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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地狱难度全文阅读

作者:小乔同学     重生之地狱难度txt下载     重生之地狱难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重生之地狱难度全文阅读

第一章 武大郎(一)

    “大郎,该吃药了。”

    一名看上去最多三十出头的美妇微蹙着眉头盯着躺在床上的夏雪冰,语气温柔道。

    “……”

    “这算是开幕雷击吗…”夏雪冰呆滞了十来秒钟后心中暗自吐槽道。

    “大郎你还好吧?来,赶紧把药一吃,再好好睡一觉,过两天你的伤就会好了。”看到夏雪冰呆滞不语的样子,年轻美妇放下药碗,上前把躺在被子里的夏雪冰扶坐在床上,随后拿起药碗递到夏雪冰的嘴边,动作和语气都异常温柔。

    “我不吃。”夏雪冰这会脑子里千头万绪,思维有些混乱,但本能的还是拒绝了吃药,开玩笑嘛,这碗药喝下去别人会怎么样不知道,自己(大郎)肯定是要死的,夏雪冰可不想一开场就光速gg。

    “唉…”看到夏雪冰一口回绝的样子,年轻美妇长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后拿起桌上的勺子在碗里边搅动边道:“药是一定要吃的,你也是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能不懂这个道理呢。”说完便用勺子舀起药汁往夏雪冰嘴里送,眼神和语气变得阴冷起来。

    “额…那什么,我现在心口有些发闷,一个劲想吐,娘子你先把药放那,我小睡一会,一会起来了马上喝。”虽然思绪还没完全收回来,但夏雪冰的反应亦是不慢,看到潘金莲有翻脸的前兆,赶紧使了一招拖字诀,先避过眼下的凶险再说。重生前夏雪冰在单位就靠这招混,熟得很。

    夏雪冰说的合情合理,潘金莲无奈,叹了口气后没再说什么,把药碗轻轻放到床边的木桌上就走了。

    “卧了个大槽,原来那个什么神使说的是真的!我真的在平行世界重生了!”见到潘金莲出门后,夏雪冰长舒了一口气。

    下一步干嘛?细软跑啊!

    不跑躺在床上等死不成?按照之前神使的说法,这次重生的剧本是在《水浒传》这个广为人知的小说之上衍生而来的平行世界,虽然夏雪冰对水浒传的剧情从各类影视作品里看过无数次,算得上是烂熟于胸,但他万万没想到重生后自己会以马上死翘翘的武大郎视角开始攻略。

    “这就是所谓的地狱难度的重生吗?呵,有点意思。”夏雪冰是天蝎座,性格表面内敛隐忍,内在却是一个非常自信的人,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自愿参加这个地狱难度的重生“游戏”。

    夏雪冰在确定潘金莲不在家后,立马起床收拾了一番,他是一个很细心的人,自己没有喝下潘金莲的毒药,等这个毒妇回来发现自己跑路后肯定会马上告诉西门庆,自己的处境只会更凶险,跑路是一定的,但自己一个人带着伤(西门庆踢的)跑出去,且不说能走多远,吃饭都会成问题,这种跑路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所以夏雪冰跑之前要先把家里的钱,也就是银子铜板全部带走,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重生前生活在二十一世纪金钱社会的夏雪冰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在把家里的一些细碎银子积蓄找出来装在包袱里后,夏雪冰火速离开了现场,这番操作着实费了不少功夫,毕竟现在“夏雪冰”只是重生后这幅**的灵魂,**的外在可是一个三寸丁谷树皮,幼年发育不良且成年后饱受生活艰辛的三十余岁中年人,更何况,这副**前些天还被人一脚从楼上踹了下来,受了不轻的伤,保守估计断了三根肋骨…

    “嗯…之前神使给出的任务有两个,主线任务是‘生存下去’,支线任务是‘破局’,呵…现在想来挺值得玩味的嘛,主要任务只说了生存下去而没有说具体生存多长时间,也就是说有一种可能存在,那就是如果不完成支线任务的破局的话,我只能以武大郎的身体在这个平行世界里苟且偷生到死,再也不能回去了…而要返回现实世界并且拿到奖励,必须要达成破局这个支线任务才行,既然是地狱难度,要有这个思想准备啊。

    但…究竟是破什么局?怎么样才算破局?这些都是未知数。难度超高的开局,孤立无援的处境,低到可怜的身体与物质配备,未知的谜题…真不愧是地狱难度啊,呵,我简直成了笼里的老鼠嘛。”

    夏雪冰出门后边思考边呲牙咧嘴,以前只在看电视的时候知道武大郎捉奸后被打,但没想到有这么严重,稍微呼吸重一点胸口就扯得生疼,走路产生的振动也会让胸口的伤势发作,在这种情况下,每移动一步都是折磨,但好在夏雪冰性格坚毅,重生前也对所谓的地狱难度有心理准备,所以夏雪冰能坚持下去,最不济也要坚持到出差的武松回来。

    但问题是,现在去哪呢?自己即使带了盘缠,但凭借这副半死不活的身体,去外县的话肯定经不起折腾,留在阳谷县内也不能住客栈,等西门庆发现自己跑路后肯定会发动当地势力搜寻自己,那样无异于自投罗网,那怎么办?去敲陌生人的门出点钱指望人家收留自己?且不说陌生人会不会在事发后向西门庆出卖自己,就光自己一个带着钱的重伤人士会不会被陌生人图财害命夏雪冰都没有信心,防人之心不可无,夏雪冰很有一个而立之年混体制男人的基本心理预估。

    就在发愁之际,夏雪冰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人。

    虽然放眼望去当下整个剧本里的人物除了武松外,几乎都是站在武大郎对立面的人,但黑暗中还有一丝光, 郓哥,这个人在水浒传里可谓是武大郎的亲密战友,夏雪冰记得郓哥父亲在病重时武大郎曾帮助过郓哥,两人在平日里基本上也是无话不谈的亲密关系,眼下要找个藏身之处拖时间等到武松回来的话,郓哥家里绝对是首选,虽然郓哥也有在事发后被西门庆追问的可能,但郓哥出卖自己的可能性在这个剧本里相对来说是最低的,夏雪冰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更好的选择。

    实际上,武松在衙门里当都头的手下夏雪冰也考虑过去投奔,但常年在单位与同事勾心斗角,一门心思给同事挖坑的同时小心翼翼不去踩坑的夏雪冰深知同事关系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信的几种关系之一,一个一百号人的单位,能有一两个可以说七分话的同事都难找,这无论是在哪朝哪代都如此,甚至古代更甚。也许武松在衙门里有那种亲密心腹手下,但自己只是一个重生者,根本不知道具体是谁,所以权衡利弊,投奔郓哥是最佳选择。

    郓哥家在哪夏雪冰也不清楚,但现在离事发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夏雪冰思量了一会便有了主意。

    宋朝虽然算是古代经济发展相对不错的朝代,商业已经不拘泥于固定的地点,可以随处开设商铺,但毕竟是农耕社会,务农人口占了社会人员的绝大多数,这些人口的日常供应多是自给自足,只有需要一些自己家里不种的,或者是生活必需品的时候才会去购买,所以户外人口的最密集处一定是商业聚集地,也就是所谓的集市,既然郓哥靠贩梨为生,白天一定会在集市附近。

    想到这里,夏雪冰拖着重伤的身体在街上向着人流量多的地方缓缓走去。

    十来分钟后,和夏雪冰设想的一样,如愿找到了集市,天色此时已经不算早,集市里的人已经走了一些,但还有不少生意做得比较小的小贩在兜售商品,更有很多穷苦人在和这些小贩讨价还价的同时捡拾地上集市高峰过后散落的菜叶等还可以用的杂物,这幅光景不光是古代,夏雪冰在现代也看过不少次,这种在贫穷下形成的捡漏行为不仅年复一年磨损着人的尊严,更能腐烂人的心志,让他们安于现状,这样有利于封建统治者的管理,在某种程度上说也算是好事。

    夏雪冰在集市临街的饭馆里要了几个小菜边吃边观察集市,虽然吃饭时的吞咽动作也会扯动伤口,但夏雪冰强忍住病痛逼迫自己吃下去,没有体力从而丧失行动力是夏雪冰不能接受的。

    印象里郓哥应该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虽然集市里小小年纪就出来讨生活的人很多,但再加上卖梨的特征,应该也不难找。

    夏雪冰的运气终于有了转机,在等了半个多小时后便发现了一个挎着盛着梨子的竹筐,弓着背,神色懒散,一副玩世不恭样子的少年,夏雪冰急忙付完饭钱(他也不知道该付多少,直接给了店家一粒碎银子)便出门跟着这名卖梨少年,等到少年溜达到集市的边缘时喊住了他。

    “郓哥?”夏雪冰问。

    少年转过身来,看到夏雪冰后愣了好一阵,道:“桦哥?你怎么在这?”

    听到这里,夏雪冰才知道原来武大郎的原名叫做武桦,和其弟弟的名字武松倒是挺搭调。

    夏雪冰忙把郓哥拉到路边低声道:“郓哥,救我,潘金莲要杀我!”

    郓哥一脸懵逼道:“谁是潘金莲?”

    “…”夏雪冰也有些懵,对啊,潘金莲本名叫什么?

    “我娘子要杀我。”

    郓哥惊道:“春生嫂子要杀你?怎么回事啊?”

    夏雪冰道:“别在这里说了,我们先去你家吧,这里很不安全。”

    郓哥犹豫片刻后道:“好吧,我们走。”

第二章 武大郎(二)

    推开郓哥家里那扇除了狗之外什么都挡不住的破门以及除了人之外什么都挡的蠢狗后,夏雪冰和郓哥回到了郓哥位于阳谷县东边的家。

    “桦哥,你先躺下歇会,我去准备一下晚饭。”郓哥把夏雪冰扶到床上,郓哥家里只有一张床,平日里和卧病在家的老父亲睡在一起,现在多了个夏雪冰,看来晚上也只能三个人一起挤一挤了。

    “叫我大郎就行了,郓哥你去忙吧,我没事的。”夏雪冰客气道。

    郓哥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神色有些扭捏的站在原地搓手,看他副这样子夏雪冰马上明白了,便打开自己的包袱对郓哥说:“郓哥你拿些银子去买点菜吧,这几天我可能都要住在你家,这算是一点小意思吧。嗯…对了,我头有些晕,你看一下这里一共有多少钱?”夏雪冰不懂古代货币,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在武大郎家里找到的这些散碎银子一共有多少。

    郓哥数了数银子,眼睛一亮道:“大郎,你还挺有钱啊,这些银子加起来快有80两了。”

    “郓哥别客气,这些银子先放到你这里,需要用的话你就自己拿吧。”夏雪冰看似慷慨大气,实则有自己的小算盘,他在回郓哥家的路上已经想好了,这几天自己一定要把和郓哥的亲密度维持好,只有这样,才能在郓哥家里安稳等到武松出差回来,只要武松回来,那自己在这个剧本里就可以一转颓势,到时候在武松的庇护下,生存肯定不成问题,至于那个破局的支线任务到时候再从长计议,武松的武力在水浒世界里属于拔尖级别,智力水平也蛮高,相信有了这个强援,破局只是时间问题。这个剧本的难点应该在于如何拖到武松回来,夏雪冰是这么认为的。

    虽然是慷他人之慨,但武大郎家里能有快80两还是挺出乎夏雪冰的意料,他仔细回忆了一下看过的水浒传剧情,这80两应该是武大郎为武松攒的老婆本,这对兄弟之间的亲情当真令人动容,再想到武大郎靠卖饼为生的不易与郓哥小小年纪便要独自抚养卧病在床的老父亲,夏雪冰心里颇有些触动。

    ……

    夏是大姓,在重生前,夏雪冰的家庭在当地也是数得上号的大户,他的爷爷夏岩曾在当地是一把手,到了他父亲这一辈,借助夏岩的势力在当地开了三家承办婚丧嫁娶的大型酒店,日入斗金,夏雪冰的童年就这样泡在糖水中度过,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世界是很危险的,尤其对那些大人物而言,有多少人平日里对你趋之如骛,暗地里就有多少人巴不得看你倒台,就在夏岩即将功德圆满退休的前几年,夏家遭遇飞来横祸,具体细节不便描述,总之与上级的巡视组有关,当地有人通过关系得知了一些来自上面的意向,感觉机会来了的众人便纷纷落井下石,本来可以逃过一劫的夏岩彻底完蛋。

    随着夏岩的完蛋,夏家的各种财产自然也跟着完蛋,耳顺之年还要面临牢狱之灾的夏岩急火攻心后火速去世。

    可怜吗?自然是可怜的,但客观上这也是一种必然,人,尤其是男人,也许不难做到艰苦奋斗永不低头,但很难做到成功后不膨胀,夏岩便是这样,在事业有成儿孙满堂后性格本就外向的他变得极度膨胀,在当地吆五喝六气焰嚣张,把夏家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统统安排成正式工作,也不管这些人有的只有初高中文凭。在工作上则更是唯我独尊,对和自己意见相左的同僚极力打压,甚至在一次会议上指着一名同僚的鼻子大骂:信不信我拿钱砸死你。其膨胀程度比起镇守荆州时期的关羽不成多让。

    夏雪冰是夏家得势时期唯一一个清醒的人,他天生性格低调心思细腻,对于夏家这艘巨大的航空母舰上的种种潜在危机看得一清二楚,但没办法,中国的家长制形成以久,尤其是那种大户之家,晚辈在长辈面前几乎没有发言权可言,夏雪冰只能眼睁睁看着家道最终走向中落。

    巨轮沉没后会卷起余波,比倒时差更难的是倒落差,虽然夏雪冰的双亲并没有被牵连进去,但夏家遭难后随之而来的仍是铺天盖地的嘲讽和各种议论,上至夏岩当年发迹是靠出卖妻子身体给上级,下至夏雪冰是母亲出轨给父亲戴了绿帽子生的杂种,原子的聚变和裂变也比不过某些民族落井下石时的能量和速度。

