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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区凤     傲世英侠传txt下载     傲世英侠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 江湖传说体质

    徐凤闻言陡然止住脚步,转身见牧晨兴致盎然不似说笑,不由得嘴角微翘,也不多说,拉过牧晨手臂,伸出柔弱无骨的手指搭在牧晨手腕经脉之上,螓首微侧凝神听脉。

    牧晨在旁瞧得徐凤神情专注未敢出声打扰,只在一旁静候,心道我自幼中毒久而不死,那时便知自己体质特殊之处,师父说我只是寻常体质,那为何又会与人不同,想到此处,牧晨心中不禁有一丝期待。

    片刻之后,徐凤秀眉微蹙似有难处,嘴中不停喃喃念叨,好似自语一般,

    “《黄帝内经》言道,平人气象者,无病患之脉气与脉象也,欲识平人之脉,当以病脉死脉参之,人一呼,脉再动,呼吸定息,脉五动,闰以太息,命曰平人,平人者,不病也。”

    徐凤话音刚落,神色有些犹疑不定,忽而放下牧晨左臂换作右臂,

    “奇怪,我观牧大哥脉象倒与阴阳平和体质大是相同,却又有不同之处,当真奇怪…..”

    牧晨见徐凤皱眉沉思又好似自言自语,待在一旁却是一句也未听懂,又过得盏茶功夫,徐凤方才放下牧晨手臂道,

    “牧大哥体质应该便是阴阳平和体质,平和体质先天禀赋不错,阴阳气血调和,气足神完身康体健。”

    “阴阳平和体质?那为何我中毒后毒发时间较一般人略长,师父又说我不是百毒不侵?”

    牧晨听徐凤言语与师父冲灵道人大致相仿,不由眼神疑惑道。

    “嘻嘻,这个么…..我也不知,或许牧大哥是那传说中几种体质也未可知,只是我并未曾见过,只是听师父偶尔说过一次。”

    徐凤讪然一笑,眼神似笑非笑望着牧晨。

    “什么传说中体质?”

    牧晨闻言不由好奇道。

    “师父曾说,古时之人,吸四时之气藏五脏之精,脉从阴阳大多长寿,后人蒙其余荫,生出许多天赋异禀之人,传说祝融属纯阳体质,共工属纯阴体质,关圣乃五行体质……”

    徐凤说完,瞧见牧晨凝神倾听,莞尔一笑,续道,

    “师父说,如今江湖之上,他只见过一种特禀体质,那便是五行体质,至于是否仍有其余体质,却是未曾听说……”

    牧晨听得徐凤此话,忍不住皱眉沉思,心道那江湖中盛传的五位武学奇才‘李乐夜申肖’天资卓绝不知有无特禀体质,若然有,届时比武大会说不得露出端倪,又想那特禀体质之人确乃人中龙凤,只是不知较之常人有何特殊之处,念及此处,牧晨不由疑惑道,

    “凤儿,身具特禀体质与常人有何不同?”

    “但凡身具特禀体质之人,大多血脉纯粹,骨骼清奇,若是习武,必定事半功倍,非但如此,他们若是遇到适合体质的内功心法,每招每式出招间必然威力惊人。”

    徐凤脸上神色一素,缓缓开口,心道若是日后当真遇到此类人还是不与之为敌为妙。

    牧晨闻得特禀体质之人种种妙处,不由得心中艳羡,心道若我是特禀体质其中一种,何惧比武大会天下群豪,又想那特禀体质也并非三头六臂,不比旁人多了一条性命,有何惧哉,想到此处,牧晨心中再无羡慕忌惮之感,转头对着徐凤赞道,

    “凤儿,你懂得真多,不但医术好,初入江湖阅历却是胜于我,将来谁若娶了你倒是一辈子的福气。”

    徐凤闻言俏脸陡红,嘴上谦逊道,

    “哪里呀,都是师父告诉我的,我只是照着他说的做而已……”

    “你师父倒是一位奇人。”

    牧晨闻言肃然起敬,满脸真诚,徐凤微微颔首,脸上露出崇敬之色,

    “嗯,师父他老人家的确挺厉害!”

    二人边走边说,转眼过去两个时辰,眼看前方不远处便是胡人部落村寨,牧晨二人不由脚步一顿,想到那乌乃尔未曾告知雪山魔女之事牧晨心有芥蒂,心中不相信乌乃尔只是一时之失,只道他欲借雪山魔女之手除去二人,又或是借二人之手除去雪山魔女,不论如何,二人在他眼中成了利用的棋子,只是此时牧晨想要有所作为也是晚了,那乌乃尔已经前往北国国都不知何时方回。

    牧晨早已不是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见识过江湖人心险恶,他何尝不是心有提防,并未传授阿骨上乘武功,只是教他几招粗浅拳脚功夫,思来想去,牧晨只得摇头一叹,并未惊动寨中胡人,翻过眼前山头直向西南而行。

    山道上积雪甚厚直没入二人小腿处,使得二人速度放缓,牧晨忽而想到在幽州城所见孩童脚下的木板,兴之所致,依着模样用剑削出四截木板绑在二人脚下,待到身形站稳,双手撑着树枝在雪地重重一点便借力冲出许远,徐凤少女心性,见脚下木板在雪地瞬息数丈,高兴的娇声高呼。

    太白山峰较之巴蜀之地平缓许多,二人攀到山顶踏着木板向下滑行,只觉耳旁凉风习习,不过片刻而已便下到山脚,如此一来,二人速度不由快了许多,待到了午时时分,便到了太白山外围。

    那日二人骑马而来上山多有不便,即将两匹骏马交于杨山照料,此时二人平安归来,想到一路千里迢迢若只徒步而行不知要到何时,念及此处,二人仔细辨明方向直奔杨山家中而去。

    太白山距村庄不远,只过了一炷香功夫二人眼前便出现村庄轮廓,抬脚到得村口,忽觉一股血腥之气扑鼻而来,二人彼此相视一眼心中惊疑,连疾步进到村内,只见地面之上每隔不远便躺着一具尸体,看其装扮正是杨山同村之人。

    二人心中吃了一惊,快步寻到杨山家中,却见杨山身体倒在屋内,勃颈处一道致命伤口映入二人眼中,牧晨心中一恸,悲呼一声赶到杨山近前,实不知何人如此心狠,竟将全村之人杀得一个不留。

    “牧大哥,杨大哥尸体尚有余温。”

    徐凤心思细腻,见地面血迹尚未全部干涸,伸手查探杨山的尸体发觉尚未完全冰冷,瞧了一眼牧晨道。

    “嗯?想必凶手尚未走远,凤儿,我们走!”

    牧晨闻言猛地惊醒,伸手查探之下果觉如此,双眸中精光一闪,待到出了村庄,便即展开轻身功法带着徐凤一路追踪而去,雪地里脚印虽然杂乱,却也有迹可循,二人跟着雪地脚印一路疾驰,只过得一炷香功夫,陡见前方出现一队人马约莫七八人,全都一身劲衣装扮腰挎佩剑,显是江湖子弟。

    牧晨心中冷哼一声道,

    ‘杨大哥,你在天有灵,教我遇到这群贼人!

第一百零七章 飞雪剑法

    牧晨暗呼侥幸,好在那一行人遇乱石阻路只是缓步前行,若是策马奔腾自己二人决计追之不上,想来定是杨大哥在天有灵,阻住凶手去路好教我替他报仇,想到此处,牧晨眼神凌厉扫了前方众人一眼,脚下《千蝠幻影身》身法展动,拉着徐凤纵身跃到那一行人前方截住他们去路。

    “聿……”

    当首一人座下马匹受到惊吓,前蹄猛地抬起发出嘶鸣声,那人陡见一道幻影出现眼前,勒紧缰绳厉声喝道,

    “什么人?”

    那人身后众人见前方马停立即收住去势,探头望去,只见一对年轻男女身着黑白披风傲立当前,男的相貌俊朗英气逼人,女的则姿容秀丽温婉动人,众人中一位身材瘦小的男子见牧晨二人样貌神情惊惧,急声叫道,

    “二师兄,是他们,就是他们杀了七师叔!”

    牧晨二人闻言眉头微蹙,彼此相视一眼心中微感诧异,未料到自己尚未兴师问罪对方竟然出言诬陷,此时见对方众人虎视眈眈也懒得理会,朗声责问道,

    “那山脚全村猎户可是你们杀的?”

    “哼!是有怎样,他们不愿供出你二人下落,死有余辜!”

    那被唤作二师兄的为首之人三十多岁,生得一张马脸,戳指指向牧晨二人冷然道。

    牧晨见对方气焰嚣张,听得此话心中怒气陡升,嘴上却是缓缓道。

    “既然如此,那就血债血偿!”

    “上!”

    那马脸男子也不多说,陡然拔出手中铁剑,当先一步向着牧晨二人杀来。

    牧晨见对方数人一齐杀来心中丝毫不怵,只是惟恐徐凤有失,便将其屏退一旁,只身提着长剑迎上前去,手中铁剑翻转挽出数朵剑花,使出《无极十三剑》第三式‘万象更新’,此招暗含变化招数,可群攻亦可单独对敌。

    “叮!”

    双剑交击传出金铁之声,牧晨与马脸男子身形各自一颤,牧晨只觉手臂处一股巨力传来,虎口疼痛欲裂,心中不由吃了一惊,暗道我有‘二十四幅炼体法’小成境界加持己身,已能媲美天罡气修为,想不到此人才三十多岁便臻至天罡气,也算天赋惊艳之辈,念及此处,牧晨凝神以待,不敢丝毫小觑。

    那马脸男子心中惊讶更甚,心道我闯荡江湖二十来年,年轻一辈鲜有敌手,除却‘李乐夜申肖’江湖闻名的五位武学奇才外不惧任何人,想不到此人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岁左右,便能与我功力相当,当真是匪夷所思,想到自己年岁痴长对方一轮,心中不禁有些吃味,一股好强之心油然而生,陡见身后众人此时杀上前来,猛地厉喝一声道,

    “都别动!”

    其余之人闻言身形猛地一顿,方才见年轻一辈几乎无敌的二师兄跟对手拼了个旗鼓相当,心中亦觉惊诧,此时听得他阻止众人上前,已然猜出他心中想法。

    “有点意思,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那马脸男子瞥了牧晨一眼,冷然笑道。

    “哼,如你所愿!”

    牧晨嘴角微翘,轻笑一声道。

    双方话音刚落便提剑杀作一处,牧晨手中长剑回旋向前绞杀刺去,正是《无极十三剑》第七式‘天地不仁’。

    那马脸男子见牧晨剑法精妙眼神微凝,手中铁剑横空削出一剑,挽出数朵剑花,剑招缥缈不定,待到剑花散去剑柄陡地下压,一剑斩向牧晨剑身。

    牧晨尚未见势过如此剑法,只觉此剑与剑神九式剑法缥缈剑式相仿,教人琢磨不定,陡见对方一剑斩来恰好截住自己剑招攻势,剑身猛地收回转为斜劈,而后剑柄翻转转为上挑,一招《无极十三剑》第九式‘无中生有’向前迎去。

    马脸男子见牧晨忽而变招,心中冷哼一声,脚下轻点向后退出数步躲过一剑,同时手上动作不停,剑身忽左忽右,攻向牧晨左右乳中穴。

    牧晨见对方一剑化作数剑,一时无法锁定剑身,手中铁剑猛地翻转,环绕周身划出玄奥轨迹,正是《无极十三剑》第四式‘天地无极’,此招进可攻退可守,任那马脸男子从何攻来,只能无功而返。

    双方你来我往拆得三百余招,旁观之人见二人斗得许久竟是旗鼓相当,心中纷纷惊骇,徐凤心知牧晨伤势未曾痊愈,如若不然,以他能与化境高手一搏的实力也不至讨不到半分便宜,此时见他久攻不下,不禁柳眉微蹙心下暗自担忧。

    牧晨愈斗愈是心惊,未料到那马脸男子剑法精妙异常,较之《无极十三剑》也毫不逊色,也算是江湖中一流剑法,却不知江湖中何时有此等精妙剑法。

    牧晨江湖阅历尚浅,不知对方剑法来历也在情理之中,那马脸男子使的剑法正是雪山派剑典绝学《飞雪剑法》,雪山派远离中原武林扎根极北苦寒之地,因而江湖论剑之时中原武林并未将它算作在内,《飞雪剑法》乃雪山派创派祖师‘北极剑圣’百里寒飞晚年感悟飞雪所创,剑法飘逸灵动,仿佛无根飘雪来去无踪教人琢磨不透。

    双方使的都是江湖一流剑法,如龙争虎斗一般,只斗得一炷香功夫仍是谁也奈何不得谁,牧晨心中忍不住唏嘘感叹,心道此人天资卓绝,难怪三十多岁便已臻至天罡气之境,若是施展仅掌握的九招《无极十三剑》实难取胜,念及此处,牧晨将自身掌握的几种剑**番施展,只盼弥补《无极十三剑》剑招不全之缺憾。

    牧晨手中长剑不停翻转,《无极十三剑》九式剑招使完之后,忽而剑招一变剑柄顺势翻转向上斜挑,继而剑身收回,改挑为劈,转为剑神九式剑招,待到九式剑招演完,手中长剑剑招再变,出招忽快忽慢,忽实忽需,快时如闪电霹雳,慢时仿佛教人看清剑身,右手划着圆圈,身随剑走,使的正是师父冲灵道人教他的‘阴阳双剑’。

    马脸男子见牧晨一招连着一招,招招首尾相连,或刚或柔或快或慢,数种不同剑意糅合一起齐齐杀来一时应接不暇,只得将《飞雪剑法》来回施展使得密不透风,如此优劣之势立转变作攻少防多。

    雪山派众人见马脸男子败象已生心中不由一紧,想要上前相助却慑于马脸男子平日威势,只得在旁静观其变,右手按住剑柄随时以应不测。

    徐凤见牧晨终占到上风,俏脸上神色一喜,一双美目紧紧盯着场中斗得正酣的牧晨二人,唯恐错过丝毫。

    牧晨将几套剑**番施展,也不知使了多少剑,浑身早已酸麻不已,只是面对马脸男子丝毫不敢懈怠,右手不停出剑收回再向前出剑,手上剑招不停,也不知过了多久,牧晨眼前除手中铁剑之外,心中无我无他不剩旁物,浑身酸麻过后忽觉轻盈无比,手中铁剑仿佛不用双眼去瞧,也能收发自如。

    “技近乎道,技近乎道……原来如此……”

    牧晨嘴中喃喃好似自语一般,话音未落,忽听得一声刺耳的剑鸣声响起,手中铁剑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惊人剑意,一时剑气冲天剑光逼人,牧晨嘴角含笑心中一片空灵,长剑翻转一剑向着那马脸男子横空削去。

第一百零八章 屠魔大会

    那马脸男子面对牧晨连绵不断的剑法攻势只堪防守,手中长剑不停翻转将《飞雪剑法》使得密不透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斗得正酣之时,忽觉自牧晨剑身处迸发一股惊人剑气,讯若闪电般向着自己袭来,心中猛地一突,只觉那股剑气势不可挡,骇然之下使出《飞雪剑法》最强剑招,一剑横天向前迎去。

    “哧!”

