着一个大箱子，一边紧紧跟在他身边，便答道：“没有，我还得赶路，去甘肃。”
“啊呀呀，那地方可老远了，先生坐火车去吗？”尚世安大惊小怪道。
“火车不通，我乘飞机。”
“先生果然是大人物啊，天上飞的，我们一般人见一回都难得。”尚世安无奈之下，只好拖着大箱子独自离去。
李昱此行确实要去甘肃，今年魔族降临，又将引发妖族的腥风血雨。魔族派来的先行者已经在甘肃海原一处荒地待命。在出发前，他得先前往组织在广州的秘密基地，租一架飞机。
和基地领路人会面地点安排在一处茶楼，人影错落，熙熙攘攘的过客，身份各有高低，颇能代表民国风情。
“千分着急千分喜，好比那断线风筝有处拿……”
台上有个表演苏州评弹的来了曲《妆台报喜》，底下一群人拍手叫好，人群里，一个老爷模样的人吩咐手底下将李昱叫了过来。
“江湖鲤鱼跃龙门，今日见了，果然气度不凡。”那老爷招呼李昱坐下。
“不敢当，先生是领路人？”李昱问道。
“世道纷乱，哪容得下一处基地啊，这里就是秘密地点，我是二十世纪的观察者王龙海，江湖人称海龙王，很高兴见到你。”那人端起茶杯，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幸会幸会。”李昱愈发觉得此人极不靠谱。
“我呢就是给你分配一下任务，去甘肃谈判，把这封信交给魔族首领，至于怎么去，全是靠你自己。”海龙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你这不是说的废话吗？我来到这个时空就是为了送信，顺便杀个人，不需要你分配，但你啥都不给，开局一双腿，我要走到甘肃，不就晚了。”
“你就是个送信的棋子，给组织提这么多要求干嘛？”海龙王站起身，大袖一挥，准备告辞。
李昱感觉自己被耍了，压住火站起来说道：“得嘞，逼我干这一行的是你们，瞧不起我的也是你们，地球上那么多人，怎么就盯上我了？棋子谁不能当啊？我不干了行吧？”
海龙王笑着摇了摇头，带着手底下的伙计一言不发地走了。
“看前方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台上一位戏子唱到。只见一只猴子在朝着人群作揖，底下还摆着一个花瓶姑娘，台下的叫好声将李昱淹没在了这里，时空信使在这个疯狂时代仿佛成为了一个笑柄。
李昱离开了茶楼，来到了一个不怎么喧嚣的地方，开始着手准备他周密的刺杀计划。
刺杀的对象是一位在广州做军火生意的大人物，经过调查，这个人是一名穿越者，是来自2080年的一位姓杜的曜灵局退休高管，目前还没有引发任何蝴蝶效应，但今天晚上他将会去杀一个姓周的商人，周姓商人育有一女，按理说杀了不影响未来，但机器预测同时被杀掉的还会有他未来的女婿，这样在未来世界将会有一个尚氏集团的老板就此人间蒸发，严重影响了时空秩序。
“尚氏集团？周姓商人？”李昱琢磨着，想起来昨夜在船上碰到的留英学生，他好像就是姓尚来着。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李昱换上夜行服，按照地图来到了周家的院子，感到蹊跷的是，这是一座空院子。
突然从胡同里窜出来几个人，不由分说就开起了枪，李昱急忙一个翻身，闯进了院子里，这几个人也没有再追上来。
李昱明白自己中了圈套，只好从后墙翻了出去。
不料刚翻到那一边，就砸到了一个正准备翻墙进来之人。那人“哎哟”一声倒在地上，捂着脑袋，怕是惊扰了前面的刺客。
“你丫谁啊？翻我们家院子干什么？”那人从地上抱住了李昱的腿，死死不松开。
李昱听这声音格外熟悉，试探道：“莫不是尚先生？进自家门也要翻墙？”
“你怎会认得我？”那人大吃一惊。