    父爱是伟大的,在这样的环境下,为了不影响夏雪冰的前途,夏雪冰的父亲主动辞去原本工作,在本地的火葬场谋了份新差事,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夏父已经自污如此,总算是让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夏雪冰少承受了一些来自外界的压力,呜呼,天下父爱总是这样不善表达但却深沉厚重。

    父亲的舐犊之情并没有呵护住夏雪冰,周遭的这一切让本就早慧的夏雪冰的心被恨意所掩埋,这近十年来夏雪冰的恨意不仅没有随着时间所消减,反而像一把越烧越旺的火,纵然天蝎座的夏雪冰耐性极好也快到达了极限,夏雪冰本计划在自己忍受不住心中恨意的时候展开报复行动,为此他一直没有要孩子,就是为了与仇家将来玉石俱焚。

    就在夏雪冰的忍耐快要爆发的前夕,神使出现了,他(她)给出了一个对常人来说非常恐怖的选择,那就是地狱难度的重生轮回,参不参与以及参与几次都可以自主选择,每次进入重生剧本后可以通过完成任务通关回到现实,同时获得丰厚的“奖励”。

    这正是夏雪冰所需要的,所以当神使说出地狱难度重生轮回时他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他要让周围伤害过自己家人的人永远都活在噩梦中。

    夏日飞雪,恨已成冰。

第三章 武大郎(三)

    地狱难度的重生剧本其恐怖程度远超夏雪冰的想象。

    夏雪冰住在郓哥家里已经三天了,这三天里夏雪冰发现自己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差到什么程度呢?可以说如果两天内武松再不出现,武大郎这副**必死无疑。

    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首先是奸情败露时西门庆踹在武大郎胸口的那一脚,那无疑是很重的一击,造成了武大郎数根肋骨骨折并且伤及到了部分内脏,这三天里夏雪冰几乎不能睡觉,因为一旦睡着让呼吸失去了主动的控制,胸口那里就像有千百根针在扎那样痛,与此同时伴随着心脏剧烈的跳动,可能是受伤的肌肉比较敏感,每当心脏剧烈跳动时,夏雪冰就感觉自己心口那里孕育了一只即将破胸而出的异形,而要想减轻这种痛苦的唯一方法就是刻意放慢呼吸,但这样做会让夏雪冰的呼吸越来越虚弱。

    其次,夏雪冰在两天前洗脸时在脸盆的水中看到了自己的脸,这才明白了武大郎那个外号“三寸丁谷树皮”的深刻含义。古代男女十七岁以下为中,十八岁以上成为劳动力后为丁,故称男性的壮劳力为壮丁,而三寸丁指的就是成年后身高半残的男性,所以三寸丁翻译成白话文基本上等同于“废物”。

    而谷树皮指的是皮肤很差并有类似某种树皮上的那种白斑,用现代医学解释的话就是白癜风。同时武大郎的白癜风还伴随着一项非常可怕的免疫性并发症,那就是糖尿病。

    由于三天前夏雪冰并不知道武大郎还有糖尿病,在集市等郓哥时吃了不少碳水化合物,接下来的三天里,在夏雪冰意识到武大郎有糖尿病之前也没有注意饮食,这就导致武大郎的血糖升高,体内过高的渗透压更加深了受伤的内脏出血的伤势,在第三天里,夏雪冰发现武大郎的身体已经开始便血。有一些医学常识的夏雪冰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因为一旦出现便血这种症状,排除是痔疮的原因,那基本上可以准备后事了。

    泥沙俱下的是,郓哥的态度在这三天里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从一开始的客气,到西门庆开始满城找武大郎时开始畏惧,再到反感,今天晚饭前郓哥甚至已经算是明示夏雪冰赶紧走人,夏雪冰表示把自己随身携带的所有银子全给郓哥后才勉强答应让夏雪冰再留宿一晚。

    郓哥,这个人物会像影视里描述的那样讲义气并且嫉恶如仇吗?答案百分之九十九是否定的。

    高尔基说过:贫穷是最好的大学。家里只有一个年迈老父亲的郓哥,自幼便在社会底层滚打,时至今日能不被饿死并且勉强供养住了自己的父亲,靠的肯定不是正义感,而是市侩精明的头脑,说白了,郓哥就是一个投机者。他平日里最大的收入并非是简单的贩梨,而是给当地例如西门庆等权贵提供一些市面上还未上市的稀罕水果,当然也干一些倒买倒卖,包打听之类的活。

    在西门庆与潘金莲(本名吴春生)奸情败露的前两天,郓哥和往常一样去西门庆府上推销自己新贩回来的新鲜梨子,被告知西门庆不在家后便决定去王婆那里碰碰运气。这不奇怪,一般而言绿帽子这种事,戴帽子的人在察觉前周围的人已经都知道了,但西门庆在当地势力很大,潘金莲的小叔更是近期在当地炙手可热并让县令颇为欣赏的大红人,打虎英雄兼都头(公安局长)武松,所以周围的人即使知道两人的奸情也都默契的选择尹默不言。

    郓哥并不关心西门庆与潘金莲的奸情,他到了王婆家里向王婆询问西门庆是否在内屋,如果在的话郓哥想让王婆进屋询问西门大官人需不需要新鲜水果,郓哥想着你赚你的我赚我的大家一起发财,商业互助嘛,这并非是很过分的要求,但王婆不仅没有帮郓哥这个忙,反而把郓哥揍了一顿让他滚蛋,这就让郓哥很不爽了,就算是西门庆正在兴头上不便进去那你王婆也可以好好给我说嘛,至于要打我一顿吗?市井智慧的要义在于有恩可以忘,有仇必须报,郓哥显然深谙此道,他马上找了武大郎把潘金莲和西门庆的奸情添油加醋的挑明给了武大郎。

    有句俗话叫干屎不臭,挑破恶臭,谁家里的锅底没点黑呢?世上有些事是不能挑明的,武大郎本不是冲动之人,但在郓哥三分同情七分嘲讽的煽动下终于急火攻心后爆发了,抄起扁担去找西门庆算账,接下来的剧情便是大家熟知的了,所以说,武大郎受伤一事,郓哥有相当大的一部分责任。

    再来说说武氏两兄弟,武松虽然四肢发达,但头脑绝不简单,他其实很聪明,对于潘金莲的情况他有所发觉,但碍于某种原因不便明里说透,所以在此次出差前也只是暗示武大郎晚起早归。

    实际上武大郎也不是内向沉默到无可救药之人,相反,他虽不善言辞,但内心的感情很丰富,甚至可以说很敏感,潘金莲和西门庆的奸情他是知道的,但一直藏在心里没有发作,直到被郓哥当面挑破。

    ……

    其实在一天前,西门庆已经派人找了郓哥来打听武大郎的行踪,但郓哥并没有第一时间出卖夏雪冰,一方面是因为武大郎的受伤自己有着间接责任,另一方面,郓哥是因为怕,怕什么呢?怕武大郎在自己的家里出事,等到武松回来后秋后算账自己肯定脱不了干系,但在今天郓哥决定先把武大郎赶出 自己家,然后跟踪重伤的武大郎,在确定其下一个藏身处后马上去找西门庆出卖武大郎,这样既得了赏钱还能撇清责任。

    更让郓哥下定决心把武大郎扫地出门的原因是经过这三天的观察,他发现武大郎已经重伤难愈,生命进入了倒计时阶段,这就很完美了,只要确保武大郎在离开自己家后无论被西门庆抓住与否都会死,就可以让自己撇清责任,否则等到武松回来后,自己仍然难逃秋后算账。

    过了今晚,就算抬也要把武大郎抬出门。

    郓哥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但武大郎也就是夏雪冰这边自然也不会白给。

第四章 武大郎(四)

    当夜,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夏雪冰咳出了一大块深黑色的痰块,其边缘还夹杂着不少新鲜的血液,一旁郓哥看得心惊胆颤。他虽然常年照顾患病的老父亲,但他父亲的病是慢性病,病发时症状并不剧烈,夏雪冰这种急症着实吓了郓哥一跳。

    夏雪冰此时的状态无疑已进入弥留之际,郓哥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如果夏雪冰也就是武大郎挨不过今晚死在自己家里,那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先不说武松会不会放过自己,单是自己家里死了人这点就能让自己被牵连进去。

    “要不要现在就把武大郎轰出去?”郓哥正在做思想斗争时夏雪冰缓缓道:“郓哥,我没事,麻烦你帮我做点粥吧,我突然有点饿。”

    “回光返照吗?”郓哥心里暗道:“看来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他呆在我家了。”

    “好,马上给你做,吃完了你马上走,我不能再收留你了。”郓哥道。他家境贫寒,一般一天只做两次饭,早上一次晚上一次,基本上这个时代的老百姓都是这样过日子的,进食对他们来说其意义并非享受,而是维持生命。但今晚郓哥决定破一次例给武大郎生火做一点稀粥,毕竟自己在武大郎身上也赚了不少银子,就算是临终关怀吧。

    粥做好后,郓哥先把锅里最稠的部分舀给了老父亲和自己,只给武大郎盛了一碗只有可怜几粒米的稀汤。

    也许是因为病痛,夏雪冰含住一口稀粥皱着眉头久久不能咽下,而一旁的郓哥和其老父亲却大口大口吃的很香,两碗稀粥不消半盏茶的功夫便打扫干净。

    郓哥放下碗看到夏雪冰还没有咽下嘴里的粥,便上前催促,粥已经给你做了,郓哥现在毫无心理负担,只想赶紧轰走夏雪冰。

    “武大,你赶紧…”郓哥话还没说完,含着口稀粥的夏雪冰突然大笑起来,前一秒还气若游丝的人突然大笑,嘴里含着的粥尽数喷了出来,看上去违和且怪异。

    “你去死吧!”夏雪冰收住笑,一脸凶恶的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这句话让郓哥很是疑惑,但他并没有疑惑太久,腹部的剧痛告诉了他刚才发生的一切。

    “你…”郓哥口吐白沫喉咙肿胀,想说话却说不出来,但那死瞪着夏雪冰眼神里的意思分明是在询问对方为什么要给自己下毒。

    “*nmd!想出卖我?你以为我不知道这几天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你以为我是个老实人?我以前有恩于你,这次落难又把所有的钱都给了你,为什么你还不知足?啊?!西门庆能给你这种货色多少钱?你就非得我死在你面前你才满意吗?我*nmd!你tm该死,像你这种忘恩负义落井下石的畜生都该死!”夏雪冰突然暴怒起来,重生前家道中落,心里积压多年不能释放的恨意与重生后这几天的憋屈在此刻统统爆发了出来,夏雪冰眼睛血红表情扭曲,看上去恐怖狰狞。

    夏雪冰骂完后清了清嘴,朝郓哥突出了一口混杂着鲜血的唾沫,原来,晚上夏雪冰吐痰前故意把自己的嘴巴咬破,把嘴里的鲜血混着痰块吐出来伪装伤势,装出一副马上就要病死的样子,实际上他虽然病入膏肓,但离病死还有一段时间。

    郓哥倒在地上开始挣扎,他不明白武大郎这几天一直在自己家里,伤势严重到几乎丧失行动能力,外面还有西门庆在找,更有自己父亲在一旁监视,他在哪里搞来的毒药呢?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几天前武大郎在集市第一次找郓哥前就把毒药藏在了身上,至于这种毒药最初的来源,那便是夏雪冰跑路前在自己家里搜刮钱财时意外发现,随后顺便带在身上的砒 霜,也就是潘金莲本来准备毒死武大郎的砒 霜。

    砒 霜这种毒药,主要成分是三氧 化二砷,如果用来杀毒灭菌,只需要那种含有很多杂质的半成品就行,但如果用来毒鼠,那就需要纯度很高的精加工品,这样可以把毒药的味道以及颜色大大降低,混合食物后让鼠类闻不出也尝不出异味,其无色无味程度甚至可以用来杀人…

    郓哥此时已经神志不清了,他在临死前望向了自己卧床的父亲,由于吃的毒粥没有郓哥多,老父亲毒发的能晚一些,但此刻也开始口吐白沫了。

    郓哥挣扎着最后一口气哀求的看向夏雪冰,那眼神无疑是恳求夏雪冰救救自己的老父亲,这是郓哥这个小小年纪便被生活逼成市井投机者后心中最后也是唯一的净土与温情处。

    “你们两都去死吧,*!”夏雪冰视而不见,冷血骂道。

    郓哥死了,死前泪流满面,泪水混杂着口里吐出的白沫糊了一脸,郓哥咽气后他的老父亲随后也死了,两人死前都望向对方,仿佛在诉说着这一生的困苦与离别时的不舍。

    实际上,对这对身处社会底层的父子来说,死亡并不可怕,因为身处社会底层阶级的他们其人生本来就只是一副会呼吸的钟摆,且更加冗长,更加麻木。

    人类主管情感领域的脑部有着一种冷却机能,可以在一定时间内让人从正负两种情绪中恢复到平常的冷静状态,这是一种保护机制,因为不论是那种情绪,一旦过度,都会引起人体的应激反应或者激素失衡,更会很大程度上影响人的判断力与逻辑感,让人做出与平常状态下大相径庭的举动,所谓冲动是魔鬼便讲的是这个道理;昨晚看励志毒鸡汤看的热血澎湃充满干劲一觉起来涛声依旧碌碌无为也正是这种情绪冷却机制的作用。

    虽然冷却机制人人都有,但每个人的冷却时间却不一样,聪明人可以很快让自己从极端情绪中冷静下来,这种人很难被洗脑,也很难被蒙骗。与之相反,笨人很难让自己摆脱情绪的干扰,这种人易受到他人的摆布,典型的例子就是极端宗教分子和所谓的狂信者,还有那种日常生活中一言不合便要和你对喷干架的人。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喊打喊杀不知死者可拜敢死队。

    夏雪冰便是那种聪明人,他只用了一分多钟就从毒杀人后的那种极端报复性 亢奋中恢复冷静,看着郓哥父亲凄惨的死相,那个眼神和自己在殡仪馆最后一次看到的爷爷是何其的相似?

