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夺宝仙师TXT下载夺宝仙师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夺宝仙师全文阅读

作者:清哥大大     夺宝仙师txt下载     夺宝仙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六章 风白的去留

    御龙子父子大急,奈何敌人太多,一时击杀不尽。危急关头,还是天庸机智,所谓擒贼先擒王,何不把野风拿下?

    便见天庸杀出一条血路,直奔野风。到了近前,天庸挥刀砍杀了野风的战马,待野风落地,又将他的弯刀震飞。天庸一把揪住野风的臂膀,将弯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喝道:快叫你的人住手。

    野风近二日接连两次被人拿刀架着脖子,心中恼恨,却又无可奈何,即大声呼喝手下停战。但是战场混乱,他的声音淹没在了人群之中。喊了几声,这才有人停手,然后由近及远,渐渐地平息下来。

    天庸又叫野风命手下退开,野风照做,命手下后退了十丈,大约是到了之前列阵站立的地方。而赤灵子、沐玄子与嘎山二老之战犹呈胶着状。

    御龙子此前已见归藏子熊背上有一人,极像风白,此时问野风道:那熊背上的可是风白小仙,你们将他怎样了?

    野风一愣:什么小仙?他自称是丹元洞丹元子的手下,叫石龙。

    那便是了,那是他的化名,快叫你的人将他扶过来。御龙子道。

    野风便叫人将风白抬到了御龙子面前。风白仍然昏迷,御龙子即检查了一下风白的伤势,不禁眉头一皱,当即自风白腰间取出装仙丹的玉瓶,倒出一粒仙丹给风白服下。

    也便这时,场中的赤灵子和归藏子对了一掌,砰然大响中,一股强劲的激波向两侧震荡开来,犬戎、山戎两部的人马皆惊,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再看对掌的二人,似乎势均力敌,皆被对方的掌劲震开五尺,胸中气血翻涌,右臂发麻,已抬不起来。

    而沐玄子与瘦脸老者也被振波所激,不约而同向后退开,均持观望状,未再妄动。

    御龙子适时道:嘎山二老,今日之战胜负未分,而山戎部大头领已被我儿所擒,你们若要他活命,便调头离去,从此勿再相扰。若不听劝,我们便将野风交给德拉头领,然后再与你们理论。我们以三对二,料你们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归藏子听言,沉吟一阵,道:好,你们把大头领放开,我们这就离去。

    御龙子即示意天庸将野风放了。天庸放开野风,野风忙不迭跑回到自己的军阵之中。

    此时风白从昏迷中醒来,看见天庸和御龙子,道:我这是死了还是活着?

    天庸一笑道:你还活着,方才只是昏迷。

    风白挤出一丝笑来,但见犬戎部的人横七竖八躺了一地,便挣扎着想起身看个究竟。天庸忙将他扶起,他环视了一眼,知道是三圣力挽狂澜,才使犬戎部避免了灭族之灾,不禁又是庆幸又是自责。

    庆幸的是犬戎部虽然损失惨重,但大头领德拉和其他七八十名男丁幸存。自责的是自己为了活命,把山戎部引向了呼兰丘。若自己不告诉野风犬戎部的去向,或许野风便不会数百里远行赶到这里。

    功邪?过邪?只怪自己先前太过托大,不知嘎山二老的厉害。早知如此,一见这二人便该藏匿起来,又怎会令犬戎部再添百余数的伤亡?

    自责未了,却见一个轻盈的身影飘飘然从天而降,落在了风白的面前。风白一看,正是自己要找的逍遥娘娘,当即喊了一声:娘娘。

    逍遥娘娘秀眉一扬,道:果然是你。

    未待风白说话,忽见她一脚将风白跺翻,踩住了他的胸口,怒道:臭小子,你骗我说师兄在东边,那东边只有皑皑雪山,老娘寻了一个月,连个鬼影也没有,你当真可恶之至。

    风白被她一踩,胸口疼痛难言,呼吸困难,脸上现出痛苦之色,他极力想把她的脚挪开,哪里挪得动分毫?

    旁边的御龙子见状,大愕道:姑娘是什么人,为何要如此对待风白小仙?

    逍遥娘娘不理,对着风白骂道:你个小王八蛋,你我一道来这个鬼地方寻宝,与你朝夕相处那么久,老娘还道你是个好人,原来都是骗人的,你这个阴险的小贼,当真气煞老娘了。

    说着脚下用力,踩得风白一口气上不来,头一歪,又昏迷了过去。

    御龙子一见,急道:姑娘,你再不放开风白小仙,我御龙子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逍遥娘娘听言,忽地怒视御龙子,恼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聒噪什么,再不闭嘴,老娘定要叫你好看。

    御龙子反被她训斥,气得一时说不出话。天庸接过道:你这女子,风白小仙已身受重伤,你还雪上加霜,若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当心他师傅觅罗仙子不肯饶你。

    闭嘴。逍遥娘娘一声怒斥,挥掌便朝天庸击去。

    天庸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根本没有躲避的机会,凌空挨了一掌,飞出了一丈有余。所幸逍遥娘娘只是略施小惩,否则以天庸的道行,根本扛不住逍遥娘娘一击。

    即便如此,一旁的御龙子也是心疼不已,怒道:好你个恶女,你如此蛮不讲理,我御龙子当真对你客气不得。得字一出,迅疾起手运气,朝逍遥娘娘还了一掌。

    逍遥娘娘兀自不惧,出掌相迎,来了个硬碰硬。波,二掌相击,逍遥娘娘后退了两步,御龙子则弹出了一丈,登登登缓冲数步,这才站住。站虽站住,却已然受伤,嘴角渗出血来。

    赤灵子、沐玄子见状,当即急步过来。赤灵子道:姑娘是何方神圣,为何一来便伤我师弟和师侄?

    逍遥娘娘不答,指着风白道:我只是来找这个小贼,不关其他的人事,但若有人插手,我必对他不客气。

    她此言既解释了打伤御龙子父子的原因,又警告其他人不要再插手,否则便会和御龙子父子一样的下场。

    赤灵子听了,却道:老朽不知姑娘与风白小仙有何恩怨,但姑娘如此对待一个受伤之人,未免太不人道。我师侄出言相劝,姑娘却出手伤人,莫不是姑娘仗着自己修为不俗,便以为可以为所欲为?我们呼兰三圣虽然不济,但也不会任人欺侮。

    这番话入情入理,不卑不亢,也是向逍遥娘娘表明态度,若逍遥娘娘继续胡来,三圣便要团结一致,合力御敌。

    谁知逍遥娘娘却不惧怕,杏眼一睁,愠道:休要废话,你们想打架,动手便是,何必叽叽歪歪?

    赤灵子听言,与沐玄子对视一眼,二人心有灵犀,便齐齐出手,与逍遥娘娘打了起来。

    若论单打独斗,逍遥娘娘或可胜沐玄子,但赤灵子却不好说。如今赤灵子师兄弟二人联手,逍遥娘娘无论如何占不到便宜。斗了几十合,逍遥娘娘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可谓处处掣肘。

    逍遥娘娘硬抗不成,便想以巧取胜。当即一个翻身后跃,退开一丈,身形未定,已冷不丁向沐玄子使出了足下生根之术。

    沐玄子只道她要运气施法,祭出什么大杀着,不料却是一个法咒。这法咒随手拈来,起手极快,沐玄子措手不及,竟躲不开,立时定在了地上,动不得一分一寸。

    赤灵子一见此等异术,吃了一怔,待要追打逍遥娘娘,只见逍遥娘娘又向自己使出了一记法咒,急忙跨步闪开,以免受制。

    逍遥娘娘一击不中,瞬即又连施了几次法咒。次次皆追着赤灵子的双脚,几乎只差分毫。赤灵子被逼得急了,自地上高高跃起,凌空向逍遥娘娘打出了一道灵气。

    逍遥娘娘硬扛了一击,娇躯后退七尺,仰跌在地。

    赤灵子一击得手,落回地面,便要过去叫逍遥娘娘解了沐玄子的法咒。谁知逍遥娘娘挺身弹起,又向赤灵子使出了足下生根术。

    赤灵子大吃一惊,逍遥娘娘明明中了自己一掌,为何毫发无损?待要躲避,已拔不开双脚,被牢牢地定在了原地。

    也是赤灵子有君子风度,不想对一个女流痛下杀手,是以未向逍遥娘娘使出亢龙**。否则逍遥娘娘早已被劈成两半,焉有机会施展定身术?可惜赤灵子不知逍遥娘娘有不损之躯,如若知晓,也不会犯下此等错误。

    逍遥娘娘看了二人一眼,哼了一声,轻蔑道:呼兰三圣也不过尔尔,一个被我打伤,两个被我定住。今日老娘慈悲,不想为难你们,否则你们一个个都别想好过。

    说完袖子一拂,便走到风白身侧,将风白提了起来。

    此时风白已然醒转,道:娘娘使不得。

    如何使不得?难不成他们将我打伤便使得?逍遥娘娘恼道。

    不,不是此意。风白艰难道。

    那是何意?

    有三圣在,山戎部才不会侵犯犬戎部……你把三圣伤的伤,定的定,等下山戎部便会向犬戎部发难……

    逍遥娘娘一听,不由得看了山戎部军阵一眼。果然,嘎山二老正与野风低头私欲,似乎正在合计什么。可是这两部的事与自己又有何干?自己只是前来寻宝,可不是来管闲事的。

    想到此,她道:那又如何,难道还要我将他们解开?

    风白点点头:娘娘慈悲,恳请娘娘还他们自由。

    逍遥娘娘欲要拒绝,忽闻野风对山戎部兵士喊道:兄弟们,现在呼兰三圣一个被打伤,两个被定住,正是我们大开杀戒的时候,大家千万莫手软,杀光犬戎部男子,便可以将犬戎部女子抢回去做家奴,大家快上——

    话音一落,山戎部兵士个个兴奋地呼喊着冲上前,有如一群饿虎,直扑犬戎部残阵。

    三圣见状,连连施展亢龙**,既不能阻止山戎部,那便杀一个是一个。

    风白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对逍遥娘娘道:娘娘,我知错了,我不该骗你……你快解了赤灵子和沐玄子的法咒……否则,今日犬戎部必遭灭族之灾。

    逍遥娘娘不觉犹豫起来。

    此时嗖的一声,赤灵子急运气一挣,竟挣脱了逍遥娘娘的定身术,整个人直冲上了云霄。待下落时,身在半空,便急施**,将涌向犬戎部的先头敌军击杀了一些。

    沐玄子却无论如何挣不脱定身法咒,毕竟造诣逊色一些。而嘎山二老中的瘦脸老者已持剑逼紧,欲将沐玄子杀死。

    赤灵子看在眼里,脚一沾地,便大喊一声:玉霄子,看打。手一挥,直接打出了一记亢龙**,嘶地朝瘦脸老者袭去。

    玉霄子腾身躲开,便弃沐玄子而转战赤灵子,二人瞬即战作一团。

    那归藏子却不会放弃如此大好的机会,当即一抬手,朝沐玄子打出了一记法诀。

    沐玄子无从躲闪,只好祭出**,与归藏子的法诀正面相抗。咻的一声怪响,宛如利刃划破水面,两股法诀相撞,却并未相抵,而是各走各路,继续沿自己的方向前进。

    砰的一声,沐玄子遭了一击,立时受伤咯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若非定住了双脚,此时早已飞了出去。

    再看归藏子,也是被穿过自己法诀袭来的一缕蓝光吓了一怔,急忙跨步躲闪,飒的一声,臂膀上的肉活生生切去一块,当即鲜血奔涌而出,濡湿了手臂。

    逍遥娘娘眼见沐玄子遇袭,似有不忍,呐出一句:真多事。手一挥,将沐玄子的定身法咒解除。

    风白见她已消了气,便道:娘娘再抬抬贵手,将山戎部的人打退吧。

    逍遥娘娘看了他一眼,也未说话,一手抓着他,另一只手朝着山戎部的人连施法诀。一阵轰隆声响,伴随着一阵哇呀乱叫,人影横飞,血光四射,山戎部的人当即死伤十余人。

    可是山戎部的人已杀红了眼,并不畏惧。逍遥娘娘便移动到两军的前沿,挥动玉掌,一个一个将山戎部的人打飞。不过片刻,又击死击伤十余人。

    但是山戎部的人还是没有停手的迹象。

    逍遥娘娘无奈,对风白道:你先一边呆着去。说着将风白向犬戎部军阵后头一丢,把风白抛出了七丈之外。风白吃吓,喂了一声,心想这下非摔死不可。不料自己的身躯却轻飘飘地往地下落去,竟没有一丝堕坠之感。心下不由得暗暗佩服逍遥娘娘,其运力之巧妙,简直出神入化。

    逍遥娘娘腾出手,立刻左右手各抓住一个山戎部兵士,将他们的脑袋猛地撞在一处,咔嚓一声,两人脑袋破裂四散,脑浆、血浆迸了开来,红红白白,洒了一地。

    逍遥娘娘如法炮制,接连撞破数对山戎部兵士的头颅,谁冲在前头就抓谁。如此一来,山戎部兵士果然害怕起来,开始往后撤退。

    那野风一见,大喊起来:不许后退,谁后退谁死。当即挥刀砍死了几人,以示惩戒。那些兵士害怕,复又向前冲。

    逍遥娘娘抓起一个兵士,照着野风一掷,啪嗒,掷了个正着,将野风掷倒在地。同时厉声警告:谁再往前冲,谁就得死。

    野风被仰天掷倒在地,摔得眼冒金星,加之前胸被撞,疼痛不已,也不知肋骨断了没有。他挣扎着起身,眼见本部人马又往后退,自知大势已去,便奋力爬上马背,呼喝众人撤退。

    野风一撤,嘎山二老也无心恋战,尾随大军而去。片刻间,山戎部的兵马便如潮水般退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一地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之气。

    风白点验了一下犬戎部众人,又死伤过半,只剩下三四十人。德拉也多处受伤,浑身是血。只见众人个个脸色惶惧,似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逍遥娘娘跨过群尸,将风白提了起来,道:小贼,现在该算我们之间的账了。说着扬起右掌,照着风白的脸就是一下。

    风白被打得半边脸火辣辣的,苦笑了一下,道:你干脆把我另一边脸也打了吧。

    你当我不敢?逍遥娘娘恼道。同时手一扬,又要打下去。但她又停住了,哼了一声,似不愿再跟他计较。只管提着他往一侧走去。

    且慢,赤灵子忽然喊道。

    逍遥娘娘一转身:你想怎地?

    风白小仙身受重伤,你要带他去哪?赤灵子道。

    我想带他去哪便去哪,与你何干?逍遥娘娘冷冷道。

    风白小仙师徒于我们有恩,我不能让你带走他。

    那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阻止我。逍遥娘娘将风白丢在地上,已做好动手的准备。

    风白一见,忙对赤灵子道:赤灵子前辈,逍遥娘娘不会加害我,你放心好了,她还有求于我呢。

    赤灵子一诧,逍遥娘娘明明对风白态度恶劣,怎地风白还如此说话,难不成是惧怕逍遥娘娘?

    当即道:小仙,你身受重伤,这个逍遥娘娘却对你非打即骂,怎地还说不会加害你?不行,我决计不能让她带你走,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没法向你师傅交代。

    前辈,她只是带我去帮她寻宝,真的不会加害我,她打我骂我,乃是我先前欺骗了她,但她不会照着我的要害打,你尽管放心好了。

    赤灵子却死活不肯放逍遥娘娘走。逍遥娘娘失去耐心,怒道:赤灵子,你要打便打,啰嗦什么,今日只要你能赢得我一招半式,我便将风白留在这里。

    赤灵子一听,道:好,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你可不能食言。

    逍遥娘娘也不再废话,当即出手向赤灵子攻去。

第一百九十七章 灵珠呀灵珠

    先前一战,赤灵子便知道逍遥娘娘十分了得,单凭拳脚,只怕很难占到便宜。此时看见逍遥娘娘飞身攻到,便主动撤开,拉出距离,迅疾使出亢龙**。

    逍遥娘娘不料他一出手便是大杀着,也不敢硬碰硬,只因此前亲眼看见归藏子被削去了一块肉,故而唯有躲闪。

    她这一躲,便再也没有反击的机会。赤灵子的亢龙**已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非但威力无穷,而且起手迅疾,几乎不费运气的时间。打完一着,又是一着,前着未至,后着又起,不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

    逍遥娘娘接连躲了五六次,已被切下了一片衣角。继续下去,紧接着便腰胯一疼,又中了一击。只见衣衫破裂,皮肉也露了出来。

    逍遥娘娘心中忌惮,万一被击中脖子脸面,脖子被切或头脸被切,即便自己有不损之躯,身首异处,也是无法愈合。念及此,她便主动喊了一声:住手。

    赤灵子依言停住。逍遥娘娘即检查了一下腰胯处的伤口,已基本愈合,只是衣衫沾上了血迹,且破洞大开,难以蔽体。

    她伸手将露出的皮肤挡住,道:赤灵子,我输了,我这就将风白留下。说着便要走开。

    风白心想自己一旦留下,必要面对灵珠等一干女子,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当即喊道:娘娘且慢。

    逍遥娘娘止住脚,道:怎么?

    风白讪讪一笑:娘娘,你还是带上我走吧。

    逍遥娘娘不由得看了看赤灵子。赤灵子愕然,对风白道:小仙,这是何道理?

    我……我不想留在这里。风白道。

    可是……小仙受了重伤,不应先安心养伤吗?

    无碍的,这点伤,我已习惯了。

    赤灵子一阵迟疑,委实不知风白跟着逍遥娘娘会不会出什么岔子,一旦出事,他日觅罗仙子问起,自己着实不好交代。

    不料逍遥娘娘却嫌赤灵子磨蹭,对风白道:罢了,你还是呆在此处吧,我自己去寻师兄。说着脚尖一点,腾空而去。

    风白喂了一声,哪里挽留得住逍遥娘娘?心中不禁叫苦不迭。

    果然,风白留在犬戎部中,少不了被德拉和灵珠格外照顾。风白原本只要安心静养即可,可灵珠却一刻不离地留在他身边,嘘寒问暖,照顾有加。风白叫她不必守着自己,她就是不听。

    过二日,风白内伤稍愈,饮食起居皆已从容。灵珠见他头发凌乱,便说要给他梳头束发。风白不肯,觉得散乱下来才与自己面目全非的样子比较相称。

    灵珠也是奇怪,只因上次觅罗仙子自双鹰手上救下她姐妹二人之时,风白尚玉面清朗,风度翩翩,怎地短短一月,便成了这般模样?

    她将心中的疑惑向风白问起,风白笑了笑,便将其中原因说了。

    灵珠才明白是酒肉的污浊之气毁了风白的面容,遂道:明日起我每日给你采集露水,可好?

    风白摇了摇头:不必,我以后就跟大家一样饮食,这样也很好,做个凡夫俗子,食一食人间烟火。

    灵珠因而又与风白同食,喝奶酒,吃奶酪,吃羊肉牛肉,侍奉得那叫一个殷勤。风白虽屡言不必侍奉,自奉即可,但灵珠岂会听劝?

    这一日,风白喝了个酩酊大醉,感觉难以支持,便往榻上睡下。灵珠给他脱衣除鞋,盖好被子。待要离开,却生出一点小心思来:风白屡屡拯救犬戎部于危难,大受族人景仰,自己要是能为他生得个一男半女,实是无上的荣耀,只因此前风白不愿自己献身于他,尚无机会亲近,如今何不趁他睡了,玉成这一件好事?

    念及此,她便除去衣衫,钻进了风白的被窝,将身子贴紧了风白。她试图将风白弄醒,推了几推,又拍了几拍,甚至伸手在风白身上抚摸了一阵,怎奈风白醉得死死的,竟无半点反应。

    一时无计,她便脱了风白的裤子,来个伪造现场,日后才好光明正大与风白同宿。完成之后,便挨着风白渐渐地睡去了。

    次日天明,风白迷糊中听得耳畔有一个轻微的呼吸声。起初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那呼吸声一直在,而且还轻轻地将气息吹到自己的耳边,他不由得奇怪了。

    睁眼一看,不禁大愕,只见灵珠躺在自己身侧,正睡得香甜。他忙不迭将身体挪开,这一挪,把被子拉开了一些,只见灵珠赤身**,吓得他立时坐了起来。

    灵珠被惊醒,睡眼惺忪地看了风白一眼,道:你醒了?

    风白仍自惊愕,道:你……你怎会睡在这里?

    灵珠若无其事地一笑:你昨晚醉了,我服侍你睡下后,看天色不早,就躺下来了。

    这……那你……那我们有没有……

    灵珠本想说没有,忽又一转心思,故作娇羞道:自然有,我已经是你的女人了。

    风白一听,心中大呼不妙,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起身下榻,在地上转起圈来。

    灵珠见他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心中不禁大为失望,想不到风白竟是这样的反应,把自己当成瘟神一般。唉,纵使自己千方百计往他身上贴

    ,也未必能得他一点真心。换作部中任何一个男子,也决计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想着想着,她又伤心起来,伏在榻上,暗暗神伤。

    风白转了好一阵,这才看见灵珠一动不动地趴着,露着白玉似的肩背,不声也不响。他料到灵珠是由于自己的举动而心中不快,不觉又有些过意不去,想安慰她,却不知该怎么说。便只温言道:灵珠,你先把衣衫穿上,可好?

    谁知灵珠不为所动,仍是静静的。风白无计,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身躯,又将话重复了一遍。

    不料灵珠一抬头,红着眼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委屈道:我甘愿为你不顾一切,又不图你什么,为何你要这般冰冷地对我?

    风白无言以应,我了一声,便愣愣地站着,有些手足无措。灵珠说完话,又将头埋在榻上,竟轻轻地啜泣起来。

    风白彻底慌神了,徘徊了一阵,终是不忍,便过去将灵珠轻轻拥在怀中,道:你莫要哭,先把衣衫穿上,好么?

    灵珠却顺势将他抱紧,道:你答应我在这里呆一段时日,我便不哭。

    风白将心一横,道:好,在我伤好前的这一阵,我哪儿也不会去。

    灵珠大喜过望,立时破涕为笑,看来自己的小心机还是有效的。当即又眼巴巴地望着风白,道:这一段时日不要赶我走,让我留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风白一听,内心一阵抗拒,灵珠这不是得寸进尺么?但转念想到自己心爱的师傅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自己,还对自己恶脸相向,内心便一阵彻骨的剧痛。师傅的冷言冷语犹清晰在耳,冰霜般的神色仍历历在目,自己此生已断了与师傅的关联,一切都毫无意义了。

    灵珠对自己是真有意也好,假有意也罢,此番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待自己伤好,便离开此地,灵珠对于自己,或自己对于灵珠,都不过是来去匆匆的过客。便遂了灵珠的心愿吧,已无关痛痒了。

    想到此处,他望着灵珠道:好,我答应你。

    灵珠一听,说不出的欢喜,将头埋在风白的胸膛,久久说不出话。

    风白就这样掉进了灵珠精心设计的陷阱,陷入了她的温柔乡,与她颠鸾-倒凤,无所顾忌地出放纵着**与灵魂。

    灵珠也着实体贴风白,与他终日相伴,形影不离,饮食起居照顾得妥妥帖帖,既似贴身丫鬟,又是浓情爱侣。白日嬉笑玩耍,夜间交颈缠绵,当真如神仙眷侣,无比快活。

    是以短短一段时日,风白便渐渐沉迷于这种日子。草原、阳光、羊群、奔马、河流、清风,还有灵珠的柔情,有了这些,还要什么修仙飞升?还要什么真理大道?

    然而忽一日,灵珠却领着七八个妙龄的犬戎部女子入帐,皆姿色不错,各有仪态。风白一鄂,道:灵珠,这是要做甚?

    灵珠一笑,道:我以前跟你说过的,我父亲会挑选部中的姐妹前来侍寝,你忘了么?

    风白自然记得此事,而且一见这些女子便已猜测到了。只是想不到是由灵珠领到账内,灵珠当真一点也不介意么?看来灵珠真是把自己当做种-马了,她要的仅仅是自己的种,至于平日的那股缠绵劲,都是年轻的冲动和**的**在作祟吧。

    你叫她们回去吧,我伤未痊愈,无福消受。风白有些不悦道。

    无碍的,我叫她们一个一个服侍你,又不是全部一起上。灵珠顽皮地笑了起来。

    不用,我在这里呆不了多久了,慢则几日,快则明天,我就会离开。

    啊,你不是还未完全恢复吗?

    已经差不多了。

    可是……你答应了我会留一段时日的,这才几天?

    我已经做到了,我伤势已恢复的差不多,便不会再留。

    那……那你先挑一个姐妹今晚伺候你,其他的明日再说。

    不,不必,你快叫她们回去吧。风白已有些不耐烦,将脸转过去,眼睛注视着帐篷。

    灵珠无奈,只好叫那些女子出去。她似已察觉到了风白的不满,待那些女子走后,便搂着风白的腰,柔声道:你怎么了,你生气了么?

    风白不大愿意理她,只摇头不语。

    你莫要生气了,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是……我们犬戎部如今男丁稀少,若不多繁育一些儿女,真的有亡族之危,我也是为大局着想。其实,我心里也极不愿其他女子沾染你,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么?灵珠的话愈加温软。

    若是平日,灵珠这番软言细语足以令风白消释一切,但如今,风白却很是反感。他心里暗骂自己愚蠢,当初答应留下来,不过是想做一个与灵珠偶遇的过客,为何如今却较真了?

    灵珠有什么好?不过是一个凡人女子,最长寿也不过百岁,青春的时光也就几年。纵然师傅不要自己,也还有其他女子的怀抱等着自己投入,为何偏偏自己沉溺在了灵珠身上?

    想到这里,他心中忽然有一丝隐痛,而师傅的恶语训斥又在耳畔响起。他身躯微微一颤,便将灵珠的手拿开,道:我要走了,你多保重。

    言毕撒开大步

    ,毅然决然地走出了帐篷,极快地朝一侧奔去了。灵珠待要呼唤挽留,只见风白已渐渐远去,变作一个小点,片刻消失在了草原之上。

    风白往北奔出二百余里,由于身上伤势未愈,不觉一阵气喘,胸中隐隐发疼,只好坐在地上歇息。

    歇息之后,便直奔前方的雪山。由于带着伤,又只有千年的修为,上山也成了一件不大容易的事。只见雪中留下一串脚印,已踩入雪中寸许。换作以前,他只要一腾身,便高高地飞上了山巅,又岂会像如今这般费劲?

    终于上了山巅,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但看身后的草原,一片绿茫茫,河流九曲回环,安静地躺在地上,颇有姿态,整个草原像绿毯一般铺在广阔的大地上,那么安宁,那么静谧,宛如一位未经风霜、清纯灵秀的处子,静美可爱。

    再往前看,则是重重叠叠的雪山,一峰高过一峰。那些积雪是那样的白,白得刺眼。风白忍不住又想起了和师傅在天山绝顶上的情景,此时却唯有苦涩一笑,他随即叫自己不要再想,从此以后,自己便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任岁月长河奔涌,任天高海阔人海茫茫,自己都只有影子相伴了。

    他呆了一阵,开始翻越群山。待上了最高峰,极目远眺,只见北边延绵数百里里一片白茫茫,竟全是雪地。风白心里顿时有一种说不出的轻快,奔下山去,躺在雪地上,静静地感受着这一片雪景。

    清冽的风吹过大地,刮得人脸面生疼。将这风吸入一口,却无比的凉爽,直沁心肺,仿佛自内而外被清洗了一遍,什么俗世烦恼,都烟消云散了。风白抓了一把雪塞进嘴里,嚼了几嚼,然后一跃而起,便往前面奔去。

    这片雪地却无人烟,只有各类鸟兽在地上留下或疏或密的足印。有些鸟兽正在觅食,看见人来,便受惊而逃。

    直奔了上百里,皆是如此。复行一段,却见前方的上空有两只大鸟在徘徊打转,一边发出哀鸣。走近一些,不禁一诧,这两只大鸟极像是祖海和绿萝的比翼鸟。

    往地上一看,却似有一人躺在地上,风白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待看清了地上的人,风白不禁大呼不妙。那地上躺着的正是绿萝,只见她双目紧闭,嘴角挂着已然凝固的血迹,旁边的雪地上亦有一些血迹,除此便是一堆杂乱的脚印,似经历了一场乱斗。

    风白赶忙试了试绿萝的脉搏,还好,绿萝只是昏迷,并无性命之虞。他取出一粒仙丹给绿萝服下,过得片刻,绿萝便缓缓睁开了双眼。

    绿萝发现自己被一个丑八怪抱着,吃了一怔,一把将风白推了开来,道: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风白亦吃了一怔,旋即想到自己的模样已与之前判若两人,便道:绿萝,是我,风白。

    绿萝一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你怎么会是风白?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冒充风白?你又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风白尬笑了一下,道:我真的是风白,只是样子变了,你再仔细看看。说着站起身,转了一圈,又蹲下让绿萝看个真切。

    绿萝看了好一会儿,才有些相信,道: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发生了什么事?

    风白便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绿萝这才真正信了,惋惜道:你怎地那么傻,把自己弄成这样。万一变不回来,岂不是糟糕?

    风白笑了笑:无碍的,不过是一副臭皮囊,反正我已无心再回师傅身边,俊也好丑也好,又有什么分别。

    绿萝摇了摇头,仍是无比惋惜,道:我相信你师傅终会知道自己错怪了你,必与你重归于好,你这又何必呢?

