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返回旧都
不料行得十余里,身后哗啦啦追来了一大群人,转身一看,却是咸罗**队。兵士们围上来,拈弓搭箭,将四面去路堵住。
为首一名将领腰挎大刀,骑着一头大象,样子十分威武。他扫视了四人一眼高声道:“尔等擅闯王宫,挟持人质,惊扰我王,我奉吾王之令前来捉拿尔等,尔等快快束手就擒,否则,便让尔等万箭穿心。”
弦觞气极,愤道:“早知道就不该轻饶那国王。”
风白亦道:“确实可恶。”
弦觞便扬声道:“你真是不自量力,你以为凭你们这些草包就能捉住我们?尽管放马过来。”
此将领神色一凛,道:“也好,我王说了,抓不到活的,死的带回去也可。”说着朝兵士们喊道:“放箭!”
只见万箭齐发,从四面八方朝四人射到。贝加王后惊叫一声,立时将王子抱在了怀中,用身子将他挡住,眼睛一闭,不敢直面飞来的箭雨。
事实上骑在象背上的贝加国王后母子并非这些兵士们的目标,箭羽是朝着地上的风白和弦觞去的。
尽管如此,风白二人还是同时弹身悬起,一左一右将贝加王后母子护在中间。
只见衔觞双袖狂卷,将飞箭悉数打落地面。风白亦衣袖一挥,甩出一股强劲的罡风,将迎面而来的箭羽悉数打落在地。
将领神色大怔,未料成千上百支箭无一遗漏,全被二人截住,真是见了鬼了。他不信邪,命令兵士重新上箭发射。
弦觞甚恼,这下不是将利箭打落在地,而是将它们潮不同的方向回弹,悉数潮兵士们飞射。但听惨叫之声响成一片,前排兵士瞬时倒下,几无幸免。
将领大骇,神色慌张起来,急令兵士们撤退,自己也骑了大象迅速开溜。
弦觞不解气,从地上踢起一支利箭,直直朝这将领背心射去。嗖的一声,利箭破空,一下射中了这名将领的背心。由于去势太猛,利箭穿透将领的身体,贯胸而出,继续向前激射。箭未落地,此将领已自象背跌落地面,当场毙命。
风白未料弦觞眨眼之间便杀了百十名兵士,又顷刻击杀了那名将领。弦觞之嫉恶如仇,可见一斑。
只听弦觞道:“我们回去教训教训那个狗屁国王,让他吃点苦头,他才晓得厉害。”
风白怕她忍不住大开杀戒,便道:“不避与那国王一般见识,我们将王后和王子及早护送到贝加国才是正事。”
弦觞一听,虽余愤未消,但也只好依了风白。
四人一路前行,数日才到达贝加国境内。风白本想与王后母子道别,却在一个村庄中遇到一些官兵抢夺女子。
风白将官兵驱离,才从村民口中得知官兵乃是贝加城统领的手下。自贝加国沦陷,这些人便时不时来抢夺女子和财货,一是填充贝加成统领的官邸,二是进献给咸罗国国王。
风白念及贝加王后虽已三十有余,但姿色美丽,若遇上这些官兵,恐被劫持,便决定继续护送她们母子,直至找到反抗军首领为止。
弦觞却不同意,因反抗军没有固定的据点,乃是边走边战,行踪不定,贝加王
后母子不能飞行,行动较慢,想要找到反抗军实在不易,不如直接去贝加城,将咸罗国派来镇守贝加城的统领杀了,再将此事昭告天下,让反抗军自己前来护卫王城,便可省去辗转之苦。
风白觉得此举可行,便择路往贝加国成行去。
第四日,四人赶到了贝加王城。只见城内一片萧条,街道两侧店铺关闭者甚多,行人稀疏,一点也不像昔日的王城。
到了王宫,那里已成了咸罗国贝加城统领的府邸,王宫之名亦被更名为大统领府。
甫一靠近,宫门守卫便凶神恶煞般呵斥道:“大胆,这里是大统领府,靠近者格杀勿论。”
弦觞走近去,数名守卫持长矛相抵,道:“站住,再往前一步便是死罪。”
弦觞袖子一卷,将守卫长矛卷住,往后一拖,守卫们便身不由己往前跌扑。弦觞飞脚连踢,数名守卫悉数被踢飞,直直撞在宫门上,倒地吐血,昏死了过去。
其余上十名守卫见状,吃惊不小,齐齐挺枪来刺。玄觞岂会将他们放在眼里?三下五除二将它们悉数打倒,个个哀声痛叫。
城头上的护卫头目见此情景,立即带了数十名兵士,开了宫门出来围截。
此头目打量了四人一番,似是认出了贝加国王后,先是一诧,继而冷冷道:“你们擅闯大统领府,可知这是死罪?”
弦觞道:“什么大统领府,这里明明是贝加国的王宫,如今它的主人回来了,你们还不让开?”
这头目哼了一声,道:“贝加国王宫早已易主,你们胆敢前来闹事,我看是活的不耐烦了,如此也好,待我将你们两个女子擒住,再把两个男的杀了,便可带你们去向大统领请赏。你们两个姿色不错,更有一个是贝加王后,大统领一定会喜欢,说不定还会给我加官进爵。”
言毕便对众兵士道:“把这两个女的给我抓起来,把那一大一小两个男的给我杀了,记住,不能让这两个女子有丝毫的损伤。”
众兵士领命,挥动长枪短刀杀了过来。
风白、弦觞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数十名兵士打翻,那头目一见,本想退却回去通禀大统领,却偏偏又不甘心,也不信这个邪,拔出刀来挥砍。
结果可想而知,落得个丢盔弃甲、灰头土脸的下场,保得住性命已是幸运,那是弦觞要他进去传话,告诉大统领收拾好包袱准备滚蛋。
四人进了王宫,又有一班殿前护卫前来相阻,皆被二人打退。
这当儿,先前的卫兵头目便随着一个略胖的中年男子领着一二百名卫兵出来了。
卫兵头目对中年男子道:“大统领,便是这四个人,骑在象背上的是贝加王后及王子,另外两个来历不明。”
大统领端详了四人一阵,不发一言,手一挥,示意卫兵们动手。
风白见卫兵数目较多,逐个击退,势必浪费太多时间,便取出神杖横在身前,侍卫们挥刀来砍,便将神杖往前一推,哗的一声,一股气浪向前疾涌,把卫兵们撞飞一丈,悉数倒地堆成一堆。
再看那大统领,亦一样被气墙撞倒。身旁的护卫头目将大统领扶起,顾不得拍打
自己身上的灰尘,忙着先给大统领拍灰。
大统领脸现骇色,轻轻推开了护卫头目,对风白道:“阁下会使法术,不知是哪路神仙,来贝加城有何贵干?”
风白一笑道:“无他,只是要你离开贝加城,将贝加王国还给王后和王子。”
大统领脸现难色,道:“非我不肯将贝加国相还,实是难以向我王交代,我若拱手相让,我王必治我守城不力之罪。若大仙不介意,我乐意接纳王后和王子回宫,与我共享荣华,我绝不亏待他们,大仙以为如何?”
“不行。”弦觞一旁道,“贝加城不是你的,岂容你做主?你只有一个选择,便是带你的人离开,否则,我必让你血溅五步,毙命于此。”
大统领无奈,便答应即刻携官兵及眷属撤离。
风白等人倒是颇为意外,本以为必会遇到激烈的对抗,结果却是如此省事。
弦觞警告大统领只可空手撤出,不可带走宫中的财宝以及抢来的贝加国女子,否则格杀勿论。
大统领心中忌惮,唯有答应,只是那表情便不大好看了。
四人守在王宫门口,监管撤出的护卫兵士和眷属。弦觞查看了一下眷属仆役的包袱,并未发现携带大量财货之人,没想到这大统领这么听话。
但是大统领女眷颇多,弦觞便找了几个年轻女子加以询问,结果发现这几个女子皆是贝加国人,是被大统领抢来做妾的。
弦觞恼怒,斥责了大统领一番。大统领畏惧,跪地谢罪,弦觞便没再追究,只将几名女子留下。
没多久大统领等人便已撤离,风白四人入宫细查,发现遗留了大批年轻女子,都是被捉来供大统领淫乐的贝加国姑娘,除此便只有两名厨子,别无他人。
弦觞问两名厨子为何不走,厨子先是支吾一阵,继而说无处可去,唯有留在宫中讨一份差事,拿点报酬供养家人。
弦觞又问了二人族系,皆道是贝加国人氏,弦觞便没再多言。
对于大批的姑娘,弦觞遣散了一部分,让她们带上一些盘缠离宫,留少部分自愿待在宫中的女子服侍王后和王子。这样一来,王宫里便显得十分安静,甚或有些冷清了。
贝加王后回到自己昔日的寝宫,大部分摆设都变了样,国王也早已不在,忆起过往,她忍不住流下了两行凄楚的泪。
入夜后,风白与弦觞登上王宫城楼向外观望,看万家灯火。
岂料没过多久,一名侍女急匆匆跑来道:“不好了,王后娘娘和王子好像中毒了。”
二人一惊,便飞身赶去察看。只见王后母子伏在膳桌上不省人事,显然是有人将毒投在了饭菜之中。
弦觞摸了摸王子腕脉,道:“是河豚之毒。”
即取出两粒药丸给王子和王后服下,片刻,二人醒了过来,王后不明所以,但听弦觞说自己母子中了毒,便不禁惊愕起来。
弦觞一笑道:“无碍,有我在,区区河豚之毒算不了什么。”
但她心里却暗自捏了一把汗,如果饭菜中放的是砒-霜,只怕侍女赶来报信之时,王后和王子便已无药可救。
第一百二十二章 虔山老人
弦觞想起那两名厨子,便即刻到厨房去寻,却哪里还有二人的影子?
想来二人定是受大统领之命留下来投毒的,看二人当初的对答,似也是被逼无奈,如今人已救回,弦觞也便不再追究。
次日,风白和弦觞出宫去察访民情,看看百姓中间是否已传开王后和王子回宫的消息。
只见城中百姓议论纷纷,人人脸带喜悦,更有敲锣打鼓庆贺咸罗驻军撤出贝加城的队伍走街串巷,城中宛如节日般喜庆。
二人凑到街边热聊的人群中,放话说王后王子有复国大计,期盼辗转在外的反抗军回王城拱卫王室,共举复国大业。
却听其中一人道:“反抗军首领汗察将军已自封为王,他若回来,不知会不会承认王子的地位。他若无心拥戴王子,反而对王子不利,我看呐,王后母子回来得有些不是时候。”
风白一怔,道:“汗察将军几时自封为王的?”
此人道:“就在半年前,他带领的反抗军攻破了咸罗军占领的雅加城,然后便驻守在那里,并自封为王,这半年来他曾经两次派兵收复贝加城,却都失败了,依我看,他定是想自己入主贝加城,好名正言顺地接管贝加国。”
风白和弦觞对视了一眼,心里皆犯起了嘀咕。二人即离开人群回宫,将此事告知了王后。
王后一听,眉头皱了起来,她早前向博罗庄庄主打听到的消息,可没有汗察将军自封为王一事,谁知现在横生枝节,看来指望汗察将军回王城护卫的可能性极小,弄得不好,王后母子反而会被汗察软禁,甚或有丧命之险,这该如何是好?
弦觞连忙安慰王后,只道有自己和风白在,任何人伤害不得王后母子,王后大可以宽心。风白则提出去雅加城会一会汗察将军,探一探他的口风。在未见到汗察将军之前,一切都只是猜测,或许他愿意回来拥戴小王子也说不定。
王后拿不定主意,只好依了风白之言。风白叫弦觞好生保护王后母子,自己即刻启程去往雅加城。
风白一路风驰电掣,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雅加城。城中守卫森严,风白说明了来意,守城的兵士通稟了护城头目,头目便带他去见汗察将军。
汗察将军不到四十岁,络腮胡子,豹眼,身高八尺,虎背熊腰。
风白称呼其为将军,其身侧一名亲信脸色一沉,轻斥道:“放肆,我王早已被拥为雅加王,你怎能以将军相称?还有,见到我王,你为何不行跪拜之礼?”
风白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本想发作,终是忍了。
汗察将军一扬手,阻止了亲信对风白的诘难,道:“你说王后和王子已回贝加王城,此事当真?”
风白一点头:“千真万确。”
汗察眉头大皱,其手下更是齐齐爆出一阵哄笑,风白知道他们不信,以为自己在说大话,但也没必要急于反驳,便坦然相对。
汗察盯着风白的脸沉吟了一阵,道:“阁下凭二人之力便驱离了咸罗国大统领,看来当真不简单,那么阁下知道王后和王子回国前是在咸罗国的什么地方吗?”
风白知道
汗察不信自己,便道:“王后在博罗庄,王子在咸罗国王宫,将军还有什么怀疑的,尽管问便是。”
汗察又是眉头一皱,并未说话。
其一名手下却哈哈一笑,道:“大神,你这么厉害,我倒想向你请教几招。”
其余人一听,也哈哈笑了起来。
风白眉毛一扬,冷峻道:“请教不敢,动手吧。”
这名手下一听,当即毫不客气地向风白前胸击出一拳。风白不闪不避,右手一伸,一下抓住了他的拳头,再轻轻往边上一带,此人便啪的摔了个结实。
众人一见,都呆住了,想不到风白斯斯文文,一点也不像孔武有力的样子,却轻描淡写便将人摔出去老远,这也太不合常理了。
这名手下却不服气,拔出腰刀,自旁侧斜斜一刀猛砍而至。
风白伸手一捏,用拇指和食指将刀刃牢牢捏住。此人一惊,便想将刀收回,却哪里抽的动分毫?
风白手指一掰,丁的一声脆响,腰刀变作了两半。风白捏住刀尖部分,运力往地上一甩,锵的一声,刀尖立时没入了石砖之中。那石砖只留得一个薄孔,十分规整。
在场之人无不目瞪口呆,汗察亦被镇住,半晌才道:“阁下如此了得,非凡人能及,阁下莫不真是神仙?”
风白笑而不语,只道:“王后派我来请将军回王城拱卫王室,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他怕汗察对王后母子不利,特意说成是王后所派,以此向汗察发出警示,好叫他不要肆意妄为,自己毕竟要离开贝加国,无法时刻保护王后母子,能做的只有对汗察进行威吓。
汗察道:“既是王后的旨意,汗察定当遵从,明日我便派一队人马先回倍加王城,若咸罗国兵马果真撤出,我随后便率军前来护卫王城,拥护王子成为新王,以延续王族血脉。”
风白甚为满意,即离开雅加城回到了贝加王宫,将汗察的话转告王后。王后听了甚为宽慰,便待汗察回到王宫,商议王子登基之事。
然而此时,王宫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此人直直飞入宫中,自称是为爱子报仇。
风白一问,原来他的爱子便是博罗庄庄主兄弟五人。此人年逾古稀,自称是虔山老人,风白忍不住数落了他一顿,生了五个儿子,没一个好东西,尤其是博罗庄庄主,羁押了大量女子,还残害她们的性命,简直死有余辜。
虔山老人本就恼怒,被风白一顿指责,立时怒火中烧,即刻便向风白发起了攻击。风白不敢托大,祭出炼气,拔出神剑应战。
这虔山老人修为兀自不浅,战了上百合,二人未分胜负。却见虔山老人忽地跳了开来,使出了一种邪门异术,立时变化出来许多个虔山老人,一起朝风白攻到。
风白大惊,世上当真有人识得分身术?当即打起十二分精神,将一柄剑舞作了一团蓝光,将自己紧紧罩住。
一旁观战的弦觞亦惊愕不已,想从诸多虔山老人的身形中分辨出真身,却根本办不到。只见每一个虔山老人都出手敏捷,且打出的都是实打实的招数,相当于一下提升了许多倍战力。
好在风白有炼气护身,尽管被击中一次两次,却并未受伤,他集中精力对付其中一个虔山老人,划中他一剑,只见他化作了一堆烟雾,分明是个假身。
更苦恼的是一个假身消亡,又出了另一个假身,看来这些假身皆是虔山老人以灵气幻化,只要虔山老人灵气不灭,便可一直幻化出若干数量的假身。
斗了一阵,风白多次击中了虔山老人,却无一是他的真身,不仅沮丧不已。
圈外的弦觞却灵光一闪,何必费那个劲去分辨哪个是真的虔山老人?直接毒虫伺候,是真身定会中毒,念及此,她便双袖狂舞,向每一个虔山老人都甩出了一条毒虫。
然而虔山老人的真身并未显现出来,反倒是有几个虔山老人从战团中分离,转而向弦觞发难,弦觞以为自己的毒虫没有击中目标,又甩出了数条毒虫,却未能阻止数个虔山老人对自己展开围攻。
她心下一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里边并没有虔山老人的真身?
不一阵,弦觞便被击伤,跌出丈外,脏腑剧痛。那几个虔山老人又转而去围攻风白。
风白接连受击,但皆被炼气挡住。
此时忽见一个虔山老人飘然而去,一下扣住了弦觞的咽喉,逼问道:“你给我施了什么毒?快把解药给我。”
随着他一说话,其余的虔山老人节瞬时化作了烟雾,很显然扣住弦伤的这个便是他的真身,且确实中了弦觞的毒虫,脸色已有些异样了。想来方才他只是强忍毒发,继续以灵气支撑幻身,直到感觉不妙,这才制住弦觞逼问解药。
弦觞痛苦不堪,说不出一个字,只好自腰间取出一个瓶子,对虔山老人道:“这便是解药。”
虔山老人伸手欲取,却见弦觞将瓶子一丢,掷出了数丈之外,虔山老人急忙闪身去捡,倒出一粒药丸吞了下去。
弦觞走到风白身旁,防止虔山老人再次向自己发难。她冷冷一笑道:“死老头子,你以为那是解药?那是我研制的另一种毒药,叫做断肠丸,你即刻便会知道它的厉害。”
虔山老人一听,神色一慌,急道:“真的解药在哪里?快给我。”言毕便逼近了几步。
弦觞躲在风白身后,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为了让你尝尝断肠丸的滋味,我会先解了你身上的地狱虫之毒。”说着取出另一个瓶子,倒出一粒药丸朝虔山老人掷去。
虔山老人伸手接住,急忙往嘴里送,到了嘴边,却又忽然停住,惊恐道:“这会不会又是另一种毒药?”
