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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狼吞虎咽     道爷不好惹txt下载     道爷不好惹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79章来了三太爷

    萨满的过阴,多数是指用跳大神的方式将阴间的人或者供奉的五仙请到自己的身上来,然后可以为人答疑解惑,问东西,外加指点迷津,打个比方吧就是你家里如果丢了什么贵重的东西,请人过阴,对方就会给你指出个大概的方向,再告诉你东西在哪里时那处地方的特征,像小树林里河沟旁什么的,你按照他所说的过去找就行了。

    此种方式也叫请神,跟算卦差不多,只不过是手段各有区别罢了,这就是猫有猫道够有狗洞,小鸡尿尿,各有各的道吧。

    肖长富过阴的地方,在大兴的一个农村里,他特意买了一处宅院,因为过阴请神时需要跳大神动静有点大,并且比较吵闹,在居民楼里就明显不太合适了。

    王长生和小耀赶到肖长富家里的时候,外面还停了几辆车其中不乏奔驰宝马等百十万的豪车,院子里站着三三两两十来个人穿着打扮都很光鲜亮丽,开着窗户的屋里,一张太师椅上坐着个小老头这就是肖长富了,他旁边站的是他的徒弟,跳大神是两个人的活,一个大神一个二神,这些年来肖长富一直都是带着自己的徒弟过阴的。

    肖长富和他徒弟面前,是个打扮比较雍容华贵的妇女,可能四五十岁左右身上珠光宝气的,一看就是有钱的主保养的也不错,这位贵妇正在跟肖长富讲述着自己的要求。

    “肖师傅您就帮我算算那个小狐狸精在哪,我自己找上门去,我家那个男人在外面养了个小的搭了不少的钱进去,我说要跟他离婚他还不干,呵呵,那行啊,这次我还不和平离呢,本来想着二十多年夫妻就好聚好散呗,既然他不愿意那我就直接起诉好了,可是我手上没有他出轨的证据啊……”

    小耀压低声音在王长生的耳边介绍道:“这个肖长富在上京萨满中有些地位,算是几个主事的人之一,听说他祖上也是宫里出来的”

    王长生愕然问道:“太监么?”

    “小先生你别开玩笑了,太监哪来的后代啊,肖家祖上是带刀护卫,御前的,据说老佛爷西行的时候他祖宗就一直护在左右的”

    两人正在低声介绍的时候,那中年贵妇已经把厚厚的一摞钱放在了桌子上,外面看着的人都直砸吧嘴,这个出手可算是挺阔绰的了,肖长富也有点动容的挑了挑眉毛,唯独王长生露出了嘲讽式的冷笑,他们昆仑观同样也很精通卜算,并且自成一门,但是他们卜算从来不敢大肆收敛钱财,因为算命这一行当,你算一次就是泄露一次天机,天道昭昭,天机泄露容易命犯五弊三缺,本来就容易遭天谴的事你还敢敛财,那不是报应得加倍么?

    所以,王长生就是给人算命后收了钱财,绝大部分也都是找个由头捐出去了,只留一点够买口粮的钱,从来都不敢私扣到自己身上,不然报应不爽啊。

    肖长富的徒弟毫不避讳的就把那摞钱塞到了口袋里,他随即就沉吟着说道:“只查人是么?事先我得跟你说好了,查可以查,但你不能对她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比如找人谋害她之类的,这个因果我可受不起,而你到时候也得被报应”

    这贵妇冷笑着说道:“她那条贱命值得我为了她犯险?我只要这对狗男女被起诉的时候要的证据就行了,肖师傅你放心吧,我脑袋有病才会那么干呢”

    “那好,你去一旁等着,我这就给你问问”肖长富摆了摆手,让对方去一旁坐着,随后他徒弟从墙上拿下了一面手鼓。

    肖长富深吸了口气,忽然间就耷拉下膀子低着脑袋,胸口一阵起伏后扯着嗓子喊了一句:“请神嘞……”

    “咚咚,咚咚咚,咚咚……”肖长富徒弟手中的手鼓,顿时就响了起来。

    “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闩。”

    “行路君子奔客栈,鸟奔山林,虎归山,鸟奔山林有了安身处,虎要归山得安然。”

    “头顶七星琉璃瓦,脚踏八棱紫金砖,脚采地,头顶着天,迈开大步走连环,双足站稳靠营盘,摆上香案请神仙……呐哎咳哎咳呀”

    肖长富在唱曲的时候,神情特别的古怪,他身子一直都在来回的抖个不停,从头到脚都是,两腿迈着小碎步在屋子里打着转,身后跟着敲手鼓的徒弟,这歌唱的一般,但是韵味十足,就是唱得在不好听也能很明显的让你感觉到一股沧桑和古朴的气息。

    随着肖长富嘴里的调子越来越快,他身体抖动的幅度也逐渐大了起来,屋中平地起了一阵阴风,王长生低声说道:“来了!”

    “先请狐来,后请黄,请请长蟒灵貂带悲王,狐家为帅首,黄家为先锋,长蟒为站住,悲王为堂口。”

    “左手拿起文王鼓,右手拿起赶将鞭,文王鼓,柳木栓,栓上乾隆配开元……呐哎咳哎咳呀”

    “啪”肖长富唱着唱着忽然脚下一顿,人就站定住了,紧接着只见他突然就翻起了白眼,他这种翻法是眼睛里一点杂色都没有,完完全全的变成了一抹雪白的颜色,看得让人头皮直发麻。

    肖长富身后的徒弟手鼓这时也停住了,就只见肖长富慢慢的转过了身子,狗搂着肩膀脑袋往前探着,下巴上明明没有胡子,他似乎还是习惯性的伸手捋了一下,然后朝着椅子上已经完全呆愣住的中年贵妇开了口。

    肖长富再说话的时候,语调已经完全跟之前不同了,声调显得特别的尖锐,还带着点沙哑,并且他之前明明是一口东北方言,此时却一点北方味都没有了。

    “客观要问仙家哪里事啊?”

    中年妇女傻傻的看着他,半天没动静,肖长富的徒弟就提醒道:“仙家问你,要算什么,你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有一说一就是,不要犹豫,还有态度恭敬一点”

    中年妇女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后开始交代着,跟刚才说的没啥两样,外面的王长生小声说道:“我还以为他过阴是从阴间请的什么人来呢,原来不是,请的是五仙里的胡三太爷啊”

第180章满清第一高手

    现在五仙中,应该是以胡家的胡三太爷实力最高,神通最大,被奉为保家仙之首,而“太爷”的称号,是地位尊隆者才可以得到的尊称,寻常的仙家还不能用,比如胡三太奶,黄家的黄二太爷,黄二太奶,白家的白老太太,柳家的柳太爷,以及灰家的太爷太奶!

    按照北方萨满教出马仙最初的记载这五种保家仙为的是修仙,生平只做善事,不会为非作歹,然后被人供奉用来保家,可惜的是到后来五仙的味道就变了,虽然还有保家的说法,可后来大部分都被请出来,像现在这样为立香堂的人敛财所用了,就比如肖长富这种。

    王长生舔了下嘴唇,眼神落到了屋子里正堂的一角,那里供着个仙位,左右两旁挂着幅对联,跟当初他去同南的时候给人开的香堂几乎如出一辙,这就是肖长富供的仙了。

    那中年妇女正在低声跟被上了身的肖长富交代着,小老头面无表情眼神阴霾,手一直捋着下巴,另外一只手正在来回的掐着手指,明显是在算着什么。

    王长生伸出两根手指,站在人群里遥遥的朝着香堂伸了过去,然后两手轻轻一点,一缕劲风从他的指尖迸发而出,直接就点向了胡三太爷的神像。

    “昆仑镇龙指!”

    昆仑观的镇龙指,可寻龙点穴,点龙脉,用来断了肖长富的仙根可谓是有点小题大做了,王长生就是想要切断了肖长富跟三太爷之间建立起来的关系,断了他的仙根后,对方肯定就不会再保他了。

    说实话,如果肖长富跟三太爷要是积德行善,为人解忧答难,王长生这么干的话自己的功德都得受影响,甚至会被整个狐仙一脉所针对,但事实却是肖长富和胡三太爷借此来敛财,他再这么做的话虽然说不上是替天行道吧,可也没啥后遗症的。

    就算胡三太爷下面的胡子胡孙们来找他的麻烦也不怕,毕竟是你们违反了仙道常理,受罚根本没毛病。

    王长生一指点出去后,香堂里胡三太爷的神像从眉心处往下忽然出现了一条裂缝,一丝轻微的“喀嚓”声若不可闻。

    但这时候,正在给中年贵妇指点迷津的肖长富,脸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阴云,身子止不住的就抖了起来,张着嘴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就跟狐狸受惊了似的动静一样。

    肖长富的徒弟顿时被吓了一大跳,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啊,他也懵了,不知道师傅是出了什么状况。

    “啪”突然间,原本离中年贵妇很近的肖长富忽然抬起胳膊,伸出手猛地的就掐住了这女人的脖子,瞬间中年贵妇脸就被憋得通红了,她惊慌的蹬着腿挣扎着要推开肖长富,可对方的两手紧的跟铁箍一样,她脖子上很快就冒出了两道鲜红的印记。

    短暂的惊异过后,肖长富的徒弟先反应过来了,他连忙上前抓着肖长富的胳膊就喊道:“师,师傅,松开,松开啊,你这是干什么呢,怎么了?”

    肖长富嘴里一直尖啸个不停,死死的掐住人脖子就是不松手,他徒弟见状自己硬掰不开师傅的手,就连忙朝着外面喊道:“快过来帮忙,快点的,来几个人把我师傅拉开啊,再掐下去这人都给掐死了”

    院子里有几个是肖长富的邻居,平时跟他也挺熟悉,见好像有了麻烦,有三四个男的就赶紧跑了过来,进到屋子里后几个人有着搂着他的脖子,有的拽着他的手,费了好大的劲才算把肖长富给拉开。

    “咳咳,咳咳咳……”中年贵妇差点窒息过去,倒在地上干咳了好几声cia缓过来,她惊慌失措的怒骂道:“你他么是不是江湖骗子啊?我还听说你这挺灵的呢,老娘两万块钱都花出去了,你却差点把我给掐死了?好,好,好你等着……”

    肖长富被几个人强行按在地上还在挣扎个不停,他那瘦削的身子似乎力气还挺大,几个人差一点都按不住了,后来实在没辙了,肖长富徒弟从家中找出一捆绳子,跟人合力将他给绑了起来。

    肖长富被绑的紧紧的,仰面朝天的尖锐着吼道:“我是胡三太爷,你们这么干,不怕遭我报应么?”

    屋子外面,王长生冷笑着说道:“从今个起,你跟胡三太爷的仙根就断了,等你醒来之后还是想想,自己怎么把曾经亏欠出去的功德补回来吧,要不然你这家是别想宁静了,等着被一帮狐狸闹上门来吧”

    王长生说完转身就走,小耀咽了咽吐沫,倒吸了一口冷气跟在了他的身后也出去了。

    以前在北方出现过不少这种仙根断了的情况,有的人家请过仙以后,可能后来因为什么原因,就暂时停了供奉,再往后后辈子弟也不知道家中有仙,而且还不信奉这个,干脆直接就把香堂给扔了,仙位随便砸了的状况出现。

    曾经就有人家之前供了黄皮子,也就是黄鼠狼当保家仙,后来无缘无故不供了,就被几十只黄鼠狼给围住了家宅,家中的牲畜全都给祸害死了不说,家里人连年倒霉不止,而肖长富这种状况远比这些要重,因为他的仙根断了。

    这一天晚上,王长生和小耀在上京辗转多地,从徐闯和肖长富开始,将几个声名卓著的萨满出马弟子全都挨个给踢了一遍,他所做的其实很简单,我只要让你们不灵,并且再惹点麻烦就可以了,我也不要你的命,但绝对比一刀宰了你还要管用。

    半夜过后,王长生和小耀来到了位于市里的一条胡同内,这里面有间小四合院,差不多要算是上京萨满的根据地了,这间院子可有年头了,早些年间曾经是朝廷里一个大臣住的地方,姓叶赫那拉也是皇家的人。

    平日里这院子很少有人进出,多数都是大门紧闭的,除非有满清皇室的人前来或者萨满的重要人物进京这门才会被开启,如今里面住着的据说就是个看家护院的老人。

    传说此人祖上是大清内功第一高手,西太后身边寸步不离的皇家第一带刀侍卫,甘朝天。

第181章来都来了,继续吧

    另外一头,萨满出马仙各处香堂被踢一事,在晚间的时候终于发酵了出来,因为最开始一个两个出了问题你可以看做是偶然和巧合,但在一天之内至少十余处堂口被人给端了,那就明显是出问题了。

    而这个时候,早上李汉龙给徐闯和肖长富分别打过的那个电话,就再次被翻了出来,他有一句话正好跟这次事件严丝合缝的对上了。

    “那个人说,如果我们不把庙再建起来,那从此以后上京再无萨满人……”

    当时这句话从李汉龙那里传出来的时候,听闻的人还嗤之以鼻不屑一顾,但十个小时过去之后,这句话就狠狠的打了他们一巴掌。

    晚间,徐闯和李汉龙还有另外几个被踢了香堂的人都汇聚于肖长富的家中,此时他人已经好转了,只不过脸色沉的有点吓人,下午发生的那一幕意外,如今上他沦为了一个天大的笑柄,那两万块钱虽然已经退回给了对方,但那个中年妇女临走的时候还撂下了一句话,说这事不算完,然后没过多久就有辖区派出所的人上门了,要不是肖长富在这一片比较好使,结实了些有点身份的人,他今晚恐怕就得在局子里蹲着了。

    但饶是如此,派出所的人也告诉他,人家打算告他个伤害罪呢,但暂时被压了下来,所以让他往后安生一顿时间,这些封建迷信什么的东西就暂时别搞了,等风声过了再说,不然那个女人再过来起诉他的话,谁的脸上都不好看,所以最后的结局是肖长富被停业整顿了,时间还没定,不过估计三五个月是少不了的了,除非报案的女人松口。

    “我在来你这的时候,又去了一趟燕山,那间庙已经没有人了,他不在那”李汉龙的情绪很差,他也没料到屁大点事发展到现在,都快要捅破天了。

    肖长富压着怒火,咬牙说道:“你确定真是他干的不成?”

