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庐山真面目
牧晨见对面那少女约莫十七八岁,身段纤巧削细,肤若凝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说不出的柔媚细腻,妩媚动人,顾盼间自有几分英气,端的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绝世佳人,与吴语静堪称一时瑜亮,此女正是九江郡分坛众人口中的摩尼教圣女。
那圣女被擒,俏脸上并无惊慌之色,看着牧晨脸上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只见其剑眉星目,眉宇间英气逼人,陡然芳心一跳,神色似嗔且喜。
“放开圣女!否则本座对你不客气!”
甘邪身形赶至慢得一步,见圣女被擒,一时投鼠忌器,不敢将对方逼得紧了,以免狗急跳墙。
“哼!待我安全离开此地,自会放了贵教圣女!”
牧晨见甘邪近前,当即左手一带,以圣女娇躯护在自己身前,右手掐住圣女的秀颈,直觉鼻尖传来一阵少女的清香,入手处柔嫩滑腻,不由心中一荡。
那圣女秀颈被制,一时呼吸不畅,只憋得俏脸通红一片,一双美眸带着一丝怒气。
甘邪眼神急速闪烁,心道圣女安危要紧,以本座武功,即便放你现在离去,也早晚逃不出老夫手掌,念及至此,当下挥手道,
“你走罢,倘若伤了圣女一根毫毛,本座定教你求生不得!”
牧晨既已识得那少女身份,心中笃定那人必然会同意自己要求,想到吴语静师姐方在此间,不如一并带走也好,
“夜间与你一同游玩的那女子,在下也要一并带走。”
圣女闻言,倏尔柳眉微蹙,脸有不愉之色,一双美眸眨动,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甘邪心中吃了一惊,眼含深意的看着牧晨,心道这小子方才竟是跟在本座身后,本座倒是一时大意了,闻得牧晨的要求,心生怒气陡升,眼神微眯道,
“小子,莫要得寸进尺!“
“难道阁下不顾贵教圣女的安危么?“
牧晨把心一横,掐住圣女秀颈的右手一紧,圣女顿时面色涨红,呼吸困难,直欲香消玉殒。
“住手……你…….你很好!”
甘邪见圣女神情,心中陡急道。
“小贼,快放开圣女!”
“你好胆!快放了曼儿!”
.......
这时,此处众人被打斗之声惊醒,循着声音寻来,见到圣女被擒,纷纷出言呵斥,倒也不敢上前抢夺,牧晨瞧见许多人将他团团围住,面上强装镇定,闻言只是不理,等着甘邪决断。
甘邪抬手制止众人,表情挣扎,只因牧晨所说那女子,甘邪对她一见倾心,竟是不折手段的将她掳来,一个是亲如女儿的圣女,一个是喜爱的女人,使得他心中一时难决。
牧晨见甘邪神情挣扎,心道不宜将他逼得太过,若是他发起疯来,自己是否忍心将圣女杀了?
只得几个呼吸而已,甘邪情绪渐已平复,心中暗道暂且随他去罢,想来他一时也不能将二女怎样,待到圣女脱险,届时要他好看,想到此处,眼中一丝杀意一闪而逝。
“好!都依你。”
牧晨闻言松了一口气,方才心中已然作好最坏打算,见那人神色平静,忽而心中生出一股不安,暗道现下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是谁?为何要带我走?”
甘邪正欲将人给牧晨带来,却不知方才三人打斗之声,已然惊其惊醒,只是在门内静观其变,此时那女子推开房门,站在牧晨对面道。
牧晨闻言,抬眼望去,却见那女子,二十来岁,瓜子脸蛋,眼如点漆,清秀绝俗,脸颊两旁各有一枚浅浅酒窝,姿容温婉动人,正眼神复杂的瞧着自己,不由心中狐疑道,
“姑娘,在下受无忧谷吴师妹所托前来救你。”
“原来是吴师妹的朋友,”
那女子心中恍然,眼神变幻,道,
“请你告诉吴师妹……以后……以后莫要寻我了!”
“姑娘!”
牧晨吃了了一惊,一时不明言外之意。
甘邪却是面色一喜,看着那女子一脸柔情,嘴角不经意间微微翘起。那女子似有所觉,抬眼与甘邪对视一眼,立即低头羞涩不语。
“好了,既然欣儿不肯随你去,你且走罢!”
牧晨心知此事勉强不得,当下也不多说,身形一展,带着圣女远去,为了防止那圣女突施偷袭,伸手点了圣女身上穴道。
甘邪右手一摆,阻止那欲要追踪的众人,看着二人消失的背影,眼含深意的一笑。
牧晨一路携着圣女,沿原路返回,眼角余光不时朝身后看去,并未发现有人跟踪,心下不由暗松口气。
那圣女被擒,绝美的容颜上并无忧色,偶尔斜眼看着牧晨,嘴角带着笑意,牧晨只顾赶路,却是全然没有留意。
待到一炷香之后,牧晨已然到达滠水桥头,此时已至深夜,桥头之上除了二人之外,并无旁人,当下伸手解了圣女身上穴道,
“事出紧急,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哼!你得罪我之处还少么?“
圣女嗔了牧晨一眼,娇声道。
“姑娘何出此言,我们方才初次见面?“
牧晨剑眉微蹙,心中狐疑。
“哼!自己干的好事却是忘得一干二净。“
牧晨听圣女之言,不由皱眉沉思,心道莫非她已知晓我在九江郡分坛所做之事,如此也能理解她为何如此说法,只是心中挂念吴语静,不愿与她在此讨论孰是孰非,
“姑娘,夜深了,在下先行告辞!”
牧晨说完,当即转身离去,那圣女气的跺脚,娇声喊了一句,
“臭小子!”
牧晨没走多远,听得身后传来‘臭小子‘三字,顿觉无比熟悉,只道是风蚀绝壁相识的周姑娘,回头一看,见那圣女俏生生的瞧着自己,只听她续道,
“你不认得我了?”
牧晨眼神微凝,心道你不就是摩尼教圣女,却何来不认得之说。
圣女神色似笑非笑,心中童心渐起,一时颇觉有趣,道,
“臭小子,你说过我们一起去寻那遗迹,怎却忘了……”
“你!”
牧晨闻言猛地一震,心道遗迹之事只有他与周姑娘知晓,见圣女如此说,心中已然有了猜测,只是不愿相信。
那圣女忽而娇躯侧转,纤手在酥胸处一抹,随即转过头来,牧晨倏尔双眼瞪大,只见那相貌普通的‘周姑娘‘出现在眼前。
“你…….你是周姑娘?“
那圣女狡黠一笑,道,
“圣女即是周姑娘,周姑娘即是圣女,小女子周希曼是也!“
牧晨心中震惊,愣愣地瞧着圣女将周姑娘人皮面具拆下,露出绝美的娇颜,心中思绪翻转,彻底明白为何圣女说‘得罪得还少么’。
原来牧晨与圣女老早相识,只是那时她扮成侍女,牧晨见她被人一掌震飞,出手相救,却是触到她的**之处,被她打了一耳光。
后来九江郡见了圣女真实容颜,只是惊鸿一瞥,并未相见,到得风蚀绝壁参悟,她却扮作相貌普通的‘周姑娘’,西风谷时牧晨更是不小心亲了她…….
牧晨此时回想起来,只觉一切豁然开朗,他始终好奇那‘周姑娘’为何几次三番诋毁他,原来真是得罪她不少。
“原来是你!“
第四十七章 抱剑老者
甘邪待到牧晨挟持圣女走远,当下施展轻身功法,在后猛追,速度之快,怕是牧晨的数倍有余,待到出了桑树林,却见前方站着一人,那人抱剑而立,截住前方去路。
走得近了,借着月色只见那人是个老者,约莫六十来岁,须发花白,只是立在那,就给他压抑之感,一时神色凝重,道,
“不知前辈为何阻我去路?“
那老者神情慵懒,闻言瞥了甘邪一眼,
“那小子我保了,你且回罢!“
甘邪闻言心中不忿,心道我堂堂摩尼教‘邪护法’若是让人只凭一句话遣退,传将出去颜面何存,当即冷笑一声道,
“前辈仅凭一句话就让在下回去,未免太过瞧不起人了。”
“你是想过过招了?“
那老者淡然道。
甘邪眼神微凝,周身真气运转,一身白色衣衫无风自动,地面落叶如活物一般,受其真气气机牵引,绕着他身躯旋转。
“那就领教前辈高招了。”
“你没带兵刃,老夫也不欺你,只徒手和你对敌!”
那老者将佩剑插在地上,双指并拢掐作剑诀,指端竟隐隐有气劲迸发,以指代剑身形一闪,向着甘邪一指戳去。
甘邪见那老者手指端迸发的惊人剑气,当即不敢怠慢,周身真气急速运转,身体外形成一道气墙,护住周身要害的同时双脚猛地一跺,身形如离弦之箭向那老者冲去。
“哧!”
仿佛利刃割裂纸张,甘邪护身真气竟是被一指刺穿,心中吃了一惊,当即脚步横移,避开那一指剑气,左手顺势抓向那老者右手脉门,右掌翻转,拍向老者肩井穴。
那老者右手回缩,左手剑指在空中划了一道“一”字,削向甘邪脖颈。
若是牧晨在此见到那老者招式,定然大吃一惊,因那老者方才所使两招,正是《无极十三剑》第一式‘一元复始“与第五式’一线天涯‘。
只是那老者所施展剑招较之牧晨要简单得多了,显然已尽皆领悟剑法精髓,达到化繁为简,返朴归真的境界。
甘邪见那一字剑招避无可避,索性不避,拍出的一掌顺势回防,真气凝聚右掌,划出一道诡异的弧迹,迎向那老者削来一指。
“嘭!“
一声巨响传开,二人手臂双双震开,甘邪直觉手掌疼痛欲裂,心中不由惊骇,暗道方才那一指已然卸去一半力道,竟仍然险些受伤,若是全然承受,只怕右掌已经没了,双眼凝重的看向那老者,心生忌惮。
“天旋**!想不到周教主将如此神功传予你…….
那老者心中吃惊,方才一指削去,犹如击在一团棉絮之上,浑不受力,自身亦是被对方一掌震得手臂发麻,心道这种借力化力的功法只有那传说中摩尼教教主代代相传的神功绝学”天旋**“,只是不知眼前之人为何会使,想来此人颇得教主器重。
“前辈神功无敌,晚辈自认不是对手,今日且卖前辈面子,对那小子既往不咎!“
虽然二人方才交手两招,甘邪自已瞧出武功不如那老者,当即抱拳一拜道。
“罢了罢了!你且放心,那小子决计不会伤了你们圣女。“
那老者心知方才虽然占得上风,一时半刻也奈何他不得,对方身怀‘天旋**‘,宛如自身功力被其凭空化去数成,短时间不能取胜。
甘邪闻言一怔,一时不明那老者为何如此笃定,不过以高手的傲气,想来此话不会有假,心道既然他如此说了,我只回去等着便是,当即道,
“既如此,晚辈也就放心了,告辞!“
那老者点头,看着甘邪远去身影,忽然神色怪异,笑道,
“嘿嘿!那小子当然不会伤了那丫头,只怕日后……”
周希曼见牧晨一脸震惊,芳心暗自得意,只道牧晨数次轻薄于他,此番被自己戏耍也是咎由自取,见牧晨在那发呆,当即娇笑一声道,
“臭小子,臭小子……“
牧晨脑中思绪翻转,回思自黄城客栈外二人相遇直至如今,周姑娘显得颇为神秘,却不知其有何目的,一时神游天外,那圣女叫了数声方才惊醒,
“嗯!周姑娘有何吩咐?“
“哼!“
圣女见牧晨与自己一块竟然走神,心中不忿,忽而想到在风蚀绝壁时亦是如此,心道那时我相貌普通倒也罢了,今日我露出真容他却仍是这般,男人不都是好美色么,难道自己在他眼中却是不美?
牧晨见周姑娘方才还是笑逐颜开,须臾间脸色不愉,心中不解,只听那周姑娘娇声道,
“臭小子,我美是不美?“
牧晨见周姑娘神色认真,心中不明所以,但见她身段曼妙,肤若凝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情妩媚动人,顾盼间风情万种,当下不假思索道,
“美!“
周希曼闻言,俏丽的脸蛋展颜一笑,看得牧晨一呆,只听她又道,
“那你喜不喜欢时常看见我?”
牧晨闻言一怔,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心道纵使你姿容绝色那又如何,我却再也不喜欢旁人了。
周希曼见牧晨不答,一双美眸紧紧的盯着牧晨道,
“快说!喜不喜欢?”
“我们之间尚有约定,日后自会时常见面,在下早已将姑娘当作朋友,自然喜欢时常看见!“
周希曼心中略有失望,牧晨的话避重就轻,直觉不甚明了,想到牧晨一直记得二人约定,心中一暖,看向牧晨的眼神略显柔和,展颜道,
“难得你还记得说过的话,那我们何时动身?“
“待我先回宗门一趟,日后若是要去,定然寻你!”
牧晨自是对于那遗迹向往得紧,若是孤身一人倒也随时可去,只是久出未归,心中颇为挂念宗门。
“那好,你将这个带上,日后在各大郡城只需留下暗记,自会有人前来接引,你只需将此物给前来之人相看……“
周希曼纤手从怀中掏出一物,将之抛给牧晨。
牧晨接在手中,见是块黑玉,入手处柔滑细腻,约莫巴掌大小,上面雕刻一个“圣“字,当即道,
“一言为定!”