李昱摘下面罩，说道：“本来不认得，就随口试探罢了。”
尚世安一眼认出是李昱，正欲高呼，被李昱一把捂住了嘴，拖到了墙角，一个还算是很隐蔽的地方。
“我奉命来护你性命，信我的话，不要进院子，这院子已经空了。”李昱戴上面罩，小声说道。
“空了？什么意思？”尚世安大口喘着粗气。
“你可认得广州城杜先生？”
“上海倒有一个，勾结军阀，倒卖鸦片……”
“不是那一个杜先生，我是说广州的军火商。”李昱的声音透过面罩传出，像极了恶灵愤怒时发出的颤音。
“那种大人物，我……我怎会认识啊？”尚世安此时已被吓出一身冷汗。
“上海那个你就认识，巴结好了，他以后也是大人物，我还有事要处理，有缘再见，对了，这个给你，防身。”李昱掏出一把左轮递给尚世安，“会使吗？”
尚世安点了点头。
“小心别走火了，今晚就呆这别动，等天亮。”留下这句话，李昱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条胡同。
李昱随身携带的只有一个手表，和那把长得像智能手机的枪。这支表可以帮他回到未来，危急时刻也可发送求救信号，组织会派人来救他，可事到如今，组织里似乎有人想至他于死地。
他孤身一人来到了早上会面的茶楼，那里早已关门了，他琢磨着早上海龙王的话，撬开了门上大锁。
走进去，他打开表的手电功能，朝戏楼随便一照，吓了个半死：戏楼上是一个浑身长满毛的婴孩，冲着他诡异的笑着，原来是白天那位会作揖的猴子，仔细一瞧，这位猴娃抱着花瓶姑娘，正要将花瓶从戏楼上摔下来。
突然，“哗”得一声，戏楼的幕布开始着火，很快蔓延到了木制台子，将整个屋子照的灯火通明。
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影从浓烟里走了出来，还戴着个防毒面具。
“鲤鱼啊，这个时代你救不了的。”那人说道。
“杜先生？”李昱看着那猴娃将花瓶姑娘摔在了地上，碎了一地，流出来一滩血水，形成了一条不可阻挡的河流。
那人没有理会，掏出一条拴在锁链上的兵器，一头是斧子，一头是锤子，一种十分厉害的杀人利器。
看着此人渐渐逼近，李昱握着枪的手随时做好了准备。
那人将此利器朝李昱挥了过来，李昱侧倒在地上，按下最后一个数字键，发出了四颗子弹，穿透了这位壮汉的身体。
“这是我在民国养的保镖，他未来也是有后人的，你杀了他，也违反了时空条例，破坏了时空秩序。”海龙王拍着手，从边上一个暗房走了出来。
“他不是杜先生？”李昱说话的语气颤抖了起来。
“这样的民国值得你拯救吗？这只猴子是广州的丐帮拐卖来的婴孩，脱了皮，用一种草药给他敷上，不久就变成了这样，用来卖艺赚大洋，这花瓶姑娘你也看到了，民国不缺这样的人，你去闹市走走，就会发现全是缺胳膊少腿的人，背后都是有人管理的。”海龙王走到了李昱面前，将手放在李昱头上。
“你是二十世纪的观察者，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事情发生？”李昱抬起头怒视着海龙王。
“我就是你要找的杜先生，王龙海是我的化名，组织选拔观察者的时候，我的背景很干净。”海龙王轻蔑地笑了一声。
“所以说一切都是你计划的？”李昱颤抖着站了起来。
“你是一个很好的时空信使。”海龙王将李昱一脚踹到了地上，使出一种异于常人的力量将李昱扔到了熊熊燃烧的戏台里。
这时外面才传来了呼救声，左邻右舍纷纷提着水桶赶来救火。
李昱在混乱中又看见了那只猴娃，看着大火兴奋的跳起了舞，冲他兴高采烈地挥舞着小手，直到一块燃烧的悬木掉了下来，将它压在下面，才传来了凄惨的哀嚎。
他挣扎着爬起来，衣服已经开始燃烧。