    只听一声奇异的轻响传出仿佛剑割纸张,牧晨一剑轻轻削来,削断那马脸男子铁剑剑身,剑气余势不减自上而下在马脸男子周身之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你!你…….呃!”

    马脸男子双眸瞪大,不敢相信眼前事实,他天资卓绝,被宗门认作足以比肩雪山派创派祖师‘北极剑圣’之人,未曾料到今日却败在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手上实在心有不甘,开口欲要说些什么不料一口真气不继仰天栽倒。

    “二师兄!”

    雪山派众人见牧晨那一剑声势骇人,惟恐师兄有失,正待挺剑上前助阵,熟料尚未近身,牧晨剑尖已然划过马脸男子胸腹,众人见师兄中剑栽倒,心中悲愤之余纷纷提剑向者牧晨杀来,只留那诬陷牧晨的瘦小男子照看马脸男子遗体。

    牧晨此时心中空明,剑法境界又更深一层,见对方五六人一齐杀来,其中修为境界大多达到罡气境,若是换了之前定然要费些手脚,此时只淡漠的瞥了众人一眼,手中长剑翻转并未有多余动作,只是提剑向前轻轻挥去,雪山派便有一人惨哼倒地,牧晨只挥出五剑,冲杀而来的雪山派之人便纷纷中剑,纵然他们周身有真气护罩护体也无一例外,片刻而已,场中只剩三人。

    徐凤在旁呆呆的瞧着牧晨背影心中吃惊不已,实不知牧晨为何短短片刻剑法变得如此厉害,只道牧晨使了如《天魔解体**》那般秘法,细瞧之下又见他并无丝毫异状,心中一时惊疑不定。

    “你,你不要过来……”

    那身材瘦小男子见牧晨一剑杀一人早已骇得心神剧震,此时见牧晨走近,连挺剑护在身前,神情惊惧。

    “方才为何说我二人杀了你七师叔?”

    牧晨见那瘦小男子吓得身子瑟瑟发抖心中鄙夷,也不想太过逼近,只相距五尺开外站定,徐凤此时凑到牧晨身后,听得牧晨问话正是自己心中所想,双眸转动眼神凌厉逼视眼前瘦小男子。

    “哼,你又何必惺惺作态,既然杀了为何不敢承认?”

    那瘦小男子闻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冷哼一声道。

    “如今你为鱼肉,我为刀俎,为何要骗你?”

    那男子闻言心觉有理,不由双眉深皱,狐疑道,

    “那夜幽州城外破庙里出现的不是你二人?”

    “自然不是!”

    牧晨双眸直视那瘦小男子,追问道,

    “难道那夜你所见之人与我二人长得一般模样不成?”

    “我,我……”

    那瘦小男子被牧晨一番追问,嘴里吞吞吐吐,瞥了牧晨二人一眼,忽而似是想到什么一般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起来。

    牧晨二人见那男子径自哭了起来,彼此相视一眼神情微怔,听那哭声哀怨悲痛直教人心情莫名烦躁,牧晨见堂堂七尺男儿如说哭便哭心中愈加鄙夷,猛地厉喝道,

    “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瘦小男子听得牧晨厉喝声吓得一跳,哭声骤顿,

    “我…..我……”

    “我什么,快快如实招来,为何诬陷我二人。”

    牧晨心中不耐,剑尖抵住那瘦小男子咽喉,想到若非自己武功不弱早已被对方众人杀了,届时只能含冤而死。

    那男子神情惊惧骇得一跳,急忙道,

    “我说,我说…..那日我与二师兄等人奉掌门之命联络江湖同道商讨屠魔大会事宜……”

    “慢!什么屠魔大会?”

    牧晨听得那瘦小男子话语心中好奇,忍不住打断道。

    “屠魔大会就是屠魔大会…….”

    瘦小男子闻言神情怔愣,呆呆地道。

    徐凤白了瘦小男子一眼,心道此人不仅胆小怕事,脑袋也是笨得要紧,念及此处,不由追问道,

    “你们欲杀何人?”

    “我也不知是谁,”

    那瘦小男子挠挠头,皱眉沉吟道,

    “听师叔说那人江湖人称蝠老魔,我却是不认识…….”

    “蝠老魔?”

    牧晨二人闻言心中吃了一惊,不知那蝠老魔何时到了北方,更是闹得人人得而诛之,牧晨回想那日蝠老魔将他与吴语静打下山崖险些送命,后来又莫名其妙传他功夫,心中着实不解,想到与蝠老魔之间的恩怨瓜葛一时心中复杂。

    徐凤双眸微亮,想起那日蝠老魔跟在她与吴语静身后寻到牧晨下落将众人打成重伤,更是害得牧晨摔下山崖,累得自己伤心歉疚数月,好在吉人自有天相,牧晨与吴语静侥幸得以生还,念及此处,徐凤心中暗自称快,心道天道循环报应不爽,果然是好人终有好报,恶人自有恶报。

    “你们为何要杀他?”

    牧晨沉吟许久,挥去心中思绪,悠悠一叹。

    “这事详情我也不知,只是偶尔听同门提到,十几年前那蝠老魔将掌门千金强占败坏了敝派声誉,掌门盛怒之下将蝠老魔打成重伤,如今蝠老魔武功大进,回来找掌门报仇来啦。”

    “数日前,那蝠老魔找上雪山派山门,扬言要取掌门性命,几位长老见他狂妄无比愤而出击,熟料轮番上阵也不是他对手,幸得后来掌门出手才将蝠老魔击退,可惜他老人家也受了不轻的伤势。”

    “哪知那蝠老魔不仅找上咱们雪山派,还找上朝廷官员,竟将幽州刺史杨大人给杀了…..”

    那瘦小男子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说道此处,忽而嗤笑一声,神色颇为不屑。

    牧晨闻言,忽而想起在乌乃尔帐外听见幽州刺史被一位武功极高的老者所杀,不料那武功高强之人竟是蝠老魔,听到此处牧晨心中豁然开朗,却不知蝠老魔如何与朝廷官员结了仇,想到此处,只听那瘦小男子道,

    “掌门得知那蝠老魔所作所为决意为民除害,便派我等下山联络江湖同道,待到我们返程之时,途中见到宗门的联络暗记,便依着记号寻到幽州城外的破庙,其时已然到了深夜,正待我进庙之时,从庙里闯出一男一女两条人影,身上穿着与你二人相同,那二人窜出之后便上了马背仓惶北去……”

    “我查觉事情有异便匆匆进庙,却见七师叔与两位师弟躺在庙内早已死了.....可惜二师兄有事耽搁,若是有他在定能将他二人擒拿。”

    “那二人走不多久,二师兄便如约赶至,知道七师叔被人所杀,连夜率我等追赶凶手,只是追到天明仍未寻到,我等追了一夜早已是人困马乏,恰在此时见到前方山脚有一村庄,便欲到村中讨点茶水,熟料恰好见到那两匹纯血良马与凶手坐骑一般模样……”

    “所以你们便断定我二人便是那杀你师叔的人?”

    牧晨听到此处心中了然,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凑巧让他二人遇见,想到杨山无辜冤死替他不值,嘴角不由苦涩一笑。

    那瘦小男子脸上讪然一笑,轻轻点头,道,

    “少侠,我,我可以走了么?”

第一百零九章 傲梅山庄

    牧晨见那瘦小男子眼神希冀的望着自己忍不住心中嗤笑,暗道全因你一人之过平白送了几十条人命,杨山更是因你而死,且我杀了你许多同门,倘若放了你岂不是引火烧身,于情于理也留你不得,念及此处,牧晨眼神转冷,挺剑便向那瘦小男子刺去,嘴上厉声道,

    “在下送你一程!”

    “别,别杀我……我有事相告,是有关那蝠老魔的,…..”

    那瘦小男子心中骇了一跳,望着牧晨祈求道。

    “什么事?”

    牧晨剑法早已做到收发自如,听那男子话语手中铁剑骤顿,剑眉微蹙瞧着对方,一旁徐凤亦是好奇望向瘦小男子。

    “我将事情告诉你,你便放我走……”

    瘦小男子见牧晨方才对蝠老魔之事颇为在意,心中猜想他与那蝠老魔说不得有些关系,是以壮着胆子要挟道。

    “嗯?”

    牧晨闻言眼神转厉,想不到眼前之人竟拿此事要挟于他,也不多说,作势一剑向那瘦小男子刺去。

    “我说,我说!”

    “那夜七师叔被杀,我自他身上发现一封密函,上面写着有关蝠老魔之事……”

    瘦小男子见牧晨行事果决狠厉,惟恐慢一点性命不保,伸手自胸襟处掏出一张信函递给牧晨。

    牧晨伸手接过密函,却见那信封已然拆开,纸面恭谨着‘雪山派陆掌门亲启’八个大字,笔迹庄重雄浑自有一番气度,牧晨心中暗自思忖,一时不知是否那陆掌门见过信函亦或是被那夜的凶手发现,若是后者对方理应将信函毁去才是,为何给人留下线索,想到此处,牧晨忍不住心中好奇,仔细看去。

    徐凤见牧晨展开秘信,好奇之下娇躯凑到牧晨跟前,抬眼仔细望去。

    陆掌门钧鉴

    久仰前辈大才向往尤深,今北方魔贼为祸,天下英豪理应群起而共诛之,晚辈不才探得魔贼踪迹,愿作天下群雄马前卒,谨此恭候陆掌门于腊月初七酉时三刻驾临傲梅山庄,共讨除魔大事……

    傲梅山庄少主敬颂

    牧晨瞧得信中内容不由剑眉微蹙,心道方才听说蝠老魔不过杀一人伤一人而已,何以闹得北方群雄并起,直欲将他除之而后快,想要抛下此事就此不理,立即赶回巴蜀之地将碧毒寒蚕送去药王山,又觉良心难安,心中思来想去犹疑不定。

    牧晨瞥了一眼身旁徐凤,心道凤儿只是内息境修为,若教她一人独自回去实在凶险得紧,万一路上稍有差池自己如何向药王山交代,又想蝠老魔于我有传功之恩不假,可他也险些害我性命,理应不拖不欠才是,且我武功低微就算真个去了,怎可敌得过天下群豪,不过是图自送命而已。

    “牧晨啊牧晨,难道你面对天下群豪怕了不成?纵然你武功低微救不回蝠老魔性命,起码不教他暴尸荒野。”

    牧晨暗啐一声,想到师父教导忽觉心中汗颜,心道好在静儿伤势并无性命之忧,耽搁几日倒也无妨。

    “啊哟!”

    牧晨主意已定眼神顿时清明,却在此时陡听得一声痛呼声响起,那瘦小男子趁牧晨分神之际正欲逃跑,熟料被徐凤《五禽功》擒拿。

    牧晨神情一怔,他倒是首次见徐凤出手,之前只道《五禽功》乃药王谷炼体武学,却不想临阵对敌也有独到之处,瞥了一眼瘦小男子道,

    “你二师兄知道此事否?”

    “事出仓促,尚未来得及告知.......”

    瘦小男子逃跑被抓心中发虚,神情尴尬道。

    牧晨又道,

    “傲梅山庄在何处?”

    “在……在幽州城城东十里之外的梅花坳。”

    瘦小男子心中暗恨,未料到牧晨身边的女子看似柔弱武功却是不俗,听得牧晨问话只得如实回答,话音刚落忽觉眼前剑光一闪,胸口处传来一阵凉意,低头瞧去只见胸口多了一口血洞,鲜血此时方才涌出。

    “你,你……”

    “咎由自取!”

    牧晨瞥了一眼惊骇的瘦小男子一眼冷哼一声,便再也不看他一眼,转向身旁徐凤道,

    “凤儿,那蝠老魔曾教我武功,也算我半个师父,我打算去那屠魔大会瞧瞧,你…….”

    徐凤瞥了一眼栽倒的瘦小男子面色平静,早已见过血腥之事再不似以前一般害怕,听得牧晨言语心中吃了一惊,她几次见过牧晨与人过招,自是知晓牧晨身法绝技并非无极宗武学,只是此事牧晨不说她也不便多问,此时听牧晨说起,方知牧晨身法武功得自那蝠老魔,徐凤对蝠老魔心存怨念,暗道牧大哥与那蝠老魔之间理应有了仇隙才是,为何要明知故犯学他武功,想到此处,徐凤望着牧晨眼神复杂,不解道,

    “牧大哥,你…….”

    “放心,牧大哥仍是之前的牧大哥,并未坠入魔道。”

    牧晨见徐凤神情已知她心中想法,莞尔一笑道,

    “天下武学原本没有正邪之分,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一切介乎人心,我学他武功绝不会用来做坏事便是。”

    徐凤听牧晨如此一说心觉有理,又见牧晨连日来的所作所为光明磊落,心想蝠老魔与牧大哥所使武功相同,一个用来为恶,一个则用来行善,端的是只在人一念之间,念及此处,徐凤心中豁然开朗,对于牧晨学蝠老魔武功再不介怀,只是柳眉微蹙望着牧晨道,

    “我只是担心那蝠老魔暗中动手脚,引你入魔道。”

    “凤儿,你多虑了,他要害我何须如此麻烦,直接动手便是。”

    牧晨洒然一笑道。

    “既然牧大哥主意已定,凤儿便随你同去……”

    徐凤见牧晨如此笃定也不便多说,心道有我在牧大哥身边,绝不许任何人伤他一丝,想到此处徐凤忽而俏脸陡红,斜眼偷瞧牧晨,却见他已然转身上了马背正朝她挥手,徐凤连抛去脑中思绪选了一匹良马骑乘,催马紧随牧晨身后。

    牧晨二人出了乱石阵,便策马扬鞭向着西南而行,此际冰雪尚未消融,整个天地一片银妆素裹分外好看,二人惟恐雪天路滑马有失蹄,只得放缓马速,一路疾驰不觉已行出三个多时辰,抬眼望去前方不远已现出幽州城轮廓,牧晨想到那瘦小男子说傲梅山庄在幽州城东十里之外,当下也不进城调转马头转而向东。

    此时天色渐晚,二人一路急行又过得一炷香功夫,便到了城东十里之外,放眼望去入眼尽是一片荒田,哪里有什么梅花坳,牧晨二人搜寻无果只得催马向南奔走,行出许远仍不见傲梅山庄身影,却在此时,陡听得远处传来阵阵高亢悲凉的琴瑟之音,牧晨二人彼此相视一眼,当即调转马头循着那琴声追去。

    只跑出数里远近,陡见前方山谷中出现一片方圆数里的山坳,山坳中栽种着许多梅树,那梅树傲雪临寒立在雪地里参差数里花开满枝,晚风袭来花香四溢,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牧晨瞧着远处雪白的天地间梅花争相斗艳,心中有感而发忍不住吟起诗来。

    徐凤在旁掩嘴轻笑,未料到牧晨一介武夫竟也卖弄起诗词歌赋,坐在马背上深吸一口梅花香气,只觉花香沁人心脾,整个心神为之一震。

第一百一十章 煮酒论英雄

    此时天色已晚,牧晨借着四周山峰积雪仔细望去,依稀瞧见梅花林中掩映着一座庄园,心道此处想必便是傲梅山庄了,那山庄主人倒也风雅竟在住处种了许多腊梅,只是不知其人如何,念及此处,牧晨与徐凤下了马背,抬脚向着山庄走去。

    二人进了梅花坳,那梅林已然近在咫尺,抬眼望去,但见梅树纵横交错姿态万千,或是粉色或是淡红或雪白,宛如年轻女子在洁白雪地里舞动曼妙身姿,一时花香四溢,闻之让人心醉。

    眼前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直达远处,卵石小径上积雪已化去大半,想是被人踩踏所致,二人沿着小径向前直行,只走出百余步,前方出现一条长廊,长廊空幽不见人影蜿蜒向梅林深处。

    二人抬脚顺着长廊而行,只走出盏茶功夫便到了长廊尽头,尽头处一座硕大的庄园映入二人眼帘,庄园前院栽种着几株梅花,色泽艳丽不知是何品种,牧晨二人始一临近院门处,那高亢悲凉的琴声骤歇,仿佛只为引领他二人来此。

    牧晨惟恐屋内有高手在此未敢轻举妄动,与徐凤一道脱了身上披风放在包袱内,只露出内层深色长袍,二人趁着夜色掩藏在院脚处倒也不易被人发现。

    “公子年纪轻轻,竟将一曲《十面埋伏》奏得如此传神实在难得。”

    恰在此时,忽听屋内传来一声年轻男子的说话声,牧晨二人藏在院外距屋内只数丈远近,倒也听得清楚分明,探眼望去,但见屋内正中首位坐着一位相貌俊朗的少年,那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穿着一身白色长袍举止间气度不凡。

    屋内其余之人闻言纷纷附和,对那少年赞赏有加,牧晨在院脚只能瞧见左侧宾客分作前后两排约莫十数人左右,大半是青年才俊鲜有江湖名宿,牧晨心想右侧也该如是,正如此想,忽听那首座少年含笑道,

    “杨某素来对楚霸王钦敬仰慕,自能感受曲中悲凉……英雄末路,徒呼奈何!”