    爷爷死的时候夏雪冰虽然已经成年,但没经过生死的他对亲人的逝去毫无心理准备,那时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且思维停顿,后来才反应过来永远都不能和爷爷再见了。小时候第一次和爷爷去单位、第一次去下馆子、第一次带自己郊游……种种这些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仅没有被遗忘,反而愈加清晰,爷爷纵有百般缺点,但对自己的爱是真实的。看到郓哥父亲死前的眼神,夏雪冰再回忆起当年爷爷最后的神情,那神情不就是不舍吗?但爷爷不能活,活着已不能继续庇护家人,活着便会遭到报复,活着……身陷囹圄和子孙两相隔,再相逢也只会是陌路。还有自己的父亲,为了保护儿子,放弃了自己的人生,自己自污自丑,哪怕只有一丝光,也奋不顾身的在家里出事后一个人扛起了大厦倾塌后所有的余波。

    出事那年父亲头上只有几根银丝,现在已经满头霜白了。

    亢奋后胸口的伤口也开始撕扯着夏雪冰的神经,身体上的疼痛和心中的悲伤一起袭来,夏雪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伏在郓哥尸体上,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了下来,在哭诉自己病入膏肓的身体、在哭诉郓哥父子俩相濡以沫的亲情、在哭诉重生前夏家的遭遇,更是在哭诉自己第一次亲手杀人后内心的那种脆弱与无助。

    “我们很快便会再见的,兄弟。”片刻过后夏雪冰擦干眼泪,用手拂过郓哥死不瞑目的眼皮道。

第五章 武大郎(五)

    夏雪冰步履蹒跚的走在阳谷县的街上,深夜的风好像被微凉的天气所染,丝丝缕缕吹在夏雪冰脸上,让他很快从刚才杀人后的情绪波动中冷静了下来,求生的**又一次占了上风,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而且夏雪冰还是一个身负报仇执念的聪明人。

    虽然情绪已稳定,但此刻,夏雪冰的心里仍是充满着悲伤。

    因为现在自己的处境和被郓哥赶出家门基本上没有什么两样,都是身受重伤无所遁形的状态,唯一的一点区别是自己拿回了之前送给郓哥的那些银两,但自己眼看就要重伤而亡,要钱有何用?

    就在夏雪冰不知下一步该当如何时,一队手持棍棒绳索的捕快发现了在街上独身一人徘徊的夏雪冰,他们很快便围了上来,为首的捕快问道:“你是何人?不知道现在宵禁时刻吗?想干什么?”

    “现在是宵禁时间?”夏雪冰脑子飞快的运转起来,他虽然对古代的知识所知不多,但一般而言,古时历朝历代晚上都会施行宵禁政策,这个出自重农抑商大方针的政策既有利于照明资源的节省,也有利于治安环境的监控,是比较重要的一项硬性规定,即使是西门庆此类乡豪绅也很难在宵禁时分大张旗鼓的招摇过市,所以,自己眼前这几个看上去队形整齐,训练有素的人应该确是衙门的人无疑,应该也和任职都头的武松相识。

    想到这里,夏雪冰眼睛一亮,真是天无绝人之路,难道自己时来运转了?虽说即使这几个人确是衙门的人,但也不能保证是和武松一条线的,但夏雪冰还是决定冒险一试,反正自己现在即将丧失行动力,也实在想不出其他更好的方法,便道:“我是本县都头武松的哥哥武桦。”

    为首的捕头神色一惊,随后喜道:“太好了!武都头今晚刚从山西押解囚犯回来,发现哥哥不在,正差我们几人连夜寻找哥哥,想不到在此遇上,请哥哥即刻随我们去和武都头汇合。”

    夏雪冰终于松了一口气,缓缓道:“只是我前些日子被人殴打,重伤在身,实在行走不便…”夏雪冰在这里留了个心眼,没有说自己的伤是西门庆所为,如果这几个捕快言语中流露出西门庆下手狠毒之类的言辞,那必有古怪,自己在路上还得再寻应对之策。

    好在这几个捕快对武大郎被打之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很客气的在其中找了个体格最壮实的捕快背着夏雪冰上路去与武松汇合,这让夏雪冰悬着的心彻底落地。

    一行人走了两三刻钟,夏雪冰发现所走的路线很是熟悉,仔细想来好像是回自己家的路,心中大感疑惑,对领头的捕快道:“我兄弟现在何在?”

    “武都头正在城南家中等待我们搜寻哥哥下落。”捕快道。

    夏雪冰没有回话,心中突然感到一丝不对。

    武松出差回到家中发现自己失踪,第一时间会怎么办?自然是向潘金莲询问,这种情况下就有两种假设存在,第一,潘金莲成功搪塞了过去,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毕竟武松并不知自己具体的失踪时间,潘金莲完全可以称武大郎只是外出办事。第二种可能,潘金莲没有骗过武松,被武松发现了自己现在身处险境的情况,于是立即发动自己的势力开始搜寻自己。

    但这两种假设都有其不合理之处,第一,潘金莲如果成功骗过了武松,那武松便不会知道自己有危险,更不会发动这么多捕快连夜寻找自己。所以第一条假设根本占不住脚。

    第二条假设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因为根据影视里对武松的描述,这是一个粗中有细的人,完全可以识破一个家庭妇女的搪塞之词,但问题在于…如果武松发现猫腻,现在怎么可能还在家里等我?需知古时女性基本上是足不出户的状态,现在更是晚上的宵禁时分,潘金莲不可能在外面逗留,武松怎么会和一个有谋害亲夫嫌疑的嫂子共处一室?除非…潘金莲早已投靠西门庆或者已被武松制服甚至杀掉,但要是潘金莲出事,西门庆那边便不会在这几天里还在四处寻找武大郎,至少在今天傍晚时分郓哥仍想把自己赶出去,这说明西门庆对自己搜索这几天里一直在持续。时间差?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就在夏雪冰飞快思考之际,领头的捕快道:“到了。”

    眼前果然是自己几天前跑路出门的家,一栋简朴的民宅伫立在黑夜里,屋顶的一些稻草随着夜风飘落下来,颇有些萧瑟之感。

    待领头的捕快进门禀报后,夏雪冰犹豫了片刻,还是在搀扶下踏进了房门。

    屋内只点了一盏油膏灯,昏暗的光线夹杂着油脂燃烧后的怪异气味充溢室内,屋里的桌子上摆着酒菜,主宾的位置上坐着一个身着淄衣,身材高大健硕,容貌甚伟的男子,见到夏雪冰后马上起身,满面笑容道:“哥哥!”

    看来此人确是武松无疑,夏雪冰如释重负,之前的种种猜测在此刻烟消云散,一种终于遇到亲人的心情一扫之前的阴霾,泪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夏雪冰艰难的挪动着步子,张开双臂朝武松扑了过去,给了兄弟一个亲密的拥抱。

    武松身体一颤,随后也抱住了夏雪冰,道:“这几天哥哥还好吧?”

    夏雪冰道:“前些日子我去捉奸,不想被贼人所重伤,随后吴春生(潘金莲)又被王婆煽动,准备趁兄弟出门之时下毒加害于我,多亏我及时发现逃了出来,这几天一直藏在别人家中,终于等到兄弟回来…”

    听到这里武松皱眉道:“哥哥这几天藏在何人家中?过些日子武松定要登门拜谢。”

    夏雪冰顿了顿,用眼神暗示武松让屋内的捕快回避,武松很快会意,便让周围的捕快们先行退下,在门外等候。

    夏雪冰见只剩自己和武松两人,便道:“这几天我一直藏在郓哥家里,不过这厮今晚想出卖我的行踪给西门庆,我便下了杀手,弄死了郓哥和他父亲。”

    武松大惊失色道:“哥哥杀了郓哥和他老父亲两人?”

    夏雪冰道:“我重伤在身,要是被西门庆捉到,定然九死一生,无奈之下才下杀手…”说到这里,夏雪冰突然想到之前自己的疑惑,便问道:“兄弟,你嫂子现在人在何处?”

    武松还处在被武大郎连杀两人的震惊中,但很快便镇静下来道:“哥哥且稍等,我下午到家后便绑了这贱人,现在马上把她押来见哥哥。”言罢便起身进了内屋,片刻后随着几声凄惨的女声喊叫,武松拎出了被捆了个结实的吴春生,也就是潘金莲。

    谁知潘金莲见到夏雪冰后发出了异常惊恐的尖叫:“鬼!鬼!鬼啊!”

    夏雪冰朝潘金莲吐了口唾沫骂道:“贱人,你以为我死了吗?好在老天有眼,让我等到兄弟回来,我问你,西门庆现在在哪?快说!”

    可是潘金莲此刻似乎已经神志不清了,一直在恐怖的尖叫“鬼,鬼。”夏雪冰渐渐失去耐心,他的身体状况已经不能再拖了,必须马上完成这个剧本的支线任务“破局”才行,要不性命难保。

    夏雪冰想吓唬一下潘金莲,便抽出桌上武松的佩刀,艰难的朝潘金莲走去,随着夏雪冰一步步逼近,潘金莲的惊恐也愈发强烈,但无奈身上的绳子捆得异常结实牢固,挣脱不得,便转头朝武松道:“叔叔救我!我们…”

    话音未落,武松上前一脚踢中潘金莲头部,这一脚势大力沉,正中太阳穴,潘金莲闷哼一声,即刻毙命。

    “贱货!”武松骂道。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夏雪冰吃了一惊,但刚刚见过死人的他心理素质明显有了提升,没有过多唏嘘感慨,而是等了一会,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变化,于是明白过来杀死潘金莲并不算是达成所谓的“破局”。

    “哥哥这几天暂且在家歇息,待养好伤后武松定会替哥哥讨回一个公道。”武松道。

    “不能再拖了。”夏雪冰急道:“兄弟这就随我出门去找西门庆算账吧,哥哥现在重伤在身,恐不能再撑两三日,如不能报仇,我死不瞑目!”

    武松皱了皱眉,叹了口气道:“那西门庆与本地县令交好,生意做遍周边几县,我们要找他的麻烦还得从长计议啊。”

    夏雪冰急火攻心,剧烈的咳嗽起来,只觉自己胸口一团淤血扩散开来,他站起身,拉住武松的手道:“兄弟,哥哥这辈子就求你这件事,你无论如何都得和哥哥立即动身去找西门庆算账,否则我自当一人前去,生死随天。”说罢夏雪冰甩开武松的手便往门口走去,其实也就是吓唬吓唬武松,他根本不知道西门庆住在哪里。

    武松马上拉住夏雪冰道:“既然哥哥此心已决,兄弟自当随哥哥一同前去。”言罢拿起佩刀。

    夏雪冰挤出了一丝笑脸,转身便要和武松一起出门。

    下一刻,一把精铁打造而成的官刀从夏雪冰背后贯入,寒光森森的利器穿透了夏雪冰的胸膛,刀尖从胸前探出,恰似开了个染坊,红的鲜血,黑的淤血,淡黄的脂质挂在刀身上,血腥味渐渐扩散开来,与油脂灯的烟混在一起,又似开了个酱醋铺,闻上去腥辣刺鼻。

    虽然是致命的一击,但冰凉的刀身穿过夏雪冰瘀伤难忍的胸口,反倒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清凉感,夏雪冰的思维在这一刻变得清晰起来,之前许多疑点在此刻好像有了答案,但又好像坠入了更深的迷雾中……

第六章 武大郎——黑暗命运(一)

    胸口霎时间的清凉感退去,剧痛伴随着极度的诧异灌注了全身,夏雪冰努力扭过头,看到的是一张百感交集的脸孔,此刻的武松眼神里愤怒、懊悔、憎恶、依恋、兴奋,悲痛等各种情绪尽数夹杂其中。

    夏雪冰想问些什么,但此刻已发不出声来,刚刚给了夏雪冰致命一击的武松松开握刀的手,用很温柔的动作把夏雪冰揽在怀里,轻声道:“哥哥,别怪兄弟,其实你知道的吧,我们之间早晚会有这一天的…”

    武松还在继续诉说,但夏雪冰的视界里,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夏雪冰临死前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郓哥和其父亲的死状,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喃喃道:“我来了。”

    ……

    北海道国后岛,古釜布町,桦页镇。

    桦页镇最北边有一间两层小屋,隶属岛国北方四岛区域的极寒天气使得常年落雪的屋顶堆了厚厚的一层积雪,用了颇多木质建材的小屋从外观上看上去颇有特色。

    屋内二楼壁炉旁的沙发上,一名看上去年龄在25岁左右,面容清秀,身材修长,却眼神空洞表情凝固的男青年突然眼中精光一闪,随后似是恢复神志般自言自语道:“唉,又失败了,这是第8个人了吧,仍然连第一个剧本也无法突破吗?”说完便揉了揉太阳穴,随手拿起沙发旁的一本《潜伏》看了起来。

    这时,一名黑色长发,棕黄色眼眸的少女端着盘水果从一楼走了上来,这名少女长得很有特点,年龄约莫不过二十岁,皮肤很白皙,巴掌小的脸蛋上的婴儿肥正值清减时分,不够立体的五官虽清淡却很精致,总的来说,是个非常东方化的美人。

    “…又失败了吗?”少女见到男青年已从冥想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便猜到发生了什么。

    “是啊是啊,这样下去不行的哦。”男青年合上书,温柔的盯着少女笑道。

    “停止你的华农化啊魂淡老公!”少女佯怒,随后把果盘放到桌子上,自己窝进了男青年怀里。

    男青年哈哈大笑,笑声似乎吵醒了旁边卧室里正在睡觉的人,随后卧室的门被打开,一名披着一件款式保守的黑色睡袍,同样是黑色长发,长相与刚才端果盘的少女同属东方画风,却多了几分雍容英气和一双漆黑眼眸的美丽女青年探出头问道:“嗯?老公你醒了?夏雪冰过关了吗?”