    风白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道:你怎地一个人在此,祖海呢,你们又发生了什么事?

    绿萝才回想起先前的事,道:我们乘比翼鸟四处找你和觅罗仙子,顺便打听灵石的消息,到此间时,看见一个女子,便想下来问上一问。这个女子好生奇怪,身材短小,少女打扮,穿着宽大的衣服,却是满脸皱纹,活脱脱一个老妇。但也不尽是老妇,老妇的皮肤不会这么白皙,没有一点褐斑。

    我们问这个女子有没有见过你们师徒,这个女子却一直注视着祖海,还问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觉得这个女子十分怪异,便未相答,想驾鸟离去。谁知她见我们飞身要走,立时将我们双双吸了下来,莫名其妙便动手打我。

    我们出手还击,却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自上次在昆仑仙宫上的玉虚台精修,我和祖海都已有七千年的造诣,谁知在这个女子面前竟如此不堪。这个女子把我打伤,我昏迷了过去,之后的事便不知道,也不知道祖海去了哪里,估计是被这个怪异女子掳去了。

    风白眉头一皱,起身在四周走了一遭,欲从足迹上判断那女子的去向。谁知除了数丈范围内有几个短小的脚印,更远的地方并无半个足迹,料想此女子定是凌虚到此,又凌虚而去,却上哪里去找祖海?

    绿萝道:不如我们驾着比翼鸟四处搜寻一番,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风白点点头,只能这么办。绿萝便唤下比翼鸟,二人骑上鸟背,往一个方向缓缓低飞。

第一百九十八章 灵山圣女

    飞了一阵,只见前方也有一人乘着一只巨型秃鹰,正不紧不慢地自东向西飞去。二人当即加快速度,欲赶上去看个究竟。

    到了近处,只见这是一个褐袍老者,无发无须,脑袋浑圆锃亮,仿似搽过油一般。其眉毛却极长,在风中飘摇不止,且洁白如雪,没有一根杂色。

    老者也发现了二人,问道:道友从何处来,要到哪去?

    风白道:我们自乌拉草原来,随意漂游,并无去处,不知仙翁又去哪里?

    今日是冰洲靖王大摆英雄宴的日子,老朽应邀前去赴宴。老者呵呵一笑道。

    冰洲靖王?恕晚辈孤陋寡闻,请问此人是什么来头?似非等闲之辈。

    呵呵,你说对了,数千年前北海妖王率众肆虐冰洲,杀人无数,专取人胆食用,是靖王力挽狂澜,才将北海妖王赶回了北海,是以众人尊奉他为靖王。后来,靖王便每隔千年设一次英雄宴,叫大伙聚上一聚,今日的英雄宴已经是第四次了。

    哦,这英雄宴定是汇集了天下的珍馐异馔吧?

    哈哈哈哈,那是当然,为了筹备英雄宴,靖王派人四处搜捕异兽,龙肝凤髓乃是必备之馔。

    仙翁好口福啊,想必能参加此宴者亦非平庸之辈,当是担得起英雄二字者,是也不是?风白故意露出羡慕之色,又有些奉承之意。

    老者乐呵一笑:英雄倒是未必,只是打败北海妖王一战中,老朽有幸在场,出了一点微薄之力。

    他虽言语谦逊,却难掩得意之色,显然风白的奉承之语正中老者的下怀。

    风白便顺势道:仙翁居奇功,却如此谦逊,着实令晚辈敬服。不知仙翁可知这样一名奇女,其少女打扮,身材短小,却满脸皱纹,有如老妇。

    老者一听,道:你说的是灵丘圣女,她因修炼六阴乾坤诀,太阴、少阴之气未成,故旦为老妇,暮为少女。

    风白一听,不觉讶异,但心中却是一喜,道:那灵丘位于何处?晚辈正想去拜会她。

    往北三百里有一山,其上无雪,草木茂盛,因此得名灵丘。不过此时圣女应不在家中,当是赴宴去了。

    无碍,我们可在灵丘等她回来。风白道。

    也好,英雄宴会持续到未时末,等得一二个时辰,她便会回返。

    多谢仙翁指点,晚辈先行告辞。风白作揖行礼,调转方向,与绿萝向北飞行。

    约是三百里,果见白茫茫的雪地上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山,上面并无积雪覆盖,是以远在数里便可清楚分辨。

    迫近一看,还真是草木繁秀,即便严寒之中,仍百花盛开,极为艳丽。更奇的是山中有几处孔隙正往外冒出腾腾的白气,伸手探之,是热的,且有湿润之感。无怪乎这里没有积雪,当是此山内部有什么特别温热的东西。

    找到灵山圣女的洞府,上写圣女洞三字。只见洞门紧闭,门旁有一机关,竟是和孔雀魔王的孔雀宫一样的八卦图样,想来要破解是不可能了。

    绿萝道:那灵山圣女既然不在,不如把门打破,正好将祖海救出来。

    风白道:不必,我带你进去便是。说着牵住绿萝的手臂,口念隐遁诀,便从门中走了进去。

    绿萝大愕,道:你这是什么法门,竟能穿越障碍?

    风白道:先救人再说,这个以后告诉你。

    往洞内走去,只见洞中弥漫着薄薄的水汽,十分暖和。继续前行,前面似乎便是洞厅,水汽越发的浓重。这时却忽地传来有人戏水和说话的声音,仔细一听,是两个女子。

    其一道:这温泉可真舒服,要是每天都能泡一泡就好了。

    另一个道:别做梦了,今儿个若不是娘娘去赴宴,我们也没机会洗这温泉。

    娘娘也真是的,她一个人泡那么大一个池子,真是浪费,让我们泡一泡也不会怎样嘛。第一个人又道。

    唉,我们做丫鬟的哪有那么好的命,就是今儿个泡完了,还不能留下痕迹,否则娘娘知道了,非扒了我们的皮不可……

    二人才明白洞中居然有一个温泉,无怪乎这么暖和。想来洞外不积雪也是这温泉日夜不停地散发热量使然,外面看着稀奇,进来了便发现并无神秘可言。

    二人即借住水汽的遮掩走到一侧,沿洞壁转了一圈,试图找到祖海。

    怎奈洞厅空空如也,二人便转到洞室搜查。只见几间洞室皆石门紧闭。但有一间较为特别,被施了封印。毫无疑问,祖海便关在这间洞室之中。

    风白正想从地下遁入去察看,忽听外面哗啦一声,似乎是石门移动的声响。然后听到那两个丫鬟轻声惊叫道:糟了,娘娘回来了。

    接着是两个丫鬟快速出水的声音,显然丫鬟们并未料到灵山圣女会回来。

    风白亦一怔,接着便暗骂自己愚蠢,自己跟那骑秃鹰的老者说要拜会灵山圣女,老者见了灵山圣女,必以此事相告,岂不是一下就露了马脚?想不到自以为聪明,其实是愚蠢至极。

    此时绿萝急道:现在怎么办?

    风白道:莫要慌张,跟着我便是。言毕即拉着绿萝往外面走。

    但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起,是两个丫鬟迎面奔来。风白当即遁入了洞壁

    之中。

    过得片刻,风白露出一只耳朵静听,丫鬟们已经入了洞室,外面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道:阿兰、阿芝,你们在哪?

    但见无人应声,此人又道:臭丫头,跑到哪儿去了?一面自言自语,一面朝洞室的方向走来。

    待此人从面前走过,风白便拉着绿萝走出洞壁,悄悄朝洞口走去。不料因为急着离开,脚下弄出了一些动静。那人喊道:阿兰、阿芝,是你们吗?

    风白二人不语,继续朝洞口移动。此人又道:臭丫头,再不出声,我可要惩罚你们了。

    风白二人仍是不语,脚下不由得加快了速度。眼见便要走出洞了,却听身后嗖的一声,那人竟飞身追来。也是她对此洞十分熟悉,否则如此浓重的水汽,又怎能准确地追到身后?

    风白一惊,便想遁入洞壁。谁知呼的一声,一股强大的力量自身后传来,将自己和绿萝直直地朝后面吸去。风白大呼不妙,绿萝则已经惊叫出声。

    惊愕未了,二人已被那人抓在了手上。但听她道:我道怎地你们不出声,原来是擅闯我圣女洞的两个贼人。澜湖尊者跟我说有两个人来找我,我便觉得蹊跷,好在我赶了回来,否则指不定你们要干什么坏事。

    绿萝一听,驳道:你若不抓走祖海,我们才不会来你这个破洞,你快把他放了,我们这就离开。

    此人冷哼一声,道:想走?没门。说着将二人一掷,摔在了数尺之外,同时朝二人施了一道法咒,二人便动弹不得。

    但看此人,果然如绿萝所说身材短小,不过十三四岁,脸上却皱纹颇多,宛如老妇。她无疑便是灵山圣女了。

    绿萝心中气恼,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无缘无故将我打伤,还掳走了祖海,你到底想干什么?

    灵山圣女被骂,怒道:闭嘴。手一抬,啪,隔空打了绿萝一巴掌。绿萝吃痛,惊叫起来。

    你敢再骂我,我便将你的肉割下来喂我的坐骑角鸮。灵山圣女恶狠狠道。

    绿萝心中忌惮,未再言语。

    灵山圣女忽而想起自己的两个侍女,便又喊道:阿兰、阿芝,你们死哪儿去了,再不出来,我便罚你们跪上三日。

    两名侍女已穿好了衣服,此时闻声出来,跪下道:娘娘,我们在屋里小憩,不知你已回来,请娘娘恕罪。

    灵山圣女冷冷地看了二女一眼,道:家里进贼了你们也不知道,要你们何用?

    二女吓得不轻,连忙低头认错,一边求饶。灵山圣女哼了一声,道:我还要去赴宴,暂且不与你们计较,待我回来再收拾你们。

    说着又指着风白二人道:将这二人给我看好,若让她们跑了,定让你们跪上三日,再饿上三日。

    二女连忙应好,答应会严加看守。灵山圣女袖子一甩,便出洞去了。

    灵山圣女走后,两名丫鬟便打量起风白和绿萝来。其中略矮的丫鬟看见风白一脸毒疮,不禁捂住了口鼻,指着风白道:阿兰,你看他的样子,好生丑陋。

    阿兰道:丑便丑呗,与我们何干?我们只是奉命看住他,又不是叫你选他作婿。

    哎呀,我只是这样说说,你怎地说起这些胡话来?什么选婿不选婿的,多难听呀。阿芝不满道。

    阿兰扑哧一笑,道:臭丫头,我看你是被我说中心事了吧,上午娘娘带那个俊哥儿回来的时候,你可是看得眼都不眨一下,别以为我不知道。

    阿芝脸一红,打了阿兰的手臂一下,嗔道:你勿要胡说,我哪有这样看他,顶多,顶多就多看了两眼。

    阿兰嘻嘻一笑,道:看吧,自己都承认了吧,可惜人家再俊,也没有你的份。等娘娘回来,晚上你去听听房还是可以的。说着便掩口笑了起来。

    阿芝又打了阿兰一下,假装恼道:我才不去听房呢,要去你去。

    我去自然可以,就怕到时候你又缠着我给你讲听到了什么。上次靖王来的时候,你不就这样么。

    阿芝粉脸一阵涨红,直红到了耳根。她捉住阿兰的手臂,伸手便拧,骂道:臭妮子,乱嚼什么舌根,当着外人的面,这种事可以乱说的么?真不要脸。

    阿兰啊哟一声痛叫,连忙把她的手拿开,道:好狠心的小婊子,你把我拧疼了。

    你活该,阿芝道。

    阿兰撸起袖子察看,只见粉白的手臂上一团红,所幸并未转青。她瞪了阿芝一眼,恼道:小婊子,本姑娘不理你了。说着往旁侧一坐,一副生气的样子。

    二人旁若无人地说着话,可把绿萝急惨了。听她们所言,祖海今晚是逃不过灵山圣女的魔爪了。此时便插话道:二位姑娘,你们行行好,将我们放了吧。

    二女一听,那阿芝道:那可不行,娘娘会杀了我们的。

    就是,放了你们,我们就活不成了。阿兰也道。

    放了我们,你们也逃命去呀,这灵山圣女这么坏,对你们这么凶,你们怎么甘心伺候她?换作是我,早就跑了。你们和她呆在一起,说不定哪天做错了事,就被她害了,岂不是大大的不妙?绿萝道。

    二女对视了一眼,阿兰道:话虽如此,可我们能逃去哪?即便逃到天涯海角,娘娘也会把我们追回来的。你不知道

    娘娘的本事,可大着呢。

    绿萝一听,发起愁来,望向风白,希望风白想出个脱身之计。

    然而风白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无奈地对她摇了摇头。绿萝于是愈加发愁。

    四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干耗着,一直等到申时时分,洞门一开,灵山圣女回来了。

    此时的灵山圣女却比之前高了不少,看起来有十五六岁的模样,脸上的皮肤也平整了一些,似乎正要慢慢变作妙龄女子。看来澜湖尊者所言旦为老妇、暮为少女者并非虚妄之言。

    灵山圣女冷冷地望着风白和绿萝,道:我洞门紧闭,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从实说来。

    自然是从门中进来的,风白道,你的那个八卦机关虽然厉害,但我试着试着便打开了。

    灵山圣女一怔:此机关乃是靖王所设,总共可以变化出上千种组合,当真有你说的那么不济?

    你爱信不信,风白道。

    既如此,我把你们两个都杀了,就没有人能破解我的机关了。灵山圣女手一扬,便要向二人打出致命一击。

    慢着,风白喊道。他本是不想透露自己有隐遁术,以备能派上用场,不料弄巧成拙,激起了灵山圣女的灭口之心,只好想办法来挽救。

    圣女为何修炼六阴乾坤诀?风白道。

    与你何干?你休想用什么拖延之法来活命,今日你们死定了。灵山圣女仍旧冷冷道。

    圣女不说,我也猜到了几分,圣女无非是想长生不老,是也不是?

    是又如何?你以为你有点小聪明就可以不用死么?

    不不,圣女且听我说。你这六阴乾坤诀因太阴、少阴之气未练成,致使你白天身材如孩童,样貌却如老妇,只有晚上才变成妙龄女子。圣女不说,我也知道你心里极不痛快。

    我认识一个女子,其修炼一种回春**,使其居九千余岁高龄,却坐拥十八岁的样貌,俏丽非凡,羡煞旁人。但是此人性情古怪,竟将我的元灵夺去。

    圣女若肯放过我,并助我夺回元灵,我便带你去找她,逼她说出回春**的要诀。以圣女的资质修为,我想很快便可练成此法。届时圣女便可以时时青春,日日靓丽,岂不妙哉!

    灵山圣女一诧:世间当真有此奇法?你且说说此人叫什么名字?

    此人叫逍遥娘娘,此法之奇不止于此,她还拥有不损之躯,不论是外创内伤,皆可以片刻痊愈。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世间哪有此等妙法。

    我所言句句属实。圣女当是听过中州的觅罗仙子,她饮甘露清泉,不食五谷,凭一口仙气濡养,五千多岁了,却音容如少女。还有中州西北的孔雀魔王,竟修成了不败金身。试问世间还有什么不可能?

    灵山圣女一阵沉吟,似已有所心动,道:那此人现在何处?

    在冰洲,我此番也正要找她。

    好,我暂且饶你一命,但若我发现你骗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那圣女可否将我们身上的法咒解开?你这样困着我们,有个内急什么的极不方便。

    灵山圣女略一思索,对两名丫鬟道:去取几根金蚕丝绳来,把他们的手脚绑上。

    阿兰、阿芝即取了绳索,依言将风白和绿萝捆了个结实。

    灵山圣女验视之后,对阿兰、阿芝道:今晚你们两个轮流看着他们。二女应答着,灵山圣女便走入洞室去了。

    她之所以不怕二人挣脱,一是看风白其貌不扬,定是个平庸之辈,况且风白还坦言被夺走了元灵,二是绿萝被她打成重伤,绝无挣脱之力。

    风白却暗自高兴,只待夜间以纯阳无极之术烧断绳索,然后带上绿萝逃去。至于祖海,则明日再作打算。

    酉时中,已是掌灯时分,却听洞门发出笃笃笃的敲击声,似有人来访。阿兰出去应门,竟是冰洲靖王突然到来。

    看这冰洲靖王,身高一丈,甚是魁伟,须发微白,目光如炬,可洞人心肺,兀自有一股威严自内而外散发出来。

    灵山圣女出来相迎,只见她已是十七八岁模样。皮肤紧实细嫩,洁白如雪,吹弹可破。明眸皓齿,睫翘眉弯。身材修长,袅娜多姿。

    看见冰洲靖王,她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却媚声道:靖王,你怎地不打招呼便来了,你言语一声,我才好准备酒菜招待你嘛。

    冰洲靖王道:我也是临时想来看你,故而未打招呼,酒菜就不必了,英雄宴的酒我还未醒透,这才出来吹吹风透透气。

    但见被缚的风白二人,靖王又道:此二人是谁,因何被捆?

    这两个不知是哪里来的人,偷偷地潜入了我的洞府,也不知有什么不可告人目的,我便把他们绑了起来。灵山圣女道。

    冰洲靖王点点头,似不大在意,只不过是随口一问。灵山圣女却道:靖王,这个女子看起来姿色不错,要不,今晚就让她伺候你,可好?说着一指绿萝。

    绿萝一听,失色道:你这个毒妇,明明自己屋里藏了人,便想拿别人敷衍靖王,你水性杨花,当真不要脸之极。

    冰洲靖王一听,不免一愕,目视灵山圣女道:清霜,可有这回事?

    原来灵山圣女本名叫清霜。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三叩断恩

    灵山圣女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却故作无事道:靖王莫要听她胡说,我这洞中怎么会藏其他男子?

    又忽而怒瞪绿萝,作色道:贱人,你敢挑拨我和靖王的关系,看我不劈死你。说着一扬手,作出欲劈之势。

    冰洲靖王阻止了她,道:算了,你既没有藏人,就犯不着跟她计较,暂且饶过她。灵山圣女一听,也即放下了手。

    谁知绿萝一心想救祖海,又道:靖王,灵山圣女确实藏了人,就在洞室之中,为了防止他逃跑,她还在门上施了封印,不信你可以去看看。

    闭嘴。灵山圣女怒斥一声,抬手一掌,疾速朝绿萝击去。冰洲靖王见状,衣袖一挥,竟将灵山圣女的法诀消释得无影无踪。

    你这姑娘,怎地如此不知好歹?清霜既已说没有,便是没有,你还纠缠不休,当心我任由清霜将你打死。冰洲靖王道。

    显然他相信绿萝的话,是以不让灵山圣女将绿萝打死。但他又想顾及灵山圣女的脸面,不想当面拆穿她。

    绿萝无奈,只好闭口。

    天色不早,冰洲靖王和灵山圣女离开洞厅去了洞室,风白二人则由阿兰看守。

    绿萝此时才问风白:那逍遥娘娘是什么人,你说元灵被她所夺,可是当真?

    自然不假,风白道,否则这灵山圣女又岂能将我困住?

    吹牛,那阿兰忽然插话道,看你年纪轻轻,仪表平庸,能有多大的能耐?

    风白一愕,但不理会。绿萝却道:你一个丫鬟知道什么,你没能耐,便以为别人也跟你一样?可笑。

    阿兰被她一训,不服起来,你了一声,便一副气恼的样子,道:那你说说他有什么能耐,让我这个丫鬟开开眼。

    绿萝待要回话,风白阻止了她,示意她不要跟阿兰一般见识。

    谁知阿兰却杠上了,对风白道:小子,你让她说,她要是说不出一个道道来,明日我便禀告娘娘,说她说了娘娘的坏话,看到时候娘娘怎么收拾她。

    绿萝一听,甚气,道:你个狗仗人势的东西,有本事你现在收拾我,何必等到明日,还要借你们娘娘的手,你丢不丢人?

    阿兰亦气,找了一根鞭子,便要抽打绿萝。风白连忙喊住她,道:阿兰姑娘莫要生气,你说我吹牛,我便吹牛好了,犯不着大动干戈。

    谁知阿兰不依不饶:不行,今日非得说清楚,说不清楚,连你一起打。

    风白一阵苦笑,道:那依阿兰姑娘之意,怎样算有能耐,怎样又算没能耐?

    至少……至少要能挣断金蚕丝绳。阿兰也想不出怎样算有能耐,便随便说了一个衡量的标准。

    风白笑了笑:如今我失去元灵,确实无力挣脱这金蚕丝绳,不过这区区金蚕丝绳我也不会放在眼里,你且过来看清楚,看我如何弄断它。

    阿兰将信将疑,愣了一阵,道:你既挣不脱,难道你用嘴巴把它咬断?好,我且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说着便走了过去。

    风白道:你看着我脚上金蚕丝绳,待我施法将它弄断,你可要看仔细了,不要眨眼。

    阿兰不知风白所言是真是假,但还是依言照做。不料过得片刻,风白却霍地立起,一下扣住了她的咽喉。原来他自阿兰取鞭欲要抽打绿萝之时便已使出纯阳无极之术试图烧断手上绳子,他自不能眼睁睁看着阿兰抽打绿萝。

    而方才他略施小计把阿兰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脚上,便是争取时间。此时顺利制住了阿兰,风白即警告道:莫出声,出声便捏断你的喉骨。

    阿兰一惊,道:你……你不是说弄断脚上的绳子吗,怎么……怎么……

    少废话,快把绿萝手上的剑拿给我,莫耍花样,否则你死定了。风白手上加力,厉声道。

    阿兰吃痛,便蹲身取了绿萝的剑。风白拔剑割断了脚上的绳索,又将绿萝手脚的绳索割断,再把剑交给绿萝,道:你看住她,我去救祖海。

    绿萝接过剑,架在了阿兰的脖子上,风白便遁入了那间施了封印的洞室。

    只见祖海坐在一张椅子上,身上被法咒所缚。一见风白,祖海一愕,道:你是何人?

    我是风白,我知道你不信,不过现在没时间解释,先出去再说。风白一气说完,即扛起祖海,遁出了洞室。

    到了洞厅,风白叫绿萝架着阿兰快走。四人走到洞口,风白先把祖海弄了出去。阿兰看着风白自石门中穿出,惊得目瞪口呆,不禁呐出一句:这是什么法门?

    现在你知道人家的能耐了?绿萝道。

    阿兰嘴一努,算是化解了自己的尴尬,只是已无言以应。

    待风白回来,便要拉着绿萝出去。绿萝道:且慢,须把这个阿兰带走,否则她去禀报灵山圣女,我们恐怕走不了多远。

    风白一想也是,即一手抓着一人,自石门穿出。

    门外漆黑一片,比翼鸟不知停在何处休憩。即便唤来,怕也飞不成。风白扛着祖海,四人先远离圣女洞再说。

    待远离了圣女洞,绿萝才将阿兰放开。阿兰却不走,道:我不回去了,回去

    了娘娘也不会放过我,你们要是不嫌弃,就让我跟着你们,可好?

    绿萝道:你跟着我们作甚?我们四处奔走,没闲工夫管你。

    我不用你们管,我只是不能再回圣女洞,除了圣女洞,去哪里都可以,你们行行好,就让我跟着你们吧,否则娘娘一定会打死我的。阿兰忽而可怜巴巴道。

    那你也不要跟着我们,你爱去哪去哪。绿萝道。

    可是……可是我从未离开过圣女洞,外面这么乱,我一个姑娘家,我怕遇上坏人。阿兰的话透着一些着急,还有些害怕。

    遇到坏人你就报灵山圣女的名字,你不是说她本事大吗,坏人听到她的名字,准不敢对你怎么样。

    姑娘,你快别挖苦我了,我知道我之前错了,你行行好,就让我跟着你们吧。

    不行,你爱去哪便去哪,总之不要跟着我们。绿萝坚决道。

    阿兰听言,左右为难,徘徊了一阵,便自己走开了。但她没有走多远,离了数丈,一个人悻悻地呆着。

    祖海这才问起风白为何变成了这副模样,风白不想再提,便由绿萝代为解释。祖海听后,亦叫风白不要自暴自弃,当早日跟觅罗仙子说清真相,以除隔阂。然而风白只一笑置之。

    那边阿兰听得三人对话,方知三人人是中州的神仙,而风白并不是天生的丑样,乃是酒肉所致。自己以貌取人,当真大大的不该。

    次日一早,绿萝吹起竹哨,欲唤来比翼鸟,好驾鸟离去。不料正吹时,只见一只巨型角鸮快速飞来,背上坐着一人,正是变作了孩童身材的灵山圣女。

    众人暗道不妙,那阿兰已喊叫起来:不好了,娘娘来了,这下我们都要死了。

    便见灵山圣女飞身跃下,其已成了一个**岁的幼-女,脸上皱巴巴的,极为丑陋。她怒瞪绿萝,道:昨日你多嘴多舌,害我在靖王面前难堪,若非靖王相阻,我早已一掌将你打死。今日靖王不在,我看还有谁能救你。

    言毕手一抬,朝绿萝击出一掌。绿萝重伤,根本无力躲闪,说时迟,那时快,风白急蹿一步,将绿萝扑到一侧。轰的一声,灵山圣女一掌击在雪地上,掀起了数丈高的雪雨。

    灵山圣女大怒,又朝二人打出了更为凶猛的一击。风白脑中快速闪过一个念头,先带绿萝离开,躲过眼前的一劫,大不了再到圣女洞救祖海,灵山圣女当时不会对祖海怎样。

    这样想来,当即带着绿萝隐入地下,朝一侧快走。又是轰的一声,地下的风白犹感觉到剧烈的震动,那么近,那么强烈,慢得半步,只怕便要命丧灵山圣女之手。

    灵山圣女忽见二人消失,大感意外,张目四顾,却并无二人的影子。呆了一阵,仍是不见二人,她便抓起祖海道:那小子用的是什么邪门歪法,他们这是去了哪里?

    祖海一摇头:我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此等异术。

    灵山圣女将祖海一丢,又四处张望起来。不料阿兰道:娘娘,那小子可以穿墙过门,无视障碍。

    灵山圣女一听,忽然明白了什么,飞身骑上角鸮,于高处搜寻二人的踪迹。

    且说风白隐入地中,便叫绿萝以灵化气,以便一口气奔出灵山圣女的搜索范围。过了好一阵,风白以为离那灵山圣女足够远了,这才从地下冒了出来。

    谁知二人的身影在雪地上格外显眼,虽然细小,还是被高处的灵山圣女瞧见了。其时风白尚回头看了一眼,虽看见那角鸮在高空悬停,却因灵山圣女身材矮小,竟未发现她骑在鸟背上,便扶着绿萝继续向前奔逃。

    灵山圣女策鸟急追,片刻已到二人身后,借着角鸮前冲之势,灵山圣女如天雷降地一般冲向了二人,尚在半空,便向二人施了一记夺命法咒。

    风白听得身后风响,转头一看,不禁啊呀惊叫出声,吓得三魂七魄出窍,脑袋嗡的一响,一颗心险些蹦出了胸口。当即不假思索奋力往侧边一跃,可是将全身的力气都使了出来。

    又是轰的大响,雪地上崩出了一个大坑。一阵地动山摇,远近树木上的积雪纷纷洒落。风白二人虽避开了锋芒,却被余劲所震,倒在地上,皆痛苦不已。

    灵山圣女落到地上,看着二人脸现痛苦之色,不禁哈哈一阵大笑。道:逃啊,使劲逃啊,我看你们能逃到哪去。

    风白忍痛道:你这个狠毒女人,你不想修炼逍遥娘娘的回春**了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竟要置我于死地?

    灵山圣女略略一诧,指着绿萝道:谁叫你要带这个臭丫头一起跑?我一时情急,便管不了那么多。

    你若不杀她,我自然不跑。她是我的好友,我能眼睁睁看着你将她杀死么?

    废话少说,先跟我回圣女洞。灵山圣女说着双手一伸,便把二人吸在了手上。待要回往祖海和阿兰处,却见有两人朝这边疾速奔来,似被方才的巨响所吸引。两人速度之快,直如流星赶月,眨眼之间已到近前。

    便是灵山圣女,也被二人的修为所镇。再看二人,不正是觅罗仙子和金甲大王?

    换做平日,风白早已喊了一声师

    傅。但如今,他虽难免心有所动,可是一见金甲大王在侧,便顿时生出许多反感。这反感,不单单是出于金甲大王,连觅罗仙子也算在其中。风白内心波澜方起,立时又平息下去了。

    反倒是绿萝,欣喜地喊道:觅罗前辈,快救我们。

    灵山圣女听得绿萝之语,不禁一怔:眼前的女子明明看起来和绿萝一般年纪,却被绿萝称作前辈,此人莫不就是传闻中的觅罗仙子?单看她天仙般的美貌,遗世独立的仪态,天下无双的气韵,当是觅罗仙子无疑了。

    原来天下间当真有此奇女,传闻所言无虚。自己若是有她一半的美貌,也心满意足了。可恨的是她竟还有不老之躯,明明已到中年,却形同少女,上苍造物何其不公……

    思忖未了,觅罗仙子已道:阁下是谁,为何抓着绿萝?

    灵山圣女回过神来,道:你又是谁,我抓着她与你何干?

    我乃中州觅罗仙子,绿萝是中州昆仑大仙的徒弟,而我与昆仑大仙是同道好友,你说绿萝与我有没有干系?