    那杨姓少年说完摇头一叹,端起酒杯遥敬众人,不待众人回敬便仰头一饮而尽。

    “霸王的确乃不世出英雄,纵然放在当世也无人可敌。”

    右侧一人闻言点头赞同,牧晨二人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面,只听那杨姓少年反驳道,

    “贤兄此言差矣,当今之世却是有一人可与霸王一较长短…….”

    “杨兄弟莫非说的是那位五出祁连山,打得胡人闻风丧胆的定威元帅周……”

    先前说话之人闻言神情微怔,话说一半,见杨姓少年手指向天便当即顿住,摇头苦笑,

    “只可惜天妒英才!”

    牧晨只道会探得一些蝠老魔消息,谁料众人却是赏梅煮酒论起英雄来,正觉无聊忽而左侧一人道,

    “杨兄弟说的是沙场英雄,却不知在杨兄弟眼里江湖中谁可为英雄?”

    “江湖之事小弟不敢妄言…….”

    杨姓少年瞥了那人一眼,含笑摆手道。

    “杨兄弟但说无妨,我等权当作酒后戏言便是。”

    在座众人纷纷附和,杨姓少年莞尔一笑,忽而正色道,

    “夫英雄者,必胸怀天下为国为民锄强扶弱,依小弟看来,江湖之中能称作英雄者也就两百年前的青衣武圣,武圣前辈携民声众望击退西域胡掳,平动乱灭魔宗,实乃英雄也!”

    牧晨二人在外听到青衣武圣之名心中一动,好奇之下不由侧耳倾听,却听左侧一身形粗壮矮小之人道,

    “难道在杨兄弟眼中,当今江湖无人可得‘英雄’二字?”

    杨姓少年闻言,握住酒杯的手一顿,沉吟道,

    “当今之世,江湖中勉强可称英雄者只得两三人,一为护国神师姬无忌,于千军万马取敌人首级,可谓为国为民勉强可算英雄,一为武圣山庄老庄主力化极,平息江湖动荡,犹如定海神针......”

    “阁下未免太小觑天下英雄了……”

    那杨姓少年话音刚落,陡听屋外传来一声轻笑,牧晨与徐凤二人抬眼望去,只见一对年轻男女身披黑白披风自院门处款款而来,牧晨望着二人打扮心中吃了一惊,借着屋内烛光仔细瞧去,见那男子二十多岁相貌普通,身材与牧晨相仿,再看那女子容貌绝美,肤白如雪发如丝,柳眉纤巧红唇生艳,牧晨陡见二人样貌险些惊呼出声,此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沧海派’沧海三杰’中的夜明与柳飞烟,也是杀了那雪山派瘦小男子七师叔之人。

    牧晨未料到那杀人凶手原来是他二人,想到杨山因此而冤死,牧晨心有怨气,不知二人不在江南却在此处作甚。

    原来沧海派田,林两位长老西去神农岭经久未归,沧海派众人心中担忧,便派夜明与柳飞烟二人外出寻访,孰料在神农岭搜寻数日始终不见两位长老踪影,无奈之下只得返回,途经丹江口恰遇那采花大盗,柳飞烟姿容绝色武功不敌险些被那厮横施强暴,幸好夜明及时赶至方才逃出虎口。

    沧海三杰自幼情同手足,到得年岁渐长苏玉龙与夜明更是对柳飞烟暗生情愫,夜明见柳飞烟险些被辱心中暴怒,连夜追踪采花大盗自荆襄之地直至汉中,二人追到半途失去采花大盗踪影只得四处打探,熟料那采花大盗也不知收敛,到得汉中汉水之畔仍然作奸犯科强暴弱女,却被赶至汉中的牧晨逮个正着,杀之而后快。

    夜明二人搜寻采花大盗无果,正欲返回宗门,熟料听人谈论蝠老魔杀了幽州刺史之事,沧海派曾与蝠老魔有过来往,夜明更是欲拜他为师,那夜听到雪山派七师叔欲以毒药暗害蝠老魔,心中怒气陡升便出手将他杀了,不料被瘦小男子误以为牧晨二人所为,其间机缘巧合又有谁人能料。

    夜明二人自是瞧见那封密函只是并未将之毁去,密函几经辗转最后落入牧晨手中,此时夜明瞧着屋内许多欲害蝠老魔之人却在此畅论天下英雄不由心中嗤笑。

    屋内众人见夜明二人忽然闯入不由微感诧异,抬眼望去,但见夜明身披黑色披风相貌普通举止却颇有气度,身旁柳飞烟姿容秀丽实有沉鱼落雁之姿,一身白色披风更衬得明**人,众人不觉多看了几眼。

    “来者是客,未请教二位高兴大名?”

    杨姓少年神情怔了一瞬,瞥了柳飞烟一眼,莞尔一笑。

    “区区贱名何足挂齿。”

    夜明直视杨姓少年淡然一笑,杨姓少年见夜明不说也不勉强,含笑道,

    “不知兄台对小弟方才之言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天下英雄不是我等可妄加指点。”

    夜明环视众人一眼朗声开口,

    “在下来此只为那蝠老魔如今下落……”

    “哦,原来是同道中人,”

    右侧一身材高瘦的男子双眼始终不曾离开柳飞烟,方才无暇插话,此时听得夜明言语连插嘴道,

    “杨兄弟,既然这位兄台问起,你便说了罢,我们也正为此事而来。”

    “是啊,杨兄弟,你就快说吧。”

    屋内众人纷纷附和,牧晨在外闻言立时侧耳倾听。

    那杨姓少年见众人如此,只得无奈一笑道,

    “据小弟探子来报,那蝠老魔日前与少林派普善大师一战难分胜负,相约三日后嵩山再战……”

第一百一十一章 误入香闺

    牧晨在院外将那少年话语听得仔细,心道蝠老魔前辈怎地如此糊涂竟答应在嵩山决战,那嵩山乃普善大师本宗,他若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正想到此处,忽听得屋内一人大声道,

    “嘿嘿,好,少林派藏龙卧虎,那蝠老魔此番在劫难逃,我华山派届时定去相助,以防魔头逃脱。”

    “不错,也算我白云观一份。”

    右侧席位一年轻道士斩钉截铁地道。

    “还有我蛟龙帮……”

    夜明见席间众人义愤填膺忍不住眉头微蹙,暗道蝠前辈这回麻烦了,纵然他武功再高始终双拳难敌众手,忽觉屋内众人目光聚在他与柳飞烟身上只得附和道,

    “也算我二人一份!”

    “诸位,小弟为尔等除魔卫道的侠义胸怀干一杯。”

    杨姓少年莞尔一笑,举杯遥敬众人。

    牧晨见已然探得蝠老魔消息,正欲转身沿着原路折回,却在此时,自屋内窜出一位青年男子,趁众人不留神之际悄然出了院外沿着长廊直向远去。

    牧晨二人见那青年神情鬼祟心中生疑,思量之下决定跟上前瞧个究竟,回头瞥了一眼傲梅山庄,趁众人不备蹑起手脚紧跟那青年而去。

    那青年出了梅花坳陡见山坳外歇着两匹骏马,想也不想便抢了一匹翻身上到马背扬长而去,牧晨二人赶来之时见马儿被抢只得二人共骑一乘紧追那青年身后。

    此时夜色已深,二人只能遥见那青年身影向着幽州城西而去,一路紧追只过得大半个时辰,前方不远隐约瞧见稀落的民宅,那青年穿进民宅向内数里,忽而转向北而行,直行出盏茶功夫,终在一处庄园前勒马止步,牧晨催马在后,见那青年进了庄园连翻身下马,吩咐徐凤在此静候,径自展开轻功身法紧跟而上。

    庄园占地数亩分作前后二院,中间是大堂,牧晨在墙角贴耳倾听,见左右无人便纵身跃入前院潜近大堂处,在堂外倾听良久并未发觉丝毫动静,探头向内张望,只见大堂内空无一人,只有一盏油灯忽明忽暗显得分外清冷。

    牧晨见四下无人,只得离了大堂向后院而去,后院只有北面一排厢房,房屋内昏暗一片,牧晨瞧得剑眉微蹙,不知那青年去了何处,在房外徘徊一遭见内里并无呼吸动静不由得心中狐疑,抬脚正欲离去,却在此时,陡听得不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声,牧晨心中吃了一惊,见左右避无可避便推开身侧房门闯进屋内。

    牧晨才一入内,忽觉一股清新的香味扑鼻而来,心中莫名一动,暗道莫非进了女子闺房不成,若是教人发现难免惹出误会来,好在屋内无人,不然定被人疑作采花贼,心中如此想,却听屋外脚步声愈来愈近,牧晨吃了一惊,情急之下双眼四处扫动,陡见屋内一角立着一座木架,木架上搭着几件衣袍恰好容身,想也不想便纵身躲在木架之后。

    过不多时,自屋外走进两名身穿白衣的侍女,一名侍女手上提着灯笼将屋内油灯点燃,一名侍女提着一桶热水将木架前木桶注满,二人各忙各自,却浑然没发觉木架后牧晨将二人举动尽皆瞧在眼中。

    牧晨见二人举动,显是有人在此沐浴,哪里还敢停留半分,见两名侍女退去当即自木架后走出,岂料尚未走出几步,屋外再度传来脚步声,牧晨无奈之下只得退回身形,将身子完全掩在木架之后。

    牧晨心中惴惴,想要自此闯将出去,又恐被人发现视为采花贼,若是在此侯那主人睡去再走,难免有些窥视之嫌,左思右想心中迟疑不决。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噗通一声轻响,那女子已然褪去衣袍进入木桶之中,随着水流激荡之声传来,牧晨忍不住呼吸略急,想到身无寸缕的女子近在眼前不由得全身发热,强自压下心中火热,不敢探头窥视一眼,只盼那女子快些洗完睡觉才是。

    只过得半柱香功夫,那女子仍意犹未尽,牧晨心中无奈只得继续在旁苦等,心道但愿凤儿不会见我久不归去前来寻我,若是见此时情景,纵然我口舌生花只怕她也不信,心中正如此想,忽觉眼前光线陡然一亮,抬眼望去,只见木架上已没了衣袍,一具柔滑光洁的**瞬间映入眼帘,**胸前一对雪白饱满挺立,瞧得牧晨心中一荡。

    牧晨抬眼望去,但见那女子肤若凝脂颜如桃李,眉如墨画,三千青丝盘于脑后,说不出的风情万种妩媚动人,牧晨不禁瞧得一呆,此女不是旁人,正是那摩尼教圣女周希曼。

    周希曼本欲起身更衣,孰料衣袍拿开后露出藏身在后的牧晨,惊骇之下只觉脑中空白一片一时竟不知所措,待回过神来方才想起自己赤身露体对着牧晨,羞愤之下即欲尖声大叫,孰料始一张嘴,便被牧晨伸手按住。

    “周姑娘,你别喊,先听我说……”

    牧晨伸手捂住周希曼朱唇,神情尴尬脸色微红,心道若是任你大叫引得旁人前来,见我二人此番模样不知作何解释。

    周希曼嘴巴被堵,娇躯猛地后缩想要将之避开,孰料牧晨伸出右手环住她腰肢,一时想要挣脱也是不能,周希曼瞧得二人身子紧贴一处不由身子紧绷心如鹿撞,心中羞恼欲狂,一双美眸眼神凌厉瞪着牧晨,只欲将之生吞活剐一般。

    “周姑娘,方才情急之下躲进姑娘闺房,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牧晨一脸歉意,话才说完,见周希曼脸上神色稍缓又道,

    “在下并无轻薄之意,你若答应别喊,在下这便放开你,认打认罚悉听尊便……”

    周希曼见牧晨满脸真诚不似作假,脸上怒气稍缓,嘴不能言只得螓首轻点。

    牧晨见周希曼点头应允,连将她身子放开,抱拳对着周希曼作了一揖,恰在此时,忽觉一股凌厉劲气当胸袭来直取胸口膻中穴,牧晨吃了一惊,膻中穴乃人体要害,若被击中实有性命之忧,未及多想,身形微侧避开攻势。

    周希曼此时已然穿上衣袍,想到方才自己光着身子全然被牧晨瞧见心中恨意难平,举掌向着牧晨当胸拍去,不料牧晨警觉异常瞬息便侧身躲开,周希曼见一掌落空,待旧招未老,藕臂外圈化作掌刀削向牧晨脖颈。

    牧晨见势,脚下横移一步避开要害,孰料周希曼得势不饶人,双掌齐拍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招招直指牧晨周身各处要害,牧晨心有歉意,见周希曼出手凌厉招式惊奇也不还手,只在屋中辗转腾挪几度遇险。

    “臭小子,你说认打认罚悉听尊便,现在又作何道理?”

    周希曼攻得数十余招早已香汗淋漓,却是一招未曾落在牧晨周身,心中更怒,纤手指着牧晨娇喝道。

    “周姑娘,你招招直取在下要害,在下若是不躲,只怕性命不保。”

    牧晨见周希曼停住攻势,身形骤顿立在一旁,一脸无奈之色,心道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早些脱身为妙,念及此处,牧晨对着周希曼抱拳道,

    “在下有事在身请恕不能奉陪,多有得罪之处日后定当登门向姑娘谢罪。”

    “哼!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占了人家便宜说走便走!”

    周希曼闻言,俏脸上神色一变怒哼道。

    牧晨心中自觉理亏,听她诋毁也不争辩,脸上真诚道,

    “周姑娘要如何才肯消气?”