    还没等男青年回话,怀里的少女摇头道:“失败了。”

    “哦…”女青年应了一声,若有所思的走到男青年旁边坐了下来,她虽然长得并不小家碧玉,但气质却给人十分内敛的感觉。

    男青年随即拉起女青年的手,怀里的少女见到这一幕没有任何吃醋之类的反应,三人坐在一起,反而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感,好似他们三人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感觉。

    男青年突然单手解开女青年的黑色睡袍,保守的样式下竟然是一套火辣惹人的短款丝质睡衣,其总面料加起来估计也不过五寸……

    女青年脸色一惊,随即通红,看来她并不知道自己里面何时穿着这身行头。

    “这是?”女青年红着脸看着男青年娇羞问道。

    “我和小博昨晚趁你睡着帮你穿上的。”男青年笑道,他怀里的少女随即也坏笑起来。

    女青年没说什么,只是红着脸穿好黑色睡袍,小声道:“下一个人选确定好了吗?”

    男青年道:“我已经有主意了,二十一世纪后的人长期处于和平时期,对于危险的嗅觉以及生存的本能都退化了太多,刚才这本书给了我灵感,下一次的人选,我决定去上个世纪中叶的战争年代去找。”

    “什么时候去呢?”名叫小博的少女问道。

    “现在。”男青年腾出一只手把女青年也揽在怀中道:“同时穿越时间与空间的话,我需要你们两的力量。”

    “我和胜南姐本来和你就是一体的哦。”少女轻吻男青年脸颊道。

    惊异的一幕出现了,三人的身体开始融合起来,片刻过后,沙发上只剩下一个人,一个长相与身材体征都给人性别模糊感觉的人,如果此刻已死的夏雪冰在场,一定能认出这个人便是前段日子出现在他面前,展示过神迹后向他提出“地狱级重生剧本”的所谓“神使”。

    神使身体周围的空间渐渐扭曲起来,随着空间的扭曲,菱形的光芒开始出现,当菱形的光芒笼罩住神使全身时,一切突然安静了下来,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而屋内现在却空无一人。

    ……

    1951年1月4日,宝岛。

    政治行动委员会,一个隶属于总裁办公室的机密部门,于前些日子的“李锋俄谍案”被侦破后火速成立,其中隶属于战略形势部下属情报分析处新委派的处长今天刚刚上任,此人半长短发,打理的整整齐齐,肤色略白,气质斯文有书卷气,颇有些娃娃气的脸上戴着副眼睛,举手投足之间给人毫无进攻性的温和之感,任谁也想不到这个人是行动委员会这个宝岛最高谍报组织的高层官员,此人唯有一双眼睛里透露出深不可测的城府与远超常人的应变力与分析力,但就这么一点隐晦的特点,也被此人很好的藏在眼镜片下的反光里。

    余则成。

    余则成掏出钥匙,打开办公室的门,没有急着踏入,而是先低头审视了一下办公室入口处铺着的一小块精致的地毯,这块地毯看上去并无特殊之处,但上面有一层薄薄的香灰,每当余则成下班回家锁门时,都会撒上这么一层肉眼几乎看不到的香灰,这样如果有人趁自己下班搜查自己办公室的话就会破坏香灰留下痕迹,这是一个老特工的习惯,更是余则成能成功潜伏到今日的一个缩影。

    今天的地毯上的香灰完好无损,余则成轻呼一口气便准备踏入办公室,但忽然一个声音从办公室里传出:“香灰完好并不代表没人进来哦。”

    余则成抬起头望向办公室,脸色毫无波澜,只是心中刮起了十二级台风,办公室并不大,自己刚刚开门时瞥了一眼,确定里面肯定没人,但随着刚才的声音,这会办公室的座位上俨然坐着一个…男人?或者是女人?余则成没有结论,这个人看上去性别很模糊,衣着也颇为怪异,显的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这个人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看着自己,神色很复杂,余则成以前从没见过有人会露出这种表情,但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自己绝对没有见过这个人。

    “警卫!警卫!”余则成马上侧身躲到办公室侧方,同时大声呼叫警卫。

    让余则成惊讶的是,平日里即呼即到的行动队警卫今天却怎么也喊不来,更奇怪的是,不光是警卫,整栋办公楼里好像突然间也空无一人,安静的针坠可寻。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何不进来谈呢。”屋内的人道,语气温和,听不出有什么敌意。

    短短的几息间,余则成脑海中浮现出数十种假设,但现在眼前的一切太过违背常理,依托现实为基础的种种分析都无一例外的走进了死胡同。

    余则成没有想出个所以然,犹豫了片刻,有一次来到了办公室门口,门里那个性别模糊的人仍坐在那里,手里没有武器,眼神里…善于分析揣摩人心的余则成竟然在这人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与信息,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

    随着余则成踏入办公室,更诡异的事发生了,办公室内部竟然是走廊。

    就是那种从外面看上去是办公室的内饰,进去后却发现办公室成了走廊,身后的走廊变成了办公室,如果各位看过哆啦a梦的话,一定能想象到这种情景。

    自1946年后余则成第一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正当他心中震惊难平时,下一瞬间从后脖颈处传来的声音更是让他怀疑自己是否还没睡醒,此刻仍在梦里。

    “中央特委上校谍报员余则成先生,你好,认识一下,我乃神之意识的具象化实体,我于此时此地降临,只为向你展示出你人生的第二种可能性,地狱难度级重生剧本。”

第七章 武大郎——黑暗命运(二)

    余则成倒是很干脆,他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已经缴械,眼前的一切既不能用逻辑解释,也远远超出常理,自己的抵抗毫无意义。

    “很好,先坐吧。”神使勾了勾手指,办公室内的两把椅子飞了过来落在两人身后,神使不客气的率先坐下,余则成见状也坐了下来。两人隔着办公室与走廊的门框内外坐下,此幅场景颇为诡异。

    余则成道:“这样隔着一扇门说话不太讲究吧?”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自1946年后余先生不是一直和别人这样相处吗?当然了,我指的是心与心之间的隔阂,从那时起,几乎没人能真正走进你的‘心房(心防)’吧。”

    余则成沉默不语,眼前这个人对自己似乎了如指掌,而自己并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在这种情况下最好少说话,多引导对方暴露出更多的情报才是正确选择。

    “注意到了吗?我用的词是‘几乎’,至少左蓝、邱掌柜、翠平这三人例外。”神使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余则成缓缓道,他和左蓝与翠平的关系也许有人能查出来,但除非自己身份暴露,否则不可能有人知道邱掌柜和自己的关系。

    “你是很聪明的人,更是一个很优秀的特工,你能洞穿世事与人心,但你毕竟仍是一个普通人,你不能预见到太过遥远的未来,那么现在,让我来告诉你未来的黑暗命运。”神使道。

    余则成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神使笑了笑,道:“在你的办公桌内的保险柜里,我放入了一些有趣的资料,我想你会一口气看完的,那么明天的这个时候,还是这个地点,我将解答你的一切疑问。”

    不等余则成答话,神使周身便被菱形的光芒包裹,片刻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余则成表情终于变得凝重起来,他小心翼翼的踏过房门,怪异的空间扭曲已经恢复正常,他来到办公桌前坐了下来,思考片刻后感觉毫无头绪,犹豫了下,便打开了办公桌里的保险柜,果然有一份资料陈放在那里。

    那份资料上记载了严酷黑暗的未来。

    当夜,余则成做了一个噩梦,在梦里,他度过了地狱般恐怖,又荒诞下流的十年。

    ……

    第二天,上班时间还没到,余则成已经坐在反锁的办公室内闭目养神,他虽面无表情,但闭着的眼睛在眼皮下快速颤动,好似仍在做一场白日噩梦。

    但此刻他是清醒的。

    和昨天同一时刻,同样的声音突兀传来。

    “余先生,又见面了,你很准时啊。”

    余则成猛然睁眼,昨天自称“神之意识具象化实体”的人就坐在自己眼前,周身的菱形光芒仍有余辉。

    “那份资料上记载的是事实吗?”余则成开门见山问道。

    “那份资料里还有记载着影像资料的设备哦,那种设备操作起来十分傻瓜,就算你从没有见过应该也可以使用吧。”神使答非所为,但言下之意那份资料绝无伪造的可能。

    “……”

    看到余则成沉默不语,神使道:“资料肯定是真的,那么建立在这个基础上,你可以合理推理一下翠平和晚秋还有你在未来那个疯狂的年代会有什么样的遭遇。”

    余则成表情痛苦的用手扶住了前额,看来对神使的这个假设他早已想到了。自己有过军统经历,晚秋的叔父即是卖国贼又是汉奸,翠屏虽然没有什么黑历史,又曾是游击队长,但翠平和自己有过夫妻之实,更重要的是她曾和自己一起工作过三年,会被自己连累的可能性极高,而翠平本身又是一个忍不住气的直性子……

    正在余则成思索之际,神使笑道:“对了,就当是见面礼吧,我告诉你一个消息,49年你和翠平在天津军用机场分离时,她已是有孕在身,大约半年前,翠平生下了你的女儿。”

    “真的吗?!”此刻余则成失去了往日的冷静与沉着,急切道。

    神使没有答话,而是递出了张照片,余则成接过照片,上面俨然是翠平,她穿了件素衣,站在山坡山眺望远方,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虽然还很小,但那眉宇间俨然是余则成的影子。

    余则成看着照片,眼睛慢慢湿润了。

    “余先生,我可得提醒你一句,这么过分的流露出感情倾向对你以后可没好处哦。”神使道。

    余则成闻此言很快调整好了情绪,他把照片小心藏到身上,然后道:“昨天你说可以改变我的人生,那个所谓地狱难度的重生,请你具体说说吧。”

    神使笑了,性别模糊不清的脸在男性看来毫无侵略性,在女性看来却充满真诚与安全感,神使道:“规则很简单,你在决定参与重生后会以另一个角度的视角开启一个剧本,这个剧本独立于现实世界之外,以各种各样的传说或者故事衍生而来,与这个剧本同时产生的还有与之相关的任务,完成任务即可返回现实世界并获得高额的奖励。”

    余则成问道:“什么奖励呢?”

    “力量、智慧、强大的武器、来自未来的知识、臆想中的产物、抽象的概念化实体,以及…可以影响历史进程的手段,应有尽有。”神使仿佛知道余则成心中所想。

    余则成难得的笑道:“那重生剧本里的任务应该很难吧。”

    “当然,要不怎么称其为‘地狱难度’呢,不过相对的,重生剧本的参加与否以及参与几次都是自由的,你可以选择不参加,也可以选择只参与一次,当然,前提是你能过关。”

    余则成沉默思考了片刻,道:“我参加,不过在之前我想和晚秋(余则成名义上的现任配偶)道个别。”

    神使道:“不用了,重生后的时间流逝与现实世界并无关系,你可以在剧本中度过十几年后返回,但现实中只过了几分钟而已。另外我劝你一句,如果你选择参与地狱重生,就别对你的上级抱有幻想了,他们在我眼里看来和蝼蚁无异,也许个人的力量很渺小是你长年累月以来形成的固有思维,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微观世界以及个人的精神力量也可以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所以,即使你很聪明,我也希望你能把所有心思都花在重生剧本里,要不然可是很容易失败哦。”

    余则成长出一口气:“好,那么在什么时间和地点参与重生?”

    “任何时间地点都可以。”

    “那么,请给我在你的权限范围内可以提供给我的关于重生剧本的一切情报。”余则成道。

    神使道:“第一个重生剧本的相关情报就在你的保险柜里。时间和地点现在可以确定吗?”

    余则成缓缓道:“地点在哪都行,但是时间我想放在一年后,可以吗?”