“嗯,臭小子,那我先走了。
二人商计一定,周姑娘身形一动,掠向远处,只是尚未走出多远,螓首侧转回头瞧了一眼,当即展开轻功消失在黑夜尽头。
牧晨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忽而一笑,心道今晚经历犹如一场梦一般,到现下仍觉得不太真实,摇头抛开心中思绪,身形展动,出了滠水桥头。
只走出几里路远,却见前方一道人影抱剑而立,拦住其去路,牧晨心中一惊,运转周身真气蓄势以待,却听一声苍老的声音道,
“嘿嘿!小子,艳福不浅,两个小女娃都生得不错!“
牧晨闻言一怔,直觉那声音有些耳熟,一时却不知是谁,只听那人道,
“怎么?连师叔都不识得么“
“尹师叔!“
待到临近,牧晨见那人身形,听他熟悉的声音,已然认了出来,心中不由得惊喜莫名。
第四十八章 分别
原来牧晨口中的尹师叔正是桑树林外阻拦甘邪之人,姓尹名仲秋,无极宗老辈当中排行最末,如今业已年过六旬。
那日张超回到无极宗,将牧晨摔下山崖的噩耗告知宗门,众人自是一阵心伤,掌门李回派师弟尹仲秋下山替牧晨报仇,顺便叮嘱他到那山崖下寻找牧晨‘遗体’。
尹仲秋奉掌门之命下山,日夜兼程走了几日,一直到得荆安郡,沿途打探蝠老魔下落,却是无人知晓,当下只得将此事暂放,来到牧晨遭难的山道,见山崖深不见底,一时无计可施。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尹仲秋一路沿着山道而行,也不知过了几日,出了群山之后到得黄城,脑中粗略勾勒出两地地势图样,倏尔见前方滠水河流向,眼中一亮,竟是沿着河流流向而行,只得大半日,就到了牧晨所在山谷。
尹中秋在山谷外见到活生生的牧晨,心中很是惊喜,本欲带他回宗,却见牧晨与吴语静郎情妾意好不快活,心道这小子倒是逍遥自在,却累得我苦苦寻找,一时没有上前打扰二人,只在暗中保护。
牧晨突破罡气境时,恰巧被暗中的尹仲秋见到,整个人惊喜莫名,直比牧晨本人更要开心,心道无极宗在江湖中虽属一流宗门,奈何宗内弟子却无惊才绝艳之辈,每每与江湖朋友谈起,颇觉颜面无光,这小子倒也争气,看以后谁敢说我无极宗后继无人。
牧晨虽然突破罡气境,却也不能发现暗中隐藏的尹仲秋,因而出谷后的一切遭遇,皆被其瞧在眼中,待到牧晨夜探摩尼教黄城分坛,尹仲秋放心不下,一路尾随其后。
那时甘邪一掌拍向牧晨,尹仲秋见那掌声势惊人,心中吓了一跳,心道以牧尘罡气境功力决计挡不了那一掌之威,周身真气运转间本欲出手,却见牧晨施展《千蝠幻影身》避开甘邪一掌。
尹仲秋双眼瞪大,却不知牧晨在哪学得如此巧妙身法,他却不知待他赶到山谷之时,那蝠老魔已然传功离去,错过‘报仇’机会,见场中牧晨无碍,所幸一旁静观其变。
直到瞧见牧晨安然离去,尹仲秋方才放下心来,却见那甘邪望着牧晨远去的身影,双眼露出杀意,方才有了在桑树林外狙击一幕。
牧晨瞧着眼前须发花白,脸如重枣的尹仲秋,惊喜道,
“尹师叔,您怎么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小子。”
尹仲秋没好气的道,
“张超说你被人打下山崖,老夫本是前来给你报仇,却不想你小子逍遥快活得紧。“
“张超他还活着?“
牧晨听得张超回宗,心中惊喜,其时牧晨身在谷中,自不知谷外一切。
“自然活着,哎……你师父听闻你的噩耗险些晕去,咱们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尹仲秋点头,心道师兄见到他宝贝徒儿尚在人间,定然十分高兴,一时恨不得生出翅膀飞将回去。
“师父他老人家怎么样了?“
牧晨闻言,心中担忧,不由急声道。
尹仲秋见牧晨神色紧张,心中欣慰,心道不枉师兄待他如亲子一般,这小子也是忠孝仁义之人,倘若天赋再高却不尊师重道,也只是徒然。
“放心!你师父并无大碍,只是一时心伤罢了。“
牧晨闻言心中一松,心中挂念师父,只想立刻回宗,倏尔想到吴语静,一时颇为不舍,无极宗与无忧谷相距千里之遥,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一时心怀感伤。
尹仲秋在旁将牧晨神色瞧在眼中,岂不知牧晨所想,心中暗叹一声,道,
“现下夜深不宜赶路,明日辰时我在桥头等你!”
话音未落,身形眨眼消失眼前,牧晨想到即将与吴语静分别,一时意兴阑珊,抬脚行出数里远,见前方不远处一间客栈落入眼前,此间正是与吴语静相遇的那家客栈,黄城客栈。
一道曼妙的身影立在客栈门前,直如深夜中的百合一般,恬静淡雅,那女子时不时四下张望,神色间透出焦虑,不是吴语静却又是谁。
“牧大哥!”
“静儿!”
二人视线相对,好似心中有了着落一般,神色陡然放松,彼此相视一笑,眼中所见只有对方身影。
“牧大哥,没事吧?”
吴语静眼神关切,在牧晨身上扫了一眼,甜笑道。
“没事!”
牧晨莞尔一笑,见吴语静一直在门外等他心下感动。
“牧大哥!是否查探到师姐下落?”
吴语静见牧晨无恙,芳心暗自松了一口气,牧晨去了许久,却不知情况如何,当即问道。
牧晨含笑点头,当下将此行经过说与吴语静,却是略过了‘周姑娘’那一段,吴语静在旁凝神细听,听闻师姐竟让自己不去寻她,心中惊诧,暗道莫非师姐所处凶险之境,担心我会生出意外。
“静儿!你作何打算?”
牧晨神情关切,没能将其师姐救出心中自责。
“我打算修书一封通知宗门,请掌门定夺,先在此处静候回音,”
吴语静柳眉微蹙,心道自己武功微弱,不足以救出师姐,只得请宗门援手,似是想到什么,秀丽的姿容展颜一笑,
“牧大哥!你会在此处陪我对不对?”
“静儿……我……我要回无极宗去了。”
牧晨看着吴语静眼神期盼的瞧着自己,一时心中不忍,奈何师父他老人家听闻自己噩耗伤心不已,尚不知他仍好生生活在世上,必须回去探望才行。
吴语静听闻牧晨要走,眼神一黯,强自笑道,
“这样啊,那你什么时候走,我送你!”
牧晨瞧着吴语静笑容僵硬,心中一疼,直欲不顾一切留下,一直陪在她身边,可惜世事难两全,其师待他如亲子,他岂能不顾?
“明日就走……”
“这么急吗?”
吴语静苦笑一声,心有不舍,倏尔脑中闪过与他同去的念头,只是心中放不下师姐,无忧谷将她养大成人,那里就是她的家,她岂能不顾自己家人。
牧晨见吴语静如此,再也忍不住心中情感,伸手揽住吴语静纤腰,将之抱在怀中,吴语静娇躯猛地一颤,螓首埋在牧晨肩头,眼中泪光闪烁。二人静静地依偎一起,享受分离前短暂的温馨。
第二日天刚蒙亮,牧晨只身出了黄城客栈,并未惊醒睡梦中的吴语静,这是第一次没有遵守自己答应过她的话,只因不愿见她离别时伤心,唯恐自己心中一热,留下陪她。
“走吧,有缘自会再见!”
尹师叔见牧晨意兴阑珊,摇头一叹。
“嗯!”
牧晨点头,只是心中发赌,话虽如此说,可是无极宗与无忧谷相距何止千里,若是听天由命定然难以相遇,不由得摇头一叹,跟着尹师叔走了。
桥头一处面馆旁,吴语静娇躯隐在其后,瞧着牧晨远去的背影,一滴泪珠顺着绝美的脸颊缓缓流下,
“牧大哥!保重!“
第四十九章 武圣山庄来人 一
牧晨师叔侄二人一路风餐露宿,向西而行,只得两日到了汉阳城,却见城头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不知发生何事,那队伍移动甚是缓慢,等到了城门,却不知耗时多久,牧晨正欲紧跟其后,手臂却被人一把拉住,抬眼一瞧,正是师叔尹仲秋,
“我们走水路罢!”
牧晨闻言点头,当即紧跟师叔身后而去,尚未走出多远,陡听得一声厉喝,
“站住!”
城门前负责盘查的一对官兵,一名伍长发现离队而去的牧晨二人,心中生疑,像身旁几名官兵使了眼色,那几人会意,截住牧晨师叔侄二人。
“几位军爷,不知有何吩咐?“
尹仲秋拱手,甚是客气,所谓民不与官斗,自身武功虽高,亦不愿得罪官府。
那几位兵卒尽皆挎刀,闻言却不理会,其中一位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将之摊开,对着牧晨二人细瞧。
牧晨二人心中纳闷,却不知画像画的是谁。
“你们可见过此人?“
那手拿画像的官兵将画像转过,对着牧晨二人道
牧晨见那画像所画,是个青年男子,一时甚觉眼熟,只是想不起在哪见过,没有立刻答话,师叔尹仲秋只摇头不识。
那手拿画像之人见二人不识,也不失望,嘱咐道,
“若是遇见,可到各大郡城衙门通知官府,赏纹银百两!”
“是是……”
牧晨师叔侄二人心中一惊,不知那人作了什么案子,官府竟赏银百两缉拿,牧晨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此人,当下暗自摇头,不再多想,跟着尹师叔向汉水之畔行去。
汉阳城与襄阳城地处汉水流域,诗云:楚塞三湘接,荆门九派通,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汉水源自汉中,汇于长江中游汉阳城,蜿蜒一千余里,乃古楚要塞河流,古人常以天地对应,将天外银河自比云汉,足见汉水之名。
牧晨师叔侄二人雇了舟船,沿途路经泽口,荆门,一日后,船只随汉水转向,直上西北,到得宜都,地势渐高,两岸崇山峻岭,风景怡人,不时有兽吼之声传来。
待到过了宜城,两岸山势陡峭,舟船进入太岳山地界,尹仲秋命船夫将船停在‘升仙渡口’,自下了舟船登山而行……
“嗞!”
一道凌厉剑光稍瞬即逝,刺向对面一人肩井穴,只是刺破那人衣衫,并没刺入身体分毫,把握之精准,令旁观之人咋舌。
被刺之人叫作关山,无极宗年轻一辈排行第四,关山直觉肩头传来一丝凉意,侧目望去,却并未见鲜血流出,心中惊骇的同时暗自忏愧,
“多谢阁下手下留情,关某败得心服口服!“
无极殿外,此时众弟子围成战圈,纷纷摇头一叹,暗道这已经是第五个败在那人手中了,莫非那人一己之力竟能独挑无极宗年轻一辈弟子?若真如此,此事传将出去,无极宗颜面何存?
“哼!若是七师兄尚在,哪能轮到此人造次!”
张超挤在人群之后,身为无极宗弟子见有人挑衅宗门威严,自是同仇敌忾,奈何几名师兄尽皆败北,心中吃味的同时,脑中忽而想到牧晨,难免一阵伤心,他知晓牧晨已将《无极十三剑》练至第六剑,想来以此定可胜过那人。
“呀呀……可恶,无极宗难道没人了吗?大师兄何在?”
人群中,一位身穿绿衣,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咬牙切齿,粉拳紧握,少女生的一张圆脸,相貌秀丽,一双灵动的大眼显得甚是娇俏可爱,此女正是牧晨口中小师妹,掌门李回独女李灵儿。李灵儿自幼与牧晨相熟,那日得知牧晨噩耗,李灵儿整整哭了三日,若不是众人劝慰,已然下山寻找牧晨。
“叶兄!此子只怕在武圣山庄天资也足以排上前十之内吧?“
无极殿内,数位老者瞧着殿外战斗场景,掌门李回侧头转向身旁的一人道。
那人一身灰袍,六十来岁,鼻直口方,眼窝深陷,举手投足自由一番宗师气度,闻言手捋胡须,眼神含笑,道,
“战儿天赋尚可,未必能入诸位法眼,何足道哉,何足道哉…….“
殿内无极宗众长老闻言,心中五味杂陈,明知那叶姓老者以贬低武圣山庄青年来打压众人,却是无从反驳,只怪门下弟子无人能胜过那青年。
“咦,敬儿也下场了?”
掌门李回见爱徒张子敬越众而出,心头一喜,面上却是神情淡然,无悲无喜,无极宗众长老纷纷露出笑意,显得成竹在胸。那掌门口中的‘敬儿’,正是无极宗大师兄,二十二岁踏入罡气境,虽不能与江湖中闻名的五位武学奇才相比,却也差不了太多。
那叶姓老者见众人神色,心中惊疑,随众人目光看去,却见一二十多岁,身形魁梧挺拔的青年手提佩剑,眉宇间显得颇为自信,在众人瞩目中缓缓行到场中。
“太好了,大师兄下场了!“
“是大师兄!“
“哼,再让那小子嚣张,大师兄定然会替我们收拾他!“
无极宗众人见张子敬应战,纷纷欢呼,那叫作‘战儿’的青年抬眼瞧来,见大师兄气势十足,竟隐隐传来压迫之感,当即不敢怠慢,抱拳道,
“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在下无极宗张子敬,领教阁下高招!“
张子敬拱手道,长剑剑尖斜而向下,摆了道起手式。
那青年闻言莞尔一笑,显得淡然从容,
“原来是张兄,请!“
那青年陡然出招,长剑如灵蛇吐信,一剑挽出数朵剑花,向张子敬攻去。
张子敬见那青年剑招灵动飘逸,数朵剑花,重重剑影,一时难以辨清,不由眼神微凝,手中佩剑沿身周翻转,划出玄奥轨迹,护住周身的同时亦可伺机而变,正是《无极十三剑》第四式‘天地无极‘。
“叮叮叮……“
双剑交击,发出金铁之声,那青年不论从何方位刺来,皆被张子敬‘天地无极‘所当,一时难有存进,当下心中微凝,心道《无极十三剑》不愧为天下一等一的剑术,我一招’双龙戏珠‘竟是不能凑效。
那青年见张子敬将周身护得密不透风,当即剑招一变,长剑翻转,攻张子敬下盘,张子敬瞧出那人意图,当即剑光回缩,护住下身的同时长剑万千剑影化作一道,闪电一般刺向青年腰腹,正是《无极十三剑》第一式‘一元复始‘。
那青年陡然一惊,一剑斜劈向张子敬剑身,将之挑向一旁,岂料张子敬剑招陡变,使出《无极十三剑》第二式‘阴阳交泰‘,长剑缠住对方剑身,猛地上挑,削向青年手臂。
青年吓得一跳,长剑回缩,脚下退后一步,避开张子敬削来一剑,岂知张子敬长剑如影随行,如灵蛇出洞,刺向青年左臂,那青年一步退,步步退,二人拆得三十几招,张子敬一招‘万象更新’,长剑吞吐,一剑化作数剑,削向那青年手臂,那青年方躲开一剑,数剑又至,手背上不慎被划开一道血痕。
“好!“
“大师兄不愧为大师兄!”
…….
无极宗围观众人纷纷叫好,直觉心头舒畅,殿内众无极宗长老含笑点头,掌门李回眼神瞥向一旁叶姓老者,见对方神色从容,突地长眉微蹙。
那叫‘战儿‘的青年低头看了一眼手背上的伤口,却是不理,倏尔神秘一笑,
“不错,这才有点意思,不过若只是这样的话,未免不够!”
那青年说完,全身气势陡增,体内真气不经引导,自行环绕周身,在体表形成一层护体真气护罩,
“今日让尔等见识一番武圣山庄剑典绝学《武圣七煞剑》……”
青年双手持剑,真气灌注剑身,剑身猛地震颤发出嗡鸣之声,一剑向着张子敬劈来。
张子敬眼神凝重,不敢再有私藏,亦是双手持剑向前横削,正是《无极十三剑》第五式‘一线天涯“。
“大师兄他……”
“想不到大师兄练成第五式了!“
围观无极宗众人方才见大师兄使出第四式‘天地无极’自不吃惊,待见到大师兄竟将《无极十三剑》练至第五式,心中惊诧,须知《无极十三剑》越是往后越是难练,要将之练成,内力再高也无用,需要的是天赋悟性。
大殿内无极宗长老见张子敬已然悟出第五式自是心中欢喜,见场中二人真气灌注剑身,全力相拼,当即凝神观看,随时以应不测。
“嘭!”