弦觞笑了起来:“你害怕了吗?你方才还厉害的很呢,险些捏断了姑奶奶的喉骨,想知道是不是解药,吃下去不就知道啦?”
虔山老人为难不已,满脸恐惧,除了恐惧,还有炼狱虫毒发之状,面色不华,渐成青紫。
弦觞道:“你再不吃,便会和你那五个儿子一样暴毙。姑奶奶看你一把年纪,发了善心,给你的是真的解药。”
虔山老人一听,这才将信将疑地吞下了解药。解药一吞下去,它忽地一手捂腹,脸现痛苦之状。那是断肠丸之毒发作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求援蚬王庄
虔山老人不明所以,急道:“你不是说那是解药吗,怎么会这样?”
弦觞道:“解药是解炼狱虫之毒的,你此时发作的是断肠丸之毒,你放心,死不了的,只是少不了吃些苦头,谁叫你这么粗暴对待姑奶奶呢?”
虔山老人脸部扭曲,额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不久即成线而落,他嘴里发出痛苦的闷叫声,已无法站立,坐在地上禁不住抖动起来。
接下来的情形和风白吞下断肠丸一样,风白此时置身局外,看得不清寒毛倒竖,回想自己忍受了一炷香时间的痛苦,仍心有余悸。
约莫一顿饭工夫,风白看到虔山老人也吃到了苦头,便叫弦觞给他缓解之药。
弦觞本不解气,但仍依了风白之言,取出一粒缓解之药,走近虔山老人道:“今日且放你一马,把解药吞了吧。”
虔山老人如获大赦,颤抖着手接过解药,又颤抖着放入口中吞下,只一阵,他便恢复了正常,但浑身已被汗湿透,脸色也十分难看。
弦觞警告道:“我给你的只是缓解之药,七天后你会再次发作。你若不再来闹事,到时候我可以再给你解药。记住,断肠丸暂时没有终极解药,待我回沧海洲之后再行配制,届时你可以到那里来找我。”
虔山老人一言不发,对弦觞投以复杂的眼色,有恐惧,有愤怒,有不甘,随即将身一弹,飞快地掠出宫去。
当日未时,汗察派来的手下到达王宫,人数不过七八个,主要是沿途探查咸罗国驻军撤出之事,以及面见王后和王子,以便汗察领兵回宫。待进宫见了王后母子,向王后传达了汗察的意思,这些人便赶回了雅江城。
翌日,众人都在等候汗察的到来。谁知汗察未到,那虔山老人却去而复返,同时还带来了一些人,竟是巨鲸庄的鲸父及其手下。
鲸父一见风白,冷哼一声,道:“臭小子,你临阵逃脱,弃我女儿于不顾,我正四处找你不着,想不到你躲在了这里,速速回去和我女儿成婚,我尚可放你一马,否则我将你擒住,交给咸罗国王,只怕你会死得很难看。”
弦觞此前并不知风白被逼与鳟娘成婚之事,此时一听,惊讶起来,指着鲸父道:“你胡说什么,你女儿是谁,风白怎会与你女儿成婚?”
鲸父一指风白道:“是这小子亲口答应的,他本来要与我女儿拜堂,谁知半路开溜,害我女儿伤心了好几天,实在可恶。”
风白便接道:“明明是你逼我的,你若不以瀛洲的三位仙子相要挟,我岂会答应与鳟娘成婚?你明知我不愿意还苦苦相逼,是你自己害得鳟娘伤心,与我何干?”
鲸父气不打一处来,道:“好你个臭小子,我今日不要你做女婿也罢,你不守信诺,撕毁婚约,我若不教训教训你,便枉在世上走一遭。”
遭字一出,鲸父身躯暴闪,一掌直朝风白前胸击到。风白击退数丈,立即祭出炼气,与鲸父缠斗在一起。
弦觞那边,虔山老人亦向她发起了攻击,幻出许多个分身,将弦觞围了个结实。
鲸父离开了鲸语术,战斗力尚不及沧海神龟,风白可以与他打成平手。
但是弦觞就不妙了,瞬时被逼得手忙脚乱,她心里气极,不曾想虔山老人如
此不知好歹,早知道便让他毒发身亡。
她再次甩出了炼狱虫,但虔山老人已学乖了,便避开了毒虫的攻击。
未几,弦觞落败,倒地受伤吐血。虔山老人逼她交出断肠丸的解药,弦觞只道没有。虔山老人不信,要搜她的身。
弦觞不让,自己将腰间的瓶瓶罐罐悉数拿了出来,竟然有六七瓶之多。虔山老人犯难了,逼问她哪一瓶才是断肠丸的解药。弦觞只好将每一瓶药名都说了一遍,当中确实没有断肠丸的终极解药。
虔山老人便叫弦觞将缓解之药远远地丢给他。弦觞直骂自己笨,早知道让他来搜,待他近身,再放出毒虫咬他,谅他也躲不过。
这边鲸父与风白斗了近二百合不分胜负,鲸父失去耐心,跳将开来,对虔山老人道:“义弟,快躲开。”
只见虔山老人飞身一跃,一下退开八丈之远。风白一见,知道鲸父要施展绝技,便也疾速闪退,带着弦觞暴飞十丈之外。
鲸父使出鲸语术,十丈开外的弦觞忽然受到余波的攻击,耳中一阵剧痛,不禁惊叫了一声。风白有炼气护身,加之距离较远,倒是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但是弦觞在此,他便不敢逗留,脚尖一点,直朝宫外飞去。
两人隐藏在小巷中,鲸父并未来追。弦觞便问起鲸父方才所使的技艺,但听风白说起鲸语术,她想起此前自己刚被抓到神龟洞时,也听到此种怪声,只是那时距离较远,并未有如此强烈的反应,想不到鲸父竟然有如此厉害的绝技。
风白给弦觞服了一粒仙丹,叫她在原地呆着,自己入宫去欲将王后母子带离,以免被鲸父掳去。
但他一入王宫,便见鲸父与虔山老人抓住了王后母子以及数名侍女。
只听虔山老人道:“待我们将王后与王子交给咸罗王,咸罗王定会许给义兄不少财宝和女子,只可惜让那对男女跑了,我中的断肠丸之毒也未解除,义兄还得再帮我一把才好。”
鲸父道:“义弟放心,风白那小子爱管闲事,他一定不会袖手的,待我向国王讨得王后,带回巨鲸岛,你只消放出话去,他定会来岛上找我,到时候我便逼那小妮子配置好解药给你送去。”
虔山老人道:“如此便要多谢义兄了,只是义兄可否将那小子捉了交给我处置?他杀了我的五个儿子,此仇我不能不报。”
鲸父略一沉吟,道:“好,这小子不守信诺,我也极恼他,我捉了他交给你便是。”
虔山老人听言大喜,再次言谢。
鲸父客套了一句,话锋一转道:“义弟,你说我向国王讨要王后,他会不会不给?”
虔山老人道:“不会,国王宫中美女甚多,怎会在乎区区一个亡国之后?便是这几位侍女,义兄也可一并带走。”虔山老人说着指了指那几名侍女。
鲸父哈哈一阵大笑,眼睛在皇后和侍女身上一一剜过,几乎要把人看穿,侍女们不由自主惊恐起来。
但听他道:“我想向国王多要几个女子,义弟以为如何?”
虔山老人道:“此事可行,当初我儿率军攻破贝加城,带回去众多贝加国王的妃子以及宫女,我王将其中一些赏赐给了官员,又留了一部分在宫中,据我所知,我王对这些人是无暇
顾及的,到时我替义兄向国王讨要便是。”
鲸父一听,又是哈哈一阵大笑,笑声中隐藏着无尽的邪淫和贪婪。
风白不由得暗骂了一声:“老色鬼,一把年纪了还这么贪心。”
便见鲸父叫手下带上王后等人,准备前往咸罗国面见咸罗王。
风白回到宫外小巷,与弦觞一合计,决定还是去南海洲请遵娘的母亲来截击鲸父。鲸父等人带着王后母子数人,是必要数日才可赶到咸罗国,而他的鲸语术只有鳟娘之母的海螺才可破除,只是不知她肯不肯帮这个忙。
不过若是趁鲸父离开巨鲸岛之机将鳟娘带离巨鲸庄送往南海洲,鳟娘之母或许便会相助。
二人一商定,便动身赶去南海洲。
南海洲在沧海州东南二百里,巨鲸岛以西三百里处。其上较平坦,多绿地,地势是偶有起伏,只是一些不大的山丘,上覆草皮灌木。海风吹拂,草木轻摇,气候甚是怡人。
鳟娘之母所居之处唤做蚬王庄。所谓蚬王,大概便是鳟娘的外公蚬伯了。蚬王庄坐落在一处山坳之中,坐北面南,周围多石头灌木,杂以少许乔木,有清溪自山坳流出,经蚬王庄前门流过东南角。放眼望去,庄子周围一片绿色,洁净明亮,环境清雅,一派宁静,不失为一个宜居之所。
但见风白二人,蚬伯父女颇为惊讶。待风白说明了来意,二人又是意外。
蚬伯切齿道:“鲸父这个恶霸无赖,先是抢走我女儿风姑,后又夺去我外甥女鳟娘,我对他早已恨之入骨,只是苦于打不过他,如今公子二人前来求助,我自是乐意前往咸罗洲击杀鲸父,只是鲸父造诣颇高,凭我们几个人的力量,未必可将他拿下。”
风白一想也是,毕竟鲸父不是一个人,还有数名手下以及虔山老人,虔山老人又识分身术,着实不好对付。
思量一阵,风白便叫弦觞回神龟洞将沧海神龟叫来。有神龟师徒相助,拿下鲸父并非难事。
蚬伯听了一诧,弦觞不过是一个年轻女子,怎能叫得动沧海神龟?
风白便将衔觞被劫掠至神龟洞,然后反制沧海神龟之事简略说了一遍。
蚬伯听闻沧海神龟双目已瞎,不禁对弦觞投去异样的眼光。想不到区区一个女子,竟可将南海方圆千里数一数二的狠角色玩弄于鼓掌,实在难以置信。
众人一合计,决定先去巨鲸岛带走鳟娘,然后由风白、弦觞二人去沧海洲叫沧海神龟师徒,随后到蚬王庄与蚬伯父女汇合,再一起渡海去往咸罗洲截击鲸父。
蚬伯带上几名得力的手下,众人便一齐去往巨鲸岛。巨鲸庄只留下少数几个鲸父的助手,看见众人闯入,自然要出手阻挡,只是这些人根本无力抵挡众人的进攻。
风姑找到鳟娘,说要带她走,鳟娘喜出望外。只因上次蚬伯父女到巨鲸庄闹事,致使风白逃走,鲸父大怒,待打败了蚬伯父女,便将怒火发泄到了他们身上,竟当着鳟娘的面抽打蚬伯和风姑。
鳟娘对父亲之举颇为不满,出言劝阻,却毫无用处,这令鳟娘极为失望,已无心再待在巨鲸庄。
她曾偷偷溜出巨鲸庄去找母亲,却被父亲发现,后来父亲便派人看守着他,令她越发的反感和恼恨。
第一百二十四章 幻术
蚬伯一行带鳟娘回南海洲,风白二人便去神龟洞。
沧海神龟等人因断肠丸七日之期将至,正想外出寻找弦觞以获取缓解之药,便正好在洞外相遇。若风白二人再晚一些时候,便无法与沧海神龟碰面。
弦觞的断肠丸缓解之药已悉数被潜山老人拿走,但她自不能说,只道从咸罗洲回来便会分派解药。
风白一行回南海洲与蚬伯等人汇合后,十数人便如鸥鸟般齐齐横掠海面,直奔南边的咸罗洲而去。
风白等人在南海各岛洲方圆数百里范围内来回往返,只耗时半日余。这段时间,鲸父等人尚未走出贝加国地界,风白等人在贝加国通往咸罗国的必经之地上截击鲸父,果然逮了个正着。
只见贝加王后等人坐在象背上,双手被缚住,鲸父等人则是步行。
但见风白等人,鲸父吃了一怔。蚬伯道:“鲸父,你这个恶棍,你的死期到了,今日便是你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的时候。”言毕毫不迟疑,便出手攻向了鲸父。
沧海神龟也早已对鲸父不满,接着第二个出手攻向鲸父。三人一动手,双方的手下也跟着混战起来,现场立时乱作一团。
虔山老人想要帮助鲸父,风白则将其阻住,两人你来我往交起了手。
一旁的风姑手握海螺,随时准备应对鲸父的鲸语术,与弦觞一道紧盯着战况。
鲸父面对蚬伯和沧海神龟的攻击,片刻显出不济之相。他知道硬拼是无望的,便还是使出了鲸语术。他知道鲸语术会被风姑的海螺所破,便打算在用鲸语术将眼前的两个劲敌逼退的一刹那将风姑的海螺夺取过来,否则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的胜算。
当然,此举成功的可能性极小,但他不得不赌上一把,否则今日怕是真的难逃一劫。
果然,鲸语术一出,众人皆捂耳暴退,风姑则立马就吹起了海螺。
却见鲸父疾闪身形,伸手朝风姑的海螺抓去。这一抓速度奇快,有如电光石火。风姑吃了一吓,本能便向后一躲,不料堪堪躲过一抓,脚未站稳,鲸父另一手又急急抓到。
众人皆未想到鲸父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想要相助风姑,只恨已退开太远,一时鞭长莫及。
当此之时,弦觞看见地上有一块石子,便即伸脚一踢,那石子呼地朝鲸父的侧后方飞去。
鲸父闻得石子破空之声,只好遗憾地缩手躲避。弦觞见此举奏效,当即想故技重施,只是地上已没有了石子,便自腰间取出了一个药瓶,呼地向鲸父的后脑勺掷去,好将鲸父再逼退几步。
鲸父不敢造次,只能再次退开。就这两下,鲸父已失去了夺取海螺之机。蚬伯飞身迫近,与鲸父再次交手。
若非弦觞急中生智逼退鲸父,风姑手上的海螺或许便已不保,那么众人即便围攻鲸父,也难逃落败的命运。
为防止鲸父再次使出鲸语术,风姑便一直将海螺吹起。先前对阵的双方重新归位,打得难解难分。
不一阵,鲸父的手下齐齐败下阵去。紧接着,鲸父亦被蚬伯和沧海神龟击败,倒在地上受伤不起。蚬伯自手下手中拿过一柄大刀,便要结束鲸父的性命。
“不。”一声呼喊响起,鳟娘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出言阻止了蚬伯。
风姑一诧,道:“鳟娘,你来这里作甚?我不是叫你在庄中呆着么?”
原来先前将鳟娘带回蚬王庄后,风姑为避免鳟娘掺和此事,便未告知她自己一行人是去咸罗洲截击鲸父,虽然鳟娘对鲸父不满,但鲸父毕竟是她的父亲,若是她在场,则必定不肯看着鲸父死去,势必加以阻挠。
可是鲸父却非死不可,鲸父不死,蚬伯之恨难消,鳟娘也无法回到蚬王庄与风姑团聚。
没想到鳟娘却鬼使神差地跟了过来,且就在蚬伯将要杀死鲸父的一刹那,这实在太令人意外了。
便听鳟娘道:“母亲,你们不能杀父亲,父亲再怎么不对,可他是我的父亲,你们不能这么对他。”
风姑无言以对,只好将目光投向了蚬伯。蚬伯却心一横,举刀再次砍下。
“不要。”鳟娘嘶喊起来,蚬伯再次停住了手。
“外公,你杀的鳟娘的父亲,父亲虽然有错,可你忍心看着鳟娘失去至亲之人吗?”鳟娘瞬间眼泪直流,看着自己的外公杀自己的父亲,这种事换做是谁,恐怕都难以接受。
蚬伯一阵迟疑,这迟疑完全是因为鳟娘的话语,而不是对鲸父怀有仁慈之心。鳟娘说的他早就想过了,但若鳟娘不在,这一刀他可以毫不犹豫地砍下去。只是如今鳟娘在场,则又是另一回事了。
鲸父却深知这是自己逃生的最佳时机,当即趁众人分心之时再次使出了鲸语术,同时双手撑地,将身躯往后一推,贴着地面疾速闪退。
蚬伯受鲸语术近距离攻击,不由得将手中的大刀一丢,双手紧紧地捂住了耳朵。
鲸父闪退之后,当即自地上一跃而起,向远处疾飞而去。随着他的离去,鲸语术的伤害才渐渐减弱,等到众人稍稍恢复过来,鲸父早已逃去无踪。
鲸父既已逃去,虔山老人也想逃跑,否则自己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抵挡风白等人的进攻,于是慢慢地外圈外一动,还一举飞身逃开。
弦觞一见,当即喊叫起来:“风白,别让虔山老人跑了。”
虔山老人一听,知道自己的意图被识破,哪里还敢逗留?猛一腾身,便要飞离原地。
只是风白也已飞身而起,堪堪将他的去路堵住,两人遂又交起了手。
虔山老人虽有分身术,却奈何不得风白的炼气。但风白想要击中他的真身也不容易,除非同时击中所有的虔山老人,那么其中一个必有一个是他的真身,但是莫说风白,只怕就是后土在此,也未必有这个能力。
风白意识到击败虔山老人唯一的办法便是逐一破除他的幻身,然后记下他重新祭出的幻身,最后排除这些幻身,专心去对付剩下的虔山老人。
然而这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真假虔山老人不停地变换着位置,直教人眼花缭乱。莫说风白只有一双眼睛,便是两双三双,一时间也无法逐一记住。
一旁观战的弦觞渐渐看出了风白的意图,便帮助他识记虔山老人的幻身。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还是弦觞看出了端倪,指点风白哪个是虔山老人的真身。
风白便向弦觞所说那个真正的虔山老人发起了猛烈的进攻,没过多久,砰的一声,风白一脚踢在了虔山老人身上,虔山老人哼了一声,翻身摔倒在地。果然,这个便是虔山老人的真身。
弦觞踏前数步,叫虔山老人交出断肠丸的小解药,虔山老人无奈,自腰间取出给她。弦觞训斥了他几句,也不想为难他,便叫他离开。
风白割断了贝加王后母子手上的绳索,弦觞则给沧海神龟师徒分派断肠丸的小解药。
蚬伯本有机会杀死鲸父,却碍于鳟娘求情未下死手,此时不免心中不快。他原是想即便不杀了鲸父,也要断了鲸父的双手,好挫一挫他的锐气,岂知鲸父瞬间逃去,根本未伤到鲸父一根汗毛。
蚬伯心意索然,也不想再留在咸罗洲,欲带着风姑和鳟娘及手下们赶回南海洲。
鳟娘似真的被风白所迷,临走望着风白,一副颇为不舍的样子,慢吞吞移开脚,慢吞吞转过身,最终是在母亲的催促下才离开原地。
风白、弦觞带着王后等人原路返回,回到贝加城,发现城门处有不少守卫,看样子是汗察的人。
待到了王宫,又有一群守卫。这群守卫不识得风白等人,喝令不得进入,风白便叫他们去通知汗察,说是王后王子回王宫了。
不一阵汗察出来,见了王后母子,立时下跪行礼,随后将众人迎进宫去。
到了正殿,汗察欲将王后母子请上国王宝座,王后不坐,只让王子坐于王椅上,她在一旁侍立。汗察领手下向王子行礼,谏言着手招募人才,扩充军队。待诸事办妥,再择吉日举行登基大典。
王后觉得可行,否则国中无臣,国事得不到处理,军中无兵,无法抵御外敌的入侵,实在不像一个王国。
汗察遂命账下军师拟写告文,命将士张贴于王城的大街小巷,征召和启用先王时期的文臣武将。
不过一二日,便陆续有一些旧臣回朝,有的在王后的指示下恢复了原职,有的则酌情提拔,用为主臣,因为特殊时刻,实在没有那么多的人才可用。
风白见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便决定辞别王后和王子。不料一向不语的王子却拉着风白的衣袖不让他走。风白告诉他不必害怕,有汗察将军坐镇,复国指日可待。
小王子却突然开口道:“不,汗察有私心。”
风白、弦觞和王后不禁一诧,王后道:“我儿何出此言?”