    “哈哈。”神使大笑道:“可以!真不愧是做事滴水不漏的间谍啊,你比上一个选择马上开始重生剧本的人强多了,我很期待你的表现哦,那么一年后,仍是这个时间,我来找你。”

    言罢,神使的身体又一次消失在光芒中。

    余则成扶了扶眼镜,坐到办公桌前,打开保险柜,取出了一份资料,看了一眼。

    《水浒传》三个字跃然纸上。

第八章 武大郎——黑暗命运(三)

    一年后,1952年1月4日。

    人还是那个人,办公室里的陈设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办公室外的门牌由处长室变成了副部长室。

    这一年里余则成过的可谓相当惊险,在一年前李锋俄谍案之后,当局又相继破获了一系列外谍案件,很多之前的同僚以及各领域的重要人士大批落网,这些人落网后背景不够的被杀,来头大,有利用价值的被当局拿来与各方势力做各种交易,至于交易的内容嘛,反正离不开军火、粮食、可以让上级用来贪赃枉法的情报以及一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无耻内幕。

    由于一年前神使的出现,余则成对未来的幻想以及心底执着的希望之光破灭了,所以他谎称遇到安全危机,单方面终止了和上级的联系,进入到假死状态,也正因为如此,刚好成功避开了这一年里当局内部监控组对内部的清查,并且因为委员会内部很多高层受到牵连,所以副部长的位置出现了空缺让他捡了便宜。

    其实以余则成的能力,就算他不停止联络,内部监控组也查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但有些时候,身份暴露不是你一个人做到完美就可以完全避免的,一条联络线上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都有可能让自己受到牵连,任何时代也有大神被猪队友拖累的情况发生。

    这一年里余则成潜心研究神使留下的那份《水浒传》的重生剧本资料,资料其实很简单,大意是概括了水浒传的时代背景以及剧本发生地的相关地理与民俗知识,余则成根据资料的内容还找到了众多的相关资料进行查阅,到今天为止,他算是对这个剧本有了较深的理解,并且产生了许多有趣儿的想发。

    “又见面了,余先生别来无恙。”还是去年的那个时间,分秒不差,一个既突兀又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个有着性别不清脸孔的人伴随着菱形光芒凭空出现了。

    还没等余则成说话,神使道:“这下你应该完全相信我之前所说的话了吧?”言下之意余则成定下一年之期,除了做好万全准备之外,有很大程度上说明他仍不彻底相信所谓“地狱重生剧本”的说法。

    余则成道:“我从事谍报工作多年,对任何事都会抱有怀疑态度,如有冒犯之处实在抱歉。”

    神使摆了摆手道:“我并不介意,重生的时间马上就到了,还有问题的话请尽快解决。”

    余则成道:“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神使、先知、上帝、佛祖、主宰、天命、神之手、漆黑火焰的使魔……这些都行。”神使报出一大串名号,其中一些比较后现代浪漫主义的称号听得余则成不明觉厉。

    “你没有名字吗?”余则成道。

    “哈哈,那你就叫我珣先生吧。”神使说完打了个响指道:“重生开始,由衷的希望你能过关哦。”

    随着这声响指,余则成的视线突然模糊起来,这里并非他本人头部产生了眩晕,而是周围的空间产生了扭曲波动,接着,菱形的光芒包裹住了余则成,不消片刻,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余则成的视线逐渐变清晰,但此刻自己已经不在办公室内,而是以一种非常独特的视角来到了空中,仿佛变成了一只鸟,但身体却不受控制,与此同时,不同的场景在视线里来回切换,如果余则成玩过rpg游戏,就会知道此刻正处于所谓的“cg片段”。

    几个场景的短暂切换,余则成已经明白了剧本的发生地和之前预料的一样,就发生在水浒世界里的山东省阳谷县。

    接着眼前一黑,一个声音传入了余则成脑中:“欢迎来到,地狱级重生剧本。”这是一个女声,细微的语调里有着明显的哽咽声音,但余则成注意到这句话在后半部分出现了微小的起伏,声调中夹杂了些许兴奋?一般人定然听不出什么,但余则成却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黑暗的视线开始晃动,余则成发现自己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他缓缓睁开了眼睛,一个有几分姿色的美妇引入眼帘。

    “大郎,该吃药了。”

第九章 武大郎——黑暗命运(四)

    余则成的愣神只维持了两秒,在重生前这种情况他遇到过很多次,不管是有意识的言语试探还是无意识的触及,余则成都能做到脸不变色心不跳,那种靠心率监控来测谎的仪器肯定对余则成没用。

    “我胃里有点发胀,娘子且把药放下,等我休息一会再喝。”余则成道。

    余则成的话合情合理,年轻美妇微叹了口气,便把药放到桌上,温柔的摸了摸余则成的额头后走出了房间。

    熟悉的剧情和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余则成把潘金莲支开后并没有选择立即跑路,而是仔细的检查起了自己的身体。

    胸部的伤势无疑是很严重的,用手摸上去麻木的触感,同时胸口近皮脂肪组织开始粒状化的趋势也很明显,余则成当年在青浦特训班学习时虽属电讯班,但常年与狼共舞的潜伏生涯以及多次真刀真枪的短距离遭遇让余则成也对暗杀爆破,伤势分析之类的活计颇为熟稔,他很快便发现自己的伤势已经到了不可逆转的程度,说直白点,治好了也是个废人。

    但这丝毫没影响到余则成的情绪,他看到床边的桌上有一枚小小的铜镜,便挣扎着起身拿到了手上。

    从铜镜里看去,脸上的白斑印证了余则成重生前对武大郎这个角色的一种假设,谷树皮这个外号果然指的是武大郎脸部的白癜风。

    余则成用镜子仔细查看了自己的脸部皮肤后又咧开嘴看了看牙齿,然后放好了铜镜,接着脱光了身上的衣服,一寸一寸检查起了自己的皮肤,他检查的很仔细,特别是两个** 部位。

    总的来看,武大郎这副身体的白癜风不算很严重,基本上只有脸上以及躯干部分区域呈病理性特征,而容易患病灶的** 部位却没有白斑。

    检查完毕后余则成穿好衣服,躺在床上,重生后短短一个小时左右内的所有细节以及重生前一年时间里做的功课不断演化成片段化的情报,在心里组合推敲开来。

    白癜风在民国时期已经有了一些相关的研究,这种病多发病于患者的青少年时期,其症状在中年时期渐渐达到顶峰,余则成刚才仔细观察过武大郎的白癜风斑块,其中一些颜色与形态已经开始皱褶黯淡化,这是白癜风斑块至少生长超过十五年后才有的特征,根据文献推测以及方才观察武大郎牙齿磨损的情况来看,其年过三十无疑,那么便有了一个问题,为何长年患有白癜风的武大郎其症状经过至少十五年后仍不算严重?

    答案只有一个,那便是武大郎长年来一直在接受着比较正确的治疗,这才能较好的控制住病情的蔓延。

    那么常年来治疗并照顾着武大郎的人是谁?根据重生前的调查,宋朝人的平均寿命大约在40岁左右,但这只是能考证到的数据,其来源大多是一些有身份的、死后能留下痕迹的人,如果是平民阶级,那这个年限会下移一些,所以属于平民阶级的武大郎双亲仍在世的可能性很小,即使在世,暮年的他们也很难承担起常年照顾病人的责任。其实根据原著小说等资料,武氏兄弟的人设是孤儿,但那个珣先生说过,重生剧本只是按照一些传说和故事“衍生”而来,这个用词很有意思,那就是说剧本内的人物其性格以及经历会自行朝着合理化的方向发展,有大概率和原本的故事构造有着巨大差异,所以余则成要求自己把所有的情况都要考虑到位,在这点上,余则成有远超夏雪冰的心理预期。

    至于亲戚这个可能性余则成完全没去考虑,他是一个已过而立之年,从太行山的穷沟沟里走出来,一步一个脚印,如履薄冰般走到宝岛情报机构高层位置上的潜伏者 ,光是暗杀就经历过4次,这一路来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他对人心有着很深层次的认识,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是亲戚。

    根据年龄来看,武松的可能性也基本排除。

    排除掉其他这些可能,那么常年来一直在照顾武大郎的人是谁呢?

    最大的可能性便是潘金莲,余则成对于武大郎和潘金莲的关系并没有很悲观,他是结过婚的人,也和三个女人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他很清楚夫妻关系是这个世界上最牢靠的关系,世界是很复杂的,身边可以完全相信的人却很少,常言道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能与人言者寥寥无几,为了对抗复杂的世界,夫妻二人间的关系更像是一对利益共同体,即使长年累月下来激情已经消磨殆尽,但能扶持你走完一生的只有你的配偶。余则成生活的那个年代如此,古代时候的女性即使没有文献中那样本分,想必也不会太离谱。

    想到这里,余则成伸手拿过床边桌子上的药碗,伸到鼻子底下仔细嗅了嗅,也许一般人闻不出来中药浓重味道里一些细微的味道,但特工出身的余则成却有这个自信。

    碗中的药味道温厚并无异味,余则成用舌尖点了一点药汁仔细品了品,也没有发现异状,余则成端着药碗犹豫了片刻,随后把这碗药汁一口气喝到了肚子里。

    喝完药后余则成闭上眼睛躺在床上养神,约莫半个时辰过后,余则成并无中毒的感觉,反倒是胸口的病痛有所舒缓。

    余则成此举是正确的,事实上潘金莲自跟了武大郎后便一直尽心尽力照顾着他,帮常年患病的武大郎抓药熬药便是她的日常工作,在几天前武大郎被人打伤后更是需要她每天无微不至的照顾,可以说如果患有慢性病的武大郎在受伤后没有潘金莲的照顾,基本生存都是个问题,此前夏雪冰对潘金莲主观臆断匆忙离家便是很大的错误。

    余则成敢把那碗药喝进去还有一个理由,那便是那枚桌子上的铜镜。在古代铜镜虽然一度属于奢侈品,但唐宋以后也逐渐开始走进民间,不过即使如此,这种东西也不会出现在平民家庭里,武大郎家能有这枚小铜镜,最起码说明武大郎对潘金莲是很宠爱的。至于这块镜子的来历也不会有问题,要是潘金莲真如小说中那样出轨,那也没道理把这种理亏的东西摆在家里显眼处那么无耻。凡事考虑概率最大的可能,但不疏于防范小概率事件,这便是余则成做事的风格。

第十章 武大郎——黑暗命运(五)

    不一会,潘金莲回到房间里,看到余则成已经喝完了药,嘴角浮现了一丝笑意,然后便要去收拾药碗。

    “娘子且放下,让我来收拾。”余则成道。

    潘金莲没有回答,手上的动作没停。

    余则成提高声音再说了一遍,这次潘金莲听到了,她连忙应了一声,快速来到床前,小声道“怎么了?”

    余则成表示愿意承担这些琐碎的家务,潘金莲慌忙道不用不用。

    余则成微笑了下没有勉强,与潘金莲交谈起来,说一些家长里短与生活琐事,潘金莲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和余则成谈的很高兴。

    很快便到了午饭时间,潘金莲便要出去买菜,看着潘金莲出门的背影,余则成脸上的微笑变得有些苦涩,眼神也变得深邃起来。

    主要任务是生存,支线任务是破局。这两个任务在重生后便自然而然的出现在余则成的意识里,他很快便得出了之前夏雪冰关于这两个任务是分层次的结论,完成主线任务只能保住性命,只有完成破局的支线才能返回现实拿到奖励,先抛开生存不谈,破局这个任务的完成肯定会和剧本里的几个主要人物有非常密切的关系,因为这个剧本的特点就是起点太低了。武大郎并非什么大人物,不具备过人的能力,在原著小说里也只是个推进剧情发展,促成武松上梁山的角色,书中他任劳任怨不多事,前半生的主要任务是抚养武松,后半生努力攒钱给武松娶媳妇,同时被作者安排的巧合强行发绿,去世过程也堪比光速,模范的小说工具人。

    受到人物本身所限,这个破局指的肯定不是什么影响到大时代的事情,就算余则成重生后脑子里的知识还在,但并不代表他可以“回到宋朝当王爷”,知识要转化成生产力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能办到的事,而需要一系列各司其职的工程单元,这其中还牵扯到材料工艺等高精尖流程,不然就算是乔布斯穿越到古代,也只能纸上谈兵而不能在古代搞出iphone。

    其中潘金莲无疑是一个重要人物,也是达成破局所不可缺少的条件,从刚才和潘金莲的谈话中,余则成已经确定了潘金莲和武大郎的关系算得上比较融洽的那一类,余则成洞察人心的本领是很强的,潘金莲一个古代的普通家庭妇女在他面前做不了假。

    但是…潘金莲这个人,其精神状态目前是有问题的,这是余则成得出的第一个结论。

    方才的交谈中,潘金莲对于声音很不敏感,多次听不清余则成正常音量的话语,而其本身语速过快的同时声音却又很低,这很不符合一个听力有障碍的人爱大声说话的习惯,另外,两人只是简单的交谈了片刻,潘金莲鼻尖上便出现了些许汗珠,耳朵和脸颊也有些发红,这些都是内分泌出问题导致新陈代谢过快的症状,和余则成交谈一些很家常的话题时,潘金莲的态度也显得过分认真,甚至有些大惊小怪,种种情况表明,潘金莲此刻因比较严重的精神问题而影响到了自身的内分泌系统。

    想到这里,余则成穿好衣服起身下床,趁着潘金莲不在家,他要马上去验证一些假设。

    武大郎的家并不大,余则成很快便找到了灶房,他拿起方才潘金莲放在灶台上还没来得及清洗的药碗与勺子端详起来。

    勺子舀汤的那一端有一层摸起来手感很涩的透明物质,拿起勺子放到鼻下深深嗅了嗅,能嗅到很淡的杏仁味,这无疑是精炼到比较纯净的毒物,虽然还有一点味道,但若是和味道厚重的中药混合在一起,就不会被人所察觉。

    勺子上的毒药摸起来并不发粘,这证明毒药并不是潘金莲在余则成喝了药后抹上去的,而是在一开始便准备好了这一切,但她要是想毒杀武大郎,为何要把毒药涂在勺子上而不是直接放到碗里呢?

    从重生后的第一眼开始,喝药的勺子和碗就在余则成的视线里没有消失过,不可能有其他人下毒。

    潘金莲今天原本是有毒杀掉武大郎的想法的,这是余则成得出的第二个结论。

    排除掉那些小机率或者超现实的原因,再结合第一个结论,可以认为在杀武大郎这件事上,潘金莲的内心是很犹豫且矛盾的。

    因为矛盾,所以潘金莲设置了一个考验,这个考验便是夫妻间的默契与信任,如果自己没有通过的话,潘金莲便会把勺子伸进药碗里搅拌来下毒。夏雪冰当时非常坚决的不喝药,同时语气态度都先入为主的把潘金莲当作荡妇,所以潘金莲便下了毒,只是夏雪冰当时没喝而选择了跑路,但这仍是错误的选项,脱离了潘金莲的治疗,死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余则成此时回忆起了一个细节,重生后潘金莲第一次把药碗递给自己时,手里只拿了药碗,而没有拿把柄涂了毒的勺子,即是说,潘金莲的内心虽然混乱,但潜意识中是倾向于不杀武大郎的。

    一个可以照顾体弱貌丑丈夫十余载的女人会是坏人吗?虽然人性这东西很难说得准,也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但有些事情,例如人品和三观以及底线等是贯彻一个人始终的,所以基本上可以确定潘金莲是个符合封建时代要求的好女人。

    那么,是什么原因可以让一个好女人陷入到是否杀夫这样剧烈的矛盾挣扎中,甚至于到了近乎神经失常的地步呢?