    周希曼闻言,愠怒的俏脸上荡起一丝笑意,唇角微微翘起,眼神似笑非笑瞧着牧晨,只瞧得牧晨心中发虚,一时不知她欲要何为。

第一百一十二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周希曼身段曼妙穿着一身淡紫罗纱,不施粉黛艳若桃李,一双美眸眼波流转显得娇俏灵动,瞧着牧晨眼神含笑,娇声道,

    “你想赔罪那也容易,只需站我面前接我三掌,我便一笔勾销。”

    牧晨闻言眼神微凝,他与周希曼私交虽少,却也知她性情偏激霸道诡计多端,若只是简单接她三掌那也无甚要紧,只怕她另有诡计,想到此处,一时踌躇未前。

    “放心,我不会要你性命便是!”

    周希曼见牧晨神色犹疑,接着又道。

    牧晨听她如此一说,心中愈加犹疑,心道我有护体罡气在身接她三掌那也无妨,且先看她如何作为,念及此处,牧晨暗自运转周身真气往前走出三步,站在周希曼近前道,

    “周姑娘请便!”

    周希曼见牧晨站立当前,俏脸上莞尔一笑,也不多说,当即运转全身功力功聚右掌,举掌猛地拍向牧晨胸腹。

    牧晨见她掌风强劲声势惊人,暗道周姑娘年纪轻轻功力却是不弱,只怕不久便可突破到罡气境修为,只是若要伤我怕也不能,心中如此一想,牧晨身形动也不动生生挨了一掌,只听嘭的一声巨响,牧晨纹丝未动,周希曼身形却是退出数步只跌撞到床头方才止步。

    “臭小子!本姑娘倒是小觑了你。”

    周希曼背靠床头,瞧着牧晨冷哼一声,话未说完顿了一顿道,

    “哼,方才本姑娘只使了五成功力,下面两掌可没那般容易接。”

    牧晨见周希曼明明是武功不济却仍要兀自逞强,不由莞尔一笑道,

    “是么,在下认打认罚悉听尊便。”

    “看掌!”

    周希曼陡然厉喝一声,双掌不分先后向着牧晨一齐拍来。

    牧晨见她掌风比较前次略强,脸上一笑心中不以为然,只站稳身形任她施为,却在此时,场中变故骤生,随着周希曼掌风吞吐,一团药粉猛然洒向牧晨面门,牧晨面色一变,猝不及防之下想要躲避也是不能,只觉一股奇异香味流入腹中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原来周希曼见自己数十招猛攻竟是无一落在牧晨身上,忽而心生一计,借三掌掩护以牧晨护体罡气反震退到床头,摸出藏在枕头底下的迷药,趁牧晨大意之际佯装拍出第二掌催发迷药将他药倒,周希曼短时之内便扭转局势,当真是心思诡诈教人防不胜防。

    不知过了多久,牧晨只觉浑身一颤悠悠醒转,始一睁眼便见周希曼俏脸凑近跟前正含笑瞧着自己,牧晨正欲发作,不料手脚被缚绑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再看自己浑身沾满水渍,原来方才竟是被冷水浇醒。

    “呵呵……臭小子,中了我十香软筋散滋味如何?”

    周希曼俏脸露出得意之色,嫣然一笑道。

    牧晨闻言却不作答,只是瞧了一眼满脸笑意的周希曼,悠悠一叹,

    “周姑娘,在下确无窥视之意,你这是为何?”

    “你这无耻淫贼三番四次轻薄于我,还好意思问?”

    周希曼陡然俏脸含煞,戳指指向牧晨娇喝道。

    牧晨见周希曼方才还是笑意盈盈,现下却是一脸怒气脸色说变就变,心中实在琢磨不透,回想自己与她相识到如今情景,虽是无心却的确几次占了便宜,念及此处,脸上神色尴尬道,

    “周姑娘,实在抱歉得紧,在下与姑娘之间是有几次误会,却不想使得姑娘心中着恼,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哼,说得轻巧,你以为一句话就揭过了么……你是要我挖你一双眼睛还是要我切了男人宝贝的东西?”

    周希曼冷笑一声,自腰间摸出一把尺长短刃,拔出刀鞘在牧晨身上来回比划。

    牧晨面色一变,对于周希曼的性情实在拿捏不准,朗声辩道,

    “在下只是无心之失,周姑娘此举未免太过?”

    “太过?若是教我摩尼教数万教众知道此事,定会将你绑在圣柱受烈火焚身之苦,”

    周姑娘美眸瞪大,瞧着牧晨俏脸森然,

    “臭小子,你如实招来,深夜潜进我幽州分坛所为何事?”

    牧晨闻言神情微怔,心道原来此处便是摩尼教幽州分坛,却不知她不在黄城分坛来此处作甚,莫非与屠魔大会有关,牧晨心中暗自猜测,却一时想不出所以然。

    原来那日周希曼在神农岭无功而返,归途中得到甘邪的千里传讯,信中言道已然找到终南山隐秘,便率一众人马赶到终南山,几经查实终于找到那道姑所在才有终南山喋血一幕,后来牧晨无意间路过终南山,却半路摘桃得了摩尼教众人要找的事物,摩尼教众人搜寻无果只得就近退回幽州分坛再从长计议。

    牧晨沉吟片刻,暗道自己本是追踪那青年而来,却误打误撞到了摩尼教分坛,想来那青年定是摩尼教的探子无疑,念及此处,牧晨避重就轻只说自己为朋友到太白山求药,归途中遇到毛贼偷马,自己一路跟踪偷马的贼人来此。

    周希曼自是知晓吴语静身受重伤之事只是此时不便挑明,见牧晨神色不似作伪心中已然信了七分,心道真的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不管到得天南海北在哪都能遇见,每次见面都被这臭小子占了便宜,想到此处,周希曼俏脸陡红,娇声道,

    “此事暂且信你…….我问你,是否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为何迟迟不来寻我?”

    “非是在下不来,只是最近在下有要事在身,无暇分身……”

    牧晨曾答应周希曼待到归宗之后便来寻她去找那地图上所在遗迹,只是接二连三有事发生使得他无心他顾,谁想这一耽搁竟已半年之久。

    “要事?无非是与无忧谷那小妮子厮混一处整日里眉来眼去,早将此事忘在一旁。”

    周希曼眼眸上翻白了牧晨一眼,冷哼道。

    牧晨闻言心中惊诧,不知周希曼如何得知,抬眼瞧了一眼周希曼却未答话,周希曼见牧晨沉默不语,只道他心中默认,想到此处心中莫名有些吃味,冷然道,

    “姓牧的!你是不是喜欢那小妮子?”

    “这是在下的私事,与周姑娘无关?”

    牧晨见周希曼冷脸责问心中不喜,剑眉微蹙道。

    周希曼见牧晨神情冷淡,心中不知怎的竟有些失落,想到牧晨曾经为她以身犯险,现在却对她冷淡与别的女子相交甚密,只觉心中烦闷不已,任性便即发作,双眼凝视牧晨厉声道,

    “好一句与我无关,你信不信我将她给杀了?”

    “你若真要那么做,休怪在下不讲情面!”

    牧晨闻言脸色阴沉,心知周希曼娇蛮任性,只怕她一时胡来说到做到,双眼逼视周希曼警告道。

    “你!”

    周希曼面色一变,未料到吴语静在牧晨心中如此重要,为了她不惜与自己为敌,想到此处,周希曼只觉心中苦涩,嘴上却道,

    “哼,我现在就杀了你,看你如何不讲情面?”

    周希曼话音未落,手上短刃翻转一刀向着牧晨胸口刺来,牧晨手脚被缚眼看便要束手待毙,却在此时,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周希曼手上动作骤顿,娇躯僵在原处动也未动,竟是被人点了穴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追逃

    周希曼心中骇了一跳,俏脸上满是诧异之色,抬眼望去,但见牧晨已然挣断绳索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心中吃了一惊,

    “你,你没有中毒?”

    牧晨嘴角微微翘起,神色傲然道,

    “区区十香软筋散还奈何不了我。”

    周希曼双眸神光闪烁,听得牧晨话语心中惊疑不定,她自然清楚药王十香软筋散的药性,入世以来未曾失手,只道牧晨是传说中百毒不侵体质,如此倒也解释的通。

    周希曼却是不知,任她奇谋妙计也敌不过天意,她何曾知晓牧晨自幼体质特殊对毒药抵御力极强,可延缓毒发时间,毒性愈烈延缓时辰愈短,十香软筋散虽是顶尖的迷药却不致命,牧晨推算以自己对毒药抗性,足以撑到解毒之时,是以方才见周希曼抛出迷药便将计就计假装晕倒,欲看周希曼如何作为,待到危及性命之时才突然发作点了周希曼身上穴道。

    “周姑娘,多有得罪,在下这便告辞。”

    牧晨抱拳一拜,转身走近门口便欲离去,忽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牧晨连退回身子,伸手抓住周希曼脉门,眼中露出警告之意,只听屋外那人恭声禀告,听声音是位年轻女子,

    “禀圣女,门外有一老者在外求见。”

    周希曼见牧晨眼中威胁之意,一双美眸上翻白了牧晨一眼,暗自冷哼一声,对着房外侍女道,

    “什么人?”

    “奴婢不知,那人只说是雪山派的,说圣女自然明白。”

    那侍女听得屋内周希曼冷哼声心中一跳,只道圣女心中不愉,躬身站在屋外小心翼翼道。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罢。”

    周希曼闻言柳眉微蹙,心中不知那人深夜造访有何要紧事,待到侍女远去,方才侧首对着牧晨冷然道,

    “还不快帮我解开穴道……”

    牧晨见周希曼未曾引人来救暗自松了口气,想到曾经与她相扶与共的情景,若她真个教人来救,自己也未必能够狠下心来伤了她,届时说不得又是一番恶斗,想到此处,牧晨眼含歉意,伸手解了周希曼穴道,抱拳辞道,

    “周姑娘,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告辞。”

    “喂!你这便走了,倒地如何打算?”

    周希曼见牧晨说走便走气的跺脚,心想自己贵为摩尼教圣女受万人敬仰膜拜,每每行事尽皆无往而不利,偏偏在这臭小子身上却是接连受挫,好似自己命中克星一般,三番四次被他占了便宜偏偏又报复不得,对待旁人可以狠毒异常,对他总是于心不忍,瞧着牧晨背影周希曼恨得银牙紧咬。

    “待到明年春分我来寻你。”

    牧晨自然知晓周希曼所说何事,闻言沉吟片刻才道。

    “你若再爽约的话,本姑娘便杀到无极宗…….”

    周希曼一双美眸微眯,冷脸威胁道。

    牧晨只莞尔一笑却未答话,转身推门而出,眼见得四下无人,脚尖轻点几个纵身便出了庄园,周希曼瞧着牧晨远去背影眼中出现一丝失落,忽而似想到什么一般俏脸陡红,嘴角随之勾起好看的弧度。

    徐凤见牧晨去得大半个时辰久不归来心中焦急,想要前去查看又觉自己武功低微,去了非但帮不上忙反成累赘,心道若是有事发生,自己在外策应也好过双双入瓮。

    如此翘首以盼又过得半柱香功夫,徐凤见不远处庄园内久无动静,忍不住秀眉紧蹙心觉异常,抬脚潜近庄园,见左右无人便欲翻身跃墙,陡听得墙内脚步声阵阵,徐凤心中一紧未敢轻举妄动,哪知那人腾空一跃出了庄园与她撞个正着,徐凤抬眼望去见是牧晨,大喜道,

    “牧大哥!”

    牧晨陡听得徐凤叫声心中一突,连作了个禁声的手势,拉着徐凤迅速远去,好在二人动作未曾惊动旁人,徐凤见势脸上讪然一笑吐了吐香舌,询道,

    “牧大哥,庄内怎样,找到那人没有?”

    牧晨闻言摇头一叹,当即将方才情形简单说了,只略去撞见周希曼沐浴更衣一节,徐凤与周希曼素未谋面,听闻牧晨与摩尼教圣女相熟,心中唏嘘不已,忽而想到二人待在一块大半时辰眼中闪现莫名意味,侧头深深瞧了牧晨一眼,道,

    “牧大哥……”

    徐凤话才说一半,忽而猛地顿住,双眸发亮遥指远处道,

    “牧大哥,你瞧,那人出来了…….”

    牧晨闻言神色微怔,顺着徐凤视角望去,只见先前二人跟踪的青年自进得庄园后再度出现,心道方才寻他许久不见人影,却不知躲在何处,转眼见那人出了幽州分坛也不骑马,只拣径向东南而行。

    牧晨与徐凤心中好奇,不知那人深更半夜意欲何为,当即弃马紧跟在后,双方借着月色一前一后只行出半个时辰便已到得幽州城外,城外山多林密,牧晨二人掩在树木之后倒也不易被他发现。

    那青年只顾低头赶路,浑然没发觉身后有人跟踪,不知过了多久,青年在一条山道岔口忽而止步,立在原处动也不动,牧晨二人见势也随之停步将身子藏好,抬眼望去,但见那青年前方站着一位黑色人影,黑色人影负手而立,见到那青年走近缓缓转过身来,此时夜色迷蒙,牧晨却是瞧不清那黑色人影相貌,只觉那背影有些眼熟。

    牧晨二人隐在草丛之后,据那二人仍有数十丈远近,只见二人身形相对而立交谈许久,却全然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

    未过多久,忽然那黑色身形突然发难,右手伸出一指点在那青年男子面门印堂穴,青年猝不及防之下招架不及,仰天栽倒地面不知死活,牧晨二人瞧得吃了一惊,见到陡生变故未敢发出丝毫声响,只是紧紧盯着那黑色人影动静,忽见那人伸手自怀中掏出一物,向着地面青年身上倾倒,过不多时,那青年硕大的身躯竟是化作一滩血水消失不见。

    牧晨二人隐在一旁,见得如此诡异一幕心中悚然,徐凤更是骇得心中惊呼,娇躯忍不住一颤,右脚踩在地面一截

    枯枝之上,传出一声脆响。

    “谁?”

    那黑色人影武功高强,那一声轻响隔着许远被他听在耳中,当即面色一变猛然喝道。

    牧晨心中一紧,陡见那黑色人影身形逼近,只怕未先战便中了那人暗算化作血水,当即功聚双脚,施展《千蝠幻影身》拉着徐凤转身便逃。

    “又是你?”

    那黑色人影冷哼一声,脚下急点展开轻身功夫紧追二人身后。

    牧晨在前听得那人厉喝不由眉头微蹙,有心想要看清那人样貌却又不敢,心道听此人言语分明是相熟之人,只是为何对我心怀怨念,牧晨百思不得其解,脚下却是丝毫不停。

    牧晨二人反向西北而逃,身后那人一路紧追不舍,双方一追一逃始终只距数十丈远近,也不知过了多久,牧晨二人逃出山林,跨入一望无际的平原,彼此没有丝毫阻碍,双方各显神通绝技使得奔行更速。

    牧晨心中暗苦,如今浑身血气尚只恢复六七成,长途逃遁之下渐感体力不支,侧头瞥了一眼身后,只见那人只距自己十数丈,好似体力无穷尽一般,一时高下立判,牧晨心中惊诧,心道此人功力深不可测,若非仗着身法之便,只怕早就落入虎口,想到此处,牧晨咬了咬舌尖,不顾身体虚弱发命狂奔。

    勉力又奔行得大半时辰牧晨愈感吃力,抬眼望去,只见前方地势渐高,四周山峦叠翠景致怡人,牧晨此时无心留意周遭景物,自顾低头急奔,沿着山道之势不知奔行多久,忽而身觉闯进山谷之中,身后黑色人影已然只距自己数丈远近,牧晨心中悲呼一声,却在此时,陡听得四处传来一声苍老断喝,牧晨细听之下不由心中狂喜。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战邪王蝠老魔显威

    徐凤被牧晨携着身子不住奔逃,浑身早已香汗淋淋,即是如此仍是逃不脱那人魔掌,眼见那黑色人影伸出手臂向她二人抓来,娇俏的容颜骇得面色一变,心中正绝望之际,陡听远处传来一声厉喝,

    “何人扰老夫清修?”