王子道:“汗察迎我们回宫之时,王椅是热的,王椅只有国王可坐,臣子不可僭越,僭越便是死罪,当时定是汗察趁我们不在作了王椅,可知他又篡位之心,神仙哥哥若此时离去,我和母后便是待宰的羔羊。”
第一百二十五章 神龟洞恶战
众人又是惊诧,想不到小王子平日沉默寡言,却是心思缜密。按他的分析,确实不无道理,方便想起汗察在雅加城自封为王,的确有改朝换代之意。他此时甘愿侍奉王子,或许只是惮于自己在侧,一旦自己离开,他要谋朝篡位简直易如反掌。
当下道:“依王子之意,该当如何?”
王子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手握重兵,又助我复国,莫说我奈何不了他,便是奈何得了,也不能把他怎样,否则我便落得个不仁不义的骂名。”
却听弦觞道:“他若真有篡位之心,还跟他讲什么仁义?直接杀了他便是,免得留下后患。”
王后听了道:“话虽如此,在他没有明目张胆地篡位之前就杀了他,确实不太合适,不利于王子稳定军心和民心。”
“怕什么。”弦觞道,“难不成还有人敢有意见?那便连这个人也一并杀了,我就不信有人不怕死。”
“不可。”风白道,“王子要治理好贝加国,光靠武力是不行的,王子现在根基未稳,处处尚要依靠汗察和他的部下,暂时只能对汗察的异心装作不知,待其露出真面目,再来治他得罪,这样才能服众。”
“那汗察什么时候才会露出真面目,十年?二十年?”弦觞不耐烦道。
“无妨,可让沧海神龟师徒留在宫中保护王子和王后,有他们五人在,相信汗察动不得王子和王后分毫。”风白道。
弦觞略一思量,点了点头:“此举似乎可行。”
王后却脸现忧色,道:“那沧海神龟是什么来头,他会听女神仙的话么?他的本领我见识过,若他心生歹念,我们母子会不会未遭汗察之害却先受其苦?”
弦觞一笑道:“别怕,他们不敢不听我的,除非他们不要命了。我们暂时不会离开,我需要教会王子配制 断肠丸的小解药,这样王子便可以让他们乖乖听命。”
“万一他们逼我儿说出断肠丸小解药的配方呢?”王后仍是不放心,眉头未见舒展之相。
“放心好了,我只教会王子配制缓解之药,终极解药的配方只有我知道,缓解之药只是免于毒发之苦,却不能根治,所以即便让他们知道缓解之药的配方也无妨。不过我料定他们不敢,我弦觞的手段他们是见识过的,沧海神龟本领强我一倍,照样被我弄瞎了双眼,只要他们不想死,他们便会乖乖听我的。”弦觞自信满满地道。
王后并未应弦觞的话而放宽心,但是也无法依靠别人一辈子,凡是还是要自己独立去面对,便也只能如此。
弦觞便将王子叫到一侧,将缓解之药的配方说给他听,要他务必记下。小王子记性极好,只一阵子便悉数记下。
弦觞又教了他配制的方法,只要配方齐全,宫中随便一个御医皆可配制。最后弦觞又给了他一瓶药丸,叫做假死丸,遇到特殊情况便可服下假死,可持续三天之久,当然,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使用。
这边交代完,弦觞便将沧海神龟师徒叫来,要他们效忠王后母子,只要保护好王子,便可享尽荣华。王子亦当面承诺,待正式登基之后,便将沧海神龟任命为侍卫总长,四名弟子则任命为侍卫头目,可随意出入王宫。
此事办妥,弦觞又配制了一些特殊的药丸,可与断肠丸缓解之药相混淆,却是剧毒之物,吩咐王子一旦发现沧海神龟师徒有异心,便可假充断肠丸的缓解之药将沧海神龟师徒毒死。
诸事办好,风白、弦觞二人便放心离去,径直回到了神龟洞。
一入洞中,却听见一阵嘈杂之声,有人正在进行激烈的打斗。走近一看,却是螭王正和洞中的龟子龟孙们大打出手。
弦觞喊了一声:“师傅,快住手。”
螭王应声停手,道:“徒弟,那沧海神龟呢,他没有把你怎样吧?”
“无碍,他被我弄瞎了双眼,此时正在咸罗洲的贝加国,我让他在那保护贝加国的王子。”弦觞道。
螭王道:“这只老乌龟,将我螭王宫劫掠一空,实在可恨,若非我多方打听,我还不知道是他所为,他被你弄瞎了双眼,想来也是报应,此人不可一世,怎会甘心听你摆布?”
弦觞得意一笑:“师傅忘了徒弟的名号了么?我毒女虽然道行有限,但是说是使毒的本领,我若说第二,便没人敢说第一。我用断肠丸控制住了沧海神龟,如今他听话得很,再也威风不起来了。”
螭王满意地点点头,道:“为师的姬妾们可在这洞中?”
弦觞道:“师傅的姬妾在螭王宫时便已逃散了不少,只剩下数人,后来被豚鱼老祖掳去,幸得朱雀神女解救,她们回到螭王宫后,接着又被沧海神龟劫持至此,此时应该还在洞中。”
螭王轻叹一声,道:“自被那朱雀神女打伤,为师的螭王宫便成了无主之地,短短一段时日,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风白心想谁叫你对神女不敬,现在知道后悔了?
弦觞则带着螭王去找他的那几名姬妾。那几名姬妾早受了沧海神龟的凌辱,在洞中除了不挨饿,什么鲜衣华服胭脂水粉全都没有,神色不免有些狼狈,一见螭王,便撒起娇来。
螭王看了极为愤怒,扬言要给沧海神龟施以颜色,只是如今沧海神龟不在,他也只是嘴上说说,落不到实处。
螭王便叫那些龟子龟孙将螭王宫抢来的珍宝悉数搜出,放置于那艘怪船之上,欲从水路带回云梦大泽。
船未开动,却见沧海神龟师徒急急赶回。弦觞大为意外,一问之下,才知道自己和风白前脚刚离开贝加城,虔山老人和鲸父后脚便攻入了贝加王宫,将王后和王子掳走,带回咸罗国向国王邀功去了。
这鲸父也真是不知好歹,想来定是打听到蚬伯父女离开了咸罗洲,风白和弦觞二人又离开了贝加国,这才敢杀一个回马枪,趁虚而入。
螭王见了沧海神龟,本要寻仇,被弦觞劝阻,眼下当先解决贝加王子之事。那鲸父的鲸语术十分了得,除了风姑的海螺,已无破解之法,即便合众人之力,亦无法打败他,实在伤人脑筋。
无奈之下,风白决定再去南海洲一趟,请风姑一道前往咸罗洲对付鲸父。
风白刚走,却有一人神色匆匆地闯进了洞中,众人一看,竟是鳌王。一问原由,却原来是被真龙之子追赶。众人都惊异起来,鳌王的极冰**闻者丧胆,此时却一副慌张模样,也不知是真龙的哪个儿子如此了得,竟令他如此狼狈。
弦觞心里一阵嘀咕,可千万别是睚眦呀,自己先是在死人岛毒废了他一条腿,后来又毒瞎了他一只眼,若是在此与睚眦相遇,少不了又是一番恶战。
正欲详问追赶鳌王之人是谁,鳌王却开口叫众人不要透露他的行踪,然后快速地藏身在了石堆之中。
紧接着,有两人跟进了神龟洞。弦觞一看,真是担心什么便来什么,来人之一便是睚眦,至于另一人,则是弦觞不认识的负屃。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睚眦冷冷地扫视了弦觞一眼,道:“毒女,我正四处找你不着,想不到你躲在了这里,今日我正好将你和螭王一并杀了,以报毁我一目一腿之仇。”
负屃听眼望向了毒女,道:“二哥,便是这个女子令你残废的么?”
睚眦点点头:“八弟,等下千万别手下留情,我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她擅长使毒,八弟千万不可大意。”
负屃一点头,双手立时释放出一股强电,随时可以将之施放到目标身上。
睚眦则祭出了一圈薄薄的红晕将周身罩住,不用说,便是炼魂了,只是他的炼魂是建立在邪功血息**的祭出上修炼而成,故而显得与众不同。
原来上次在栖霞庄与后土一战未占到便宜,睚眦意识到护身气盾的重要性,便向真龙学得了炼魂**。
一祭出炼魂,睚眦便举起血剑朝弦觞当头猛然砍到。红光乍闪,逼人眼目,甚至可以闻到红光之中淡淡的血腥之气,那浓浓的杀气裹挟着一股令人胆寒的诡异,若是没有见过睚眦邪功之人,只怕当场要被镇住。
弦觞自然不敢托大,疾速飞身躲避,向一侧跃将开来。
轰——
地上被睚眦的血息**斩出了一条大缝。
弦觞身形未稳,负屃右手突伸,一条匹练似的雷电嗤啦一声向弦觞击到。
弦觞心头大骇,这是哪门子功法,怎地那么像打雷时的闪电?容不得细想,当即脚尖一点,再次往一侧跃开。
砰——
负屃的雷电击在了近处的石堆中,将石堆击成粉碎。
弦觞心中的惊骇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无怪乎龙家在云梦大泽可以横行霸道,莫说真龙,便是他的一众子孙,亦足以令人畏惧。这负屃的雷电,实在是一个变态的存在。
弦觞躲过了第二次攻击,已觉十分侥幸。哪知甫一落地,负屃左手又释放出了一股粗大的雷电,光亮一闪,弦觞眼睛一花,顿时便被击中。兹的一声,弦觞口里发出一声闷哼,瞬间跌扑在地,失去了知觉。
睚眦一见,又举剑遥劈而下,试图一举将弦觞灭杀。这一下若被击中,弦觞只怕会死无全尸。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受制于人
紧急之时,只见人影一闪,螭王一个贴地飞身,将弦觞抢离了原地。
轰——
地上又炸出了一条大缝,泥石飞溅。螭王虽堪堪救下了弦觞,师徒二人却一齐摔在了地上,落得满身泥尘。当然,没有被睚眦血息**的余劲所伤,便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螭王赶紧起身,趁烟尘弥漫之时朝睚眦两兄弟打出了一记灭魂诀。睚眦二人不敢硬抗,皆弹身躲避,将灭魂诀轻松化解。
此时人影又闪,只见鳌王自乱石堆中突然现身,趁睚眦二人刚刚躲过一击之时使出了极冰**。原来鳌王眼见螭王师徒与睚眦兄弟之战,知道若是与螭王联手,则有很大的胜算,否则等睚眦二人解决了螭王师徒再找到自己,自己便无处可逃。
睚眦、负屃二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立时双双被巨冰所冻,动弹不得。
螭王一见,知道这是千载难逢之机,当即运出了九成九的功力,猛然向巨冰打出了一记灭魂诀,欲一举将睚眦二人杀死。
砰然大响中,巨冰化作无数碎块,向四周激射开来。这些碎冰块碰上了附近的障碍物,发出金玉般的脆响,听起来颇为悦耳。
再看睚眦二人,已被击出两丈之远。睚眦有炼魂护身,加之隔了一重冰块,并未受到多大的冲击,但是负屃则嘴角流血,脸色蜡黄,显然已经受伤。
鳌王眼疾手快,趁二人惊魂未定之时又打出了一记极冰**。二人仓皇之间闪身躲避,同时负屃忍痛向鳌王祭出了两道闪电,睚眦则向螭王使出了血息**。
鳌王、螭王不敢硬抗二人的打击,纷纷躲避。睚眦趁机抢身飞近,与螭王展开了近战。
如此一来,螭王便有些被动了。睚眦手握血剑,又有炼魂护身,螭王无法击破他的炼魂,进攻上占不到任何的便宜,反而是睚眦血剑凌厉,令螭王颇为忌惮。
再看鳌王,此时也与负屃远远地交上了手。鳌王虽有惊世骇俗的极冰**,但是远距离只能将人冻住,只有近距离的接触打击才可瞬间致人冰裂而死。负屃知道此理,是以只远远地朝鳌王释放雷电,根本不让鳌王近身。
负屃对雷电的施放已达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他施放雷电的花样繁多,既可双手接连施放,又可单手五指祭出五股雷电出击,还可以双手同时释放出巨大的电球,这电球的威力可是不小,竟能将鳌王遥遥击出的极冰**化解于无形。
最不可思议的是负屃将双手向侧边一伸,竟可用雷电将自己周身包裹起来,形成炼魂一样的保护层,整个人都置身在雷电中,就像蚕蛹躺在茧子里一样。
斗了一阵,睚眦与螭王呈胶着状,鳌王也一时奈何不了负屃。
僵持了上百回合,鳌王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接连向负屃施展开极冰**,负屃一躲再躲,却因身上有伤躲闪不及,被鳌王冻在了大冰块中。
鳌王心中一喜,向螭王大喊道:“螭王,看你的。”
螭王闻言会意,当即脱离了睚眦的纠缠,向负屃打出了一
记灭魂诀。睚眦本要阻止螭王,却被鳌王挡住,双方等于是互换了一下对手。
嘭——
夹杂着一阵清脆的冰块碎裂声,负屃被灭魂诀击碎冰块之后的余劲撞出了两丈开外,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再次受伤倒地。
睚眦听到声响,知道负屃吃了亏,不免有些分心。鳌王想趁机故技重施,将睚眦冻住,但睚眦机灵得很,一见鳌王一掌遥劈,当即以血剑一斩,将鳌王的极冰之气从中间劈为两半。咚咚两声,两团极冰之气凝成了两块冰团,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螭王击伤了负屃,便过来支援鳌王,对睚眦形成夹攻之势。怎奈睚眦血剑狂舞,即便二人合力,一时间也奈何不得他。即便偶尔击中睚眦一下两下,却被他的炼魂所挡,伤不得他分毫。
正纠缠得紧时,一旁的负屃担心久战对睚眦不利,那样的话自己兄弟二人今日恐走不出神龟洞,便忍住伤痛,双手十指齐发,激射出十条粗大的闪电,向战团中的三人不分敌友地展开了全力一击。
滋滋滋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场中的三人悉数倒地。负屃十指织成的电网又宽有密,等看见电光亮起,鳌王、螭王二人想要躲避,却已来不及了,谁能想到负屃竟然连睚眦也一起算在了其中?
鳌王、螭王瞬间被电晕,睚眦纵有强悍的炼魂护身,此时却炼魂破裂,虽然神志清醒,却也是动弹不得。
负屃这一招实在太狠了,但也确实是聪明之举,若不这样,以他受伤之躯,要击败鳌王、螭王两大高手,只怕是根本不能。
负屃见目的达到,也无暇顾及昏死过去的鳌王和螭王,当即抱起睚眦,飞身离开了神龟洞。他体内储藏的电量已经不多了,身体因为能量不够而有些疲惫,得等到雷雨天重新储存雷电,才能恢复如常。
负屃走后,弦觞渐渐醒转,只觉得浑身灼痛麻痹,心脏或许是因为受了电击的缘故,跳得十分剧烈,仿佛随时要破胸而出,并带来一阵言说不清的慌乱之感,并非害怕,并非紧张,只是单纯的莫名的慌乱。
她叫沧海神龟去检查螭王和鳌王的伤势,沧海神龟和他的龟子龟孙们才从方才离奇的打斗中回过神来。待一碰触螭王和鳌王的身躯,只觉得十分滚烫。细摸腕脉,倒是还在,且搏动十分有力,就像血液要挣破血管迸射出来一样。
一顿饭功夫,弦觞已可自行活动,鳌王、螭王也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螭王想起被负屃电击那一瞬间的痛苦经历,此时心有余悸,张目四顾,不见负屃和睚眦,才稍稍放心,但还是问弦觞道:“徒弟,负屃和睚眦两兄弟呢?”