据当时救火的群众所说，一个火人从戏台后面走了出来，看起来十分可怕，冲着他们怒吼了三声。民间故事后来称之为“复仇的怒火”。
〆〆〆〆〆〆
真实事件，肯定和民间传说不一样。
鲤鱼所穿的夜行服，是特制防火的，他从戏楼走出来的那一刻，才真正明白了自己来到1920年的使命。无关五族，只为了这个活生生的时代不被一个自大的穿越者踩在脚下。
民间传说倒有一点说的没错，他确实要去复仇。
整理好装备后，鲤鱼查看了地图，找到了王龙海的宅邸。
宅邸的门口有军队把守，一般人无法直接进入。鲤鱼用准备好的切割枪，在宅邸的后墙开了一道门。
走进去，是一块菜园子，然后便是一栋别墅的背面。
鲤鱼绕过了楼下的管家，浅进了别墅。上了二楼，发现王龙海正躺在浴缸里，鲤鱼拉开帘子，惊讶的发现王龙海的额头已经绽放出一朵血红的玫瑰，被死神提前收走了。
“杜朕熙是我处决的，他的身份已经被上面知道了，我是新来的观察者。”
鲤鱼转过头，看见一位面目清秀的年轻人站在浴室门口，笑眯眯地朝他点了点头。
“你昨天违反了时空条例，将面临十二个月的监禁。”年轻的观察者说道，“好好享受这清闲的时光吧。”
这时，天花板上出现了两个传送门，四名时空警察跳了下来，两人给鲤鱼的脖子上套了一个监视器，另外两个则去处理杜朕熙的尸体了。
这位新上任的观察者说的没错，时空监狱里的日子确实很清闲。除了每天做做俯卧撑等运动，看看报纸和一日三餐，就只剩下睡觉了。
每当他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那只猴娃和摔成碎片的花瓶姑娘，因此，他的怒气在这失去自由的日子里很难消磨掉，已经无暇想别的事。
直到10月14号，他从报纸上看到“唐山煤矿瓦斯爆炸，数百人死于地下”的新闻的时候，才想起了杜朕熙交给他的那封给魔族和谈的信。
“美国的魔头好酒，我一月初去了美国，促使了禁酒令的实施。”时空审判室里，鲤鱼开始向时间法官讲诉他1920年的全部行程。
“时间是公平的，你实话实说就对了。”那个外星律师用心灵感应对他说道。
“还有1月10号国联的成立，和这也有关系。”鲤鱼说道，“今天的爆炸案，是和谈没有成功导致的，我在民国八年广州，一位叫尚世安的留英归来的学生的衣服里，藏了一封信。”
“藏在他那里安全吗？”时间法官问道。
“安全，只是希望你们赶紧派时空信使将信取出来，送到甘肃海原，不然魔族必然不会罢休。”
“我们会考虑你的建议。”就这样，鲤鱼再次被关进了监房。
1920年12月1号，时空报纸报道了“海原大地震”的消息后，鲤鱼知道一切都晚了。
鲤鱼躺在监房的床上，望着天花板，感受到了真正的绝望与无力感，似乎1920的一切都和他有关。
来年春天，他才恢复了自由。
鲤鱼还是回到了民国，而现在的民国早已发生了变化，皖系军阀统治结束，直系曹锟、吴佩孚的统治时期开始了，人们纷纷打着“民主自由”、“联省自治”的名义反抗。
他只想调查真相，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尚世安，确认谁拿了信，然后再去找到那位年轻的观察者。
这一晃就在这个时代生活了七八年，杜月笙也早已从勾结军阀贩卖鸦片的小人物混出了名堂。当他终于见到那位年轻的观察者时，真相已经不重要了。
观察者对他说道：“历史本来就是这样发展的，和魔族的来临无关，我只负责观察这一切，而不是插手，你只负责遵守时空的规章制度，真搞不懂，也不知道当初组织究竟看上了你什么。”
“也许我只是为了救我兄弟的命。”鲤鱼轻松地笑了一下，调整好时间，回到了未来。
第十三章 无力的营救