    答案只会是感情问题,不可能是别的原因,余则成瞬间便得到了结论。

    我们这个民族对于苦难的承受力是极其强大的,尤其是在古代,整个社会的封建制度以及主流文化倾向都是在强调一个忍字,例如夫死从子、君叫臣死、中庸之道等让人耳熟能详的传统。在这样年代里出生的人,特别是穷苦人家的女人,其内心强大程度是现代人不可想象的,幼年丧父母、中年丧夫、粮食欠收、苛政猛虎、幼子早夭……这些在现代人看来随便一项都能让人万念俱灰的灾祸对她们来说早已司空见惯,即使不是亲身经历,她们也亲眼目睹过太多的不幸,还有什么苦难是黑暗时代的可怜妇女们所没见过且不能承受的呢?

    但她们仍是女人,女人没有什么都可以,唯独不能没有一样东西,那便是爱。没有爱的女人的人生不叫生活,只能叫维持生命。

    这个没什么好解释的,懂得人自然懂,余则成与3个女人交往过,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余则成放好碗勺,从灶房里出来后又把整个屋子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发现任何小孩子生活过的痕迹后,更加确信了自己刚才的推测,一定是在之前一个时期内,潘金莲遇到了感情上的巨大挫折从而导致其精神状态产生了动摇,从而自发的,或者在外力的引导下从而产生了杀夫的冲动。

    这样一想好像整个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但余则成又发现了很多新的问题。

    首先是这个剧本的主要任务,生存,想要破局,那必须以活着为前提,自己目前在剧本中的生存威胁主要有胸口的重伤以及西门庆一方势力的报复,武大郎是一个卖饼的屁民,应该没有来自其他方面的死亡威胁,刚才和潘金莲聊天时提到了武松,从潘金莲的态度中也可以肯定武松这个角色并没有偏离出自己原本的心理预估,应该不是威胁之一。

    那么,针对两个最大的威胁,下一步该怎么做呢?潘金莲目前精神状态不稳,继续让她照顾的话倒是可以按时吃药,但伴随着其精神突然崩溃从而攻击自己的风险,所以说这不是长久之计。

    但目前也只能这样,余则成必须在随时会像伊藤诚那样被捅死的条件下争分夺秒的搜集情报达成破局。

    这第一步,余则成走对了。

第十一章 武大郎——黑暗命运(六)

    目前虽然才重生半天时间,但余则成由于准备充足,刚才在武大郎的家里检查时也验证了其重生前不少有趣的想法,现在要做的是出门搜集更多的情报在佐证一些假设,以及补全自己下一步的计划。

    潘金莲回家后武大郎帮着她做好了午饭,对于此举潘金莲表示很感动。

    开玩笑嘛,目前唯一一个友好态度的角色,余则成肯定要好好伺候,同时小心翼翼的说话,一定不能让一些言行触动到这个精神不稳定的女人。

    一场粗茶淡饭下来余则成说的话不少,但都是些说了和没说一样的空话,就是那种听上去感觉挺很热情很亲切,但没有任何营养,也没透露出任何有价值情报的废话,余则成重生前在场面上应酬时练就了一身这样的传统技艺,俗称官腔,百分之一百不会祸从口出。

    吃完饭后余则成要帮忙洗碗,潘金莲死活不让,余则成没有坚持,改口说自己想去外面走走活动身体,潘金莲同意后叮嘱余则成别走太快太远,余则成表示自已一切唯娘子马首是瞻。

    出门余则成加快了步伐,虽然胸口的伤势很重,但那是对普通人而言,余则成是职业特工,本来忍耐力就超出常人不少,在喝了化瘀活血的中药后其行动力相较普通人也就慢了一点点。

    去哪?西门庆家。

    余则成要验证西门庆此人在这个剧本中的角色定位以及思维与行动的模式,不说了如指掌,最起码要做到心中有数,他不会先入为主的把西门庆定位成急色的恶棍,一切得从事实出发。

    很快便到了傍晚,余则成费了一番功夫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弄清了西门庆的住址以及其从事的相关产业。请不要惊讶,据说美国的顶级特工隔着布料摸一把苏联的人造卫星都能分析出其外壳是陶瓷材料所制,余则成的能力即使没有如此登峰造极,那也不遑多让,更何况一个家大业大的家庭本来就很难保守住秘密。

    根据收集到的情报来看,西门庆主要经营药店,其中包括与外地的珍稀药材来往以及本地的几座药草园,与此同时还经营着两座酒楼以及一座客栈,属于本地首富,在区域上的影响力也有点,以现代的标准评价那便是两三个县级行政范围内的出名角色。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西门庆家的生意是在他这一辈突然做大的,在此之前,他家并不出名,也就是个富农水平,西门庆为了家里的生意打过架、进过衙门、也搞过一些古代简单的商战,并与当地的一些实力派人物有来往,算是个有见识有胆量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会冒着通奸罪的风险与一个民女苟且?潘金莲虽不难看,但也就是中人之姿,宋朝青楼是合法的,西门庆什么女人没见过?就算可以理解为西门庆一时兴起欺凌屁民,但通奸罪在古代对一个人的名誉影响是很大的,更何况西门庆并不是一般的街头混混,而是场面上的人物。余则成不觉得他会因为个人原因勾搭潘金莲,除非是有更深层次的隐情。

    潘金莲乃一本分的家庭妇女,丈夫也健在,其感情上遇到问题可以断定是外来因素主动勾引的她,对于这个剧本来说,人物的行为逻辑是会改变的,但大的故事框架应该不会和传说有着太大的出入,所以在没有其他情报的情况下西门庆是外来因素的最大可能者。

    这一天下来回到家里余则成肚子饿的很,口中也十分干渴,好在潘金莲已经做好了晚饭,只有一个人的量,一天两顿这是平民的标配,且一般而言早上的出工饭才能吃干的,晚上闲下来只能喝些稀的,忙吃干闲吃稀,今晚这顿干饭是给病号的加餐。

    余则成深受新文化的熏陶,坚持和潘金莲一起吃饭,潘金莲拗不过,起身去灶房拿了一些粗粮来吃,而给余则成准备的都是一些蔬菜和豆制品,虽然平日了由于舍不得吃而导致味道不算太新鲜,但这份感情却是新鲜且没有变质的,不像如今的时代,很多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是一个肤浅、空虚且丑陋到让人作呕的灵魂。

    晚上就寝时余则成和潘金莲睡在一起,余则成在几番小心试探后拖着重伤的身体也做了一些该做的事,这并不是他好色,而是此举最能进入一个女人的内心,还是那句话,懂的人自然懂。

    潘金莲在此番过后依偎着余则成逐渐睡去。

    后者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接下来的两三天,余则成每日外出搜集情报,在家里除了小心伺候潘金莲外便是努力增进两人的感情,余则成很会讨女性欢心,到了今天,来自潘金莲方面的威胁已经基本消除。

    与之而来的是三个重要情报。

    首先,余则成发现武大郎的身体患有糖尿病,在第一天里他就很奇怪为何武大郎的身体特别容易饥饿和干渴,潘金莲做的饭菜里也几乎没有米面一类的食物,随后便发现这副身体排尿的次数也很多,但武大郎并不胖,甚至有些削瘦,这是典型的糖尿病症状,在余则成那个年代民间叫做“多尿症”。

    其次,余则成通过与潘金莲的接触,发现其在两性方面的经历很欠缺,要知道在古代太阳落山后平民基本都不舍得点灯,那么男女之事便是天黑后占垄断地位的平民化娱乐活动,所以潘金莲在这方面的状态很不符合一个十几岁嫁人的女性的正常成长曲线。

    即是说,武大郎和潘金莲两人在两性问题上,其中有一个人是有问题的,而潘金莲对被余则成“夺舍”后的武大郎并无抵触或者厌恶之情,这说明有问题的人是武大郎,是他主观上不愿意与潘金莲发生**关系。

    这同时也解释了为什么在这个很重视子嗣的年代两人结婚这么多年仍没有孩子的疑问。

    潘金莲虽是中人之姿,但嫁给武大郎仍是武大郎的高配,在这种情况下,武大郎竟会对潘金莲不来性趣?

    最大概率的原因是武大郎的性取向有问题,他并不喜欢女人。

    这种可能性是极大的,同性恋在日常生活中的数量远超常人想象,只不过多数人终其一生也不愿意表露出来,即是不愿意正视自己的感情,但这种倾向会潜伏在人的深层次意识里,如果有了一个合适的宣泄口,这些同性恋便会在短时间内找到自我。

    屁民一个的武大郎肯定是找到了宣泄口的,要不他也不会守着高配娘子也不动心。

    那么,武大郎的宣泄口在哪?这个宣泄口肯定有如下两个特征:一、自愿长期与武大郎保持隐秘 **关系的亲近之人;二、足够弱小,能让性格内向的武大郎愿意唤醒同性倾向。武大郎是一个底层屁民,肯定是找到了非常合适的人才愿意表露出自己的性取向。

    结论是很可怕且颠覆常人想象的,那个人,或者说宣泄口很大程度上便是幼年时代的武松。

    余则成在刚刚重生后仔细检查武大郎的身体时便发现其排便处的括约 肌并不像常人那样健康,另外这几天里大便时也出现了类似外痔的情况,且伤口都是那种反复发作过的长年旧伤,这更验证了余则成的猜想。

    当然啦,这个推论的成立还需要更多情报的支持才能完全确定,但即使这样,其目前成立的可能性也不少于五成。

    最后,也是最值得注意的一个情报,那便是西门庆已经失踪超过两周了。

第十二章 武大郎——黑暗命运(七)

    山东莱阳,一个自古便盛产优质梨子的地方。

    莱阳的农户家里种梨的很多,但这些百姓并没有因为种梨而活的比其他地方的人滋润,这也很容易理解,按柳宗元的说法,永州那块就连豁出性命去捕蛇的哥们才勉强混个肚儿圆,你个种梨的就别叫唤了,比你苦的大有人在。

    不过上述结论不包括这些梨农中的那些大户,他们过得可是相当惬意的。

    那么大家都种梨,这些大户凭什么凌驾于普通梨农之上呢?很简单,他们种的是给皇帝的贡梨。

    贡梨的品种并不稀罕,但能给皇帝的贡梨其制作工艺可是非常讲究且耗时的。牵扯到百里挑一的选苗,再用隔夜童子尿,童女初潮血等常人看来匪夷所思的玩意做肥料来小心培育,最后采摘时还需要请高人作法以及一系列鬼知道是什么讲究的仪式后才算大功告成。接下来由当地官员负责押运贡品去京城,到了京城押送组的人员免不了要吃海鲜(干鲍鱼)买名牌(彩蝶轩),当然啦,这些费用自然是向百姓征收的。

    到这里,如果我告诉你阳谷县的郓哥可以贩来莱阳这些大户种植的贡梨你们信吗?这可能吗?

    当然有可能,给皇帝的贡梨数目自然一个都不能少,但当地梨农有个传统,那便是每次采摘时要留几个梨子在树上过冬,讨个年年有余的彩头,这是深入人心的风俗,谁也不好干涉。

    于是乎,这些侥幸“龙口脱险”的梨子变成了民间的抢手货,达官贵人们都以吃上这种“余梨”为荣,仿佛吃上一口皇帝可能会吃的梨子,自己的祖坟也能沾沾龙气。实际上据知情太监考证,当时在宫里这些贡梨的主要用途是被榨汁后给娘娘们泡脚,据说可以滋阴美足,至于这是否能侧面说明当时的皇帝有舔脚癖不得而知,但这些达官显贵们没有沾到龙气而沾到了娘娘们的脚气倒是真的。

    自古到今傻 逼都不是稀缺资源,但这是好事,至少活跃了民间贸易,郓哥便是受益者之一,他挤破头贩回来的贡梨每次都能在西门大官人那卖上一个好价钱,且从不愁销路,西门大官人对生活很讲究,在梨子当季每天都要买上一些这种奢侈品。

    但西门庆目前已经连续两周没有买过郓哥的梨子了,这条情报余则成用了几个小菜一壶劣酒就从郓哥嘴里套了出来,对于郓哥的说法,余则成没有怀疑,因为郓哥目前手上压了两筐贡梨,本地除了西门大官人够冤大头外没别的人会买,而这种梨进价很高,郓哥自然是十分确信西门庆的习惯才会贩这么贵的货回来,所以根据这条情报,再结合一些侧面的考证,西门庆失踪两周无可置疑。

    然而反常的是,根据余则成这几日的蹲守观察,西门庆的家属对此并没有太多慌乱的反应,该干嘛还干嘛,至少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以余则成揣摩人心的能力在其家人的神态中可以看出他们内心情绪是十分混乱且焦急的。

    对此反常情况余则成能想到的假设有两个,一为西门庆的失踪是其家庭内部剧变所致,失踪后其家人有心理准备,所以表面上没有着急。

    但这条假设却站不住脚,西门庆是本地区的风云人物,每天要处理的事情肯定很多,这么一个日理万机的大活人突然失踪两周之久,不仅没有惹官府的人怀疑,就连县内也几乎没有相关舆论产生,这也不符合我们民族爱议论是非的特征。

    第二条便是可能性最大的假设,西门庆的失踪极有可能和本地官府有关。只有在官府的插手之下,才能把保密工作做到近乎密不透风,也只有来自官府的压力可以在西门庆失踪后控制住西门庆家人的情绪,但西门庆在当地属于实力派,到底犯了什么事才会让官府如此郑重处理呢?