“已经走了。”弦觞道。
螭王彻底放心,看了一眼旁边的鳌王,道:“鳌王,睚眦两兄弟为何追你至此?”
鳌王粗略说起缘由,原来是长生宫一役之后,真龙一直怀恨在心,便于前段时日带领一众儿子袭击了蜃王的云梦福地。福地内的众人不敌,纷纷被打散,负伤的负伤,逃跑的逃跑。睚眦与负屃一路对他穷追不舍,
他才胡乱地逃到了此地。
若非遇着螭王,鳌王此番能否活命尚未可知,那睚眦尚容易对付,但是那负屃,却实在颇为令人头疼。
说起负屃,二人皆惊叹其技。早年在云梦大泽时,负屃尚不出众,如今一见,却学得了如此奇功,竟是强如天雷,当真超出了大家对修行的认知。
赶走了睚眦和负屃,弦觞亦暗自庆幸,若非鳌王和师傅同时在场,光凭师傅一人,未必能顺利御敌,则自己此时恐怕已经命丧睚眦之手。
正此时,洞口光影一动,又有两人闯了进来。定睛一看,弦觞不禁大吃一惊,想不到刚送走两个瘟神,又来了两个瘟神,原来这进来的两人不是别人,却是鲸父和虔山老人。
风白去请风姑尚未回来,这两人却跑来了,这该如何是好?
鲸父扫视了一眼洞内的情景,显然已看出此地刚刚经历了一番激斗,并且地上躺着的两人已失去了战力。
他不由得嘿嘿一笑,对弦觞道:“毒女,你让我义弟中了断肠丸之毒,我们是来讨解药的,你若是乖乖地将解药交出来,我们还可以不为难你,你若不交,我鲸父便要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段。”
弦觞冷哼一声,道:“想让我交出解药,只怕你没那个本事。”
事字一出,她袖子一动,已向鲸父甩出数条毒虫。
虔山老人识得弦觞的厉害,急道:“义兄小心。”
鲸父事先便已有所戒备,此时急忙将身一闪。然而身形未定,弦觞又朝他甩出了数条毒虫。
鲸父亦早料到她会连环出击,当即再次闪身。待接连躲过两击,鲸父便右手一伸,疾速向弦觞施了一记缚身法咒。
弦觞躲闪不及,被捆了个结实,使劲挣扎,却纹丝不动。她心中一慌,急喊沧海神龟师徒来救。
谁知鲸父口中发出尖锐的嘤嘤之声,在场之人除了虔山老人疾速闪开,其余之人皆耳鼓一阵剧烈的疼痛,直钻入脑里,全身脏腑震颤,几欲碎裂,无不口中吐血,纷纷受伤。
鲸父见状,停止了施展鲸语术,哈哈一阵狂笑,震得偌大一个神龟洞嗡嗡作响。笑毕,他走近了弦觞,右手一伸,便要将她抓住。
弦觞已无力反抗,只等他一伸手之时,咬破舌尖,自嘴里喷出了一口毒血。
鲸父急忙以袖遮脸,竟挡得一干二净,道:“我早知道你的血有毒,那老龟便是这样被你毒瞎的,你以为我会着你的道?”言毕嘴唇轻启,又发出了急促而尖锐的嘤嘤声。
在场之人再次遭受攻击,皆痛苦无比,弦觞修为较浅,已无力支持,便昏死了过去。
鲸父四下一片以袖将弦觞的嘴堵住,将她提在手上,遥遥地招呼虔山老人离开。
螭王虽受了重伤,但仍竭力喊道:“你不要走,快将我徒弟放下。”心里却惊骇不已,传闻南海的巨鲸岛有一鲸人,能发出鲸声,可碎人脏腑,杀人于无形,今日一见,果然厉害无比,那负屃的雷击术与之比较起来,立时又逊色了不少。
第一百二十七章 王子与王子
风白自南海洲请来蚬伯和风姑父女回到神龟洞时,鲸父带着弦觞离去已有不少光景。此时鳌王、螭王已坐起运气疗伤,风白得知弦觞被掳,当即与蚬伯父女本咸罗洲而去。
风白也不知道弦觞会在哪里,便去了咸罗国王宫,倘若弦觞不在,也可以顺便捞出贝加王后和王子。
到了宫中,国王只道鲸父二人捉了贝加王后母子领了封赏退去了,此后未再入宫,至于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极可能是在大将军府。因虔山老人的五个儿子遇害,尚有后事需要处理,而大将军府正是虔山老人大儿子的府邸。
风白又问了贝加王后母子的下落,国王便道贝加王子留在宫中继续伺候王子,至于王后,已赏给了鲸父,风白便叫国王带路去找贝加王子。
到了咸罗国王子院内,却见贝加王子未着上衣,被两个太监捉住了双手,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手执匕首,正在贝加王子背上刺字,刺的事贝加奴三个字。
贝加王子咬牙忍痛,背上的肌肉却不由自主地抽动着,鲜血顺着背脊往下流,样子十分凄惨。
咸罗国王见状,脸色立时一变,喝道:“快住手。”
那刺字的少年正是咸罗国王子,一见国王,非但没有悔意,还炫耀起来,指着贝加王子身上的字道:“父王你看,孩儿刺的字怎么样?”
咸罗国王脸色一黑,不由得看了看风白,生怕王子此举惹怒风白,招来不可预料之事。风白确实很愤怒,只是面对这么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却又没有对他下狠手的意思。
“胡闹,你怎能在人家背上刺字?”咸罗王一把夺过了王子手上的匕首,斥责道。
咸罗王子欲要争辩,风白已将两名太监推开,将贝加王子拉到了自己身侧。风白这才看见贝加王子脸上又出现了一些淤青,且有明显的肿胀,显然是刚刚遭到虐待。
风白心中甚气,道:“小王子,是谁将你打成这样的?”
贝加王子险些要哭,却忍住了,一指咸罗王子道:“是他,他说上次有人来救我,他倒要看看这次还有没有人来救我,他要我永世为奴,便在我背上刺字。”
风白道:“那你想不想一报还一报,让欺负你的人尝点苦头?”
贝加王子犹豫了一阵,心里虽然极想,却还是有些忌惮,毕竟,自己是一个亡了国的王子,没有强大的实力作后盾,心里总是却少一些勇气。
风白道:“你不用怕,我会为你做主。”
贝加王子看着风白坚定的眼神,这才放下了顾忌,点头嗯了一声。
“好,你尽管去讨回公道,有我在,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风白鼓励他道。
贝加王子又一点头,便拽紧拳头走向了咸罗王子。
咸罗王一看这架势,立时求情道:“神仙,我儿年纪小不懂事,你可别跟他一般见识,我既可便放了贝加王子,命人将他送回贝加城,加赠黄金千两,侍女十名,从此不再相扰,如何?”
风白冷冷道:“
好不好你得问贝加王子。”
咸罗王便询问起贝加王子的意思来,贝加王子却毅然摇头,将拳头拽的更紧了。
咸罗王子却嚷道:“父王,凭什么要放他回去?他是我的奴才,得经过我的同意……”
不料话未说完,贝加王子已一拳狠狠地打在了他的左脸上。咸罗王子一个趔趄,差点站立不稳。
“狗奴才,敢打我,我饶不了你。”咸罗王子被打懵了,随即回过神来,便向贝加王子发起反击。
两个王子扭打在一起,论力气不相上下,只是贝加王子一直受欺负,窝了一肚子火,此时悉数暴发出来,咸罗王子先怯了场,渐渐落到下风,然后便只有被动挨打的分了。
不多时咸罗王子鼻血直流,嘴角也渗出了血,被贝加王子骑在身下,打得没有还手之力,只顾喊道:“父王,快把这个奴才拉开,我要杀了他。”
咸罗王急得团团转,向风白求情,风白根本不理。咸罗王又向贝加王子求情,贝加王子已打红了眼,又哪里会理会?
贝加王子渐渐力乏,气也差不多出完了。只见咸罗王子满脸血污,也不再叫唤,原来竟已昏迷了过去。
贝加王子从咸罗王子身上下来,用满是血污的手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道:“神仙哥哥,快带我离开这里,我要去救母后。”
风白取药仙药倒在他背部的伤口上,止了血,让他穿上衣服,便领他出宫,直奔大将军府。
大将军府果然正在治丧,但除了一些丫鬟仆役,并没有虔山老人忽然鲸父的踪影。一问之下,仆役只道大将军的父亲前几日回来了一次,之后便未再现身。
风白又问仆役这虔山老人此时会在哪里,仆役说虔山老人平日都居于虔山的别业内,至于此时在什么地方,则不好确定。
风白一听,也不管那虔山老人在不在虔山,先去那里看看再说,即与蚬伯父女奔虔山而去。
虔山在咸罗国之西,离王城不过一百多里,虔山老人的别业在一个山谷内,山势不大,因而也没有花费太多时间便找到了。
一靠近别业,便听得一阵女子的挣扎喊叫声。贝加王子道:“是母后。”
众人飞身入内,找到那间发声的屋子,破门而入,只见鲸父正要非礼贝加王后,连贝加王后的衣裳都被拉扯下了一半,露出里雪白的肩膀。
但见众人,鲸父立时住了手,一副扫兴的样子道:“你们还真是阴魂不散哪,跑到这里来坏我的好事。”
风白道:“鲸父,你坏事做尽,我们是来替天行道的。”
鲸父奸邪一笑:“替天行道?简直就是笑话,若非你们人多,你们能不能逃出我的手掌心还不一定呢。”言毕忽地抓起贝加王后,朝众人猛地一推,自己则迅速地夺窗而逃。
风白伸手接住贝加王后,风姑便替她整理好衣襟。贝加王后镇定了心神,看见王子受到虐待,眼泪不禁漱漱而下,母子俩抱在一块,相对而泣。母子二人本以为回到贝加国
便是脱离了魔窟,谁曾想横生枝节,命途多舛,叫他们孤儿寡母怎承受得住?
风白看得心里极不是滋味,安慰了一阵,也未见二人好转,便叫风姑看着二人,自己去寻弦觞。
院子里转了一圈,边寻边喊,却没有弦觞的影子。倒是看见数名宫女打扮的女子,一问才知道是咸罗王赏赐给鲸父的,由于巨鲸岛需要渡海方可到达,鲸父便先将她们寄存在这里。
风白向她们打听弦觞,数名宫女皆道不知。风白心里纳闷,鲸父和虔山老人一同掳走弦觞,鲸父在此,怎会不见虔山老人?
然而里里外外搜了个遍,确实没有弦觞的踪迹。风白与蚬伯等人一合计,蚬伯便道看看有无密室暗道。众人分头细找,却又没有发现什么密室和暗道。左右无计,风白便托蚬伯父女先将贝加王后母子带回贝加国,自己留下来再暗中查探一番。
风白所谓的查探,不过是他认为此处确实可能有密室暗道,只是自己等人寻找不到,只等晚上看看那虔山老人会不会现身。风白认定虔山老人必定在别业内,否则他会带弦觞去哪里?
风白叫那数名宫女离去,宫女们却道即将天黑,此处又是偏僻之地,荒山野岭,一群弱女子遇上才狼虎豹便不好了,便执意不肯离去。风白也不强求,自己飞身上了别业院外的大树上,静静等待天黑。
夜静之时,忽见两个人影疾闪而至,停在了别业的大门前。笃笃笃,其中一人伸手敲门,并喊道:“父亲。”听声音却是个女子。
屋内的宫女们起先听得敲门声,可是吓得不轻,这荒山野岭的,也不知是人是鬼。待听得有人说话,宫女们这才稍稍安定下来,知道是有人来了。只是这人也忒奇怪了,怎地会夜间拜访?
但即便是这样,宫女们也没人去开门,都围在一起不敢乱动。
门外的女子未见有人应门,又喊道:“父亲。”
仍是无人应门,女子便和同行之人对视了一眼,飞身跃进了别业。
借助别业内微弱的灯光,风白看见这是一个标致的女子和一个豹脸龙角的男子。女子虽已中年,却甚是美艳,风姿绰约。而男子的样子倒像是传说中的真龙第九子螭吻,是真龙与豹女所生。
真龙九子遍天下,果然一点也不假,先是睚眦匿身天涯海角,后有狴犴栖身无边苦海,负屃隐居青城山,现在螭吻又在这南海的穷乡僻壤出现。
无怪乎中州之人都对真龙家族敬而远之,真龙生九子,子子不凡,随便哪一个,也不是好惹的角色。
中年女子推开那间亮着灯的屋子的门,里面的宫女又吓得够呛。因为并未听见有人自大门进来,却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并且是朝着自己的屋子走来的,不由得又让她们想到什么行走之时脚不着地的鬼魅。
直到看清是人,且是一个女子,宫女们才放心了一些。但是当看见豹面龙角的螭吻时,她们又害怕起来,都聚成一团,谁也不敢自人堆中散开,更不敢出声询问进来的一男一女。
第一百二十八章 九子螭吻
“你们是什么人,怎会在我父亲的别业内?”中年女子道。
宫女们哪敢应声?都害怕得紧,彼此之间靠得越发紧实。
“你们是聋了不成?快说话。”中年女子低声轻斥道。
其中一名胆子较大的宫女这才将事情说清楚,只道是国王将她们赏赐给了鲸父,是鲸父带她们来这里的,至于虔山老人,自从白天出去,便没有再回来。
“既是鲸父带你们来这儿的,那鲸父现在何处,为何不见他人?”中年女子追问道。
这名宫女便又将风白等人闯进别业赶走鲸父之事相告。
女子听言眉头一皱,望了望螭吻,似乎对鲸父之事并不在意,问那名宫女道:“那你们知道我父亲去了哪里吗?”
宫女闻言摇了摇头。
女子便对螭吻道:“夫君,你说父亲会去哪儿呢?”
螭吻一摇头:“该找的地方都找了,岳父大人长年隐居在此,鲜少外出,按理当在此处,今儿个真是奇了怪了。”
“不如,我们去巨鲸岛向义伯问上一问。”女子对螭吻道。
螭吻点点头,二人随即飞身而出,于黑夜中朝巨鲸岛的方向疾驰。风白心想鲸父必是知道虔山老人的下落,且弦觞极可能是被虔山老人看管着,毕竟,虔山老人的五个儿子都是死在弦觞的毒虫之下,虔山老人为了报丧子之仇,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弦觞。
想到这里,风白又担心起来,也不知道弦觞此时是否仍然活着,会不会已经被虔山老人杀死了?这样想着,风白已经悄悄地跟在了螭吻夫妇身后,隔着一段距离,不近也不远,以免暴露行踪。
到了巨鲸庄,差不多已是深夜。中年女子大声敲门,早惊动了里面的庄丁。庄丁报告了鲸父,鲸父便出来迎接了。
“也宓,侄女婿,原来是你们?!”鲸父对螭吻夫妇二人的造访有些小小的意外。
“义伯,我们来找父亲,他可是在你庄中?”也宓道。
“在,你们进来说话。”鲸父将二人让进了庄中,然后朝里面的正屋走去。
三人边走边说着话,鲸父向也宓夫妇讲述一些最近发生的事。也宓得知自己的五位兄长悉数身死,不禁停住了脚步,满脸淌泪,默默地伤心起来。
螭吻安慰了一番,她才继续跟着鲸父去找虔山老人。鲸父又说起虔山老人中了弦觞的断肠丸之事,只道他此时正在逼弦觞配制断肠丸的解药。
风白悄悄跟在后头,隐约听得鲸父说起弦觞二字,心想功夫没有白费,弦觞果然在此。当即继续悄无声息地跟着三人。
鲸父等人走近了一间屋子,风白随后落在了屋子外面的走廊上,然后捅破窗纸,悄悄地向里张望。
只见虔山老人正在向也宓详说五个儿子的死因,虔山老人满脸仇恨,也宓则再次流下了眼泪。
至于弦觞,却是一侧的脸庞满是鲜血,俏脸被虔山老人用利刃划了几下,花容月貌也毁了。
也宓听到伤心处,锵地拔出了宝剑,便要将弦觞杀死。
虔山老人出手阻止,道:“宓儿,
暂且留着这个妖女的性命,为父中了她的断肠丸之毒,还须她配制解药。”
也宓住了手,却将宝剑抵住了弦觞另一侧未受损的脸,愤道:“毒女,快将断肠丸的解药配制出来,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
弦觞嘴巴被堵住,说不出话,但是却毫无惧色,只瞪着一双大眼望着也宓,大有“你动手哇”的意思。
也宓见她无动于衷,便手腕一动,持剑在她完好的那一侧脸上也画出了一条血槽。弦觞眉头微皱,竟未哼出一声,一双明眸仍然瞪着也宓,显得毫不畏惧。
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最在乎自己的脸,可眼前的弦觞竟然如此淡定,也宓有些惊讶了。
她收起剑,对鲸父道:“义伯,请你叫几名庄中的弟兄来,将毒女交给他们,吩咐他们可以随意处置她,我看她还能不能如此硬气。”
鲸父听言一怔,略显惋惜地看了弦觞一眼,仿佛是在说:“让我来也行啊。”但他自然不能说出此言,便吩咐手下去叫人。
不一阵,这名手下叫来了四名庄丁。
鲸父一指弦觞,对四名庄丁道:“此女给我义弟吃了断肠丸,死活不肯配制解药,你们想办法让她屈服便是,记住,用你们最男人的方式对她,我就不信她可以不要名节。”言必招呼众人离开,将四名庄丁和弦觞留在了屋内。
风白一见鲸父四人要出来,当即飞身上了屋顶,然后低身静伏。看着鲸父等人离开,他又重新落回地面,继续朝屋里窥视,然后伺机救出弦觞。
四名庄丁忽然捡到了天大的便宜,一时还有些不敢相信是真的,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才明白这是真的。
其中一人搓了搓手掌,道:“人是美人,可惜脸花了,影响了成色。”
另一人道:“你要是嫌弃,就让我先来好了。”言毕便要上前对弦觞动手。
另外两人不依,将此人拉住。一人道:“我先入的庄,理应我先来。”
其余二人一听,气得眼睛一鼓,就像大青蛙一样,却又没有反驳的理由。
先入庄的这个人便得意起来,一双眼睛在弦觞身上滴溜溜乱转,然后伸手去搭弦觞的香肩。
风白适时地推开了屋门,径直走了进去。四名庄丁一见,都惊讶起来,他们是见过风白的,其中一个还喊了一声:“姑爷。”
风白没有理会,很快便靠近了四人。四人搞不清现在是什么状况,庄主不是说让他们四人对付弦觞屈的么,怎么风白又突然出现了?