    李汉龙抬起脑袋,很认真的说道:“我看他不像是开玩笑的,再说了,徐闯不是已经见过他人了么?”

    徐闯点头说道:“我跟他还聊了几句,虽然当初不知道这人是谁,但跟李汉龙描述的一样,应该没有什么差错的”

    肖长富沉沉的叹了口气,很难以置信的说道:“他是不是疯了,真打算以一个人来挑战我们整个北方萨满?太狂了吧”

    李汉龙问道:“那往下呢?该怎么办我们?”

    如今的萨满各香堂都损失惨重,因为被端的这几处影响其实特别深远,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波及之下的话,估计要不了三五天就能传开了,到时候萨满的名声臭的就跟一颗老鼠屎差不多了。

    肖长富沉吟了片刻,缓缓的说道:“事实证明的是我们当初低估了他,不得不承认,他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料,咱们之前只以为他不过是个能开香堂的小角色罢了,但现在看来远远不止如此,你可以说他是趁我们不备暗中下手,但实际呢?”

    李汉龙和徐闯他们谁也不吭声了,其实,好不夸张的说,他们其实也觉得,哪怕就是面对面的对上了,自己也不见得是那人的对手。

    肖长富捏着拳头说道:“跟甘先生讲一下吧,实在不行只要请他出面了……”

    “小先生,这里住着的人叫甘凤年”小耀的表情有些凝重,他指着那扇四合院的大门说道:“他的祖上是满清第一高手,甘朝天,慈禧太后身边寸步不离的带刀侍卫,据说西太后当年从宫里出来逃难,一路上碰到过多次暗杀和袭击,但几次危机都是被甘朝天一个人给挡下的,当年宫里宫外都号称,只要有甘侍卫在无人能进得了西太后的身,而慈禧也对他是宠信得很,可能除了那位李总管以外,最信任的人也就是他了”

    “当时大清,内家拳第一高手?”王长生也有些皱眉,此人的名号他是听过的,二师兄说这人是有真功夫的,不是江湖上那些打把势卖艺的,而是确确实实手下有真章,据说甘朝天的一身硬功夫刀枪真可以不入,他一拳砸出去一堵墙都能轰碎了半边,这个说法一点都不夸张,因为内家拳这种功夫练到了极致的话,一点都不比他们这些懂阴阳通风水的修道人差到哪里去。

    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这句话可不是杜撰出来的。

    “我要是会会他,把这个叫甘凤年的人也给端了的话,北方萨满是不是就得老实了?”王长生稍微思量了下后扭头问道。

    小耀无奈了,摊着手说道:“那肯定的了,不过我劝你最好是想想,我出来接你的时候老板也告诉我了,萨满的人你动谁都可以,但碰到这个甘凤年最好绕着走”

    王长生皱眉问道:“他也这么说?”

    “因为,甘凤年除了一身武艺确实高强以外,他有一些关系也很厉害,但凡现在留在上京的八旗子弟见了他,都得拱手叫一声年爷,不管是谁都不例外,整个萨满和满清皇室后裔,能够指挥的动他的也就寥寥几人,而平常甘凤年什么也不干,就在这间院子里修身养性,从不过问世事”

    王长生想了想,足足停顿了半天后,他才点头说道:“那就更好了,擒贼先擒王么”

    小耀:“……”

    王长生觉得自己现在气势正浓,已然已经踢了一天的馆了,那也不差这最后一家了,既然来都来了,就干脆会会这个满清皇室第一高手的后人好了,最不济的话打不过还可以跑么,他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你去外面等着我,免得一会波及到了你”王长生抬头看了眼小四合院门上的牌匾,上面写着“甘府”两字,门是朱红色的大门,上面的铜环已经掉没色了。

    “啪”王长生忽然向前跃起,抬起脚尖点了下门旁的一只石狮子,身子腾空而起后,就跃上了上面的门廊,站在了一处厢房的房顶上,忽然朗声说道:“山间小道名长生,拜见甘先生……”

第182章决战紫禁之巅

    上京的雾霾天有点重,夜黑但没有月亮,小四合院周围漆黑一片,只有远处几户人家亮着灯,院子里更是一点光亮都没有。

    王长生跳到房顶上,朗声喊了那一句拜见甘先生过后,足足过了能有一两分钟东边的厢房门才被推开,走出个背着手穿着粗布衣裳的老人,一头乱遭的长发好像被一根简单的麻绳系上挽在了脑后,他脸上的褶皱好像都能挤死苍蝇了,一看年岁估计就是七老八十了。

    此人就是满清第一高手甘朝天的孙子,如今萨满教中的一根定海神针甘凤年。

    甘凤年仰着脑袋,老眼落向了房顶上的王长生,然后缓缓的说道:“今个晚间,我听下面的人说,萨满的几个香堂接连被人给踢了,是个二十来岁左右的青年,他们说让我出面做主,讨要个说法,不过被我给推了,我早就跟人讲过老了老了就该颐养天年了不过问世事才对,只要不是我们萨满被人连根拔起,我什么事都不会去管,现在好了,我都说了我不去管事,但反倒被事找上了门,你就是今天一连踢了我们十二处香堂的人吧?”

    王长生拱手说道:“甘先生,事出有因”

    甘凤年眨了眨一双老眼,慢吞吞的松开背着的两手,说道:“你要是不来找我,我真的不会去管你们那些狗屁糟糟的烂事,但你找上门来了,我才不会问你什么因果呢”

    王长生也放下两手,认真的说道:“我和你说事出有因,是出于你前辈的身份,家师教导出门在外要长幼尊卑有序不然免得被人说我没有家教,所以我并没有打算跟你解释是什么因果,只是出于礼貌而已”

    “哦,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

    王长生指了指脚下,一本正经的说道:“我都踩到你们家房顶上来了,你说我什么打算?我踢了你们萨满一十二处香堂最后才来到这里,就是想着自己要善始善终才对”

    甘凤年愣了愣,哑然失笑的点头说了声“好”,下一刻只见他忽然跃起抬腿蹬了下身后的窗台人直接拔地而起“唰”的一下也蹿上了房顶,动作干脆利索,看不出丝毫的风烛残年。

    夜黑风高,王长生和甘凤年,此时颇有种决战紫禁之巅的味道。

    王长生左手一抖长袍,伸出右手,说道:“请!”

    “啪”甘凤年伸脚踢了下脚底的一块青瓦,瓦片直接带着破空的风声就飞向了身前的王长生,于此同时甘凤年紧随其后,伸出一只枯瘦的右手握拳就砸了过去。

    高手过招从来都没有什么你年纪轻我让你三招的说法,因为只要是高手,胜负可能会在弹指间就分出来,你慢了半拍的情况下,那就有可能对方先行出手,到时候鹿死谁手可就不好说了,只有电视剧才会演出我念你岁数挺大我不欺负你这样的戏码来。

    瓦片扑面而来,王长生略微往后一歪脑袋闪躲开,紧接着甘凤年的一拳转瞬即至,他随即抬起两手横在胸前,当这一拳跟他两条胳膊砸在一起的时候,王长生瞬间就感觉到一股雄浑的力道从手臂透到了身体上,前面一排肋骨顿时就隐隐发痛起来,所谓的内家拳不是说拳头的力道有多大,而是全在那一股透出的内劲。

    “哼!”王长生闷哼了一声,脚下踉跄着再次往后退了几步,于此同时甘凤年紧追不舍,人如鬼魅一般的挺身向前,抬起膝盖就顶向了他的小腹。

    “嘭”王长生抬手,曲肘向下磕了过去跟对方膝盖硬拼了一记,随即人借力后跃就从房顶上飘到了院中,在地上总比在房上面比较好借力一点。

    甘凤年膝盖都没弯,只凭借脚下的力道弹起身子后也落了下来,他抖了下手腕传来骨节的几声“嘎巴”的动静,然后猛吸一口气胸腹顿时就鼓了起来,明显蓄力很足,下一刻甘凤年抬起右脚朝着地面重重的跺了下去。

    “咔嚓”地上一块青砖骤然裂开,甘凤年于此同时径直向前倾斜着身子就撞了过去,王长生明显察觉到有一股沉闷的压力涌向了自己,对方那雄浑的气势有些类似于八极拳中的铁山靠,只要是被撞实了的话,他一身骨头至少得要被撞碎一多半。

    当甘凤年冲撞之际,王长生两手迅速结印,动作快的几乎化出了两道残影,甘凤年眯了眯眼睛,对方的这个手速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料,不过这个时候两人是注定要硬杠一把的了,因为眼看着他们马上就要接触上了。

    “六甲秘祝,临!”当甘凤年撞上王长生之际,从他体内当即用处一股雄浑的气机,瞬间在王长生身前形成了一道气障。

    这是六甲秘祝中的防字诀,道家真言秘术,源自抱朴子内卷,乃是道家罕见的一种斗战法门,不光是可以用来降妖伏魔,自然也可以武道的形式来对敌,要不然王长生才不会蠢得让自己跟一个内家拳高手硬碰硬呢。

    “嘭……”甘凤年和王长生相撞,两人之间顿时扬起一片波澜,那股撞出来的气息散向四面八方,吹得院子里那棵老榆树的枝叶都被吹得哗啦直响。

    甘凤年嘴中“咦”了一声,似乎没想到王长生如此的年纪轻轻,居然能有这么高深的造诣,这已经远超他平时的见识了:“你倒是让我有点刮目相看了,在我相识的年轻人中,像有你这么横伸手的人真不多见,你刚才用的应该是道家秘术吧,天下四大道门,龙虎,天师,正一和茅山你出自哪里的?”

    王长生淡淡的说道:“三千大道,并不是只有他们四家最正统的,至于我么你也不用打听了,我来自一山间野道观,没什么名气的……”

    于此同时,胡同外面,小耀坐在车里给唐棠去了电话,白天的事稍微交代了下,最后着重点出了此时王长生跟甘凤年对上了。

    唐棠一听,当即就有点炸了,烦躁的说道:“不是,我之前怎么跟你说来着,他踢了萨满的个香堂没有关系,闹就闹呗,但是千万不要去招惹甘凤年,这是容易死人的啊,你怎么就不拦着他点?”

    小耀很委屈的苦笑道:“老板,就您觉得,你师弟这个脾气,是我能拦得住的么?”

    堂堂顿时语塞,王长生的性子他自然十分理解,这是个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并且还得把墙撞到的人,整个昆仑观中师兄弟六个人他谁的话都未必能听,唯独只有小师叔杨來玉的话好使,毕竟之前在观中学道,杨來玉揍他跟揍孙子一样,这孩子都有心理阴影了。

    “现在到哪一步了他们两个?”

    “决战紫禁之巅,干柴烈说了……”

    唐棠闭着眼睛呻吟了一声,他这时候就是过去那也已经晚了,插上翅膀都不赶趟,他揉了揉太阳穴,寻思了半天后说了句你在那继续盯着,如果有问题马上告诉我,交代完小耀,唐棠就从卧室里出来,拿起车钥匙后边走边打电话。

    “找一下徐鹤翔在哪,马上,现在,立刻,这个花花公子,在凌晨之前是绝对不会回家就寝的……”

第183章公子对公子

    唐棠急匆匆的从家里出来后,就开了一辆黄色的跑车,一脚轰上油门就上了路,然后直接朝着工体的方向开了过去,他家就在附近大概十来分钟左右就能到了,唐棠估计他要找的徐鹤翔,人十有**就在工体那边的夜场,因为这人每个月三十天里得有二十五六天是长在那里的,除了喝酒就是泡妞,人称上京夜场小王子。

    果然,不到五分钟过去,唐棠的电话就响了。

    “工体babyface,二楼三包”电话里的人报了地址,然后特诧异的问道:“唐棠啊,你找他干啥啊,我记得你俩从来没有过什么接触的,虽然你们都是公子哥,但是两条平行线上的人,我听你那语气怎么好像是要找他晦气呢?”

    “我不是要找他晦气,我他么是要围魏救赵,行了,我不跟你说了,人马上就要到地方了……”

    唐棠挂了电话,跑车轰鸣着发动机直接奔向工体babyface这家上京最有名的夜场之一,几分钟后开到了门口,眼看着那边有车出来行驶缓慢,他直接一打方向盘车头一转,跑车的前面两个轮子就骑上了马路牙子,并且由于底盘过低,车底壳子卡上后就发出了刺耳的“嘎吱”声,还伴随着一道道的火星子,随即唐棠猛地一踩刹车,车就蹿进了一个车位里。

    babyface门口的两个保安看着一阵懵逼,其中一个咋舌的说道:“啥家庭啊有矿啊,这车给他开,真白瞎了!”