    这个问题有待继续调查,但无论如何,一个关键性的情报出现了,那便是已经失踪两周之久的西门庆不可能在大约一周前把武大郎打成重伤,打伤武大郎的应该另有其人。

    这个人是谁?

    一重重的迷雾接踵而来,饶是余则成也理不出个头绪,他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头,自己毕竟重生在这个剧本世界才几天时间,既没有生活在这个时代,也没有继承武大郎以前的记忆,很多事情仅凭蛛丝马迹来凭空猜想实在是事倍功半……

    ……!!余则成突然发现了一个之前一直被忽视的重要盲点,那便是自己重生后为什么没有继承武大郎之前的记忆?

    重生后武大郎的这副身体虽有伤,但头部完好,可以确信没有遭到过重击,这几天下来余则成也没有发现身体有任何会造成失忆的症状,那么可以解释为武大郎以前的记忆对整个剧本的破局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柳暗花明又一村,关键点已经呼之欲出了。

    武大郎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屁民,其人生经历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所认识的人也尽是些郓哥之类的人物,这类人耍些小机灵可以,但要牵扯到故意伤害至重伤,或让西门庆这类大人物失踪恐怕不可能。但有一个人例外,武松。

    武松这个角色自余则成重生后一直没有出现,余则成只能通过与潘金莲的交谈中对其拼凑心理画像,几天拼凑下来,可以确信的是武松此人体健貌端且身手了得,也确实徒手打死过老虎,这和传统的形象很贴近,但却很不合理。

    俗话说穷学文富学武,习武需要很多物质资源以及时间成本,是武大郎这种平民家庭绝对不可能负担得起的。

    首先学武要早,一个男性从小就要每天花大量时间磨练体魄,相当于浪费了一个男性的劳动力,这本身对平民家庭来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更别提练武路上的其他巨额开销,拜师得要钱吧?买刀剑得要钱吧?练武受伤治疗得要钱吧?练武之人消耗大,吃肉补身体也得要钱吧?靠武大郎讨百家奶养成一个当代天花板级武力的高手?其概率不会高于伊拉克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武松既然身怀绝技是既成事实,那么之前的有些角色定位就要被推翻,首先武松绝不可能是武大郎的亲兄弟,这两人应该是在武松童年时因为某种原因走到了一起,并且发生了**关系。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武大郎一个可以算得上好人的老实人会向自己幼小的兄弟下手并发生哲学♂关系,因为他两根本就不是亲兄弟。

    其次,重伤武大郎的人基本上可以确定是武松,还是那个原因,武大郎认识的人里,除了武松和西门庆外,没有那种一脚就可伤人到致死重伤的角色,既然西门庆早就失踪,嫌疑人只剩下了武松。

    如果真的是这样……余则成猛地出了一身冷汗,这个剧本处处都是陷阱,不喝潘金莲的药会死,不信任潘金莲会死,逃跑会死,藏起来苟且到武松出差回来八成也是死。

    余则成坐不住了,吃完饭便上床睡觉,等到夜色降临时分偷偷起床,在确认潘金莲睡熟后溜出了家,时间已经耽搁不起,余则成必须争分夺秒进行调查,谁知道武松那个杀神什么时候突然回来。

    余则成出门后走在街上,外面并没有宵禁,虽然古代很多朝代都会宵禁,但宋朝并不会,相反宋朝人的夜生活算是比较丰富的。夏雪冰当时遇上宵禁,完全是都头武松的安排。

    余则成很快便来到了西门庆家,大户人家门户高,但这难不倒特工出身的余则成,他溜门撬锁翻墙后潜入到了西门庆家中,要是正常的状态下会更快,受伤的身体和五短的四肢让余则成着实费了一些功夫,至于西门庆家的狗,被余则成用掺了砒 霜的包子毒死了。

    古代人都早睡,西门庆家里也几乎都熄灯了,但北边东侧的正房里还点了灯,余则成脱了鞋袜,悄悄来到门外,干起了听墙根的勾当。

    听了一会,可以确定房里是西门庆的夫人和双亲在与人交谈,交谈的具体内容是如何打通关系营救被押送山西的西门庆。看来此前余则成的猜想是对的,西门庆果然犯了罪名比较重的罪被当地官府火速处理了,而且罪名还不宜向百姓公开,所以处理的既快速又低调。

    什么罪名?难不成是造反不成?余则成收住推理欲,接着听墙根。

    接下来再没什么关于西门庆的情报,但余则成确定了屋内第四人的身份:本地的县尉陈大人。西门庆的家人在求陈大人重拿轻放,放西门家一马。

    这就有点奇怪了,宋朝的文武两条系统重文轻武,武官权利远比不上文官,县尉本该掌管一地武装,但在宋朝基本上也就成了主管公安的副县长,除了抓捕犯人和巡视治安外没别的权利,西门庆真犯了重罪的话为何不找县令出马而要找县尉?要知道县尉可是没有司法审判权的啊。

    此刻屋内人结束了谈话,余则成迅速隐藏到黑暗中,送陈大人出门后想来是谈事不顺,西门庆的夫人叹道:“自从那武二郎回来,陈县尉得势后咱家就没有过好事,此番估计凶多吉少。”西门庆的父亲连道此事仍有回旋余地,待西门庆到山西后再作计较。

第十三章 武大郎——黑暗命运(八)

    余则成确定西门庆家人各自回房后心里整理了一番刚才得到的情报。“县尉陈大人在武松回来后得势”,这句话比较关键,可以推断出本地县尉在武松没有来到阳谷县之前在权力斗争中是比较弱势的一方,这虽比较符合宋朝轻武官的特点,但也是相对而言的,在一个行政区域里,县尉也算得上是排得上号的大人物,说其弱势也仅是和县令比较而言。

    另外,虽然政策对文官有倾斜,但这并不是决定因素,决定县令和县尉之间势力强弱的肯定不是宛如空中楼阁一样的大方针,而是这两人谁掌握了更多的资源,说直白点,也就是钱。

    县令的师爷并不是国家公务员,其俸禄完全是县令一人承担,县令作为场面上的人,住宅、出行、穿衣饮食等都有相对应的标准,这些标准是很花钱的,更别提逢年过节迎来送往等开销,这些开销仅靠县令每年那一万多斤俸禄支持会相当紧张。就这,还是宋朝官员赶上了好时候,要放到明清两代,如果没有灰色收入,嘿,那可真能穷的当裤子,这也是为什么一生清白的海瑞入殓时全部家当只有一副破棺材的原因。

    那么问题来了,仅够维持自己开销的经济实力能坐稳一县之长吗?稍微有点社会常识的人都知道答案。

    放到现今这个高等教育平民化的时代,社会上那些小混混等盲流都是一方的不稳定因素,在人均文盲的古代,社会有多难治理可以想象,要治理好这些人和事,讲道理是没用的,这些人不懂什么之乎者也和圣人教诲,只懂得挨打会疼的简单道理,要靠暴力来维持稳定,但这又带来了一大笔给衙役们的开销,说的时髦一点,叫维稳经费。

    所以,一方的长官要坐稳位置,必须和当地的豪绅搞好关系,从而得到庞大的资金支持,接下来才能正常开展工作,所谓拉拢豪绅,巧立名目并不是张口就来的脑补台词,艺术来源于现实,而现实的荒唐更在艺术之上。

    那么,既然文官系统的县令需要本地“财阀”支持,武官那条线上的县尉自然也需要,从刚才的情报中得知,西门庆应该是亲县令派系的商家,在和县尉派系的斗争中被人抓了把柄,这才导致了西门庆被捕。

    “都是权力的牺牲品啊。”黑暗中的余则成摇了摇头,上述这些在常人看来很复杂的推理在他这倒是异常轻松,无他,唯手熟尔,余则成见过的权力斗争牺牲品多了去了,古代这点小儿科权力斗争在他眼里好似过家家一般,不然你以为戴笠的飞机出事真的是意外?

    接下来的推理就很简单了,协助县尉一派大力打压县令派商家的得力干将定是打虎后任职都头的武松无疑,要不西门庆的夫人也不会说出“自打武二郎回来…”这种话。

    余则成继续在西门庆家里搜索,他还需要更多的情报。

    很快,余则成便在西门庆的书房及库房里找到了三样有价值的东西。

    第一样便是西门庆的褡裢裤,古代是没有秋裤的,冬日里腿部御寒全靠这种造型很像宽松版打底 裤的褡裢裤,从这条连袜的褡裢裤可以比较精确的得知西门庆的脚掌尺寸。余则成大概估算了一下,西门庆的脚掌尺寸和自己胸口的伤势完全不吻合,这下彻底排除了西门庆打伤武大郎的可能。

    第二样东西就有意思了,一屋子被贴上了官府封条的木箱,余则成撬开了一个,发现里面装着成批的咸鱼。余则成稍作思索便明白了,这些咸鱼便是导致西门庆入狱的原因。

    众所周知,在古代盐铁属于管制商品,只有获得州一级官府许可的商家才能贩卖盐铁制品,这其中对盐的管制尤甚,贩私盐者罪可杀头。和现代禁止私盐是为了安全考虑不一样,在古代盐对于国家来说属于财政收入的大头,人不能不吃盐,但又不准卖私盐,人们只能高价购入官府在产盐地低价收购回来的官盐,一本万利的官方生意很快就可以让国库充盈,帝安妃乐,岂不美哉?所以贩卖私盐等于盗窃国有资产,封建统治者对于这种薅封建主义羊毛的行为一贯的态度可以用一首歌形容,《“诛”你平安》。

    但有人要问了,盐铁既然不能贩卖,铁质农具和咸鱼等盐类衍生品能公开贩卖吗?

    当然不能,铁制农具在古代可以算作是生产资本之一,很多农民有地但没有高效率的农具,所以不能自行生产,必须给地主当佃户合作,但多数人当着当着就在地主的骚操作之下变成了长工,具体过程在此不表。咸鱼也是一样,只有拿到审批难度极高的许可后才能在监督之下有计划的贩卖,而西门庆家里主要在做药材生意,虽然也开着酒楼,但在其家里的库房中藏有这么多咸鱼很显然是不合理的。

    余则成仔细研究起了这些咸鱼,它们的原材料很杂,有鲤鱼、草鱼等很多品种,甚至包括一些完全不适合做咸鱼的鱼类,仔细嗅上去鱼肉在用盐腌制后仍留有很重的土腥味,可以确定不是那种专门养殖出来供给达官显贵的高级货,并且这些咸鱼摸上去肉质仍有些潮湿,显然是刚制作出来不久,最重要的是,装满咸鱼的木箱里仍散发出浓重的药材味,这说明这些箱子长期以来根本就不是用来装咸鱼这种违禁品的。

    这些都值得怀疑,而最大的疑点便是动机问题,西门庆要是真的为了暴利去搞盐类生意,那他为何不去贩卖更容易伪装且价值更高的私盐,而要费尽心思的把盐加工成咸鱼去贩卖呢?要知道古代鱼类可是奢侈品,即使是那种野生捕捞的也能买上高价,用鱼作为私盐的载体既容易暴露又不符合商家逐利的特点。

    有人在陷害西门庆,而且对方基本上可以确定是县尉那一派的得力干将,武松。

    第三样东西,既是破局的关键所在,余则成在西门庆书房的隐秘之处发现了一纸文书,上面记载的是在大约一个月前,一对男女在偷情时被捉奸在床后的认罪书,两人分别按手印画了押。

    这两个偷情的人是潘金莲和武松。

    余则成恍然大悟,原来方才西门庆的父亲说的此事仍有回旋余地指的就是这份文书!

    到现在为止,收集到的情报已经足够,以余则成的能力很快便把他们串联到了一起,真相已经扑面而来。

第十四章 武大郎——黑暗命运(九)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宋徽宗政和四年,女真族在其部落首领完颜阿骨打的带领下如日中天,被誉为“雷霆可汗”的阿骨打麾下的女真金铁浮屠在同时代的蒙古游骑兵崛起前是当时中国大陆上最为恐怖的骑兵,有此强横军力支持,女真上层的野心家便对宋朝的富饶垂涎欲滴,两国之间的摩擦不断,多数情况下宋朝都是吃亏方。

    这一年,许是粮食欠收,女真部落便在一支正规军的带领下对宋进行掠夺性试探,但他们很快便发现战事异常顺利,甚至一度抢到了中原地区的河南省,但很快便被宋朝组织的反击打了回去。

    这一场不被记载到史书中的小规模摩擦在后世看来无足轻重,但真实的历史是很沉重的,仅就这场小战役,便给两国百姓们带来了沉重的苦难。

    女真部落在被击退时留下了一地尸体和大量俘虏,这些尸体自然被挫骨扬灰,而俘虏在民族仇恨以及古代“斩首立功”的制度下统统成了无身首级送往兵部邀功。

    女真高层侵略者们得到了一路抢回来的财富,那么这些亲赴一线杀敌最终兵败被斩首的普通女真兵卒得到了什么呢?仅仅一个“勇士”的口头荣誉罢了,这真是这些兵卒需要的吗?他们离开家庭跟随部队上阵,其初衷也仅仅是为了打胜仗后贵族们奖励给他们的几袋灾荒过后糊口的粮食和半头吃剩下的牛羊罢了,这样,他们就能给刚刚会跑会说话,喊着要吃肉的儿子增添一点营养,让他们能长高一点而已,所谓蛮夷其文化确实落后,但普天之下的平民,父亲、母亲,他们的爱子爱家之心却是一样的,但就这么一点灾年的希冀,却让他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而宋朝河南的平民则承受了更多的苦难,他们被语言不通的侵略者烧杀劫掠,家破人亡,手边又没有铁制武器可用于反抗,在面对突如其来的人寰惨剧时他们只能默默承受,也许,身处中国腹地,家乡时常作为战场的河南人民千百年来一直在替整个民族承受了大部分战争所带来的灾难。