一声巨响从交战处传来,张子敬直觉一股巨力从对方剑身传遍己身,那一剑竟势不可当,双手虎口崩裂,鲜血直流,长剑脱手而出。
那青年全身真气灌注剑身,震落张子敬长剑,本欲收剑而回,奈何此剑招首次用来与人对敌,一时拿捏不准,那剑招剑势未减,长剑直劈向张子敬肩头。
“不好!”
无极宗众人心中惊骇,掌门李回顾不得身份颜面,弹指间一道劲气迅疾而去。
“嘭!”
突然,众人耳中传来一声巨响,只见场中出现一道残影,那残影以迅雷之势一剑劈在叫“战儿”青年手中长剑,掌门李回弹出的劲气竟是慢了一步,落入空处。两柄铁剑相交,真气猛地四下扩散,二人不由得各退出数步。
众人瞧得那人,心中翻起滔天巨浪,纷纷呆愣在那。
“七师兄!“
张超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待到看清,双眼陡地发红,声音沙哑。
“晨儿!”
大殿内,冲灵道人浑身猛地一颤,双眼酸涩。余人纷纷望去,却见那青年二十岁左右,相貌俊朗,英气逼人,不是‘身陨’的牧晨又是何人?
第五十章 武圣山庄来人 二
那叫作‘战儿‘的青年直觉一股沛然之力传来,身形不由倒退数步,全身酸麻,抬眼瞧向牧晨,却见他年岁与己相仿,不由得心中惊诧,方才只道无极宗年轻一辈弟子最强莫过张子敬,却不曾想另有其人。
牧晨身形站定,抬眼见众人见他现身后一片哗然,当即莞尔一笑,见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甚是亲切,心知此时不宜叙旧,只是朝众人含笑点头,身形微侧转向一旁,眼神关切的瞧向张子敬道,
“大师兄,没事吧?”
“没事,七师弟……小心!”
张子敬死里逃生,心中油然生出感激之情,抬眼相瞧,却见救自己的正是昔日武功平平的牧晨,心中猛地惊诧,看向牧晨眼神复杂,实不知牧晨为何武功进步迅猛如斯。
牧晨闻言点头,抬眼看向对面那青年,只见他二十岁左右,生的眉清目秀,皮肤白皙,样貌甚是清秀,心中不由暗赞一声,道,
“在下无极宗牧晨,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那青年亦在打量牧晨,只见牧晨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眉宇间自有一股英气,心中亦是暗赞一声,抱拳道,
“在下武圣山庄肖战,钦佩牧兄剑法高超,垦请赐教!””
牧晨闻言心中微凝,他师父曾说,武圣山庄在江湖中地位超然,江湖各派包括少林派在内为其马首是瞻,却不知来无极宗何事。
“肖兄过奖,请!”
“肖某所使剑法,名为《武圣七煞剑》,乃昔日武圣所创,牧兄小心了!”
肖战心知若是普通剑法,实难胜过牧晨,《无极十三剑》号称江湖顶尖剑法,并非浪得虚名,唯有《武圣七煞剑》方能技压一筹。
《武圣七煞剑》与别派剑法不同,简单易学,威力却是不同一般,当年武圣山庄那武圣功参造化,悟出大道至简,将剑招去芜存菁,分为刺,点,扫,撩,劈,截,转七种基本剑招,招招首尾相连,可攻可守。
“嗡!”
肖战功力灌注剑身,只是简单一刺,手中长剑震颤,发出金铁啸音,向着牧晨杀来。
牧晨眼神凝重,周身真气运转,向前方轻轻削出一剑,并无任何声响发出,迎向肖战剑招,一出手就是《无极十三剑》第五式‘一线天涯’。
围观众人纷纷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场中二人身形即将撞在一处,双眼眨也不眨,唯恐错过丝毫。
“这年轻人是谁?“
大殿内,那叶姓老者方才见牧晨挡下肖战一剑,心中吃惊,只道是哪位无极宗长辈出手,待到看清牧晨真容,却不过二十岁左右,观其修为却已然达到罡气境,心中不由倒吸一口气。
“此子正是我齐师兄高徒,唤作牧晨。“
大殿内无极宗众长老见牧晨尚在人间,心中惊喜,牧晨师父冲灵道人齐中修更是激动莫名,浑身发颤。众长老武功已臻至化境,自然一眼看穿牧晨内力修为,震惊的同时心中不由惊喜连连,李掌门闻听叶姓老者之言,含笑开口。
“李掌门真会藏拙,此子天资江湖中足以排名前十,尔等却是不透露丝毫…….“
那叶姓老者瞥了一眼众人神色,打趣道。
冲灵道人闻言,心中自豪,心道你若知道晨儿真实年岁,只怕更为吃惊,当下老怀大慰,往日的愁容终已消逝,面含笑意。
殿内众人谈话间,却听得‘叮’的一声刺耳巨响,场中二人双剑交击身形撞在一起,余波扩散,震得旁人不由退后一步,二人更是连退数步,方才止住身形,握剑的手皆是不住颤抖,却是并无其它伤势,战了个旗鼓相当。
肖战心中微沉,暗道那牧晨果不简单,已然挡住《武圣七煞剑》其中两剑,其余几剑威力差不太多,照此情形,怕也胜他不得,念及至此,当下长剑翻转,刺,点,扫,撩,劈,截,转数招同时施展,碾向对面牧晨。
牧晨见对方剑招首尾相连,绵绵不绝,正是一套完美的剑法,心中不由暗叹,《无极十三剑》他只练到一半招数,并不能将其使得圆融如意,倘使出现有招式,难免剑法不及对方圆融完美,只是事出仓促,哪里能等他将《无极十三剑》完全掌握,不得已之下,只得长剑翻转,使出第四式‘天地无极’,这一招可攻可守,倒也应对得法。
“叮叮叮……”
肖战一式横扫使完,招式未老,立刻转为下一式上撩,一式接一式,剑势连绵不绝,牧晨只将一柄长剑使得密不透风,《无极十三剑》前六式轮番施展,任那肖战《武圣七煞剑》如何厉害,皆是无功而反。
旁人看得忍不住心中咋舌,只是短短片刻,场中二人已然交手五十余招,剑影重重,只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肖战眉头深锁,直觉牧晨颇为难缠,实属见过的人中难得的对手,见牧晨来回只是那数式剑招,却是立于不败之地,心头不由生出钦佩之情,他却不知,牧晨在风蚀绝壁观看剑神遗刻,早将《无极十三剑》锤炼得圆融如意,虽只几招剑法,却有连绵之感。
“哼!我就不信,顺着使剑你能接下,我就逆着使。“
念及至此,肖战当即剑势一变,刺,点,扫,撩,劈,截,转使完之后,逆势一转,而后截,劈,撩……将《武圣七煞剑》倒行而施。
“糟糕!“
牧晨方才卸去肖战‘截’之剑招,正待料敌机先,趁势破去对方‘转’之一剑,孰料肖战剑招一变,一剑劈来,仓促间只得横剑抵挡,突然对方剑尖上撩,削向牧晨胸腹,牧晨身形猛地横移数步,险之又险避过一剑。
众人见牧晨险些中剑,心头紧张,看向那肖战所使剑法虽简单异常,威力却是不容小觑,一时心生忌惮。
肖战见倒着使《武圣七煞剑》颇有奇效,心下一喜,一式横扫,向着牧晨杀来,牧晨有心将《无极十三剑》也倒着使,奈何现今掌握六式剑招,第一式‘一元复始‘与第六式’千钧一发‘首尾衔接显得过于突兀,剑意不能圆融,只得顺势使剑,随机应变。
待到二人战到七十余招,肖战见牧晨已然适应倒着施展的《武圣七煞剑》,心中冷笑一声剑招再变,时正时反,一时六式一逆,一时三式一连环,打的牧晨措手不及,险象环生。
“哈哈哈……李掌门,看来这牧晨撑不多久!”
大殿内众人见牧晨落入下风,神色各异,那叶姓老者开怀一笑,侧头对身旁的无极宗掌门道。
“武圣山庄剑法独到,晨儿能支撑许久,虽败由荣。“
掌门李回面无表情,让人瞧不出心中喜怒,只是淡淡地回道。
其余众长老脸色微沉,心中不忿,暗道若是牧晨将《无极十三剑》学全,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咦!晨儿的剑法……”
冲灵道人时刻留意牧晨,此时见牧晨落入下风,担心他有所闪失,随时准备施以援救,却见牧晨剑法变得不同,不由得惊疑出声,余人抬眼望去,心中惊诧。
“这,这……莫不是《无极十三剑》后面几式?”
无极宗一位长老见牧晨剑法变化间多出数招,看那剑招有些眼熟,惊疑道。
“不对,剑意不对!”
掌门李回摇头否认,
“剑招相似,剑意却是不同,不似《无极十三剑》剑意。”
殿内众人一时拿捏不准,当下凝神细瞧。
牧晨二人战到八十余招,牧晨见那肖战《武圣七煞剑》变化多端,剑意圆融,一时左支右拙十分狼狈,心中不由暗苦,暗道若是将《无极十三剑》全然学会,何至于此,若有一套完整剑法,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嗯?不对,完整的剑法......我有。“
牧晨脑中忽而想起风蚀绝壁剑神遗刻九式剑招,那日他明心见性,生出‘侠之剑心‘,观那九式壁刻犹如一套完整剑法,剑招首尾相连,圆融如意,只是苦于没有心法口诀,一时不能尽皆悟透,只是将九式剑招强行记下。
“若我用《无极十三剑》心法口诀使出剑神九式剑招又会如何?”
牧晨记起当初观悟剑神壁刻,借九式壁刻参悟《无极十三剑》,直觉九式壁刻包罗万象,《无极十三剑》有几招竟能一一对应,现下思来,或许可行。
念及至此,当即心中默念《无极十三剑》剑法口诀,待到《无极十三剑》前六式使完之后,剑招一变,第六式‘千钧一发‘竖直劈下转势上挑,迎向肖战刺来一剑。
“叮!”
一声巨响,肖战长剑剑身被牧晨一剑挑到一旁,脚下趔趄一步,身形险些不稳。
“咦!”
肖战心中一惊,他早已看出牧晨来回一共就几招剑法,他这一剑刺去,料定牧晨会使出《无极十三剑》第二式‘阴阳交泰’,缠住自己剑身,不曾想牧晨却是顺势上挑,一时措手不及。
牧晨一剑挑开对方剑招,顺势剑招回转,右手斜着削出一剑,仍然衔接自如,宛如一套完整剑法,当下心中一喜,将剑神九式剑招其余七招尽皆使出,初始时较为缓慢,待到熟练,剑招愈演愈快,宛如一体。
肖战见牧晨剑招陡增,只见那剑招竟是有些眼熟,一时却是不知其来由,只道牧晨方才藏拙,当下一阵心惊,凝神对敌,初始时直觉牧晨剑招不甚熟练,使得较为缓慢,尚能应对自如,待到后来,只见牧晨出招越来越快,一时攻少防多,落于下风。
“好!”
“七师兄,好样的!”
场中围观众人方才见牧晨败相已生,心头失落,此时见牧晨扭转乾坤,心中振奋,高呼出声。
牧晨二人战到一百余招,肖战将《武圣七煞剑》使得密不透风,奈何只堪防御,无暇出击,陡见牧晨剑势陡变,竟如自己方才一般,剑法时正时反,首位衔接自如,剑意连绵不绝。
“嗞!”
一声轻响,牧晨凭空划出一剑,借《无极十三剑》心法口诀,使出风蚀绝壁前未曾悟透的‘飘渺’剑意。
肖战直觉眼前一道剑光袭来,竟是看不清剑招轨迹,右臂不慎中了一剑,衣衫划开一道长约数寸的口子,并未伤到皮肉。
“我败了?“
肖战心知牧晨已然手下留情,若是生死相拼,只怕此时右臂已断,一时愣愣站在原地,不能相信眼前事实。
第五十一章 比武大会
牧晨收剑而立,瞧着肖战呆立在那,一时心中不忍,心道肖战天资不凡,剑法精湛,实乃我生平所遇对手中最强之人,自己若不是将剑神九式剑招融会贯通,只怕现下早已败了。
念及至此,不由得心中暗呼侥幸,暗道《武圣七煞剑》实乃天下一等一的剑法,较之《无极十三剑》有过之而无不及,难得的是其剑招简单易学,相比之下,《无极十三剑》显得晦涩难懂,无极宗能将其全然学会的不超十指之数。
其实牧晨之所以胜,却不是《武圣七煞剑》比之剑神九式剑招差,天下剑法殊途同归,剑法根本招式大同小异,只是使剑之人的天赋悟性不同,结果自然不同。
“肖兄,承让!”
牧晨抱拳一拜,朗声道。
“牧兄剑法高超,肖某佩服!”
肖战闻言惊醒,苦涩一笑,
“只是若想胜过我那兄长,怕是不能!”
牧晨闻言一怔,却不知其兄长是谁,当即问道,
“不知令兄是?”
“江湖传言李乐夜申肖,家兄正是肖雄!”
肖战提到兄长,神色颇为自豪,
牧晨闻言心中一惊,想不到这肖战却是那五位武学奇才中肖雄亲弟,正欲说话,却听得一声娇呼声响起,
“七师兄!”
牧晨正待回头,陡觉一阵柔软的触感自右臂传来,鼻尖嗅到一股少女的清香,侧目相瞧,只见一位身穿绿衣,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双颊生晕,少女生的一张圆脸,相貌秀丽,一双灵动的大眼显得甚是娇俏可爱。
“小师妹!“
牧晨莞尔一笑,直觉方才两月不见,小师妹竟出落得婷婷玉立,越发漂亮了,心道都说女大十八变,却是一点不假。
“七师兄,你好厉害呀!“
李灵儿美眸含笑,灵动的大眼瞧着牧晨,一脸仰慕。
“七师兄!“
人群中张超见胜负已分,心头激动不已,当即越众而出快步跑来,将牧晨一把抱住,忍不住啜泣道,
“太好了,七师兄,你还活着……“
“师弟,都这么大的人了,怎地跟个小孩似的哭鼻子,让人瞧见笑话。”
牧晨见张超如此,心中一暖,无极宗众弟子与他相熟的虽多,彼此投缘的却只张超与小师妹两人,三人年岁相仿,又自幼相熟,因而感情颇深,如兄弟姐妹一般。
“哼,张师兄没心没肺,知道你摔下山崖,饭量却是有增无减…..