    “咣当”唐棠关上车门,大踏步的就跑进了夜场里,然后直接穿过群魔乱舞的人群往楼上走,边走边给小耀打了电话过去。

    “什么情况了?”

    “继续**呢”

    唐棠棱着眼珠子说道:“在车上等着,一会他要是出来了你马上带他走,别让他再跟甘凤年干下去了,么的,他是不怕出人命,我可怕啊”

    在唐棠的认知中,王长生是绝对不可能是这位满清第一高手后裔的对手,九十年代初期的时候,鬼子那边来了两个武道高手,柔道等级估计都是一百多段了,跟国内的一些武术门派交手,最后的结果是两个鬼子差点都要天下无敌手了,然后甘凤年知道了这个事就下场了。

    他和两个鬼子交手的过程没有人旁观,只不过很多人看见的是,那两个柔道一百多段的高手是被担架抬出来的然后就送往了医院,检查过后的结果就比较咋舌了,他们两个身上每个人都被甘凤年拍碎了八十多块骨头,状态那是相当的惨烈了。

    他们两的级别说是一百多段那是扯蛋,但人家确实已经到达最顶级的了,在鬼子那边都被列为宗师层次的高手!

    听说他们还在**,唐棠就松了口气,毕竟时机还算来得及,他来到徐鹤翔所在的包厢门外,一把推开门,朝着里面笑了笑,说道:“哈喽啊,各位……”

    于此同时的四合院里,王长生和甘凤年在硬拼了一记之后,交手就进入到了白热化,对方的内家拳功夫确实已臻化境,毫不夸张的说王长生是全凭感觉与他交手,因为在黑夜下他几乎很难看得见对方的拳头。

    甘凤年也有点吃惊,这个踢了萨满十二个香堂的青年远超出了他的意料,因为他只以为对方会的不过是阴阳术法而已,但实在没有想到他的拳脚工夫居然如此高超,虽然他用的不是正宗的武道技艺,可是用道家术法来与他对敌,短时间内自己还真没有拿下他的可能。

    “嘎巴,嘎巴”交手几招过后,甘凤年渐敢不耐,忽然间他的一双拳头跟炒豆子似的发出了一阵脆响,王长生听闻当即就戒备起来,他明显察觉到对方的气势陡然就飙了上去。

    甘凤年骤然间在拳头发出一声声脆响后,身上随即骨骼也同时传出了动静,原本看似不过一百来斤身高也就一米七零左右的他,竟然在瞬间浑身上下都爆涨了能有一倍有余,拳头上青筋暴露毫无血色,胳膊上的肌肉棱角分明,他眼如铜铃的震吼了一声,猛地挥起一拳隔空朝着王长生捣了过去。

    “嗡”当对方挥起拳头的时候,王长生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被震了一下,他没料到对方怎么会在原本就占据了上风的情况下,又突然下了杀手,这一招好像有点牛逼啊。

    “唰”王长生左手一拍,腰间那把桃木剑骤然飘出,他伸手接上后,举过头顶随即迎向甘凤年。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道气长存……”

    “昆仑第七,瑶池峰!”

    传说在昆仑万山之间有一座山峰名为瑶池,是当年西王母洗澡的地方,瑶池跟其他九峰都略有不同的是,另外八峰终年寒霜被大雪封山,但唯独瑶池峰顶常年春暖花开,有一池水碧波荡漾。

    但看似这座山峰时刻沐浴春光,但在传说中,瑶池峰乃是九峰中气息最为雄厚的一座。

    对方一拳仿若天上来,王长生一剑荡漾而去,似乎有一池水洒下凡间。

    空气中很明显的有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息突然就爆开了,然后就是甘凤年的拳头好像没有任何阻拦的就递到了王长生的身前,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一幕。

    昆仑九峰,是昆仑观最为惊觉的道术,每一峰所代表的各有不同技艺,像昆仑玉虚峰是重有万万斤,一剑开来好像泰山压顶,而瑶池则有着最为雄浑的防御气机。

    王长生以为自己这一剑能够挡得住对方,但他没有料到的是,在这位当今声名最卓著的武道高手下,居然被他一拳就给轰碎了。

    “噗”下一刻,王长生已经避无可避,甘凤年一拳砸了他的胸口上,一道血箭从他的嘴中喷了出来。

    王长生觉得,自己面对甘凤年就算敌不过也有抽身而退的机会,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还没等退呢,他就深受重创,此人的内家拳境界已经不只是一代宗师了。

    王长生失算了,为此他付出了一口鲜血的代价,但这肯定不算完,至少甘凤年不可能让他就只吐一口血,本来他没打算出手管事,但这个踢了萨满十二个堂口的祸主主动送上门来,他就不介意把对方给留下来了。

    就在王长生吐血之前,babyface楼上的包厢门前,唐棠推门进来说了一声“哈喽”然后伸手就按了下墙上的开关,原本闪烁着昏暗灯光的包房里顿时一片通亮。

    宽大的包房沙发上坐了十几个年轻男女,桌子上摆满了不少洋酒的瓶子还有玩的骰盅,当灯光亮了之后原本热闹的呼喝声顿时就停了,沙发上的人都有点发愣,正在兴奋头上呢一下子就被人给打断了,这种扫兴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

    沙发正中间坐着个穿着风骚粉色西服紧身牛仔裤的青年,他一手搂着个妙龄女郎,一脚踩在茶几上,此人眯着眼睛看着唐棠觉得有点眼熟但却没想起来这人是谁,就皱眉问了一句你找谁啊。

    唐棠的目光扫了一圈就落在了对方的身上,然后笑了笑,慢条斯理的走了过去,朝着对方旁边的女郎摆了下手说道:“来,你往旁边让让,我跟徐公子聊几句,放心耽误不了你们多长时间的”

    徐鹤翔迷茫的眨了眨眼睛,问道:“你认识我?”

    “啊,徐公子的大名,京圈里的人谁不知道啊”

    “对,认识我的人多,但我怎么不认识你呢,就看着好像有点眼熟”徐鹤翔揉着脑袋说道。

    “呵呵,你马上就认识了,别急,就现在……”唐棠突然伸手就抓起了桌子上一瓶人头马的酒瓶,然后猛地挥过来,一瓶子就砸在了对方的脑袋上。

    “哗啦”酒瓶应声而碎,外加半瓶酒液混合着徐鹤翔的鲜血从他的脸上流了下来,一直淌到他的骚粉色西服上,一点不夸张的说徐鹤翔被这一下子都打懵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并且人头马的瓶底绝对比啤酒瓶子要厚多了,这一把砸下去,完全不亚于你抓着他的头发往墙上撞要轻。

    短暂的寂静过后,包房里顿时就炸了,旁边的几个青年喊着“卧槽”,更多的人则纷纷从桌子上也拿起瓶子,眼看着就要冲过来了。

    唐棠顿时用碎裂的瓶口顶着徐鹤翔的脖子,然后扭头怒声骂道:“都他么给我老实坐下,你们跟我说话能挂的上档位么?我叫唐棠,这房间里有一个算一个,也就徐鹤翔能跟我碰一下,你们跟我是一个层次的么?听过我名字的,都去墙角蹲着唱征服”

    唐棠一嗓子顿时就把举起酒瓶子的这帮人跟喊住了,有人迷茫的回忆着这两字代表的是啥意思,有人反映很快,瞬间就回过神来了,同时脸色“唰”的一变,静静的把瓶子放下了。

    唐棠这个名字,在京圈里是就是一个符号,他代表的是嚣张,跋扈还有疯狂,前些年各大家族管束自己还不那么严的时候,京圈里的各类公子没少有人被他踩过,最近两年各家约束的多了,唐棠就安心的呆在皇城俱乐部里很少出来搞事情了,但偶尔也有他的风声传出来。

    在京圈,唐棠就属于那种,我不在江湖,但江湖必须永远都要有我的传说那种人。

    徐鹤翔捂着脑袋,骂道:“唐棠你是不是他么的疯了?咱俩从来都没有过交集,有仇么?你他么神经病啊,你过来打我一瓶子干啥”

    “你们,来,都给我排成排出去,这屋里一个别留,我跟你们徐公子聊几句私密性的话题”唐棠指了指围观的那几个说道。

    这些人尽管对他比较发憷,但有两个也不至于被他一句话就给震慑了,有个梳着平头的青年就皱眉说道:“唐棠,论家世我们就算不如你可也差不了多少,你喊我们跟喊孙子一样,太没面子了吧”

    “啥是面子啊?”唐棠忽然站起来,直接走到对方面前,抬手就甩了一个巴掌过去。

    “啪”对方一边脸当即就红了,他拎起酒瓶子就要还手,唐棠用胳膊架了一下,抬腿就磕到了他的小腹上,紧接着一抓对方头发,就把他的脑袋给按到了桌子上,吼道:“你他么信不信?我今天打完你,我回家最多挨一顿骂,你他么打了我,明天你爹得领着你去我家登门道歉,你知道什么是区别么?区别就是,你这个段位的跟我差一级,就跟隔着十万八千里一样,我把后脑勺给你,我看你敢不敢动我一下”

    唐棠说完直接就转过了身子,然后一手插在口袋里,弯下腰从徐鹤翔的身上摸出手机,拍在了他的脸上,说道:“徐鹤翔咱俩是没仇,不过在别的地方有点过节,现在你照我说的去做,给甘凤年打个电话告诉他赶紧收手,你要是不打或者他不收,那今天晚上我豁出去了,以后滚出上京城,我现在也砸废了你一条狗腿!”

    徐鹤翔是京圈里的公子,甘凤年是满清后裔,曾经大内第一高手的后人,早些年满清皇室后裔为了维持他们在上京的身份和地位,就采取了联姻的手段,甘凤年代表皇室后裔和萨满中人,就取了徐鹤翔的姑姑。

    毕竟解放了,翻身农奴把歌唱了,满清皇室的身份也不管用了,但他们还想继续拥有权财那就得想办法在上层拥有一定的话语权,所以除了让自己的子弟经商从政,也让一些人跟有身份背景的子弟结婚,甘凤年就是其中的一个。

    徐鹤翔怎么也没想到,唐棠找他居然是为了找甘凤年,愣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是咋回事,后面围观的人也比较懵,一个青年就跟刚才被唐棠挤兑了两句的人,问道:“我怎么就想不明白呢,那不就是找个人么,他至于上来就给人一酒瓶子,搞得好像谁抱着他孩子跳井了一样,打个招呼不就可以了,图啥呢?”

    这人咬牙解释道:“你不知道,徐唐两家本来就是两个阵营的,一直都不对付,唐棠要是求上门来的话,徐鹤翔都不带鸟他的,他就只能采用这种手段了”

第184章这个账,秋后算

    唐棠的这个做法,明显是极其不讲规矩并且还不合常理的,甚至在某些人看来可能还有点愚蠢,但抛开这些不说,从有没有效上来讲的话,那结果绝对是简单而粗暴的,因为他要是好说歹说的跟徐鹤翔商量对方肯定不会答应,就算答应了也肯定没有那么效率,那稍微耽搁一点时间,没准王长生那边就凉了,所以唐棠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以最直接的手段让他联系上甘凤年让他收手。

    徐鹤翔肯定害怕唐棠真干折他一条腿,因为你纵观这位唐公子以前的履历来说,他还真这么干过,前两年京圈里有两个公子哥跟他就因为争风吃醋而被干折了一条腿,只不过唐棠做的没有这么光明正大,是暗地里打闷棍下手的。

    至于此时如果干废了徐鹤翔最后是啥结果,唐棠就不考虑了,那就是自己的爹和对方的爹之间该想的问题了。

    作为师兄,唐棠第一要考虑的就是王长生的安危问题。

    没办法,昆仑观七位师兄弟,老么是年龄最小也是命最苦的那个,我们这帮师兄不疼他不扶着他走,谁能是他黑夜里的一盏烛火?

    四合院里,甘凤年一击得手,随即不依不饶,左手前伸成爪就要抓向王长生身前,今天晚上说什么也得把人给留住了,至于怎么处理那就明天扔给萨满的人再说了。

    眼看对方手掌即将要临身之际,王长生再出剑就明显来不及了,仓促之间他一咬舌尖,张嘴“噗嗤”一下吐出了一口血雾,随即他强自提起体内精气,左手快速的掐了一道手印,脚下往旁边一挪踏步天罡步法。

    “乾坤阴阳颠倒生,万里云游一步行,二十四宿护我身,八大天王除邪祟,口吐真言真咒语,疾行八方显神通,吾奉九天玄女急急如律令。”

    一道缩地成寸被他瞬间掐成,只见王长生人“唰”的一下就从原地消失,而这时甘凤年的手抓刚好穿过他的身体,但刚才还站着人的地方却突兀的就空了,明显是他手穿过了王长生因为离去太快而留下的一道残影。

    下一刻,王长生已然跃上了房顶,但身子却忽然一个踉跄,刚刚对方那一拳让他胸腹里感觉火辣辣的疼,明显是受创不轻,他上了一处厢房的房顶之后脚下更是踩裂了一块青瓦,但王长生根本来不及犹豫,两腿一弯随即再次起身朝着连接此处的另外一处厢房跳了过去。

    “在我手底下,还从来都没有能脱身的人,三十年来都是如此,你也不例外……”

    甘凤年最后一个字落下,他紧随其后跃了上来,身形轻盈干脆利索,右脚刚刚落稳后甘凤年一口气还没有换完,眨眼间他已然再次追向了前方的王长生。

    “妈蛋,今晚差点就栽了,失算!”王长生为自己的鲁莽暗骂了一声,明显感觉身后有危机传来,他右手木剑一翻手腕抖了个剑花,头也不回的反手就甩了一剑过去。

    “昆仑第九,玉虚峰!”