上回说到，顾异生抱着连接“多孔定位发射装置”的残手，坐在电梯里，惊恐地看着电梯门一点点关上。
他颤抖着将装置卸了下来，接在了自己手上，然后再次下到了武器库那一层，这一次，也没有人阻拦他了。
他将所有小巧但杀伤力强的武器都装备好后，准备好卷土重来。
到达顶层，电梯门缓缓打开，顾异生将一颗烟雾弹滚了出去，接着是一颗闪光弹和暂时麻痹神经的毒气弹。外面的激光对着烟雾切割了一阵便没了动静。
顾异生戴着防毒面具猫着腰走进了烟雾中，看见有两个杀手拿着激光枪躺在地上，无法动弹。他潜行到了父亲办公室门口，又扔了一颗烟雾弹，密集的激光便射了过来，他躺在地上，启动了手上的装置，几颗子弹精准定位地找到了他们要杀的目标，一击致命。
当他进入父亲办公室的时候，顾锦辉已经眼睛大睁着躺在办公椅上没了呼吸，后面的落地窗也用鲜血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顾异生看着这个场景，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地上，这是他从未想象过的画面，一时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悲哀。
这时落地窗的画面背景出现了一枚巨大的火箭弹，接着整个画面由暗红色色调变成了刺眼的黄色调，巨大的热浪打在顾异生脸上，他跟着办公室墙面的碎块一起飞了出去。
杂乱之中，看见曜灵局的特工开始拼命的冲进废墟，一个戴狐狸面具的人将他抱了起来，递给身后的特工后，顾异生就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躺在隔离舱，外面有一个看守。
“喂，可以放我出去吗？”顾异生拍打着隔离舱的门。
可能是声音也给隔离了，看守根本没有理会。
顾异生躺在隔离舱，父亲的模样一遍遍浮现在他脑海，不知不觉便进入了梦世界。
此时苏星沫已经起床，看见了“曜灵局地址泄露，被导弹攻击”的新闻，想到了顾异生急急忙忙出门的样子，立即起身打车去了曜灵局。
“那地方乱得很，你也是去凑热闹的？”司机师傅问道。
苏星沫摇了摇头，司机也只好作罢，车开到曜灵局大厦附近，便不能前进了，前面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时所有人都抬头看着天空，只见一条龙若隐若现，在云中穿梭。
突然一辆大巴驶来，下来了十多个穿着印满龙纹的衣服的蒙面人，开始朝着曜灵局的大楼扔燃烧弹，场面一度很是疯狂。
“这群龟儿子是龙族的信徒，为龙族办事，保得道升天。”司机师傅指着那群肆意破坏的人说道。
“龙族？”苏星沫不由得感到可笑，付了车费，便下了车。
苏星沫朝人群里挤过去，到了围栏边上，结果被一个龙族信徒一脚踹在地上，撞翻了围栏。
苏星沫脾气上来了，冲过去将那人按在地上，一拳挥在脸上。
“有个屁的龙族，那丫的是魔族坐骑。”说完又一拳砸在那信徒鼻子上，毫不手软。
这时，曜灵特工的高压水枪朝人群喷了过来，苏星沫试图趁乱进去，却还被特工拦住不放，只好作罢。
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去四合院找顾异生口中那个叫戚晴雪的女生，她也许可以进入曜灵局。
来到四合院，只见一个老头正在整理着书籍残片。
“大爷，这儿有没有一位叫晴雪的女孩子来看书？”苏星沫问道。
“她好久没来过了。”那大爷头也不抬的答道。
“找我吗？”身后传来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苏星沫回过头，眼前这个女孩有一种独特的气质，想必就是让顾异生神魂颠倒的戚晴雪了。