李灵儿见张超略胖的身形挡在她与牧晨之间,一时插不上话,当即秀眉微蹙,心中有些吃味,忍不住出言奚落,张超闻言颇感尴尬。
“七师弟!”
“牧师兄!“
场中众人纷纷上前将牧晨围在当中,大多数看着牧晨眼神崇拜,只有少数几人眼神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晨儿!”
牧晨正与众同门叙旧,陡听得一声苍老浑厚的声音响起,身形猛地一震,转头相瞧,却见无极殿外台阶处站着一位身材瘦小,年逾古稀的老者,老者翘首以盼,正是牧晨恩师冲灵道人。
“师父!”
牧晨嘶声开口,当即越过众人,双腿一曲跪在冲灵道人身前,叩了三个响头。
“快快起来!“
冲灵道人身形一矮,双手握住牧晨胳膊,将之扶起,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冲灵道人细细打量牧晨,直觉牧晨下山一趟之后,竟是脱掉往日稚气,变得沉稳许多,心中不由老怀大慰,正欲说话,却听斜刺里一人插嘴道,
“嘿嘿嘿……师兄,我将你宝贝徒儿安全带回,你要怎生谢我?“
原来方才尹仲秋师侄二人到得无极宗山门,却很少见到无极宗弟子,当下心中惊疑,一路行到主殿无极殿,陡见殿外围着许多弟子,心下不知发生何事,只在外围观看,正巧瞧见关山败于肖战之手。
牧晨见有人来无极宗寻衅,心头生怒,正欲现身战那肖战,却见大师兄下场应战,当下按耐住心头冲动,凝神细看,却不想肖战武功剑法惊人,见大师兄不敌,当即身形一跃,跳入战圈,挡下肖战一剑。
牧晨站在一旁,听得师叔尹仲秋话语,当下没有言语,只是转头瞧向师父冲灵道人,见师父瞥了尹师叔一眼,眼神似笑非笑,
“罢了罢了,你不就是要老夫将阴阳双剑传于你,老夫如你所愿!”
牧晨闻言心中莞尔,他知晓师父早将《无极十三剑》领悟透测,意欲百尺竿头更近一步,参照道家无极之后而生太极的易理,悟出一套阴阳剑法,此剑法讲究阴阳相生,刚柔并济,与《无极十三剑》第二式‘阴阳交泰’却又不同。
“嘿嘿!谢师兄成全!”
尹仲秋见心愿达成,神色一喜道。
“尔等散了吧,”
冲灵道人心中欢喜,一时答应尹仲秋所求,转头对着无极宗众人摆手道,
“晨儿,且先随我见过掌门!“
“弟子遵命!”
牧晨抬脚紧跟冲灵道人身后,进到无极殿内,见大殿内站着数人,皆是宗门前辈,只得一人却是不识,当即躬身道,
“弟子牧晨见过掌门师叔,诸位师叔伯安好,前辈安好!”
众人含笑点头,掌门李回欣慰一笑,道,
“不错!不愧为无极宗弟子!师兄收了个好徒弟啊!”
冲灵道人眼神含笑,看向牧晨神色慈祥,暗道收徒如此,夫复何求?
“年轻人!你很不错,希望届时你能脱颖而出!”
牧晨听那叶姓老者说话,当即侧耳倾听,却是不知其意,一时心中狐疑。旁人瞧得他神色,相视一笑,只听李掌门道,
“师兄,还是你来说吧!”
牧晨心中更觉好奇,只见师父含笑点头,开口道,
“这位前辈是武圣山庄之人,来此只为告知我等一则消息,明年仲秋八月十六召开比武大会,届时江湖各派但凡罡气境以下皆可入围,各门各派只得三个名额……“
冲灵道人见牧晨凝神倾听,顿了一顿,含笑道,
“比武大会前三之人,可学得武圣山庄武学典籍,有缘参悟庄内武学图刻……“
牧晨闻言心中吃惊,须知武圣山庄乃昔日武圣所在,山庄内随意一部武学典籍皆被视为武学至宝,若是传出,可引发江湖血雨腥风,为之拼命抢夺,想不到武圣山庄却是如此慷慨,将之赐予比武大会夺得前三之人,念及至此,当下心头火热,直欲与天下群豪一较长短,一时豪情陡升。
“本来我等已商定参赛之人,现下你既已回来,且武功进步迅猛,倒是不错的人选,你可愿替宗门参赛?“
牧晨眼中神光闪烁,冲灵道人瞧在眼中,已知其心中所想,嘴上仍是问道。
牧晨脑中思绪电转,暗道我辈学武之人学武所谓何来,不过是携三尺青峰,轻剑快马江湖,行侠仗义世间,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只是行侠仗义尚需自身武功高强,若能习得武圣山庄武学,想来定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牧晨自那日风蚀绝壁明心见性,已然知晓自己的路,思绪至此,当即躬身道,
“弟子愿意!”
第五十二章 商议
牧晨眼中神光湛湛,一时豪情万丈,直欲与天下英豪试比高,直视师父冲灵道人。
冲灵道人眼神含笑,神色间露出欣赏之意,抬眼与殿内无极宗众人相视一眼,见众人纷纷点头,忽而向着牧晨道,
“晨儿,你且先下去歇息,我与众师叔伯有要事相商。”
“是!”
牧晨躬身一拜,抬脚退出无极殿,却迎面撞上肖战,二人彼此相视一笑,那肖战自向殿内而去,牧晨抬手本欲阻止,想来宗门前辈在此,他也不敢造次,就任由他去了。
出了无极殿,抬脚沿着山道石阶往山下走去,一路所见,尽是群山林立,山岩叠翠,巨树参天,仿佛身在云雾中,不由令人心旷神怡。
太岳山有九九八十一峰,无极殿身处太岳山最高峰太虚峰之上,以四象五行属土居中,隶属厚德堂,牧晨师父冲灵道人是青木院长老,青木院在东峰天柱峰,其余锐金堂在西峰天都峰,离火院在南峰天玄峰,水月堂在北峰天玉峰,其余诸峰成拱卫之势分布外围,犹如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八六十四卦一般。
牧晨瞧着眼前景致,心中只叹造物之神奇,堪称绝妙,暗道这七八年,自己只顾习武,却是忽略周遭美景,现下八十一峰大半未曾去过,却一心舍近求远,想要游历江湖。
忽而又想,世间之人大多也是如我一般,身边美好事物不知珍惜,却一心寻求外事外物,待到穷途末路,悔之晚矣,正想到此处,突然斜刺里一道劲风袭来,牧晨未及反应,周身自生出一股护体真气,硬抗那人一击。
“啊哟!”
牧晨心中吃了一惊,方才神思不属,未有防备,生生挨了对方一掌,好在自打通任督二脉进入罡气境之后,周身真气不需引导自行运转,直觉那掌打在自身如轻风拂山,自己巍然不动,却听得耳旁传来一声痛呼,侧目相瞧,见小师妹李灵儿跌坐在山道,一脸苦相。
“小师妹!没事吧?”
牧晨眼神关切,连上前将她扶起,询问道。
“哼!臭师兄,坏师兄!你欺负我!”
李灵儿见一身衣衫沾满灰土,忍不住一阵心疼,一时心中不忿,撅起嘴道。
“谁教你突然出手,我体内护体真气也是出于自主反应。“
牧晨莞尔一笑道。
“武功高了不起呀,就会欺负人。“
李灵儿嗔了牧晨一眼,嘴上如此说,神色却无责怪之意,嘴角隐含笑意。
“好了,都是师兄的错,“
牧晨陪笑道,他长了李灵儿一岁,平日如亲兄一般时常让着李灵儿,不愿在此事过多纠缠,当即道,
“小师妹,找我何事?“
“没事儿就不能找你呀?“
李灵儿秀眉微蹙,神色略显不满。
“瞧瞧,我又说错话了,小师妹欢喜的话,随时可以找我。”
牧晨自与吴语静交往之后,不似先前一般对女人全然不知,倒也学会察言观色,见小师妹不满,当即笑道。
“嘻嘻……这还差不多!”
李灵儿娇笑一声,道,
“走啦!许久未曾去过天柱峰啦…….”
李灵儿一步当先,一路蹦跳着欢喜的随着牧晨向天柱峰而去,山道上不时传来二人的笑语。
“诸位长老,不知对此事有何看法?”
无极大殿内,自送走武圣山庄来人,李掌门端坐首位,神色顾盼间,自由一股威严,环顾殿内众长老,当先开口。
“掌门,这武圣山庄召开比武大会也不是头一回,或是十年一次,或是五年一次,并无稀奇之处,此次距上回业已过去八年,按理来说并不奇怪……”
一位身材高瘦的老者侃侃而谈,此人正是锐金堂长老欧阳重。
殿内众人闻言,纷纷点头,武圣山庄比武大会有先例在前,众人一时不已为然。
李掌门见众人神色,心中摇头一叹,忽而嘴上笑道,
“那三个人选诸位有何想法?”
“掌门,如今牧晨既已归宗,他的武功有目共睹,自然算他一份,只得将关山除去了。”
尹仲秋身为刑罚堂长老,说话自有分量,瞧了一眼身旁沉默不语的冲灵道人出言道,他却不知冲灵道人心中笃定三个名额有牧晨在内,自是在旁老神在在。
殿内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只是水月堂长老张若英眉头微蹙,一时沉默不语,她是众长老中唯一一位女子,生得一张瓜子脸蛋,五官精致小巧,虽已五十来岁却仍风韵犹存,足见年轻时定是姿容过人。
“不知张师妹有何建议?“
李掌门瞧见张若英神色不满,心头一动,旁人见此眼神古怪,却不知在想些什么,只听张若英道,
“掌门,牧晨与子敬占两个名额,师妹自没意见,只是我徒儿关山武功不弱陈剑,如此草率定夺未免有失偏颇!“
“师妹!这是哪里话,我徒儿陈剑武功自比关山要高,众位长老眼光毒辣,岂会有错?“
一位身材略胖的老者道,正是离火院长老朱丰。
“哼!谁更胜一筹,不比过怎地知晓?“
张若英冷哼一声,态度强势,朱长老闻言心中不忿,
“你……”
“好了好了,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大脾气,”
李掌门出言阻止,
“这样吧,让他二人比试一场,谁胜谁去,如此可好?”
“是,掌门!“
争吵的二人齐声开口,彼此相视一眼,互不相让,众人瞧着二人神色,不由莞尔一笑。
“此次比武大会江湖群雄相争,难免有天赋过人之辈,如那武林盛传的‘李乐夜申肖‘,武功怕是已至罡气境之颠,我无极宗弟子与其相战,难有丝毫胜算……“
李掌门说到此处,面有忧色,众人闻言皆是心头微沉,暗想无极宗难得出了牧晨这样天赋不错的弟子,若是早生几年,定然可与那五人相提并论,只是明年比武,的确难有胜算。
“不是尚有一年多时间么,以牧晨那小子武功进步速度,说不得可以将之赶上!‘
尹仲秋心中不已为然,见殿内气氛沉闷,不由朗声道。
众人闻言,抬眼看了他一眼,心道牧晨虽天赋绝佳进步迅猛,但那五人何尝不是天资过人之辈,一年多的时间岂会身无寸进。
冲灵道人神色狐疑,不知尹仲秋为何对牧晨如此有信心,他却不知尹仲秋见识过牧晨神奇的步法和爪功,料想他定是有所奇遇,方才武功进步迅猛,才有如此一说。
众人一时无计可施,暗道怕是唯有神丹妙药方能短时间提升人的功力,只是世上若有此药,谁都不愿送旁人一粒,更何况是三人,心中不由摇头一叹,却听掌门道,
“待到三个人选定下后,让他们去‘无极秘境’历练一番罢。”
李掌门忽而想到一处,直觉眼前一亮道。
“不可!师兄,那‘无极秘境’乃历代祖师所布,用来困敌杀敌,忒过凶险!”
张若英神色一急,竟是忘了称呼掌门,道。
众人眉头微蹙,暗想‘无极秘境‘倒是不错的历练之地,只是吉凶难测,一时在旁沉默不语没有插话,冲灵道人眉头深锁,亦是有些担心牧晨安危,心中权衡不定。
“师妹!我知你担心徒弟安危,只是祸福相依,不经生死磨练,怎得大道?“
李掌门瞧着张若英,含笑道,
“若无把握,我岂会让子敬送死?”
“是......掌门。”
张若英见掌门如此说法,心中稍安。
众人闻听掌门之言,心觉有理,思虑再三后纷纷点头赞同,李掌门见再无异议,当即含笑道,
“既如此,此事就这么定了!”
第五十三章 传剑
天柱峰山高万丈,直插云端,如擎天支柱,傲立群山之间,诗云‘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用来形容天柱峰却是再恰当不过。
天柱峰顶端,一座巨大的山岩之上,牧晨盘膝而坐,迎着朝霞呼吸吐纳,体内真气依照《道经》内功心法运转,待到数百周天之后,归于丹田气海。
“呼……”
牧晨呼出一口浊气,发觉自打通任督二脉步入罡气境之后,体内真气畅通无阻,仿佛洗经伐髓一般,时时滋养身体发肤。
中医认为,人之有生,全赖此气,气是溺年药,气足可防御外邪、固摄精血,牧晨打通任督二脉,体内真气浑厚绵绵,自是身康体健,神完气足。
牧晨伸手握住身旁铁剑,此剑长三尺四寸,正是牧晨随身携带佩剑,那日遗落山道被张超带回无极宗,虽只是凡铁,却自牧晨明心见性后已然生出‘侠之剑心’。
“老伙计,我们又见面了…….“
那铁剑被牧晨握在手中竟是发出轻吟之声,似在回应。
“嗡!“
牧晨拔剑出鞘,剑随身动,右手铁剑挽出一朵剑花,向前疾刺,正是《无极十三剑》第一式‘一元复始’,接着剑身虚晃,如灵蛇出洞,剑尖左右吞吐不定,却是《无极十三剑》第二式‘阴阳交泰’,待招式未老,猛地斜劈,手腕翻转,挽出数朵剑花,那剑尖刺入空处,周遭空气隐隐传来气啸之声…….
牧晨将《无极十三剑》来回演练数遍,待到第六式‘千钧一发’使完,手中长剑顺势上挑,却是剑神壁刻中的剑招,牧晨那日战肖战之时临阵将两套剑法相融,却是并无冲突之处,首尾衔接自如,宛如一套完整剑法。
此时牧晨将其演练出来,上挑一剑之后改为横扫,横扫之后顺势一剑斜勾……那九式剑招虽不知其名,却招招分明,横平竖直斜勾点刺,或是飘逸诡异,或是霸道阴柔,剑招不同剑意不同......
冲灵道人不知何时来到山岩之上,并未打搅牧晨练剑,只在一旁静观,瞧着弟子在剑法上颇有造诣,不由微微颔首。
只见岩石上牧晨剑招使得越发熟练,竟是愈练愈快愈练愈急,一时剑影重重,剑影形成一道光幕将其身形掩映其中,一旁冲灵道人瞧得眉头微蹙,忍不住唤道,
“晨儿!”