    “昆仑第七,九洞……”

    两招昆仑剑,裹着强横无比的剑气,袭向了甘凤年,对方眯了眯眼睛鼻子里轻“哼”一声,身子略微晃了一晃躲过对方第一剑后,随即他再次抬起拳头直接干脆的迎了过去。

    “咔嚓,咔嚓”甘凤年骤然停顿下,脚底踩碎了几片青瓦,但下一秒他扛完这一剑的同时人也拉近了和王长生的距离。

    “噗通”王长生仓促狂奔的前方没有了连接的厢房,他只得从房顶跳下落在地上,再次拔腿就走。

    但就在这个时候,两人在房上交手之际动静略微有点大,他们正东方的一条胡同里,有人走到院中仰着脑袋看向这边的时候,正好看见了王长生的身影从房顶跳下。

    “咦,这个人……”

    王长生落地之后夺命狂奔,但这时明显出现了一个差错,那就是他跑的方向跟小耀在车上等着的是两个地方了,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之前离开的时候仓促之下王长生根本没有机会辨别方向,这就导致他跟小耀完美的错开了。

    小耀特别的懵逼,他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卧勒个槽的,你怎么跑偏了呢?”

    没办法,小耀只得调转方向开车追了过去,但是这么一来的话他得需要兜个圈子才能跟王长生碰头了。

    此时这边的街头,由于时间已经过了凌晨,行人稀少车辆倒是有一些,王长生踉跄着捂着胸口快速的走在马路上,伸手招了招想找一辆车停下,私家车肯定不会停,而过来的出租又没有空车,这就太尴尬了。

    甘凤年脚下就跟生风了一样,也没见他跑的多快,但是距离却和前方的王长生在不断的拉近着,眼看着再要片刻他就能拦下对方了。

    “嗡嗡,嗡嗡嗡”于此同时,甘凤年口袋里的电话忽然震了起来,他在紧追的同时一手拿起电话看了眼号码就皱眉了,打来的是徐家最不成器,却是仅有的一根独苗,徐鹤翔。

    “喂?有话快说”甘凤年不耐烦的说道。

    “姑,姑父,有人让你停手”

    “什么?”甘凤年有些没反应过来的问道。

    “有人让你停……”徐鹤翔的话刚说一半,手机就被唐棠拿了过去,他急促的说道:“我在徐鹤翔身边,甘凤年现在跟你交手的人,你不能把他如何,不然要是有一点问题,你别怪我拿徐鹤翔给他当赔礼”

    甘凤年皱眉说道:“你威胁我?”

    在接电话的时候,甘凤年脚下仍旧没有放松,此时离王长生只有不到几米远的距离他甚至都能感觉到对方急促的呼吸声了。

    “不是威胁,是警告,马上就现在,你要是不收手,我数到三就敲断了徐鹤翔一条腿,我既然敢过来找他,那你就应该知道他徐家公子哥的身份,我一点都不怵”

    “一”

    “二”

    “三……”

    “好,我收了”甘凤年脚下一顿停了下来,但他忽然抬起左手轻飘飘的就朝着王长生的后背印了过去,一缕无声无息的劲风直接印在了他的身后。

    “噗!”王长生顿时感觉喉头一甜,仿佛瞬间整个后背的骨头都碎了一样,人直接朝着前面一头就栽了过去。

    甘凤年冲着点头说道:“我收了,徐鹤翔往后要是再有什么问题,我不管你是谁,别怪我登门去找你算账”

    “呵呵,那你够呛有这个能力了,就算你有,我奉陪就是了”

    与此同时,王长生在受了一掌之后,眼看着人就要跌倒之际,突然从旁边毫无征兆的就蹿过来一道身影,将他的身子给接住了并且随即将人扛在了肩上,对方回头看了眼甘凤年,冷冷的说道:“送你一句话,秋后算账……”

    甘凤年顿时一愣,没料到半路会杀出个接应他的程咬金。

    “喂,喂?”电话里,唐棠没再听到甘凤年回话,就咬牙说道:“我告诉你,这人要是在你手里丢了一条命,我先让徐鹤翔给他陪葬,随后我敢保证整个萨满从今天起,永世鸡犬不宁,直到被我们清理干净的那天为止……”

    甘凤年冷眼看着带走王长生那人的背影,缓缓的收回了手掌,淡淡的说道:“威胁我?你想多了,我这人六亲不认,跟我说狠话你太嫩了。”

    “啪”甘凤年挂了电话,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子,缓缓的朝着四合院走去,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不过甘凤年的心中也掀起了一点小涟漪。

    自己今年都六十来岁了,那个年轻人撑死不过二十左右,按理来说这个年龄段的人,哪怕他就是精通道家术法,也绝对不可能从自己的手里走过几招,甚至更不应该有脱身的可能。

    更何况?

    甘凤年从背后伸出左手,缓缓的摊开手掌,掌心上是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正在从手心滑落。

    另外一头,刚挂电话的时候,小耀开着车姗姗来迟了,唐棠的电话这时也拨了过来,开口问道:“他人怎么样了?”

    “没,没接到”小耀干巴巴的说道。

    “什么玩意?什么叫没接到,怎么回事?”唐棠有点迷糊的问道。

    小耀咽了口吐沫,解释道:“小先生跟甘凤年交完手被追出来的时候,跑的是另一个方向,我开车想要接应他就只能绕路了,等我赶过来再想接他的时候,忽然从暗中蹿出来一道人影,把小先生给带走了”

    唐棠顿时懵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么,这就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了,王长生认识的人他心里有数,除了他们师兄弟以外的,大概就只有之前跟他有牵连的唐昆和梁平平两人了,除了他们的话可以说,王长生是没啥朋友的。。

    小耀接着说道:“不过,那个人接走小先生的时候,他跟甘凤年交手过后可能是受了点伤,但性命应该无碍”

    “行了,我知道了,你回来吧……”

    再说被接走的王长生,此时已经呈现昏迷状态了,小耀说他只是受了点伤那有点简单了,除了之前被甘凤年轰的那一拳就已经被伤了内腹以外,最后对方递出来的那一掌才是重头戏,甘凤年当时送出来的是一道暗劲,几乎囊获了他半身功力左右,这种暗劲打出去如果打中人身的话,五脏六腑都容易被震碎了,所以最后甘凤年才没有再追过去,因为在他看来,王长生就是不死也废了。

    时间一晃,过了几个小时,上京迎来了跟往常一样嘈杂的清晨。

    对很多人来说这是个很平常的早晨,但对有的人来说,这个早上是充满了惊讶的。

    就在甘凤年所住的那个小院大概一公里所有的另外一栋四合院里,王长生人正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脸色青紫,嘴角还有血迹残留,他上身没穿衣服,光着膀子,背后有个很明显的乌黑手印。

    床边,站着昨天晚上突兀冒出来后接走王长生的那个人。

    前不久,为了那卷轮回符经抵达上京的周皇帝。

    当王长生和甘凤年交手时的动静在深夜里并没有引起一般人的注意时,本来已经睡熟过去的周皇帝就已经察觉到了,随后他走出房间跳上了墙头,最后正好看见了甘凤年把王长生追的跟一条小狼狗似的,他就尾随了上去。

    周皇帝拧着眉头,看着床上的王长生,说道:“怎么也没想到,在上京会碰上你啊,而且还帮了一把手将你从水深火热里给拉了出来,不过……”

    周皇帝很惆怅,因为王长生明显受了挺重的内伤,大半夜过去了人还没有醒来,明显是不太好处理了,有点可惜的是,他并不擅长医人,而之前留在上京的那个老头倒是懂点,可是自他来了之后对方就走了,只剩下他留在这里查那卷经文的消息。

    周皇帝伸出两根手指搭在了王长生的手腕上,他的气息有些紊乱,呼吸间隔也很短暂,特别是背后那个手印下的淤血很重,这伤肯定是有些棘手了。

    “你说你,这是不是就尴尬了,太让我束手无策了,实在不行你就只能……看天意吧”周皇帝唉声叹气的坐在王长生身旁,很不争气的嘀咕了一声,他打算等等的,人明显现在是性命无碍,如果今天晚上王长生还醒过来的话,他就得琢磨琢磨该怎么救人了。

第185章东边不亮,西边亮

    时间一晃过了午后,两辆商务车进京后,径直开到了甘凤年的小四合院门前,车子停下王春野顶着通红的眼睛来到后边打开了车门,昨天半夜从春城出发开了快十个小时的车就只睡了一小觉,人有点熬不住了。

    没办法,昨天晚间,一个很突兀的消息从上京传到了春城,京城里萨满十二个香堂被踢,这意味着差不多是被一锅端了,陈大小姐发飙,他们不得不连夜赶过来。

    不过更令人吃惊的消息是,踢萨满香堂的人最后居然找上了定海神针甘凤年,这就差点让人把下巴给惊掉了。

    作死的人,是真多啊!

    车门拉开,走下来一个穿着长裙梳着精致短发的女子,陈臣的身份如果往前延续几百年的话,那见到的人得要扑腾扑腾袖子然后跪地喊一声格格了。

    王春野转过身,来到门前敲了敲铜环,身后陈臣面无表情的背着手,后面站着十来个随从,几乎年纪都在五十岁左右,这些人是萨满的中坚力量,个个都有着不菲的实力,并且他们远不同于在上京开香堂的徐闯和肖长富等人。

    怎么说呢,肖长富他们属于萨满抛头露面敛财的工具,算是一面招牌,但没有什么战斗力,而萨满教中真正的力量是这些五十多岁的中年,他们的身份则是萨满的巫师。

    王春野敲过门没多久,甘凤年就走了过来,顿时王春野等人连忙躬身喊了一声“年爷”,而陈臣绷着的俏脸则是罕见的露出了笑意,说道:“还好有甘爷爷您身在上京养老,要不然我们萨满的脸,昨天可是彻底丢没了”

    甘凤年云淡风轻的摆了摆手,语气很平淡的说了一句:“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撑一些年头,来为你们这帮年轻人保驾护航……”

    一行人走进小四后院,其他人都拱手站在一旁,甘凤年和陈臣坐在椅子上,他们这帮人刚进来,徐闯,李汉龙和肖长富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见到陈臣之后他们同时都在心里“咯噔”一下,上前行礼道:“大小姐,年爷!”

    陈臣略微抬了下脑袋,语气没什么波动的说道:“我时间有限,说说吧,昨天的事情”

    李汉龙连忙上前,恭敬的说道:“几天前在燕山别墅去,忽然起了一间土地庙,燕山和李各庄并不远,起庙的时候我又恰好不在上京,等我回来时才听说的这个事,于是我跟徒弟就过去了一趟……”

    李汉龙,肖长富等人从跟王长生第一次打交道的时候说起,一直说到昨日他连踢了十二个香堂时,王春野和陈臣顿时就愣了,因为他俩明显觉得,这人的描述怎么有点耳熟呢?

    王春野转了转眼珠子,掏出手机从中找出一张相片递了过去,说道:“你们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李汉龙抻着脖子看了一眼,惊讶的说道:“对,就是他”

    “叫王长生?”王春野问道。

    “好,好像是的,我听人说过一嘴……”

    “居然是他?”王春野舔了舔嘴唇,回头说道:“当初我送他来上京,没想到他居然一直都没走,还踢了咱们的香堂?后来上京的八旗子弟一直再找他都遍寻不到人影,呵呵,这可巧了,人竟然还主动送上了门?”

    陈臣拢了下耳朵上的秀发,淡淡的说道:“东边不亮,西边亮”

    陈臣随即跟甘凤年说道:“甘爷爷,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从勿吉王墓中找到我们萨满大巫师留下的轮回符经的那个人”

    甘凤年顿时眯了眯眼睛,点头说道:“该着了!”

    陈臣叹了口气,说道:“只是可惜了,昨天您没能把他给留下来,不然我们过来除了可以雪下耻辱,更可以把经文给拿回来,看来往下还得要继续在上京寻人了。”

    甘凤年笑了,指了指四合院里,地上王长生昨日被他一拳砸出后吐出的血迹,说道:“他现在应该很不好过,可能不会死,但也肯定就只剩下了半条命,他被我连续中了两次,一拳伤及前胸骨骼,一掌暗劲伤了内府,命小一点的话都不会挺过后半夜,命大此时也该半废了。”

    甘凤年对自己的出手很有信心,一拳加一掌,这世上能用身体硬接下来的人绝对不多,更何况是如此年纪轻轻的王长生。

    陈臣听闻,眼睛当即就亮了,看着地上那滩已经干涸了的血迹,朝着身后的一个老者招了招手,说道:“有办法顺着这滩血,找到他么?”