    灵山圣女亲耳证得眼前的女子便是觅罗仙子,心里越发嫉恨,恼道:有干系又如何?你若想从我手中将她夺走,我便弄死她,叫你无法向你的同道好友交代。

    觅罗仙子一听,也有些恼,道:你这人怎地恁不讲理?你倒是说说,绿萝怎样得罪你了?

    她就是得罪我了,至于如何得罪的,我何须说给你听?人在我手上,我想怎地便怎地,你若要她死,便尽管动手救她。灵山圣女冷冷道。

    觅罗仙子也不示弱,正色道:我今日还就救定她了,你若是敢动绿萝一根汗毛,我便让你死在我的鞭下。说着手一抖,已将虎筋鞭取出,甩了开来。

    灵山圣女道:有本事你动手试试?

    觅罗仙子正要发难,金甲大王却先出手了,忽地向灵山圣女施了一记足下生根。灵山圣女突然遇袭,根本来不及反应,立时被定住了。急忙挣扎,却动不得分毫。

    金甲大王道:如今你寸步难移,我看你如何处置。

    识相的就把绿萝放了,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觅罗仙子道。

    灵山圣女仍然挣扎着,怎奈就是挣不脱。正焦灼时,只见人影一动,又一人来到了现场。定睛一看,正是冰洲靖王。

    灵山圣女如遇救星,喜道:靖王,你来的正好,这两个中州来的人合伙欺负我,快把他们杀了。

    冰洲靖王打量了一下觅罗仙子和金甲大王,道:二位自中州来到冰洲,不知所为何事,为何会与灵山圣女起冲突?

    不料灵山圣女急道:靖王,与他们啰嗦什么?快把他们杀了。

    圣女莫要着急,冰洲靖王道,事情尚未弄清楚,不可轻言杀伐。

    怎么没弄清楚?你没看到他们用妖法把我定住了么?灵山圣女不满道。

    冰洲靖王略有尴尬之色,抬手向灵山圣女脚下施了一法,竟轻而易举破除了金甲大王的定身术。道:圣女,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灵山圣女便掐头去尾添油加醋将事情叙说了一番,末了道:靖王,他们如此威胁我,欺负我,你可得为我主持公道啊。

    觅罗仙子待要驳斥,却听绿萝忿忿然指责灵山圣女道:你这个不要脸的怪女人,明明是你无缘无故掳走了祖海,还说别人欺负你。我们去圣女洞救人,反被你所囚,还险些被你打死。如今觅罗前辈要救我们,你非但不放我们,还扬言要取我们性命,怎地又被你说成是威胁你?你如此颠倒黑白,天理何在?

    灵山圣女谎言被戳穿,恼羞成怒,仗着冰洲靖王在场,便恶向胆边生,怒道:小贱人,去死吧。说着将绿萝掷在地上,起手向绿萝打出了一道法诀。

    觅罗仙子一惊,急运气一吸,把绿萝吸了到了手上。嘭,灵山圣女法诀所击之处,雪地起了一个大坑。若非觅罗仙子不假思索出手相救,绿萝此时焉有命在?

    灵山圣女一击不成,心中愈怒,道:你有本事,便把这个也救了。言毕将风白高举过头,另一手向风白的背部击出了一掌。

    绿萝大惊,急道:快救风白。

    觅罗仙子亦大惊,她虽觉得此人的身影有点像风白,却始终不知他便是风白,此时一听,骇然失色。待要施救,却哪里来得及?

    只见风白被击飞出去,啪地摔在了地上,口中吐血,头一歪,当场脏腑碎裂而死。

    觅罗仙子急上前察看,但见眼前之人头发散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可从身形体态上看,确实和风白很像。待试察他的脉象,她的心立时咯噔一声,紧接着便向下急沉。

    她抬头望着绿萝,不大愿意接受道:绿萝,他真的是风白吗?绿萝点点头,只见觅罗仙子的眼眶瞬时已涌出了泪水。

    绿萝似乎读懂了这泪水的含义,亦伸手去探风白的脉搏。这一探,她整个人便僵住了。半晌,才伸手去推风白,试图将他唤醒。

    忽地,风白竟奇迹般地睁开了眼,抹了抹嘴边的血迹,便坐了起来。她看见了觅罗仙子盈眶的眼泪,怔了一怔,但随即等闲视之。

第二百章 三叩断恩

    他站起身,对绿萝道:现在有人保护你,我要走了,去找逍遥娘娘拿回元灵,你多保重。说着便迈开步,自顾自地往一边走了。

    绿萝忙道:风白,如今觅罗前辈在此,你何不将事情向她说清楚,我想觅罗前辈一定会相信你的。

    风白头也不回道:不必了,相不相信都不重要了。

    觅罗仙子自上次气走了风白,亦觉得自己做得不妥,姑且不论有没有冤枉风白,自己的言行对风白来说确实太过苛责。此时见风白变成这副模样,不禁心里一阵难过,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错怪了他。

    念及此,她不由得喊了一声:风白。

    风白微一驻足,忽而一个转身,跪在地上,朝觅罗仙子默默地磕了三个头,站起身,便一言不发地走了。

    觅罗仙子忽然想到风白之前所说的不损之躯,风白方才明明死去,却又重生,这不就是不损之躯么?一定是夸父的精气进入风白的身体使然,可是此前自己却无论如何不相信他,当真愚蠢之极。

    想到这里,她悔恨万分,追上去拉住风白,道: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在孔雀海夸父的精气救了你,你因此有了不死之躯,只怪我当时没有想到,这才错怪了你,你原谅我好么?

    风白忽然怪异一笑:仙子,你这样说话,我担当不起的,过去的事我已经忘却了。磕过三个头之后,恩义已断,往事已了,大家从此各奔前程,仙子请珍重。

    风白说完毫无留恋地走了。觅罗仙子难过得想哭,对着风白的背影喊道:你以为师徒恩义磕三个头就断得了吗,你以为千年的情义一句话就可以了结吗?不可能的。你可以走,但是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找回来。

    风白不为所动,只留下一句话:仙子,祖海尚被困住,你快去解救他吧。

    觅罗仙子却似未听到,转过身,冷冷地瞪住金甲大王,道:青冥,在呼兰丘你确实刺了风白一剑,是也不是?

    金甲大王先前看到风白磕头断义,心中不禁狂喜,以为从此觅罗仙子便会一心向着自己,最终投入自己的怀抱。不料事情急转直下,觅罗仙子瞬间就相信了风白的话,此时冷言质问,自己该如何回答?若说是,则必被她痛恨,若说不是,她定是不信,当真左右为难。

    是以过了半晌,金甲大王也答出一个字。觅罗仙子已看出他的心虚,心中恼怒,呼的一声,挥鞭朝金甲大王击去。

    金甲大王急忙躲开,边躲边想:不如一口咬定自己是无辜的,反正当时没有第三个人在场,无从作证。若是实说,则自己以后便真的没有任何机会再亲近觅罗仙子。

    即道:我并未刺他一剑,这都是风白为了将我从你身边赶走所撒的谎,那日早上你也在御龙洞,我若是出去了,难道你会不知道?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清白的。

    觅罗仙子却哪里会信?只顾没头没脑地向他进攻,逼得他无暇再言。金甲大王不停地躲避,也不敢还手,即便还手,也无济于事。觅罗仙子心中恼恨,便如天神发威,势不可挡。

    过了一阵,金甲大王便中了一鞭,向后急退数尺,一屁股顿坐在地,胸前衣襟破裂,口中鲜血激喷,竟是肋骨齐断。

    觅罗仙子收了手,道:以后你莫要再跟着我,你虽救我一命,但你也刺了风白一剑,若非风白有夸父的精气濡养,此时早已死去。一命换一命,我们扯平了。你若是再跟着我,便莫怪我对你不客气。

    一旁的绿萝才知道此人便是金甲大王,此时不禁道:觅罗前辈,此人如此可恶,难道就这样放了他?他差点杀死风白,又令风白负气出走,如今风白面目全非,全是拜他所赐,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

    觅罗仙子一阵思索,道:此事我也有错,只怪我一时糊涂,不辨是非。他虽然可恶,可终究于我有恩,就饶过他这一次吧。

    绿萝听言,虽然仍自气愤,却也无可奈何。

    觅罗仙子道:祖海现在何处?我们快去救他。

    就在前方不远处,绿萝伸手指了一指。觅罗仙子点点头,即与绿萝向祖海处走去。

    那灵山圣女方才目睹觅罗仙子与金甲大王相斗,暗暗惊诧二人的修为,深知自己远非敌手。此时觅罗仙子要走,她也不敢出言相阻。

    但是对于受了伤的金甲大王,她便没那么忌惮了,指着他对冰洲靖王道:靖王,方才就是他用妖术定住我的,靖王快给我讨回公道。

    金甲大王虽受了伤,但很快便已自愈,此时闻言,岂会留下来受辱?一个弹身,瞬即飞往远处。

    灵山圣女和冰洲靖王俱是一怔,金甲大王明明受了重伤,此时却身形灵活,动若脱兔,丝毫没有受伤的迹象,实在令人费解。而先前风白亦是如此,明明死去,复又重生,当真奇哉怪哉,难不成中州之人都有不死之身?

    且说风白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雪地上,行不多时,忽见前方有一个村庄,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响起阵阵混乱之声,夹杂着一声声绝望的惨叫,听来令人不安。风白不由得加快脚步,迫近去看个究竟。

    只见村庄中不少人如见了鬼一般奔窜而出,脸色惊慌,失魂落魄。风白心下愈奇,这大白天的,难不成也会闹鬼?走近一看,哪里是什么鬼,分明是一群不知哪里来的怪物,正在肆意虐杀村民。

    这些怪物个个长相古怪,看着不像陆上兽物所化,倒像是海中的章鱼和其他一些鱼类、虾类,共有十数人。为首之人身高丈余,顶着一颗圆圆的脑袋,光溜溜的没有一根头发,此外亦无耳无鼻,只是鼻子和耳朵的位置上各有两个孔窍,看着极不舒服。

    风白躲在一幢房子后面细看,发现这些人极为残忍,身上佩着刀,却不用刀砍,偏偏要将人倒过来,抓住两只脚硬生生撕扯成两半。看到死者的脏腑洒落一地,他们便哈哈大笑起来。难怪那些村民像见到鬼一样,这可比鬼可怕多了。

    不仅如此,这些怪物还在洒落的脏腑中拣食胆囊,偌大的胆囊,一口便吞入了腹中。风白忽然想起澜湖尊者所说的北海妖王,数千年前曾带人肆虐冰洲,专食人的苦胆,难道这些人又来了?

    正这样想时,只见一个幼-童自一间屋子出来,看着地上的尸身哇哇大哭。也不知他是因为什么哭,可能是害怕,也可能是失去了亲人。他只顾哭,对那些正在作恶的怪物竟熟视无睹。

    很快,一个怪物便注意到了他,走过去,伸出沾满鲜血的大手在他头上抚摸起来,脸上带着古怪的笑,似乎正在欣赏自己的猎物。

    风白顿觉不妙,这怪物欣赏完了,无疑便会痛下杀手。可怜这么一个涉世未深的孩童,下一刻便要死在自己的眼前。只怪自己力量弱小,无法施以援手。

    那怪物欣赏了一阵,果然便将幼-童倒转身形提了起来。风白一见,揪心不已,心中不禁一阵挣扎,要不要冒险前去相救?就怕自己也被这怪物抓住撕作两半,则自己即便有不死之躯,也无回天之力。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声娇叱忽地响起,人影一闪,一个白衣女子现身,凌空一掌,将这怪物击倒在地。仔细一看,竟是逍遥娘娘。

    这怪物倒地后,懵了一阵,手中的幼-童也松开了。逍遥娘娘抓起幼-童,一脚踩住这怪物的头,一用力,咔嚓一声,便将怪物的头踩爆。其实她方才那一掌完全可以打死这个怪物,但是担心力道太大,误伤了幼-童,因而只使出了几分的修为。

    其余怪物听得声响,纷纷围了过来。那领头的章鱼怪打量了一下逍遥娘娘,道:你是什么人,上次我来冰洲时,并没有你这号人。

    逍遥娘娘道:不怕告诉你,姑奶奶叫逍遥娘娘,你们这些穷凶极恶之人,枉你们用数千年的造化修成人形,却为何枉顾性命,滥杀无辜?

    章鱼怪哈哈一笑: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们在海底呆腻了,上到陆地来玩玩,吃点人胆,有何不可?万物皆可杀,我们在海里杀尽万物,陆地上可以杀的东西少,就人多一点,不杀人杀什么?

    逍遥娘娘一听,怒道:那我就先杀光你们,看你们还怎么作恶?言毕将幼-童往旁边一丢,只见幼-童轻盈落地,丝毫未有急坠之相。放好幼-童,逍遥娘娘便向群妖出击。

    那章鱼怪并未动手,只道:兄弟们,给我抓活的,这娘们模样俊俏,留着给我晚上快活快活。

    风白却不由得想:逍遥娘娘竟然像变了一个人,她在仙奴岛时奴役别人为她修建宫殿,可并不仁慈,怎地如今这般嫉恶如仇。莫不是在孔雀海的生死遭遇令她大为改变?除此之外,实在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再看场中的打斗,逍遥娘娘虽然厉害,可是以寡敌众,着实不好处置。虽击倒了好几人,可是剩下的似乎道行颇高,便不易对付,双方便开始胶着起来。

    这样持续了半炷香光景,逍遥娘娘又击退了几人,可是自己也累得够呛,香汗淋漓,娇-喘吁吁,手脚忙乱,顾此失彼,已是强弩之末。一不小心,身上不知被谁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那章鱼怪看得笑眯眯的,但见逍遥娘娘的伤口很快便愈合之后,他笑不出来了,将身一跃,加入了乱斗之中。

    章鱼怪出手如电,竟一个人接下了逍遥娘娘的所有招数,并瞬间压制住了逍遥娘娘,大有稳操胜券之势。其道行之高,令观战的风白大为惊愕。

    过得一阵,逍遥娘娘被章鱼怪击中了肩部,踉跄而退。若单论道行,两人或许相差不远,但逍遥娘娘此时甚感疲惫,便无心恋战,将身一弹,便要逃去。

    不料章鱼怪不肯,伸手一吸,强行将逍遥娘娘吸了回来。逍遥娘娘大骇,将身一扭,回头朝章鱼怪打出了一掌。

    章鱼怪见状,瞬即以掌相接。波,两人同时往后急退,逍遥娘娘退开了七尺,章鱼怪则退开了六尺。

    逍遥娘娘脸色一阵苍白,已然受了内伤。她担心被章鱼怪挟持,遭受他的凌辱,便不顾受伤,再次飞身逃去。

    然而章鱼怪对她志在必得,手一抬,却向她使出了一道法咒。逍遥娘娘立时被困,悬空的身躯啪地摔在了雪地上。

    逍遥娘娘急运气相挣,非但挣不脱,还越挣越紧。心中一慌,叫道:快放开我,你们这些恶棍。

    章鱼怪哈哈大笑,轻佻道:小娘子,你不是很能耐吗,怎么,现在害怕了?不用怕,到了晚上,我会让你舒舒服服的。说罢又是哈哈大笑,引得群妖也跟着大笑起来。

    笑罢,章鱼怪扛起逍遥娘娘,道:兄弟们,我们打到雪豹的飞豹宫去,杀了雪豹和他的爪牙,晚上就可以在那里喝酒吃肉,还可以睡他的小妾和丫鬟。

    群妖一听,齐喊:杀了雪豹,杀了雪豹……喊声中,章鱼怪展开身形,率先朝村庄一侧飞去。群妖欢呼着,也接连飞去了。

    风白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片刻间,群妖已远去无踪,只在雪中每隔十数丈留下几个轻浅的脚印。这些脚印无疑是受伤的怪物留下的,这正好给了风白追踪的线索。

    跟着这些脚印,风白一直追了二百多里。接着这些脚印便渐渐地往一座山上去了。这座山不算高,山势也不算陡,是以很快便上了山去。

    山上一处低洼的山坳中,坐落着一幢较大的建筑,掩映在积雪覆盖的林木中,便是飞豹宫,里面正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风白飞上院墙向里窥视,果然看见章鱼怪带领手下与另一拨人斗得正酣。而与章鱼怪交手的赫然便是冰洲靖王,难道冰洲靖王便是雪豹?

    看形势,飞豹宫的人已处于下风,死的死,伤的伤,剩下坚持战斗的也快要顶不住了。至于冰洲靖王,虽与章鱼怪打了个不相伯仲,但毕竟大势已去,再战下去,等章鱼怪的手下前来援手,他也必定惨败。

    此等情势之下,冰洲靖王最终放弃了战斗,飞身越过高墙,往山下逃去。他的手下待要突围,却被章鱼怪等人截住击杀,最后竟没留一个活口。

    章鱼怪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基本上是飞豹宫的人,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得意之色一览无遗。

    笑毕,他道:兄弟们,今日大家辛苦了,我们顺利打下了飞豹宫,接下来便可以放心地找乐子。大家把宫里的女子全部找出来,先让她们陪我们喝酒,到了晚上,嘿嘿,大家就尽情地玩乐吧。

    群妖一听,无不欢呼雀跃,纷纷进入内院去搜寻女子,只一阵,便传出女子的惊叫声。

    风白早已看见被放在院中的逍遥娘娘,只是忌惮那章鱼怪,怕遭了他的毒手,是以不敢轻举妄动。

    章鱼怪在院中呆了片刻,便进入大堂去了,将逍遥娘娘留在了外面。风白心想此时不救更待何时?当即飞身而下,抓起逍遥娘娘急急逃去。

    藏身山林之中,风白将逍遥娘娘放下。逍遥娘娘仿似做梦一般,道:你怎地会在这里?

    风白道:在那个村子里时我便在了,然后一路追踪到此。你快把我的元灵还给我吧,否则那章鱼怪来追,我也没办法救你。

    逍遥娘娘略一思索,道:好。即张开口,把风白的元灵吐了出来。

    风白接过元灵,吞入了自己腹中。稍一运转,立时浑身轻快无比,飘飘然欲要飞升。精神充沛,骨骼经络乃至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都清爽无比,说不出的受用。这个感觉甚是久违,自失去元灵之始,风白无一日不身心沉坠,无一日不觉得自己像一个废人。如今,自己终于可以挺直腰杆,堂堂正正地做一个神仙。

    他感到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充满着力量,仿佛举手投足之间,便可以开山劈石,毁天灭地。

    未待逍遥娘娘开口,他便伸手破除了她身上的法咒,果然是轻而易举。他心中一阵抑制不住的欣喜,道:杀回去教训教训那个章鱼怪,如何?

    逍遥娘娘却担心寡不敌众,又被章鱼怪所掳,便道:算了,我们还是下山去吧。不料话音一落,便听得有人靠近,踩在雪地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举头看时,正是章鱼怪的手下,只见他东张西望,似乎正在搜寻逍遥娘娘。风白故意咳了一声,他便朝这边看了过来。

    但见逍遥娘娘身上的法咒已除,身边还多了一个人,他不禁一怔,自知不是逍遥娘娘的对手,便高声喊叫起来:大王,这个小娘们在这里。

    风白朝他一伸手,远远地便将他吸了过来,尚未接触,又运气一推,将他推向了一棵直径数尺的大树。此人撞上树干,撞击之力自背部透过前胸,跌在雪地上时,便摸着胸口哼哼唧唧痛叫起来。

第二百零一章 龙鱼老祖

    此时一阵杂响,有三四个人自各个方向奔来,正是章鱼怪和几个手下。章鱼怪看了风白一眼,道:你是什么人,这小娘子身上的法咒可是被你所除?说着伸手指了指逍遥娘娘。

    没错,是我,风白道,我乃是得道于中州夸父山的小仙风白。

    你是神仙?神仙怎么会像你这个鸟样?章鱼怪哈哈大笑,根本不信风白的话。

    章鱼怪,休要以貌取人,他本来就是中州的神仙,只不过出了一点意外,才成了现在的样子,在此之前,他可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足以亮瞎你的臭鱼眼。逍遥娘娘不平道。

    章鱼怪一听,愣了一愣。旁边的小妖道:休得无礼,我们大王可是名震冰洲和北海的北海圣王,若再无礼相称,当心性命不保。

    什么北海圣王,我看就是北海妖王吧,把自己捧得这么高,其实不就是章鱼怪?尽给自己脸上贴金,也不怕别人笑掉大牙。风白还之以讥讽道。

    北海妖王一听,怒了:臭小子,神仙了不起了?待我将你打败,让你这个神仙给我舔屁股,看到时候是谁让别人笑掉大牙。说着手一扬,朝风白击出一掌。

    风白胸有成竹,即与北海妖王来个硬碰硬,也伸手打出了一掌。

    嘭,哗啦啦……哗啦啦……两股力道相撞,雪地上裂开一道又长又宽的口子,向两侧延伸开来。一阵地动山摇,方圆数十丈内所有林木剧烈摇晃,将积雪尽数抖落下来。再看对阵的二人,风白站立不动,北海妖王却踉跄后退,险些摔倒,脸色一阵煞白,显然受了内伤。

    北海妖王尝到了厉害,爬起身,还不忘嘴硬几句:臭小子,算你狠,这个梁子我们是结下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再见,可不会是现在这般情景。说着撮口一呼,招呼手下们离去。

    群妖散去,风白和逍遥娘娘回到飞豹宫。只见宫内的十余名女眷被集中在了大堂,由两个北海妖王的手下看着。这两名手下还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事,看见风白和逍遥娘娘,有点云里雾里。

    风白道:北海妖王已经被我们赶走了,你们还不快逃?再不走,我们可要让你们吃点苦头。

    二人对视一眼,将信将疑。其中一个道:方才山中大响,可是有人打架?

    没错,就是风白和北海妖王对了一掌,北海妖王不敌,已经桃之夭夭了,难道你们没听到北海妖王的口哨?逍遥娘娘道。

    两名小妖一听,哪里还敢逗留?慌不迭跑出大堂,瞬间消失无踪。

    飞豹宫平静下来,风白和逍遥娘娘也便下山。逍遥娘娘这才问风白为何短短一月,模样却大变若此。风白便将因由简单述说了一遍。

    逍遥娘娘颇为惊讶,骂道:这个死尸,竟然色迷心窍至如此境地,我真该与他断了一切关联,但凡尚有一丝关系,便是我逍遥娘娘的不幸。

    风白笑了笑:你与他同床共枕数千载,竟不知道他是这种人?

    不知,逍遥娘娘摇头道,我们在仙奴岛修炼,一直不问世事,而且仙奴岛地处大洋之中,最近的岛屿便是倭奴岛,至于陆地,更是远在千里之外,他难以接触其他女子,若早知他是负心薄幸喜新厌旧之人,我早已与他一刀两断。

    风白点点头,却感慨道:各人命中自有定数,我与师傅相依千载,自以为情比金坚,谁知在师傅心目中,我的话竟然敌不过一个外人的话。一千年来,师傅一直和颜悦色,温情脉脉,从未对我有一丝不满或些微的责备,岂料那日,她竟……算了,过去的不必再提了,什么神仙眷侣,什么同气连枝比翼齐飞,都是骗人的鬼话。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不疾不徐地飞身下山,不知不觉间,早已把飞豹宫甩在了身后。而话说到此处时,二人已到了一处极为广阔、极为平坦的冰面上,似乎是一个结冰的大湖。

    二人俱是意外,不约而同放慢了速度,在冰面上缓步而行。说实话,在南国想要见到如此大的冰湖,确实非常不易。

    更奇的是自冰面下视,犹可见幽蓝的湖水,宛如一块巨大的蓝宝石,安静地躺在大地上,温文尔雅,便如一位娴静的处子。

    方行七八步,忽见一人自前方飞身而来,行色匆匆,眨眼已到近前。风白一看,此人却是丹元洞的丹元子,即道:丹君慢来。

    丹元子略一驻足,道:我被乌拉双鹰追杀,不便久留,告辞。言毕一点脚尖,又朝前面飞去了。

    风白抬头一看,果见又有二人飞速而来,正是乌拉双鹰。心想真是巧,自己刚刚拿回元灵,便遇着了双鹰,正好趁此机会将朱雀神剑要回来。

    思忖方毕,双鹰便到了面前。他们停下身形,也不管丹元子正飞速逃去,四目乱转,在逍遥娘娘身上打量起来。

    末了,金鹰望向风白,正色道:小子,见到本大王,为何不行礼?

    风白微微一笑:我已离开丹元洞,不再是洞中的小妖,为何要给你行礼?

    哟呵,银鹰恼怒起来,接过了话茬,你小子敢这样

    对我兄长说话,找死吧你。说着手一扬,便想给风白一巴掌。

    金鹰伸手阻住,忽然笑眯眯地看着风白,又轻浮地在逍遥娘娘脸上瞟着,道:小子,看你长着一副丑样,却艳福不浅,竟然有如此绝色的女子相伴,说说看,你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美人?

    风白不答,望着他手中的朱雀神剑道:我的剑,你该还给我了。

    金鹰一怔,脸上闪过不悦之色,却皮笑肉不笑道:好啊,你把手伸出来,我这就给你。

    风白自然知道他不肯给,多半是想趁机为难自己,但心中兀自不惧,便把手伸了出去。金鹰假装将剑交给风白,但放到风白手上之时,却忽然发力,手腕一抖,将剑身弹将出来,剑柄疾速朝风白的肋间击去。

    风白早有防备,手掌后缩,稳稳地握住了剑柄。

    双鹰俱惊,风白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反应过来,且破解了一击之势,一个小妖,哪来这么高深的修为?

    金鹰不信邪,将手中的剑鞘往前一送,欲强行将剑柄击向风白。不料嗒的一声,只听得剑柄与剑鞘相撞的声音,那剑柄却在风白的手中纹丝不动。

    金鹰又是一怔,手上猛地运力一推,心想非把风白撞个仰面朝天不可。谁知这一推,竟未推动一分一毫,他脸上已尴尬起来,一阵泛红,燥热难耐,心中不服,再次运力猛推。然而,那剑柄就像在风白手上生了根一样,晃也不晃一下。

    银鹰见状,嚯地拔出弯刀,朝风白的手臂砍到。风白看在眼里,右手突伸,屈指一弹,叮的一声,准确地弹中了急砍而下的弯刀,并硬生生将其弹开。银鹰顿觉遭到一股强劲力道的撞击,虎口发麻,难以把握刀柄。刀身一偏,往金鹰身上拍去。

    啪,刀身击中了金鹰的手臂,金鹰不自觉地松开了握住剑鞘的手,往后退开。一阵剧痛袭来,一只手已无法举起。

    双鹰就像做梦一般,怎么也不相信昔日的小妖如今竟像一尊大神,碰他不了,撼他不动。莫不是这个突然来到丹元洞的小妖本就不是小妖,而是路过的大神?可是又有哪个大神会如此年轻,又这么乱糟糟的一副邋遢模样?

    金鹰遂道:阁下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要假扮小妖入我丹元洞,有何企图?

    并无企图,不过是刚好遇上,便留下来玩玩。至于我的身份,你们无需知道。你们强占丹元子的洞府,将他锁起来为你们炼丹,如今又要追杀他,可真是坏事做尽呐。风白不满道。

    那又如何?他若不趁我兄长受伤之时向我们发难,我们也不会追杀他。上次在丹元洞你也看到了,他伤我兄长,欲置我们于死地,我们岂能任人宰割?银鹰愤愤道。

    那你们抢夺德拉之女之事又如何解释?你们分明是做惯了强盗,贼心不死,作恶多端,还振振有词。今日我便替所有受你们欺侮的人讨一个公道。风白说着拔出神剑,作出战斗之势。

    他本不想为难双鹰,怎奈这银鹰颠倒黑白,强词夺理,且气焰嚣张,若不教训教训他,只怕他会变本加厉。

    银鹰一见这架势,也不服气起来,对金鹰道:兄长,如今什么人都可以对我们指手画脚,我实在受不了这等鸟气。不管这小子是谁,先跟他打上一架,谁知道这小子是不是个唬人的虚假玩意儿,他若是个纸老虎,我们正好戳穿他。

    金鹰微一思索,即点了点头,二人便一前一后出手,挥刀朝风白胸前砍到。

    话说双鹰又岂是风白的对手?以二对一,在风白手上也只走了数十回合。最后双双被风白震飞了弯刀,人也踢翻在地。

    然而双鹰不知是真倔强还是假糊涂,此等形势下,居然仍不认输。银鹰望向金鹰,金鹰心领神会,双双出掌,用尽全力向风白劈去。

    其时风白已归剑入鞘,正要出言相训,忽见双鹰来袭,也不躲闪,当即出掌相迎。但听轰然大响,接着是一阵咔咔之声,只见厚厚的冰面开裂,裂缝直向远处延伸,没有尽头。再看双鹰,齐齐飞跌三丈之外,仰面摔倒,半晌起不了身。

    当此之时,忽闻哗啦一声,自裂开的冰缝中急窜出一只庞然大物,直冲半空。细看之下,是一只似龙非龙、似蛟非蛟、似蜃非蜃的怪物。斗大的脑袋上嵌着一双绿色的巨眼,嘴巴宽大,嘴角直咧到了两边的腮后,嘴边长着两条碗口粗的长须,鼻孔朝天,有如两个大喇叭。

    更怪的是其腮后长着一对翅膀,竟可以飞翔。只是这翅膀又不似鸟类那般,倒像是巨大的鱼鳍,一根根的翅骨清晰可见。其尾部则极为粗短,并非龙族那样自腰身向后慢慢变小,而是巨大的身躯后面直接长出鱼类尾鳍一样的尾巴,使其看起来极不协调。

    这怪物看起来像是某种鱼类所化,极可能是龙鱼一族。

    它摆尾振翅在空中盘旋着,发出洪钟一样的声音道:你们四个在我贝拉湖上聒噪什么?搅扰我数千年的美梦,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风白道:我等不知阁下在此沉睡,并非故意打扰,还请阁下莫怪

    龙鱼哈哈一声狂笑,道:无知小儿,你以为凭一句话就可以开脱罪责么?你若是给我跪下磕九个响头,我倒可以考虑饶你不死。

    风白一愣,自然无法接受这个提议。一边的逍遥娘娘却道:鱼怪,休要在此倚老卖老,敢不敢现出你的真身,让我等看看你是何方神圣?