    徐凤闻言稍怔,只觉那喝声有些耳熟,随后猛地醒起,此人正是近日风头正劲的杀人魔头蝠老魔,徐凤对蝠老魔心怀怨念,他的声音虽只听过一遍却是记忆犹新,此时见到是他,心中不知是喜是忧。

    那黑色人影未料到如此深山竟有人隐居,未免夜长梦多,耳听得那人喝声也不理会,右手伸出,一指向着牧晨脑后风府穴点去。

    牧晨未及回头,忽觉脑后一股寒意自脑际流遍周身,心中骇得一跳,脚步横移正欲避开要害,却在此时,陡听得一道破空声响起,那黑色人影只觉手背一痛,被一枚石子砸的鲜血直流。

    “在我手上岂能容你伤他性命。”

    话音未落,场中忽而出现一道残影,瞬息之后那残影逐渐凝实,只见那人须发花白,脸颊暗红,长眉入鬓,正是江湖盛传的蝠老魔不假,原来蝠老魔正在此处休憩,陡听得远处传来响动之声,心中颇为不喜,起身顺着动静寻来,尚在远处已然认出牧晨施展的《千蝠幻影身》,是以一眼便识得他的身份,眼见身后那人一指杀向牧晨,情急之下便抓起一枚石子将他救下。

    “前辈!”

    牧晨虎口脱险暗自松了口气,见蝠老魔负手傲立当前,连上前抱拳一拜,脸上神色充满感激之意。

    “你这小子忒也命苦,老夫每回见你皆是被人追杀……”

    蝠老魔转身瞥了牧晨一眼,揶揄道。

    牧晨闻言讪然一笑,暗道头次不是前辈你么,怎地却忘了,心中如此想,嘴上却道,

    “晚辈多谢前辈搭救之恩!”

    蝠老魔闻言却未答话,只是轻轻点头,转身淡淡的凝视那黑色人影,浑身气息内敛以不变应万变。

    牧晨与徐凤二人被那黑色人影追了许久,一直未曾转身看清那人相貌,此时双方只相距数丈,二人抬眼望去,依稀见那人是个眉目清秀的中年男子,浑身尽显潇洒邪异之气,牧晨心中吃了一惊,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摩尼教四大护法之一邪王甘邪。

    牧晨心中恍然,方才明白甘邪之前话中含意,原来那日在终南山上,甘邪已然见识过牧晨奇异身法,是以见牧晨施展轻功逃遁一眼便即认出,此时甘邪亦是借着夜色打量牧晨,待看清牧晨样貌着实吃了一惊,回想那夜黄城分坛牧晨掳走圣女,又有终南山上自他手中逃脱,只觉自己颜面全无心中恨意更生。

    甘邪双眸中冷光闪烁,瞥了牧晨一眼,心道那老者显然与他颇有交情,且看方才一击武功修为犹在我之上,今日已然错失良机还是再图他日,心中如此一想,甘邪顿时萌生退意,向着蝠老魔抱拳道,

    “前辈武功高强,甘某日后定当讨教高招,告辞。”

    甘邪话刚说完转身便走,却听身后蝠老魔冷哼一声道,

    “阁下说走便走未免忒看不起老夫,若不显露两手功夫,让老夫这张老脸往哪搁?”

    甘邪闻言脚步骤顿,身为摩尼教护教法王心中自是有一股傲气,见蝠老魔口出威胁之语,也不愿软语求存堕了自己威名,暗道你武功修为虽高我一筹,毕竟年老体衰,我只需以守为攻,时间久了,你必气衰力竭不战自败,想到此处,甘邪心中一定,转身望向蝠老魔道,

    “前辈要待如何?”

    蝠老魔见甘邪傲然而立气度不凡心中不由将他高看一分,闻言却不答话,只是侧首向着牧晨道,

    “牧小子,瞧好了,教你的功夫可不光是用来逃命的!”

    蝠老魔话音刚落,身形便从原处消失,陡然幻化出数道残影,每一道幻影手中使出一式《血饮九重天》中的绝学招式,或是‘手可开天’,或是‘血荐轩辕’,‘或是‘血饮鬼爪’,几式招式仿佛不分先后,同时向着甘邪杀去。

    徐凤在旁瞧得心中惊骇小嘴微张,只道蝠老魔使了神仙法术一般一人化作数人,心道这老魔着实厉害得紧,又有谁人能敌得过。

    牧晨却是瞧得清楚分明,知晓蝠老魔将《千蝠幻影身》轻功身法施展到极致,方能幻出许多幻影,每每急速祭出一招瞬息之后便再施一招,方才有一人幻作数人同时出招的情景,如此极快打法,当今天下怕是寻不出第二人。

    甘邪陡见许多蝠老魔同时攻来,饶是以他沉稳的性子一时亦是骇得一跳,猛然惊呼道,

    “你是蝠老魔!”

    蝠老魔嘴角冷笑一声,闻言却不理会,只自顾自出招,甘邪心中暗苦,陡见蝠老魔一人幻作数人的打法,方知眼前老者便是纵横江湖的蝠老魔便,眼见周遭数道攻击同时杀来,只得施展出摩尼教镇教绝学《天旋**》,将自身要害防护得密不透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只见甘邪左臂内圈,右臂外圈,双掌掌心相对身随步走,待到左侧攻来便双掌在前,双脚步法在后,待到右侧攻来,则双脚弓步在前,掌法在后,反之亦然,一时卸去大半攻势,只是双拳难敌众手,人力终有尽时。

    二人瞬息便拆得数十余招,蝠老魔一连数招齐发,任甘邪《天旋**》神功无敌也生生挨了几招,只觉一股沛然之力传遍周身,直震得脏腑震动不已,忍不住一丝鲜血自嘴角溢出。

    牧晨与徐凤心中惊骇,二人尚是首次见蝠老魔与人交手,只觉当今天下能与之一战者怕是寥寥无几,那摩尼教护教法王甘邪已是难得的绝顶高手,孰料在蝠老魔身上却无还手之机,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牧晨在旁瞧着当世两大高手相斗,双眸一瞬不瞬,只怕错过一招半式,待看到精妙处忍不住心中叫好,暗道原来武功招式还可此般打法,之前自己与人过招犹如孩童打架一般,牧晨心中唏嘘不已,边看边记似有所悟,

    蝠老魔见甘邪受伤,手上动作骤然一顿,瞧着他淡然道,

    “你走罢!”

    牧晨二人正瞧得精彩处,孰料激战骤歇,二人闻言神色一怔,纷纷转向蝠老魔,却见他神色淡然无丝毫异状,不由心中狐疑。甘邪闻言猛地抬头望向蝠老魔,见他神色不似作伪,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似是怕蝠老魔忽然反悔,连抱拳向蝠老魔一拜道,

    “多谢前辈手下留情,在下告辞。”

    甘邪话音刚落,便提气纵身,身形几个闪掠消失在牧晨等人视野,牧晨瞧着他远去背影眼中神光闪烁似有所思,恰在此时,只听蝠老魔道,

    “牧小子,你来得凑巧,若是再过几日,便见不着我们了,老夫带你去见见雪怡……”

    牧晨瞧着蝠老魔神色少有的柔和心中颇觉诧异,暗道不知那雪怡是谁,竟能令蝠老魔如此,心中好奇之下,决定瞧个究竟,闻言轻轻点头,随着徐凤二人紧跟在蝠老魔身后。

    谷中怪石嶙峋,奇岩叠翠,正中不远有一口深潭早已凝结成冰,四周雪峰积雪尚未化去,峭拔挺立犹如冰锥,牧晨二人只匆匆扫了一眼,便觉此处景致极美实乃人间仙境,盏茶不到,陡见前方不远卧着一间屋子,皆用树木枝干搭建而成,显得极为简陋,蝠老魔走到屋子近处,眼神含笑,当先一步踏入屋内,牧晨二人紧跟在后,尚未入内,只见一具硕大的棺材趟在地面,在夜色下显得阴森可怖。

    “雪怡,有客人来啦!”

    蝠老魔向着那具棺材轻唤一声,神色充满柔情。

    徐凤吓了一跳,心中只觉毛骨悚然,娇躯一颤不禁向牧晨挪近一步,牧晨亦觉一股寒意传遍周身,心道莫非蝠老魔失心症发作不成,怎地跟一具棺材说话,想到此处,牧晨暗自运转周身真气,只怕蝠老魔发疯之下突施偷袭。

第一百一十五章 江湖情仇

    蝠老魔自屋内摸出一盏油灯点燃,又祭出一对香烛插在烛台,将油灯放在桌上,手掌抚着棺材神情柔和,回首瞥了牧晨一眼,

    “牧小子,你与我有缘,倒也来得凑巧…….”

    借着屋内昏暗的亮光,牧晨二人只见桌上供着一尊灵位,灵牌上字迹工整刻着‘先室陆氏雪怡之灵位’,牧晨二人心中发怵,再瞧蝠老魔面色苍老眼含笑意,二人又忍不住心中酸楚,牧晨劝慰道,

    “前辈,人死不能复生,莫要太过悲痛。”

    “不,我心中高兴得紧,生不能与雪怡同寝,死能同穴也算死而无憾,”

    蝠老魔话才说完忽而一顿,转向牧晨道,

    “牧小子,老夫有一事相求,还请答允老夫。”

    牧晨被蝠老魔真挚情感打动,忽而想起吴语静,心道若是静儿离我而去,今生永不能在一起,当真是生无可恋,想到之前吴语静命悬一线,那时的自己何尝不是悲痛绝望想要与她同去,念及此处,牧晨只觉与蝠老魔感同身受,闻言神色一素道,

    “前辈但说无防。”

    “三日之后,老夫便要与人决斗,此去老夫并无多大把握,若是不幸战死,望你将我与雪怡葬在一处。”

    蝠老魔脸上露出决绝之色,望着牧晨坦然道。

    “前辈!不可,如今江湖同道欲除你而后快,前辈何苦深入虎穴。”

    牧晨闻言,脸上神色一变,急忙开口,徐凤在旁一直倾听二人说话,未敢插话。

    “哦?”

    蝠老魔似是不知外处动静,闻言神色一怔,牧晨当下将他一路探得的消息详细告知,只盼他有所防备,不至平白送死。

    蝠老魔听牧晨将事情始末详细道来不由双眼微眯,待到牧晨说完忽而洒然一笑道,

    “些许跳梁小丑何足道哉,量他们不能将老夫怎样。”

    “前辈,可是……”

    牧晨见蝠老魔固执己见心中急切,正要再劝,却被蝠老魔抬手制止道,

    “我意已决,牧小子无需多说,你只要答允老夫我死后将我与雪怡葬在一处,老夫便感激不尽。”

    牧晨心知蝠老魔痛失挚爱在世间了无牵挂,已然抱有死志,想到蝠老魔传功之恩,又见他至情至性心生钦佩,心中实不忍见他死去,情急之下猛地双膝跪地,急声道,

    “师父!”

    一旁蝠老魔二人听得牧晨一声‘师父’二字,只觉情真意切发自肺腑不由吃了一惊,蝠老魔闻言神色一怔,脸色平静淡然。

    徐凤之前对蝠老魔心存怨念,方才见他对亡妻念念不忘,用情至深教她心中动容,心中对他怨气不由少了三分,只是此时见牧晨拜蝠老魔为师,一时仍是不能坦怀。

    “如今江湖同道欲杀我而后快,此际你拜我为师,难道不怕受到牵连?”

    蝠老魔沉吟片刻,一双昏黄的眼眸直视牧晨道。

    “大丈夫生于天地,但求无愧于心,死则死耳,有何惧哉?”

    牧晨闻言,想也不想望着蝠老魔傲然道。

    “哈哈哈……说得好,你比我那不肖徒强上百倍,老夫就收你为徒!”

    蝠老魔深深瞧了一眼牧晨,忽而嘴角咧开畅怀大笑,之前他欲收牧晨为徒不料却被他婉拒,以蝠老魔傲气此时本大可不理,孰料牧晨之言对了他脾胃,又见牧晨危难之际拜师足见他是重情重义之人,方才心中释怀认他为徒。

    其实牧晨自那时蝠老魔传他武功且不怀私心,已然将他当作半个师父,只是蝠老魔浑身透着邪异,江湖名声也不甚好,只怕拜他为师后教他为恶,因而心有抵触,此时见蝠老魔至情至性视死如归,当真是难得的大丈夫,心中抵触之意顿时消失无踪,那一声‘师父’实是发自肺腑。

    “徒儿牧晨拜见师父!”

    牧晨见蝠老魔答允心中一喜,连叩了三个响头,徐凤在旁瞧得眼神复杂,不知该喜该忧。

    “晨儿,快拜见你师娘,她一生最为敬重痴情重义之人,想来她定会喜欢你……”

    蝠老魔嘴角含笑神色和蔼,连吩咐牧晨道。

    “徒儿牧晨拜见师娘!”

    牧晨也不多说,又对那具硕大的棺材叩了三个响头。

    “好,如今老夫也算有人送终,当真是死而无憾!”

    蝠老魔如释重负,开怀道。

    “师父…….”

    牧晨脸色一变,正欲说话,却被蝠老魔制止,只听蝠老魔叹道,

    “方才晨儿你也说过,大丈夫死则死耳有何惧哉,老夫岂能失信于人.......老夫虚度数十载早已够了,人终将一死,能与你师娘死在一处,应当替我开心才是……”

    牧晨见师父如此说法心中不由一叹,忽而似想到什么一般,望着蝠老魔道,

    “师父,师娘是如何死的?”

    “是被他生生父亲一掌打死!”