    一个老者上前一步,傲然说道:“只要他没走出上京,就绝对跑不了……”

    于此同时另外一头,京津交界处,昨日萨满香堂被踢的消息也传到了余占堂和商伯的耳朵里,初时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就是浑然不在意的态度,但是偶然间的一个小插曲让他们留意到了这个事。

    插曲是从babyface酒吧里,徐鹤翔被唐棠敲了一瓶子开始的,因为徐家跟余家是一条线上拴着的蚂蚱,知道余占堂不久前回到了上京,徐鹤翔就给他打了个电话,意思很简单想联合余占堂把唐棠这个场子给找回来,本来余占堂是不屑搭理这件事的,但是当徐鹤翔死乞白赖的求着他,并且把王长生跟甘凤年交手的这个事也告诉了他之后,余占堂就来兴趣了,然后稍微的查了查,王长生就再次的落在了他的视线中。

    余占堂也说了一句跟陈臣如出一辙的话:“真是东边不亮,西边亮啊……”

    往下,自然就简单了,余占堂再找王长生,陈臣也再找,两条线这就汇聚成了一条。

    而唐棠一夜加一天还没有王长生的消息就有点急了,然后给扶九和秋实都去了电话,甚至还告诉了在余杭的二师兄,只不过他们的反应有点微妙,那就是只关注,不干涉。

    二师兄话里的意思很明确,也很简单:“自己拉的屎,自己擦屁股,他下山以后顺风顺水的也没碰到什么挫折,照这么下去他得以为自己是开着挂下山的,让他吸取下教训,知道知道他前行的路上,坑还有不少呢……”

第186章闻着味就来了

    傍晚时分左右,王长生人仍然没有醒过来,周皇帝就有点急了,他除了生命体征还比较正常外,后背上的那个手印愈发的变黑了起来,明显伤势在逐渐加重的状态,就这种情况,再过一天的话王长生肯定必死无疑,周皇帝也看出来了他这是受了极重的内伤,搞不好都有内出血了。

    “上一次把酒言欢,再见,差点生离死别,你这坑货真是能给我惊喜啊……”周皇帝叽叽歪歪的从厢房里出来,来到厨房拿出一个空碗装了点清水又再回来。

    周皇帝从身上拿出一张符纸,手轻轻一甩,符纸上顿时“轰”的冒出一簇明火,烧着了以后被他扔进了碗中。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急急如律令!”

    这是道门净身神咒,可催动人体内三魂七魄,简单点来说就是周皇帝给王长生下的这一咒,可以让他体内的魂魄被激醒,这种做法有个弊端,那就是王长生如果此时魂魄极其不稳的话,他可能一咒就把对方给送上黄泉路上去。

    “噗!”周皇帝张嘴喝了一口碗中混着符纸的纸灰,然后朝着王长生就喷了过去。

    “唰”瞬间,王长生就睁开了眼睛,他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后,张嘴就吐出一口黑色的淤血,紧接着他喘息了片刻,胸腹来回起伏了半天才慢慢的瓶邪下来。

    “怎么是你?”王长生看着周皇帝,声音干涩十分不可置信的问道。

    王长生的记忆只停留在他被甘凤年追杀后,后背受了那一掌的时候,从那时起他就两眼一黑的晕了过去,往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自然不清楚周皇帝怎么会了出来。

    “巧得很,你跟那个老头交手的地方,我当时就离得不远,听见外面的动静后我出去就看到了你,然后就尾随了过去……”周皇帝皱眉问道:“那个老家伙是什么人,他强得有点离谱了”

    “给我拿点水来”王长生咽了口吐沫,接着说道:“他叫甘凤年是萨满的定海神针,祖上是满清第一高手甘朝天,我知道他很强,但是没想到他会强到这个地步,这个人的内家功夫应该已臻化境了。”

    其实,王长生也有点为自己的鲁莽而懊悔了,昆仑观二师兄说的很对,初出茅庐的王长生虽然跟人有过几次交手,但他都毫发无损,照这么下去的话,他搞不好得以为天上地下昆仑观最牛逼了,心中难免会对以后碰到的对方出现轻视的心里,所以很有必要让他吃个苦头,长点记性,牢牢的记着,不要小看天下人,这世上永远都是人外有人的。

    王长生这个跟头确实也栽得挺惨的,要不是周皇帝恰好蹦出来的话,他现在就是不死于非命也恐怕落到甘凤年的手里了。

    “萨满的?你怎么会跟他们扯上了?”周皇帝诧异的问道。

    王长生说道:“我和萨满有点故事,说起来话有点长,在东北春城的时候就撞上了,后来我到了上京又和他们起了冲突,两件事下来我就连着踢了萨满十二家香堂,昨天最后我找上了这个甘凤年,打算最后再给萨满一棒子,没想到失算了,差点就栽在他的手里”

    “咳咳……”王长生说了一段话后就又咳嗽起来,捂着胸口脸色一阵发白,周皇帝皱眉问道:“你怎么样?”

    “内府肯定伤了,我连着被他中了两记,暂时还能喘口气勉强能够撑住,但要是再晚点的话,估计就废了”王长生忽然抬头朝着窗外看了几眼,问道:“咱们这是在哪呢?”

    “我在上京落脚的地方,这离你跟甘凤年交手那也不是太远……”

    于此同时,甘凤年所住的四合院里,陈臣带来的萨满巫师中,有一个老者佝偻着肩膀,浑身直达颤,嘴中含混不清的喊着:“狐家为帅首,黄家为先锋,长蟒为站住,悲王为堂口,我左手拿起文王鼓,右手拿起赶将鞭!”

    “胡老爷子快发令,把胡家大兵调齐整,胡天霸胡天青,胡天黑又胡天红,胡老噶大名叫胡二愣怔哎还呀……”

    “老仙家啊,出古洞啊离深山,抓把黄沙把洞门蒙,阴天架云走,晴天旋风旋,架云走旋风旋,来去不用一带烟……小的要来请帮兵了哎!”

    这老头唱了一段词后,身子忽然打了个冷颤,人随即就趴在了地上,仰着脑袋上挑着两眼再加上薄薄的两片嘴唇,顿时就给人一种尖嘴猴腮的感觉。

    这是黄皮子上身了,黄鼠狼对气味极其的敏感,特别是血腥味,一旦嗅上了的话百里之内都能够循着味找上目标。

    被黄皮子上身了的老头趴在地上后凑在了王长生吐的那口血迹前,他耸了耸鼻子仔细的闻了几口,抬起脑袋小眼睛转了几圈嘴里就发出了“唧唧,唧唧唧”的动静,然后一转身就站了起来,勾着两只手在胸前,朝着门外走去。

    陈臣等人见状就知道这只老黄皮子是有感觉了,一行人全都跟了出去,那老头脚尖踮着地,走向了胡同外。

    另外一边,王长生听周皇帝说他们在的地方离甘凤年不太远,他脸色瞬间就变了,翻身就从床上下来,但这一动又把身上的伤势给扯了一下,脚步踉跄着差点就栽倒了,周皇帝扶了他一把问怎么了。

    王长生脸色难看的说道:“我们要是出了上京还好说,但在上京内,萨满的人要是想找我他们能有不少的办法,我记得当时在甘凤年的院子里还吐了一口血,他们可以请五仙上身顺藤摸瓜的来找我,再这么耽搁下去,人家肯定能找上门来了”

    周皇帝顿了顿,表情也骤变了:“你确定?”

    “不说五仙,道家中也有以血线寻人的方式”

    周皇帝随即点头说道:“好,咱俩现在就走,不过你人能行么?”

    王长生咬牙说道:“这点伤稍微折腾一下,也要不了我的命,但要是再跟甘凤年碰上,我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第187章狼烟起,战燕山

    周皇帝搀着王长生走出了四合院,别管现在去哪,至少肯定不能在甘凤年的眼皮子下面呆着,他们也不确定对方什么时候能够追踪过来,但这种事肯定不能赌,因为赌的就是自己的小命。

    但世间的事偏偏就这么巧,真是怕啥来啥。

    两个四合院离得如此之近,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周皇帝和王长生刚从胡同里出来,那个黄皮子上了的身的老头闻着味就领着甘凤年和陈臣还有几人从路的那边往这边走,周皇帝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车子停下他拉开车门,自己刚钻进去坐稳王长生正迈起一只腿,就猛然察觉到一股凛冽的气机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王长生木然回过头就迎上了甘凤年的的目光,陈臣顿时惊讶的说道:“他怎么还在这里?”

    周皇帝也看见了这一幕,他心里暗骂了一声“操蛋”然后喊道:“快上车,赶紧走”

    “咣当”王长生坐了上去迅速关上车门,周皇帝就催促司机道:“走,师傅!”

    出租车开动,片刻后就从陈臣一行人身旁驶过,她回头说道:“让我们的人过来,快一点”

    两分钟之后,两台商务车尾随上了周皇帝和王长生乘坐的出租。

    这一幕来的太突然了,双方都没有任何的心里准备,这么巧的场景你得多大的几率能碰上啊?

    “去哪?”王长生问道。

    周皇帝一脸懵逼的说道:“哥,你问我去哪?你知道我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你还问出这种话,你脑子是不是缺氧了?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的,ok”

    王长生木然一愣,这才想起来周皇帝出身道家洞天福地,他们在世间并无任何的根基,估计他们这处落脚的地方都不知道是怎么倒腾出来的。

    本来,王长生第一个念头是要去皇城俱乐部找唐棠,但念头冒出来后就被他给否了,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事给师兄牵扯进来,如果是打听什么,或者别的小忙,他不会吝啬开头,可这种涉及到交手的事,他就不太愿意打招呼了,毕竟昆仑观里不是每个人都是战斗型选手的。

    王长生回头看了眼车后面跟上来的两辆商务车,眼神之中闪过了一抹阴霾,说道:“师傅,往城外走……燕山方向!”

    后方的出租车里,被黄皮子上了身的老头,嗓音尖锐的说道:“你放心,就是隔着百八十里地他人都跑不了,更何况离得这么近?”

    陈臣点头说道:“那就好,麻烦您了,三爷!”

    甘凤年则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因为在他看来,这时候的王长生肯定已经插翅难逃了。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上了环线,这个时间段这边还不算太堵车,始终保持在六七十码左右,又过了半个小时车从五环下来,前方路上已经看见了“燕山方向”的几个大字。

    王长生从身上掏出那把七寸桃木剑,低声说道:“这事跟你没关系,待会要是见势不妙,我真要扛不住的话,你可以走,他们应该不会难为你的,这帮人的目标就只是我而已!”

    周皇帝直接干脆的点头说道:“好的”

    王长生顿时有点懵了,无语的说道:“不是,我记得上次咱们在岭南喝酒的时候,不已经都是朋友了么?啥叫朋友,那不得肝胆相照么?”

    周皇帝两手一摊,说道:“对,但前提是不能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

    王长生崩溃的说道:“你绝对是能在关键时刻,可以插朋友两刀的人,真的……”

    于此同时,后方商务车里,陈臣的电话响了,她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面出现的号码就有点皱眉,电话响了几声都没有接起来,闭目养神的甘凤年,忽然睁开眼睛问道:“是余占堂?”

    “这个余占堂真会找时间!”

    之前,余占堂就跟陈臣联系上了,直接挑明了,说自己也在找王长生这个人,至于什么原因那不言而喻,余占堂的意思是这个人有点难处理,如果你发现了的话,我们可以携手。

    甘凤年淡淡的说道:“听说余占堂是密宗的明王转世身,身边该跟着那位贡嘎上师,这说明什么?说明,在密宗里余占堂的身份很敏感,也就是说他的未来难以估量,我觉得你可以趁此机会跟他交好,萨满已经孤寂太长时间了,尽管发展的很平稳,但我觉得能多个朋友或者是盟友的话,会更好。”

    “啪”陈臣接起电话,说道:“喂?”

    “是不是发现他人了?”

    陈臣眯着眼睛说道:“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

    “在京城,很少有什么是我想查而查不到的,我就直说吧……”余占堂顿了顿,接着说道:“你我联手,我知道你可能不需要我帮忙,但我可以给出个条件,这次联手过后,你们萨满以后但凡有事相求,在不问缘由的情况下,我帮你一次”

    陈臣大概只斟酌了几秒钟,就果断的说道:“我们正在往燕山方向走”

    “好,我离那边也不远,保持联系……”

    二十分钟以后,三辆车已经距离燕山不远了,大概也就还是十几公里左右,陈臣很疑惑的说道:“他往这么偏的地方来干嘛?这时候,不正应该是往人多密集的地方走,我们才不方便动手的么?”

    甘凤年皱眉说道:“我虽然跟这个年轻人就只是交手了几招,不过我感觉他的心态和能力,远不是寻常青年人动比得了的,他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做出这么个看似不太明智的决定”

    陈臣脸色变了变,朝着司机说道:“挑个人少车少的地方,开过去,逼停他们!”

    片刻之后,燕山已然在望,这是一条国道,此时来往的车流已经很少了,前后都不见有灯光透过来,出租车后面的商务车顿时加速,很快就超了车。

    “嘎吱”一辆商务车在出租车前方骤然停下,于此同时另外一台车,直接就从后面逼了上来,两台车顿时就把出租给夹在了中间。

第188章一阵困追兵

    出租车被逼停,两辆商务车里同时有人出来就往这边狂奔,王长生跟周皇帝说了一声下车后往山里走,自己就推开了车门。

    出租司机惊愕的看着一幕,说道:“疯了吧,这可是京城啊……和平年代,还有人敢这么干?”

    周皇帝下车之前,回头跟司机呲着牙笑道:“嗯,这叫不作不死!”

    王长生从车里钻出来的一瞬间,正好迎上一名萨满弟子堵到了车门前,他脚下顿时一停,肩膀一侧猛地就撞向了对方,撞了个正着之后一拉对方的头发就往旁边带了过去。

    “咣当”对方脑袋正磕在车顶上,王长生随即回身就从路基上跳了下去,周皇帝紧随其后。

    两人从车里出来,陈臣和甘凤年才推开车门,毕竟是高手,出场肯定得需要风范,人就在眼前甘凤年是绝对不屑跟一帮后辈子弟上前夹攻他的。

    “他的伤确实没好,内脏里肯定出血了”甘凤年背着手淡淡的说道。

    陈臣点头说道:“那他肯定跑不了了,就是跑到山里也上天无门入地无路!”