牧晨正自专心练剑,倏尔听得师父声音,身形骤然一顿,侧目瞧去,却见师父冲灵道人站在三丈之外,当即躬身拜道,
“师父!“
“你剑法一心求快,却是落入下乘,天下各派剑法,初始时本无区别,只是人不同,才创出不同剑法,
冲灵道人顿了一顿,道,
“《无极十三剑》乃祖师爷元虚子所创,他老人家道学精深,依照道家易理为根基,融合百家之长,方有此套剑法,是以《无极十三剑》讲究人与剑合,剑与意合,意与道合,此道即为道家所言之道……“
“以易理为基,道家所言之道…….“
牧晨心中触动,嘴里喃喃念叨师父所讲,心中暗自忏愧,之前参悟《无极十三剑》重在剑意,却是忽略了道,难怪愈是参悟后面几式,愈觉晦涩难明,如第七式‘天地不仁‘,第八式’天地轮回‘等,都与道学有关。
“你且用方才所练快剑攻我,我自与你同等修为应战。“
冲灵道人心知若不解除牧晨心中疑惑,只怕他仍是不以为然,当即朗声道。
“是,师父!”
牧晨躬身一拜,陡然右手长剑翻转,挽出一朵剑花,猛地向冲灵道人疾刺而去,正是《无极十三剑》第一式‘一元复始‘,那剑影迅若闪电,稍瞬即纵。
冲灵道人手中只拿一根藤条,后发先至,藤条去势稍缓,待到临近剑身,劲力吞吐间猛地缠上牧晨手中长剑,随手一带,只听叮的一声,长剑跌落地面,冲灵道人手中藤条直指牧晨面门。
牧晨长剑跌落,吃了一惊,尚未有所反应,藤条已在眼前,不由呆立当场,眼神急速闪烁,脑中回思方才刹那一击,直觉师父出招稍慢,尚能看清,之后藤条陡快,却是看不分明,脑中思绪翻转,眼神逐渐清明。
“懂了么?”
冲灵道人瞧着牧晨,眼神含笑,
“懂了!”
师徒二人一问一答,彼此相视一笑,师父问得不清,徒弟答得不明。
“为师有套剑法,名阴阳双剑,你若懂了,在无极秘境也多些把握,你且看好!”
冲灵道人说完,右手曲指成爪,对着地上佩剑隔空虚抓,那剑嗖的一声落入其手中,牧晨在旁眼神微凝,心道不知何时我也能这般隔空摄物。
只见冲灵道人身随剑走,长剑向右虚晃一剑,忽而剑尖向左,剑势放缓,划了一道圆圈…….
牧晨直觉师父手中长剑使得颇为缓慢,却是层层剑影相连,一时看不分明剑身真身所在,心中不知为何慢剑为何使出快剑模样,一时心中惊疑不定。
再看师父冲灵道人,长剑剑势陡变,剑招刚猛凌厉,其速迅若奔雷,重重剑影中剑身却是若隐若现,看得清楚分明,牧晨心中愈是狐疑,暗道这回却是快剑使出慢剑的模样。
“看清楚了么?”
冲灵道人收剑而立,向着牧晨问道
“师父,徒儿不明,方才快剑中有慢,慢剑中却是藏快,这是为何?”
冲灵道人欣慰一笑,
“你能瞧出这点已属难得,为师这套阴阳双剑本是阴中有阳,阳中藏阴,阴阳相生,自是快中现慢,慢中有快…..”
“快中现慢,慢中有快……“
牧晨皱眉沉思,一时仍是不明,忽而脑中想到幼时制作风车时,那风车被风吹得急速旋转,却能看到风车的扇叶,眼眸微亮,暗道原来方才师父使剑,快剑竟是如此才宛如慢剑。
“弟子懂了!“
牧晨身形一动,依着方才冲灵道人所使剑招,依样画葫,初始时使得较为缓慢,待到后来,剑势一变,剑招一剑快似一剑,招招首尾相连,待到后来,竟是使出慢剑模样。
冲灵道人瞧得一怔,心道晨儿的悟性果然不错,只是瞧了一遍,竟已知晓剑法精髓,虽仍有瑕疵,却也无关紧要,日后多加练习,自然熟能生巧。
“师父,徒儿使得可对?“
牧晨演完剑法,当即收剑而立,小心问道。
“不错!“
冲灵道人含笑点头,
“你今日且养足精神,明日送尔等去无极秘境。”
“是,师父!”
牧晨躬身一拜,心中不由对无极秘境之行充满期待。
第五十四章 无极秘境
太岳山方圆百里,有九九八十一峰、三十六岩、二十四涧、十一洞、三潭、九泉,无极宗历代祖师穷毕生之力,将北部诸峰得天独厚之势,依据伏羲八卦布置出一道无极诸天大阵。
此阵包含天、地、雷、风、水、火、山、泽,依太岳山山峰水流之势因时制宜,阵势恢弘磅礴,气象万千,端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巽为风……伏羲八卦之象皆容于阵,太岳山一潭为坎相,两泉为泽相,二十四峰为艮相,加雷火风之象,因时制易,变化无穷。
此阵本是历代祖师居安思危,用意旨在乱世之时凭此保存宗门香火不断,孰料后人将之用来磨砺宗门弟子武功修为,端的是大材小用,若是祖先有灵,却不知作何感想。
这日辰时,牧晨随冲灵道人赶到太虚峰无极大殿外,殿外演武场却是空无一人,只有负责打扫的杂役弟子在那扫地,见到牧晨师徒二人,当即躬身一拜,冲灵道人只是含笑点头,并未言语。
牧晨瞧着那扫地的少年,一时心中感慨,想到当年初入宗门之时,亦是做了一年的杂役弟子,每日早出晚归只做杂活,偶尔看到诸位师兄在那练功总是在旁偷瞧,心中很是羡慕,如今时隔多年,直如隔世,那时何曾想过现下武功修为在年轻一辈无人能出其右。
盏茶之后,张子敬与关山相继到来,见到冲灵道人如此之早,当下心中汗颜,连上前拜见。
李掌门心知牧晨三人于无极秘境所知甚少,因而此行嘱咐冲灵道人领路,冲灵道人见人员齐备,当即袍袖一挥,朗声道,
“出发!”
几人沿着太虚峰山道石阶蜿蜒下行,到得山背,忽而向北沿着谷中小径直走,此时正直当夏,山谷中树木枝叶繁茂,荆棘遍野,不时有鸟兽散。
冲灵道人让几人身上抹上雄黄粉,以避长虫,拔出佩剑在前开路,牧晨武功高出其余两人,因而走在末尾。好在此路虽然难走,却并未遇到凶险,几人只走出一炷香功夫,前面一座大山拦住去路,那山方圆十数里,形如站立的鸟雀,唤作雀儿山,此山不甚高,只得百丈左右,较之周遭诸峰却是不甚起眼。
冲灵道人脚步丝毫不停,抬脚登上雀儿山,后面几人依次跟上,前方不远处一块高约丈许,方圆四五丈的巨岩矗立在那,巨岩表面光滑平整,犹如打磨一般。
“何人在此?”
冲灵道人身形一顿,对着那巨岩大喝一声,牧晨几人心头狐疑,却是未曾听出任何动静,心中想来冲灵道人武学功参造化自不会听错,不由纷纷向那巨岩瞧去。
“呵呵……师伯,您好厉害呀!“
巨岩之后,一道倩影闪掠而出,一身翠绿衣裙,身形妙曼,三千青丝束于脑后,巧笑嫣然的环视众人,甚是娇俏动人,众人直觉眼前一亮,瞧那少女正是掌门之女李灵儿。
“灵儿,你来此作甚?“
冲灵道人瞧着李灵儿眼含深意,牧晨三人亦是心中疑惑,向她瞧去。
“师伯,爹爹嫌我武功进步缓慢,教我去无极秘静历练一番……”
李灵儿灵动的眼眸闪烁,含笑道。
“胡闹,无极秘境凶险异常,你爹爹怎会放心教你进去,依老夫看,定是你趁你爹不在,偷偷溜出来的罢。”
冲灵道人瞥了一眼李灵儿,厉声道。
“嘻嘻嘻,师伯,你瞧这是何物?”
李灵儿自袖中掏出一物,几人瞧去,见是块乌黑浑圆的铁牌,上面刻有‘无极’二字,正是无极宗掌门令牌。
“哼!定是你借机从你爹那偷来的。”
冲灵道人仍是不信,心道灵儿身为掌门之女,若要偷取令牌也不无可能。
“师伯!从小您对灵儿最好了,就让我去嘛,我有秘境地图,身上穿着金蚕丝甲,不会有事的,好不好嘛,师伯……”
李灵儿被冲灵道人几番料中,灵动的双眸闪烁,忽而撅起嘴,上前一步拉住冲灵道人手臂娇声道。
牧晨三人在旁瞧得心中暗笑,心道小师妹这一招怕是百炼钢化作绕指柔了,只见冲灵道人脸色转柔,笑道,
“休来这套,师伯再不会着你的道,”
说完忽而一顿,神色严肃道,
“若是旁事师伯倒也允你,只是此行吉凶难测,绝不可儿戏,你且回去罢!“
李灵儿心中发苦,实想不到此番冲灵道人软硬不吃,无计可施之下任性发作,
“臭师伯,坏师伯,不许我去,我自己去!”
李灵儿说完,螓首一扭,竟是头也不会的走了,牧晨三人在后唤她也是不理。
冲灵道人心中一惊,暗道这丫头倔脾气发作真要一人前去定然凶多吉少,若是允了她,好歹有人照拂,心中不由暗恨师弟李掌门平日将女儿惯得紧,让人一阵头疼。
“回来!”
冲灵道人念及至此,当下主意已定,大喝一声道。
李灵儿只是不理,脚下丝毫不停,只短短片刻已走出数十丈远近。
“回来罢!老夫允你同去便是!”
冲灵道人声音浑厚,话声夹杂几许内力向着去远的李灵儿背影喊道。
远处李灵儿听得此言,娇躯骤然一顿,回首笑道,
“当真!”
冲灵道人无奈点头,心道这丫头狡猾得紧,老夫总不能将她绑回宗门,若是传将出去让人笑话。
“呵呵……师伯真好!”
李灵儿心中欢喜,蹦跳着跟在最后,走在牧晨身旁,大师兄张子敬转头瞧了一眼,并未说话。
李灵儿正当妙龄,生性活泼好动,一路与众人谈笑风生,倒让此行少了许多沉闷,多了几分悠然。
几人下了雀儿山,前方不远一汪碧绿深潭横陈群山之间,潭水深且阔,微风袭来,水面鳞波荡漾,给此间添了不少凉意,几人直觉精神一震,犹如洗净凡尘一般。
过了深潭,冲灵道人忽而转向东行,牧晨等人紧跟在后,只见前方出现一片密林,树木皆是粗壮无比,需几人方能合抱,偶尔有几只猿猴在其间来回攀登跳跃,动作甚是敏捷,那猿猴瞧见有人走近,却不怕生,乌溜溜的大眼好奇的打量几人怪异模样。
“呵呵呵……这猴子倒是有趣。“
李灵儿见那猿猴犹如人一般,看着几人抓耳挠腮,眼有疑惑之色。
牧晨等人闻言,随李灵儿目光瞧去,果见那猴子甚是灵动,竟是在树梢立起身子,学着几人走路,模样滑稽可爱,不由得莞尔一笑。
“小师妹,猴子聪慧,古已有之,你可知它最怕何物?”
牧晨见李灵儿瞧得入神,当下想起一则典故,向着李灵儿道。
李灵儿闻言,心中好奇,一双美眸狐疑的瞧着牧晨道,
“最怕何物?”
“相传古时驯猴之人,若遇猴儿不听人言,首先当面把鸡杀给它看,叫它看看血的厉害,不管它怎样顽强抗拒,只要雄鸡一声惨叫,鲜血一冒,猴子一见,便全身软化,任由捉获了,因而猴子是最怕见血的……”
牧晨见小师妹兴致高昂,侃侃而谈道。
“我知道,杀鸡儆猴嘛……”
李灵儿自幼读书,琴棋书画虽不甚精,却也有几分火候,足见其父李掌门教导之功,此时听得牧晨所说,忽而记起书中曾有此一段,不由拍手娇声道。
“师妹,师兄倒是献丑了……”
牧晨点头笑道。
“呵呵……哪里呀,师兄,若不是你提起,灵儿都快忘了。”
几人谈笑间不觉出了密林,前方是片开阔的平原,足有方圆数里大小,地面绿草茵茵,各色野花遍地,令人心旷神怡。
牧晨等人一时瞧得入神,心知此时不是赏景之时,径自穿过平原,向东直走出半个时辰,遥见前方群山峻岭之中,两座山峰异常挺拔陡峭,较之周围山峰高出许多,其形犹如两个对峙的人一般,此处两座山头唤作门神山。
“到了,前面那门神山内,就是无极秘境!”
冲灵道人身形一顿,抬手指着远处两座山峰道。
第五十五章 无极诸天大阵
牧晨等人顺着冲灵道人手指指向瞧去,但见那门神山峭拔千丈,直插入云,仿佛天地之门户,敞开着静候众人。
“秘境内布有无极诸天大阵,其中蕴藏奇门遁甲之子阵,欲要走出秘境,需闯过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若是一年之内仍未闯过,老夫自会前来接引……”
冲灵道人神色严肃,将秘境所知尽皆告知众人,几人闻言心头微凛,心道却不知阵内怎生模样,让得冲灵道人如此谆谆告诫,未先入阵,心中已生忌惮之意。
“都进去吧,老夫只能送到此处了。“
冲灵道人摆手道,扫了一眼面前几人,在牧晨身上略作停留。
牧晨等人闻言点头,冲着冲灵道人躬身一拜,转身向着秘境入口走去,只得盏茶功夫,几人已站在门神山脚,抬眼向里瞧去,只见一层薄雾氤氲,一时看不太清,张子敬身为大师兄,当即深吸口气,先一步抬脚入内,余人相互看了眼,不再迟疑,抬脚紧随其后。
牧晨直觉浑身一沉,四周天地之气向其周身压迫而来,仿佛身入泥淖,置身于另一方天地,抬眼所见,尽是高山绿树,与秘境之外相比,却是未有不同,一时不知有何诡异之处。
“呵呵……还好本姑娘早有准备!”
李灵儿瞧见几人踌躇不前,从衣襟内掏出一张地图,对着众人娇声笑道,
“我们现下处在西北大有位,奇门八门中从属景门,八门中休,生,开为生门,死,惊两门为凶门,想来此处并无多大凶险!“
李灵儿话语一顿,手指点向四周,续道,
“往北恰好是死门凶险,往南则属杜门较为安全,不知诸位师兄如何决择?”