    蝠老魔闻言嘴角抽搐,许久之后,方才长长一叹道。

    牧晨与徐凤二人吃了一惊,暗道虎毒不食子,那人未免太过歹毒,连亲生女儿都能痛下杀手,不知何事令他做出有悖伦常之事。

    “此事说来话长……”

    似是知晓牧晨二人心中想法,蝠老魔眼神缥缈露出追忆之色,轻叹一声道,

    “老夫自幼父母双亡,是族叔将我抚养成人,十八岁那年可谓意气风发,非但武学天资得到宗族认可,更是与青梅竹马的表妹喜结连理,谁想婚后不到半年,她便得了不治之症,连族内巫医也无法救活……”

    牧晨二人闻言心中轻叹,只觉蝠老魔命运多舛,不由生出怜悯之情,彼此相视一眼未敢插话只在一旁倾听,待听到后来,方知蝠老魔到得而立之年都未曾再娶,直到遇到那位有着惊人美貌的女子出现,心中尘封的情义方才死灰复燃,孰料待他上门提亲之时,才知那女子已与旁人私定终身,而那个男人正是蝠老魔族弟。

    牧晨二人听到此处,不由瞥了蝠老魔一眼,心道若是换作自己,只怕早已心灰意冷生无可恋,二人正如此想法,却听蝠老魔道,

    “自几次波折之后,老夫索性不再谈论婚嫁之事欲就此孑然一身,其时恰逢族内起了纷争,老夫厌倦族内内斗,便一人独自来到中原闯荡,岂料天意弄人,又让我遇见一生挚爱,也就是你师娘陆雪怡……”

    蝠老魔说道此处,脸上神色充满柔情,不觉伸手抚着那具棺材嘴角含笑,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

    原来蝠老魔与那陆雪怡自相遇之后颇为投缘,只觉相逢恨晚,彼此相约闯荡江湖,孰料才到半途,二人便受到一群黑衣人围攻,蝠老魔武功不敌,只能仗着《千蝠幻影身》身法带着陆雪怡一路逃跑,哪知对方武功极高又穷追不舍,一直将二人逼到悬崖边处。

    蝠老魔二人奋死反扑,陆雪怡武功较弱,险些被人一掌打下悬崖,危急关头,蝠老魔护在陆雪怡身前,替她生生挨了一掌,最后与她一起摔下悬崖,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二人最后死里逃生,在山谷久居数月养伤,已至日久生情私定终生。

    牧晨听到此处,心中吃了一惊,只觉师父与师娘遭遇与自己颇为相似,一时想起吴语静,思恋之情由然而生。

    “可恨老夫当年武功微弱,护不住自己的女人,斗不过诺大的雪山派......好景不长,最后只能眼看着雪山派以我性命相要挟逼着雪怡嫁给旁人,老夫一气之下欲要大闹将军府不教他们拜堂成亲,却被那雪山派老贼半途拦住打成重伤,侥幸老夫仗着身法逃脱,雪怡知晓后心中悲痛昏厥婚礼当场,将军府派人医治,意外得悉雪怡已然怀有身孕…….”

    牧晨二人闻言彼此相视一眼,心道原来蝠老魔有了孩儿,不知现下却在何处,心中正如此一想,忽听蝠老魔愤恨道,

    “那老贼简直没有人性,觉得众目睽睽之下雪山派受到羞辱,竟一掌打死自己亲生女儿和她肚里的骨肉。”

    蝠老魔声音嘶哑,一脸愤然之色,牧晨与徐凤闻言面色一变,对雪山派掌门之心狠手辣不由暗恨不已。

    “可恨那位将军仍不肯放过雪怡,雪怡死了也不愿成全旁人,竟已亡妻之仪葬之…….哼哼,老夫偏偏要抢走雪怡,教她死了也要做我的妻子……那日杀了那将军之后,老夫便将雪怡棺木挖出,在此地安放。”

    牧晨听到此处心中不由唏嘘感叹,心想那将军虽是偏执可恨但罪不至死,师父与师娘相恋更是发乎于情,也是人之常理,错的是那陆雪怡的父亲雪山派掌门,为了攀附朝廷权贵牺牲女儿终生幸福,最后闹得一失数命,又想世间之人何尝不是如此,为了满足心中贪恋再所不惜,人性如此又是何人之过?牧晨心中思绪电转,最后只得摇头一叹。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双双突破

    徐凤听蝠老魔说完,只觉蝠老魔一生悲苦,教人忍不住心生怜悯之意,蝠老魔虽然行事偏执透着邪异,却也情有可原,想是几次痛失至亲至爱心里难免失常,如此一想,徐凤对于蝠老魔打伤她众人之怨恨消去大半,于牧晨拜他为师一事也觉心中坦然。

    牧晨沉思良久,一时不知如何劝慰,忽而想起那夜听得有关幽州刺史被杀一事,想来师父不会滥杀无辜,当即问出心中疑窦道,

    “师父,那幽州刺史?”

    蝠老魔心神渐渐平复,听牧晨问起,方才缓缓道,

    “那幽州刺史便是昔日的那位将军……”

    牧晨二人吃了一惊,虽暗自猜测将军或是那幽州刺史,却是不敢确认,此时听蝠老魔将其道出,心道果然如此。

    “当年老夫被雪山派掌门打成重伤,悲愤之下伤了心脉已至心志失常,糊里糊涂过了十几年,好在武功不成荒废……..那日将晨儿打下山崖,却是触动尘封许久的记忆,清醒之后心中感激于你,便下到山谷想瞧你是死是活…….”

    蝠老魔似笑非笑瞧了牧晨一眼,缓缓开口继续诉说。

    牧晨听到此处,忽而双颊陡红,想起那日师父下药使得他与吴语静险些行了周公之礼便颇感尴尬,徐凤在旁瞥见牧晨如此心中狐疑,不知这一老一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此时不便多问,只得在旁听蝠老魔说话。

    原来那日蝠老魔神志清醒之后,便决定去寻陆雪怡,心知此行凶险难当,自己死了倒是了无牵挂,只是一身武功就此失传,想到此处便觉心中有所遗憾,恰见牧晨人品天赋难得,又对他脾胃,便将一身武学尽数相传。

    蝠老魔心愿已了本欲即刻动身,孰料几个青铜蒙面人找上门来,要他交出所学武功心法,蝠老魔嗤笑一声,也不多说便即动手,岂知那几人武功极高皆是到了化境,蝠老魔双拳难敌众手,待到将众人击毙也是身受重伤。

    蝠老魔只得暂时打消心中想法,寻一处僻静之所将养伤势,这一耽搁便是数月,直道大半月前方才复原,于是独自一人打听陆雪怡下落,最终自雪山派门人口中得知陆雪怡已然于十几年前便香消玉殒。

    蝠老魔悲痛万分,盛怒之下找上昔日仇人陆掌门,欲要将之毙于掌下,孰料那少林普善和尚到此处化缘,危急关头救下陆掌门性命,更是与蝠老魔战了一日一夜未分胜负,二人自雪山派一直打到终南山近处,直到双方力竭方才定下三日之约。

    牧晨听到此处,忍不住心中狐疑,想到那日雪山派瘦小男子曾说,蝠老魔大闹雪山派众长老不敌,最后是陆掌门出手将之击退,又想那日在终南山偶遇普善大师并非机缘巧合,只是他恰逢此处,想到此处,牧晨对师父话语深信不疑,暗道定是那陆掌门顾忌颜面才满口胡诌。

    “老夫与那普善约定之后,便潜入刺史府将刺史杀了,他不愿成全老夫,老夫岂会便宜了他,于是找到雪怡安葬之处,将她棺木移到此处,此山谷正是昔日我们坠崖之处,想来雪怡在天有灵定会喜欢…….”

    蝠老魔说完,身上露出萧索之意,站在一旁久久不语。

    “师父,师娘若是在天有灵,定然不想见你徒自悲伤……”

    牧晨心中伤感,一时不知如何劝解,许久之后才轻叹一声道,徐凤在旁闻言,螓首轻点。

    “我没事,只是一时感怀…….天色已晚,你们早点歇息罢,想来你们在此也是无法入眠,屋后不远有处山洞,你们自己去罢…..”

    蝠老魔转身望着二人,吩咐道。

    牧晨二人见蝠老魔双眸赤红,想是悲伤至极,忍不住心中神伤感同身受,闻言只得应声去了,二人才走出几步,忽听身后蝠老魔唤道,

    “晨儿,我观你气血虚浮,定是有伤在身,这有一瓶‘赤血丹’你拿去罢......你悟性奇佳,短短数月便达到如此境界,为师不及你,望你可借此更上一层……”

    牧晨闻言,忍不住心中感动,瞧着师父手中那瓶丹药,正是修炼《血饮九重天》的神奇药丸,心道原来它叫作‘赤血丹’,当真是药如其名赤红如血,牧晨不禁心中意动,忽而想到三日后一战,只盼那药对师父有所助益,连开口道,

    “师父,还是您留着用吧,三日后一战……”

    “以我如今修为,这药对老夫用处不大……接着……”

    蝠老魔人老成精识人无数,自是能分辨牧晨话中真假,见牧晨不为宝药所惑,仍能想到自己安危不由心中甚慰,也不理牧晨拒绝与否,右手一挥,将那‘赤血丹’抛给牧晨。

    牧晨吃了一惊,惟恐宝药有损连将那‘赤血丹’接在手中,见师父主意已定,也不愿拂逆其意,抱拳拜道,

    “徒儿多谢师父厚恩!”

    牧晨拜别蝠老魔,便领着徐凤向屋后走去,借着月色,二人只行出盏茶功夫,果见山谷中一面山脚有处方圆丈许山的洞,洞内漆黑一片全然瞧不真切,牧晨也不惧毒蛇猛兽,当下沿着洞内石壁摸索前行,徐凤抬脚紧跟其后,只走出数十步远近便已走到尽头。

    片刻之后,二人已然适应洞中环境,双眼渐能视物,只见洞中仅有一张石床,其余并无它物,徐凤见势俏脸陡红,不经意瞥了牧晨一眼,双眼如水波流转,神情扭捏欲言又止,只是此处昏暗,牧晨在旁却是全然不见。

    “凤儿,你先歇息罢,我不困……”

    牧晨心中别无他想,只是男女共处一室气氛略感尴尬,只得让徐凤先行歇息,自己在旁盘膝打坐,徐凤应了一声便合衣睡去。

    牧晨自那日施展‘心火燎原’燃烧体内气血受了重伤,至今也只恢复六七成,想到三日后师父便要与人一战,自己武功低微或许帮不上忙,好歹不成他累赘,想到此处,牧晨自怀中掏出蝠老魔方才所赠‘赤血丹’,想也不想便倒出一粒吞入嘴中,丹药入嘴即化,化作精纯药力流入腹中,牧晨立即按照《血饮九重天》心法口诀运转浑身血气,

    “血气也;左右者,阴阳之道也。人身左为阳、右为阴;左阳上行为清气,右阴下行为浊气,及阴阳颠倒循环,则练血一次……”

    牧晨凝神静气,运转体内血气,随着血气上行为清气,下行为浊气,循环往复,只觉浑身气血愈来愈快,周身愈来愈热,全身忽而赤红忽而又暗青,宛如夏日的萤火虫一般忽明忽灭诡异之极。

    不知过了多久,‘赤血丹’药效已然散去,牧晨凝神内视忍不住心中欣喜,只觉体内气血竟是恢复一成之多,只怕再有几粒便可完好如初,念及此处,牧晨不禁心生期待,自瓶中又倒出两粒,一口将之全部吞下。

    修炼中不知时日,牧晨沉浸练功之中,转眼天色渐亮,浑身气血早已恢复圆满,牧晨却仍是盘膝坐在一旁,全身青红之芒交替,左右阴阳相生,已然到了练功的紧要之处,过不多时,只听一声闷响自体内传出,牧晨浑身一震,《血饮九重天》突破到第五层,浑身气血充盈无比数倍于前。

    牧晨《血饮九重天》更上一层心中喜不自禁,正欲收功作罢,忽而神情微怔,接着面露惊喜之色,原来体内血气增长之下,引动真气不觉运转,竟也增强许多,隐隐有突破的迹象。

    “血可生精,精可化气,气完则神足……”

    牧晨忽而想起中医宝典中的一段话,此时想来颇觉有理,自身气血急速运转之下化作精纯真气,使其不断递增。

    牧晨也不多说,连控制心神统御周身之气,体内真气由涌泉提到尾椎、再至脊椎而达头顶百会,再经百会逆行至丹田、会阴而至涌泉,全身经脉畅通无阻,依着《道经》经脉运行路线不断运行,如此周而复始只过得一个时辰,体内真气愈发凝视充盈,忽而一声轰鸣自体内响起,牧晨只觉阵阵撕裂之感传来,忍不住倒吸口气,随后真气势如破竹终于冲破关隘破入天罡气之境。

    “夫身中天罡,丹田为黄庭,居於身中之中,为天罡气。其实号曰中黄气,变化於心也。此窍非凡窍……”

    牧晨心中默念,忽而嘴角微微翘起,感受到自身前所未有的气血和真气,心中豪情陡升,只觉若是遇到化境之人再也不用仗着《千蝠幻影身》与之游斗,已可与之正面一战。

第一百一十七章 长生功

    牧晨如今年方十九,若是教人知晓他如此年纪便突破至天罡气,定然会引起江湖轰动,须知江湖传闻中的五位武学奇才‘李乐夜申肖’,到得二十多岁方才有如此成就,纵观天下武林,只怕数百年中也就牧晨一人。

    那五人与牧晨一般,皆是二十岁内突破罡气境,而后穷尽数年,在宗门栽培之下方才突破天罡气之境,罡气境虽与天罡气只是一字之差,然修为强弱却是天壤之别,天罡气较之罡气境,非但体内真气强上十数倍护体真气更加凝实,且能凝成剑罡,使得剑法威力倍增,牧晨此时若是施展《无极十三剑》,纵然化境之人也不敢徒手硬接。

    其实并非牧晨武学天赋就高出那五人,他师父冲灵道人曾言,牧晨天赋算中上之资,只是悟性尚可,之所以修为突飞猛进,只因机缘之下习得《血饮九重天》,此功法自中医之道入手另辟蹊径,旨在挖掘人体潜能。

    《血饮九重天》曾言‘夫人身三宝,精,气,神也。血可生精,精可化气,气完则神足’,短短数语,足见其创造此功法之人对于养生之道造诣颇深,人生于天地,精,气,神三者缺一不可,牧晨得《血饮九重天》之助,使得自身血气较之旁人充盈许多,体内精,气,神时时得其滋养壮大,说是突飞猛进倒不如说厚积薄发。

    牧晨深知其中关窍,虽然突破天罡气心中得意却未忘形,抬眼见徐凤仍未睡醒,当即起身出了山洞,向着那木屋走去,只是蝠老魔恰好不在,也不知去了何处,牧晨四处寻了一遭不见师父踪影,便即转身折回,瞥见屋内静卧的师娘棺木,牧晨不由轻叹一声,自桌旁取出香烛将其点燃,双膝跪倒对着灵位叩了三个响头。

    “看来你武功精进不少……”

    却在此时,蝠老魔提着两只昏死的野兔站在门口,望着牧晨举动双眼尽是柔和之色,心道昨夜收他为徒确是对了,晨儿非但重情重义,对长辈也颇有孝心。

    牧晨闻得师父声音面色一喜,连转身一拜,道,

    “全赖师父昨夜所赐药丸,徒儿方能有所精进。”

    “唉…….也不知老夫是对是错,日后福祸难料,你需时时小心谨慎才是。”

    蝠老魔将兔子放在门口悠然一叹,嘱咐牧晨道。

    “师父何出此言?”

    牧晨闻言心中狐疑,忍不住开口道。

    “《血饮九重天》原本是我族内秘传,如今你既拜我为师,传你也算理所应当,只怕日后他们寻上你,招来杀身之祸。”

    蝠老魔沉吟片刻才道。

    牧晨闻言,不由心中一紧,忽而想到顼萺部落内遇到的青铜蒙面人,一眼便瞧出牧晨武功路数,如今想来,那人定是师父族人无疑,想到此处,牧晨忽而好奇道,

    “师父,你那部族唤作何名?”