    龙鱼一听,怒吼一声,简直声震天地,令人耳鼓发疼。它道: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竟敢口出无礼之言,我正好数千年没吃过东西了,饥饿难耐,待我把你吃了,想必是一道不错的开胃菜。

    菜字一落,龙鱼急振双翅,猛一沉身,如高空坠石般朝逍遥娘娘扑到。

    逍遥娘娘早已将身一跃,咚的一声,龙鱼扑了个空,撞破厚厚的冰块,一头栽进了湖中。

    龙鱼于湖中调转身形,瞧准冰面上的逍遥娘娘,张开大口,猛地窜将上去。

    逍遥娘娘始料未及,连同脚下的冰块被撞上了空中,落入了龙鱼的嘴里。龙鱼一合嘴,便要将逍遥娘娘吞入腹中。

    逍遥娘娘急中生智,立时张开双臂,将龙鱼的嘴巴撑住,使其合不上嘴。龙鱼到嘴的食物无法吞下,调转头,疾速下冲,试图潜入水中,借助水的冲击将逍遥娘娘送入自己的腹中。

    逍遥娘娘一惊,怎奈龙鱼嘴巴的缝隙太小,无法自它口中飞出,看样子难免要做一只落汤鸡了。

    站在冰面上的风白见状,当即一个飞身,伸出右臂强行顶住了龙鱼的下颚,阻住了龙鱼下冲之势。

    龙鱼大怒,猛一摆尾,急扇双翅,欲要将风白一同撞入水中。但风白运气相抵,龙鱼的努力只能白费。

    龙鱼无计,张口将逍遥娘娘喷了出来。逍遥娘娘头下脚上朝冰面撞去,由于速度太快,已无力刹住。眼见便要撞击冰面,风白急忙松开顶住龙鱼下颚的右手,倾尽全力吸住了逍遥娘娘。

    好险,逍遥娘娘的秀发已触到了湖冰,若再迟一些,此时逍遥娘娘已撞在了冰面上,怕是脑瓜开裂,毙命当场。

    龙鱼见状,又一张口,冲向了风白。风白当即缩手,将逍遥娘娘吸了回来,同时急撤身形,往一侧闪避。咚,龙鱼再次冲进了湖里。

    由于湖面已撞开了两个巨大的窟窿,湖冰开始崩塌。风白携着逍遥娘娘往前急飞,落在了未崩塌的冰面上,准备迎接龙鱼的再次攻击。

    二人紧紧盯住脚下的动静,生怕龙鱼又从脚底蹿来。然而并没有,龙鱼自破冰的水下飞出,瞬间化作一个凶神恶煞的老者,巨眼阔嘴,獠牙翻唇,十分吓人。

    他身高足有丈二,宽肩巨臂,兀立如松,手上则持着一柄骨剑。看这骨剑,长有四尺,剑柄粗如手腕,下端并无吞口,剑柄以下便是整个剑身,剑身略扁,比剑柄要宽。剑身渐渐向剑尖处收窄,两侧无刃,但尖端极为锐利,白惨惨的,也不知是什么巨型东西的骨头。

    他目光如炬,盯着风白道:臭小子,你是什么来头,道行竟如此之高?老夫小看你了。

    风白道:我是什么来头不重要,只望阁下莫要苦苦相逼,若要穷追猛打,在下只好奋起反抗,到时只怕阁下讨不到什么便宜。

    老者哈哈一阵大笑: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老夫奉承你两句,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大人物了?今日老夫就跟你较量较量,看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说着身躯一动,疾速扑向风白,剑尖直取风白咽喉。风白看得真切,将头一偏,反刺他前胸。老者眼疾手快,手腕一翻,骨剑一沉,往左侧一撩,便化解了风白一刺。

    风白身形突起,飞脚踢向老者右腕,试图踢飞他的兵器。老者迅速将右腕翻转,骨剑自右侧横扫风白脖颈。风白一脚踢空,身形未稳,看见骨剑来袭,只能强自往右侧飞旋,避到老者的左侧,持剑直刺他腰部。

    老者一惊,急收剑势,左脚一挪,侧身躲过。嗖,风白的神剑贴着他的肚皮掠去。若是少挪一寸,则肚皮已破。

    老者不敢大意,将风白神剑上撩,同时急转身形,骨剑刺向风白肋间。风白忙持剑回挡,噗的一声,两剑相击,老者的骨剑竟未有丝毫损伤。原来老者时时以灵气浸润骨剑,使其坚硬无比,与精铁所铸之剑毫无二致。

    交手数合,二人俱觉对手非同一般,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敢丝毫怠慢。老者原以为风白虽然道行颇高,但兵刃上未必有多深的造诣,殊不知风白大小战斗经历了不少,对兵刃早已熟稔,又岂是泛泛之辈?

    两人你来我往斗了二百多合未分胜负。而由于此前弄出的巨大动静,竟将北海妖王和一干手下吸引了过来。还有中州西北的孔雀魔王,不知因何来到冰洲,此时也在围观之列,却皆静观战斗,未作他举。

    那孔雀魔王起先并不知与龙鱼老祖相斗的是谁,只是暗暗诧异眼前的年轻人,竟有如此非凡的造诣。待看了一阵,才隐约觉得是风白。加之逍遥娘娘在侧,则可以确定便是风白无疑,因十七夫人在孔雀海时唯一识得的人便是风白。

第二百零二章 水母双姬

    但见风白与在孔雀海时判若两人,孔雀魔王惊异不已,彼时的风白不堪一击,怎地现在突然如此了得?当真叫人疑惑。他又怎知彼时的风白是丢失了元灵之故,如今拿回元灵,再加上巫山下的老龟所赠七八百年修为,此时风白的造诣已超万年,又岂是一般人可比?

    风白与龙鱼老祖又斗了一百余合,仍是不分伯仲。再耗下去,也未必会有结果。若是侥幸老者胜了,难免有欺负小辈之嫌,胜之不武,有旁人在场,恐遭非议。若是风白胜了,只怕那时灵气也耗了不少,如今孔雀魔王在侧,也不知他会不会突然向自己发难,还是保留一些实力为好。

    这样想来,二人俱无意再战,双双跃开。

    那北海妖王一见,却指着风白对老者道:龙鱼老祖,这小子很快就支持不住了,你现在收手,着实可惜呀。

    老者果然是龙鱼所化。他道:我即便赢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会落得个欺负小辈之嫌。

    老祖此言差矣,这小子张狂得很,我此前跟他交过手,他扬言要拳打冰洲,脚踢北海,叫这两处的人都俯首称臣,尊他为王。我虽然气愤,却苦于打不过他,如今若能联手老祖,定可一举将他击败,铲除这个狂妄之徒。北海妖王如是道。

    风白一听,甚觉气愤,道:北海妖王,你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怎可以无中生有,捏造是非?试问我几时说过这样的话?分明是你打不过我,记恨在心,想借龙鱼老祖之手报仇雪恨。你如此居心,实在可鄙。

    北海妖王谎言被拆穿,却仍狡辩起来,道:臭小子,现在碰到对手了,你是害怕了吧?当初你豪言壮语,我道你果真有天大的本事,可让冰洲北海两地的人屈服于你,现在碰到了老祖,却连自己说过的话不敢承认,我真替你汗颜。

    风白百口莫辩,神剑一指北海妖王道:你无事生非,造谣诽谤,白的也被你说成黑的,我也懒得再跟你争辩。你要报仇,只管自己动手,想借他人之力,我便瞧不起你。什么北海妖王,我看你不如叫北海怂王,这个名号更适合你。

    北海妖王被风白讥讽,脸色一阵难看,一时说不出话。

    不料双鹰中的银鹰道:龙鱼老祖,这小子确实说过这样的话,我兄弟二人可以作证。他还说,在冰洲最难对付的是靖王,至于老祖你,他压根没放在眼里。他觉得老祖沉睡湖中,不问世事,根本就是个无名小卒,不值一提。这小子气焰之嚣张,人神共愤,老祖若不将他打得服服帖帖的,岂不是让人觉得冰洲无人?

    风白一听,连连摇头道:罢了,罢了,所谓众口铄金,你们爱怎么说便怎么说,我也懒得再辩。你们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小爷我若是皱一皱眉,便不是好汉。说着祭出炼气,作好了战斗的准备。

    龙鱼老祖被北海妖王和银鹰一番挑拨和教唆,早已按捺不住,对北海妖王和双鹰道:那我们一起上,叫这小子死无葬身之地。北海妖王和双鹰皆暗暗心喜,心想终于可以借龙鱼老祖之力出一口恶气,遂摩拳擦掌,只等龙鱼老祖动手,好一拥而上。

    却听孔雀魔王喊了一声:且慢。只见他走前几步,对风白道:小子,我看你今日是死定了,但若你肯告诉我你师傅在哪里,我倒可以帮你一帮。

    风白才知道他是来冰洲找师傅,可真是色心不死。便道:莫说我不知,便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我风白今日即便是死,也不会乞求你的帮助。

    言毕转向逍遥娘娘道:你先帮我拖住龙鱼老祖片刻,待我将北海妖王杀了,便来援手。逍遥娘娘点头应好,风白便一点脚尖,挺剑朝北海妖王刺去。

    北海妖王急忙躲开,同时招呼手下们齐上,将风白围了起来。而逍遥娘娘也已向龙鱼老祖出手,能拖一时便一时,反正她有不损之躯,也不怕龙鱼老祖会将她杀死。

    孔雀魔王见了,却对龙鱼老祖道:龙鱼,你可要小心了,与你交手的乃是我新纳的十七夫人,你若是伤了她,我孔雀可不答应。

    龙鱼老祖不禁一诧,边打边道:孔雀魔王,你都纳了十七个小妾了?你对美色的钟爱,可是一点也不逊当年呐。

    孔雀魔王哈哈一笑:龙鱼,你有多久没从贝拉湖出来了?天天窝在湖里,难道湖里有一大堆母龙鱼围着你?

    有什么母龙鱼?湖里能动的都快要被我吃光了,我只是在湖中图个安稳清静,一旦出来,又是纷纷扰扰是是非非。龙鱼老祖道。

    孔雀魔王又是一声大笑,道:看来当年的北极圣母真把你伤透了,多少年了,你竟然仍未释怀。这方面你该学一学我,我看上了的,想尽办法也要得到,绝不能亏待了自己。

    我要是有你十分之一的手段,

    也不会让北极圣母从我身边溜走。可惜你就是你,而我终究是我,我还是喜欢你情我愿、两情相悦的感觉。

    孔雀魔王再次哈哈大笑,道:好一个情种,只可惜多情反被无情恼,多情自古空余恨,可叹,可叹。

    先别叹了,快叫你这十七夫人退下吧,否则误伤了她,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龙鱼老祖道。

    哎,你有所不知,我这十七夫人乃是强娶而来,她不一定听我的话,你就悠着点,陪她打着玩就是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风白仗着炼气护身,只攻不守,已大开杀戒,击杀了数个北海妖王的手下。风白本不想杀人,只因被北海妖王污蔑,气愤难消,加之强敌当前,姑息敌人便是对自己残忍,唯有痛下杀手,才可以摆脱困境。

    北海妖王见风白神威大发,无可阻挡,已有些慌神,高叫道:老祖,快来救急,我们要顶不住了。

    龙鱼老祖听言,即抽身而出,前去相助,同时对北海妖王道:你去对付孔雀魔王的十七夫人,记住,不可伤她。北海妖王会意,两人便交换了一下对手。

    如此一来,风白虽然神勇,却也一时奈何不得龙鱼老祖和北海妖王的一干手下,战斗开始呈胶着状。

    风白专心对付龙鱼老祖,便把空门留给了北海妖王的手下,那些鱼怪虾怪的弯刀砍在风白身上,皆被炼气反弹,便发出了噗噗的声音。伴随着这种声音的,还有群怪被反弹摔倒在冰面上的声响,一时此起彼伏,响个不绝。

    约摸一炷香光景,风白于混乱中被龙鱼老祖刺中一剑,风白吃了一吓,急看炼气,依然完好。风白心中有数,自己外有炼气护身,内有夸父精气浸润,除非身首异处,否则刀砍剑刺根本杀不死自己。念及此,便更加无忌,振奋精神,左冲右突,片刻又击杀了两名北海妖王的手下。

    那些鱼怪虾怪心中惧怕,陆续跳出了战圈,最后只剩龙鱼老祖与风白对阵。龙鱼老祖只道风白被众人围着打,此时已是强弩之末,不料突然又发神威,竟把帮手悉数吓退,心中也不免忌惮起来。

    最主要的是风白身上的护身法魂,竟可以抵御自己的利剑。中州之人善练此类法魂,多以炼魂为主,但风白身上的又不似炼魂,也不知是什么法门,如此坚不可破。

    打了一阵,龙鱼老祖突然撤身,身形未定,便向风白猛击一掌。风白只道他撤身是要休战,并无防范,眼见他一掌来袭,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根本来不及躲开。

    嘭,风白挨了一击,身躯飞出三丈有余,待要跌倒,急忙运气沉身,才站住了。再看身上的炼气,仍然未破。

    龙鱼老祖原是想换一种方式破除风白的护身法魂,此时一看,不觉沮丧。只要风白的炼气未破,自己哪怕累到趴下,也无法伤他一分一毫,这架还怎么打?

    他心有不甘,当着孔雀魔王和北海妖王的面向一个小辈屈服,无疑是颜面扫地。他心念急转,当即趁风白尚未回神之时将骨剑一推,嗖,骨剑如离弦之箭射向了风白。

    风白正庆幸身上炼气仍存,龙鱼老祖的骨剑已激射而到,直戳心窝。力道之强,竟将炼气挤得往里凹陷,已贴近了衣衫。风白一骇,即运气相抵,才把骨剑挺回去一些。

    不料龙鱼老祖也远远地运气催逼骨剑,骨剑复又朝里逼进。风白再运气相抵,两人便僵持起来。

    过了片刻,风白忽然醒悟,何必与他斗法,直接将骨剑打飞便是了。当即挥剑猛地朝骨剑一击,咔的一声,骨剑弹飞开来,蹿到了半空。风白撤手飞剑,展开御剑术使神剑猛然攻向龙鱼老祖,意图让他无暇接剑。

    龙鱼老祖似识破了风白的意图,待要飞身接剑,却被风白的神剑罩住,一阵劈头盖脸的攻击,竟腾不开身,伸不出手,只能眼睁睁看着骨剑掉落在冰面上。

    风白将神剑驱使得上下翻飞,织成了一张密密的剑网,兜头盖脸,缠身绕膝,便如一个茧子将龙鱼老祖包裹了起来。只听呼呼之声响成一片,毫无间隙。随着风白越驱越快,呼呼声又变作了嗡嗡声,有如群蜂乱舞,其声尖锐刺耳,听之心慌神乱。

    一个不小心,龙鱼老祖立时身中数剑,割得鲜血淋漓。龙鱼老祖大急,试图突破包围,便瞅准飞舞的神剑以袖急拂。不料波的一声,非但未拂开神剑,反而被疾速飞旋的神剑形成的气墙反弹,身体一个倾斜,手臂、肩膀又被割中数剑,最后神剑直刺他的大腿,贯穿而出。

    龙鱼老祖惨哼一声,跪跌在地,大喊道:住手。

    风白听得喊叫,这才御回神剑,剑鞘一伸,直接归鞘。

    龙鱼老祖浑身是伤,脸上一副痛苦之状,道:想不到老夫今日栽在了一个后生

    小辈手上,老夫当重回湖底,无颜再见世人。

    不料话音一落,却听嘭的一声大响,众人看时,只见风白飞了出去,跌在了四丈之外。

    原来孔雀魔王认出风白所使的便是当日在孔雀海朱雀神女割伤他的古剑。此剑破了他的不败金身,令他好生忌恨,留着终究是个祸害,此时正好抢夺过来,投之于北海,令此剑消失,则世间再无破他不败金身之法。

    是以他也不顾会落人笑柄,忽然对风白实施了偷袭。风白做梦也想不到会有此一着,结结实实挨了孔雀魔王一击,若非炼气护身,恐怕早已脏腑尽碎。

    孔雀魔王趁风白尚未缓神之时伸手一吸,将风白的神剑夺走,哈哈一笑,即朝北海疾速飞去。

    风白回过神来,自是不肯让他逃走,弹身而起,于身后狂追。逍遥娘娘一见,亦脱离战阵,飞身跟上。

    然而风白的修为还是比孔雀魔王差了一些,起初还可以跟上,后来却渐追渐远,最终不见了孔雀魔王的影子。

    但风白琢磨到了孔雀魔王的意思,遂继续往北海方向飞驰,看能不能侥幸追上他,以免神剑沉入茫茫北海,难以寻觅。

    遗憾的是到了北海之时天色将黑,风白站在一座海岛上四处张望,目力已难以投射十里之外,所见不过是海水涛涛,天高海深,一种微末之感油然而生。

    风白无奈,只好回到海岸过夜。夜色渐浓,星光初现,海岸上响起了各种海居和陆居虫兽的叫声,或响亮或低沉,此呼彼应,搅扰着夜晚的安宁。

    月华初上,只见眼前的海水在微风中轻轻击打着岸边的矶石,发出轻微的啪嗒声,一阵一阵的,极有节奏。放眼远望,则夜色渐渐地铺张开来,在远处最终变成一抹暗黑,阻挡了人的视线。那暗黑深邃幽远,叫人心里生出一种毛毛的感觉,凝目望之,这暗黑却渐渐地迫近自己,嚯的一声,最终将自己吞噬了。

    风白心里轻轻一抖,一种窒息的感觉压迫而来,不禁收回了目光,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虽然此时他的修为达到了万年之上,已可通天,但此情此景,身后是千里雪原,前面是万顷海波,四处无人,陪伴自己的只有各类虫兽,内心总有丝丝缕缕的不安和孤寂,这孤寂大概是比什么海怪妖魔,都更叫人惧怕罢。

    想当初自己和师傅在天山绝顶,同样是仰天俯地,天高地阔,千里无人,只有冷风呼呼,可有师傅在身边,哪里有什么烦恼忧愁?赏星星看月亮,呢喃细语,只有无尽的欢乐和甜蜜。

    如今不同往昔,天长地久有穷时,一腔衷肠无处寄,不过是徒增感慨。想到这里,风白不由得挺直了腰身,闭目入定,以待天明。

    不知什么时候,耳中却传来疑似女子的欢笑声,隐隐约约,若有若无,断断续续。风白并未在意,想来是什么鬼怪在装腔弄势,好引诱猎物上钩,趁机饱餐一顿。

    但过了一阵,这笑声却越来越清晰,有如银铃,甚是悦耳,且透着一股天真烂漫之气,虽未目睹,却仿佛可以断定是出自绝色少女之口,叫人忍不住前去看上一看。

    风白忍住了,自己虽然不怕,但没必要冒这个险。此处荒僻,且声音自海上传来,不用说,定是什么妖兽海怪所发。

    然而这个声音却一直在耳畔响着,且似乎越来越近。风白睁眼望去,不觉讶异,只见数里之外的海面上一大片亮光,色彩缤纷,十分华美。除此还有两个黄白色的亮点在翻飞滚动,似乎是巨大的夜明珠,正被人掣在手上,那所掣之人的衣衫和身段犹隐约可见,正是两个女子。

    不用说,那大片七彩的亮光定是海中的水母所发,他曾和弦觞在南海见过,只是这么多水母聚在一起,发出这么亮的光还是头一回见。而那两个女子,无疑是来赏水母的。

    风白仍然不理,以免惹祸上身。可那些水母却越漂越近,渐渐朝海岸游来。两名女子在水母上方追逐嬉闹,身影越来越清晰,不用多久,便要靠近了。

    风白立起身,想要离去,可是忽而又想,自己为什么要走呢?难道是怕被那两名女子看见吗?如今自己一副丑样,即便两名女子是吃人的妖魔,怕也不会对自己感兴趣罢。他自嘲地笑了笑,便又坐了下去。

    待那光亮终于靠近时,风白才看见那些发光的水母可不一般,个个体型巨大,伞状的头部足有一丈的径长,当真见所未见。且同一个水母可以同时发出不同的亮光,可谓色彩斑斓,瑰丽可爱。

    再看那两名女子,果然身段婀娜,玲珑有致。她们手里各提着一颗用薄纱笼住的大夜明珠,堪比拳头大小。光华照着她们的脸庞,只见玉面光洁,官窍精致,有如雕琢,令人望之生爱,不忍移目。

第二百零三章 北海大怪

    风白心想还好那孔雀魔王不在,否则被他看见,势必又要占为己有。

    思忖方毕,却听一个女子咦了一声,道:姐姐,前面有一个人。

    啊,哪里?那姐姐道。

    就在那。第一个女子伸手一指,点明了风白的所在。

    还真是有一个人。姐姐说着飞身一掠,便上了岸。第一个女子也跟着飞到了岸上。

    咦,他长得好丑啊。第一个女子甚是嫌弃道。

    喂,你是什么人,一个人夜间在此,不怕妖魔鬼怪把你吃了么?那姐姐如是问。

    风白不答,反问道:二位姑娘可有见一个儒雅的中年男子?我正是追寻他来到此地。

    不料这姐姐不满起来,道:你这人好没礼貌,我问你话,你反倒拿莫名其妙的问题问我们,莫说我们不见,便是见了,也不会告诉你。

    风白道:你们既不曾见到,在下便不再打扰,二位姑娘继续观赏水母罢。

    真是个怪人,那姐姐道,此处并不太平,劝你还是离开为妙,若有不测,可别说我们没提醒你。

    不测?难道此处除了二位姑娘,还有其他什么人?风白好奇道。

    自然有,就怕到时候你见了要吓破胆。那妹妹接过道。

    算了,不要跟他说那么多,我们走吧。那姐姐一扯妹妹的衣袖,示意她离开。

    风白哈哈一笑:这世间的妖魔鬼怪我见过不少,就是没见过能把我吓破胆的,不知这怪物是青面獠牙,还是四目八瞳?抑或是身高三丈,口如钵盆,可以吃人不吐骨头?

    好狂妄的小子,那姐姐道,你一定是从很远的地方来,所以没有听说过九宫煞神的名号,你若是听过,便不会这么说。

    九宫煞神?在下孤陋寡闻,确实没有听说过。但他既然那么可怕,为何你们却不怕,还在这海上徘徊徜徉?风白道。

    姐妹二人对视一眼,仍是姐姐道:不怕告诉你,九宫煞神乃是我们的师尊,所以我们不怕。

    哦,原来如此。那你们说说九宫煞神如何个可怕法?若果真可怕,我倒会考虑考虑离去,不然的话,我还有事要办,断不会离开此地。

    你这人怎恁地不知好歹?我们既然说了可怕,便是真的可怕,信不信由你,你要留下来寻死,我们也没办法。那妹妹道。

    算了,勿跟他一般见识。那姐姐一拉妹妹的衣袖,再次示意她离开。

    且慢,风白喊了一声,你们若不说个明白,便不能离开这里。

    你……那姐姐气恼起来,我们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岂能由你说了算?你若是成心找茬,我们姐妹定会奉陪到底。

    好,好,风白拍掌叫道,我倒想看看令人吓破胆的九宫煞神,教出来的徒弟是什么成色,顺便搞搞清楚你们为何甘愿与恶人为伍。风白说着站起身,作出要动手的姿势。

    二女一见,各自从腰间取出了一柄软剑。那软剑单薄如纸,晃动不休,待二女运气贯注,立时咻的一声,变作硬挺挺的样子。

    那姐姐剑尖指向风白,恼道:待我们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言毕挺剑直刺,直取风白前胸。

    风白不躲不闪,待剑尖刺到胸前数寸,这才伸指一夹,立时将来剑夹了个结实。

    那姐姐一见自己的软剑竟硬生生被夹住,吃了一惊,急运力前刺,却动不得分毫,再往回抽,亦纹丝不动。

    那妹妹见状,随即刺出一剑,试图给姐姐解围。风白如法炮制,将妹妹的剑也夹住了。姐妹二人不禁气急,粉面涨成了红色。

    僵了片刻,姐妹二人对视一眼,双双撤剑,退开一步,起手向风白击出了一掌。

    风白仍然不躲不闪,硬抗二人一击。嘣,风白被撞退至一丈开外,又登登登数步,这才站住了身躯,但手上的剑犹未松开。

    二女一见,又是吃惊。风白往回走了数步,道:二位姑娘,你们的手段我已见识过了,现在你们该回答我的问题了。我看你们也是良善之人,为何要做那九宫煞神的徒弟?

    二女又对视了一眼,那姐姐道:师尊从北海妖王手中救了我们,让我们得以在这片海域自由生存,虽然师尊跟北海妖王一样喜欢吃人脏腑,但对我们却爱护有加,我们不做他的徒弟,便无法在这里生存。这样的回答你满意么?

    风白沉吟一阵,道:既如此,那我便将这剑还给你们。说着向二女轻轻一掷。二女接在手上,便要离去。

    那妹妹临走却回头道:记住,不要跟人说你见过我们,若被师尊知道,你的眼睛就保不住了。

    风白一怔,道:我并不认识你们,见没见过又有什么要紧?

    自然要紧,只因在这千里海域内,只有我们姐妹两个女子,师尊不许别的男子看我们,凡见到我们的人,即便不死,也要被师尊挖去双眼,你可要记住了。

    风白暗暗惊奇,这九宫煞神怎地这般古怪?抬头看时,只见二女已飞身而去。遂追问道:姑娘,敢问你们怎么称呼?

    我叫

    水母灵姬,我姐姐叫水母仙姬。那妹妹答应着,身影已自远去,连最后的话音也飘飘悠悠,几乎要听不见了。

    风白呆了一呆,心想反正无事,不如跟上去看一看那九宫煞神到底是何方神圣,看他徒弟一眼便要非死即瞎,到底是什么古怪心理在作祟?

    念及此,即自二姬身后追出。二姬撇下那些发光水母,往深海处飘飞。风白悄悄跟着,始终不远不近,以免被二姬知晓。

    约是飞了数百里,前面出现了一个黑魆魆的岛礁。风白本以为二姬住在岛上,不料在即将靠近岛礁时,二姬却忽地往水里潜去。

    二姬入水并无一点声响,亦无半点水花,风白只道她们也使用了避水石。潜入水下才发现并非如此,只见二姬身前的海水自动退开,仿佛是主动为她们让路,但在她们身后,却又重新汇聚,似乎正是传闻中的分水之术。

    二姬潜入水下数十丈,钻入了一个洞中,此洞唤作海王洞,风白也随后钻了进去。洞内灯火通明,各种布置一应俱全,且摆满了玉树珊瑚,珍珠宝贝,极为皇丽。

    二姬在下首的位置坐下,水母仙姬道:好一阵未出去撒欢了,今儿个甚是惬意。

    是啊,若非师尊去了北极,指不定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出去。水母灵姬道。

    水母仙姬嗯了一声,道:你说先前那丑小子是什么来头?瞧他一副怪样,道行却非比寻常,说是来这里找人,可是有谁那么大胆闯入师尊的地盘?

    大概是跟这个不知情的小子一样误闯此处的什么人吧。至于这小子,确实十分厉害,就不知怎地长了这副模样,可惜了。水母灵姬道。

    可惜?水母仙姬略一诧异,你看他这么年轻,却拥有如此高深的修为,已经是深得上天垂爱,若是再给他一副英俊的长相,那这世上的好事岂不是全让他一人占去了?

    说的也是,只是……若是换作姐姐,你是愿意拥有高深的修为但样子丑陋,还是愿意道行平平却样貌超群?

    这……妹妹怎地问起我来了?我是女子,自然有所不同,我宁愿不要什么道行,也不愿长着一副丑样,那叫我怎生出去见人?

    那便是了,亏得这小子还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换作是我,只怕早已寻了短见,哪还有什么心思活在世上?看样子,这小子怕真不是什么肉身凡胎。

    哟,我说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怎地研究起这小子来了?不会是这小子激起了你的母性吧?水母仙姬打趣道。

    水母灵姬脸一红,道:没有的事,不过是个陌生人,哪有那个闲空研究他,不过是这样一说罢了。

    水母仙姬笑了笑,道:姐姐逗你玩的,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水母灵姬点点头,二人便一道离开了洞厅。

    风白躲在一株大珊瑚树的后面,将二人的话听了个分明,此时不禁想:样子丑点也好,正好断了红尘,了却牵挂,从此自由一人,来去自在,免去了不必要的烦恼。

    但见上首的石桌上放着好些海味,虾蟹鳌贝,红艳艳,个大肉肥,很是诱人,旁边还有酒壶酒杯,风白嘴上一馋,便又想贪上几杯。即现了身,坐上去晃了晃那酒壶,果然咣当有声,心中一喜,便想倒出杯中饮用。

    转念想这酒已然凉去,喝着自然减味,即双手捧着酒壶,施展纯阳无极之术加以温热。不多时,酒已变温,酒香自壶盖逸出,闻之香醇,十分受用。急倒出杯中,一饮而下,入喉醇烈,乃是酒中上品。风白心想这九宫煞神深居深海,却过着神仙样的日子,当真是好享受。待日后自己也觅一处良穴,与世相隔,岂不快哉?