    周皇帝和王长生此时已经进入了燕山范围,但他始终不知道对方为何要往这种老林子里钻,因为这种情况就得是逢林莫入才对,他们俩人丁单薄,要是没有甘凤年的话,倒是可以周璇个一二,可是有这个萨满老妖怪在,他俩的处境肯定堪忧。

    进山山林中,两人在疾驰的时候,王长生低声说道:“你来自洞天福地,奇门遁甲中有一篇鬼打墙,你肯定知道”

    周皇帝愣了下,随即明白了过来,点头说道:“我懂,但是你想用这种方式来围剿他们恐怕有点难,我们未必能把甘凤年困住多久,一力降十会,你说他的内家拳已臻化境,他若是强行破开鬼打墙的话,也不见得会有多难。”

    王长生阴着脸说道:“我负责困住他,至于多长时间你不用管,你只管把他旁边那些人全都给收拾了就行,一帮小鱼小虾虽然咬不死人,但是缠在你身边会很脑袋疼。”

    “成,其余的交给我……”

    奇门遁甲是道家著作,也是奇门、六壬、太乙三大秘宝中的第一大秘术,据说创始人是创始人为九天玄女,在道家祖师轩辕黄帝大战蚩尤之时被发扬光大,后期很多著名的历史人物都有所涉猎,并以此而大放光彩震惊天下,其中姜太公、范蠡、张良、诸葛亮、刘伯温等都是此中高手。

    诸葛亮的八门金锁阵还有隋唐演义中的一字长蛇阵都是从奇门遁甲中演变出来的,只不过随着历史的变迁,奇门遁甲中的很多精华都被遗失掉了,能传下来的也所剩不多,王长生说的鬼打墙就是奇门遁甲中的一门障眼法阵,之前他远去巫族的时候,曾经用此困过整整一个苗人村落,让其中之人几天都未必能走得出来。

    周皇帝和王长生两人瞬间分开走向两头,王长生脚尖一点树干人腾空而起,单手抓住一根树枝就荡了上去,同时左手从身上掏出一张符纸“啪”的一下贴在了一根树干上。

    这是下的阵眼,以此为中心而布置出一座障眼法阵。

    “六甲元号六仪名,三奇即是乙丙丁,阳遁顺仪奇逆布,阴遁逆仪奇顺行”周皇帝脚踏七星八卦,迅速游走,每次落步要么脚下放上一块石头,要么就是立起一根树枝。

    王长生在另一头与他遥相呼应:“三奇得使诚堪使,六甲遇之非小补,乙逢犬马丙鼠猴,六丁玉女骑龙虎”

    “戌刑未上申刑虎,寅巳辰辰午刑午,三奇入墓宜细推,甲日那堪入坤宫”

    “休门六丁共太阴,欲求人遁无过此,要知三遁何所宜,藏形遁迹斯为美……”

    忽然间,当两人最后各自布下一手之后,林中树叶无风自动的晃了晃,他俩的身影随即原地消失,而与此同时,萨满的几名弟子正好追来,后方陈臣和甘凤年不急不慢的露出了身影。

    当萨满弟子一脚踏入“鬼打墙”中之后,顿时就失去了方向感,走了大概没几步他们就觉察不太对劲了,因为始终都在原地打转,周围和脚下景象一成不变。

    落在后方的陈臣和甘凤年就看见周皇帝突然冒出身影,然后速度极快的朝着一名弟子冲了过去,一手掐上对方脖子往自己这边一带,同时抬起膝盖就猛地磕在了对方的后脊梁上。

    “噗通”受袭这人完全没有任何还手的机会,身子就砸在了地上,周皇帝顷刻间了解一人之后,脚下急速后腿,人影随即消失,而旁边还有两名萨满弟子,本来是想出手来的,但在忽然间却发现敌人不见了踪影。

    这种情况落在陈臣和甘凤年的眼中,他们只是看到了自己人无力还手的一幕,而压根都没有预料到他们已经陷在了“鬼打墙”中,因为这种障眼法阵在外面是看不出任何猫腻的,只有身临其境陷入进来,才会知道自己中了算计。

    所以看见自己人受袭,瞬间倒了三四个人,甘凤年自然不会任由这种状况发展下去,他身子前倾如一缕青烟般就飘出了阵中,陈臣也没有犹豫就跟在了他的身后,当他们二人进来的一刹那,甘凤年就皱了皱眉头,以他的道行很敏锐的察觉到了,周围气息的变化。

    陈臣说道:“他挖了个坑给我们?”

    “道门法阵?”甘凤年轻声嘀咕了一句,神色丝毫没有紧张,他虽然不是佛道两门出身的修道者,但是自身由于实力太过强横,天下大道到最后都是殊途同归的,他要想破开这种法阵,也不算是太难。

    就像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一样,大道到最后,都成了一,有很多地方都是相同的,甘凤年要的也不过就是时间而已。

    周皇帝快速的了结着萨满弟子,王长生则突然从一棵树后冒了出来,他离甘凤年的距离不过两三米左右,似乎察觉到身后有气机出现,甘凤年悄然转身之际,人还没等全转过去呢,抬起一拳就猛地挥了出去。

    “呼……”一缕劲风呼啸而去,甘凤年皱眉说道:“你的这点小道,难不成还想指望着把我给困住了不成?”

    王长生压低声音,眯着眼说道:“年爷,您想多了,我没想着困住你,我只需要浪费你一些力气和时间就行了”

    甘凤年顿时愣了愣,有点不明所以,王长生随即又看向他旁边的陈臣,说道:“之前在春城你就阴了我一把,别说什么勿吉王墓里的东西是你们萨满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是要论也论不到你们的头上,得说是现今官府的才对,但你们萨满却三番两次的找我麻烦,从春城一直到上京,我这人性子本来很好,但不好意思的是,现在被你们给磨没了,往下我得给你们好好的上一课,比如叫吃一堑长一智?”

    陈臣脸色阴沉的说道:“轮回符经,本来就是我们萨满的大巫师留下的”

    “呵呵,那在我这里叫有德者居之!”王长生收敛神情,翻手就从身上摸出了几枚五帝钱。

    这几枚从燕山挖出来的五帝钱他一直带在身上,还没有机会动用,如今倒是可以用在甘凤年这了。

    见他有所动作,陈臣反应极快的说道:“年爷,得快一点,他这人手段不少!”

    “嗯,知道了……”甘凤年点了点头,突然高举一手,瞬间胳膊上青筋暴起,明显蓄足了不少的力气,他猛地朝着地上轰了过去,顿时地面上掀起一层涟漪,一道气浪掀着尘土就朝着四周扩散开来。

    甘凤年尽管不懂得道家阵法,也不知道王长生和周皇帝下的是奇门遁甲中的障眼法术,但是他知道要破开这种法阵其实就一个道理,但凡阵中都有生门和四门之说,他只需要破了一门这障眼法阵自然就不存在了。

    一股雄浑的气息随着他的拳头蔓延开来,之前王长生在一棵树上贴着的那道符纸随风动了动,掀了几下之后似乎眼看着就要被掀下来了,于此同时周皇帝插在地上的一根树枝也晃了几晃。

    周皇帝脸色“唰”的一变,说道:“这老家伙的蛮劲倒是不少,你得快点了,照这么下去我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心有数,你放心!”王长生应了一声。

    于此同时,周皇帝正加紧清理着萨满的鱼虾,对于他俩来说干甘凤年肯定费点事,但这些角色,他俩绝对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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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庙前候着你

    王长生摊开手掌,咬破舌尖“噗”的一下喷了一口精血在上面,随即他快速的将几枚铜钱依次放于地上,一共五枚铜钱占据了五方位。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青龙白虎,队仗纷纭”

    “朱雀玄武,侍卫身形”

    “思神炼液,道气长存”

    王长生两手连续掐印,动作极快,瞬间树林中阴风骤起。

    他不需要困住甘凤年多久,只需要浪费他一点时间和力气就足够了,正面对抗他,自己绝对不是对手,但就像陈臣说的王长生手段很多,给他机会把十八般武艺全都耍出来,甘凤年就算能一一全都解开,人也会被累的脑袋“嗡嗡”直疼,而且萨满其他的人全都被周皇帝给清理一干二净,到最后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王长生自信他就是一点一点的磨,也能把甘凤年磨吐血了。

    树林中阴风骤起后,瞬间从四面八方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鬼夜哭,那种鬼哭狼嚎的动静听得人头皮都直发麻,陈臣的脸色变换了几下,甘凤年仍旧抬起拳头朝着地上轰去,四处散开的气息正在瓦解着障眼法阵的生门和四门。

    “完事没有?坚持不了多久了,我立下的那一门马上就要破了”周皇帝单手抓住最后一名萨满弟子的脖子,一记手刀将对方砍懵在地。

    王长生看着四周若隐若现的数道黑影,点头说道:“走了!”

    “你招来的?”周皇帝惊讶的问道。

    “实力不行,人手来凑吧……”王长生点头说道。

    五方招魂阵,但凡方圆百里有孤魂野鬼,皆慑于五帝钱的威压前来朝拜,前赴后继,不敢造次。

    王长生和周皇帝随后快速离开,将陈臣和周皇帝给扔在了这里,随着源源不断涌过来的孤魂野鬼,他俩肯定得疲于应付,尽管王长生不太确定他们得用多长时间能够处理干净,但至少对自己来说,时间肯定是够用了。

    于此同时,接到陈臣信的余占堂和商伯,从京津交界处的庄园里也正朝这边赶了过来,路程不过二十多公里左右,晚上车少人少顶多二十多分钟就能过来了,关于他俩的出现,这就明显超出了王长生的预料了。

    这一下子,燕山这个小地方,顿时汇聚了针对王长生的两方人手,而且还是两方强敌。

    “不是,你怎么还不告诉我,咱俩为啥要往深山老林里走呢?大哥,就这种情形,你不是给人家手起刀落的机会呢么,咱俩挑个人多的地方呆着,你觉得他们还能把咱们咋的?法治社会,他们还敢当街杀人么”周皇帝始终都不太清楚,王长生选择逃窜的方向,怎么就偏偏往没人的地方走。

    因为,按照正常的状况,肯定是哪人多哪安全啊,人多要还是不行,那不是还有警察叔叔呢么。

    “人多的地方也不见得就是安全的,甘凤年可以一直锁定住你的气机,你在哪他就在哪,人多又如何?难不成你不吃喝拉撒么?也许就是上个厕所拉屎的时候,他可能都不会让你有擦屁股的机会,最安全的状况是你彻底让他没脾气才对”王长生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我还是小看了天下人,错误的估算了他的实力啊”

    这是王长生此次滑铁卢的根本原因,他始终觉得自己面对萨满的这位定海神针,就算打不过也有一走了之的实力,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现在是逃,而不是走。

    而更让王长生不会想到的是,另外一位视他为眼中钉的人,已经离他也不太远了。

    片刻后,王长生和周皇帝穿过树林进了燕山别墅区,那间被铲车推翻的小庙还塌了一半没有收拾,庙中的神龛倒是完好无损的立在那,只是土地公和土地婆的神像上蒙了一层的灰。

    王长生整了整衣领,来到神龛前鞠了一躬,然后从旁边拿起一个麻布擦拭着神像,周皇帝看着他的动作十分诧异不解。

    “你巴巴的跑了这么远,一直折腾到燕山,别告诉我就是为了要来这间土地庙”周皇帝皱眉问道。

    “这间土地庙,是我立下来的”

    “然后呢?”

    王长生擦完神像,摆好贡品,又从桌子底下拿出三根香点上,再拜,然后插在了香炉上,他接着说道:“当初我也是偶然发现这间土地庙的,当时神龛被埋在了地下多少年可能都没有人发现了,但这不算什么稀奇的……你知道,阴间十三站么?”

    周皇帝原本不解的脸上,渐渐的浮现出了意会的表情,随即露出了一抹震惊的神经,他张了张嘴,半天后才吐出两个字:“卧槽!”

    是的,周皇帝震惊了,他的反应和见识注定他不用对方说,也知道了王长生是什么打算。

    王长生眯着眼睛说道:“对甘凤年,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咱们之前是落荒而逃,但我现在有了一点底牌,我打算再试试他,不然萨满的人恐怕以后得一直把我当成是软柿子来捏,这次给他们来点教训,上一课,告诉甘凤年和萨满的人,你们想咬我一口,自己首先得硌了牙!”

    周皇帝呲牙笑道:“你这个逼装的,我真得给你点个赞……”

    燕山别墅区外,时隔不到十分钟,甘凤年和陈臣一路追寻而来,刚才的五方招魂阵和障眼法阵,确实对他只能造成浪费一点时间的机会,外加多费一些力气,不过这也就足够了,王长生算计的很巧妙,如果甘凤年是佛道两门出来的人,那他的算计还真得要差了一点,因为佛道两门驱鬼方式有很多,可甘凤年要想从那群孤魂野鬼中走出来,他只能强行让自己身上的三盏阳火旺起来,才不会让野鬼近身。

    王长生静静的站立在那间破庙门前,目视着缓缓而来的两人,甘凤年离他能有几米远,就张嘴问道:“小辈,你觉得就光凭你那些手段,还够用么?如果你还有,我可以看着你用”

第190章剑阵,出昆仑

    王长生觉得很有意思,是不是人老了,身手又牛逼的话,说话的时候语气都会这么冲,就像余占堂身边的商伯,这些老人家总是觉得,面对他们这帮小辈,你应该顶礼膜拜才对,哪里来的勇气居然敢跟我们动手?