    “九夷族!”

    蝠老魔脸上神色复杂,缓缓开口道。

    牧晨闻言心觉惊奇,忽而想起《汉书.九夷传》记载:“夷有九种。曰:'畎夷﹑于夷﹑方夷﹑黄夷﹑白夷﹑赤夷﹑玄夷风夷﹑阳夷,九夷居东,异声而皆哀……..只是九族自轩辕黄帝一统天下便从此消声匿迹再也不闻该族传说,牧晨实料不到师父竟是九夷族之人。

    “你也不用问我九夷族下落,老夫告诉你这些,只希望你能小心谨慎……想必你已知那《血饮九重天》的妙处,须不知它只是一部无上神功的上卷而已,此事干系重大,你万不可再传给旁人……”

    蝠老魔脸色凝重,告诫道。

    牧晨闻言心中惊骇,他修习《血饮九重天》不久,已然察觉出此门功夫与众不同,如今得知仅是一种绝学的上部,心道若是完整功法又当如何,如此一想,牧晨忍不住倒吸口气,对那下卷功法颇为向往。

    “下卷老夫也未曾见过,只有九夷族族长方才知晓,老夫却知上下两卷完整绝学另有其名…..”

    似是猜出牧晨心中所想,蝠老魔双眸微亮肃然道。

    “另有其名?”

    牧晨闻言,心中好奇不已,眼神疑惑瞧向蝠老魔,只听蝠老魔点头道,

    “不错,确是另有其名,那部完整的绝学便唤作《长生功》。”

    牧晨心中一震,只闻其名已然知晓那绝学的奇妙之处,心中好奇道,

    “《长生功》?难道练此功真能长生不老么?”

    “《长生功》上卷《血饮九重天》以人之血脉为根基修炼,化血凝血,以血化精,以精练气,以气化神,能够延年益寿不假,至于长生不老或许只是世人的奢望…….始皇帝当年不是也向往长生不老,派人寻仙求药无疾而终。”

    蝠老魔想到族内众人追求长生的愿景,最终化作梦幻泡影,只得摇头一叹,师徒二人正谈得兴起,忽而听得屋外传来阵阵脚步声,想是醒来的徐凤无疑,蝠老魔连作势禁声,伸手将两只野兔递给牧晨,教他剥皮洗净对付一餐。

    “错了,错了,《千蝠幻影身》理应是收发由心全凭本能,你瞧那蝙蝠夜间何时用肉眼去看?”

    吃罢饭,三人闲来无事,蝠老魔想起昨夜牧晨使得身法绝技,闪身躲避甘邪招式之时实有些牵强附会,便教牧晨自山中砍了许多木枝插在地面,让他再施展一遍,却见牧晨全然凭借双眼去瞧,不由皱眉喝道。

    牧晨闻言心中汗颜,只得躬身在旁聆听教导,只听蝠老魔又道,

    “佛言人有六识,眼耳鼻舌身意,各有识也,你只用眼识去看,仅能见色,倘若眼不能见,那待如何……”

    蝠老魔低声呵斥,话未说完猛地一顿,侧首瞧向静立一旁的徐凤道,

    “丫头,蒙上他双眼,教他再施展一遍。”

    “啊……哦!”

    蝠老魔知晓《千蝠幻影身》的奇异,若无师父教导旁人绝无法偷学,因而也不避嫌,任由徐凤静立一旁,徐凤见牧晨忽左忽右化作无数残影全然无法看清,但见牧晨急速闪避之下始终未曾触到密集的木杆,心中不由暗自喝彩,陡听蝠老魔吩咐方才回过神来。

    牧晨见师父神色不愉,不敢拂逆其意,只得任徐凤将一块香帕蒙住双眼,顿觉四周黑暗一片不知天南地北,仔细辨别方位,由着《千蝠幻影身》步法走位,双脚交错身形一闪便自原处消失,孰料才走出一步,便触到插在地上的木杆,身形过处撞到一片。

    “痴儿,六识中尚有余下五识,你可用耳识去听,用鼻去嗅,用意识去感知….”

    蝠老魔低喝一声,在旁提醒道。

    “用耳识去听,用鼻去嗅,用意识去感知….”

    牧晨嘴中反复念叨,似有所悟又觉模糊不清。当即屏息凝神抛开心中杂念,放开五识使之不断向外延伸,只觉微风吹过木杆,流速有些许异动,又觉鼻尖嗅到木杆尖端被铁剑削断散发的气味,意识中随即浮现眼前木杆的方位,脑中灵光一闪,脚踏步法一步跨出,在欲要碰撞之际险之又险将之避过,牧晨心中一喜,当即踏出第二步,只听嘭的一声轻响,身子撞到一截木杆。

    牧晨也不气馁,再次屏息凝神释放五识感知,双脚交错耳听八方意识扩散,孰料才走出两步又撞到木杆,如此三番四次始终不曾停歇。

    蝠老魔在旁瞧得暗自点头,吩咐一声便转身离去,只余徐凤在旁守候。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三脉齐聚影飞扬

    牧晨待到撞倒木杆便即重头开始,使心无杂念意识空灵,而后意识外散感知周遭环境,方才踏步走位施展身法,一遍失败便再走一遍,如此重复不断好似不知疲累一般。

    徐凤在旁见牧晨撞倒一片木杆又将之扶起,而后再走再撞,一时搅得满地狼藉颇为狼狈,忽见牧晨右脚踩在倒地的木杆之上,身子向前倾滑险些摔倒,不禁轻笑出声。

    “凤儿,看招!

    牧晨正自狼狈不堪,忽听得徐凤银铃般的笑声,心中少年心性渐起,自地面抓起一把雪团猛地向那笑声传来之处掷去。

    “呀!”

    徐凤猝不及防之下,被打个正着,雪团砸在白皙的秀颈处,片刻即化作雪水向胸腹流去,不由浑身打个冷颤。

    “牧大哥,你怎地看见我了,你作弊不成?”

    徐凤见牧晨蒙着双眼雪团却打个正着,不由心中惊讶。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牧晨听得徐凤话语忽而神色一怔,暗道方才听得凤儿笑声,感觉她就在三丈开外那处便随手掷去,未曾想分毫未差,师父说人有六识皆可辨物着实不假,想到此处,牧晨也不理会徐凤,自顾自的踏着《千蝠幻影身》步法继续苦练起来……

    豫州秦岭以南,山麓缓长,坡势较缓、其中一处却崖陡壁峭,巍然突起与众山不同,远看仿佛盘踞的猛虎,在秦岭龙脉确有虎踞龙盘之势,此山正是天下闻名遐迩的伏虎山。

    无忧谷座落在伏虎山山顶,孤立于群山之间,一览众山小悠然绝世,倒当得起无忧二字,无忧谷创派于前朝太宗年间,距今已有两百多年,其创派祖师‘红尘侠女’功参造化,晚年创出《九玄经》,《绝情剑》,《七路撒手式》三部绝学,此三步武功绝学各有所长,其中又以《绝情剑》为最。

    《绝情剑》颇为难练,剑纲总决曾言唯有绝情方能无忧,若要练到深处,需斩断七情六欲,我心为天心,是以《绝情剑》虽有学全之人,剑意却是难以悟透,正因如此,《绝情剑》与江湖顶尖剑法《无极十三剑》,《沧海云剑》相比终要逊色一筹。

    无忧谷后山山巅,一个中年妇人负手而立静立崖边,妇人虽已年近中年却仍风韵犹存,此际她秀眉不展双眸眼神缥缈望向远处,若是牧晨在此定然识得此人,正是吴语静师父卢青花,卢青花呆立良久,忽而悠悠一叹。

    “还没有静儿的消息么?”

    忽而一道清亮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卢青花吃了一惊,转身望去,见那人五十来岁,身材高大犹如男子,骨骼清瘦皮肤蜡黄,眉宇间自有几分威严,正是无忧谷谷主欧阳惜若。

    “见过谷主!”

    卢青花抱拳躬身拜道。

    “青花师妹,你我数十年师姐妹,不用如此多礼!”

    欧阳惜若连伸手扶住卢青花手臂,柔声笑道。

    “宗门规矩不可废,师妹身为护谷右使岂可逾越….”

    卢青花神情严素,恭声道。

    “罢了,师姐我拗不过你,”

    欧阳惜若无奈一笑,忽而话锋一转,望着卢青花关切道,

    “可有静儿消息?”

    卢青花闻言,双眸神色一黯轻轻摇头,吴语静自神农岭一行已有两个多月未曾归宗,也无任何书信捎来,是以卢青花心中忧愁时常来此解闷。

    “静儿是个好孩子,天资仅在坤儿之下,若是有甚三长两短,本座定去无极宗讨个公道……”

    欧阳惜若双眸眼神转厉,忽而神色似笑非笑望着卢青花道,

    “若她做出有辱师门之事,师妹,到时你可别护着她,一切须得按门规处置。”

    卢青花闻言心中陡然一紧,连躬身道,

    “全凭谷主吩咐!”

    欧阳惜若闻言含笑点头,拉着卢青花手臂道,

    “其实坤儿自小对静儿有意,二人青梅竹马天资品相皆是人中龙凤实属良配,师妹你说是不是?”

    “可是坤儿他……”

    卢青花闻言秀眉微蹙,欲言又止。

    “那都是过去之事,谁无年少轻狂时,师妹多虑了…….我也不会让那个小贱人来我无忧谷。”

    欧阳惜若说到此处,脸色发寒。

    “青花口不择言还请谷主莫要生气,静儿的事还是等她回来再说不迟……如今屠魔大会在即,不知谷主作何打算?”

    卢青花见欧阳惜若面色不愉,话锋斗转道。

    “蝠老魔与我派了无冤仇,我们不用趟这浑水平白被人利用…….”

    欧阳惜若背负双手走到崖边,眺望远处缥缈的群山道。

    “是,谷主!”

    卢青花望着欧阳惜若的背影恭声点头,双眸顺着她视野望去,直到天际尽头.....

    转眼两日已过,牧晨每日除吃饭睡觉之外,其余之时皆在木阵之中,自初时每走一步便撞倒木杆,至每走两步方才撞倒,直到如今走出百步仍未曾撞倒,也不知走了多久,踏出多少步,牧晨脚下愈走愈多愈走愉疾,只见场中残影不断生生不息。

    “人有六识,眼耳鼻舌身意……”

    牧晨脑中回想师父蝠老魔所言,六识散开感知外物,久而久之竟是勾动脏腑共鸣与六识相融,心中不由暗自惊诧,暗道中医曾言,鼻为肺之官、目为肝之官、口为脾之官、舌为心之官、耳为肾之官果然言之有理,随着双脚不停踏穴走位散开六识,只觉浑身渐热,足阳明胃经,足少阳胆经所属经脉不经引导真气自行奔涌流转。

    忽而一股清流自足少阴肾经所属支脉顺而向上流变周身,足少阴肾经所属支脉尽皆打通,自此《千蝠幻影身》所需三条经脉尽皆畅通无阻,牧晨只觉浑身轻盈无比脚踏步法越发迅疾,不需用双眼去看,身形一闪便幻化出数十道幻影,呼吸之间便踏着步法将木阵饶了一圈。

    徐凤在旁早已看得呆了,这几日见牧晨练功撞到木杆业已习以为常,谁想只是两日而已牧晨竟是进步如斯,眼见牧晨一步踏出场中便显出数十道幻影,前一道幻影后脚方去,后一道幻影前脚已至,仿佛走路一般瞧得清楚分明,又好似极快,那些幻影不到一个呼吸已从头自尾将木阵走了一遭未曾碰触木杆丝毫。

    牧晨嘴角含笑,突然脚尖轻点地面,身形一纵便越高数丈,右脚在左脚脚背轻点稍稍借力,凌空化作许多道幻影,每一道与真人相仿,幻影手上各自使出一招武功招式,齐齐向着空处击去,只听劲风吹处空中响起一声闷响,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这一式数招齐施也太过消耗真气,以我如今内力只能勉强使出几招,还是少用为妙。”

    牧晨身形落地,感受到体内消耗近一成的真气不由得嘴角苦涩,想到那日师父施展此招与甘邪激战数十余招仍有余力,心中对师父修为惊叹不已。

    “不错,不错,想来你日后凭此身法保命无虞……”

    牧晨正自感叹,忽而一声苍老之声自身后传来,转身望去,正是师父蝠老魔。蝠老魔这两日虽未曾现身,却也偶尔来此探望,此时见牧晨身法大成脸上神情欣慰。

    “师父!”

    牧晨听得师父夸赞心中一喜,连抱拳躬身下拜,蝠老魔轻轻点头,忽而眼神微凝道,

    “明日便是三日之约,你便随我同去罢,若为师有甚不测,记住老夫交代的事。”

    牧晨闻言心中一凛,心知师父主意已决再劝也是无济于事,只得点头道,

    “是,师父!”

第一百一十九章 群雄环视何所挡

    豫州以东,嵩山北瞰洛水,南临颍水、箕山,东通汴地,素为京畿之处,《诗经》言道:“嵩高惟岳,峻极于天”。

    嵩山南麓建有一座阁楼,阁内有一石碑,此碑乃历代前贤所篆,碑高数丈,宽约丈许,碑首上面是祥云浮雕;碑面篆刻额文,额文两边有双龙飞舞浮雕,两侧是麒麟浮雕,端的是庄重宏伟气象不凡。

    此际正当巳时,石碑前站立着一位四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正凝神观摩碑文,男子身穿黑袍,生得一张长方脸,长须短髯,气度沉凝内敛,腰间挎着一柄三尺来长唐刀,刀身笔直修长尚未出鞘已透出一股锋锐之意,中年男子身后站着四个带刀护卫,四人双眸凌厉一身煞气,一看便知是久经战阵之人。

    “这些文人墨客有些意思,此碑文运笔处竟是有一股锋芒之意,与我《百破刀法》倒有些相通之处……”

    中年人正自瞧得出神,忽而听得下方山道传来阵阵喧闹之声,不由剑眉微蹙道,

    “何人在此喧闹?”

    “禀大人,山下来了许多江湖中人,”

    当首那护卫见中年男子相问,连躬身上前答话,话刚说完忽而一顿,嘴上试探道,

    “要不要属下将他们赶走?”

    中年男子闻言,双眉紧皱面露沉思之色,稍许之后,忽而一笑道,

    “不用,水浊了才好抓鱼,就让他们闹罢…..”

    嵩山最高峰通天峰峭拔千丈高耸入云,在其山顶有一座山石雕刻的佛像,佛像高约数丈宽只丈许,微闭眼眸双手捏印,晨光照耀下光晕闪闪,极尽威严庄重之态。

    那佛像前端坐着一位须发花白的少林僧人,僧人形容枯犒双颊深陷,对于不远处江湖众人的喧哗之声犹如未闻,手中挂着一串佛珠兀自在那念经,若是牧晨在此,定然识得此人,正是少林派得道高僧法号普善。

    普善周身不远立着几个少林和尚,行痴郝然在列,行痴站在师父普法方丈身后,一双虎目四下扫动,瞧着对面江湖各派众人一脸不耐之色,暗道师伯与人切磋武艺,怎地平白多出这许多人围观,只是他们打着除魔卫道的名义倒也不好拒之门外,莫要生出事端才是。

    众人自巳时一直候到午时将近,始终不曾见蝠老魔现身,早已心中不耐,雪山派陆掌门眼眸凌厉扫了四周一眼,未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忽而冷声道,

    “哼,这魔头莫非得到消息,不敢前来赴约不成?”