    风白以海味配酒,一杯接着一杯,不多时,已将壶中之酒饮了个精光。少时,酒力发作,风白头一昏眼一花,便沉沉地伏案睡去了。

    这一睡直睡到次日,却仍未醒。天明时二姬起身出来,一见风白伏在石桌上,大吃一惊。不知风白怎会在洞中,还吃得杯盘狼藉,呼呼大睡。

    二人一合计,便由水母仙姬伸手去推风白,好把他弄醒轰走,以免师尊回来,吃师尊的责罚。谁知推了几推,风白竟无反应。又连推带喊,这才把风白从酣睡中弄醒。

    风白抬头一看,眼睛兀自模糊不清,酒力也未散尽,嘟嚷道:别妨碍我睡觉。便又睡了过去。

    二姬无奈,只好合力将他架起,拖至洞口,一把将他丢了出去。风白跌入水中,受避水石保护,仍睡得香甜。先是向下沉去一段距离,之后却慢慢漂起,最后竟悬浮在洞口附近,漂漂悠悠,不上不下。

    二姬心急不已,便出洞去拖着风白,往外潜游了百八十丈,这才将他放开。二姬自以为风白无论如何不会再漂回洞口,便放心地离去了。

    殊不知风白早已醒转,乃是有意停在洞口附近,专等那九宫煞神回来。此时被二姬扔在远处,也不管自己会不会被海中巨兽吞吃,心中便觉不平,待二姬离去,他又游回到海王洞中。

    二姬惊愕不已。水母仙姬斥道:你擅闯海王洞,当真无礼之极,若不离去,等我师尊回来,

    定将你生吞活剥,我们可求情不得。

    风白淡淡一笑:谁要你求情了,他若真那么厉害,我便死在他手上,又有何惧?

    你莫要以为这是玩笑,我们师尊最喜欢活吃人的肝脏,到时候你怕是后悔也来不及。水母灵姬道。

    风白仍然无所谓的样子,道:无碍,让他吃好了,反正今日我一定要见到九宫煞神,你们休想劝我走。

    你……水母仙姬忿忿然,却已无言以对,只怪自己打不过他,否则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省得他在洞中骄横使气,蛮不讲理。

    接着二姬便不管他,只待师尊回来,让师尊给他点颜色瞧瞧,甚或师尊要将他活吃,也莫要为他说半句好话,谁叫他不知好歹,非要自寻死路?

    但水母灵姬心软,又自劝说了一番,无奈风白不听,三人便相对静坐,静候九宫煞神回来。

    约是一炷香功夫,洞口传来破水的声音,二姬一怔,齐齐站立。片刻,只见一个样貌奇特的人出现在眼前,二姬齐称:师尊。原来此人正是九宫煞神。

    风白一看,不禁甚觉稀奇,目瞪口呆起来。只见他肩上长着一双手,腋下又长着一双手,第二双手的腋下,又长了一双手,一共有六条手臂。当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九宫煞神一见风白,也一阵讶异,对二姬道:这是什么人,怎会在我们洞中?

    水母仙姬面有难色,道:我们昨夜出去观赏水母,无意在海岸遇见了他,谁知……谁知他竟尾随我们到此,待要驱赶,却打他不过,所以……所以……

    九宫煞神脸色一变,杀气骤起,却忽而敛怒平气,自腰间取出了一盒胭脂水粉类的东西,对二姬道:这是我从北极圣母那里要的海豹油,可养肌护颜,你们拿去用吧。

    二姬一听,连忙相谢,由水母仙姬接过,退到了一边。

    九宫煞神四目凝视风白,道:我已许久不曾活人取肝,今日也不知是什么日子,你竟自己送上门来,好极,好极。

    极字一毕,身形突移,闪电般向风白攻去。风白出手接招,却因对方有六条手臂,皆可以出手攻击,便手忙脚乱起来。一不留神,啪,被其中一条手臂击中,当即退出了七步之远。

    风白开始后悔,后悔来到此地,遇上这么一个怪物,这下恐怕真的要凶多吉少。但如今骑虎难下,即便自己想走,怕也不一定走得了。不管那么多,先尽力一战吧。

    风白打起精神,祭出了炼气,再次与九宫煞神交手。但结果还是一样的,屡败屡战,屡战屡败,陷入了死循环。只是有炼气护身,九宫煞神也伤他不得。

    数番较量以后,风白虽无损伤,但也无心再战,便找准时机跃将开来,欲疾速逃去。不料目光扫处,只见孔雀魔王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洞口附近,正冷眼旁观。

    风白不禁一怔,孔雀魔王却早已一抬手,朝风白施了一记法咒。风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孔雀魔王将自己缚住了,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

    洞中其他三人亦是一怔,皆将目光投向了孔雀魔王。九宫煞神道:孔雀魔王,你来我这海王洞,就不怕我将你活人取肝?

    孔雀魔王哈哈一笑:煞神,就怕你有那个心,却没有那个本事。你虽然有四目六手,看得比别人清,动得比别人快,却连一个毛头小子都奈何不了,你还想取我的肝,只怕是妄想。

    孔雀魔王说着将目光在水母二姬脸上一扫,又对九宫煞神道:我听闻你收了两个女徒弟,美貌无比,今日一见,果然不假。不如这样,我拿这小子换你两个徒弟,如何?说着伸手指了指风白。

    九宫煞神大怒,冷冷道:孔雀魔王,我看你是活腻了,今日我便将你剥皮抽筋,吃肝烹肾。

    肾字一落,已身躯暴闪,六只手同时击向孔雀魔王。

    孔雀魔王不躲不闪,与九宫煞神最上面的两只手对了一掌,砰砰,孔雀魔王硬挨了九宫煞神四只手一击,身躯退出了六步。再看九宫煞神,也被孔雀魔王-震退开来,脸色惨白,已受了内伤。

    旁观的风白不禁暗想:自己还是嫩了一些,面对九宫煞神的六只手竟不知如何应付,早知道便像孔雀魔王那样直接跟九宫煞神硬碰硬,自己有炼气护身,谅他也奈何不得自己。而就造诣来说,自己当是不输九宫煞神,最坏的情况也就两败俱伤,而不会弄得自己如此狼狈。

    再看孔雀魔王,其有不败金身,此时毫发无损。他掸了掸衣衫,道:煞神,你有多久没出来走动了,竟不知我已练成不败金身?

    不败金身?九宫煞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世间当真有此神技?

    你若不信,便再动手试试,你若伤得了我一分一毫,我便立刻离开海王洞。孔雀魔王无比自信道。

    九宫煞神一听,对水母仙姬道:仙姬,取你的剑来。水母仙姬即取出软剑,交与九宫煞神。

    九宫煞神一挺剑,朝孔雀魔王当胸刺去。笃的一声,那剑就像刺在了坚韧厚重的皮革上一样,竟刺不进毫厘。反而剑身受阻,严重弯曲。

第二百零四章 世仇

    九宫煞神惊呆了,自己以灵气贯注剑身,直刺之力足以开山劈石,谁知却奈何不了孔雀魔王的血肉之躯,看来孔雀魔王所言不假。其不败金身,已远超金石之强韧。

    孔雀魔王得意一笑,道:煞神,你还要跟我打吗?不如见好就收,你吃了那小子的肝,我领走你的两个徒弟。你若不依,等下我发起威来,只怕你要吃不了兜着走。

    你休想,九宫煞神道,在这北海我不许任何人打我徒弟的主意,多看她们一眼也不行,今日我就算打不过你,也会拼尽最后一分力去保护她们。

    哈哈哈哈,你这我就不理解了,难道你这徒弟表面上是徒弟,其实……

    住口,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嗜色如命?你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君子?你也配称君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过往,你先是与水母丽姬有暧昧关系,后来又与北极圣母纠缠不清。这北极圣母乃是你年轻时垂慕的对象,只是那时人家不理你,后来她一把年纪了,反倒肯让你亲近,你便因此抛弃了年轻貌美的水母丽姬。哦,对了,你还跟水母丽姬育有后人,难不成……你这徒弟其实是你的女儿,你才要拼尽全力保护她们?

    孔雀魔王此言一出,仙姬、灵姬俱诧,九宫煞神则一副古怪的表情。

    我还听说因为你移情别恋,水母丽姬最后郁郁而终,你莫不是心中有愧,不敢承认自己便是两个女儿的父亲,便收她们为徒,假装做她们的师傅吧?孔雀魔王继续道。

    九宫煞神一张脸已阴阴晴晴、恍恍惚惚起来,半晌,才定神道:孔雀魔王,你莫要在此胡言乱语,混淆视听。

    我胡言乱语?谁都知道你九宫煞神乃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横行北海,人鬼皆惧,你这样的人会对徒弟这么好,若没有私心,便是非一般的关系,要我说,其实就是你的女儿,是也不是?

    孔雀魔王,你休要再言,快快离开海王洞,否则我与你玉石俱焚。九宫煞神情绪激动,利剑指着孔雀魔王,颇有恼怒之色。

    玉石俱焚?谁与你玉石俱焚?别抬举自己了,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你若承认你的徒弟便是你的女儿,我还可以看在你的份上空手离去,否则,我必带走你的徒弟回我的孔雀海。

    你休想。九宫煞神大怒,飞身挺剑,直刺孔雀魔王的眼睛。他认为孔雀魔王虽有不败金身,但眼睛乃是人体最脆肉的器官,也是极难修炼到的地方,从眼睛下手,或许有破除金身的可能。

    只是孔雀魔王又怎能轻易让他击中眼睛?九宫煞神虽然有六只手,可以用其他的手缠住孔雀魔王,再用持剑的手攻击眼睛,但孔雀魔王却直接忽略了他另外五只手的攻击,专心对付他手中的剑。

    是以斗了一阵,孔雀魔王一把将九宫煞神的剑抓在了手上,并且手腕一扭,将利剑像丝带一般绕了几绕,抓了个结结实实。九宫煞神待要回撤,却撤不动一点,反而孔雀魔王运力一抽,将剑反抽了过来。九宫煞神的造诣比之孔雀魔王,还是逊色了一些。

    九宫煞神目瞪口呆。孔雀魔王却得意大笑,将夺过来的软剑往地上一丢,道:煞神,你还是承认了吧,待我失去耐心,我刚才说的话就不算数了。

    九宫煞神脸色一阵难看,终道:没错,我的两个徒弟便是我与水母丽姬所生的女儿。

    一旁的水母仙姬、水母灵姬立时怔住了。

    孔雀魔王却脸现不平和嫉妒之色,道:当年我有幸见过水母丽姬一面,惊艳其清丽脱俗的容颜和曼妙绰约的风姿,只是其时已被你煞神捷足先登,我心中遗憾不已。今日一见你这两个徒弟,隐约觉得她们身上有水母丽姬的影子,便猜到绝非是你徒弟这么简单,现在你终于承认了。如此极好,我无缘一亲水母丽姬的芳泽,便带走她的两个女儿,也算填平了遗憾。

    你……你什么意思?九宫煞神觉得有些不妙,心中顿时紧张起来。

    哈哈哈哈,我不是说得很明白吗,我要带走你的两个女儿,来填补我无法亲近水母丽姬的遗憾。

    你……你怎可出尔反尔?九宫煞神十分气愤,言语中却尽显担忧之意。

    出尔反尔怎么了?我孔雀魔王在女色面前向来没有原则,我看上了的,想方设法也要得到。

    你无耻。

    随你怎么说,总之你的女儿我要定了。

    你……你……我跟你拼了。九宫煞神的声音已有些颤抖,显然是极为担心两个女儿,因为面对孔雀魔王,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弱小和无能。

    说完话,他便蹂身而上,与孔雀魔王再次战将起来。

    此时一旁静观的风白忽然恢复了自由。原来这一阵间,他一直在尝试运气挣脱孔雀魔王的法咒。当此之时,竟已成功挣脱了束缚。且不说看不惯孔雀魔王出尔反尔,也不说孔雀魔王要带走水母二姬,二姬即将面临被孔雀魔王糟蹋的厄运,单是孔雀魔王丢了风白的神剑,风白便不能不管。

    他捡起了被孔雀魔王丢在地上的软剑,二话不说,便加入了与孔雀魔王对抗的行列。

    风白也专挑孔雀魔王的眼睛下手。那柄软剑在风白手上和在九宫煞神手上发出的威力完全不同,只因风白对剑早已运用自如,比之在九宫煞神手上时强的不是一丁半点,而是十倍八倍。面对风白狂风骤雨般的攻击,孔雀魔王不得不有所忌惮。

    孔雀魔王也试图抓住风白的剑,但风白因有九宫煞神的前车之鉴,是以格外小心,孔雀魔王一时三刻根本找不到这个机会。

    而九宫煞神也忽然开窍了,孔雀魔王有不败金身不假,其刀枪不入、法力难侵也是事实,但并不意味着他就没有任何弱点,除了眼睛,还有耳朵,若能给他来个双风贯耳,是不是就可以一举贯穿他的头颅?即便不能,至少可以令他双耳失聪,也是不小的打击。还有脖子,若能捉住他的头,则完全可以将之扭断。是以九宫煞神六只手有四只手都朝孔雀魔王的这些部位招呼,令孔雀魔王疲于应付,开始叫起苦来。

    斗了一阵,面对风白二人一前一后的凶猛攻击,孔雀魔王已无力招架,即心生退意,跃将开来,疾速朝洞口飞出。

    风白一见,心想此时形势大利,完全可以合九宫煞神之力将孔雀魔王重创,再逼他说出神剑的下落,便大喊一声:快追。

    风白在前,九宫煞神在后,二人疾速追出。只见孔雀魔王双掌前伸,以灵气硬生生将水逼开,身躯便趁隙而飞,往水面快速窜去。

    只一瞬间,孔雀魔王已窜出了水面,往海岸方向疾飞。风白二人紧紧相随,三人如电光石火一般,串成一线,齐齐往海岸飞去。

    不过小半个时辰,三人便掠过数百里水域,海岸已然在望。孔雀魔王渐渐飞离,将二人甩在了身后。风白自知已无法追上,便停了下来。

    九宫煞神也停了下来,对风白作揖道:今日多蒙小兄弟出手相助,老朽感激不尽。

    风白摇了摇头,道:孔雀魔王将我的兵刃丢到了海中,我也正要找他,今日不过是捎带之便,不必挂齿。

    话虽如此,但若没有小兄弟相助,只怕我那两个徒弟……九宫煞神却无庆幸之色,反而有些忧心忡忡,眉头紧锁。孔雀魔王好色成性,且道行极高,又有不败金身加持,当真不好对付。

    阁下莫非担心孔雀魔王去而复返?

    九宫煞神点头不语。

    阁下大可以换一个栖身之所,以避孔雀魔王。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小兄弟方才说兵刃被孔雀魔王丢入海中,不如稍待几日,我让手下在海中四处找找,或许可以找到。

    哦?北海如此之大,要找一柄剑怕是不容易。

    姑且试试,我的手下遍布这片海域,人数众多,广可千里,总比你一个人找来得容易。

    风白点点头,心想若凭自己一人,只怕百十年也无法找到。虽说朱雀神女对神剑有感应,不至于丢失,但若能现在找回,则是更好,起码自己手中有一件趁手的兵器。

    二人随即回往海王洞。入得洞去,却见水母二姬不知所踪。九宫煞神甚为忧虑,担心孔雀魔王悄悄折返,将二人掳去。风白只道不大可能,孔雀魔王不会冒这个险。且若将二人掳走,其必定行动缓慢,在广阔的海域中又不便藏身,定会露出行踪,可是二人一路飞来,并不见任何人。

    九宫煞神闻言,稍稍宽心。忽而有所领悟,道:去水母洞看看,那是丽姬母女三人住过的地方,她们姐妹或许去了那里。

    风白嗯了一声,即由九宫煞神带路,二人一路往西飞驰。约是飞了三四百里,沿路经过不少岛礁,最终在一座岛礁附近潜入了水中,那水母洞便在水下十余丈处。

    水母洞内似已千百年未曾住人,弥漫着一股潮湿**之气。洞内摆设都已落了灰尘,有些地方还长着青苔,看起来颇为破败。

    水母二姬果然在一处洞室内,双双坐在一具水晶棺旁,神情肃然,对二人的到来没有任何的反应。

    看那水晶棺,里面赫然装着一个妇人,显然已死去多时,却鲜活如生。只见她双目紧闭,神色淡漠,似乎死的时候对这个人世没有任何的眷恋。她无疑便是水母丽姬。

    水母仙姬轻抚着棺盖,忽然落下泪来,道:师尊,以后我们是该叫你父亲,还是继续叫你师尊?

    九宫煞神听出她话中有不满之意,呆了一呆,歉疚道:我自知对不起你娘,也对不起你们姐妹,你娘死后,我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所以想尽办法去弥补你们。事已至此,我不奢求你们能原谅我,但我们一家三口不应因此而有隔膜,而应相亲相爱。

    为了躲避孔雀魔王,海王洞已经不能再住,只能栖身在这水母洞中。而此处是北海妖王的地盘,他势必不容我们,但我们已没有退路,只能与他抗争到底。所以眼下当摒弃过往,团结一心共御强敌。所幸这位小兄弟愿意留下来帮助我们,我们有了更多对抗北海妖王的胜算,相信定能顺利在此安居下来。

    言毕转向风白道:小兄弟,还未请教如何称呼?

    不敢,在下风白。

    九宫煞神即对二姬道:仙姬、灵姬,快谢过风白兄弟,今日若非得他相助,凭为父一人之力,只怕……

    二姬对视了一眼,便起身相谢。

    九宫煞神道:小兄弟年纪轻轻,修为却如此了得,定是非凡之才,不知师从何人?

    风白心想自己虽已向师傅磕头断义,但师恩不能忘,便道:在下曾在中州觅罗仙子座下学道。

    此言一出,九宫煞神父女三人俱愕,显然三人也曾听过觅罗仙子的名号。九宫煞神道:如此说来,小兄弟定然也是神仙?

    不敢当,在下有幸历经数道雷劫而存活下来,了却了生死,但神仙只不过是一个虚名,仙也好妖也好,静心修炼,都可以达万年之寿甚至更长。

    话说到此,忽听外面一阵响动,似有人闯入了洞中。四人即出去察看。

    洞厅处,只见北海妖王带着一帮手下,正要往洞室里来,双方一照面,都很意外。风白心想:北海妖王在冰洲捡不到便宜,这么快就回老巢了。

    只见北海妖王对一个风白不曾见过的手下道:你不是说只看见仙姬和灵姬回水母洞吗?

    那手下害怕道:大王,我确实只看见二姬回来,至于其他两人,可能……可能是后面来的吧。

    北海妖王脸色一阵不悦,却又不便发作。此时九宫煞神道:妖王,你擅闯水母洞,是何居心?

    北海妖王诡异一笑:煞神,我倒要问你,你不在海王洞,跑到我的地盘上来干什么?

    我……九宫煞神一时语塞,接着一指二姬,道:仙姬和灵姬想回来看看她们的母亲,我便一同来了,怎么,难道还不许她们回自己的出生之地?

    我未说不许仙姬和灵姬回来,她们回来,我欢迎还来不及,但是你,我就不欢迎了。识趣的,赶紧离开,你若不走,定叫你葬身于此。

    你少唬我,就凭你和一帮脓包手下,能奈我何?实话跟你说吧,从此以后我便和二姬在这里定居。

    你……北海妖王怒气上冲,便要招呼手下动手。却见身旁的一个手下阻止了他,然后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阵。北海妖王听后,由怒变喜,在二姬脸上扫了一眼,又看了看风白,便招呼手下离去了。

    九宫煞神有些捉摸不透,风白却看了个分明,道:北海妖王定是想等我离开后再来,我曾在冰洲与他交过手,为我所败。他明显是冲二姬来的,只是看到我们二人在此,才甘愿空手离去。

    九宫煞神眉头一皱:若果真如此,他必安排手下在附近监视,等我出去看看,将他的爪牙抓来,然后回去通知各岛各洞的手下前来护卫。说着便出洞去了。

    过不多时,九宫煞神果然抓了一个人进来,便是向北海妖王报信说仙姬、灵姬回到水母洞那个,其已被九宫煞神打成重伤。九宫煞神将他往地上一掷,道:你竟敢向北海妖王通风报信,当真活得不耐烦了。你且说说,外面除了你在监视我们,还有没有其他人?

    此人已吓得面如土色,道:没……没有。

    当真没有?你敢说半句谎话,定将你活人取肝,再将你烹尸煮肉。

    确实没有,小的……小的不敢欺骗海王。

    九宫煞神未再多言,施咒将他缚住,叫二姬好生看守着他,便出洞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九宫煞神果然带了不少手下前来,悉数候在洞外。看这些人,皆是海中的鱼虾鳌贝之类所化,有的成了人形,有的未完全成形,千奇百怪,各有模样。还有不少手下尚未前来,已叫人前去通知,此时正在赶来的路上。

    九宫煞神将那个通风报信的北海妖王的手下丢了出去,叫道:大家把这个人分吃了。只见那些人一拥而上,扯腿掰手,竟将那人撕作了四段,海水瞬间变作了殷红。众人争相下口,唯恐自己吃不上,只一阵间,已将一个活人吃光,只剩下骨头。

    风白见状,心里直发毛。这些人和北海妖王及一帮手下一样,都不是善茬,只是自己淌了这个浑水,已不能说走就走。看在二姬的份上,尤其是善良的灵姬,自己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落入北海妖王的手中。

    约是又过了一个时辰,九宫煞神的手下已陆续来齐,洞外聚集起千余人,个个持刀握剑,横戈曳戟,密密麻麻地漂游在水中,当真是一场海中盛会。

    九宫煞神忽然宣布:趁北海妖王没有防备,来个主动出击,将他赶出圣王洞,将他的地盘夺过来。

    风白一鄂,说好的只是与北海妖王抗争,以获得水母洞的居住之便,怎地突然变卦了,这不是要掀起一场大规模的杀伐吗?可是自己已被九宫煞神裹挟,也只能被他所用,也罢,就当是为了仙姬和灵姬罢。

    风白、水母二姬及众海妖在九宫煞神的带领下,浩浩荡荡游往北海妖王的洞府——圣王洞。所过之处,一些北海妖王的手下望风而逃,还有的急匆匆想去给北海妖王报信。九宫煞神见了,一个不放,悉数杀死,叫手下分食。九宫煞神亦以利甲将一人的腹部划开,活生生取出肝脏,边走边吃,如家常便饭。

第二百零六章 北极之战

    风白眼见如此,只觉得这些人比之沙漠和孔雀海的群妖还凶狠,群妖尚且要将人蒸熟了吃,而这些海妖却直接生吞活剥,场面之血腥恐怖,真真不忍目睹。

    游得半个时辰,已到了圣王洞附近。却见一干人马黑压压地停在洞外,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北海妖王和他的数百名手下,另有一些人正从各处赶来,加入到北海妖王的行列,很显然,北海妖王正在集结人马。

    九宫煞神先是一诧,只因未料北海妖王已知悉了自己的动向。但随即泰然处之,只因身边还有风白,且自己一方人数是对方的二倍。

    双方在海中对阵,北海妖王道:煞神,想不到你如此阴险狡猾,我未向你发难,你倒想先下手为强,若非我的人给我报信,你带人打到我圣王洞,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好,今日就战个你死我活。

    北海妖王说着,对身后的手下喊道:兄弟们,看来煞神是不想给我们留活路了,今日一战事关生死,大家务必一往无前,奋勇杀敌,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为了保护我们生存的家园,为了这一片属于我们的海域,我们跟他们拼了。

    北海妖王说毕,带头冲杀过来。这边九宫煞神也率先冲出,与北海妖王斗到一处。其余人自择对手,短兵相接,两军混战,瞬间乱作一团。

    这是一场力量对比悬殊的战斗,是以结果也毫无悬念。一片喊杀声中,北海妖王的手下 们纷纷受创,死的死,伤的伤,一时间血染碧波,陈尸横流,其状惨不忍睹。

    北海妖王自己也被九宫煞神打伤,在几名心腹的掩护下仓皇而逃,消失在了海中。

    其余小妖待要逃去,九宫煞神哪里肯让?招呼手下追将上去,如砍瓜切菜,杀了个片甲不留。除了北海妖王逃出生天,其余手下竟悉数战死,好不悲惨。

    九宫煞神这边自然也有损失,北海妖王的数名得力手下甚是神勇,可谓以一当十,击杀了上百名小妖。还有其余死于对战者,也有百十来人,共损失二百余人。

    其余幸存者则疯狂地抢食北海妖王手下的尸身,只见碎肉浮沉,肢节漂荡,人首相击,脏腑纠缠,滔滔北海立时成了人间炼狱。

    风白看得头皮发麻,所幸自己并未造下杀孽,只是一直在给仙姬、灵姬解围,虽有伤敌,但无一致死。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北海乃是非之地,当及早离去为妙。

    九宫煞神甚是得意,哈哈一阵狂笑,率众进入圣王洞,将里面弄了个底朝天。凡能带走的珍珠宝贝、玉树珊瑚、翡翠明珠,悉皆不留,除了赏赐给得力属下,便是带往水母洞。

    九宫煞神吩咐一名得力手下留下来,带人清理北海妖王尚未集结的手下,待清理干净,便以圣王洞为据点,掌管周边海域。除此又叫所有人在海中搜寻风白的神剑,务必搜遍每一寸海底。待一切安排妥当,风白、九宫煞神父女便一起回往水母洞。

    接下来便是等待,待神剑找回,风白便要离开。

    只是一连几日,却都未有结果。风白呆得好生烦闷,终日饮酒,睡觉。仙姬、灵姬想与他出去遨游海底,数次相邀,都遭风白拒绝。

    又过了几日,仍是未有结果,风白不想再留,便提出离去。九宫煞神挽留不得,要送他一些奇珍异宝,风白一一婉拒。九宫煞神无奈,自言若寻得宝剑,必遣人相送。风白道了谢,便离开了水母洞。

    回到冰洲,风白一时也不知该上哪去寻那绝隐老仙,漫无目的地胡跑了小半天,也没遇见一个熟人。若是朱雀神女在便好了,她定知道神剑的下落。她来冰洲已有不少时日,不知此时可有寻到绝隐老仙?

    一阵饥饿感袭来,风白才意识到此时已是日迫西山,便想找些野物来吃。四处找寻了一番,却只有茫茫雪原,连一个细小的活物也看不见。正郁闷时,忽见前方的空中有一只苍鹰在盘旋。风白心中一喜,苍鹰盘旋定是在跟踪猎物,好瞅准时机予以致命的猎杀。即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好看个究竟。

    果然,前面的雪地上正有一只野兔在觅食。风白方躲在一棵树的后面,准备向野兔来个突然袭击,不料那苍鹰已一个俯冲,瞬间将野兔抓了起来,振翅而去。

    风白骂了一声:畜生,敢跟我争夺食物。当即展开身形,直飞空中,急追那苍鹰。苍鹰似发觉有人来追,急扇翅膀,加快了速度,且往更高处飞翔。

    风白心想:这样就想把我甩掉?没那么容易。脚下加力,紧紧跟随,半点也不落下。苍鹰急了,长鸣一声,奋力疾飞。然而风白就是紧追不放。

    苍鹰无奈,只好将脚上的兔子一松,减轻负担,自己急急逃命去了。风白不觉一笑:算你还识相,否则连你也一起抓住烤了。

    风白伸手接住野兔,轻轻落至地面。即于近处找了一些枯枝,准备剥了兔皮生火烧烤。然而

    尚未动手,却有一阵肉香飘来。风白一诧:难道还有别人在这里生火烤肉?

    闻香而去,香味愈浓,只见一个雪坡后有两人围着一堆即将熄灭的柴火,正在吃着烤肉。这两人虽背对自己,但风白还是看出来一个是孔雀魔王,一个是北海妖王。

    风白不禁纳闷:北海妖王上次被九宫煞神打跑,现在怎地与孔雀魔王凑到了一块?

    只听那北海妖王道:魔王若肯出手,合你我二人之力,定可打败九宫煞神和中州来的那个小子。事成之后,九宫煞神的两个女儿归你,我只要北海的地盘,魔王以为如何?