    “但愿我的那些师兄老了的时候,不要这么讨人嫌……”王长生默默的嘀咕了一声,然后望着陈臣和甘凤年,轻声说道:“你是真不怕我让你们折戟沉沙在这里么?”

    甘凤年嗤笑一声,说道:“何惧之有?”

    “年爷,你还是小心他一点的好”陈臣低声说了一句,不知道为啥,她总觉得对面那个年轻人内里藏着的,远远不像表现出来的这些。

    这位陈大小姐的敏锐感知程度远超一般人,萨满的巫师公认陈臣灵魂的强悍,在他们教里是最屈指可数的那个,因为萨满的所有术法能修成的前提,跟一个人的灵魂有着很密切的关系,越是灵魂强悍敏锐度高的人,越是容易修一些萨满的巫术,所以陈臣才会被萨满众星拱月般的呵护着,而不是因为她满清皇室后裔的身份。

    所以,陈臣才很想得到那位萨满大巫师传下来的轮回符经,她几乎跟余占堂都有着一样的诉求。

    “我这里有一剑,能降妖,伏魔,镇阴阳……”王长生缓缓的抽出那把七寸桃木剑,说道:“年爷,你要是能接得下我这一剑,那本轮回符经我不但拱手相让给你们,就连我自己也任由你处置,你敢接么?”

    陈臣刚想阻止甘凤年搭话,但却晚了一步,甘凤年背着手云淡风轻的说道:“那有何不敢?”

    王长生翘了下嘴角,他知道甘凤年骄傲的很,越是骄傲的人就越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信心,特别是这种让人讨厌的老家伙,他们自持自己活的年头长,高手风范十足,对于他们这种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来说,都是不会正眼相看的。

    说实话,王长生说的这一剑,在没有足够的时间布置下,他是根本用不出来的,因为他所说的一剑,不是出一剑,而是昆仑观的镇观剑阵,昆仑剑阵。

    整个昆仑观上下,现今只有两种人可以施用昆仑剑阵,一是王长生的师傅,当代观主陈青山,再一个就是他这个观下行走,未来的昆仑观主了。

    除此以外,几位师兄和小师叔杨來玉都布置不出这座剑阵。

    只不过,王长生和陈青山的区别在于,昆仑剑阵后者可以信手拈来,一剑荡漾而去剑阵则成,但是王长生就差了一些,他得需要点时间来布置。

    所以,王长生才会故意困住陈臣和甘凤年,给自己布置的空档,要不然他可能剑阵才刚刚摆了一半,自己已经被对方给一拳砸死了。

    而且王长生也确定,甘凤年现在会给他这个机会的,毕竟对方那么的骄傲,自认不怕他施出任何的手段。

    于此同时,燕山脚下,燕山别墅区外。

    余占堂和商伯从一辆车中下来,两人不紧不慢的往上面走着。

    商伯说道:“甘凤年这个人,自负得很,并且在上京他也被称为内家高手第一人,这句话恭维的成分有,但实际的状况却是他在这方面确实有些本事,世上论内家拳没有几个人能够强到他上面去”

    余占堂淡淡的问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这么自负的人,却肯主动让你来配合他,那就说他对咱们是有所求的”商伯语速很快的解释道:“我听说满清皇室后裔中这一代当之无愧的人物,陈臣从国外回到了国内,年方二八尚未婚配,像她这种身份的人,结婚肯定都是要选择联姻途径的,我想甘凤年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我们过来掺和一脚,兴许对方考虑的有可能是这位陈大小姐的婚事问题,比如,跟你?”

    余占堂顿时皱眉说道:“什么时候,我们密宗要壮大实力,得靠男女勾搭才行了?我这转世明王的身份,莫非就是为了给密宗联姻用的?”

    商伯笑道:“反正你都是要结婚的,我觉得跟这位陈大小姐也不错,我知道你钟情那位白菩萨,不过在我看来啊,对方不会对男女之事有任何兴趣的,白菩的性子太淡了,我怀疑她肯定都没有任何男欢女爱的念头,所以要论谁对你最合适,这位陈大小姐肯定最恰当”

    余占堂挑了挑眉头,他没有往下接着说,因为他不是个喜欢任人摆布的人,在密宗他的身份虽然很特殊,是转世明王身,可说到底密宗里还有太多的大人物了,那些人的命令他是不得不遵照的,并且密宗的大人物们也说了,余占堂的婚事自己是做不了主的,肯定是要联姻的。

    正当商伯和余占堂一边交流一边往上走的时候,忽然之间燕山别墅区那边,起了一道冲天的剑气,那股气势直冲天际时让他俩都忍不住的顿住了脚步。

    商伯说道:“很久了,我都没有见过这么强横的剑气了,这燕山里莫非是来了什么高深人士不成?”

    余占堂也摇头说道:“我也从来都没有见过”

    这股剑气,来自于昆仑剑阵,昆仑观的镇观之术!

第191章神打

    剑出昆仑,为阵。

    王长生拖了甘凤年一时半刻之后,在破庙门前摆下了昆仑观的镇观剑阵,那把平淡无奇的七寸桃木剑悬在他身前,忽然荡漾开来,一面剑身上印有两条长河,一面印有昆仑九峰,突然之间幻化了一道道的虚影,掀起一片波澜之后,朝着前方的甘凤年砸了过去。

    甘凤年瞳孔急剧收缩,瞬间就瞪圆了一双眼睛,像他这种高手对于危机的辨识度都是相当高的,旁边的陈臣更是惊呼了一声:“年爷,不可……”

    陈臣说不可的意思是让甘凤年别和这一招剑阵硬抗,她已经非常敏锐的察觉到,那一把桃木剑上带来的危机感让她的灵魂都颤栗了一下,两人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飘来的一剑哪里会来的这么大压力。

    昆仑观的镇观之宝不多,大概也就寥寥几种,但其中只有昆仑剑阵是战斗法门,也是昆仑观立足之根本,在曾经的岁月里,也曾有强敌上过玉虚峰,甚至还出现过六大派围攻光明顶的状况。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昆仑观,有昆仑剑阵在。

    王长生静静的看着对方,眼神里挑衅的味道很浓,那意思是你来啊?

    甘凤年这种高手无疑都是很骄傲的,在他这个年纪和地位来讲,从来不会出现任何不战而逃的情况,特别还是面对着他不久前还曾经说过的小辈。

    同时,一个骄傲的高手也是用于面对任何挑战的,所以甘凤年没有躲,对陈臣说的那一句不可,也是毫无反应。

    忽然间,甘凤年身上的衣服猎猎作响,不是被风吹的,而是他蓄足力气之后,从体内蔓延出来的劲风给吹起来的,随即甘凤年出了一拳,看似很平淡无奇的一拳,却是他练了六十年左右,登峰造极的一招内家拳。

    七寸长许的桃木剑径直穿了过来,迎上了甘凤年的拳头,他眯了眯眼睛,忽然看见了很多的东西,有两条滚滚而来的长河,也有一座有一座的山峦,如摧枯拉朽般撞上了他的拳头。

    甘凤年的拳头上青筋暴露。

    随即,拳头上的血管突然“噗”的一下就裂了,两道,三道,一道道的崩着鲜血的口子,从他的拳头一直延伸到了小臂,直到胳膊上。

    瞬间,甘凤年的整条右手,都变得血呼啦的了。

    “蹬蹬,蹬蹬蹬……”甘凤年往后急速的退了几步,陈臣见状慌忙跟了过去,伸手就拦上了他的身子,然后搀着甘凤年,惊呼的说道:“年爷?”

    甘凤年垂着手笔,鲜血“滴答,滴答”的从手心滴落到了地上,他抬起脑袋挑着眉头说了一句话。

    “这种招数,你大概只能够出一招就差不多了,我虽然不知道你用的是什么剑,但如此强横的一剑已经超出了你太多的能力范畴,我承认你很让我惊讶,但是然后呢?”甘凤年顿了顿,然后松开了拳头,他感觉这一条手笔短时间之内肯定是用不了了,就接着说道:“我这条手被你重创了,但我还有另外一只手,可你呢?还能再出一剑么?”

    一个鲜血淋漓的事实,摆在了王长生的眼前,是的,甘凤年受了重创但他却没死,而王长生呢?

    王长生很诚挚的摇了摇头,说道:“我确实没有能力再出一剑了,你说的很对”

    陈臣这时也放下了心,她也看出甘凤年尽管被重创,但也就是受点严重的伤而已,同时对方也绝对没有一战下去的能力了,因为很明显,甘凤年说的没错,这种剑招你若是能够接二连三的用出来,那你还不如在脖子上挂块“我是高手,高高手”的牌子好了,谁见了他都得绕着走。

    一式昆仑剑阵,已经抽取了王长生至少一半以上的精力,再往下,他肯定濒临崩溃,而无法用出第二招了。

    甘凤年伤了一只胳膊,他还有另外一只,更何况自己还站在他身边,陈臣很自在的笑了笑,低声说道:“年爷,快一点,赶在余占堂和贡嘎上师来之前你下手”

    甘凤年随即说了声“好”,于是他将右手背在身后,缓缓的伸出了左手,而王长生却没有任何的惧意,他歪着脑袋看向对面两人,也很自在的笑了。

    王长生说道:“是的,我肯定没有能力再出一剑了,我不行,但是有的人行,我们家里的这些看家的本事,我学到手上的不过是皮毛而已,没办法,谁让我资质愚钝呢?所以,我只能伤了你一条胳膊,而要不了你的命”

    陈臣愣了下,瞧着对方笃定的表情,心里不免“咯噔”了一下,甘凤年皱了皱眉,抬起的左手略微一顿,问道:“你莫非还留了什么后手不成?”

    王长生忽然神情肃穆的抬起脑袋,眼神显得特别空洞和深邃,他两腿一弯人直挺挺的就跪在了地上,右手一持桃木剑在掌心上划了下去。

    当王长生掌心有一道鲜血迸发而出的时候,他仰着脑袋忽然郎朗的吼了一嗓子:“四方天地,鬼神有见,下金楷,踏云来……”

    “第一百三十三代观下行走,弟子王长生,恭请祖师魂兮归来”

    “魂兮归来……”

    陈臣脸色“唰”的一变,低声说道:“神打,上身术?”

    请神上身术,是道家比较常见的一种道术手段,其中最有名的就是茅山神打术,可以请神上身以此来降妖伏魔,以前行走江湖打把势卖艺的人也有懂得此道的,最常见的就是请了神上身后,自己刀枪不入,可胸口碎大石。

    这个神打术跟萨满的过阴也差不多,道理基本都是相同的,前者请的是各路神仙,萨满请的则是阴间的人或者是胡黄白柳灰五仙家。

    但王长生这里就不同了,他请的跟这些一点关系都没有,请的是昆仑观中的历代祖师爷,至于请来的是哪一位他也不知道,完全都是随机性的。

    当年,昆仑观第七十八代祖师商雀央,被围攻于鬼门前差点身死道消,在最后临危之际商雀央一招神打上身术,请来了前代祖师,一剑荡去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第192章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魂归来兮……”

    “弟子王长生,恭请前代祖师临身……”

    忽然之间平地起了一阵阴风,来的没有任何征兆。

    原本跪在地上的王长生突然长身而起,背负双手,那一张挺年轻的脸上不知为何,突然间就起了一股沧桑的味道,眼中露出了悲天怜人的气息。

    王长生好像整个人瞬间就换了个人一样,除了躯壳还是他以外,他已经不是他了。

    昆仑观的神打上身术,不请四方神,不请阴间鬼,只请昆仑观历代祖师爷。

    王长生淡淡的瞥了眼对面的甘凤年和陈臣,伸手摸着那把桃木剑,脸上流露而出了一股怀念的表情,然后张嘴轻叹了一声,说道:“一别经年,物是人非,再归已是亡人……”

    甘凤年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危机感,特别是那股沧桑的气息,让他有点不寒而栗,这就是高手的风范,站在那就可以了,不用动都会让你有股来自骨子里的惧意。

    陈臣的感知就没有甘凤年那么敏锐了,她只是觉得变了一个人的王长生很强,于是低声说道:“年爷,像他这种请神上身的神打术,自身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的,全得靠他一身精气来支撑着,刚刚他用了一记大招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所以你要是能稍微拖他一会,他肯定是回天乏力的”

    甘凤年很想告诉她,我倒是想拖,但对方未必会给他这个机会,可惜的是那股来自王长生带来的威压,已经让他没有了开口的余力。

    “唰”只开口说了一句话的王长生,持着桃木剑忽然没有任何征兆的动了,也未见他脚下有任何动作,人就轻飘飘的向前飘去,尽管甘凤年和陈臣明明看的很清楚对方是如何而来的,但在想要躲去的时候,大脑里的反应却很直接的告诉自己,这一剑躲不开,这剑会如跗骨之蛆一般的缠上他,不管是天上地下都一样躲不开。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王长生荡剑前来,对方已是避无可避。

    “吼!”实在避无可避的甘凤年强自提起力气咬了下舌尖,让剧痛使自己瞬间从那股威压下解脱出来,随即甘凤年脚下重重的一跺,一身气势陡然飙升到了顶点,这可能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将自己所有的潜能全都给激发而出,来挡下这不知道能不能够挡得住的一剑。

    “昆仑第九,剑出玉虚峰!”