四人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风白却突然出手了,将四人悉数打倒在地,然后带上弦觞,飞快地离开了巨鲸庄。
风白虽然出手干净利落,但还是被鲸父等人听到了动静,鲸父率人身后来追,风白借着夜色的掩护随便拐了个方向,便直奔大海而去。
借助避水石之便,风白带着弦觞潜藏到了海底,鲸父等人自然无从觅踪,追了一阵,便罢手了。
风白解了弦觞身上的束缚和她嘴里的衣布,弦觞舒活了一下筋骨,伸手摸了摸脸,恨恨道:“这个虔山老人和也宓,我
弦觞不杀了他们誓不为人。”
又极担心道:“也不知我这脸能不能恢复,可恨每个人都跟我的脸过不去,我弦觞也不知造了什么孽。”
风白借助海里水母发出的光细看了一下她的脸面,道:“伤口不是很深,用你换脸时的灵药敷上,或许便会恢复。”
弦觞听言取出了药瓶,风白倒出来敷在了她的伤口上,又安慰了她几句,弦觞才略为放心了一些。毕竟她肌体的愈合能力很强,加之灵药相助,毁容的可能性不大。就像上次她挣破脸上的血管,最后不是一样好了么?
风白想起那四名壮丁看着像是时色眯眯的样子,仿佛四条饿极了的野狼面对着一份极致美味,就差没流下口水,不觉笑了笑道:“若是我不来,那四名庄丁要对你动手,你也不屈服?”
弦觞捶了他一拳,道:“你还笑得出来,你幸灾乐祸是不是?”
风白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我只是好奇你会怎么处置。”
“我当然不能屈服,你别忘了,我还有手段没使出来,你以为就凭那四个无名小卒就能把我怎样?那你也太小看我弦觞了。”弦觞颇为自傲地道。
风白一想也是,弦觞的手段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
弦觞忽然指着身边一群正在慢慢移动的发光水母,道:“风白,你看这些水母,它们多美丽,多优雅。”
风白点点头,道:“是呀,这些水母真是水中的精灵。”
弦觞将目光从那些水母身上移到风白身上,眼神忽然变得十分温柔,充满了浓情蜜意,她靠在风白的肩膀上,幽幽地道:“若是此生能一直与你在一起,上观星辰,下览海底,那该多好。可惜,你终究是要离开我去找觅罗仙子,只恨我与你相见得太迟……”
风白听言一愣,不曾想弦觞忽然便感慨起来,也不知弦觞是怎地了,当下无言以对。
最近弦觞爱憎分明,做了很多令风白刮目相看的正义之事,风白对她的偏见和反感竟然渐渐减少了,眼前的弦觞,不失为一个好女子。只是弦觞再好,却终究替代不了师傅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
弦觞静静地依偎在风白身上,仿佛陶醉在眼前的美好和宁静之中,眼睛痴痴地望着那些一顿一顿缓慢行走的发光水母,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亦或是什么也不想,只是放空了心思。
风白却想起了蚬伯父女,他们此时应该将贝加王后和王子送回到了贝加国吧。只是贝加王后母子即便回到了国中,也难保以后不会再遭鲸父的侵扰。鲸父这个人太坏了,只恨自己没本事克制他的鲸语术,否则定要将他降服,好叫他不敢再打贝加王后的主意。
堂堂一个贝加王后,先是遭到博罗庄主的占有和侵犯,后又险些被鲸父染指,莫说一个王后,便是一个普通女子,也断然难以承受。还有贝加王子,被咸罗王子虐待侮辱,小小年纪,却经受了这些悲惨的遭遇,实在是让人痛心。
不行,还得请蚬伯父女将鲸父制伏,这样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贝加王后母子的问题,让这对多灾多难的母子安稳地度过以后的日子。
第一百二十九章 泽底灵石
念及此,风白便想即刻出水,带着弦觞去贝加国与蚬伯父女会合。但转念想到虔山老人不见弦觞,定会在附近搜寻,因为没有断肠丸的解药,虔山老人会生不如死,他能让杀了自己五个儿子的大仇人弦觞活着,就是为了取得断肠丸的解药,自己和弦觞此时出去,只怕正好会落入鲸父布下的眼线之中。
所以风白决定先在海底呆上几日,等鲸父等人以为自己和弦觞已经走远了,放弃搜寻巨鲸岛附近的海域了,再出去也不迟。
他将自己的想法跟弦觞说了,弦觞表示赞同。弦觞此时一颗心正飘忽不定,自然觉得跟风白呆在一块是再好不过,风白说什么,她都是乐意接受的。
两人便在海底相互依靠着睡了过去,不知不觉已是天明。次日,风白觉得这样干耗着也是无趣,想起鲸父超级变态的鲸语术,风白便想尽快地提升自己的修为,这样在炼气的保护下,或许可以对鲸语术形成一定的防御。
他于是取出了深蓝色灵石,握在手心准备吸取一些灵石上的灵气,反正这灵石上的灵气无比充盈,吸取掉一些,应该是不会影响灵石的功用的。
弦觞一见深蓝色灵石,颇为好奇,拿过去端详起来。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玄天灵石?”弦觞道。
“没错。”风白点点头。
“也很普通嘛,我还以为是灵光闪闪,光芒万丈呢,只比普通的宝石华彩一些而已。”弦觞如是道。
风白不禁一笑:“你看到的这是它的外表,这灵石的功用可非同一般。”
弦觞将信将疑,忽而将头一偏,似有所思,道:“我好像看见师傅也有一颗,只不过颜色不一样。”
风白一愕,道:“是什么颜色?”
“是灰色的,很奇怪的一颗宝石,我从没见过这种颜色的宝石。”弦觞道。
风白心下大喜,灰色的奇怪宝石,不就是霸下丢入云梦泽底的灰色灵石?可是后土前辈明明说它流落到了南海,自己按他教的测算术测算,也是流落到了南海,怎么又会在螭王那里?
紧接着,风白恍然大悟起来,螭王不是来了神龟洞么?若真是在螭王身上,也算是应验了灰色灵石在南海之说,只是时间上稍微有些偏差而已。
“弦觞,你是说你师傅螭王身上有这样一颗灰色的宝石?”风白确认道。
“对呀,我师傅也搞不清这颗宝石是什么东西,那天他正在研究,我才得以看见它。”
“那你可知道螭王是从哪里得到这颗宝石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没问。”弦觞摇了摇头。
“那么……如果我们回神龟洞向螭王讨要,你觉得他会给你么?”风白试探道。
“试试看咯,怎么,你认为我师傅手上的也是玄天灵石?”弦觞忽然明白了过来。
“不无可能,不过……你先不要跟螭王前辈说,你先将之拿来,让我勘验勘验。”
“好吧,那我们现在就回神龟洞去,免
得我师傅赶回云梦大泽。”
……
回到神龟洞,幸好螭王由于昨日受伤甚重,此时仍留在洞中养伤,并未回云梦大泽。弦觞便试着开口向螭王讨要那颗灰色的灵石。
螭王听弦觞提起,再次将这颗灰色宝石拿出来看了看,道:“徒弟,你要这颗宝石作甚,难道你知道它的来历?”
弦觞一笑摇头:“徒儿不知,只是这颗宝石看着很奇怪,徒儿倒想拿来给一个朋友鉴定鉴定,师傅,你老人家不会不给吧?”弦觞狡黠地眨了眨剪水秋眸,故意拿话激将螭王。
螭王认真地看着弦觞,道:“你是想拿给风白吧?”
弦觞伸出脚尖在地上划拉了一下,装出一副不可抗拒的天真之态,道:“师傅神机妙算,我正是想让风白看看。”
螭王于是迟疑了一阵,道:“好,你拿去吧。”
也是螭王长年隐居螭王宫,与一众姬妾过着与世隔绝的快活日子,竟对云梦大泽发生之事没有多少了解,否则岂会不知有一颗玄天灵石落入了云梦大泽?螭王一旦知道这是玄天灵石,任是弦觞再怎么撒娇卖萌和激将,只怕也未必能从他手上讨到。
弦觞将拿来的灰色灵石交给风白,风白顿时大喜过望,想不到日寻夜找,却不料这颗灵石已被螭王捡拾了去。万幸的事螭王并不知这颗宝石的真相,否则又只能轻易落到自己手里?
风白当即将灰色灵石与深蓝色灵石放在了掌上,以便让它们相融。果然,两个灵石敷一接触,便开始互相渗透。
弦觞看在眼里,大感不可思议,两个质地坚硬的宝石就这么慢慢地变成了一个,颜色也与原来不同,变为了浅蓝。
风白握着这个由四个原始灵石融合而成的鸭蛋般大小的浅蓝色灵石,只觉得一股灵气开始源源不断自掌心流进自己的身体,扩散至四肢百骸,然后渐渐归于灵宫。这种感觉颇为强烈,虽然比不了自玄天寒玉上吸取灵气,也比不了采食灵池的灵气,但就是能非常明显地感觉到。
风白随即收起了灵石,带上弦觞离开了神龟洞,在沧海洲附近的一处海域潜了下去,继续躲藏在海底。他担心鲸父和虔山老人来神龟洞找寻弦觞,在蚬伯父女不在的情况下,还是小心起见的好。
而且他决意用灵石上的灵气来提升修为,若是呆在神龟洞,被螭王知道了自己在利用灵石,难免不会出什么岔子,毕竟,上古至宝是人人都想要的。
就这样,弦觞一边等待脸部的伤口愈合,一边运气治疗鲸语术所致的内伤,风白则握着灵石慢慢地吸取灵石,他也不着急,只任由灵石自己将灵气灌注到身体内,二人在海底呆着,真个是谁也犯不着,谁也扰不了。
一晃数日,有风白的仙丹加持,弦觞的内伤已好了一半,脸部的伤口则已完全结痂脱落,只是留下了疤痕,原本漂亮的脸蛋算是毁了。
弦觞用风白的神剑当镜子照,一看到自己的脸花了,顿时着急起来,道:“这该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天杀
的虔山老人和也宓,我非杀了他们不可。”
风白出言安慰,只道大不了重新换脸。可是弦觞难以接受,一张美丽的脸就这么毁了,实在太可惜,若是重新换脸,也未必就能换回原来的美貌,即便可以,也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弦觞一直嚷着要杀了虔山老人父女,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风白知道现在去找鲸父和虔山老人,自己虽然吸收了不少玄天灵石的灵气,只怕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便叫弦觞耐心等待几日,等她的伤完全恢复再说。
这样弦觞才慢慢冷静下来,继续坐下运气疗伤。
又过了数日,弦觞的伤已基本痊愈,风白也觉得自己吸收了不少玄天灵石的灵气,修为应该是到了九千多年的样子,便与弦觞离开了海底,直奔咸罗洲贝加国。
自蚬伯父女护送贝加王后母子回贝加国,风白还没有与她们母子见面,若不去看上一看,风白总觉不甚心安。
一入贝加城,却没有看到先前护城的守卫,王城之中大门洞开,毫无王城之气象。一问行人,才知道是汗察撤走了守卫,领兵回了雅加城。再详问原因,却是宫中来了一人,将王宫闹了个底朝天,此人赶跑了朝臣,打伤了王子,还将王后和一众宫女占为己有,大肆地进行糟蹋。
二人急急赶到宫中,只见殿前一片冷清,不见一人。直至到了后宫,才听见人声。
推门一看,只见一人正搂着两名宫女在饮酒,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两名宫女被此人搂着,样子很是畏惧,即便被灌酒,灌到喝不下,弄湿了胸前的衣襟,风光显露,也不敢有任何的挣扎。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巨鲸庄的鲸父。
双方一照面,都吃了一怔。
鲸父却一下就清醒了不少,指着弦觞道:“我义弟正四处寻你不着,如今你倒自己现身了,如此正好,待我将你捉来交给他处置。”
话一毕,鲸父忽地身形突闪,一下就从上首欺到了近前,伸手猛地朝弦觞抓去。
弦觞却不躲避,待鲸父的手快要抓到之时往后急仰,迅速地一个后桥下腰,同时衣袖一抖,朝鲸父甩出了数条毒虫。
鲸父却不是泛泛之辈,便是在一抓之势招式已老之时,仍是看清了弦觞的招数,他可是晓得弦觞的厉害,当即脚尖急拧,向侧边猛然翻滚,一个转体一周,将数条毒虫躲了过去。
身形一定,鲸父第二次向弦觞伸手抓去。这一前一后两次出手,速度奇快,令原本想二次向鲸父甩出毒虫的弦觞吃了一惊。
只怪弦觞想一举毒倒鲸父,以致诱敌太深,一个下腰尚来不及起身,鲸父的手已经到了前胸。
这要是被他抓住,可是**裸的非礼,叫自己在风白面前如何做人?眼下没有其他的办法,只有将错就错。
弦觞便将原本想直起的腰身停住,双脚猛地向上一踢,借助这一踢之力,以最快的速度向后面倒去。
同时,她的袖子又抖了一下,冷不丁向鲸父再次甩出了几条毒虫。
第一百三十章 鲸父也中招
鲸父以为自己这一抓必定奏效,哪知弦觞却来了个以退为进,弦觞的身躯倒下去,自己抓了个空,待要再次变换招式,只觉得脖子上一阵刺疼,似有蚊虫叮咬,心中不禁大骇,便一个撤身,向后急退三步。
伸手一摸,只见几条细小的毒虫赫然在手,果然是着了弦觞的道,鲸父惶恐之极,不禁啊地惊叫出声。
“毒女,你对我施了什么毒?”鲸父急忙道。
弦觞并未倒下去,在她的娇躯就要落地之时,风白已伸手一捞,将她稳稳地接住,并把她扶稳站好。
“你中的是我是炼狱虫之毒,你已经没有多少时候可以活了。”弦觞冷笑道。
鲸父神色大变,就好像被冥府判官勾画了生死簿一样,道:“快把解药给我。”
弦觞嘴角一扬,怪异一笑:“想要解药,跪下给姑奶奶磕三个响头,我便给你。”
鲸父一听,怒道:“不给我解药,你也别想活。”
活字一出,鲸父便嘴巴一张,瞬即发出了夺命的鲸声。
风白虽然是旁观状,却时刻注意着鲸父的一举一动,此时一见他张嘴,料想鲸父要使出鲸语术,便即抓起弦觞,脚尖一点,向后暴退十丈,一下就倒飞开来,落在了对面的屋顶上。
这一退速度之快,令鲸父吃了一怔。但即便如此,鲸声传来,风白还是耳朵一疼,便如锥子刺进了耳膜,并一下钻到了脑仁里。至于弦觞,则更加的不适,气血翻涌,全身的血液都似乎要沸腾,脏腑也在震颤着。
鲸父不信邪,心想你再快能快的过我发出的声音?当即点脚飞身,口中鲸声不断,飞快地向风白二人迫近。
风白伸手轻推,将弦觞推出十余丈外的一处屋顶上,以免她继续遭到鲸声的攻击。同时,风白迅速祭出炼气,暂时形成一个保护罩,以抵御鲸父的鲸语术。
紧接着,风白坐在屋顶上,猛一运气,将灵气源源不断地输出到炼气上来加强护身法罩。这样一来,竟然好了许多,虽然不能完全隔绝鲸声,但也不会对自己形成致命的伤害。
嗯,修为高就是好,虽然这一段时间借助玄天灵石的灵石只提升了千年左右的道行,但是此时运用起来,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鲸父一下就飞近风白身前五尺,见风白坐在地上,运气抵御自己的鲸声,自己的鲸声竟然未能对他形成多大的影响,不禁有些惊讶。
好,那我就再加强一些。鲸父还是不信邪,当即发出了更加厉害的鲸声,以期一举击垮风白。
然而,风白虽然面色一阵异样,却仍然没有受伤之相,显然,风白还是能够撑住。这小子怎地突然就厉害起来了,没道理呀,他身上那层蓝色的护罩不过是炼魂而已,竟然能够抵挡自己必杀之技?
好吧,既然你全力运用炼魂来护身,那我就趁虚而入,用灵力将你杀死,难道你以为我鲸父只有鲸语术?