    孔雀魔王道:中州来的那个小子上次坏了我的好事,不然我早就可以将九宫煞神的女儿搞到手。此人确实可恶,我正想找机会铲除他,此次圣王有意与我联手,正是天赐良机。

    如此甚好,北海妖王道,那九宫煞神已躲到了水母洞,待过了今夜,明日我便领魔王前去将他一举击杀。

    风白暗呼不妙,若这二人联手,莫说此时水母洞中只有九宫煞神父女三人在,便是加上自己,只怕也难以相抗。看样子自己又要跑回去,好通知三人躲到他处暂避。心念处,即悄悄离去,迅速赶往水母洞。

    到了水母洞已是天黑,九宫煞神见他回返,甚是意外,风白便将自己先前所见所闻相告,并提议离开水母洞暂避。九宫煞神无奈,思索一阵,自言唯有避往北极圣母处,方是最佳之选。只是天色已黑,只待来日再动身前往。

    次日天色方明,众人便一齐赶往北极。北极又在北海之北数百里,四人颇费了一番力气,历四五个时辰才到那里,只见四处冰雪覆盖,极少陆地。却有不少极耐寒的飞禽走兽栖息于此,为这片人迹罕至的寂寞之乡平添了一些生气。

    九宫煞神领着三人找到了北极圣母的洞府,那是一个冰洞,摆设皆是石制品,上覆兽皮,杯盘茶盏也是石头做成,打磨得十分光滑,显然都是就地取材所造。

    北极圣母样貌看起来像中年人,但其实际年岁或是与龙鱼老祖和九宫煞神一般大小,因为三人曾有过情感的纠葛。但因为驻颜有术,却显得年轻许多,且容颜雍容,像个贵妇,其年轻时必是一个美貌之人。

    北极圣母一见四人,颇为意外,尤其是仙姬、灵姬二人,令北极圣母颇为好奇。九宫煞神便道是自己所收的徒弟,至于二姬的真实身份,则未明说。

    而在入洞之前,九宫煞神便叮嘱三人,切莫让北极圣母知道二姬是他的女儿,只道是他的徒弟,否则北极圣母可能会将四人赶出门外。风白三人虽然疑惑,但想或许是涉及到九宫煞神和北极圣母以及水母丽姬的情感纠葛,便未多问,只是谨记于心。

    北极圣母又问起了风白的来历,九宫煞神便道他是中州的神仙。不料北极圣母一听,神色大变,对风白冷言道:你既是中州的神仙,那你与无量仙尊可有什么关系?

    风白一愣,遂一摇头:并无关系,无量仙尊飞升之时,我尚未得道,故而与他未曾谋面。不知圣母为何有此一问?

    北极圣母却不答,只道:你虽与他没有关系,但你也是中州的神仙,断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且出去,不要呆在我的冰洞里面。

    风白不禁愕然,极乐之野的木棉婆婆对中州之人怀有莫名的敌意,已是叫人难以理解,想不到像木棉婆婆这样的人还不止一个。不过这个北极圣母明显是因无量仙尊之故,那么木棉婆婆又是因为谁呢?会不会也是上古三仙中的一个?

    思忖时,九宫煞神已替他向北极圣母求情,只是北极圣母似吃了秤砣铁了心,心意没有丝毫的动摇,非要风白出去不可,且要风白呆在冰洞十丈之外,免得碍她的眼。

    风白无奈,只好出了冰洞,在十丈之外呆着。九宫煞神甚是过意不去,不得不一改原先暂避的想法,便将自己师徒面临困境之事相告,请求北极圣母前往北海,一举将孔雀魔王和北海妖王击杀。若北极圣母愿意前往,则风白便不用一直呆在外面的冰天雪地之中。

    哪知北极圣母却拒绝了九宫煞神的请求,自言早已不问世事,她倒是愿意给九宫煞神师徒提供庇护之所,仅此而已。

    九宫煞神始料未及,他只道凭自己与北极圣女不一般的关系,定可以请她出手破局,谁知遭她一口拒绝。他也只能噤声,做出一副甚是失望的表情。

    北极圣母见他颇为失落,又似有些过意不去,道:你若叫中州来的那个小子走开,不要在我面前碍眼,我倒是可以与你前往北海对付孔雀魔王和北海妖王。

    九宫煞神一愕,道:可是只凭你我二人,只怕不是他们的对手,只有加上风白小仙,才有十足的胜算。

    北极圣母眉毛一挑,道:那小子年纪轻轻,能有多高的道行?我看加上他只会拖累我们,何谈十足的胜算?

    圣母有所不知,风白小仙虽然年轻,造诣却是极高,连北海妖王都不是他的对手,其道行可见一斑,圣母切莫小瞧了他。

    既如此,你们两个对付孔雀魔王和北海妖王便是了,来这里找我作甚?北极圣母突然不悦起来。

    九宫煞神又是一愕,一时无言以对。一旁的水母仙姬道:圣母前辈,请恕晚辈无礼,听你方才所言,你只是与那无量仙尊有过节,为何却要与风白过不去?

    北极圣母一听,脸上立时现出了一丝冷意,道:住口,我与海王说话,几时轮到你插嘴?

    水母仙姬待要再说,被九宫煞神阻止。水母灵姬却又开口了:圣母前辈,你若是有心相助师尊排忧解难,便不应对风白抱有成见。他只不过与你刚见面,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你这样对他,不是有失公允么?

    九宫煞神连忙示意她住口,谁知灵姬非但不停嘴,还继续道:我们在师尊门下二千余载,虽未见过前辈,但前辈似乎颇得师尊敬重,料想前辈定是个可敬之人,今日一见,却与平素的想象相去甚远,看来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哪。

    这番话出口,北极圣母已脸如冰霜,怒气大盛。正要发作,九宫煞神连忙救场,对灵姬斥道:休得无礼!圣母如何,岂是你一个小辈可以品评的?你们姐妹先在外面呆着,没有我的话,不许进来。

    灵姬有些委屈,又有些气恼,她是为风白鸣不平,也是就事论事以理相争,不料却遭父亲训斥。父亲平日定是对这北极圣母百般迁就,以致现在也不敢惹恼她。今日若非前来避难,她是一定不会罢休的。想到这里,便一跺脚,与仙姬一同出去了。

    二姬与风白一同站在雪地上,灵姬犹自气恼,仙姬、风白皆出言相慰,灵姬才慢慢平复了心情。

    九宫煞神在冰洞里则一边致歉,一边试图说服北极圣母抛开成见,与自己和风白一同前往北海。不料北极圣母又被激怒,连九宫煞神也被赶了出来。

    风白好奇,问起了无量仙尊与北极圣母的往事,九宫煞神便简略叙说了一遍。原来当年北极圣母在冰洲北海一带以美貌著称,爱慕者无数,可是在众多追求者中,唯有无量仙尊获得了她的青睐。可惜好景不长,两人在一起不到一年,无量仙尊便离她而去。她去中州找寻无量仙尊,无量仙尊竟以清修为由谢绝相见,她因此受到刺激,从此对无量仙尊恨意暗生。

    风白心想无量仙尊也是不该,纵然对北极圣母已不稀罕,至少要让北极圣母见上一见,好好解释一番。如此轻率处置,换作哪一个女子,怕也是难以接受。或许是得到了的便不懂珍惜罢,可怜那龙鱼老祖因无法俘获北极圣母的芳心而沉睡湖中不见天日,而九宫煞神虽然得以亲近北极圣母,怕也是花了极大的代价。

    四人于雪中站立良久,北极圣母似乎又于心不忍,出洞喊道:海王,你们师徒三人入洞来罢。

    九宫煞神听言,对风白道:小仙且忍耐一下,待我进去再劝一劝她,好让你一起入洞避寒。

    风白点了点头。灵姬却道:我在这里陪着风白,就不进去了。仙姬亦道:我也不进去。九宫煞神无奈,只好自己独自往回走。

    哪知就这当儿,只见远处的雪地上方有人快速飞来,似乎是两个人。仙姬不由得叫道:师尊,快看。

    九宫煞神驻足回头,惊了一惊,只见这二人瞬间到了面前,竟然是孔雀魔王和北海妖王。想不到这二人会寻到此处,当真意外之极。

    二人在四人面前站定,北海妖王诡笑一声,道:煞神,你们果然躲到了这里,害得我们在北海一阵好找。若非我知道你与北极圣母有勾连,只怕在北海找上十天半个月也找不着你。

    此时北极圣母走了过来,冷冷道:妖王,你我素无来往,今日突然到此,不会是来闹事的吧?

    北海妖王哈哈一笑:圣母,我们是来找煞神的,不关你的事,劝你莫要插手,等事情解决了,我们自会离去。

    妖王,你明知此处是我的地盘,却叫我不要插手,你觉得我会袖手旁观么?北极圣母冷冷道。

    此时孔雀魔王咳了一声,指着仙姬、灵姬对北极圣母道:圣母,你可知这两个女子是谁?

    九宫煞神一听,连忙抢过话茬:孔雀魔王,你们既然找到了这里,想来恶战难免,那就别废话了,赶紧动手吧。说着身形一纵,朝孔雀魔王扑去。

    风白见状,对灵姬道:灵姬,借你的剑一用。灵姬即取出缠在腰上的软剑,交与风白。

    风白伸手接过,又道:灵姬,你们姐妹躲开一些,以免被误伤。言毕祭出炼气,挺剑攻向了北海妖王。

    而北极圣母也不闲着,蹂身而上,持剑与九宫煞神共同对付孔雀魔王。一时大战告起,只见人影飘忽,冰渣飞溅,雪地上上演着一场旷古未有的高手混战。

第二百零六章 你是风白?

    九宫煞神怕北极圣母吃亏,便告诉她孔雀魔王练就了不败金身,全身唯有头部的官窍是脆弱之处。北极圣母听言,惊奇不已,几乎难以置信,但只能听从九宫煞神的提点,便专向孔雀魔王的头脸招呼。

    孔雀魔王一下要对付四双手,只见这四双手在眼前晃个不停,眼睛都要花了,便不禁烦乱起来,一时又不能克敌制胜,真叫人恼火。他心中忽地一动,边打边道:北极圣母,难道你不想知道那两个女子的真实身份么?

    什么真实身份?北极圣母道。

    圣母莫要听他胡言,他是想分散你的注意力。九宫煞神插话道。

    那两个女子是煞神与水母丽姬所生的女儿。

    此言一出,北极圣母立时跳了开来,惊愕不已。半晌,才质问道九宫煞神道:海王,孔雀魔王所言可是属实?

    大敌当前,圣母当先与我共御强敌,待强敌退去,我自会向圣母解释清楚。九宫煞神道。

    你若不说,我便坐视不管。北极圣母道。

    九宫煞神大急,心想只有先稳住她,获得她的援助,才有克敌的可能,便道:这是孔雀魔王的离间之计,你切莫听信他的谎言。你若此时撤手,以我一人之力,只怕不是他的对手,你当真要眼睁睁看着我命丧孔雀魔王之手么?

    我不管,你老实坦白,孔雀魔王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自然是假的,我不是说了吗,这是他的离间之计。

    哈哈,煞神,你抛弃水母丽姬,转而与北极圣母在一起,你深知北极圣母最恨薄情寡义之人,若让她知道你与水母丽姬育有二女,且你又将水母丽姬母女三人抛弃,北极圣母势必不会给你丝毫接近她的机会。此事你瞒得了北极圣母,却瞒不了我,你还想抵赖,在海王洞你可是亲口承认这个事实,怎地现在却矢口否认了?

    听得孔雀魔王此番言语,北极圣母已气得浑身发抖,切齿道:九宫煞神,当初你道是水母丽姬要与你划清界线,却原来是你抛弃了她,我竟被你蒙在鼓里。你和那无量仙尊一样,都是负心薄幸之人。好,今日我便看着孔雀魔王将你杀死,既是为我,也是为那水母丽姬出一口恶气。

    圣母,使不得呀,这是孔雀魔王捏造的谎言,你……九宫煞神一急,手上一乱,话未说完,便听嘭的一声,被孔雀魔王击中一掌,立时退开一丈,口角渗血。

    风白听得三人对话,亦颇为惊讶,他原本以为水母丽姬和北极圣母是情敌,故而九宫煞神要隐瞒二姬是其女儿的事实,以防北极圣母容不得二姬。不料真相却是九宫煞神担心自己抛弃水母丽姬母女之事招来北极圣母的反感甚至痛恨。看北极圣母此时的反应,九宫煞神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眼见孔雀魔王将九宫煞神打伤,北极圣母无动于衷,若任由事态发展,则最后受伤害的不仅是九宫煞神,还有仙姬、灵姬姐妹。念及此,风白大喝一声,手上奋力,一剑划中了北海妖王的腹部,将他逼退开来。

    孔雀魔王击伤九宫煞神,哈哈一阵大笑,一笑九宫煞神不是自己的对手,二笑北极圣母果然开始作壁上观。如此一来,要将九宫煞神和风白除掉便不是难事,那么仙姬灵姬这对姐妹花也便很快可以为己所占。

    孔雀魔王心里一阵暗喜,踏前几步,便要对九宫煞神展开二次攻击。谁知此时风白一跃而近,挡在九宫煞神的前面,对九宫煞神道:你去对付北海妖王,我来对付孔雀魔王。九宫煞神点头相应,二人便换了一下对手,双方再次斗在了一处。

    九宫煞神和北海妖王皆负了伤,但是九宫煞神有六只手,当是有更大的胜算。待九宫煞神击溃了北海妖王,再与风白合力对付孔雀魔王,那么孔雀魔王也未必能占到便宜。前提是风白要拖住孔雀魔王足够久,久到九宫煞神能解决掉北海妖王。

    风白深知此理,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与孔雀魔王周旋,自己虽有炼气护身,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难免有被孔雀魔王击破之险,若炼气被破,则自己很快便会败下阵来。

    不过风白也不着急,因为他还有不死之身。除非被斩首,否则便可以一直与孔雀魔王缠斗下去。

    然而没过多久,风白手中之剑便被孔雀魔王夺走,深深地插到雪地之中,没入不见。风白没了兵器,面对强大的孔雀魔王,只有挨打的份。是以只一阵子,便中了一击,所幸炼气未破,并未受伤。

    仙姬一见,取出自己的软剑道:风白,用我的剑。说着向风白一掷。风白伸手接过,又与孔雀魔王交起手来。

    九宫煞神那边,果然如风白所料,北海妖王不敌,被九宫煞神打成重伤,跌坐在地,不敢再动。九宫煞神即前来给风白援手。

    尽管风白与九宫煞神占了人多手多的便利,但九宫煞神因为受伤,战力受损,已无法像上次在海王洞那样轻易困住孔雀魔王。孔雀魔王以一敌二,尚未感到多大的压力,便有侥幸之心,意图靠疲劳战术将风白二人拖垮。

    三人混战了近二百合,九宫煞神果然因伤渐渐不支,一个不小心,被孔雀魔王再次击中,

    退至圈外,大口吐血,已无力再战。

    孔雀魔王心中窃喜,现在只剩下一个风白,击败他是毫无悬念之事。风白却叫苦不迭,自己不敌孔雀魔王,看来二姬终是难逃被辱的命运。

    但他没有放弃,出言请求北极圣母相助,将孔雀魔王欲掳走水母二姬之事相告,求她发发慈悲,救人于水火。谁知北极圣母不为所动,继续袖手旁观。

    风白无奈,唯有苦苦支撑。却是没过多久,又被孔雀魔王夺了兵器,一样被插入了雪中。

    孔雀魔王哈哈大笑,道:小子,你是斗不过我的。劝你别作无谓的挣扎,九宫煞神的两个女儿我是要定了。你若不听劝,待我破了你的法魂,定将你撕作两半,丢到海中喂鱼。

    你休想,只要我有口气在,便不会任由你胡作非为。风白道。

    好,那我就先送你上西天。孔雀魔王说着,脸色沉下来,便要再次出击。

    此时却听一声神禽的清唳响彻云霄,众人抬头一看,一只七彩之鸟从天而降,鸟背上驮着一人,白衣飘飘,冰肌玉骨,超凡脱俗,不可逼视,正是觅罗仙子。

    风白心中大喜,口中轻轻喊了一声:师傅。忽而想到自己已向师傅磕头断义,便将喜悦收敛了起来,只以平常视之。

    孔雀魔王一见觅罗仙子,立时满脸笑意,道:仙子来得正好,我正四处寻你,你可是让我一番好找。

    觅罗仙子却不看他,径自走近风白,道:我说过我会找到你的,哪怕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也一样会找到你,你休想躲着我。

    风白道:仙子既然来了这里,在下正好有一事相求,不知仙子肯不肯相助?

    觅罗仙子愣了一愣,遂嫣然一笑:你有难题,我自当替你分忧,你直说便是了,又何必相询?

    不敢,仙子万金之躯,若非不得已,在下实在不敢相烦。风白说着伸手指了指二姬,如今孔雀魔王欲将这对姐妹掳走,怎奈我打不过他,故而想请仙子共御强敌。

    觅罗仙子一听,脸上有些不悦,却强装无事,等闲道:你如此维护这两位姑娘,是有什么私心罢?

    仙子多虑了,在下只是不忍心看到他们落入孔雀魔王的魔爪。至于男女之事,在下如今看来有如刀山火海,龙潭虎穴,故已敬而远之。

    如此……除非你答应我抛却过往,与我一道寻那玄天灵石,然后回仙宫长相厮守,否则我决不答应。

    这……仙子不是最恨世间的不平之事么,怎地如今忍心袖手旁观?

    只因与我相依千载的爱徒向我磕头断义,要与我决绝,我日夜难安,心神不宁,已无心插手身外之事。

    这……

    喂,你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自顾自地说话,难道这里只有你们两个人么?你们也忒不害臊,师不师,徒不徒,还在这里将你们的不伦之事肆意嚷嚷。还有你这什么仙子,我看你是眼瞎了吧,你这徒弟长着一副丑样,你居然也看得上眼。看来你们中州的神仙都不是什么正常之人,要么负心薄幸,要么不知羞耻、美丑不分,我真替你们难堪。

    原来一旁的北极圣母已将二人的话悉数听去,既弄清了二人的关系,又明白了二人所言之事,此时莫名地有些嫉妒,又有些反感,便出言讥讽起来。

    觅罗仙子一听,目视北极圣母,冷冷道:阁下是谁,我们中州的神仙怎么得罪你了?你口出无礼之言,难道便是正常之人么?依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北极圣母被觅罗仙子一说,怒意顿生,道:臭妮子,莫要呈口舌之利,待我教训教训你,叫你知道我北极圣母可不是好惹的。

    觅罗仙子丝毫不惧,道:想来你是仗着自己有点本事,才如此尖酸刻薄,好,今日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说着取出虎筋鞭,顷刻润上了一层黄光,熠熠然好不华美。

    风白知道,华美只是表面,那是师傅悟成的忘情诀,挥上一鞭,轻则伤敌杀人,重则开山劈石,可不是看着那般美好。

    北极圣母似有些意外,愣了一愣,心里不禁一阵打鼓。但话已出口,断不能就此收回,便只好振奋精神,抢先向觅罗仙子出击。

    二人瞬时打成一团。论修为,北极圣母自是不俗,当在九千年往上,一柄剑舞得神鬼莫测,变化无穷。而觅罗仙子修为也不差,且占了兵器的便宜,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加之其成长的数千年间清心寡欲、心无旁骛,专事清修,以致根基纯正稳固,绝非一般人可比。即便是修为比她高的人,她也往往能将之克住,更别说对手的修为与她不相伯仲,可谓是自带强者风范。

    战至百余合时,觅罗仙子的长鞭缠住了北极圣母的利剑,急用力一抽,便将利剑抽离了北极圣母之手,再一甩,将剑甩落到了七丈之外。北极圣母一怔,待要飞身取剑,却见黄光飞闪,被觅罗仙子的长鞭挡住了去路。不得已,只好徒手应战。

    这样一来,北极圣母完全被觅罗仙子压制住了,勉强撑了一阵,她生怕被虎筋鞭所伤,便自己跳了开来。

    觅罗仙子道:怎么,这就不打了?

    北极圣母不语,默默取回了利剑。待回来时,忽对孔雀魔王道:孔雀魔王,你一生嗜色如命,如今有这么一位美貌的女子站在你面前,你不想占为己有么?

    孔雀魔王一怔,遂领悟到了她的意思,道:自然想,我可是专程从孔雀海来找她,怎么,你是想借我之手打败觅罗仙子,再让我把她带走?

    哈哈哈,你在女人这件事上果然心思独到,没错,我就是想与你联手打败她,好出一口恶气。

    只是……这样似乎有损我孔雀魔王的威名。而且……我并不想让你在觅罗仙子身上出气,因为我看上的女子,除了我,谁也不能对她怎样。

    你……可是凭你一人之力,要战胜她们师徒二人,恐怕没那么容易。

    这个嘛……似乎也有道理,那我就与你合作一次,我来对付觅罗仙子,你来对付她的徒弟,如何?

    北极圣母听言,略作思索:这样自己虽然不能拿觅罗仙子出气,但只要孔雀魔王能击败觅罗仙子,则必将她掳走,也算是拆散了这一对不要脸的狗男女,省的他们在这里作恩爱状。

    念及此,北极圣母即道:好,就这么办。

    孔雀魔王点点头,心想只要北极圣母能拖住风白一刻两刻,自己便足已擒住觅罗仙子,到时候美人得手,便可以带回孔雀海好好享受,至于九宫煞神的两个女儿,只能以后再说了。

    孔雀魔王心里美极,遂身躯一动,疾速朝觅罗仙子抓去。

    风白一见,即朝雪地劈了一掌,嘣,冰雪溅开,露出了先前被孔雀魔王插入的软剑。风白伸手一吸,将软剑吸在了手上,即持剑攻向北极圣母。说到底,他还是担心觅罗仙子吃孔雀魔王的亏,便想尽早将北极圣母击败,好前去与觅罗仙子一同对付孔雀魔王。

    基于此,风白出手毫不留情,很快便对北极圣母形成了全面的压制。而觅罗仙子那边,孔雀魔王有心怜香惜玉,不想伤害觅罗仙子,一心只想将她擒获,但觅罗仙子却招招凶猛,一时间双方竟斗了个半斤八两。

    半盏茶功夫,风白将北极圣母的右臂划伤,北极圣母吃痛,已无法挥剑再战,便退出了场外。风白随即加入了觅罗仙子的行列。孔雀魔王见状,暗骂北极圣母无能。但骂也没用,只能打起精神应战,看有无侥幸之机俘获觅罗仙子。

    然而斗了一阵,孔雀魔王反被觅罗仙子扫中一鞭,虽未受伤,却也被击退至八尺之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孔雀魔王自知今日形势不利,心念急转,忽地抢身逼近水母二姬,伸手一抄,竟将二姬一同抄起,展开身形,飞驰而去。

    九宫煞神大喊:快救我女儿。

    风白早已飞身直追,觅罗仙子亦飞身直追,三人瞬即远去,消失在冰雪之中。

    孔雀魔王挟着两个人,速度自然慢了下来,不一阵,风白便已追上,挡住了他的去路。孔雀魔王将二姬一放,即朝风白施了一记法咒。

    风白将身一躲,孔雀魔王接着又施了一记法咒,风白再次躲开。这当儿,觅罗仙子也追上来了,孔雀魔王无奈,只好弃人而去,逃之夭夭。

    风白转视二姬,只见她们惊魂未定,已吓得花容失色。好半晌,才镇静下来。

    风白陪二姬赶往北极圣母的冰洞处,行不多时,与九宫煞神相遇。他因担心两个女儿,便不顾身上的伤势于身后追来,此时见二姬无事,大为宽心,对风白和觅罗仙子好一番相谢。

    九宫煞神因伤势过重,已无力飞回北海,但又不能回到北极圣母的冰洞,便只能就地休息。为了避寒,风白找了一座冰山,用剑掘出了一个冰洞,足够众人栖身。

    眼见天色将黑,风白便出去找寻食物。寻了一阵,只见雪地上空无一物,待到了水边,恰有一群海豹露出水面,风白便抓了一个冰团,朝一只海豹的头部掷去。

    噗,掷了个正着,海豹扑腾两下,便要沉入水下。风白当即飞身平掠,伸手抓住。

    带回冰洞处,风白用剑割除了海豹皮,清理掉皮下厚厚的一层脂肪,再将鲜肉割成一块一块。

    觅罗仙子见他弄得两手鲜血,去皮切肉的样子颇有些熟练,活像一个屠夫,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立时有些难以接受。往日的风白喝清泉饮甘露,哪里是这般模样?也不知他几时学会了宰杀牲畜,此时的他看起来已有些陌生了。

    由于不能生火,风白便将肉放在手掌上,施展纯阳无极之术慢慢将鲜肉烤熟。一盏茶功夫,第一个肉块熟了。风白将它切成四份,第一份递给觅罗仙子,道:仙子,你吃么?

    觅罗仙子见他故意相问,脸上还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很不是滋味,遂有些不悦,也不说话,只将头摇了一摇。风白笑了笑,将肉递给了九宫煞神父女。

    到第二个肉块,风白才开始自己吃起来。起先觅罗仙子还以为风白只是为九宫煞神父女准备的晚餐,此时见他大口大口撕咬着海豹肉,顿时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往日斯斯文文的风白早已没有了半点影子,代之的是一个粗鲁野蛮似曾熟识却又陌生的丑陋男子。

第二百零七章 大战金乌

    一阵恶心之感涌上来,觅罗仙子几欲反胃,只好捂着嘴出洞躲避去了。

    觅罗仙子呆在洞内,一时百感交集,既怨自己误会了风白,又恼风白短短一段时日便将千年的习性抛弃,变成如今这般面目全非。他的变化太大了,大到难以接受,难道在他心里,真的已经完全不再将自己当师傅,当爱侣?

    唉!

    望着低垂的夜幕,望着极地伸手可触的星星,望着五彩斑斓的极光,猎猎的极风中,觅罗仙子的心凉到了极点。

    呆了一阵,觅罗仙子喊了一声:风白,你且出来。

    风白闻声出洞,道:仙子有何指教?

    觅罗仙子整理了一下心绪,道:我自知冤枉了你,此事已无法挽回。但你跟着我千载,按理习性早已稳固,如今你却变得这般粗野,将我千年的教诲忘得一干二净,你让我好生失望。

    仙子,你的教诲之恩风白永生不忘,不过我已不想再与仙子有任何关联,仙子自也不必对我有任何的失望。仙子当极力去找寻玄天灵石,而不是在此纠缠儿女之情。那睚眦用我的神仙血修炼,修为已大为增长,我担心他尝到了神仙血的甜头,又会向其他神仙下手,那么其修为必在短时间内暴增,到时候他要作乱,只怕中州无人可阻。

    觅罗仙子闻言一愕,心里立时怜惜起来,柔声道:他竟用你的血修炼?那岂不是很疼?

    风白笑了笑:就是放点血,没什么大不了的。

    唉,我当真对不起你。

    仙子,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还是想办法快点找到绝隐老仙,将他手里的灵石夺过来要紧。

    我也在四处找他,只是冰洲北海地域广阔,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仙子乘着凤凰,一日可飞万里,寻遍每一个角落,不怕寻不着他。

    那你呢,你就不想寻这灵石了么?

    我也在寻,只是目前因它事耽搁,待这里没事了,我便会继续寻找。

    不如……不如你我一同乘着凤凰寻找吧,那绝隐老仙借着灵石之便,修为势必有所增长,我怕即便找到了他,也不一定能将灵石夺过来。

    这……风白本不想再与觅罗仙子一道,但见觅罗仙子目光殷切地望着自己,那一双明眸里有万石清泉,明净透亮,深不见底,忍不住便陷入了那一泓秋水里,想要抽身,却已无力。

    这样也好,过了今夜,明日我们便去寻他。风白道。

    觅罗仙子眼眸里立时放出光来,这一缕光亮荡漾四散,整张脸也亮起来了,在不明不暗的极光中,便如一朵绽开的雪域之花,叫人看得痴痴醉醉。

    觅罗仙子忽地抓住风白的手,一点脚,带着风白飞了起来。风白尚未反应过来,已被她拉走,直往高空,一直上升,上升,似乎要逼近那多彩的极光了。

    不知上升到几千万丈,二人似乎离那极光极近,似已伸手可触,此时再看极光,极炫目,极神秘,极华美,如梦似幻,令人痴醉。

    二人悬停在空中,身体被极光映得五颜六色,觅罗仙子极为欢喜,悄悄地将风白拉近了。风白闻着她身上淡雅的清香,感觉到了她均匀的呼吸,甚至是她的心跳,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再想到这一段时间内心的挣扎,却就像做了一个噩梦,此时难道便是梦醒的时候么?

    世事无常,风白不知道从前的事会不会再发生,心里放不下防备,想靠近师傅,又不敢太靠近,虽然此时师傅玉面温和,娇俏可爱,可她此前对自己的训斥和冰冷的样子仍历历在目,对风白来说,那真的是此生经历过的最伤最痛的事。

    觅罗仙子似觉察到了风白的戒心,一只手仍牵着他,另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腰,将身体贴着他,俏脸埋在了他的胸膛,默默地不说话。风白感受到了她温香软玉的肌体,还有她的温度,心里仍然愣愣的。半晌,才敢伸手将她抱住。

    觅罗仙子将他揽得更紧了,两人就这样静默相依,仿佛时间停止,仿佛天地虚空,除了彼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什么。

    次日,师徒二人即乘凤而去,贴着海面低飞,在北海的岛屿之间穿梭,试图发现绝隐老仙的踪迹。

    但是北海太大了,大到无法穷尽,想要搜遍整个北海,没有十个月八个月是不可能的。便连凤凰,也有飞倦的时候。二人寻了半日,毫无结果,不得已,只好跃离了凤凰的背部,给它减轻负担,二人一凤朝冰洲的方向飞去。

    尚未靠近海岸,忽见一只朱红色的大鸟自正前方飞来。风白一见,即道:是朱雀神女。话音落,大鸟化作了人身,霍地停了下来,悬在空中。

    二人也停了下来,朱雀神女不知与觅罗仙子一道的便是风白,只对觅罗仙子道:仙子,多日不见,那玄天灵石可有下落?

    觅罗仙子一摇头:神女如此相问,怕是也没有找到灵石罢?