    “叮”当王长生飘至甘凤年身前,剑尖轻轻的点在了他的拳头上,没有预想之中的气势磅礴,只有一声出人意料的脆响。

    顿时,甘凤年从拳头开始一直到手臂上,仿佛一下子就被蜕了一层皮般,衣袖碎裂随风而散,露出了血肉模糊的一条胳膊,并且这一剑的气势仍未停歇,让甘凤年的身上传出了一道道“嘎巴”的声音,他脸上的精神瞬间就萎靡不振起来,无数道血口遍布了他全身上下,甚至有的地方还裸露出了森白的骨头。

    只一剑,就在顷刻间让甘凤年重伤倒地,浑身上下都没有一寸完好无损的地方。

    陈臣震惊的脑中一片空白,完全不可置信的看着趴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甘凤年,还有一剑荡来后就抽身而退的王长生。

    “噗通”抽身而退的王长生,随后毫无征兆的就栽倒在了地上。

    陈臣之前说的很对,这种情况下的请神上身,王长生是绝对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的,并且还在出了那么势不可挡的一剑,那他几乎身上所有的精力都会被抽的一干二净的。

    可惜,陈臣料对了这一点,但完全没有料到的是,王长生出了一剑就把他们萨满的定海神针,内家拳第一高手甘凤年的一只脚给踩进了坟坑里。

    其实,这就是王长生留下的后手,如果他手下的昆仑剑阵能够让甘凤年重创倒地,那他随后就有了和周皇帝一击即退的机会,如果不能,他就动用昆仑观的神打术请一位祖师爷出来,他相信对方是绝对扛不住这一招的。

    倒在地上的王长生气息孱弱,他艰难的动了动手指,费劲的从地上晃晃悠悠的爬了起来,下一刻,他眼中那道沧桑的气息一散,人晃了几晃后从他的身上飘起一道虚影。

    那是个须发皆白留着一缕长须,身穿道袍,显得特别仙气飘飘的老者,此身影飘出之后就伫立在半空中。

    王长生认出了对方,昆仑观的经阁之中有绝大部分祖师爷的画像,这是第九十代祖师,谭河。

    谭河背着手眼中宠溺的看了王长生一眼,但嘴里却训斥的吐出了一句话:“观中弟子应该知道好歹才对,碰见打不过的……你走就是么,何必把自己搞的如此惨兮兮的?”

    王长生擦了下嘴角的血迹,躬身说道:“弟子知错,打扰祖师安歇了”

    谭河淡淡的点了点头,眼神却突然飘向了燕山别墅区外,然后叹了口气,说道:“还是年轻啊,不懂得把手段放在最后,这么过早的就使了出来,你就没想过对方若是再有人前来,你还拿什么来搏一搏?”

    王长生顿时一愣,先是不太理解谭河话里的意思,但是随即脸色“唰”的一下瞬间就白了。

    谭河“哼”了一声,一甩袖子说道:“你好自为之吧,我料你也用不出第二次的神打了”

    谭河说完身影随即变淡,眼看着他一缕阴魂就要消散了,王长生咬着牙再次躬身说道:“弟子王长生,恭送祖师归天了……”

    谭河远去,尘归尘土归土,尽管他知道往下王长生还有更难的状况要面对,但他也就只能来出手这一次了,毕竟王长生已经无力在来一式神打了。

    陈臣眼中露出了愤愤的表情,她上前查看着甘凤年的伤势,冷笑着说道:“王长生我承认你总能让我接二连三的刮目相看,手段层出不穷,连年爷都倒在了的手中,不过往下我真想看看你还有什么浑身解数能使得出来”

    王长生看着从远处走过来的两条身影,眯着眼睛说道:“没想到你们把余占堂也给拉上了船……”

第193章一步走阴阳

    余占堂和商伯一到,明显就品出来是个什么状况了,王长生和甘凤年,一个气若游丝,一个明显力竭,两人这是拼了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他们两个很意外的是,王长生何德何能把内家拳第一高手甘凤年揍的人脑袋成了狗脑袋,这就有点超乎他们的意料了,因为余占堂都能衡量出,自己若是同甘凤年交手的话,落败的那个肯定是他,除非余占堂也展现一些密宗的非常规手段,不过那代价可就有点大了。

    “虽然我这人很不喜欢摘熟了的葡萄,但有时我也并不介意让自己省点事”余占堂指了指地上的甘凤年和王长生,说道:“好像我来的比较巧?”

    王长生的脸色当即就阴了,他算明白了自己有九成的可能性会将甘凤年拼倒,但就是没想到余占堂和商伯会跟萨满勾搭上,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刻过来采摘胜利的果子。

    如今王长生已经成为了强弩之末,他断无可能再来一式昆仑剑阵,也绝无可能继续来一招请神上身了,面对余占堂和商伯联袂,他似乎已经走进了死胡同?

    陈臣愤恨的说道:“按照事先我们说好的,轮回符经你我一同参阅,收尾的事你来做,他已经没有再战的能力了,死活随你”

    陈臣感觉自己真是亏透了,这时候的甘凤年就是不死估计也没了半条命,哪怕是再起来,他身上的伤没有几年也肯定难以复原,萨满教有这根定海神针在,满清皇室就会很稳,但甘凤年要是折了的话,这个损失就太难以估量了,他就像是武侠小说里各大门派的顶梁柱,谁家要是能有个扫地僧坐镇,那还怕个毛啊?

    “咳咳,咳咳……”王长生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之前的内伤未痊愈,加上后来连续两次透支庞大的生命力,他现在比一条咸鱼还要不如了。

    一丝丝压不住的血迹,从嘴角流出,王长生颇为惨烈的笑了笑,他抬起衣袖擦了擦,声音有点嘶哑的说道:“恐怕就算这样,你们的算盘也要落空了”

    余占堂好奇的看着他,问道:“我实在是想不通,你还能藏着什么手段没用出来了,不过,我很想告诉你一句话,不管是什么手段,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不管用的,你最好是省省力气,别在徒劳挣扎了”

    “是么?”王长生扭头看向陈臣,说道:“你就不奇怪,跟我在一起的那个人,为什么没有露面?”

    陈臣顿时一愣,想起来曾经中途将王长生救走的那个人了,对于这人她和甘凤年一直都没有太留意,之前就只是把他定位在了王长生的帮手上。

    余占堂皱眉问道:“什么人?”

    王长生突然猛地回头,说道:“动手!”

    破败的土地庙里,周皇帝站在神龛前听见王长生的动静,迅速从供桌上拿起三根长香,点上后拜了拜随即插在香炉里,然后“噗通”一声跪下,说道:“举头三尺有神明,拜五方天地,敬四方鬼神,烦请北阴酆都大帝恩准,东方鬼帝蔡郁垒准奏,开此地鬼门……”

    于此同时,外面的王长生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屈指弹出后,嘴中一口精血迅速喷出落在了符纸上:“我以此间户薄主土地公之命,请开鬼门……”

    阴间十三站,本地土地公为十三站首,掌管此地生人户口,人死后来此登记,土地公查验无误才可让亡魂正事进入阴曹地府,然后经由黄泉路,奈何桥等最后到达酆都鬼城。

    但是,王长生来到燕山后这才发现,不知为何,也不知是何年间此地的土地公居然失效,不在掌管这里的户薄了,他就动了重开土地庙的心思,他除了可以受一些功德以外,还能因此打开本地鬼门,来往于阴阳两世,要不然凭借他现在的修为,是断然不可能强行开启鬼门进入阴曹地府的。

    本来,王长生也没想到自己什么时候会用,因为如无大事的话生人是不能轻易进入阴间的,别的不说,光是那铺天盖地的阴气就难以让人承受得住,修为肯定受损,所以王长生想着的是就算立了庙也没想着立马就去阴曹地府,准备以备后患之用。

    开的早,不如开的巧啊,万万没想到,今个就有机会了,那两记后手之前王长生就已经让周皇帝准备了,只要自己这边最后无路可走,无计可施下,他那边就可以开前奏了。

    当王长生和周皇帝的声音同时落下之际,陈臣,余占堂和商伯脸色“忽”的一下就变了,三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了句阻止他,就只见王长生脚尖忽然点了下地面,身子就往后蹿了过去。

    于此同时土地庙门前,在瞬间就出现了一道漆黑,渗透着阴寒气息的缝隙。

    周皇帝和王长生,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两人不分先后的一同跨出,顷刻间身子就隐没在了那道缝隙中。

    这就是鬼门,不是鬼门关。

    阴阳两世没人知道有多少道鬼门,但能开启的人寥寥无几,除了达到一定的修为以外,想开鬼门就得看机缘了,比如王长生这种的。

    “唰”当两人的身子从鬼门中消失以后,这道缝隙突然就被关闭了,留下了脸色阴晴不定的陈臣,余占堂和商伯,还有躺在地上的甘凤年。

    余占堂和商伯的脸色很难看,因为这等于是王长生第二次把他们给戏耍了,至于陈臣只感觉到一股难以言明的愤怒从脚底蔓延到了头顶,眼看着就有七窍生烟的感觉了。

    余占堂阴着脸说道:“要是让他就这么跑了,再想把人扣住可就难了,毕竟他已经知道我们要联手对付他了”

    陈臣思量着皱眉问道:“听说你身边的这一位,是来自密宗的贡嘎上师?据说密宗上师想要进入阴曹地府也不是很难的”

    余占堂顿时摇头说道:“是可以,但同样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毕竟上师也没到跨越阴阳两世的境界……”

    商伯随即坐在地上,两手放在膝盖上,他神情庄重的闭上了眼睛,两片嘴唇轻启,一串晦涩难懂的密宗经文从他嘴中念起。

    余占堂张了张嘴,他本来是有心要劝一下商伯,不要为此而付出太大的代价,因为王长生不可能在阴曹地府呆上一辈子,他只要在露面的话,那就是还有机会,可商伯要是强行开启一扇鬼门,让他们进入阴间,那自己必须得付出相应的代价,比如折寿或者是修为减损,这个损失可谓是不小了。

    渐渐地,商伯嘴中经文越来越快,他的额头上出现了一层密集的汗珠,身后冒出一团淡淡的光晕,整个人看起来都无比的庄重,给人一种顶礼膜拜的感觉。

    上师在密宗的地位是极高的,是佛学教育当中最权威、直接、无上的导师。

    《功德藏》中有云:“殊胜宣讲窍决师,得灌顶戒极清净,精通基、道、果续义,闻思修圆自解脱,无量悲心唯利他,精勤向法杂事微,极其厌离勤劝离,善巧传承具加持,依止恩师速成就。”

    密宗里的活佛或者转世佛身,自从进入修行之后,身边必然会跟随一位上师来教导,同时也有护道的意思。

    于此同时,阴曹地府。

    在阴间,其实跟阳间大致是差不多的,这里也有山川河流,也有丘陵盆地,只不过唯一的区别是阳间充满了多姿多彩的颜色,而阴曹地府只有一种,那就是漫天铺地的都是灰暗的,布满了浓郁的阴气。

    阴阳两世都有自己的生存规则,在阳间是阳气,阴间则是阴气,可以滋养亡魂,就像阳间的孤魂野鬼绝大多数都只能在子时之后出现,因为从子时起才是阳间阴气最多的时候,一直到鸡鸣声过后。

    王长生和周皇帝从鬼门中一步进入阴曹地府,两人就遍体通凉,感觉到了铺天盖地呼呼吹来的阴风,有那么一瞬间都是相当让人不习惯的,周皇帝还好一点,他默念道经让自己身上的三盏阳火暂时旺起来以此抵御阴气侵袭,而王长生就有点辛苦了,他重伤未愈,又泄了大量的阴气,想要抗住可就有点费劲了。

    “你还能行么?”周皇帝皱眉问道。

    王长生舔了舔嘴唇,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周皇帝无语的说道:“你快歇一会吧,我怕你把肺子都给咳出来,不是,大哥我就不明白了,你们到底是啥仇啊,这帮人跟疯狗似的咬着你不放,你抱着他们家孩子跳井了啊?”

    其实到现在为止,周皇帝都不知道萨满和余占堂为何如此大费周章的追杀他,因为最初王长生说是踢了他们十二家香堂这个理由已经明显站不住了,毕竟后来吧余占堂又给牵扯了进来。

    “他们要我身上的一件东西,在宁古塔的时候,我跟一个人,哦,对了还有梁平平,我们找到了勿吉王墓从中带走了一卷经文,叫轮回符经,余占堂和萨满都想要,所以他们才会死咬着我不放”

    “哎呀卧槽……”周皇帝顿时震惊了,因为他来上京也是为这卷经文而来的。

    但周皇帝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连经文长啥样都不知道呢,可此时王长生却说在他的身上,这岂能用一句真他么巧来形容了?

    看着他的表情,王长生疑惑的问道:“你反应这么大干啥?”

    周皇帝干咳了一声,挠了挠鼻子,说道:“哥们,我之前说我不是有事来上京的么?不好意思,我也是为这东西来的。”

    王长生顿时一脸懵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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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有昆仑,昆仑山瀚海八百里,八百里瀚海无人烟,连绵不绝。玉虚峰上昆仑观弟子世代镇守着这片土地上的二十四条龙脉,通读道藏三千三,可铁口直断,能降妖,驱邪,走阴阳通风水。道爷不好惹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道爷不好惹,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道爷不好惹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