心念处,鲸父便双掌蓄力,猛地向风白打出了一击。
波——
鲸父一掌非但没有打破风白的炼气,反而被炼气反弹,向后飞出了五丈
之远,一下就落到了地面上,登登登一阵后退,险些站立不稳。
再看风白,却纹丝不动地坐在屋顶上。鲸父看了看自己的双掌,简直有些不敢相信,然而这是事实,自己猛力的一击确实没能奈何得了风白。他不由得有些懵了。
由于鲸父运气出掌,加快了炼狱虫毒性的发作,他尚未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却感觉到了手脚有些麻木,他猛然醒悟,才记起自己方才中了弦觞的炼狱虫之毒,顿时神色一变,就如见到了鬼一样。
“毒女,快把解药给我。”鲸父重新飞上屋顶,对着十余丈外的弦觞遥遥呼喊。
“我说过,给我磕三个响头,我便将解药给你。”弦觞也远远地答道。
鲸父不肯,一个飞身扑向弦觞,想继续抢夺解药。
风白一见,对着鲸父猛地伸手一吸,这样一来,鲸父前飞的身躯竟然被吸住了,悬停在了空中。鲸父一愣,急忙运气想要挣脱,便又向前慢慢移动。
风白也加大了力量,再次把鲸父的身躯吸住,然后慢慢地往后面拉。鲸父已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变得愈加麻木,便不敢再次运气,只好任由风白将他拉住。
风白将鲸父吸至两丈之外的屋顶上,鲸父已无法站立,便坐在了那里。他甚为沮丧,感觉到了自己无法掌控命运的无奈和惶恐,此前他拒绝向弦觞磕头以换取解药,但此时,却不得不向弦觞低头。
他勉力将坐姿变作了跪姿,对弦觞道:“姑奶奶,求求你将解药给我,我给你磕头了。”说着便开始缓慢地向弦觞磕头。
磕了三次后,鲸父已全身僵直,身躯一歪,往侧边倒了下去。由于屋顶不平,他这一倒,便骨碌碌地往低处滚去,最终啪地掉到了地上。
鲸父哪里想得到自己一世英雄,如今竟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身上虽然被摔得疼痛,却也只能忍着不哼一声。
弦觞、风白落到地面,站在鲸父附近察看鲸父的情况,确定他已经失去了任何的反抗之力,这才靠近了他。
弦觞朝鲸父踢了一脚,道:“你早点磕头,不就可以省去许多麻烦?姑奶奶并不想取你的狗命,只是想让你吃点苦头而已。”言毕取出一粒解药,捏开鲸父的嘴塞了进去。
接着弦觞将手伸向风白,道:“把剑给我。”
风白不明所以,但料想弦觞必有用处,也便没问什么,只将剑递给了她。
弦觞握剑在手,对鲸父道:“你色胆包天,竟然侮辱贝加王后,死罪可免,活罪可就难逃了,我今日断了你快活的根苗,你以后就乖乖地做个老实人吧。”
风白一听,才明白弦觞的用意,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估计是比死还要更残忍的事,遂要出言阻止,好叫弦觞换一种惩罚的方式,谁知只喊了一声“慢着”,弦觞已一剑刺出,正中了鲸父的胯下。
鲸父啊地一声惨叫,这一声叫唤与其说是因为疼痛,倒不如说是因为恐惧,生而为男人,连最重要的东西都没了,还算是个男人么?还能继续苟活于世么?
鲸父就那样惶恐地、生无可恋地瞪着眼,脸上的表情僵住
了,仿佛堕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又仿佛是做了一个永远不醒的噩梦。
弦觞却不再理会鲸父,将剑归鞘还给风白,道:“走,我们去看看王后和王子。”
二人在王后寝宫找到了王后母子,只见王子躺在床上,脸色蜡黄,精神不振,显然是受了重伤。
王后坐在床边,泪流满脸,一边擦着自己的泪水,一边又轻轻抚摸着王子的手背,又是疼惜,又是酸楚,真个是欲哭无声。
看见风白二人,王后当即下跪道:“二位神仙,快救救我儿。”
风白将王后扶起,伸手按了按王子的腕脉,王子被伤及了脏腑,但是并无性命之忧,当即取出一粒仙丹给王子服下。
王子嗫嚅道:“神仙哥哥,我是不是快死了?”
风白道:“不会,你吃了仙丹,等一阵就会慢慢好起来……打你的恶人已经被我们惩罚了一顿,相信以后他不会再伤害你了。”
王子挤出一丝笑意道:“刚才外面的吵闹声就是神仙哥哥和神仙姐姐在惩罚坏人吗”
风白即点了点头。
“神仙哥哥可不可以扶我去看看,我想看看坏人被惩罚的样子。”王子如是道。
风白不禁一笑:“还是不要,你先静卧养伤,我保证这个坏人以后不会再来伤害你和你母后。”
“神仙哥哥,你能不能不要走?我好害怕这些坏人又抓我去咸罗国,咸罗王子会杀了我的,我不想死。”
王子大概是感觉到坏人的力量太强大,自己完全就是任人摆布的分,打心底里感觉到毫无安全可言。
风白摸了摸他的额头,道:“放心好了,我暂时不会走,我会确保你们的安全。”
王子稍稍宽心,又挤出了一点笑意。
风白忽然想到护送王后母子回贝加国的蚬伯父女,如今不见他们在宫中,莫非已经回了南海洲?便向王后询问起二人来。
王后却道二人将自己母子送到宫中之后,便一直等候风白前来会合。谁知没等到风白,倒是等来了寻找弦觞的虔山老人父女和鲸父等人。双方交战,蚬伯等人不敌,被鲸父打伤,此时正关在宫中。
风白大愕,遂叫弦觞留下守着王子,让王后带自己去找蚬伯等人。
待见到蚬伯等人,只见他们悉数被鲸父的缚身法咒所困,虽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却并无大碍。
风白给众人解了困,关切了一番,并说明了自己迟迟未到贝加国的原因。蚬伯并不在意,反而问起了王后母子的情况,担心王后母子受了屈辱。
王后虽然被鲸父所侮,此时听问,却强装笑颜,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但是她红肿的双眼却明明昭示着什么,只是蚬伯不便详问。
风白看在眼里,便暗暗做了一个决定,决定留在贝加国一段时间,为王后母子重振贝加国。
蚬伯见风白已经到了贝加国,鲸父又受了宫刑般的耻辱,还险些丧命,料想不敢再造次,便决定回南海洲去。
风白代贝加王后母子言了谢,便送蚬伯一行出了宫,目送他们离开贝加王城。
第一百三十一章 恶有恶报
风白回到王后寝宫,只见王子气色已好了不少,竟然可以自行下地行走了,并说肚子饿了,要吃东西。
王后大喜,须知王子受伤的这段时间没什么胃口,只喝些汤水勉强维持着,此时王子主动要进食,显然是好转之兆,王后岂有不喜之理?看来风白的仙丹实在功效非凡,竟一下就让王子恢复了精气神。遂命膳房准备些精细食物,好让王子调养身体。
不几日,王子便恢复了健康,又活蹦乱跳起来。
为重振贝加国,风白叫弦觞留在宫中,自己去雅加城再次请汗察回贝加城拱卫王室。
然而此次汗察却拒绝了风白,坦言只有将大祭司请回来,他才同意复国,用户王子为贝加王。
风白不明所以,怎地突然冒出一个大祭司来,这大祭司又是什么人?
汗察告诉风白,大祭司自贝加国建国便一直辅佐贝加王,已经历了数代国主,他法力高强,却忠心不二,可惜数年前咸罗国大将军领兵来犯,被大将军父子砍掉了一只手,断了一条腿,城破之后国王被杀,他也从此下落不明。
汗察还说,自从夺回了雅加城,他便四处张榜搜寻大祭司,想请他回来抗击咸罗军,怎奈半年过去了,却毫无消息。若不请回大祭司,即便贝加国复国,亦难以抵挡咸罗国的再次侵犯。一个王国脆如鸡蛋,复国又有何意义?
风白则叫汗察先领兵回都,稳定民心,然后再派人寻找大祭司,在找到大祭司之前,王国的安全由自己来负责。
汗察死活不同意,说上万兵马来回折腾,已疲惫不堪,倘若又有什么妖魔鬼怪大闹王宫,则他又必须领兵回避,实在有伤军心。
风白大怒,当场擒住汗察带回贝加城,临走告诉他的手下,若要汗察活命,便领兵回都拱卫王城。
此举倒是奏效,过了两日,汗察的手下便领兵到了贝加城。风白要汗察召回群臣,择日拥王子登基为新王,重举国事。
汗察无奈,只能照做。如此一来,一切又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到王子登基之日,王子便成了贝加国的新王——钧都王。
钧都王当庭册封汗察为护国公,享一等爵位,但抽调了他三分之一的精锐兵马充作御林军,御林军头领则由钧都王从其他地方挑选委派,目的就是要让这支御林军脱离汗察的控制,变为自己的力量,以免汗察他日心生反意。
至于剩下三分之二的兵马,则更名为护**,继续由汗察指挥。汗察对钧都王的举动虽然不满,但是惮于风白在侧,也不好发作,只能乖乖接受。
自此贝加国复国之事告成,钧都王又任命了一批人负责在国中征召兵马,一方面是扩充国中军力抵御咸罗国的侵扰,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制衡汗察。
风白想起汗察所说的那位大祭司,便叫钧都王在国中张榜,借由百姓之力寻找这位大祭司。自己终究要离开贝加城,只有召回大祭司,贝加国才会安全一些。
张榜数日,却是毫无大祭司的音讯。
这日晌午,宫中却忽然骚乱起来,一个女子闯入王宫,与一众守卫厮打拼杀
,守卫们不敌,被打得七零八落。
风白得知消息,急忙和弦觞出去察看,只见来者竟是鲸父和风姑之女鳟娘。她不是在南海洲的蚬王庄么,为何来这里闹事?
看见风白二人,鳟娘手中长剑一指,怒道:“贼人,你们好狠的手段,我父亲再怎么不是,也不至于受你们如此欺辱,你们残害他的肢体,令他无颜见人,致他自尽身亡,此仇不报,我鳟娘枉为人女,贼人,吃我一剑。”
鳟娘说完手腕一抖,便要一剑刺向弦觞。
“且慢。”风白大喊一声。
“你有什么话说,难道我父亲不是被你们所害?”鳟娘愤怒道。
风白待要说话,弦觞却抢过去道:“你父亲大闹贝加王宫,打伤王子,凌辱王后和宫女,作恶多端,令人发指,杀他实在太便宜他了,你要为他报仇?那你便是是非不分,对于这种人,我弦觞一定不会手软,我有很多方法让你死在我的手下。”
鳟娘听言一怔,随即道:“我不管他做了什么,他是我的父亲,这两三千年来我与母亲天各一方,唯有父亲为靠,他虽做了许多错事,却对我疼爱有加,你们害了他,我便要为他报仇,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我不用你手软,你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好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好,那我就送你下地狱与你父亲团聚。”弦觞脸罩寒霜,忽地一抡袖子,反向鳟娘发起了攻击。
二人随即交起了手,一个使剑,一个使袖子,两个身影交缠在了一起。
风白看得颇为着急,他倒不是觉得鲸父之死有什么不妥,而是现在的鳟娘,若是也有个三长两短,则实在对不住她。他知道弦觞的手段,虽然眼下弦觞是正儿八经地与鳟娘对战,但若她失去耐心,便会使出致命的毒技,鲸父尚难逃一劫,鳟娘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他密切地关注着二人的打斗,一旦鳟娘涉险,他还是要出手干预的,以确保鳟娘不会出什么事。
从两人的打斗来看,鳟娘显然还是年轻了一些,修为不济,应敌的经验也不足,因而很快便落到了下风。
斗得数十合,弦觞一脚将鳟娘手中的长剑踢飞,又一袖扫中了鳟娘的腰身,将鳟娘逼退了几步。
弦觞招式不停,抢身逼近,又抡起袖子朝尚未稳住身形的鳟娘击去。
“住手。”风白适时叫住了弦觞。
他望着鳟娘,道:“鳟娘,我们对令尊的做法确有不妥之处,但令尊也非无辜,贝加王子年岁尚小,令尊却忍心对他下重手,致他险些丧命。令尊连一个孩童都不放过,可见令尊心肠只歹毒。至于令尊自尽之事,也非我等所愿,对他之死,我只能深表遗憾。”
鳟娘双目流泪,一时无言以应。
当此之时,嗖嗖几声,有三个人影自宫外闪了进来。定睛一看,却是虔山老人、也宓和真龙九子螭吻。
虔山老人一下就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弦觞身上,道:“毒女,你却是在此,为了找你,我可是兜兜转转跑了不少路,快把断肠丸的解药给我,否则我跟你没完。”
弦觞鄙夷一笑:“虔山
老人,你快省省吧,与你狼狈为奸的鲸父都死了,你拿什么跟我没完?就凭你们三个,你以为你们有把握打赢我和风白?”
虔山老人一听,吃了一怔,这才注意到了一旁的鳟娘,遂转向鳟娘道:“义侄,毒女所说的可是真的?”
鳟娘含泪点头,虔山老人当即愣住了,似不相信这是真的。
“义侄,这是怎么回事?”虔山老人向鳟娘发问道。
鳟娘不知该如何描述,便摇了摇头,忽地向虔山老人扑通跪下,道:“义叔,你要为我父亲报仇呀。”说着眼泪又哗啦啦往下掉。
此时忽听也宓道:“毒女,你好歹毒,之前害我父亲中了断肠丸之毒,如今又害死了我义伯,看来当真留你不得。”说着伸手拔剑,飞身向弦觞刺去。
“女儿,小心她的毒虫。”虔山老人连忙提醒道。
然而弦觞并未放出毒虫,只是凭修为与也宓一较高低。
虔山老人却担心弦觞忽然使出毒技,这样也宓势必吃亏,观战片刻,他便加入了战团,使出幻身术,意图快速将弦觞拿下。
风白一见,也祭出炼气跃身上阵,好助弦觞一臂之力。这样一来,战团一分为二,两个女流对战,风白则与虔山老人交手。
一旁的螭吻以为风白年纪轻轻,与岳父大人交手势必吃亏,这样自己不用动手,岳父大人也可轻易击败风白,然后父女联手,将弦觞擒住也不是什么难事。
哪知看了一阵,螭吻眉头大皱,面对岳父大人幻化的诸多分身,风白竟能丝毫不乱,非但如此,只见他将岳父大人的分身一个个击破,出手既快且准,完全不是一个年轻人该有的修为。
此子是什么来头?在年轻一辈中,实在没有第二个如此了得之人。若自己不及时给岳父大人援手,只怕岳父会栽在此子手上。
心念处,螭吻便也顾不得什么以多欺少、以大欺小的禁忌,跳入战圈,与虔山老人联手合攻风白。
风白以一敌二,不,是以一敌众,虔山老人的幻身灭了生,生了灭,始终数量不减,杀也杀不完。
不过风白在海底吸收了玄天灵石上的不少灵气,此时越发耳聪目明,竟已能捕捉虔山老人幻身之间移形换影的踪迹,渐渐地,他便分辨出了虔山老人的真身,然后死死地盯着这个真身,好找准时间对他下手。
有炼气护身,风白直接无视虔山老人的幻身,集中精力对付虔山老人和螭吻,虽偶尔会被那些幻身击中,风白却始终不作反击,一门心思寻找虔山老人的破绽。
不过也有一个问题,便是螭吻的攻击。螭吻的造诣竟然远远超出了他的实际年岁,似乎已到了虔山老人的高度。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螭吻身怀一种奇功异法,手臂可长可短,身体可胖可瘦,就像可以随便揉捏的软胶一般。
而且他身形移动的速度简直到了叫人难以想象的地步,明明一剑要击中他,却一闪不见,然后如幽灵鬼魅一般出现在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再双臂暴长,远远地向风白发动攻击。其出手看似并不刚劲,但到了近前时,才忽地发力,叫人防不胜防。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以牙还牙
风白所幸有炼气护身,但仍不免被螭吻击打得连连后退。风白心想这螭吻和虔山老人真不愧是一家子,一个用分身术骗人,一个移形换影搞偷袭,两相配合,真是天衣无缝,倘若自己没有炼气,只怕有十条命,也不够二人灭杀。
斗得一阵,风白已无心与二人纠缠,瞅准时机一举击中了虔山老人的真身,将虔山老人打飞出去。紧接着,又将螭吻击伤,稳稳地占住了胜局。
那边厢,弦觞原本与也宓相斗正酣,忽见风白已然获胜,便也无心与也宓僵持下去,干脆放出毒虫让她尝尝厉害,也好报当日划花自己半边脸之仇。
一念毕,弦觞便从袖中抖出了数条毒虫,飞快地想也宓射去。
也宓原本对毒女有戒备之心,可是经过这一阵打斗未见弦觞使出毒技,她竟慢慢放松了警惕,此时弦觞突然发难,加之使毒的手法高超,不露痕迹,也宓顿时着了弦觞的道。脸上传来一阵异样之感,紧接着微微一疼,一麻,她才心中骇然,察觉自己中了弦觞的毒技。
也宓急忙向后跃退一丈,伸手一摸自己的脸,果然摸下来几条细小的虫子,不禁神色大变,道:“毒女,你对我施了什么毒?”