    朱雀神女亦一摇头:那绝隐老仙难找之极,也不知躲在了哪一个角落,我寻了大半个冰洲,也不见他的踪迹。

    时风白道:神女,灵石之事暂且放到一边,我不慎被孔雀魔王夺了神剑,我疑心孔雀魔王将神剑丢到了北海,还要烦你将之寻回。

    朱雀神女一听,大为惊讶,才发觉眼前的丑陋男子竟是风白,即道:风白,你因何变成了这般模样?

    风白道:无他,想是我平日只饮清泉甘露,前一阵子却饮酒吃肉,才长了一脸毒疮。

    朱雀神女点点头,即闭目冥想一阵,道:神剑确实落到了北海,我们这就去把它找回来。言毕在前引路,往坠剑地点飞去。

    约是飞了二三百里,朱雀神女停了下来,道:神剑当是落在了此处。说着身体仍保持直立状,轻轻地潜入了海中。

    风白对觅罗仙子道:师傅且跟紧我,我有避水石,可以驱离海水。觅罗仙子点点头,便贴近风白,二人一齐朝海中潜去。

    海水极深,越往下越黑暗,渐渐地有如天黑,一点也看不见。风白施展起纯阳无极之术,双手立时红通通的,有如两堆炭火,将三人周围照亮了。待落至海底,那朱雀神剑便在身侧,只是笔直地落入了石缝中,只露出剑柄的上端,若不仔细,着实不容易发现。

    朱雀神女取出神剑,三人便自海底上升。出了海面,却见一个身穿黑衣、肤色金黄的男子踏着祥云停在海上,双手负背,雄姿英发,傲然独立,似乎正在等候三人。朱雀神女脸色立变,小声道:不好,金乌来了。

    话音落,金面男子对朱雀神女道:朱雀,你违抗王母娘娘圣意,私自离开天岐,该当何罪?

    朱雀神女道:我上次不是说得很清楚么,我下到人界已三千多年,天岐已恢复生机,却不见王母娘娘降临,更不见她差人叫我回去,我一个人在天岐呆了三千多年,你难道没问娘娘为何不让我回天界吗?

    区区三千多年,你就不耐烦了?你说再多,也改变不了违抗圣意的事实。我此次下来,就是奉娘娘旨意将你带回天界问罪,你速速束手就擒吧。

    试问我何罪之有?上次你说我没守护好天岐,让凡人进入,饮了不老泉,我是有失职之嫌。如今我离开天岐,又犯了哪一个天条?难不成我要一直守着天岐到老么?

    休要多言,你擅自离开天岐,便是不该,你如此不甘寂寞,如何配做一个天神?带你回去乃是娘娘的旨意,你若老实跟我回去,我还可以在娘娘面前替你求情,你若抗旨,便休怪我金乌无情。

    少废话,如今我已不想回天界了,人界也不比天界差,至少这里的人有情有义,天界只有秩序和等级,没有丝毫的人情味。今日你想打架,我陪你便是。

    朱雀,你离开天界多时,早已不是我的对手,你想自讨苦吃,我金乌成全你便是。金乌说着将双手自背后亮出,只见左手握着一柄古剑,跟朱雀神女的古剑一样,在剑柄的吞口处镶着一颗万灵石,剑鞘上则镌刻着金乌二字,看来也是不凡之物。

    朱雀神女未再多言,拔出神剑,挺剑相攻。金乌拔剑相迎,二人瞬间战作一团。

    交手未几,风白便看得眉头暗皱,看样子金乌所言不假,朱雀神女下到人界三千多年,因人界灵气稀少,修为增进缓慢,比之呆在天界的金乌,已逊色了不少,此战胜负已然分明,朱雀神女落败是迟早的事。

    觅罗仙子也看出了端倪,一旁道:风白,我们要不要相助神女?

    风白见金乌出手不留情面,异常凶悍,朱雀神女稍有闪失,便有负伤之险,当即道:好。又道:神女莫慌,我们来助你一臂之力。

    风白师徒出手相助,场面立时改观,金乌已失去了优势,虽尚可与三人一战,但胜负却已难料。金乌大怒,斥道:尔等凡夫,此乃天界之事,尔等肆意干涉,待我报与王母,叫尔等吃不了兜着走。

    觅罗仙子道:天界了不起啊,这里是人界,即便王母娘娘在此,也管不了人界的事,你少拿王母来吓唬人。

    金乌道:臭丫头,休要口出狂言,敢不敢报上你的名字。

    有何不敢?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觅罗仙子便是我。

    好你个觅罗仙子,我倒是听娘娘提过你的名号,你身为人仙,当知人有人道,天有天道,你敢阻我执行圣命,待我回去禀报王母,定叫你好看。

    少咧咧,神女说不想回天界,我们便要阻止你带她走,你想带走她,便要先打败我们,你别以为抬出王母娘娘便能将我们吓退。

    金乌气得够呛,自知多说无益,只好集中精力应敌。此时莫说带走朱雀神女,若是能与三人打成平手,便算是保住了自己天神的名节,若是输了,不管是在人界天界,都会颜面尽失。

    斗了百多合,金乌一个不慎,被觅罗仙子一鞭扫落了头顶的金冠。金乌披头散发,甚是狼狈。他忽地逼退三人,骤然飘开,归剑入鞘,口念神兵决,又将剑拔出,显然他是要动真格的了。

    风白一见,即道:师傅小心,他的神剑可断金石,无坚不摧。

    朱雀神女为了对抗金乌的神剑,也一样

    将剑归鞘再出鞘,同时还祭出了混元金魄。接着四人又混战起来。

    金乌深感觅罗仙子的长鞭是个大威胁,此番便一心想将长鞭砍断,只见他招式凌厉,多往觅罗仙子身上招呼。觅罗仙子为了保住虎筋鞭,只能小心防范,出手变得顾忌了。

    风白和朱雀神女皆看出了金乌的心思,急忙护住觅罗仙子。朱雀神女使出了浑身的解数,生怕觅罗仙子受伤,若是被金乌划伤了脸面,留下了疤痕,则这个天下最美的女子便可能毁容,如此自己又怎对得起她和风白?

    至于风白,自不必说,他宁愿自己受伤,也不会让觅罗仙子有丝毫的闪失。

    战况一时激烈万分,不久又斗了近百合,双方仍是相持不下。金乌失去耐心,再次跃离战圈,将剑收起,腾出右手向三人疾速打出了一掌。三人连忙朝各个方向躲开,通的一声大响,金乌一掌打在了海面上,海上顿时激起十余丈高的巨大水幕,白花花一片,蔚为壮观。

    金乌一击不中,未待水幕下落,忽地一个飞身,于海面二丈高处绕着三人疾速转了一圈,同时右掌将海水吸起,形成了一圈水墙。三人正不明所以,金乌又疾速地绕飞第二圈,此时水墙已有五六丈高了,将三人围在了里面,且金乌这第二圈明显绕得更小,大有收口之意。

    三人明白过来,可惜此时金乌已绕飞第三圈,水墙瞬间高达十余丈,且已完全收口,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锥状水柱,将三人裹在了里面。金乌右掌向下一推,哗,整个水柱瞬间向下压迫,意图将风白三人打进海中。

    三人瞬即往一侧疾飞,冲破水墙逃开。嘭,整个锥状的大水柱往下急坠,重重地砸在了海面上。海面立时涌起一大圈波浪,足有一两丈高,巨浪快速地往四面扩散,推向了远处。

    金乌两次攻击没有奏效,仍不放弃,忽地升高,化作一只金色的巨鸟,通体金黄,无一处杂色。形体之大,堪比睚眦的坐骑金鹏,金灿灿,雄赳赳,十分威武,竟将三人覆盖在了羽翼之下。三人顿觉眼前一暗,哪里还看得见天色?

    金乌振翅一飞,一阵狂风袭来,三人身躯向下急坠,当即稳住身形,这才没有掉到海上。只见金乌昂首向一侧高飞,片刻飞离百丈之远,却又忽地回旋调头,如天雷降地般朝三人扑到。

    三人一惊,急忙飞身躲开,可还是迟了,金乌翼展极宽,尚未飞离,已被翼尖扇中,啪的一声,在金乌羽翼巨大的扇力之下,三人皆身不由己向海上坠去。

    通,三人齐齐落水。落水事小,金乌的翼尖坚硬如铁,三人被扇中,就像遭遇了千钧巨石的重击,悉数受伤,痛苦不已。

    金乌调头回来,巨爪一伸,竟用一只爪子便将漂在海上的三人抓了个结实,然后朝海岸飞去。风白率先恢复过来,只觉得金乌的巨爪将自己和师傅以及朱雀神女抓得紧紧的,三人互相挤压,挤得骨骼疼痛,胸口憋闷,简直透不过气。

    风白转视师傅和朱雀神女,余光所视,二人竟似已昏迷过去,急忙问道:师傅,神女,你们怎么样了?二人毫无反应,风白才知道二人果然陷入昏迷,不禁一阵着急。

    风白见金乌钳住自己的铁爪比成年男子的手臂还粗,无怪乎力大无穷。先前坠海之时,师傅二人虽然受伤,却还清醒,想来此时是被这铁爪钳得窒息之故。

    念及此,风白便抓住金乌的铁爪,运力往外掰扯。金乌察觉到风白的动静,顿时钳得更紧了。风白急运力一掰,咔的一声,竟将金乌的铁爪掰断。金乌吃痛,悲鸣一声,不由得松开了铁爪,三人便齐往海上落去。而金乌这一声鸣叫,震得风白耳朵嗡嗡直响,耳鼓一阵剧痛,直钻入脑里。

    待他缓过神,便要去接住师傅和朱雀神女。不料金乌不甘,用另一只爪子抢先将朱雀神女和觅罗仙子抓住了,一个振翅,向前急飞。

    风白不舍,奋起直追。金乌起先飞得急,已将风白甩在了身后,不久却忽地慢下来,似有意等候风白,与风白不远不近地伴飞。

    这样一直到了海岸,金乌将觅罗仙子二人丢到雪地上,还为了人身。他冷冷地望着风白,道:小子,你妨碍我执行娘娘圣意,还将我的脚弄伤,今日我便杀了你,让你知道得罪天神的下场。

    言毕拔剑飞身,倏,朝风白攻到。风白急将身一躲,闪至一侧,伸手吸过朱雀神女手中的神剑,便御剑与金乌斗了起来。

    然而金乌不愧为天神,风白方一御剑,尚未进入佳境,便被他荡了开来,击落至雪地上。风白待要再次御剑相攻,金乌已移至近前,对风白展开了贴身近战。

    不得已,风白只好硬着头皮接招,他自知必败,却已没有选择,只是尽最大努力应敌,且看自己在金乌手上能坚持多久,顺便也见识见识比朱雀神女还厉害的天神的手段。

    结果他在金乌脚上有伤的情况下只坚持了百余合,便被金乌一剑刺中了心窝,倒地而毙。金乌见他死去,冷哼了一声,怒气已泄,便吸起地上的朱雀神女,欲飞身而去。

第二百零八章 仙尊降临

    不料他听得身后有什么动静,似乎是有人从雪地上爬起,心中不免奇怪,转身看时,立时愣了,只见风白稳稳地站在地上,正盯着自己。

    一个明明死去的人竟然可以复活,任金乌在天界万年,也未见过这样的怪事。天界尚且没有复活之术,难道人界有?而且四下并无他人,又是谁将他复活的?

    你小子不是死了吗,怎么还能没事一般?金乌忍不住道。

    风白本想以实情相告,又怕金乌余怒未消,非要置自己于死地,若被他枭首,只怕自己非死不可。便道:没什么奇怪的,只是我不该死于现在。

    哼,我就不信你有九条命,我金乌倒要看看你有什么特别之处。金乌说着放下朱雀神女,又要拔剑相攻。

    此时朱雀神女恰巧醒来,但见金乌的架势,便知道他要对风白发难,此时自己受伤,已无力相抗,便道:金乌,你莫要为难风白,我跟你回天界便是。

    金乌看了看朱雀神女,指着风白道:刚刚我明明刺了这小子的心窝一剑,眼看着他倒下,他居然又站起来了,我很是好奇,他怎么能不死,待我再杀他一遍,亲眼看他是如何复活的。

    朱雀神女一愣,对金乌的话将信将疑,但她自然不肯让风白涉险,便道:我跟你走便是,你何必跟风白过不去?你是天神,他是人仙,有这个必要么?

    有,待我再杀他一遍,他若能不死,我便放过他。金乌说着又要伸手拔剑。

    朱雀神女一急,也管不了那么多,起手向金乌打出了一记混元震。金乌自然没有想到朱雀神女会突然出手,结结实实挨了一击,嘣,身躯飞出去两丈,扑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金乌爬起身,只见他嘴角已流出鲜血,显然受伤不轻。他怒瞪朱雀神女,道:朱雀,你竟然偷袭我,待我回去禀报娘娘,你就等着在冷泉宫度过余生吧。

    朱雀神女听言大怔,想要解释,却未解释,只道:我孤身一人在天岐呆了三千多年,已是受尽孤独,你要是敢在娘娘面前进谗言,将我打入冷泉宫,我必穷尽一生勤修法力,以逃脱牢笼,届时我必将你挫骨扬灰。

    金乌见她说得坚决,也是一愣,遂冷哼一声,袖子一拂,便要离去。

    此时忽见天际现出一团七色祥云,正飞快地朝这边移来,上面罩着一团金光,耀眼夺目,华彩异常,只一眨眼,这一团祥云便到了面前。

    金乌和朱雀神女一见,双双下跪,口称娘娘。原来竟是王母娘娘降临了人间。

    看那上面,立着一行人,中间一人中年模样,发髻高挽,衣着鲜丽,神色娴静,贵气逼人,想来便是西王母。两旁立着一干少男少女,皆仙气飘飘,各有仪态,男俊女俏,十分不俗。

    王母娘娘点了点头,道:金乌,你因何耽搁了这么久?

    金乌道:回娘娘,只因遭到人界的两个神仙阻拦,所以迟迟未能将朱雀带回。

    王母娘娘已将目光投向了风白和觅罗仙子。觅罗仙子此时方醒,风白一侧相护,见这阵势,颇为意外。只因王母娘娘高居天庭,极少下凡,想不到为了朱雀神女,竟亲自移驾。

    王母娘娘道:觅罗仙子,你身为人仙,怎地管起我天界的事来了?

    娘娘,非是我要管天界之事,只因神女一直在帮我们寻找玄天灵石,于我们有恩,我们才出手相助。

    那你还是管了天界之事,你如此大胆,难道不想像上古三仙一样飞升登入天界么?

    飞不飞升不重要,总之我们不能看着神女受屈。

    受屈?她受什么屈了?本宫叫朱雀下凡重整天岐,不过短短三千多年,天神有八万四千年之寿,三千多年对于八万四千年,何足道哉?她如此不甘寂寞,擅自离开天岐,公然抗旨,已铸成大错,可怜你还是非不分,帮着她继续犯错。你若是肯给本宫认错,本宫倒还可以不究。你若执迷不悟,本宫可要惩处你。

    娘娘,觅罗自认为无错。娘娘高居天庭,身边童男童女环绕,自不知何为寂寞。觅罗自小孤身一人居于天山绝顶,举目无人,常年只有冰雪和寒风相伴,一千年无人相谈,几乎要忘记自己还会说话。神女在天岐何止千年,娘娘可有想过神女的感受?

    大胆,王母娘娘低斥道,你再为朱雀狡辩,便休想升入天界,让你永世只做人仙。

    人仙便人仙,人仙亦有一万八千之寿,可以阅尽人间美景,可以体会人间真情,升入天界,我还担心高处不胜寒。

    你……好,你不思进取,倒是与本宫无关,但你粗暴干涉天界之事,不知悔改,本宫可不能不管,本宫今日就你吃点苦头,好让你反省反省。

    王母娘娘大怒,手一伸,欲将离海岸不远处的一座巨大海岛吸起。只见那海岛慢慢升起,一点一点露出水面,渐渐地,竟整座海岛连根拔起。海岛起处,底下的海面现出一个巨大的深坑,四周的海水顿时往中间灌注,附近的海面硬生生变低了一些。待灌满之时,哗的一声,激起了一个巨大的海浪,足有两丈多高,瞬间往四周扩散开来。这海浪涌至岸边,啪地打在岸上,溅起十余丈高的水花,十分骇人。在场之人见状,无不目瞪口呆。

    王母娘娘将海岛吸了过来,轰,重重地放在了不远处。一阵地动山摇,宛如彗星坠地,声震云霄,当真惊天地、泣鬼神。只见雪渣四散,平地上平添了一座高山。

    王母娘娘手指朝此山一点,嘭,轻易在山腰上弄出了一个大洞,哗啦啦一阵响,碎石块自山上滚落下来,在山下堆作了一个大石堆。

    王母娘娘望着觅罗仙子,道:此山从此名叫囚仙山,此洞叫囚仙洞,待我将你囚禁在里面,让你面壁思过,万年之期,我再还你自由。

    觅罗仙子神色一异,遂不平道:娘娘仗着法力高强,便以为可以随意惩处小仙,小仙只不过是做了一件公道的事,说了几句公道的话,你如此对我,不怕落得个欺人之嫌吗?

    住口,王母娘娘愈怒,手一伸,朝觅罗仙子施了一记天罗地网。觅罗仙子立时被缚,动弹不得。王母娘娘隔空将觅罗仙子抬起,便要将她丢进囚仙洞去。

    此时金光一闪,又一朵祥云飘来,云上站着一人,人未到,已喊了一声:娘娘且慢。定睛一看,是一个老者,只见他须发尽白,皓皓如雪,身穿灰袍,手执长剑,一派仙风道骨。

    此人向王母娘娘躬身行礼,道:娘娘,且听微臣一言,如今人界危机四伏,嗜血狂魔现身,正需要正义之士力挽狂澜,娘娘若将觅罗仙子囚禁起来,便削弱了正义的力量,到时只怕难以与狂魔抗衡,微臣斗胆请娘娘开恩,饶恕觅罗仙子一回。老者说罢将身体压得很低,已面对着大地,可谓对王母娘娘恭敬之至。

    王母娘娘一听,道:昆仑,你的消息倒是满灵通的,我才来一阵,你就来了,只是你想凭只言片语便让我放过觅罗仙子,恐怕是行不通。觅罗仙子多管闲事,帮着朱雀公然违抗本宫的旨意,本宫若就此饶她,岂不是有伤体统?

    觅罗仙子和风白一听,皆惊讶起来,眼前的老者难道便是早已飞升天界的昆仑仙尊?昆仑仙尊飞升之时,觅罗仙子尚在天山绝顶清修,无缘一见,如今一晃四千余年,想不到在这个场合见到了他。

    但听昆仑仙尊道:娘娘乃天界至尊,贵不可言,觅罗仙子不过是人界小仙,微不足道,娘娘犯不着与她一般见识。娘娘虽是三界至尊,但天界与人界各有其道,若为此事而惩处觅罗仙子,则势必影响人界的走势,微臣以为此举略有不妥。

    王母娘娘听言,思索了一阵,遂对朱雀神女道:朱雀,你自言不愿再回天界,那我便将你降格为人仙,永世不得再回天庭,你可愿意?

    朱雀神女一直跪地不起,此时道:我愿意。

    王母娘娘眉头微皱,愣了一愣,道: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你降格为人仙,以后便一直呆在人界,你此时的人界仙友,到时候皆有飞升的可能,他们可不会一直留在人界陪着你。

    朱雀神女不由得一番思索,看了看风白和觅罗仙子,道:我想清楚了,我愿意降格为人仙。

    王母娘娘若有所失,微微摇了摇头,道:也罢,本宫就遂了你的心愿,回去将你的仙籍削去。说着伸手解除了觅罗仙子的束缚,便招呼金乌驾云而去。

    昆仑仙尊转视觅罗仙子,欣慰道:仙子,老朽飞升之时,你刚刚得道,想不到时至今日,你已是一方名仙,且力扛挽救中州的大任,老朽深感快慰。我这里有一粒灵丹,可滋养精神,小助灵体,你且拿去服用。说着自腰间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了一粒药丸,递给觅罗仙子。

    觅罗仙子一怔,道:我与仙尊素不相识,今日不过初次见面,仙尊缘何将如此贵重的灵丹相赐?仙尊当将此灵丹赠给令徒昆仑大仙才对。

    昆仑仙尊哈哈一阵朗笑,道:据我所知,劣徒已与蓬莱、无量二仙开启了昆仑宫上玉虚台的玉虚镜,吸取了不少里面储纳的灵气,此乃上天的馈赠。我今将小小一粒灵丹相赠与你,有何不可?

    觅罗仙子一阵迟疑,道:还是不妥,若被昆仑大仙知道,恐对我有不满之词,觅罗实不敢受。

    不料话音刚落,忽地自空中传来一个声音:觅罗,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众人抬头一看,只见一人骑着青龙降下,正是昆仑大仙。

    昆仑大仙跃下龙背,向昆仑仙尊倒地便拜,道:师傅,数千年不见,你老一向可好?

    昆仑仙尊捋须一笑:好,自然好,为师身居三十三重天,终日清闲得很,倒是你们在下界,为师一直惦记你们。说着将昆仑大仙扶起,满脸欢喜之色。

    昆仑大仙道:师傅今日怎地下到人界来了,我先前看见一团祥云直飞高天,似有另外一班天神降临,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昆仑仙尊正待解说,觅罗仙子却接过话茬,将事情简略说了一遍,昆仑大仙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略略一顿,昆仑大仙回到先前的事情上,道:觅罗,我师傅以灵丹相赠,你怎地如此客气?你再推辞,我可要抢过来了。

    觅罗仙子嫣然一笑:你才是仙尊的亲传弟子,给你才是理所当然,我受之确实有愧。

    你瞧你,再要客气,别人便会以为是我心中不平,你才不敢接受师傅的灵丹,那样我可是真正被你害了。昆仑大仙道。

    昆仑仙尊哈哈大笑,道:仙子,你都听到了,快把这粒灵丹吃了吧。

    觅罗仙子犹豫再三,这才接过灵丹,一口吞下。灵丹入肚,觅罗仙子立时感觉似有甘泉在的身上流走,充塞五官七窍奇经八脉,十分受用。稍待片刻,这些甘泉便流向了灵库,身体为之一轻,仿佛要乘风而起。这小小一粒灵丹,可是瞬间让觅罗仙子的造诣提升了千年。

    昆仑仙尊忽对昆仑大仙道:徒儿,你们开启了玉虚镜,吸取了里面的灵气,为师很想知道你此时修为如何,容我与你切磋一番,你只管使出平生所学,万不要有所保留。

    昆仑大仙一怔,道:师傅,这……这不合适吧,弟子怎敢与师傅交手。

    昆仑仙尊却已不再多言,拔剑出鞘,抢先向昆仑大仙攻去。昆仑大仙无奈,被迫迎战,师徒二人在雪地上大战起来。

    众人看这师徒二人相斗,实力悬殊甚是明显。昆仑大仙此时的修为当是在九千年上下,但在昆仑仙尊面前,却似换牙的小儿与大人相搏一般。昆仑大仙使出浑身解数,竟沾不上师傅的衣角。而昆仑仙尊稍一加紧攻势,昆仑大仙便手忙脚乱。

    斗了一阵,昆仑仙尊似已试出了徒弟的造诣,即停手立定,收起了长剑。道:徒儿,以你此时的修为,已可修习法魂,还有为师所创的太清昆仑诀,不知你可还记得为师所教的修习此二中法门的秘法?

    自然记得,弟子已初窥门径,假以时日,定能有所小成。昆仑大仙道。

    好,如此为师便放心了,但须知学无止境,万万勿忘静心修炼,他日飞升天界,便可以与为师在三十三重天重聚。

    昆仑大仙当即恭敬相应。昆仑仙尊点点头,又转视觅罗仙子,静望了片刻,道:仙子,老朽今日得以与你相见,深感欢慰,只盼仙子早日飞升,我等便可以在天界相聚论道。

    觅罗仙子浅笑道:不瞒仙尊,觅罗其实更乐意呆在人界,天界有诸多的清规戒律,虽然太平安逸,总是过于平淡,觅罗尚未赏够人间美景,当真舍不得离开。

    昆仑仙尊微怔,遂道:说的也是,但我们苦练成仙,不就是盼望有朝一日能飞升天界么?人间有美景,天界亦有,仙子总有看够人间春色的一日,届时登临天界,不是顺理成章之事么?

    这个……到时候再说罢,至少觅罗眼下没有这个打算,再者说,也还要看机缘,说不定觅罗终此一生也无缘飞升,所以一切还是顺其自然为好。

    昆仑仙尊微笑点头,目视觅罗仙子和昆仑大仙,道:我今日私下人界,不可多呆,万望你们一心清修,勿要为红尘琐事烦扰,我今将离去,你们好自为之。

    二人点点头,便见昆仑仙尊跃登祥云之上,瞬即驾云而去,不见踪影。

    也便这时,忽听一侧有人叫道:兄长,你看这座山,好生奇怪,这周围遍地白雪,唯独这座山上没有,而且还是湿的,还长着海藻青苔,似乎刚从水里出来,当真奇怪之极。

    众人闻声一看,是两个穿着怪异的红发之人,高高瘦瘦,高额高鼻,眼窝深陷,眉骨外凸,颧骨耸起。两人肩上各扛着一个女子,由于脸面朝下,看不清两个女子的长相。但从衣着上看,风白觉得一个像是逍遥娘娘,另一个则可能是绿萝,心中不禁暗诧,不知这两个红发人是什么来头。

    思忖未了,只见未发声的那个红发人已望向了这边,他忽而高兴起来,道:老弟,别管那座山了,看这边,这里有两个绝色美女。

    第一个说话的红发人当即看了过来,亦是大喜,道:哈哈,这下我们有喝不完的血了。

    众人才看见这二人长着四颗尖利突出的犬齿,似乎是专门为吸血而生。风白当即挡住二人的来路,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快把你们抓的女子放下。

    那兄长眼一瞪,打量了一下风白,道:丑小子,你又是什么人,敢挡我们的路,你是不想活了么?

    风白不说话,忽地抬手向此人打出了一掌。此人不料风白会突然出手,且也未料到风白出手如此之快,嘭,结结实实挨了一击。只见他身躯飞了出去,连同肩上的女子一起摔在了地上。女子摔地后露出了脸面,果然正是逍遥娘娘。

    那弟弟大感意外,将肩上的女子一放,过去检视兄长的伤势。放在地上的女子也露出了脸面,却不是绿萝是谁?

第209章 红发怪

    昆仑大仙一见,便同风白过去察看绿萝的情况。只见绿萝被施了法咒,失去了神智,双目紧闭,脸色发白,毫无血色,颈动脉处血肉模糊,显然便是被红发人所咬。

    昆仑大仙按了一下绿萝的腕脉,脉象正常,显然她只是昏迷。昆仑大仙即指尖按在她掌心上,缓缓输入了一些灵气。

    少顷,绿萝苏醒过来,认出了昆仑大仙,喊了一声:师傅。遂伸手摸了摸后脑,似乎是后脑遭击,才致昏迷。

    昆仑大仙解除了她身上的法咒,道:你与祖海一同出来,他人呢?你又怎会被这两个红发怪人挟持?

    祖海……祖海被灵山圣女抓走了,我被灵山圣女施了法咒,然后遇上了这两个红发怪人,便被他们所挟。

    我上次不是解除了祖海的法咒,与你们一道离开了圣女洞附近么?觅罗仙子此时道。

    是,可是……可是我们与觅罗前辈分开后,那灵山圣女竟尾随我们而来,趁我们毫无防备之时偷袭了我们。她带走了祖海,将我留在原地,我困在那里一天,便遇上了红发怪人。这两个红发怪人将我挟持,轮番喝我的血,我已不记得现在是第几天了。绿萝虚弱道。

    昆仑大仙大怒,起身望向红发怪人兄弟,喝道:你们两个吸血魔鬼,竟然吸食活人的鲜血,当真灭绝人性,待我杀了你们,为民除害。说着拔出长剑,飞身向红发怪人刺去。

    红发怪人当中的弟弟当即起手迎敌,与昆仑大仙斗了起来。

    只一阵间,二人已互拆了数十招。这红发怪人却不简单,徒手相搏,一时竟可以与昆仑大仙平分秋色。此时的昆仑大仙修为激增,一柄剑上下翻飞,左挑右刺,舞得密不透风,可这红发怪偏偏可以在剑雨中左冲右突,上蹿下跳,取缝钻隙,未有丝毫的损伤和惧怕。

    到了上百合,昆仑大仙忽地跃将开来,右手微微一振,只见手中的长剑瞬即幻出数个剑身,再由握住剑鞘的左手中指和食指一并,捏一个诀,那几柄幻剑便一齐朝红发怪疾速刺去。

    风白甚觉新奇,又觉惊异,看来这就是昆仑仙尊所说的太清昆仑诀,可以以实化虚,伤人于远处。

    红发怪一见数道剑影刺来,当即挪身疾闪。岂知方一躲开,昆仑大仙右手又幻出了数个剑身,再次朝他刺到。

    红发怪急将身又躲,轻嗤一声,腰间的衣服被幻剑刺破了一个口子,所幸并未割伤身体。然而这样并没有完,昆仑大仙已第三次祭出幻剑,组成品字形朝红发怪击到。

    若只是品字形便罢了,谁知将要接近红发怪时,忽地变换了一下形状,排成了一字。红发怪本是已经往一侧躲开,此时一见,吃了一骇,一柄幻剑已直直朝自己胸前刺到。脚下尚未站稳,唯一能做的便是将身体一偏,嘶的一声,幻剑掠过胸前,在前胸拉开了一道浅浅的血口。

    风白听师傅说,太清昆仑诀练到至高境界,可以同时幻出上百柄剑,且可以随意变换阵势,叫人防不胜防,躲不及躲。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红发怪被刺中一剑,神色大变,忽见他双手合十,微一冥想,只见双掌之间光芒乍现,眼睛一花,竟将方圆数丈全罩在七色的亮光之中。

    昆仑大仙一惊,只见那红发怪被光亮所掩,踪影难觅,自己周身皆是七彩之光,格外耀眼,一时分不清东南西北。

    而圈外的风白等人也是吃惊不小,非但看不见昆仑大仙,连红发怪也看不见,光亮所罩之处,一切都掩盖住了。

    众人正发愣时,却听嘭的一声,一个身躯飞了出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定睛一看,是昆仑大仙,显然他是遭到了红发怪的突袭。

    众人忙将昆仑大仙扶起,他嘴角渗血,已受了内伤。

    这还没完,那一团光亮忽地膨胀起来,往四周蔓延,瞬间便要将众人一齐罩住。众人忙往后退开,一直退去三丈。谁知这光亮霍地加速,竟瞬间将众人罩住了。

    觅罗仙子喊了一声:大家快撤。不料喊声方毕,众人尚未来得及飞撤,便有一股强劲的力道快速袭来,砰砰数声,众人悉数遭击,身不由己在地上滚了几滚,最后狼狈地躺在了地上,皆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害。

    觅罗仙子爬起身,怒道:吸血怪,受死吧。飞身一跃,挥动虎筋鞭跳进了光亮之中。一阵猛击,只听呼呼之声响成一片,然而扫遍每个角落,哪里有红发怪的影子?