“哟，说曹操曹操到。”那大爷抬起头，微笑着冲晴雪点了点头。
“幸会，我是顾异生的朋友，我想进曜灵局找他去，不知道你能不能带我进去？”面对这样的女生，苏星沫也开始紧张了起来。
“他有麻烦了，我也打算保他，跟我走吧。”晴雪指了指停在外面的跑车。
苏星沫说了声“谢谢”，便跟着上了车。
“晴雪，麻烦转告你父亲，让他赶紧离开这座城市吧。”临走前，那大爷叮咛了一句。
晴雪点了点头，便发动了车上路了。
“你父亲也有麻烦了？”苏星沫问道。
“他杀了顾异生的父亲。”晴雪冷冷地说道。
苏星沫吃惊地望着她的侧脸，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为什么啊？”许久才问道。
晴雪不再说话，打开了音箱，车里放着萨维奇的《a lot》，此刻竟十分应景。
到达曜灵局的时候，人群也逐渐散尽，留下一地狼藉。
晴雪毫无阻碍地带着苏星沫进入了曜灵局大厦内部。
“你打算怎么做？我去我爸办公室，求他放了顾异生。”晴雪一脸严肃地说道。
“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把他放了，他不会罢休。”
“无所谓。”晴雪无奈地笑了一下。
“武器库在几楼？”苏星沫问道。
“十七楼，祝你成功。”晴雪咬了咬嘴唇，告诉了他。
苏星沫到了十七楼，依旧没有人看守武器库，他找到了一个传送门装置，直接连接到了关押顾异生的隔离舱。
一眨眼的功夫，苏星沫就到了隔离舱，将睡梦中的顾异生拍醒。
顾异生指了指外面背对着他们的看守。苏星沫拿出传送门装置，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了。
“你傻啊，拿一次性的。”顾异生苦笑道。
“我哪知道这是单程票啊，这下好了。”苏星沫和顾异生靠在一起。
“得，咱两关一块儿了。”顾异生叹了口气。
“等会儿晴雪来救咱出去。”苏星沫说道。
“你把她叫上了？我才不要靠她呢。”
“那不然我怎么进得来？”
这时，外面的看守仿佛听见了动静，转过身发现顾异生和另外一个人扭打在了一起。
看守急忙开门，只见顾异生和苏星沫顺势从隔离舱滚了出去，起身将看守关在了里面。
两人拍了拍身上的灰，一脸狡猾地冲着里面的看守笑着。
看守拍着门，大声咆哮着。
“原来外面听得见里面喊话啊，我还以为你聋了。”顾异生朝看守挥了挥手，便和苏星沫离开了隔离室。
“你父亲没事吧？”苏星沫问道。
“得确认一下，没死在戚子兮手上，也被火箭弹炸飞了，但是我相信他，不会那样大意。”顾异生从地上捡起他被没收的武器，将炸弹递给了苏星沫。
“你有什么计划？”
“去找到戚子兮，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说话间，一条巨龙穿破玻璃冲了进来，将隔离舱压成了平面。
“还是先杀了这玩意儿吧。”苏星沫贴着墙躲着，将炸弹朝这条恶龙扔去，却反弹了回来。
苏星沫急忙纵身一跃，跳到了恶龙背上，紧紧抓住背上的鳍。
炸弹爆炸的威力丝毫没有伤害到这条恶龙，整个楼层已经被它搅得天翻地覆。
顾异生见状，也纵身跳到了恶龙的尾巴上，但马上就被一个摆尾甩了下去，狠狠摔在了地上。
恶龙速度极快，丝毫没有给苏星沫跳下去的机会，直接带着苏星沫从另一端的墙壁冲了出去，飞到了天上。
顾异生站在百米高的破墙前，望着跟着恶龙渐渐远去的苏星沫，又看了眼下面蚂蚁般看热闹的人群，一个趔趄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