牧晨等人闻言,眉头微蹙,冲灵道人曾言,需闯过八门才可闯出秘境,不管生门也好,死门也罢,早晚需闯,一时心中踌躇。
“大师兄,我们方才进入秘境,不知其中深浅,还是徐图之,往南比较妥当!”
牧晨想道几人初来乍到,凡事小心为妙,若是现下往北,未免让几人淬不及防。
张子敬闻言,与关山相视一眼,彼此点头。
几人商定之后,依照秘静地图往南而行,南边地势颇高,群山林立,巨岩错落,牧晨等人在此间行走,受天地之气压迫,一路颇为缓慢,沿着山间小径直走,双眼不时扫向四周,心中异常谨慎。
只走出半柱香功夫,眼中所见,尽是怪石嶙峋,其余并无异常之处,牧晨心中略有不安,双眼来回扫动,暗中早已提聚全身功力随时以应不测。
忽而前方道上一块岩石拦住几人去路,那岩石只有半人高,尺许粗细,恰好堵在小径中央,张子敬走在几人首位,猛地功聚右手,一掌劈将下去。
“不可!“
牧晨走在最后,见张子敬举掌劈石,心中陡惊,蓦地生出强烈不安,不由大声阻止,可惜始终慢了一步。
“嘭!“
一声巨响,张子敬瞧着被他一掌打得四分五裂的岩石嘴角微翘,他早已打通任督二脉进入罡气境,体内真气雄浑,一掌足以开碑裂石。
“七师弟,有何不可?“
张子敬方才听得牧晨阻止,只是晚了一步,此时回首问道。
“隆隆……“
牧晨正待答话,忽听得四周传出怪响,几人放眼瞧去,陡然大吃一惊,只见四周山石移形换位,将几人围困其中,原来那张子敬方才一掌,竟是触动此处阵法机关。
“遭啦!六丙到乾,“天成天权”,凶。白云气从西北或西方来助,主胜……”
李灵儿忽而想到书中所载奇门遁甲,丙入乾火入金乡,又云气金方,丙克不得,故主胜......不由惊呼出声,心道那布阵之人心思奇巧,几人正是从西北大有位而来,现下已入瓮中。
“小师妹,你不是说往南比较安全么?”
关山见众人已被困入阵中,心中一急,不由责问道。
“那是相对死门凶险而言,其余几门虽有险处,却也不致送了性命。”
李灵儿美眸上翻,白了关山一眼。
待到隆隆之声减退,周遭巨岩忽而止住移动之势,突然,一股强迫的压力从阵中生出,几人直觉胸口如遭锤击,忍不住喉咙一甜,仰天喷出一口鲜血。
牧晨直觉此处阵法之力雄浑难当,较之沧海阁‘九星聚灵阵’有过之而无不及,转身瞧其余之人,陡见李灵儿身形不稳,正欲上前帮扶,岂料张子敬快了一步,扶住李灵儿胳膊关切的道,
“小师妹,没事吧?“
李灵儿瞥了一眼牧晨,对着张子敬莞尔一笑,
“大师兄,灵儿并无大碍,只是突遭变故,一时气闷头晕。“
“何苦来哉?教你不要跟来你偏是不听,现下只是第一道关卡,你已如此……“
张子敬身为无极宗掌门关门弟子,平日自是与李灵儿极为熟络,只是年龄长了李灵儿与牧晨五六岁,平日说话间大师兄的威严尽显,言辞略显责备之意。
牧晨与关山在旁瞧得心中古怪,只听李灵儿不忿道,
“好啦好啦,大师兄,你怎地跟爹爹一样,开口闭口就会训人,灵儿这不是没事吗?”
张子敬闻言不由一怔,正欲说话,却听一旁关山道,
“大师兄,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此刻还是想办法出阵才是!”
张子敬闻言点头,转身瞧着四周石阵,只见那巨岩错落有致,最小的都有一人来高,凭几人武功决计不能将之击碎,只能另作他想。
“我们径自由着一条道直走,沿途在巨岩上刻上记号,若是石阵不再移动,定能走出……你们以为如何?”
张子敬沉吟片刻,忽而向着其余之人道。
牧晨等人暗自点头,心道石阵再大终有尽时,此法虽然笨拙,或许可以一试。
几人主意已定,当即抬脚向南直走,沿途巨岩之上皆用剑刻上记号,只走出盏茶功夫,已有数里远近,却是仍未到头,不知石阵究竟多广。
牧晨紧跟在后,见四周巨岩自始自终不曾见少,直到半柱香后,几人仍身在石阵之中,不由剑眉微蹙,心生不妙之感,这时前方张子敬身形骤顿,牧晨在后不知发生何事,不由抬脚上前相询,
“大师兄……”
张子敬神情惊诧,呆立不动,见几人上前相询,伸手指向一旁巨岩。
牧晨等人抬眼瞧去,心中陡然一惊,只见那巨岩之上,却有着之前刻上的一道剑痕,牧晨等人走了许久,却是再次回到原地,直如传说中‘鬼打墙’一般。
“这……”
牧晨心中惊诧,暗道方才几人明明是向前直走,没有变换方位,为何跟绕了一道圈似的回到原点,思来想去仍是琢磨不透。
“呵呵……或许只是巨岩之上本有与剑痕类似痕迹,倒也不足为奇。”
关山心中不信,虽听闻九宫八卦奇门遁甲阵法的神奇之处,却是不曾有此一项,当即对其余三人含笑道。
牧晨等人闻言,皱眉沉思,心道如此说法也不无可能,那剑痕并无独特之处,有所相似也不足为奇。
张子敬心中亦是不愿相信,当即向李灵儿要过女儿家的胭脂红粉,将之抹在面前巨岩之上,当先一步,抬脚向前,
“走!“
余人皆是同一想法,当下也不多说,抬脚紧跟张子敬身后,如此,张子敬每每遇到一块巨岩,皆要抹上一点胭脂上去,继而向前疾走,循环往复。
此回众人走得较快,不到半柱香功夫,已有十数里远近,却是仍未走出石阵,正走得心中焦急,陡然听得前方张子敬惊呼出声,
“不可能!“
其余三人心生不妙,已然有所猜测,上到近前,果见那巨岩之上一点红印醒目异常,下方数寸外刻有一道尺许长剑痕,不由呆立当场。
“怎么会…..“
第五十六章 夜
牧晨等人心中微凛,此刻方才知晓无极秘境的可怖之处,只是八门中较为安全的景门而已,就让众人不得脱困,若是换作死门,怕是真有殒命之危,念及此处,不由得心中生寒。
“传闻诸葛武侯当年所布八阵图,按遁甲分成生、伤、休、杜、景、死、惊、开八门,变化万端,可挡十万精兵,与东吴一战,将一代名将困于阵中数日,那将军倒也了得,竟想出挖地道的方式脱困而出…….“
牧晨忽而想到书中所载有关八卦阵一段,将之说了出来,只盼三人计长,能想出脱困之法。
其余之人闻言,心中一喜,忽又摇头一叹,现下被困阵中,上哪去寻铁铲锄头,若是用剑挖不知要到何时。
“地下不行,若是天上呢?”
几人皆是皱眉沉思,关山忽而眼眸微亮道。
牧晨等人闻言,心中略作思量,此法倒是可行,只是几人不会飞檐走壁,四周除了巨岩杂草之外,并无其余可借用之物,当即将之否决。
四人绞尽脑汁,苦思破阵之法,每有一人想到,即说与众人听,只是经其余之人推敲,没有一条可行。
转眼日影西斜,几人在阵中已然困了大半日,张子敬身为大师兄,吩咐众人将所带干粮聚在一处,交由李灵儿掌管,每顿各人只吃半张烧饼,如此节省之下,算来足够四人三日之用。
吃罢饭,几人一时闲来无事,牧晨索性盘膝打坐,虽然被困阵中,却也可借阵法之力磨砺己身,其余之人见牧晨练功如此之勤,不由心中赞叹,受其感染,亦是静坐练功。
牧晨依照《道经》心法口诀,引导体内真气运转,直觉自打通任督二脉之后,体内真气固然畅通无阻,呼吸间即可流遍全身各处经脉,只是较之内息境之时,进步颇为缓慢,待到数百周天之后,气海中真气只是增长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牧晨分心两用,一边依照《道经》心法运转,一边抵抗此处阵法之力,那阵法之力浑厚绵绵,若是寻常之人被困阵中,怕是立时毙命,习武之人,罡气境以下举步维艰。
待到气完神足,牧晨忽而想到蝠老魔传授的身法武学,现下只将足阳明胃经所属之支脉打通,还余下两处,当即体内真气依照《千蝠幻影身》经脉路线运转,冲击足少阳胆经,足少阴肾经所属支脉……
一袭鹅黄衣裙勾勒妙曼身躯,肤若凝脂眼波如水,三千青丝挽成一髻盘于脑后,头戴云凤纹金簪,细如青葱的手指缓缓敲着红色木椅扶手,周希曼端坐大堂首位,看着堂下众人,美目顾盼间,偶尔嘴角微微翘起露出笑意。
甘邪坐在左首首位,偶尔偷眼瞧向周希曼,心中颇为纳闷,自那日夜里圣女招人挟持之后,往日的愁容竟是一扫而去,整个人姿容焕发,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却不知那夜发生何事,细思起来,心中猛地一震,想到一种可能,不由得一脸惊诧地瞧向圣女。
周希曼似有所觉,美眸转动,看着甘邪含笑道,
“甘护法,可有何事?“
“属下在想,圣女果然神机妙算,料定那药王当初前来投诚,定然另有所图。“
甘邪闻言惊醒,却不敢直言相告,心道此时正在议事,私事留待日后再谈不迟。
周希曼莞尔一笑,道,
“此事不难想到,我观那药王其心不正,他叛出药王山,定然是遭遇不公,想借外力替他复仇而已…….“
此时大堂内坐着数人,众人闻言纷纷点头,望向圣女眼神钦佩。
“可笑那药王竟然向教主献计,教我们攻下药王山,“
甘邪冷笑一声,心中不屑,暗道教主雄才伟略,岂会受他摆布,
“不知教主有何圣谕?“
周希曼亦是心中不齿,娇声道,
“爹爹信中就一个字,缓!”
“缓……”
堂下众人闻言,眼神微亮,心中已然明白教主的用意。
“报……圣女,秦护法求见!“
众人正暗自思量,陡的一声传报响起,一小厮单膝跪地,向坐在首位的周希曼抱拳拜道。
周希曼闻言,陡然面色一喜,娇声命令道,
“快请!“
“是!“
那小厮领命而去,不多时一位黑袍白发的中年人进得大堂,众人眼含笑意瞧着那中年,若是牧晨在此,定然识得此人,此人正是那日黄鹤楼下念诗的中年人,亦是牧晨在衢州城江南林园外深夜追踪之人,姓秦名乌天,摩尼教护教‘暗灭法王’。
“属下参见圣女!”
秦乌天面向圣女,躬身一拜。
“秦护法不必多礼,”
周希曼嘴角含笑道,
“秦护法,那东西可有线索?”
“回圣女,属下一路追查,得知那铁掌帮主有个女儿远嫁衢州城,却是那霸刀门门主弟媳,经属下查问,那东西不在她手中。“
周希曼美眸一凝,心中失望,却见秦乌天忽而眉头微蹙,道,
“不过,她却透露一条消息……”
周希曼陡的柳眉微扬,询问道,
“什么消息?”
“她说其父生前,每年都要去终南山一趟,其父只说去见一个朋友…….
秦乌天面露沉吟道。
“终南山!莫非那老贼将东西送往终南山了?“
周希曼柳眉深皱,轻声低语。
“圣女!那终南山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我们多派些人手,想来定能将之寻到。“
甘邪见众人不语,当即开口道。
周希曼皱眉沉思,暗道此事事关重大,理应自己去办才好,只是尚有其它要事,一时不能分身,若是交予别人去办,却是难以放心,须得找一位精明强干之人,听得甘邪建言,倏尔一笑,
“甘护法,此事就交给你了。“
甘邪闻言一怔,心中苦笑一声,嘴上却道,
“属下遵命!”
牧晨冲关之中,不知过了多久,直觉足少阳胆经所属支脉隐隐有松动迹象,双腿一阵酸麻,当即体内真气全速运转,借由外部阵法之力,内外施为。
“轰!”
牧晨体内传出一声闷响,足少阳胆经所属支脉尽皆贯通,《千蝠幻影身》所经支脉只是足部数条,穴道甚少,因而较之其余经脉易于打通。
“呼……”
牧晨吐出一口浊气,忽觉阵阵暖流由双腿处经脉流遍全身,浑身舒畅之极,睁开眼来,瞧得四下里一片漆黑,一轮明月如镰刀一般挂在天空,空中繁星密布直如棋子,原来不觉间已过去两个时辰。
抬眼瞧向其余三人,只见小师妹李灵儿侧卧在地,呼吸均匀,竟是早已睡了,其余二人仍是保持盘坐之势,只是脑袋如小鸡啄米一般,时不时低下头去。
牧晨不由莞尔一笑,想要入睡却是不能,方才练功使得整个人神完气足,一时睡意全无,身子仰躺岩石地面,抬眼看着夜幕,但见北斗七星斜移,天象显示已然到了丑时四更天。
想到幼时每逢夏日,时常随父母在大树之下乘凉,听他们讲牛郎织女的传说,那时虽不懂离别之苦,却好生羡慕牛郎能得到仙女垂爱。
“静儿,你是否也在夜里瞧着天上的星星?”
牧晨思恋之情上涌,直觉胸中苦闷,心道我与静儿好似那牛郎织女,彼此情投意合,却又难以相见,话刚说完,忽而嘴角苦涩一笑,暗道此时已至深夜,静儿只怕早已睡了。
正思虑间,一阵凉风袭来,牧晨不由一怔,方才短短几个呼吸间,那阵法之力竟是有所波动,变得轻柔许多,几个呼吸后又恢复如常。
“难道是错觉?”