弦觞嘿嘿一笑,道:“放心,死不了,这种虫子叫做尸虫,被咬之后会出现麻木之感,三日后皮肉开始溃烂,直至烂入骨头,你最多就是半边脸毁容,跟你划花我的脸一样,咱们扯平了。”
也宓心里一阵恐慌,手一伸,道:“快把解药给我。”
弦觞哈哈一声大笑:“你这是在逗我吗?我若给你解药,又何必放虫咬你?要怪就怪你出手太狠,同时女人,你明知道女人都爱美,却偏偏要弄花我的脸,现在好了,你也尝尝变丑的滋味吧。”
也宓花容失色,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仿佛已经看到了毁容之后的丑样,急道:“之前是我不对,我犯浑,你快把解药给我,我求你了。”
弦觞得意一笑,道:“现在后悔太迟了,世上没有后悔药,你半边脸毁了不打紧,还有半边是美的,不像我,拜你们父女所赐,两边都毁了。”
也宓心中愈急,竟啪地打了自己一巴掌,道:“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你行行好,把解药给我吧,求你了。”
弦觞忽然认真地看着也宓一阵,故意唉了一声,道:“瞧你那个可怜样,我就给你指条明路好了,赶紧去找个高明的郎中,你的脸还有救,可免去溃烂之苦,最多就是面瘫。”
也宓一听,不知是真是假,且即便就是面瘫,也是她难以接受的,遂怔立在地,未作任何的反应。
“你还愣着作甚,若再晚一些,等毒性扩散,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弦觞催促道。
也宓一听,便想离开去找郎中,转眼看见螭吻,她又觉得自己太冤,便道:“夫君,快救救我,我不想半边脸被毁。”
螭吻先前被风白所伤,一时被打懵了,竟未对也宓中毒作出该有的反应,此时闻言,一下就反应了过来。
只见他一个移形换影闪到了弦觞的身后,瞬即便扣住了弦觞的咽喉。
弦觞一愣,风白亦一愣,说实话,螭吻的移形换影之术暂时无人可颇,风白修为虽高,可以看出他移动的轨迹,但是要阻止他,实在是做不到。
弦觞毕竟是弦觞,一愣之后,她便右手五指一抓,用指甲刺破自己的手掌,然后抬肘向后一扬,将含有剧毒的血液向螭吻的脸面洒去。
螭吻知道弦觞毒技高超,自然早有防备,此时一见弦觞动手,也未看清她洒出了血液,便本能地将弦觞往侧边一甩,同时将头一偏,竟完美地躲开了弦觞的攻击。
弦觞本以为自己此举十拿九稳,即便毒不死螭吻,也可以将他毒瞎,没想到竟然被螭吻避过。且螭吻这一甩甚是有力,将她甩得转了数圈,喉骨疼痛,几乎要碎裂。
弦觞一稳住身形,当即便移动到了风白的身边,以防螭吻再次偷袭自己。
她冷笑一声,道:“螭吻,今天算你走运,竟然能躲过我的毒血,不过下次你就没那么幸运了,你敢伤我,我弦觞有一百种方法让你丧命。看看你二哥睚眦,你便应该知道我弦觞不是好惹的。你老丈人的断肠丸之毒不会令他丧命,但是你老婆的半边脸能不能保得住就难说了,你还是赶快带她去找郎中吧。”
螭吻听言一怔,道:“你把我二哥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只不过是毒瞎了他一只眼,毒废了他一条腿而已。”弦觞冷冷道。
“啊。”螭吻惊呼一声,想不到毒女真不是吓唬人的,看来今日要给也宓父女夺取解药是不可能了。
这样一想,他便悻悻地招呼虔山老人和也宓离开,赶紧到城镇中去找郎中给也宓解毒。
此事过后,宫中一直处于安宁之中,只是仍然没有大祭司的消息。风白觉得有沧海神龟师徒保护钧都王及太后,汗察掀不起多大的浪,便想离开贝加城,去东海找师傅。
他将自己的意思告诉弦觞,弦觞虽然有醋意,但知道风白迟早要离开她,加之她此时容颜被毁,不免有些自惭形秽,便未加阻拦,即配制好断肠丸的解药,解了风白身上之毒,好让他安心去找觅罗仙子。
风白想不到弦觞这么爽快放自己走,心中一软,便对她关怀了一番,询问她以后的打算。弦觞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道暂时不会离开贝加国,会先想办法整好自己的面容。
风白离开贝加国,也无意回到中州,一路风驰电掣往东海飞奔,决定去瀛洲仙岛看看,因为师傅离开云梦大泽的时候,襄龙大仙也一起离开了,说不定师傅此时正和襄龙大仙在一块。
到了瀛洲,风白径直去了襄龙宫,敲了敲门,却无人应声。他怕仙宫太深,里面的人听不见,便飞身进入,好看个究竟。结果里面确实没人。
他又依次去了吟风、踏雪、拈花、拜月四位仙子的仙宫,也是空无一人,风白不禁十分沮丧。
后土前辈预测师傅来了东海,如今师傅却不在瀛洲,那
她会在哪里?茫茫东海大小岛屿无数,想要找一个人,可不就像大海捞针,难。但不管怎么样,风白绝无放弃之理,还是再去无根之原看看吧。
等飞到了无根之原所在地,他却惊讶得合不拢嘴,只见整片海域空荡荡的,哪里有什么无根之原?这是怎么回事,偌大一块大陆,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风白只感觉一阵头大,望着茫茫的海水,心里竟是一时没了主意。
不得已,他在方圆数百里的海域转了一圈,想找到无根之原的影子,然而结果却是失败。最后,他只好又回到了瀛洲仙岛。
风白仰躺在酒泉亭的长椅上,思考师傅以及瀛洲诸仙可能的去处。那无根之原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难道又飞到什么地方去了么?
除了天神,也没有谁有如此大的能耐呀?思来想去,风白觉得还有一种可能,便是无根之原因为坐落海中不久,尚未坐稳,可能随着海流漂到其他地方去了。
嗯,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待明日天明,倒要再去看个究竟。
次日,风白飞到无根之原原来坐落的位置,将一片树叶丢到了海中。这片树叶入海,果然漂动起来,缓缓地向北移动。风白暗暗点头,便朝着北边疾飞,希望能找到无根之原。
飞了将近一个时辰,前方果然出现了一块陆地。自空中俯视,只见这块陆地野兽横行,没有人迹。而且从大小上来判断,这块陆地绝非无根之原,要比无根之原小太多。
难道无根之原没有漂来此处,那便奇了。
他不甘心,往陆地纵深处飞了数十里,仍是无人,便贴着陆地的海岸线往东飞去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只飞得一二百里,便自东北方传来密集的叮当声,似金铁交鸣,但又不想有人交手时兵刃相撞的声音,而且也不可能那么多人同时打斗。
循声飞去,随即看见一座石山上无数的人在开凿石头。只见他们合力从山上凿下一块块大小不一的长条石块,然后由另一部分人将之移动到滚木上,通过滚木搬到不远处的空地,进行打磨加工。整个石场规模宏大,烟尘滚滚,开凿声,打磨声,吆喝声响成一片。
风白惊讶地发现这些人中有一部分是无根之原的蜥人和蜂人,且场边有不少身着铠甲的监工,身上佩刀,手中持鞭,看哪个懈怠,便狠狠地抽上一鞭。
这些监工戴着狰狞的面具,给人十分神秘和恐惧的感觉,而那些工人则悉数被铁链锁住了手脚,且锁住他们的铁链还被法力加持过,以防他们挣脱逃跑。
风白继续往前飞,又见前面的林中许多人正在伐木。在林子边的空地上,有人正在开基建屋。从规模和形制上看,似乎是建什么宫殿一类的建筑。
目光扫处,风白发现这些木工和建筑工当众亦有不少是蜥人和蜂人,蜥族大头领桑羊也赫然在目。由此看来,整个无根之原似乎遭到了外人的入侵,并且是十分强大的族群,才可以同时打败蜂族和蜥族,并对他们进行奴役。
第一百三十三章 移动的大陆
风白飞身落下,降在了桑羊的身边。
桑羊一见风白,喜出望外,竟忘了手中 活计,道:“仙人,你怎么到此?”
风白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又怎会流落到此?”
桑羊叹了口气,道:“自从凤鸣山一役打败狼人,我们本以为从此可以高枕无忧,谁知不久我们便发现无根之原在随海流往东北方漂动,一路漂移到这仙奴岛附近才停下来,仙奴岛有一妖王,换做金甲大王,法力无边,将我等捉到此处为他修建宫殿……”
桑羊话未了,便听啪的一声,背上挨了监工一鞭,原来风白落到地上,已被就近的监工看在眼里,此时看见桑羊停止了干活,便出手加以惩罚。
打了桑羊一鞭的监工全身被铠甲包裹得十分严实,只留出了两个黑黑的眼洞,也看不清里面的眼睛。此人将眼洞对着风白,呵斥道:“你是什么人,来此作甚?”
风白因与桑羊叙话,未留意到此人挥鞭,让桑羊挨了一记打,心里顿时对这监工十分反感,遂道:“你管小爷是谁,你若是再行凶,我定叫你跪下求饶。”
监工一听,自面具后面冷冷地哼了一声,道:“你找死。”言毕手一扬,一鞭朝风白的头脸击到。
风白不闪不避,伸手一抓,将鞭子抓了个结实。
监工一怔,用力回抽,却哪里抽的动分毫?
风白还以一声冷笑,道:“该我了。”手上用力一扯,立时把这监工的身躯扯近,再伸脚一绊,这名监工便摔了个狗吃屎。
风白扯过了鞭子,反手给了这名监工一鞭。咔的一声脆响,监工的铠甲竟然自背后裂开,甲片飞起了数尺高。
若非风白未尽全力,这监工只怕身躯都要裂作两半,又焉能活命?
监工甚觉丢脸,虽然脸上的护仍在,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一定是灰头土脸的样子。他爬起身,拔出腰间的佩刀,双手紧握,当头朝风白砍到。
风白未待他腰刀劈下,又一扬鞭,直接打在了他的手上,但是仍未用多大的力,目的是让鞭子卷住他的双手,然后疾速往侧边一甩,将他甩出两丈之外。
监工被摔了个四脚朝天,周围的木工见状,颇觉解气,便一齐哄笑起来。
监工愈发气急,大喝一声:“不许笑。”随即摇身一变,化作一只满身银鳞的穿山甲,足有一丈多高,**丈长,尖嘴长尾,四足如柱,十分吓人。
木工们唯恐穿山甲伤到自己,纷纷躲开。
风白也吃了一惊,向不到这妖兽如此巨大,但是鳞甲便有钵盂般大小。正惊愕时,穿山甲嗖地吐出一条粗大的舌头,如铁条般朝风白当胸击到。
这要是被它击中,即便不死,也非得脏腑震荡不可。风白知道厉害,当即往侧边一个跨步,躲过了这一击。
穿山甲一击不中,当即再次吐舌出击,一收一放之间,简直快如闪电。不过风白也不慢,当即再次闪身躲避,又将之完美地避开。
穿山甲不死心,继续发动舌攻,风白一改被动躲闪的
局面,忽地扬鞭,照着它伸出的舌头打去。
穿山甲被打了个出其不意,当即挨了一鞭,嗷地一声怪叫,本能地将舌头缩了回去。周围的木工看见,又是一阵哄笑。
穿山甲舌攻不成,便将巨尾一摇,猛地向风白扫到。风白又岂能让它扫中?早已轻盈一跃,弹起数丈之高。
呼——
穿山甲的巨尾扫中了附近的一颗粗如腰身的大树,喀喇一声,顿时将大树扫断。有几个木工躲闪不及,也被扫中,还好这一扫先被树木挡了一部分力道,此时数名木工虽然被扫飞,却并无性命之忧。
可想而知,若是被其直接扫中,那是非死不可。
风白见状,不容它再放肆,以免误伤旁人。当即拔出神剑,一见划破了它的鳞甲。穿山甲鳞甲坚硬无比,只是风白的神剑可断金石,这又是穿山甲没有想到的。
穿山甲鳞甲受损,流出血来,随即又变为了人身,正是伤在了腰上。
他朝其他监工喊道:“兄弟们,快来灭了这个小贼。”
便有两名监工变作了浑身长满巨刺的大豪猪,高达丈余,长有四五丈,其刺粗如手臂,尖利无比。
俩豪猪接连祭出数支身上的尖刺,嗖嗖朝风白射到,速度之快,简直胜过飞箭。
风白不敢托大,飞身躲过,数支尖刺皆朝远处飞出,直接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可见其力道之猛,只怕是比强攻劲弩还要厉害。
俩豪猪见发射尖刺不成,又连续地放出尖刺,反正身上的尖刺多着,只管放便是。
风白身怀九千多年的修为,虽然这些尖刺速度极快,但是在风白眼里也不是快到出奇的地步,躲过自是不在话下,只是苦了那些木工,吓得纷纷趴在地上,生怕误伤自己。
风白担心伤及无辜,便不再被动防御,迅捷跃起,高高地掠过两只豪猪,挥动神剑一阵狂砍,将一只豪猪背侧的巨刺砍了个精光。
另一只豪猪想调整位置来攻击风白,风白嗖的从它的肚子底下钻了过去,又是一阵狂砍,将这头豪猪一侧的巨刺也砍光了。这样一来,两只豪猪皆只留了身躯一侧的巨刺,看起来十分滑稽。
由于有刺的一侧较重,两豪猪尚未适应这种情况,皆有些站立不稳,便向有刺的一侧倒了下去。
好在这些巨刺粗-硬,倒是顶住了它们的身躯,只斜躺在地上,即便如此,它们的样子也是让人忍俊不禁,悬空的那两只脚在空中蹬着,试图重新踏足地面,却无论如何也办不到,划拉了好一阵,它们干脆放弃了,重新又变回人身,从地上爬起来。
虽然戴着面具看不清脸色,但想必定是一副狼狈模样。
风白砍断了桑羊手脚上的铁链,叫桑羊带蜥族和蜂族的人离开,他去端了金甲大王的老巢。
桑羊从风白方才的举手投足之间知道他修为已经大增,比之在凤鸣山一战时厉害了不止一丁半点,但仍劝他不要去冒险,那金甲大王法力高深,会禁足术,怕是不易对付。
风白只道无妨,便将所
有蜥族、蜂族的人解除了束缚,叫桑羊领众人逃去。那些监工忌惮风白,此时只能眼睁睁看着风白放人,莫敢有阻拦者。
风白挟持了一名监工,叫他带路去见金甲大王。那金甲大王的洞府在数里之外,唤做逍遥洞。洞口站着两名与监工一般打扮的守卫,风白叫那监工进去报信,自己便在洞外站着。
那两名守卫想要为难风白风白,被风白打的屁滚尿流,也进洞去叫唤主人。
不一阵,走出来一男一女。男的是个年轻人,不过二十左右,样貌神俊,颇为文雅。要说是洞主,实在不太可能。
再看那妇人,约莫七八十岁模样,一头银发,满脸皱纹。莫不是这洞主是个女的?
却听那年轻男子道:“你是何方神圣?竟敢来仙奴岛捣乱?”
风白道:“你又是谁?快报上名来,我只与那金甲大王说话,若是闲人,便靠边站着。”
年轻男子俊眉一扬:“我便是金甲大王,说,你为何来此?”
风白听言一怔,眼前的年轻男子果真是金甲大王?怎会有如此年轻的洞主?
只见那妇人得意一笑,道:“我夫妇二人在逍遥洞修炼回春**,如今**已成,可蜕皮重生,我夫君刚蜕皮不久,是以显得年轻,你不必怀疑。”
风白仍自惊讶,都说师傅可容颜不老,实在罕见,想不到远在东海亦有如此神奇之人,虽未能永葆青春,却可蜕皮重生,亦是奇事一件。
不过话说回来,天下之大,奇异之人迭出,除去师傅和这金甲大王,弦觞亦以五千多岁高龄而拥有年轻之躯,不足为怪。
即道:“你既是金甲大王,那就不必废话,我来是叫你放了无根之原蜥族和蜂族的人,让他们重返家园。”
金甲大王哈哈一声狂笑,道:“好大的口气,你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有什么本事,竟敢叫我放人?”
风白报之以淡淡一笑,平静道:“我敢叫你放人,自然不是凭口舌之利,你若不信,尽管试试。”
金甲大王双眼射出冷光,仿佛要将风白看穿,互见他作势运气,一掌猛的向风白前胸击出。
风白早有防备,飘然而起,于空中祭出了炼气,并抽出了朱雀神剑,便与金甲大王交起手来。
金甲大王果然非同小可,造诣比之风白逊色不了多少,两人快速战了一百多合,直让旁观之人眼花缭乱。
洞主夫人眉头微皱,不禁惊叹风白的造诣。此人不过刚刚脱尽稚气,出手却快如闪电,若不细看,几乎分辨不出起手和落招,只觉得一团光在舞动,叫人防不胜防,夫君凭一双肉掌应战,实在是吃亏不少。
近二百合时,风白一剑划伤了金甲大王左肋。金甲大王一惊,当即退了开来。
风白正要喜乐一番,脸上的笑容却立时凝住了,只见金甲大王的伤口极快地闭合,竟完好如初,就像未被划伤一样,此等愈合的速度,便是弦觞也望尘莫及。说到底,弦觞只是愈合的比常人快,这金甲大王却是可以瞬间愈合,两厢比较,优劣凸显。
第一百三十四章 金甲大王
金甲大王哈哈一笑,得意道:“臭小子,你以为你能伤得了我?现在该让你尝尝我的厉害了。”
言毕伸手一指,道了一声:“定。”
便见一道黄光自风白脚下生起,将风白定在了原处。风白想到此前桑羊所说的禁足术,心中一诧,便想拔足移动。
这一拔,却令风白心下一慌,只觉得自己双脚生根了一般,哪里动得了分毫?连拔两下,皆是如此。
金甲大王又得意一笑:“小子,你只有站着挨打的份了。”说着双掌一推,朝风白打出了一记刚猛的法诀。
砰的一声,风白硬生生挨了一击,再看身上,幸好炼气还在,并未出现任何破损。
金甲大王也发现了这个情况,一怔之后,便与洞主夫人对视了一眼。洞主夫人会意,当即双双作势运气,合力向风白打出了致命一击。
波的大响声中,风白炼气被破,余劲击在了胸口上,一阵剧痛袭来,忍不住气血上涌,喉头已觉得一股腥味,急忙沉气压住,这才没有吐血。
风白暗道不妙,趁金甲大王夫妇得意之机,拼尽全力运气蹬足,嗖的一声,双脚离开地面,身躯直冲入了云层之上,速度之快,竟化成了一道光。
金甲大王夫妇得意未了,不免吃愣,想不到禁足术被风白所破。夫妇二人对视一眼,便想趁风白受伤之时一举拿下风白,遂双双弹身直追,于云层上跟风白交起了手。
风白虽受了伤,却不严重,且在云上也不怕金甲大王再施禁足之术,便与他夫妇周旋起来,也好探一探二人的实力。
方才与金甲大王一战,风白仗着神剑并不吃亏,如今以一敌二,打的赢就打打,打不赢就逃,自己有隐遁术,逃命自是毫无问题。
此一战斗了一百多合未分胜负,眼见太阳西沉,风白无心再战,便一潜身形,穿透云层往海岸疾飞,欲往东边寻那无根之原。
金甲大王夫妇二人身后紧追,但渐追渐远,不多时,便只好放弃追赶,转身打道回府。
风白继续前飞,不就即追上上了桑羊等人,众人便一齐往东行走,争取在天黑前回到无根之原。
那无根之原被仙奴岛所阻,搁浅在仙奴岛数里之外。两厢比较,仙奴岛显得微不足道,在无根之原面前恰似一个小土堆。可就是这样一个土堆,挡住了无根之原继续往东北漂移,也正是这样一个土堆,其上区区一个逍遥洞的人,却奴役了蜥族和蜂族的所有成年男子,不仅如此,还抓走了一部分女子,包括蜂族大头领英凫、公主洛殇以及蜥族的一些年轻貌美的姑娘。
风白得知此况,不禁担心起洛商的遭遇来,便决定夜探逍遥洞,看能否将一众被抓的女子捞出。
桑羊亦想去救儿子木扎及族人,便要求同往。风白只道不宜弄出太大的动静,人多反而可能行动不便,不如独往,只要有机会,便将所有蜥族、蜂族捞出。桑羊一听,未再坚持同往,便向风白大略说了一下逍遥洞的布局,以及劳工们夜间栖身的位置。
稍事休息,风白当即赶回仙奴岛,直奔那逍遥洞。夜间的逍遥洞石门紧闭,风白虽只需动动手指便可破门而入,但动静太大会惊扰洞中之人,便以隐遁术遁了进去。
洞口往里,是一条宽约五尺的通道,略有拐弯,走过通道,里面便是一个洞
厅,不大,点着数盏油灯,正烧得滋滋作响。
这洞厅没什么布置,倒是有三条通道。桑羊所说左侧通道去往关押劳工之处,中间通道去往议事大厅,里面还有金甲大王及众妖的居室,右侧通道则是通往金甲大王的夫人逍遥娘娘的住所,英凫等人正是被关在那里。
风白即去了左侧的那条通道,行过约七八丈,尽头处有两名身穿铠甲、头戴面具的守卫,手持火把在站岗。
风白即以隐遁术绕过了守卫和石门,进入了里面。里面是一个大厅,正关着着黑压压的一群人,因白天劳累过度,这些人皆沉沉睡去,鼾声如雷。
风白心想若要救出众人,必先断了他们手脚上的铁链,否则咣当作响,惊动金甲大王和逍遥娘娘,可不是好事。
正要动手救人,他又想到了英凫她们,若是救了这边的劳工,万一被金甲大王夫妇知晓,要救英凫等人便难了,须得像个两全之策才好。
这样想来,他便退了出去,进入右边通往逍遥娘娘居室的岔洞,先查清楚英凫、洛商等人的情况再做打算。
这边到了通道的尽头,却是有一个不大的洞厅,然后有若干个岔洞。
甫一进入,便听一个妇人的声音斥道:“什么人?”