    战争过后一切好似涛声依旧,但回不去的,是人的心。

    比天灾更可怕的,是**。家破人亡,土地荒芜,失去产业的人们纷纷出逃,其规模甚至大于灾年出逃的人数,这些难民中就有武松的父母,他们本是当地的富裕户,武松的几个兄弟姐妹有的学文,有的学女红,武松则从小学武,立志长大后要当反抗女真侵略者的英雄。

    但战争摧毁了这一切,他们一家在逃到邻省山东时陷入了无法摆脱的困局,一家多人患上重病且无钱无粮,而家里最小的孩子还在襁褓中。

    接下来便是人世间最令人心酸却发生过无数次的惨剧,卖儿女……

    这是唯一的路。

    武松作为唯一没有患病的男孩主动承担了这一切,那一天他流着泪的脸被风吹干了无数次,但身板却挺得笔直,生怕那些眼光挑剔,看难民如挑牲口般的卖家觉得自己身体不好,买回去养不活。

    在这个魔鬼与天使同在的人口市场里,小武松是坚强的。

    武大郎是懦弱的,他生来有缺陷,父母在含辛茹苦把他养大成人后撒手人寰,虽然身为平民靠种地卖饼也能勉强度日,但长期以来的自卑感以及不能向他人诉说的感情倾向却一直在折磨他。直到这天在出门买菜顺便路过人口市场时遇到了幼小的武松。

    相识注定成大错。

    小武松倔强且坚强的眼神以及自幼练武的身体瞬间便征服了武大郎,他立即决定要买下了小武松。讨价还价是免不了的,武松的父母即使再心如刀割也要尽可能多的要价,只有这样才能让小武松的牺牲换来更多可用于照顾其他孩子的资源……怎么选择都是断肠,都是一片漆黑的命运。

    最后武大郎用所有积蓄买下了武松,同时顺搭一个随着武家逃难,一路随行至此,和武松年龄相仿的丫鬟。

    吴春生(潘金莲)。

    武大郎买下两人后生活有了新的变化,虽然仍很贫穷,但他有了盼头,他把所有的好东西都让给小武松,武松对这个慈眉善目的卖家自然是心生好感,接着,在一天夜里,懵懂的武松便不懂拒绝的与武大郎发生了关系。随后,武大郎居家迁往阳谷县,并改了自己的名字,称自己为武桦,决意生生世世都要和武松像松树和桦树的伴生关系一样,永远在一起,同时为了不惹人非议,潘金莲成了他明面上的配偶。

    人心是会随着时间变化的,武松长大后,对自己与武大郎的关系迷茫了起来,一方面他十分感激武大郎对自己的好,另一方面又对与武大郎的关系产生羞耻感,这种迷茫一直持续到潘金莲对自己表白。

    潘金莲作为一个丫鬟,对于悲惨的命运没有特殊的感觉,只知道随着年龄的增加,自己喜欢上了这个从小便在一起相处的小少爷,武松长大后气宇轩昂,身材健硕一表人才,潘金莲作为一个审美正常的普通女孩很自然便喜欢上武松。

    武松也很喜欢潘金莲,但对这份感情在迷茫中选择了逃避,他不告而别的离开了家,在武松走后,武大郎虽很伤感,但日子总要继续,在武松不在的日子里,为了传宗接代,他也与潘金莲发生了关系,只是天不遂人愿,屡试不中。

    潘金莲从小便是顺来逆受的丫鬟,只懂得服从,直到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后才痛苦万分,但慢慢的也就习惯了,但这给其心灵中埋下了日后崩溃的种子。

    武松离开家后经历了很多社会的阴暗面,为了生存当打手时失手杀了人,在走投无路时被柴进收留。

    柴进此人虽然以现在的观点审视完全乃根深蒂固的黑恶头子以及地域大鳄,但其为人却很仗义,三观也算正,在帮扶了身怀绝技却走投无路的武松之后与其饮酒时了解到了武松的凄惨身世,他劝解从小饱受社会黑暗面侵蚀,更在亲手杀过人即将完全黑化的武松向善,正视自己的感情。

    武松大受感召,决意回家迎娶潘金莲,他相信有了手头这一大笔柴进给的安家费,从小便对自己很好的武大郎一定会成全自己。

    在经过一路颇具传奇性的打虎经历并最终回到家后,一切好似自己离开的那一天,但回不去的,是人的心……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潘金莲虽然人还在,但早已失去清白,两人相逢已是陌路。

    封建时代的人生总是这样,在黑暗中给予你一丝光芒与希望,但当你努力想抓住这丝光时,却发现光芒背后接踵而至的是更加黑暗的命运。

    武松彻底黑化了,就像骆驼祥子一样,命运亲手扼死了人性,武松虽不至于立即杀死养大自己的武大郎,但却恨埋下了深深的仇恨。同时,在柴进那里见识过金钱力量的武松凭借自己打虎的英雄事迹当上了阳谷县的都头,直接听命于本地县尉。

    自此,金钱与地位便成了武松继续生存的唯一理由,他发誓在自己成功后要把自己受过的苦难千百倍奉还给他人。

    武松的能力无可置疑,本在权力斗争中处于弱势的县尉在有了武松这个来自柴进大官人的强援后如鱼得水,一转之前的颓势,拉拢了好些有实力的商家与当地实力派,为了争夺更大的利益,县尉派对县令的权威发起了挑战。

    首先要除掉的便是县令的爪牙,本地最大的商户西门庆。

第十五章 武大郎——黑暗命运(十)

    县尉派干将武松自是人中之龙,但县令派的西门庆也不白给,他今天的雄厚产业是靠自己在底层摸爬滚打积攒起来的,靠的就是嗅觉灵敏和善于背后拆墙。

    西门庆自武松开始发难后并没有慌乱,他在表面上与武松称兄道弟,为自己的反击赢得了宝贵的时间。西门庆见过百样人,他很快便发现武松与武大郎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更看出潘金莲对武松有着一种难以言喻却又隐藏很深的感情,面对武松这个深得县尉信任,背地里又有柴进作为靠山的难缠对手,正面硬怼无疑是铁憨憨,只有从背后捅刀子,从潘金莲着手一步步由内部瓦解对手才是上策。

    西门庆此人身材欣长五官英挺,相比较武松而言,从小保养的比较白皙的西门庆另有一种儒雅风度,这种风度搭配上从小混社会养出来的坏男人气质,对于女性的杀伤力绝对惊人。

    在西门庆的一番精心设计外加真心告白后,潘金莲最终在被西门庆收买的王婆煽动下委身于西门庆。这不能说明潘金莲浪荡,她本身就不爱强行占有自己的名义夫君武大郎,心中的情郎武松在返乡后也对失去贞洁的自己冷冷冰冰,在这种毫无爱情滋润的生活中,英俊潇洒气质撩人的西门庆在一系列巧合下出现并接近自己,又用各种花言巧语海誓山盟,从小在苦水里泡大的潘金莲哪里招架的住这种攻势,潘金莲的选择是很合逻辑很正常的。

    对于潘金莲的异常,心思敏感如妒妇的武大郎很快便发现了,但他也不爱潘金莲,自武松回来后武大郎的全部心思就在武松身上,试图再次说服武松与其发生关系,所以对于潘金莲的出轨完全不在意,但他名义上仍是潘金莲的夫君,这无形中又一次伤害了潘金莲的内心,有时候最大的伤害,就是漠不关心。

    自此,潘金莲完全倒向了西门庆一方,以为西门庆才是自己的最终归宿。

    但,西门庆是一头狼,他通过与潘金莲的频繁接触了解到了很多关于武松的情报,其中关于武松与武大郎私密关系的部分让西门庆惊掉大牙,并试图用这点来搞臭武松,奈何自从武松回来后便断绝了与武大郎的**关系,这让西门庆无从下手。

    根据潘金莲的说法,武松平日里办事滴水不漏,完全没有抓其把柄的机会,西门庆在苦恼了一阵之后萌生了一个阴毒计划。

    他要求全心全意委身自己的潘金莲找机会勾引武松,为此专门找了一大推理由来说服潘金莲。西门庆深知武松自打回来后便不近女色,而这么一个压抑了许久的精壮男人,其精壮本身就从优势变成了弱点,一旦潘金莲的手,自己马上带人捉奸,人赃俱获,仅凭叔嫂通奸这点,相信武松在本地再无立足之地。

    可怜的潘金莲,苦命丫鬟出身的她从小便只知道服从,在经过一系列内心挣扎后还是听从了情郎西门庆的命令,在一天夜里偷偷爬上了武松的床……

    有那种可以拒绝“凑”上来的男人,但没有能拒绝“贴”上来的男人。武松自此沦陷是情理之中的事,更何况他本身心里对潘金莲仍有埋藏的感情。随后,妒妇武大郎又一次察觉到了潘金莲与武松的行为,他醋意大发,视潘金莲为情敌,开始在背地里悄悄散播潘金莲不守妇道与西门庆眉来眼去的谣言。

    很讽刺吧,恶龙口中的受害者竟是培育恶龙的元凶。

    在武松与潘金莲的一次幽会中,西门庆突然带人破门而入,武松与潘金莲被当场捉奸在床,西门庆逼着两人在自白文书上按了手印,在本地权力博弈中拿到了决定性的战果。

    西门庆的本意是搞臭武松,让他滚蛋到别处去再也不许回来,但县令却棋高一着,授意西门庆以自白文书为要挟,把武松发展成打入县尉一派内部的间谍,力求一次性解决掉县尉,一劳永逸。

    西门庆却不想这样,他只想安稳的做自己的生意,如果别人不来找他的麻烦,他给谁上贡并不重要,他并不想把事闹大,只想逼走武松这个瘟神就行,和本地县尉争权夺利是县令的事,与他何干?但县令的授意又不好直接拒绝,所以西门庆一直把武松的自白书藏的很隐秘,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这份文书藏在哪里。当然啦,这里的没人不包括站在二十世纪中叶智力型特工顶峰的余则成。

    西门庆在忙着和县令扯皮时却忽视了一点,那既是自己唤醒了一头残暴的凶兽。

    接二连三的被他人以及亲人出卖,武松的黑化到了暴走边缘,他定下了一个计划,相比较西门庆的阴毒,武松的计划更加凶残且嗜血。

    武松立即联系上柴进,委托幕后大老板柴进制作了一批咸鱼,在外地药商给西门庆送货的路上截下了这批货,用咸鱼替换了药材,在药商送货完毕后立即杀人灭口。随后药材刚刚抵达,在西门家尚且来不及验货时迅速出手,以私贩盐类的极大罪名逮捕了西门庆,并通过柴进在上层的关系要求当地官府立即押解西门庆去山西牢城营等待进一步调查审判,这一系列程序在柴进的协助下走得很快,西门庆家和县令在还没来得及运作的情况下武松已经押送西门庆上路了。

    和大家想象的一样,待押解一行人走到偏僻处,武松一顿老拳活生生砸死了西门庆。多年来心中压抑的黑暗突然爆发出来的恐怖吓傻了随行的武松心腹,他们还没见过拳头可以把人砸成肉馅状。

    这么疯狂的杀人真的没关系吗?武松敢这样做为,自是早已计划好了一切。

    武松在押解西门庆出发前,找到了王婆,让王婆安排了一场十分类似西门庆风格的幽会,由于西门庆罪名特殊,其被捕的事情并没有向外界公开,被武松算准推销贡梨规律的郓哥随后上门寻找西门庆买梨,王婆在武松的授意下揍了郓哥一顿,随后郓哥果然找到武大郎挑拨是非。

    虽说西门庆和潘金莲有染这条消息本身就是武大郎暗中悄悄散播的,但还是那句话,干屎不臭,挑破恶臭,是人都要面子,武大郎在郓哥的煽动下便找上门去兴师问罪。

    等上门见到奸夫是武松后,武大郎愣住了,随后便被武松充满恨意的一脚踹在胸口昏死过去,武松随后便扬长而去,第二天便押解西门庆上路了。

    那一脚根本就没想让武大郎活,根据武松的计划,武大郎最多苟延残喘到自己灭口西门庆后回来,那时再把出卖自己的潘金莲和武大郎一起用砒 霜毒杀掉,伪装成潘金莲被捉奸后在羞愤中毒死了武大郎随后畏罪自杀,刚好武大郎自己散布了潘西二人有染的谣言,反正西门庆已死,且被柴进的手下伪装成盐帮杀人灭口,到时候死无对证,民众舆论又有利于自己,这样一来,再也没人能知道自己通奸的事。

    武松的计划中,又苦了潘金莲这个只知道服从的可怜女人,她在目睹武松重伤武大郎后已经开始神志不清,随后在武松软硬兼施的手段下承接了毒杀武大郎的任务,在武松想来,潘金莲一生被毁的根源就是武大郎,让潘金莲毒杀武大郎应该没有问题,但潘金莲在一系列变故之下精神已然崩溃,她已进入矛盾的恍惚之境,只记得武大郎是自己要毒杀的夫君,所以在毒杀武大郎时产生了犹豫,把砒 霜涂到了勺子上,给了武大郎一次选择的机会:选择相信娘子便生,选择恶言相向便死。

    这便是余则成重生前的故事。

    ……

    余则成在把剧情推敲理顺的瞬间脑中突然多了一副画面,画面中之前的主线任务生存被擦去,支线任务的破局下方出下了一条延伸:修正水浒世界时间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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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地狱难度介绍:
“大郎,该吃药了。”
“大王,姜尚的军队已经攻进朝歌了。”
“他们是鬼,我是人,老公你相信谁?”
“汝妻子吾养之,明日上阵汝勿率也。”
重生?那就搞个地狱难度看看,能通关自然有丰厚的奖励,失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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