牧晨剑眉微蹙,心中好像想到什么,却一时想不出究竟,不由摇头一叹,闭眼睡去。
第五十七章 破阵
次日,太阳始露出一角,宛如圆盘挂在天边,熙阳火红似血,点缀青山绿水,甚是好看。
牧晨悠悠醒转,睁眼瞧见其余三人在那点数巨岩数目,心中暗自忏愧,昨日夜里睡得较晚,若不是听到三人争吵声,怕是一时半会也醒转不了,只听李灵儿嚷道,
“怎会一百零七?,乾属六,六丙到乾,若依五行九宫八卦布阵,如何算来都是不对。”
“小师妹,或许此阵不是依据九宫八卦布阵……”
张子敬只道李灵儿对于奇门遁甲不甚精通,一知半解如何识得此阵奥妙,只是顾其颜面未能直言。
“不可能!此阵定是依据九宫八卦布阵,只是我们有所遗漏。”
李灵儿秀眉微蹙,陡听得背后传来牧晨的话语,
“传说黄帝命风后将九宫八卦创立一千零八十局。传到姜太公吕望时,将这一千零八十局简化为七十二局,到现下只剩阴遁九局,阳遁九局,按二十四节气算来夏至居离卦数九……”
“九……乾属六,乾马七,六丙到乾……不对,仍是不对……“
李灵儿嘴中喃喃念叨,心中默算,螓首轻摇道。
牧晨讪然一笑,抬头放眼望去,但见石林巨岩杂乱无章,并不似九宫八卦阵法,倒像是随心所布,他于阵法之道不甚精通,一时亦是无计可施。
“我们四下仔细查看一番,说不得会发现阵法机关要害。“
张子敬见四人一时半会琢磨不透,当即开口道。
牧晨等人心觉有理,当下点头赞同,四人分散开来,朝不同方位而去,每见一块巨岩,都仔细查看,唯恐错过蛛丝马迹。
牧晨一路向南而去,每遇到一块巨岩皆驻足搜寻,巨岩大小不一,小的只得一人多高,大的足有三四丈长短,心中着实惊奇不已,不知如此笨重岩石,如何能够移形换位,以现下自己全身之功亦是不能做到,一时皱眉苦思不得其解,心道阵法之道果然博大精深,日后有暇定要好生钻研才是。
牧晨搜完一块,立马去搜下一块,每块巨岩由上至下,由左至右仔细查看,那巨岩除形貌各异,大小不一外,其余并无特殊之处,待到将此间所有巨岩察看一遍,已然过去一个多时辰,却是一无所获,心中不由摇头一叹。
转身沿原路折回,见其余人早已搜寻完毕,在那沉默不言,几人见牧晨走近,彼此相视一眼,心中已然知晓结果。
“不对,我们漏了一块…….“
牧晨猛地想起,那被大师兄一掌击碎的岩石,那岩石虽只半人高,在石阵中不甚起眼,却是因它而触发阵法,只是那岩石已碎,方才被几人忽略在外,牧晨心中猜想或许那块岩石才是关键之处。
其余之人闻言,眼眸微亮,李灵儿脸色一喜,拍手道,
“对呀,怎地将它给忘了,我们赶紧去瞧瞧。“
牧晨等人也不多说,四下寻找那块岩石,只得盏茶功夫就已寻到,只是那石头被张子敬一掌拍将下去,只剩尺来长露出地面。
几人蹲下身子,围着仅剩小半截的岩石细看,但见那岩石表面凹凸不平,其上布满大小不一的孔洞,好似蚁穴一般,其余并无独特之处。
张子敬手掌触摸石块,体内真气忽而运转灌注于手掌,控制手上力道向那石块一掌按去,牧晨等人瞧得心中一紧,在旁凝神静待。
几个呼吸后,张子敬见那石块未有动静,不由真气猛地运转,加大力道,那石块却仍是静立不动,阵法也无丝毫变化之象,旁观三人不由摇头一叹,暗道若是此法亦是不通,实不知如何破阵而出了。
几人却是不知,此阵乃无极宗历代前贤所布,用于困敌杀敌,若是轻而易举让人找到破阵之法,才是枉费心机了。
众人苦寻破阵之法,不觉间已然过去两个时辰,搜查许久却一无所得,眼见日当中天,天空烈日晒得众人浑身发烫,几人直觉饥渴难耐,只得暂且歇息。
石阵内并无树木乘凉,几人寻了一处较高的岩石,那岩石并非笔直朝天,而是略有倾斜,底下留下一片阴凉恰好容下四人身子。
“哎……都是我的不是,若非我出掌将那岩石打碎,你们也不会困于阵中。“
张子敬吃完半张烧饼,见几人气氛略显沉闷,摇头一叹,神色颇为自责。
“大师兄,切莫如此说,换做是我,也会如你一样。“
关山见张子敬自责,出言劝道。
张子敬闻言,瞥了一眼其余二人,只见李灵儿含笑点头,表示赞同关山说法,再看牧晨却见他皱眉不语,不由得眼神微凝,道,
“七师弟,累你被困阵中,师兄真是过意不去。“
牧晨剑眉微蹙,对张子敬话语充耳不闻,张子敬见他不理,不由脸色微沉,一旁李灵儿瞧在眼中,连暗里扯了一下牧晨衣角,脆声道,
“七师兄,七师兄……“
“怎么了?“
牧晨猛地惊醒,抬眼见其余三人瞧着自己,不由心中纳闷。
李灵儿嗔了一眼,娇声道,
“大师兄跟你说话,你想什么呢?“
牧晨闻言,神色尴尬,对着张子敬歉意道,
“大师兄,抱歉得紧,方才师弟走神了。“
“小事而已,师弟这么说见外了,“
张子敬摆手,忽而心中好奇,询道,
“不知师弟想些什么,竟是如此投入?”
“方才我见那巨岩投影,显是到了午时,师弟忽而想到,丑时之时,此阵法曾有些许变化……”
原来昨日夜里牧晨冲击《千蝠幻影身》足部经脉,待到打通已至子时时分,想要入睡,却是了无困意,一时辗转反侧脑中胡思乱想,抬眼夜观星象竟是到了丑时,没过多久,忽觉此处阵法之力变得柔和许多,只是短短几个呼吸而已,初始时只当是错觉,方才见巨岩投影随时辰变化而变化,一时联想起来,心道或许破阵关要之处在此。
“哦?竟有此事……“
张子敬闻言,心中一惊,心道不管此事真如牧晨所说,此时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真的吗?七师兄。“
李灵儿神色一喜,一双美眸发亮,问道。
牧晨含笑点头,关山见他点头,心中有了希冀,不由一喜。
当下四人商定之后,决定饱饱的睡上一顿,养足精神,留待夜里坚守,直到丑时。
牧晨只睡了一个时辰业已醒转,见小师妹早已醒了,在一旁蹲着身子,手上动作不停,在地上摆弄着什么,不由心中好奇,身子凑前相瞧,只见地面石子均匀密布好似一副图案,仔细一看,正是九宫八卦阵。
“丙入乾火入金乡,又云气金方,丙克不得,故主胜。惟天英星力加之,又有赤色相助,方得客胜……“
李灵儿嘴里念叨,时而蹙眉沉思,牧晨不忍打扰,只在一旁观看,见李灵儿将九宫八卦阵法摆得颇有章法,心道小师妹阵法造诣却要强我甚多,此次好在有她相随。
“六丙到乾,丙寅,丙子,丙戌……却是没有丑时,为何丑时会有异象?“
牧晨只见李灵儿点指地面阵法,时而捡起几颗石子,而后又放回原处,一时不明所以,只听她话语略急,道,
“不在阵中不在阵中……”
“哈哈哈……我知道啦,原来如此!”
李灵儿双眸湛湛,高兴得手舞足蹈,放声大笑,惊醒了酣睡的关山,张子敬二人。
第五十八章 脱困
张子敬二人被笑声惊醒,纷纷皱眉,满脸无辜之色瞧着李灵儿,只见李灵儿又笑又跳喜不自禁,一时不知她因何如此开心,张子敬奇道,
“小师妹,何事如此开心?”
李灵儿见两位师兄被她吵醒,脸上并无歉意,娇笑道,
“大师兄!我们可以出去啦!“
牧晨等人闻言,心中惊疑,对李灵儿此话并不全信。
李灵儿见三人神色狐疑,当即嘴角微微翘起,将三人招到近前详细解说,牧晨三人于阵法之道不甚了解,只见李灵儿说得煞有介事,一时不知对错,心下倒隐隐有几分期待。
转眼日影西斜已至酉时,距离丑时尚有三四个时辰之久,晚饭时分,牧晨等人瞧着手中烧饼一脸苦相,连吃了两日,怕是山珍海味也容易腻,只是阵中一片荒芜,并无鸟兽经过,连老鼠也不曾见过一只,想要换换口味也不能够。
牧晨猛地将烧饼放入嘴中,直如嚼蜡一般,连忙和水咽下,所谓聊胜于无,此时被困石阵,不知何时能够脱困而出,需得保持体力要紧。
吃罢饭。一时闲来无事,几人索性借练功打发时日。
牧晨盘膝而坐,心道昨夜将足少阳胆经所属支脉打通,现下只剩足少阴肾经所属支脉,当即依照《千蝠幻影身》心法,凝聚全身功力尝试将其打通。
冲关之中不觉夜幕降临,整个天空犹如一张黑布挂满珍珠宝石,星辰闪烁照耀大地万物,直欲与月盘试比肩。
斗转星移,牧晨等人练功已然过了两个时辰,牧晨只觉足少阴肾经所属支脉不似其余两条经脉易于贯通,冲击之时经脉处竟隐隐作痛,一时小心谨慎,唯恐一个不好经脉尽断。
牧晨攻势放缓,分出小股真气徐徐图之。此际身体各处已然适应阵法之力,再不能如昨夜一般以阵法之力为辅,内外夹击,冲击经脉关卡。
“是我过于求成了么?”
牧晨几番尝试,仍是不能将足少阴肾经所属支脉打通,当即体内真气归于丹田气海,收功静坐。
抬眼瞧向其余三人,仍在静坐练功,牧晨不敢打扰,当即悄然起身,正欲离去,却听小师妹闷哼一声,秀美深皱脸色发白,神色略显痛苦,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牧晨心中骇得一跳,身形一闪,掠到李灵儿背后,右手抵住其后背,体内真气源源不断送出,与李灵儿真气合于一处,发觉其体内真气汇于带脉处,心道小师妹原来在冲击带脉,我且助她一臂之力。
李灵儿本欲借阵法之力冲击带脉,不料其效甚微,只得全速运转体内真气,轮番冲击,哪知真气遇阻反弹,其势迅猛异常,措手不及下险些伤了脏腑,这时只觉一股浑厚绵绵的热流自后背灵台穴流遍全身,与自己体内真气合于一处,当即心中一喜,借势一举冲击带脉诸穴。
只得半柱香功夫,李灵儿只听体内哄的一声巨响,带脉贯通,真气畅通无阻,不由仰天吐出一口浊气,转身瞧着牧晨,喜道,
“多谢七师兄啦!“
牧晨含笑点头,方才相助李灵儿之时,发觉其体内只剩一处经脉待打通,之后就可冲击任督二脉突破罡气境,心中不由暗自忏愧,暗道小师妹现下体内真气较之我下山之前仍有过之,天赋着实了得。
牧晨却是不知,无极宗掌门老来得子喜不自胜,平日对李灵儿宠溺得紧,时时替其推宫活血,只恨不能将全身真气传予掌上明珠,如此不快,那才叫怪事,
冲灵道人对牧晨虽然疼爱有加,却绝不宠溺,一切任其施为,只是牧晨遇到不明之处时,才从旁指点,如此牧晨虽然进步较缓,根基却极为扎实,每每遇事皆苦思应对之法,是以牧晨下山之后,才能独当一面,遇到机缘其武学修为才能一路高歌,突飞猛进。
“小师妹!你这性子也该改改了,冲关之时岂能莽撞胡来……”
牧晨神色一整,瞧着李灵儿,劝慰道。
李灵儿脸色一红,吐了吐舌头,少有的没有顶撞,
“知道啦……七师兄,我们再去瞧瞧石阵,不要惊扰两位师兄了……“
牧晨见李灵儿如此温柔乖巧,心中不忍再多加指责,抬脚随着李灵儿向石阵而去,只剩张子敬与关山仍在原处静坐练功,张子敬忽而睁开双眼,深深瞧了一眼牧晨二人远去的背影,随即不再理会。
转眼子时将过,牧晨四人围在一处,静候丑时来临,李灵儿扫了一眼众人,娇声道,
“所谓九宫之数,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五居中宫,之前灵儿只以乾宫推演,是以总觉不对,好在得七师兄提醒,方才醒悟,“
李灵儿话语一顿,含笑瞥了一眼牧晨,续道,
“无极宗历代前贤端的是大才,不局限于阵法,竟以日月星辰为棋子,以四时变化为局,将之融于阵内......大师兄那一掌,恰巧将乾六列位,激发无极秘境整个大阵……“
张子敬闻听李灵儿之言,苦涩一笑,心道早知如此,他自不会如此多事,使得几人困于阵中两日,只听李灵儿续道,
“待到丑时之时,有星宿之力干扰阵法,阵法之力是以有所减弱,关师兄,届时你尝试挪移被大师兄击碎那块岩石……“
李灵儿说完,瞧向关山道。
关山自是急于脱困,闻言豪爽点头,只见李灵儿瞧向其余二人道,
“大师兄,七师兄,你二位将小畜位巨岩逆势挪移至大壮位……“
“小师妹,那小畜位可不止一块巨岩,你指的是哪块?“
张子敬与牧晨相视一眼,扫了一眼石阵中小畜位一排巨岩,张子敬开口询道。
“全部!“
李灵儿神色似笑非笑瞧着二人,二人脸色发苦,心中暗自咋舌,心道一块巨岩就难以移动,更何况十数块。
众人正说话间,忽而一阵凉风袭来,牧晨等人只觉精神一震,倏尔那阵法之力果真有所波动,变得弱了许多。
“快!“
李灵儿见势,猛地大吼一声,其余之人连忙展开轻身功法,身形极速闪掠。
关山几个闪身,已纵身来到那被大师兄击碎的岩石跟前,全身功力运转,猛地推向那只剩半截的岩石。
“哄哄哄…….“
只听剧烈的碰撞声,那岩石缓慢移动,四周地面亦是随之略微震动,关山心中惊喜莫名,暗道果然有效,手上不由加大力道。
牧晨与张子敬见状,心中一喜,脚下却是不停,呼吸间身形疾驰至小畜位岩石处,二人合力,运转全身真气推向眼前巨岩。
“哄!“
一声巨响,只见那一人来高岩石竟是应声而动,牧晨二人心中一愣,只觉方才一推竟是轻松无比,好似杀鸡用了牛刀一般,一时心中奇异莫名。
待到眼前岩石挪至大壮位,当下二人丝毫不停,奔向下一块巨岩,此块与上一块一般无异,虽足有丈许长短,二人却未用全力。
二人见势也不多说,立即分散开来,一人推一块岩石,不论那岩石大小有别其重几何,依然留有余力。如此一来,几人动作快出许多,只得短短片刻,小畜位所有岩石尽皆挪移到位。
“隆隆隆……“
突然,地面剧烈晃动,石阵中岩石再度移形换位,一边岩石向东,一边岩石向西,中间空出一条宽约丈许的通道直通向远处。
牧晨等人陡然见到眼前出现的通道,怔了一瞬,陡然喜极而泣,四人被困了快三日,时刻想要脱困而出,却不想终于如愿以偿。
几人彼此相视一眼,也不多说,展开轻身功法沿着通道疾驰而去,只得盏茶功夫,已然出了石林,只见前方视野开阔,虽是黑夜,却依稀可见没有巨岩。
关山与小师妹猛地大吼一声,
“出来啦......“
“我们出来啦!“
第五十九章 前人遗刻
牧晨与张子敬性子沉稳,虽心中亦是喜不自胜,却不像李灵儿二人一般放声高呼,两人只是展颜一笑,只觉浑身轻松自在,眼前再不似困在石阵之中那般,想要做些什么都是不能。
其实此次几人能够脱困而出,端的是侥幸的紧,若不是牧晨练功至深夜未睡,察觉出丑时阵法异常,以李灵儿于阵法上的微末道行,怎能想出破阵之法。
无极宗历代前贤,算无遗测,却未算到牧晨此一变数,毕竟丑时未睡之人,着实罕见的紧,倘若真有,尚需精通阵法之人,方可洞察个中玄机,李灵儿本于阵法之道不慎精通,却经牧晨一番提醒,补全其推演漏洞,如此一来,恰巧被她推演而出。
李灵儿对于能否脱困而出,心中并无多大把握,只是见众人不信她言辞,适才强装淡然如此笃定,此时心中惊喜较之其余三人犹有过之,只见她一张俏脸上春风得意,喜不自禁,含笑道,
“怎样,灵儿说对了吧?“
牧晨三人讪然一笑,关山心中欢喜得紧,作势躬身拜道,
“小师妹大才,关某真个是有眼不识泰山。”
“呵呵呵……师兄谬赞,灵儿不才……”
李灵儿开快一笑,双膝微曲,还了一礼。
“诸位,现下天色未亮,不宜赶路,我们还是找地方歇息一会儿,待天亮再赶路不迟。“
张子敬扫了一眼众人,含笑道。
牧晨等人闻言,纷纷点头,此时既已破阵而出,赶路倒也不急于一时。几人寻了一处僻静之所,背靠巨树而眠,四周撒了一圈雄黄药粉,避免睡梦间有蛇虫鼠蚁靠近。
一夜无话,待到天刚蒙亮,几人收拾心情继续向南而行,向南走乃奇门八门中杜门,杜门者,隐藏也。众人一路行来,只见入眼处地势平坦开阔,草木青青一片芬芳扑鼻而来。
几人有了前番教训,一路格外小心谨慎,哪怕遇到长势甚高的野草,亦不愿随意碰触,唯恐一个不好,又触发阵法机关,如此走得一炷香功夫,倒也相安无事。
一路之上,尽是杂草丛生,连棵树木也无,更不说飞鸟走兽之类活物,几人本想着捉些山鸡野兔之类打打牙祭,却不想此处如那石林之中一般荒芜,心下不由颇觉惊奇。
“此处九宫居兑,兑,沼泽也,诸位师兄多加小心!”