    “若真如此当真便宜了那老贼,我等损失甚微,倒是陆兄你雪山派死了许多弟子…….”

    雪山派众人身侧,一位身形略胖留着山羊须的老者阴阳怪气叹息一声,惹得雪山派众人心中不忿,正待说话,却听身后一人道,

    “躲得过一时能躲一辈子不成,蝠老魔凶残成性惹了武林众怒,纵然上天入地,也要杀了这个畜生……”

    雪山派身后站着一处人马,正是白云观之人,说话的是位五十来岁的老者,那老者尖嘴猴腮双眸凶光外露,众人朝他瞧去,见他相貌丑陋浑身煞气惊人正是白云观陈长老。

    “阁下好歹是武林前辈,何故满嘴污言秽语惹人笑话。”

    却在此时,一道清朗之声突兀响起,众人抬眼望去,但见一位三十来岁的青年男子站在众人身后,那人相貌清秀留着八字胡须,双手抱剑而立,给人洒脱不羁之感。

    “你是何人?”

    白云观陈长老见有人出言顶撞面色微沉,双眸上下打量那抱剑青年,身后一干白云观弟子纷纷怒目向那青年望去。

    “在下只是无名小卒罢了,说了阁下也未必知晓,不如不说。”

    青年淡淡瞥了白云观长老一眼轻声开口,说话间双眸四处扫动,见众人朝自己看来面色古井无波,抬眼瞧见行痴正呆呆望着自己,青年嘴角含笑朝他轻轻点头,行痴眉头微蹙,双眸中神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八字须青年眼眸转动,忽而瞥见侧后方站着一行数人,数名中年男子簇拥着一位相貌普通的年轻女子,摩尼教护法甘邪正在其中,青年深深瞧了那女子一眼,眼中露出一抹笑意,引得那女子微微蹙眉。

    白云观长老扫了那青年周身一眼,冷哼一声道,

    “你说老夫满嘴污言秽语,不知阁下又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只盼阁下留些口德。”

    那青年见白云观长老面色发寒心中不怵,面色平静道。

    “我倒要看看阁下有何资格竟然口出不逊。”

    白云观长老话音刚落,侧头向身后一名弟子使了个眼色,那弟子会意,提剑越出众人,戳指指向八字须青年道,

    “阁下对我陈师叔不敬,在下替师叔出手领教阁下高招!”

    那弟子也不多说,一招‘长虹贯日’向着八字须青年胸口刺去,只听一声剑鸣声响起,无形剑气外散惊得余人迅速让在一旁。

    众人见白云观对那青年动手,并未出言劝阻,只退在一旁凝神观看,心中想要探得那青年武功路数。

    八字须青年见对方长剑临近嘴角微翘,也不拔剑,身形向右横移一步避开剑身,右手握住剑柄倒转撞在那白云观弟子胸腹,只听一声闷响传来,那弟子被一股大力震得身形不住后退,呼吸间只觉肋间疼痛欲裂,竟是撞断一根肋骨无再战之力。

    场中众人吃了一惊,纷纷瞧向那八字须青年,暗自猜测对方身份,行痴站在一旁双眸微亮,那相貌普通的女子饶有兴致瞧着八字须青年,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陈长老见门下弟子一招败北面色阴寒,左手截住不住后退的弟子身形,右手铁剑随意一剑刺出,剑身直指八字须青年面门,青年有心较个高低,见对方铁剑近身拔出佩剑向前迎去,只听交战处一声金铁交击之声,八字须青年身形倒退数步浑身酸麻不已,那陈长老身形晃了一晃便即稳住。

    “老夫倒是小瞧你了,能接老夫一招不死暂且饶你一命,免得说老夫以大欺小。”

    白云观陈长老心中吃了一惊,未料到眼前八字须青年武功着实不弱,心道老夫修为早已臻至化境多年,而眼前男子不过三十来岁就能与我相抗,此子天资卓绝不知是何方高人弟子,想到此处,陈长老已无心恋战。

    “哈哈哈,好个以大欺小,接老夫一招如何?”

    众人见那青年接了化境一招竟是毫发无损,纷纷惊诧不已,正自心惊,陡听得一声苍老笑声自远处传来,话音刚落,那人已然现出身形,众人抬眼望去,不由心中一紧,那说话之人不是旁人正是那蝠老魔,蝠老魔始一现身,便举掌向陈长老拍去。

    陈长老未料到蝠老魔始一现身便对自己出手心中暗恨,却是不敢丝毫怠慢,连运转周身真气举掌相迎,只听嘭的一声巨响,蝠老魔身形未动,那陈长老双脚擦着地面退出丈许距离方才止步。

    旁观众人见势双眸眼神微凝,彼此相视一眼,一时谁也未敢上前。

    蝠老魔瞥了八字须青年一眼,侧头扫视场中众人道,

    “老夫在此,尔等要我性命,来取便是。”

    “魔贼,休要猖狂,此地容不得你撒野。”

    雪山派陆掌门眼见众人噤若寒蝉,心中忍不住嗤笑,举剑对着蝠老魔厉声喝骂,蝠老魔见昔日仇人在此,心中怒气陡升,厉声道,

    “老贼,纳命来!”

    蝠老魔与陆掌门话刚说完,脚尖轻点便向着对方杀去,不远处普善大师见势,双手迅速捏印右手推至胸前,一指向着二人交手处点出,只见一道无形劲气破空袭来,正是少林七十二绝技‘拈花指’,蝠老魔二人心头凛然,未敢应少林绝技锋芒,各自退开一步。

    “阿弥陀佛,二位施主,冤冤相报何时了,何不瞧在故人面上化去这段恩怨?”

    少林普善见二人一言不合便即动手,口宣佛号道。

    “和尚,你当真要多管闲事,非阻我不可?”

    陆掌门心中冷哼一声并未说话,蝠老魔冷然望向普善道。

    普善和尚双手合十,朗声道,

    “阿弥陀佛,佛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贫僧只愿二位施主少些罪孽.......”

    蝠老魔见普善如此冥顽不明,心中怒气陡升,厉声喝道,

    “好,那老夫就如约与你一战,生死各安天命!”

第一百二十章 两强相争终有伤

    蝠老魔见普善几番阻他报仇雪恨,心中杀意陡升,话音刚落,双脚一错便自原处消失,只余原地一道残影,右手曲指成爪一爪向着普善抓去,正是《血饮九重天》所载武功招式‘血饮鬼爪’,招法阴柔狠厉变化多端。

    旁观众人忽觉一股惊人寒意袭来,不由得心中凛然,虽未近身已感受那‘血饮鬼爪’爪法非同一般,众人各自退开数十丈远近,只怕一不小心殃及池鱼,雪山派陆掌门随众人退在一旁,瞧得蝠老魔背影暗自冷笑。

    那八字须青年越过江湖各派站在最前,双眸望见蝠老魔杀向少林普善,面上神情露出一抹忧色,瞥了一眼数丈外的行痴一眼,眼神复杂难明。

    普善望着蝠老魔一爪抓来劲风猎猎未敢硬接,脚下未动身形向右滑出一步,左手握拳上臂回摆,一招《罗汉伏虎拳》‘回头望月’砸向蝠老魔左肋期门穴。

    蝠老魔一招落空,忽觉左侧传来一阵罡风,不待招式用老,右爪向左探去截住铁拳,同时左手外圈抓向普善肩井,普善见势双肩沉避过爪锋,顺势收腹含胸双拳齐出,一招‘猛虎下山’化解蝠老魔攻势。

    蝠老魔不闪不避,双爪微张向普善铁拳以迅雷之势抓去,欲抓其双手使他动弹不得,孰料普善见避无可避,双拳猛地张开化作掌刀,一招‘蛟龙出洞’戳向蝠老魔掌心,此招本是少林《罗汉三十六路棍法》衍生而来,普善临机变招将其融入拳法,动作圆融如意无丝毫生涩之感,足见其武学境界不俗。

    “嘭!”

    爪掌相交传出一声闷响,二人身形同时一震各自退开一步,竟是拼个旗鼓相当。

    旁观众人瞧得拳掌翻飞心惊不已,只是呼吸间而已,蝠老魔与普善已然交手十数招,看似平平无奇,实则稍有差池便有性命之忧。

    普善眼神凝重瞥了一眼蝠老魔,心中思绪电转,暗道这位施主爪法阴柔凌厉变化无常,实乃当世少有的爪功无疑,《罗汉伏虎拳》刚猛有余灵动不足,若想以此胜他几乎不能,念及此处,普善招式一变,一招‘伏魔金刚’,左臂下压右臂高举过肩向着蝠老魔率先杀去,此招乃少林镇派绝技《伏魔棍法》中招式,《伏魔棍法》阴柔刚猛,灵动狠厉,用以对抗‘血饮鬼爪’恰到好处。

    蝠老魔见普善招式骤变,脸上神色微凝,左爪在前右爪在后,探爪抓向普善脉门,岂料普善掌风猛变,右掌略微侧转反抓向蝠老魔手腕,蝠老魔吃了一惊,手臂待要收回为时已晚,情急之下使出围魏救赵之法,抬起右脚猛地踢向普善小腹丹田,丹田乃人身要穴若被踢中重则有性命之危,轻则武功尽废,普善见势不敢因小失大,果断退后一步避开要害,蝠老魔攻敌所必救趁机脱险。

    顷刻间,双方已斗得数十上百招,招招凌厉狠辣,稍有不慎便凶险异常,一旁众人早已看得呆了,其间不乏一些绝顶高手,心中扪心自问,若是易地而处当真是不及他们任何一人,想到此处,各派好手顿觉汗颜。

    陆掌门瞧着杀得正酣的二人,心中思绪复杂,想到当年武功平平自己可以随意蹂躏的蝠老魔,才十几年而已,武功已能与当世绝顶高手平分秋色,其武学天资可见一斑,若是当年自己不贪慕虚荣攀附权贵肯将女儿嫁予他,说不得今日雪山派能够领袖群伦,想到此处,陆掌门为当年一时草率生出一抹悔意。

    众人正自心惊,场中双方已斗得上千余招,气势正劲,交手处真气外散罡风凛冽,方圆数丈一片狼藉,若非二人有意收敛,只怕早将山顶移平,忽而普善右手作拈花之状,一指点向蝠老魔面门,正是少林绝技《拈花指》。

    蝠老魔见势丝毫不敢怠慢,暗自运转《血饮九重天》功**聚全身,浑身血气汇于双臂之间,须臾间蝠老魔手臂赤红,一招‘血荐轩辕’赤色一掌猛地拍向少林拈花指。

    “轰!”

    一声惊天巨响,交战处真气扩散将旁观众人震得不住后退,蝠老魔与普善身形各退数丈仍旧势均力敌。

    “哼,老夫可不想再与你斗上一日…..”

    蝠老魔心中冷哼一声,双脚交错,身形便自原处消失,倏而幻化出数道残影,每一道幻影手中使出一式《血饮九重天》中的绝学招式,或是‘手可开天’,或是‘血荐轩辕’,‘或是‘血饮鬼爪’,几式招式不分先后同时向着普善杀去。

    甘邪于众人中又见蝠老魔如此打法心中暗恨,那日他追杀牧晨被蝠老魔所阻,只在此招下撑得数十回合便即受伤,如今想来颇觉汗颜,想到此处,甘邪双眸眨也不眨瞧着交战二人,想要看那普善如何应对。

    普善陡见场中一时多出数道蝠老魔身影,双眸凝重异常,只见他左臂外圈右臂内圈,身随步走,改指为掌,以快打快向着蝠老魔数道身影迎去,同时以内功催发佛门‘狮子吼’震散蝠老魔最先凝聚的残影。

    观战众人陡闻一声浑厚绵绵的吼声猛地扩散开来,只震得耳膜生疼心神失守,更有甚者口吐鲜血晕倒在地,八字须青年捂住双耳,运转周身真气抵御一吼之威,只是对方内力深厚他纵然有所防备,也已涨的面色通红险些到了承受极限,摩尼教那相貌普通的女子面色苍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好在教中高手及时相助,封住她耳际听会穴方才好了许多。

    蝠老魔心神骇得一跳,手上动作不由慢了许多,此消彼长之下,一时之间双方竟是谁也奈何不得谁,也不知过了多久,双方又斗得上百回合,蝠老魔数招齐施渐渐占得上风,那普善虽然武功修为极高,始终双拳难敌众手,一个不慎,便被生生打了一掌受了内伤。

    眼见双方便要分出胜负,普善却仍自苦撑,纵然受了内伤亦是不管不顾,仗着高深修为暂时将其压下,双臂愈使愉快愈使愈急,须臾间竟是幻出数道残影,堪堪挡住蝠老魔攻势。

    “这是!”

    一旁少林派众人眼见普善受挫忍不住心中轻叹,方丈普法陡见师兄普善双肩处隐约多出数条手臂,忍不住面色一变,心中惊疑不定,

    “莫不是藏经阁残本上所载武功《八臂如来》?”

    一旁江湖各派陡见场中局势逆转,心中惊诧不已,蝠老魔纵然数招齐施业已不能近得普善法身,瞧得普善神情庄重威严八臂挥动,当真是降妖伏魔的佛陀。

    忽而普善双眸暴睁,眸中精光四射,八臂齐出猛地拍向四面而来的蝠老魔,蝠老魔眼神微凝,连运转周身真气举掌相迎,身形虽速也只堪堪挡了六掌,余下两掌拍在胸口与肩头,蝠老魔身形向后倒撞数丈,仰天喷出一口鲜血气势萎靡,普善也被震得退后数步,巨力反震之下伤上加伤,嘴角不由溢出一丝鲜血。

    围观众人心中一跳,未料到情势几经逆转仍是两败俱伤之局,不过看二人伤势,显是少林普善技高一筹,八字须青年瞧着蝠老魔神情委顿,正欲上前相助,不料却被蝠老魔抬手制止,只见蝠老魔眼神钦佩望着普善道,

    “普善大师修为果然深不可测,在下不敌,如今大师既已胜了,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阿弥陀佛!贫僧身为出家之人岂敢犯了杀戒,只愿施主在我少林做客十年,洗去诸多罪孽修成正果。”

    普善双手合十,神色庄重道。

    蝠老魔闻言眉头紧皱,若让他待在少林十年,实比杀了他还教他难受,只是若不依从只怕也由不得自己,心中思续电转一时不知如何抉择。

    旁观众人闻言彼此相视一眼面色微沉,想来若教蝠老魔恢复伤势说不得他事后报复,他日要想擒杀此贼定然难上加难,想到此处,场中众人心中发狠跃跃欲试,八字须青年将众人神色瞧在眼中心头微凛,暗自运转周身真气随时以应不测。

    “嘿嘿嘿…….他是我们要的人,可不能跟你做了和尚!”

    却在此时,不待众人有所作为,忽听得远处传来一声势如洪钟的朗笑声,众人吃了一惊,连抬眼望去,只见远处天际两个黑点由远及近须臾便到了山顶,落在那座佛像之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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