风白吃了一惊,想不到逍遥娘娘如此厉害,一下就发现了自己,便想隐进洞壁之中躲避。
却见人影一闪,伴随着一阵珠帘碰撞的声音,只见一个女子的身形自一个洞室冲了出来,疾速向另一洞室门口掠去。
风白一愕,逍遥娘娘怎地不是扑向自己?
但听一个男子的声音道:“夫人,是我。”
风白才看清楚那洞室门口站着一人,正是金甲大王。风白虚惊一场,原来金甲大王先于自己摸进了此处,逍遥娘娘呵斥的不是自己,而是金甲大王。
便听逍遥娘娘道:“你来这里做甚?”
金甲大王支吾道:“我……我来这里随便转转。”
逍遥娘娘自鼻中轻轻哼出一声,道:“夫君,想必你是对抓来的这些女子念念不忘吧。”
金甲大王摇头道:“没有,夫人叫我不要碰她们,我便不碰她们,夫人切莫多虑。”
逍遥娘娘沉默一阵,也不知在想什么,忽然间,她扬声道:“也难怪,当初你带人去无根之原抓劳工,顺便抓上这些女子,无非就是供你玩乐,我把她们留在这里不让你碰,只怕你早已心痒痒,这段时日真是难为你了,夫君。”
金甲大王讪讪一笑,道:“夫人言重了,我有夫人一人足矣,又怎会有他心?”
逍遥娘娘又冷哼一声,似有些生气了,道:“有没有他心只有你自己知道,你我同修回春**,为何你急着先于我蜕皮换颜?自从我容颜变老,你便鲜少踏足这里,自从抓了这些女子,你非但换了容颜,还时不时在这里转悠,表面是来看我,实则是偷偷看这些女子,你以为我不知道?”
金甲大王无言以应,半晌道:“夫人多心了,夫人委实是在冤枉我,我这就离开,免得夫人猜忌。”金甲大王说着便往洞外走。
风白一见,即刻将身隐起,心想这夫妇二人白天还和和气气,一副恩爱模样,想不到此时却几乎翻脸,真是出人所料。
眼下已探得英凫、洛商等人在此,该如何着手救人呢?若是施法将金
甲大王和逍遥娘娘封印在各自的寝洞中,又怕二人与自己修为相当,或可冲破自己的封印。若是将二人一前一后引出洞去,将二人逐一击伤,又恐怕自己伤不了他们,毕竟二人的回春**十分了得,自愈能力天下罕见,真是左右为难,愁死个人。
略一思量,风白还是觉得第一种方法更为可靠,毕竟二人的修为还是差自己一截,即便能突破自己的封印,也是需要花费一番手脚。
这样想时,金甲大王已走出洞去,风白便身后跟上,先将他的寝洞探实了,才好施加封印。
金甲大王却未走向寝洞,而是走出主通道,按下机关打开了洞门,独自出去了。
风白一呆,不知他搞什么鬼。也不多想,未等厚厚的石门自动关上,便遁出洞去,继续跟着金甲大王。
金甲大王腾身往北飞驰,片刻飞出了上十里,然后在一座小山下站住。那里有一个洞口,黑漆漆的,金甲大王径直走了进去。
风白随后跟上,左拐右拐,约有十余丈深,便见里面透出微弱的灯光,一个不大的洞厅出现在眼前。风白放眼看时,险些喊出声来,原来洞内有一个人,正是师傅觅罗仙子。
觅罗仙子盘腿坐在一张铺着兽皮的石床上,闭目入定,似乎正在打坐。
风白惊喜之余,却疑惑起来,师傅怎会在此?莫不是被金甲大王囚住?金甲大王夜间到访,是不是要对师傅行不轨之事?
心想处,风白已握住了朱雀神剑的剑柄,一颗心突突狂跳。若金甲大王欲对师傅无礼,便要冲上去好好教训他一番,若金甲大王已经对师傅无礼,风白更要冲上去将他碎尸万段。
却听金甲大王柔声道:“紫烟,你还没睡?”
觅罗仙子缓缓睁眼,也未起身下床,只淡淡道:“没有。”
分白细看师傅,只觉得她消瘦了许多,形容有些枯槁,想来定是被金甲大王囚禁的缘故。
又听金甲大王道:“紫烟,你几时才会肯与我共结良缘?我实在受够了那只母老虎。”
风白大怔,金甲大王说什么胡话,师傅怎可能与他结什么良缘?他把师傅囚禁于此,还敢痴心妄想,实在可恨又可笑,若不教训他一顿,只怕他要继续做白日梦。
思忖方毕,风白便想现身出去,动手教训金甲大王。
却听觅罗仙子道:“大王何必着急,逍遥宫未建成,你让我何处栖身?这山洞我是万万住不惯的。”
风白听得此言,顿时乱了方寸,一颗心向下急沉,仿佛要坠到无底深渊。
师傅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的要嫁给金甲大王?他不是被金甲大王捉到这里的吗,怎么还肯嫁给他?不,不可能,师傅一定是在骗金甲大王,她或许是被金甲大王所制,不得已才想出的拖延之计,师傅绝对不会嫁给金甲大王,绝对不会。
风白心中慌乱,金甲大王和师傅后面说了什么,他一句也未听清,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师傅一定是在骗金甲大王,一定是迫不得已的缓兵之计。
然后他又开始害怕,自己与弦觞做了苟且之事,惹师傅生气,令她失望至极,师傅会不会因恼恨而置自己于不顾,转而与金甲大王结成了新欢?想到这里,他双脚发虚,站立不稳,不由自主地瘫坐在通道上,靠着洞壁陷入了无尽的痛苦和悔恨之中。
第一百三十五章 逍遥娘娘
不知过了多久,金甲大王从洞厅出来,风白才被脚步声惊醒。他本想拦住金甲大王将他杀死,以绝后患。但他又想亲口向师傅问个明白。若果真是因自己所犯之错使师傅将一颗心投向别人,也怪不得别人,该死便是自己,当自行了断以谢对师傅不忠之罪。
念及此,他便隐藏起来,待金甲大王走出洞去,才重新现身,向洞厅里走去。
觅罗仙子一见风白,不禁一怔,随即不作理会,自顾闭上眼睛打坐,仿佛旁侧根本无人。
风白跪在地上,喊了一声:“师傅。”
觅罗仙子却未睁眼,就当没听到风白的话。
风白难过极了,道:“师傅,你当真要嫁给金甲大王么?”
风白愈发的难过,以头抢地,磕得咚咚直响,道:“师傅,你说句话吧,我求求你。”
觅罗仙子忽而睁了眼,却将坐姿换做睡姿,侧躺在石床上,背对着风白,略为蜷曲这身躯,淡淡道:“你走吧,我要睡了。”
风白一听,又不停地磕着头,痴人一般重复道:“徒儿知错了,徒儿知错了。”
也不知磕了多少个头,风白的额头已磕出血来。
觅罗仙子忽地坐起,却见她满脸泪水,怒道:“你再不走,我便取了你的小命。”说着呼地取出了虎筋鞭,将鞭尾甩直。
由于用力过猛,鞭尾啪地甩在了地上,将地面击出了一条细小的裂缝。
风白却不理会,只顾不停地磕头认错,重复着一句话:“徒儿错了,求师傅原谅徒儿……”
觅罗仙子眼神空洞地坐了一阵,风白仍在磕头,她将虎筋鞭慢慢卷起,弄成一扎执在手上,平静道:“你不走我走。”说着便下了床,举步往洞外走去。
风白连忙抱住她的双脚,乞求道:“师傅,原谅徒儿吧,徒儿真的知错了。”
觅罗仙子想要挣脱他,却被他死死抱住,她又气又急,怒道:“你再不放手,我便杀了你。”
然而风白又哪里肯放手?
觅罗仙子气极,想起风白背叛她,令她这段时日陷入了无边的痛苦,甚至一度想过自绝于世,此时便再也忍不住,对着洞顶撕心裂肺地大喊起来。
这一声喊叫震得石洞抖动不已,洞顶更是簌簌地落下了一些碎石和灰尘。觅罗仙子却并未因这一声喊叫得到发泄,心中的伤痛反而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一阵气急攻心,竟噗地狂喷了一口鲜血,眼睛一黑,娇躯摇摇欲坠。
风白急忙伸手扶住,道:“师傅,你怎么了?”
觅罗仙子缓过神来,猛地推开风白,大步往洞外奔去。风白被推了个踉跄,尽管如此,却一刻也不敢迟疑,当即身后追出。
觅罗仙子奔出石洞,往西北方飞驰而去,风白紧追不舍,两人一前一后,直如流星划过天际一般疾闪而过。
风白此时的造诣比之师傅略高一些,追了一阵,便追上了,与觅罗仙子并肩而行。觅罗仙子极力想躲开他,却苦于速度已到了极限,无法将风白甩开。
不得已,她忽地急停身形,折了个方向往北疾飞。风白始料不及,冲出去好一段距离,这才停住,顿时也一折方向,继续紧追觅罗仙子。
不多时,又拉近了与觅罗仙子的距离。觅罗仙子大怒,忽地一个转身,扬起虎筋鞭猛地斜劈而到。
风白本能
一躲,加速向前,将觅罗仙子紧紧抱住。觅罗仙子一阵挣扎,却挣扎不开,两人同时向地面急坠,落在了一座五名荒岛之上。
风白苦苦哀求觅罗仙子原谅自己,觅罗仙子越发恼怒,猛地运力一挣,嘭的一声,把风白弹出了数丈之外。
风白不料师傅竟然用出如此大的力道,顿时被摔在了地上,胸口也一阵剧痛。待回过神来,觅罗仙子已如一阵轻烟,瞬间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他顺着师傅消失的方向追出,追了好一阵,哪里有师傅的影子?他想到师傅先前为了摆脱自己而改变方向,料想师傅此时也可能改了逃去方向,便胡乱地往一侧追出,希望能看见师傅的踪迹。
这样又追了好一阵,仍是没有师傅的任何影子。这大晚上的,视线受阻,想要追一个人谈何容易?
风白悬在空中,四顾茫然,一颗心凉凉的,一下没有了主意,也不知往哪一个方向去找师傅。
最终,他还是随便择了一个方向飞驰而去,不管怎样,站在原地肯定找不到师傅,即便是碰运气,也要试上一试。
天明时,风白追到了一处雪域,只见满地白雪,太阳徐徐从东方升起,金黄软和的光照着雪地,四处晶晶然,闪着逼人的光亮。
雪域静悄悄的,连一只飞鸟都看不见。
风白沮丧地仰躺在雪地上,几乎想哭,自己当真伤得师傅太深,师傅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原谅自己。他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头,真想一掌将自己拍死。
可是把自己拍死了,师傅就会投入到别人的怀抱,这也是他不愿看到的。他默默地望着天空发呆,一边在心里无数次地骂自己混蛋。
突然,他意识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那便是师傅其实并非被金甲法王囚禁,因为师傅可以自由出入那个山洞。这样的话,师傅便不是被迫答应嫁给金甲大王,而是自愿的。
师傅当真是对自己失望透顶么,竟抛下自己另结新欢?
想到这里,风白再次陷入了无尽的难过和悔恨之中,眼泪也忍不住在眶中打起转来。
不,绝对不能让师傅嫁给金甲大王,金甲大王休想染指师傅,必须灭了金甲大王,才可以永绝后患。
想到这里,风白自雪地上一跃而起,以最快的速度飞回到仙奴岛,并去了逍遥洞。
“快叫金甲大王出来见我。”风白对洞口的守卫大喝道。
两个守卫之前吃了风白的亏,此时不敢怠慢,战战兢兢道:“大王不在洞中,已离开半日了。”
“那他去了何处?”风白追问道。
“这个……这个小的们不知,大王和娘娘发生了争执,被娘娘赶出了逍遥洞。”
风白不觉一怔,又道:“你们大王为何与你们娘娘起争执?”
“这个……小的们实在不知。”
“那就叫你们娘娘出来。”风白喝令道。
守卫不敢违背,当即进去传话。不多时,出来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斥道:“臭小子,你怎地又来了?”
风白大愕,道:“你是何人?”
女子道:“本娘娘蜕皮换颜,你便不认识我了?”
风白再次愕然,想不到眼前的竟然是逍遥娘娘,看来她说的回春**果然可以令人重生,眼前的女子怎么也无法叫人和之前看到的逍遥娘娘联系在一起。
回过神后,风白道:“我是来找金甲大王的,你且说说他去了哪里?”
逍遥娘娘袖子一甩,愤道:“休要提那个无情无义之人,他已离开逍遥洞,去了哪里也与本娘娘无关。”
风白打听不到金甲大王的消息,便想打探打探师傅与金甲大王之间的事,遂道:“昨日还好好的,你与金甲大王因何翻脸?”
逍遥娘娘白了他一眼,道:“你怎地如此聒噪?这是本娘娘的家事,与你何干?”
风白无言以应,愣了一下,道:“若我没有猜错,是金甲大王对娘娘不忠之故,是也不是?”
逍遥娘娘大感意外,道:“你怎会知道?”
“你别管我怎会知道,你只消说是与不是。”
“确实如此,那死鬼竟然在外面养人,实在可恨。”
“娘娘所指何人,莫非金甲大王已经与此女子有了不同寻常的关系?”
“我也不知此女是谁,是昨晚黑云洞传来一声异响,我才知道那里藏着一个女子,而且那死鬼昨晚竟然偷偷溜出去见了这个女子。至于他们之间已经到了何种程度,我也不得而知,只怕……只怕已经有了苟且之事。”
逍遥娘娘“苟且之事”四字虽然是毫无证据的猜想,但这四字一入风白的耳朵,风白顿时脑袋嗡的一声,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不过他随即冷静下来,从昨晚自己亲眼所见来看,金甲大王虽有意想亲近师傅,师傅却对金甲大王颇有分寸,并无越界之举,料想师傅仍然是清白的。
想到这里,风白便又安心了下来 。
当此之时,远处忽地响起一阵喊杀声,从发声处判断,当是由数里外的采石场传来。逍遥娘娘一听,率先飞身前往,风白也随后跟上。
到了现场,果然是采石场出了乱子。原来是桑羊带人袭击了采石场,试图救出采石场里的蜥族和蜂族兄弟。这样一来,石场里面的其他劳工也跟着暴动,纷纷搬起巨石砸向那些监工,监工们虽有铠甲护身,却在密集的石头打砸之下失去了控制之力,纷纷后退开来。
便有一些监工化作了兽身,山猫、猞猁、豹子、穿山甲、灰狼等等,个个身躯高大,也不向劳工们下死手,只是用尾巴拍打,或是用头部顶撞,劳工们瞬间被撞得东倒西歪,有的甚至撞得飞起,重重地摔在地上。
风白见状,当即祭出炼气,拔出神剑击杀那些巨怪。
逍遥娘娘见状,前来阻止风白,道:“臭小子,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要与我为敌?”
风白道:“你奴役他人为你修建宫殿,肆意压迫这些劳工,你不觉得你有错么?我非是与你为敌,而是要阻止你继续奴役这些无辜之人。”
逍遥娘娘听言大怒,道:“你真是多管闲事,你不让我奴役他们,那我就要他们的命,我看你到底选哪样。”
言毕跳将开来,落到一群劳工之中,一下抓起两个劳工,用力将二人一撞,咔的一声脆响,二人脑袋撞在一起,顿时头骨碎裂,脑浆四散,红白之物洒了一地,瞬间毙命。
风白一见,吃了一吓,想不到这逍遥娘娘如此歹毒。当即飞身上前,阻止她继续残害劳工。
风白想到方才两名劳工之死,完全是自己引起,心中一阵愧疚,便对逍遥娘娘连出杀招,如此恶妇不除,只怕会害死更多无辜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