    觅罗仙子忽然想到身上的红色灵石曾经破除了绝隐老仙的隐身术,眼前的光芒不过是障眼法的一种,或许可以用红色灵石将之破解。即自腰间取出了灵石,准备运气将红色灵光激将出来。

    此时脑后忽地一声轻响,极细微,细微到不能察觉,然而觅罗仙子还是听到了,只是已来不及反应,便是脑袋一疼,整个人瘫在了地上。

    风白听得师傅发出了呃的一声,似遭到了袭击,心中一急,喊道:师傅

    ,你怎么了?但听师傅未有回应,风白知道不妙,便径直冲进了光团。

    一阵寻找,眼睛根本什么也看不见,伸手在地上摸了一阵,没有师傅的踪迹,倒是摸到了一个椭圆形的东西,比鸡蛋小,比鹌鹑蛋大,温温润润,像极了玄天灵石。再一摸,摸到了师傅的虎筋鞭。风白立时知道师傅被挟持,当即往前冲出光团寻找,只见茫茫白雪,压根没有红发怪和师傅的影子,雪地上连半个脚印也没有。

    风白看了看手上的椭圆形东西,果然是红色灵石。再进入光团搜寻,一边呼喊师傅,毫无回应。

    过了一阵,光团霍地消失,地上只有积雪和一些脚印,红发怪兄弟二人、师傅以及逍遥娘娘悉数消失不见。

    风白大急,即与朱雀神女和昆仑大仙辞别,飞身去追师傅。朱雀神女身后喊道:拿我的剑去。举手一投,神剑朝风白疾飞。风白伸手接过,朝前方极快地飞走了。

    飞了片刻,风白自认为速度已经够快,可就是没有看到师傅和红发怪兄弟。为了扩大视野,风白登上了高空,自高处往下搜寻,然而还是没有师傅的影子。

    按道理红发怪兄弟携着师傅和逍遥娘娘,不可能跑得很快,自己若是找对了方向,此时定然已经追上。念及此,他便一折方向,往旁侧追去了。

    有顷,忽见前方一只丹顶仙鹤在盘旋飞翔,一边啼鸣不休。垂目下视,似有人正在打斗。赶紧自空中落回地面,便见那打斗的一方正是红发怪兄弟,另一方则是瀛洲仙岛的襄龙大仙。

    风白一诧,襄龙大仙缘何来到此地,莫不也是来找寻师傅的吧?无所谓了,师傅是不会再与自己有什么关系的了。

    再看场中的打斗,襄龙大仙已然不支,连连中击,此时正好被红发怪中的弟弟打飞出来,眼见将要落地,风白连忙伸手接住。襄龙大仙受伤不轻,满嘴鲜血,一见是他,即道:快救紫烟。话一毕,已昏迷了过去。

    风白眼睛一扫,看见师傅正躺在雪地上,被那红发怪中的哥哥看着,已不省人事,而逍遥娘娘也在一侧。当即运气御剑出鞘,朝红发怪中的弟弟攻去。

    只一交手,便是嗤的一声,小红发怪不知风白的御剑术如此了得,来不及防备,已中了一剑,正割伤了左臂。

    风白继续御剑,想一举重伤小红发怪,让他失去反抗之力,才好腾出空来对法大红发怪。那大红发怪见状,却忽地跃身前来,一挥掌,风白眼前立时出现一片斑斓的耀目之光。

    风白不敢造次,当即飞身后退,脱离了光芒的笼罩。但这样神剑也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但听飒的一声,神剑似插入了雪中。风白凭感觉试图将灵力与神剑相联,却未能将神剑御起。而就在这极短的时间里,光亮突然暴涨,一下又将风白罩住了。

    与此同时,一股力量朝风白袭来,嘣,风白挨了一击,身躯直往后飞出了一丈有余。虽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但也是急退了数步,这才站住了。

    飞白稳住身形,干脆往前急跃,待跃到红发怪的后面,看是否有机会救得师傅。然而师傅似乎也被光团罩住了,那里除了白雪,再没有其他什么。

    风白无奈,御动剑鞘飞向光团,试图用剑鞘来探清红发怪的位置,再伸手隔空击之。剑鞘疾速在光团之中来回飞旋,呼呼不已,但就是没有碰到任何的东西。风白深知那红发怪兄弟的光团只对外人有迷惑之效,但对他们自己却不会有任何的遮蔽,他们肯定早已避开了剑鞘的试探。看来自己此举也不是有效之法,当即将剑鞘御回,再祭出炼气,走进光团之中静听周围的动静。

    然而周围静静的,一丝声响也没有。听了好一阵,仍是如此。直到光团突然消失,风白才知道红发怪兄弟早已逃之夭夭。

    风白御起雪地上的神剑,归入鞘内,不觉很是懊恼,早知道便飞上空中,一直监视着光团,红发怪兄弟想要逃跑,岂不是一览无遗?然而懊恼也没用,风白检查了一下襄龙大仙的伤势,并未有性命之危,便给他服了一粒仙丹,自己则选了一个方向继续追踪红发怪兄弟。

    风白在空中飞着,目光极力在雪地上搜寻,飞了足足半个时辰,将方圆二百里寻了个遍,也没有红发怪兄弟的任何踪迹。正沮丧时,却见白雪中似有一个人躺着,一动不动的,当即降下去察看,当真奇怪,竟是逍遥娘娘。

    风白环视四周,除了逍遥娘娘,并未有红发怪兄弟和师傅的踪影,不禁纳闷起来。难道是红发怪兄弟将逍遥娘娘丢下,然后携着师傅逃跑而去?倒不是不可能,毕竟他们已经尝过了逍遥娘娘的血,不稀罕了,师傅的血他们却没有尝过。

    逍遥娘娘脸色苍白,昏迷不醒,想是失血过多使然。风白即朝她掌心输入了一点灵气,逍遥娘娘便缓缓醒了过来。

    风白,怎么是你?她有气无力道。

    是我,你可知红发怪兄弟去了哪里?我师傅

    被他们挟持了。

    逍遥娘娘摇了摇头,风白暗骂自己愚蠢,逍遥娘娘先前一直昏迷,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正此时,但听飒飒之声响起,循声一看,嗬,得来全不费功夫,正是红发怪兄弟二人自一侧行来。奇怪的是师傅并未与他们一道,且这二人似受了较重的内伤,已只能徒步,无法飞行。

    风白哪管那么多,飞身前去,持剑挡住了二人的去路,喝道:妖孽,快将我师傅交出来。

    大红发怪道:她……她已被人夺走了。

    什么?是谁将她夺走的?风白惊讶道。

    大红发怪便道是一个中年模样的青袍男子。风白一听,认定是孔雀魔王无疑,心中不禁咯噔一声。孔雀魔王对师傅垂涎已久,此时给他挟去,师傅的清白岂不是难保?

    念及此,风白当即飞身而走,欲去孔雀海救人。却听逍遥娘娘喊道: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风白才想起自己一心想救师傅,竟将逍遥娘娘忘记了。解救师傅之事虽然迫在眉睫,但将逍遥娘娘留在此处,只怕会再次被红发怪所挟,确实不大合适。便回身扶起逍遥娘娘,急急地朝孔雀海方向疾飞。

    此处乃冰洲之北,距离孔雀海何止数千里,风白心里着急,只将凌虚术发挥到了极限,但听风声呼呼,一路惊跑了许多飞鸟,莫说普通的鸟雀,便是雄鹰鹞子,也休想与他媲美。

    然而二人尚未赶到一半的路程,便已天色将黑。风白兀自不管,趁着夜色继续飞行。

    丑时末,这才赶到了孔雀海。风白径朝孔雀宫奔去,只见那里仍是颓败状,哪里有半个人影?风白急得额头冒汗,却又无计可施,只对着夜色狂喊了一声:孔雀魔王,你给我出来。

    这一喊可谓声震天地,只听得周围的椰林棕林簌簌发响,蝙蝠飞鸟振翅乱窜,伏虫走兽惊叫狂跑。整个孔雀海立时热闹了起来。

    少时,只见一些长着翅膀的鸟人飞来,还有一些孔雀魔王原来的手下,他们认出了风白,也认出了逍遥娘娘。他们对逍遥娘娘很是恭敬,口称十七夫人。逍遥娘娘很不舒服,斥道:谁是你们的十七夫人,以后谁要是再以十七夫人相称,我便将他的舌头扯出来。

    孔雀魔王的手下们还是颇为忌惮逍遥娘娘,便未再多言。其中为首之人转而对风白道:小子,你胆敢在孔雀海大喊大叫,还直呼我们大王的名讳,你是不想活了么?

    风白一听,当即将此人吸在了手上,道:快说,孔雀魔王现在在哪儿?

    此人未料昔日只有千年修为的孱弱小子忽然变成了一个厉害角色,一时蒙了,一股强劲的吸力吸得他透不过气,仿佛心肺都要夺胸而出,半晌,才憋出一句道:臭小子,快放开我。

    除非你说出孔雀魔王的下落,否则我绝不放开。风白道。

    此人缓了一阵,呼吸稍微顺畅了一些,便将手中的长枪刺向了风白。风白伸手一抓,再一拗,咔,枪头立时断了。风白将枪头顶住了此人的咽喉,厉道:你再不说,我便刺破你的喉咙。

    此人吃吓,忙道:我们大王离开孔雀海多时,小的并不知他去了哪里。

    你此话可是当真?难道他昨日没有回到孔雀海?

    小的不骗你,大王若回到孔雀海,定会去找十五夫人,可是我们刚从十五夫人那里出来,并没有见到大王。

    你们十五夫人现在何处?快带我们去找她。

    好,你把我放开,我在前面给你带路。

    风白依言将此人放了,此人果然老老实实在前面带路。借着星光,众人在林间走了约莫一炷香光景,仍未到焚香居住的洞府。风白嫌慢,叫此人飞跑起来,一阵飞奔,便很快到了一个叫作聚贤洞的地方。

    进入洞去,看见焚香在内,风白直接道:十五夫人,孔雀魔王可是在此?

    焚香一见风白满脸毒疮,披头散发,一时没认出他来,道:你是何人,怎知道我是十五夫人?

    风白才想起自己已面目全非,即道:我是风白。

    焚香大愕,遂身形突移,右手疾速向风白抓到。风白一愣,随即躲开。焚香一抓不中,跟着再抓。风白再次躲过,一边道:十五夫人何故向我下手?

    焚香愤愤道:当日你和十七夫人只顾自己逃命,却将我一人留在老椰洞,任我受老椰桩的凌辱,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风白才明白是这么回事,想起自己将她的衣服脱了给逍遥娘娘穿,确实有些不该。但是自己和逍遥娘娘只顾逃命而未将她一起带走,则实属有心无力,须知当时自己身受重伤,根本无法从老椰桩手上救人。即将这个事实陈述给焚香听,希望焚香能够谅解。

    但焚香其实不止为这一件事,她觉得自己受老椰桩凌辱,风白是唯一一个在场的男人,风白不死,她始终无颜做人,因而在她心中,风白非死不可。

第210章 受困

    只是风白已不是彼时失去了元灵的风白,焚香又哪里奈何得了他分毫?风白只顾躲闪,并未还手,焚香暗暗惊诧,怎地风白像换了个人似的?

    过了一阵,逍遥娘娘看不下去,忽地朝焚香施了一记足下生根,将她定在了地上,道:当日之事你又怎怨得了我们?若非风白赶到,你们姐妹几乎要把我害死,你还指望我们舍命救你?你们自作孽,居然还有脸责怪别人,岂不可笑之极?

    焚香被逍遥娘娘一说,想到妹妹惨死,自己当众受辱,立时眼泪淌了下来,竟当着众人的面嘤嘤而泣。

    众人惊愕不已,便有小妖试图劝焚香莫哭,结果被焚香斥道:滚开。

    洞内的气氛一时十分尴尬,风白觉得于心不忍,出手解除了焚香的定身法咒,道:十五夫人,事情已经过去,老椰桩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就莫要再想了,须往前看才是。

    焚香仍自气愤,怒道:休要假惺惺,你眼睁睁看着一个弱女子被人欺负而无动于衷,算什么男人?

    风白遭她一顿抢白,甚觉无趣,便默不作声。

    好一阵,焚香止了哭,坐到上首的石凳上,半倚着身,颓然道:我不想见到你们,你们走吧。

    这……十五夫人可否告知孔雀魔王现在何处?风白道。

    我已好一阵不见他,你们问错人了。焚香神色黯淡,情绪颇为低落,声音显得有气无力的。

    莫非孔雀魔王当真没有回到孔雀海?风白转向逍遥娘娘,似征求她的看法,又似自言自语。

    逍遥娘娘摇了摇头,对此事无法定论。

    你这么着急找他,莫非有什么要紧事?焚香忽然对此事产生了兴趣,也不急着要将风白二人撵走了。

    他将我师傅挟持了去,我正是来找我师傅的。风白道。

    你是说觅罗仙子?焚香眉头微微皱了一皱,神色变得敏感起来。

    正是。

    焚香心里立时有些失望,又有些气恼:自上次离开老椰洞,也不知大王去了哪里。回来后将我安排在聚贤洞栖身,随即又走了,也没说去干什么。妹妹尸骨未寒,他也不在孔雀海多呆一日两日,我道他有什么要紧事,却原来是为了觅罗仙子。他娶了十七夫人也便罢了,这么快又将心思转移到别的女子身上,可谓见一个爱一个,难怪对妹妹的死如此冷漠。如此男人,当真可恨之至。

    思忖方毕,只见光影一动,一人走入洞来,众人一看,竟然就是孔雀魔王。

    风白当即叫道:孔雀魔王,你果然回到了孔雀海,快将我师傅放了。

    孔雀魔王面露冷意,道:丑小子,你竟然又私闯我孔雀海,我看你是送死来了。还想让我放了觅罗仙子,你且保住自己的性命再说。

    话音一落,便朝风白施了一记法咒。风白早有防备,将身一躲。岂料孔雀魔王另一手又疾速施出了法咒,正朝风白落脚处袭来。风白自知孔雀魔王难以对付,亦已料到他有后手,遂又将身躲开。

    孔雀魔王两施法咒不中,身躯一闪,出手向风白攻到。风白身形暴退,急急祭出炼气,拔出神剑,与孔雀魔王周旋起来。

    两人在洞中激斗,只一阵子,气流翻涌奔腾,竟将洞内的烛火悉数吹灭,洞内立时陷入了漆黑,激斗也暂时休止。

    孔雀魔王喊道:大家快退开,以免被误伤。他的手下便悉数后退,躲到了洞壁处。风白凭孔雀魔王这一声喊,已确定了他的位置,即蹂身而上,一剑直刺孔雀魔王。

    孔雀魔王听得利刃破风之声,早已闪开,顺势一掌朝风白隔空击去。嘭,风白一刺不中,反被孔雀魔王所击,若非炼气相护,只怕已然受伤。

    风白摔在地上,方一爬起,又是呼的一声,孔雀魔王再次挥掌袭到。风白急忙让开,孔雀魔王一掌落空,击在了洞内的摆设上,将石桌石凳打了个粉碎。伴随着一声女子的惊叫,分明的又击中了焚香。

    孔雀魔王一急,喊道:焚香,你怎么样?

    焚香气恼不已,忍痛道:不用你管。

    我非有意,你快躲起来。孔雀魔王道。

    风白趁二人交谈之时撤手御剑,嗖,飞剑直刺孔雀魔王。孔雀魔王经验老到,却是一边说话一边防备,此时听得飞剑之声,袖子一拂,当,将风白的神剑打落在地。

    风白听得神剑落地的位置,试图来个盲御,结果还真将神剑重新御起。他吸取了教训,便悄悄驱使神剑慢慢靠近孔雀魔王,差不多时,再猛地运气刺向孔雀魔王。

    嗤的一声,孔雀魔王挨了一剑,肋间划开一道口子。所幸风白未能具体看到他的位置,全凭一个大概,否则这一剑若是刺中心窝,只怕孔雀魔王要一命呜呼。

    风白一击得手,当即调转剑身,又御剑朝孔雀魔王刺去。嘶,这一下是划中了孔雀魔王的手臂。孔雀魔王吃痛,随即也学乖了,当即蹲在了地上,静静地不出声。

    风白待要再次袭击孔雀魔王,驱着神剑左冲右突,却已难以击中目标,料想孔雀魔王已躲了起来,他也将神剑御回,侧耳静听孔雀魔王的动静。

    听了一阵,除了孔雀魔王的一干手下和逍遥娘娘以及焚香的呼吸声,再没有一点其他什么动静。

    孔雀魔王却心生一计,当即在地上摸索起来,果然,他摸到了一块方才击

    碎石桌石凳飞溅出来的石头,即将之捡起,猛地朝地上掷去。格,石块与洞中的地板相击,撞出了一小团火花。凭这微弱的石火,孔雀魔王一下看出了风白的所在,瞬即朝风白施了一记法咒。

    风白听到石头破空的声音,尚暗自一喜,猛地御剑出击,以为可以再次击伤孔雀魔王。谁知孔雀魔王低伏于地,一只手撑着地面,身体几乎要贴着地面,便是这么奇怪的姿势下,却是一举就将风白缚住了。

    风白只感觉身上一紧,一口气呼出来,就无法再吸进一口气。急运气相抗,勉强吸得一口气,再呼出去时,又无法吸气。胸腔一阵憋闷,憋得心慌慌,鼻子里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整个人都仿佛缩小了。

    孔雀魔王哈哈大笑,亮起了火折子,洞中立时有了一些光明。也便这时,逍遥娘娘才发现风白中了孔雀魔王的法咒,惊愕之余,即闪身靠近风白,抓住他的手臂飞快地从洞口逃去。

    孔雀魔王一见,岂肯让二人逃走?飞闪而出,于夜色中直追逍遥娘娘。

    逍遥娘娘毕竟修为差了不少,片刻光景,便被孔雀魔王追上。孔雀魔王伸手一吸,硬生生将飞奔的逍遥娘娘吸住,再一加力,便连同风白一起被孔雀魔王吸了过去。

    孔雀魔王将二人带回聚贤洞,洞内早已重新燃起了火烛,那些手下正在清理被打碎的石桌石凳。焚香被碎石打中,伤在了肩膀,此时按着伤口,脸色极为难看。这难看不仅是因为受伤,更多的是因为孔雀魔王的所作所为令她寒心。

    孔雀魔王将风白往地上一丢,霍地将风白掉落洞中的神剑吸在手上,便直直朝风白的胸口刺去。

    风白吃痛,呃了一声。逍遥娘娘则早已惊叫起来,斥道:孔雀魔王你这个大魔头,你滥杀无辜,迟早会遭报应的。

    孔雀魔王将剑拔出,看了一眼逍遥娘娘,未予理会。风白却趁势打了个滚,将伤口压住,以免让孔雀魔王看见自己的伤口可自行愈合。压住之后,风白便一动不动,假装死去。

    孔雀魔王叫手下将风白抬走,道:将这小子抬进伙房,立刻将他做成肉饼蒸熟,给十五夫人压惊。

    言毕走近焚香身侧,道:焚香,你伤得怎样?

    焚香气道:不用你管,你不是捉到觅罗仙子了吗,还留在这里作甚,你就不怕她跑了?

    孔雀魔王略有尴尬之色,一阵静默,道:那你好生养伤,到时候我自会来看你。说着带上逍遥娘娘,便出洞去了。只留下逍遥娘娘一串“放开我、放开我”的叫唤。

    焚香心中气恼,想起自己姐妹与风白在老椰洞被老椰桩所虐之事,不禁对风白的死感慨起来。虽说当日风白和逍遥娘娘只顾着自己开溜,将她留在那里受老椰桩虐待,她心里颇为记恨,但当日的四人,如今只有她和十七夫人还在,妹妹焚焰尸骨未寒,风白又于今日死于眼前,这令她深感世事无常。她之前还盼着风白死,如今风白死了,她反而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待风白被做成肉饼,自己还有心思吃么?想到肉饼,她立时想到了妹妹焚焰被老椰桩残害且被做成肉饼之事,顿时一阵恶心,险些便要呕吐出来。她站起身,便到伙房去阻止那些手下,好留风白一个全尸,然后将他好生安葬。

    且说风白被孔雀魔王施了一种极厉害的法咒,每呼一口气,法咒便收紧一些,到最后便只能轻轻地缓缓地呼吸,否则只怕胸腔腹腔被极限压缩,无法吸进一点空气,那便呜呼哀哉。

    只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只因自己做不得什么大动作,每用一点力,法咒也要收紧一些。眼见孔雀魔王的手下要杀了自己剁成肉酱,却连用隐遁术逃命也办不到,因为即便遁入了地下,也难以动弹,真真只有等死的份,风白不禁心里哀叹,看来今日当真要死在这里了。

    无怪乎逍遥娘娘此前中了这种法咒,连吐出自己元灵的力气也没有,这孔雀魔王的法咒,实在不是一般人可以研习出来的。由此他又想到了师傅,如今她被孔雀魔王挟持,只怕是清白难保了。这个孔雀魔王当真可恶之极,只恨自己即将身死,已无力解救师傅,否则即便彻夜不眠,也要找出孔雀魔王的藏身之处,设法将师傅救出来。

    思忖未了,孔雀魔王的手下已持刀要割破他的衣衫,好将他丢进水盆中清洗干净,再弄上砧板开膛破肚。这紧急当口,焚香便出现在了伙房,叫这些人住了手。

    焚香道:不要做什么肉饼了,我没心情吃,你们几个到外面找一个地方挖一个坟穴,将他好生埋了。

    那几个手下却兀自嘴馋,托词道:夫人,大王说了将他做成肉饼,小的们不敢违抗大王的意思。

    无碍,大王那里我会去说,你们只管着我说的做便是。焚香道。

    这……夫人为何要将他埋了?这小子三番几次来孔雀海捣乱,是我们的敌人,夫人为何要对他那么好?

    无他,你照我说的做便是。

    既是无他,不如将他做成肉饼,夫人不吃,可以给小的们解馋,也免得浪费不是?

    焚香才知道这些手下的私心,当即斥道:混账,我说不许做成肉饼便不许做成肉饼,你们再有不轨之心,我便杀了你们,将你们丢出去喂鸟。

    那些手下这才噤声,个个忌惮的样子,扛起风白要出伙房。风白心想自己不能动弹,等

    下被他们埋了,也一样是死,便呐出一句道:十五夫人。

    那两个扛着风白的小妖吃了一惊,以为死人复活,手上一松,啪,风白掉到了地上。焚香也甚是意外,道:你怎地没死?

    呃,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不是在做梦吧?风白假装糊涂道。

    不是,是你真的没有死。焚香道。

    我方才迷糊之时,听到夫人救我于水火,使我免上肉案,受万刀之苦,夫人对我的活命之恩,在下永生不忘。如今在下身中法咒,呼吸艰难,夫人可否帮我解除?

    这个……我怕是无能为力,大王的法咒厉害非常,一般人无法解开。

    我知道孔雀魔王的法咒厉害无比,但是夫人若能将我的宝剑拿来,便可以破除这个法咒。

    哦?你的宝剑有这么厉害?

    有,只是不知夫人能否拿到此剑。

    这个……焚香一阵沉吟,忽然望向了那些手下,你们几个,和外面的兄弟分头去找大王的栖身之所,一旦找到,立即回来通知我。

    那些手下一听,犹豫起来。焚香微怒,道:怎么,你们敢不听我的话?

    其中一个道:夫人,不是我们不听,而是……而是若找到大王的栖身之地,夫人必前去要剑,大王今日捉了觅罗仙子,若被夫人撞破大王的好事,大王必会取了我们的小命,所以……所以……

    你们若是不去,我现在就取了你们的小命。焚香说着忽然伸手,将这个小妖的脖子掐住,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小妖双脚乱蹬,窒息道:夫人……夫人饶命,我们……我们去找就是……

    焚香这才将他放下,众小妖害怕,哪敢逗留?悉数急匆匆跑了。焚香见他们离去,便将风白抱起,放到了洞厅中,然后静待众小妖的音信。

    约是小半个时辰,有一鸟人来报,说孔雀魔王就在百多里外的一个地下洞穴中。焚香闻言,即叫鸟人带路,径直去找孔雀魔王。

    那是绿洲中一个微微隆起的土丘,洞穴就在丘下,唤作祖蜥洞。奔入洞去,里面有一个蜥蜴人,一见焚香,蜥蜴人略感意外,随即道:十五夫人,你怎地来了这里?

    焚香不答,只道:大王可是在此?

    蜥蜴人点头应是,焚香便大喊了一声:大王。

    孔雀魔王闻声出来,边走边整理衣襟,看见焚香,不免意外,道:焚香,你来此作甚?

    焚香哼了一声:怎么,不欢迎我?是怪我撞破了你的好事吧?

    没有,只是……我并未告诉你我在何处,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为了觅罗仙子躲在这里,连聚贤洞也舍不得回,在你眼中,早已没有我焚香,是也不是?

    此言差矣,觅罗仙子是觅罗仙子,你是你,我怎会因觅罗仙子便不顾你?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心里怎么想,只有你自己知道。废话少说,你要在这里风流快活,我不管你,你只消将风白那小子的宝剑给我。

    宝剑?你要宝剑作甚?

    休要多问,我自有用处,你给是不给?

    孔雀魔王见焚香气鼓鼓的,生怕她留下来坏自己的好事,便进去将剑取出,交给了焚香。焚香接过宝剑,又哼了一声,便离开了祖蜥洞。

    回到聚贤洞,焚香将宝剑亮给风白看。风白心中暗喜,道:夫人将剑柄放在我的手上,待我念了口诀,夫人便将剑鞘拔出。

    焚香不免奇异,但也没有多问,依言将剑鞘放在了风白手上。待风白念了“神兵出鞘”之诀,她便将剑鞘抽出。只见一道神光自宝剑的吞口处往剑尖疾闪,原本幽蓝的宝剑立时蓝光流溢,灼灼不已。

    风白道:夫人现在可用此剑破解我身上的法咒了。

    焚香依言而为,剑尖只轻轻一触,风白身上的法咒便迎刃而解,不禁大感神奇。

    风白一跃而起,拱手道:夫人对在下既有活命之恩,又有解围之德,在下只怕肝脑涂地,亦难以报答夫人。

    焚香将剑交还给他,本欲客气一番,却忽然动了一个小心思,遂微羞道:你这模样……可是有变回来的一日?

    风白一怔,但已知焚香的意思,便如实道:不好说,或许永无可能。

    焚香面露可惜之色,道:好好的一张脸,怎地就变成了这样?又道:当日你在孔雀宫伙房对我所说之言,你可还记得?

    风白自然记得那次为了活命所施的下下之策,如今想起来,实在有些荒唐,遂道:我如今成了这般模样,只怕夫人要大失所望了。

    不,焚香道,待你救出了觅罗仙子,便与我回到这里,兑现你当日所作的承诺。

    这……风白立时语塞。

    我早该明白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娶了我们姐妹还不知足,还要娶十七夫人,现在还想占有觅罗仙子,既如此,就别怪我做出不忠之举。焚香似自言自语般道。

    风白听她说起觅罗仙子,才记起解救师傅之事刻不容缓。即道:还请夫人领路,带我去救师傅。

    焚香点点头,便领着风白径向祖蜥洞奔去。路上风白与焚香商定救人事宜,料想觅罗仙子与逍遥娘娘二人已被孔雀魔王的法咒所缚,便由风白拖住孔雀魔王,焚香则持朱雀神剑破解法咒救出二人,然后四人全身而退。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8093/ 第一时间欣赏夺宝仙师最新章节! 作者:清哥大大所写的《夺宝仙师》为转载作品,夺宝仙师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夺宝仙师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夺宝仙师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夺宝仙师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夺宝仙师介绍:
光怪陆离夺宝路,灵丹奇技集一身,妖女真奇怪,仙子亦多情。夺宝仙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夺宝仙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夺宝仙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