李灵儿身为女儿家,心思细腻,早已发现此处诡异,瞧着眼前广阔的草地出言叮嘱,随即弯腰拾起地面碎石,每走出不远便掷出一块石子。
牧晨等人见李灵儿思虑周全,不由心中暗赞,随着那石子落地的方向而行,倒无意外发生。
几人又行过一炷香,仍无凶险出现,眼见前方地势渐高,出现山峦,心道此处虽然诡异,倒也算安全,不似乾宫石阵一般让人头疼。
眼见那山峦离此不远,待到临近山脚,却已然半个时辰之久,只见此间重峦叠翠,风景怡人。
几人沿着山间小道而行,迎面一座山峰之上有小涧顺势而下,那水清澈见底,众人一时口中饥渴,不由喝了几口,只觉入口清凉甘甜,令人回味无穷。
行不多远,见山谷中奇花异草丛生,芬芳阵阵沁人心脾,众人瞧得眼神微凝,认出几种名贵草药,心中暗惊,有心想要采摘,但一想到此行目的,不由放下心中打算。
此间山青水秀,天地灵气充裕,几人只是待了盏茶功夫,自身随着呼吸吐纳,体内真气竟是有所见长,心下暗自惊奇。
待到绕过两座大山,山道顺势向上,两边皆是悬崖峭壁颇为险峻,几人走在三尺来宽的山道向下俯瞰,只见迷雾朦朦看不仔细,当下打起十二分精神,唯恐一个不慎跌入深渊。
牧晨脑中忽而想到荆安郡那处悬崖峭壁,心中对吴语静的思念之情油然而生,心知此时需得小心警惕,不宜多想,当下摇头一叹,小心前行。
“咦?这上面有字……“
牧晨走在几人之后,陡听得前方大师兄惊呼出声,几人顺其目光看去,果见右首山壁之上刻着字迹。
“张某到此一游……“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牧晨等人扫了一眼,不由心中暗笑,暗道太岳山自古被称作五岳之首,历来自有不少文人墨客到此游历,此处壁刻定是在无极宗创派之前所留。
但见此处山壁光滑平整,其上刻字短的只几字,长的足有数行,字迹略显粗陋潦草,不知所云,当下抬脚继续前行,方走出数十步远近,牧晨猛地眼神微凝,只见面前山壁上数行壁刻散发阵阵剑意,字迹灵动飘逸,剑意‘飘渺’。
“吾江湖人称‘中原七侠’霹雳剑雷震,一手快剑无人可敌,‘升仙渡口’一战,却敌不过三尺柳枝,呜呼哀哉……”
几人瞧得此处,心中暗惊,却不知此人所说‘升仙渡口’是否是太岳山脚那一处,亦是未曾听闻‘霹雳剑雷震‘之名,一时不知其是何时之人,正欲抬脚离去,忽觉身后处一股惊天剑意扩散开来,猛地抬眼相瞧,却见牧晨闭眼凝神,浑身散发一股’飘渺‘之意。
牧晨见那山壁壁刻,散发阵阵‘飘渺’剑意,忽而脑中一点灵光闪现,心道此处虽不似风蚀绝壁剑神壁刻那般深奥难测,却恰巧能够领会,犹如孩童读书,初始让其学习《论语》,《中庸》定然晦涩难懂,若是只读《千字文》倒是恰如其分。
“缥缈兮翩緜,见游丝之萦烟……”
牧晨嘴中喃喃,暗道剑神壁刻只剩‘飘渺’与‘诡异’两式剑意未曾领悟,机缘巧合之下竟教我遇到其中一种,原来‘飘渺’之意并非无迹可寻,仍有一丝若隐若现。
牧晨待将‘飘渺’剑意领悟,睁眼见其余之人怔怔瞧着自己,不由尴尬一笑,
“抱歉,偶有所悟……”
张子敬与关山二人闻言,神色复杂,心道七师弟悟性之高实属罕见,我等确不及也。李灵儿却是满脸欢喜,心下暗自替牧晨高兴。
几人只略作停顿,就继续往前,行不多远,但见前方气势冲天,竟有阵阵悲凉之意袭来,惹得众人心神一荡,一时哀伤绝望,心中不由陡然一惊,赶紧收敛心神,运转全身功力抵御。
抬眼瞧去,只见那壁刻字迹苍劲雄浑,没入山岩数寸,足见那刻字之人功力之深世所罕见。
“天亡吾哉,余遍寻天下,终寻得灵药下落,却不料晚了一步,莫奈何兮……”
牧晨等人眉头微蹙,心中暗自思忖,不知此人是何许人,到此寻何灵药,太岳山历来皆为道家洞天福地,若说有罕见灵药也不无可能。
几人苦思无果,当即不再理会,沿着山道之势而走,那山道至此处向下蜿蜒盘旋,放眼望去,其尽头掩在重山之后,不知通向何处。
只走出半个时辰,已不见悬崖峭壁,四周峰峦渐小,山势走低,只是其数众多,重重叠叠不知几何。
牧晨等人顺着山道之势而下,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峡谷,谷口较窄,仅容一人通过,如此地势,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张子敬当先一步,抬脚步入峡谷,牧晨等人紧跟其后。
牧晨抬眼四下观望,但见两旁山高百丈,山壁并无草木植被,仰头看天,却只能瞧见一条细缝,心道若是在此布下埋伏,只怕我等性命堪忧,正如此想,陡听得前方大师兄猛地一声大喝,
“快退!”
第六十章 疗毒
牧晨心中吃了一惊,实不知大师兄遭遇何事如此惊慌,见身前几人转身疾驰而来,心中唯恐迟则生变,当即也没多问,身形猛地调转,几个闪身出了谷口。
几人展开轻功身法,片刻间即奔行数里远近,张子敬听得身后并无动静,不由回首看了一眼,见身后了无人影,心中不由暗松口气,喊道,
“不用跑了......”
牧晨等人闻言,身形骤顿,李灵儿呼吸略显急促,转身相瞧,却见身后空空如也,不知大师兄为何如此,不由心中好奇道,
“大师兄,何事如此惊慌?”
牧晨与关山亦是心中好奇,纷纷瞧向张子敬,只见他开口道,
“方才谷口有人埋伏,不下十数人,观其武功皆是不下我,我等若贸然闯进,定然凶多吉少!”
牧晨等人心中惊骇,暗道大师兄身为罡气境高手,想必不会看错,只是不知无极宗何时多出这许多高手来,须知罡气境之人算得上江湖一流高手,方今无极宗内罡气境高手也不过十数人,罡气境之上的化境也只各处堂院的长老及无极宗掌门,满打满算不超双十之数,几人一时心中惊疑不定,只见关山开口道,
“大师兄,可曾看清那些人样貌,是否宗门师叔?”
“那些人皆是戴着青铜面具,不知究竟是何人……”
张子敬嘴角苦涩,摇头不知。
牧晨心中暗自盘算,只是一时不知那十数人功力深浅,若只初入罡气境,倒有几分把握闯关,若是天罡气之境,几人前途堪忧,念及至此,扫了一眼张子敬、关山二人,朗声道,
“大师兄,四师兄,现下不知那些人深浅,我们何不试上一试?”
张子敬闻言,面露沉吟之色,他年岁较众人长,处事沉稳谨慎,不似牧晨敢于冒险,暗道此法虽然可行,只是太过冒险,须得想个万全之策才好。
一旁关山与李灵儿心中认同牧晨所言,心道早晚要闯,总不能在此等候一年,只见关山转向张子敬道,
“大师兄,我看可行,届时打不过可以跑嘛,反正那些人不会追来…….”
张子敬见牧晨等人意见一致,心道我若不去,倒是显得有些胆怯了,当即点头同意。
“小师妹……”
牧晨见两位师兄同意,正欲交待李灵儿在此等候,孰料侧目一瞧,却见李灵儿身形不稳即欲倒地,心下猛地吃了一惊,连上前扶住其身子,神情关切。
张子敬二人亦是心中吃惊,连快步走来,不料只走出数步,只觉浑身发软,脚下一轻,软到在地。
“大师兄,四师兄……”
牧晨骇了一跳,见几人模样,显然是中了毒了,正如此想,忽觉脑袋一阵昏沉,浑身疲软,好在牧晨体质特殊,生来对毒药具有抵抗力,可以延长毒发之时。
“已经很是小心了,不想还是着了道……”
关山身子软坐在地,猛地一掌拍向地面,心中愤恨不已。
牧晨等人相视苦笑,实在不知何时中的毒,庆幸的是那毒虽让几人体内真气无法运转,浑身无力,却并不致命。
牧晨扶着李灵儿身子坐下,只觉不到盏茶功夫,体内真气只剩五成畅通无阻,当即趁着功力尚在,盘膝而坐运功逼毒。
只是那毒虽不致命,却十分顽强,待到半柱香功夫之后,只堪堪阻止毒性蔓延,却不能将其逼出体外。
其余之人体内真气无法运转,自不能如牧晨一般运功逼毒,只能在旁瞧着,只愿牧晨逼毒成功。
“此毒实在难缠得紧……”
眼看已过一炷香功夫,仍不见丝毫起色,牧晨不由摇头一叹。
“那可怎生是好,可惜我们不懂医术……”
李灵儿秀美微蹙道,
“怎地就中毒了……”
“《汉书?南蛮》记载,南州水土温暑,加有瘴毒,致死者十必四五……我们中了瘴毒了。”
牧晨回顾几人沿途经历,只有那草原有些不同之处,加之几人方才喝的山泉之水亦是有些可疑,但想来此毒不是人力所为,而是自然生成,念及至此,忽而想到书中所载南蛮多山高密林,时有瘴毒之害之事,心道此地虽不是南蛮,却也山高林立,气热难当。
“瘴毒……可知解法?”
张子敬见牧晨道破几人中毒缘由,眼神希冀问道。
牧晨见其余人瞧着自己,摇头无奈一笑。
说话间,牧晨体内真气不敢丝毫懈怠,时时抵抗毒性蔓延,只是不管如何努力,亦是不能将毒逼出体外。
转眼天色渐晚,众人只觉肚中饥饿难当,牧晨见几人浑身酸软行动不便,只得只身一人上山寻找食物,眼见周围山峰颇多,想来定有不少野味,最不济寻些野菜野果也足矣充饥。
牧晨随意选了一座山峰,体内真气分心二用,一边抵御体内毒性发作一边展开轻身功夫奔行,只得盏茶功夫,已然到了半山腰处,瞧了一眼被荆棘划破的长袍也不理会,双眼顾盼间,寻找果腹之物。
沿着山腰向上而行,到得山顶,只见四下树木挺拔苍翠,枝繁叶茂,树干呈金青色,树叶嫩黄,却不识得此树何名,倏尔哄得一声巨响,密林中鸟儿受惊之下四下飞散,眨眼已不知去向。
牧晨心中暗恼不已,心道早知如此,怎会放过如此多的美食,当下拾起一把石子握在手中,只待再有猎物,即可将之擒住,只是过了盏茶功夫,仍不见任何活物,眼看天色渐黑,不由心中焦急。
“嗖!“
忽而一道破空之声自身后而来,其速迅若奔雷,牧晨只觉脊梁发寒,心中早已警觉,当即双脚交错,使出《千蝠幻影身》身法,险之又险将之避过,转身瞧去,只见一只半人高的巨狼闪身落地,龇牙咧嘴满脸凶残,牧晨心中微凛,拔出佩剑临阵以待。
那巨狼见一击不中,顿时恼羞成怒,嘴里发出阵阵狼嚎,突然身形一闪再度向着牧晨扑来。
‘孽畜,找死!“
牧晨虽只剩一半功力,却也不是寻常猛兽可敌,当即凝聚体内真气,出手便是《无极十三剑》第五式‘一线天涯’,一剑向那扑来的巨狼削去,只求速战速决。
“噗!”
只见那巨狼惨嚎一声,整个身躯被一剑削成两段,《无极十三剑》号称天下一等一剑法,练到深处,足以开碑裂石,更遑论血肉之躯。
“自己送死,怨得了谁?”
牧晨瞧着巨狼尸首估摸着怕是有一百余斤,心道如此大个我四人怕是几日也吃不完,如今正值盛夏,尸身容易腐烂,念及至此,不由一阵头大,只是天色已黑,错过眼前这头怕是再也难找,当下只得一手抓住一半狼肉,拖着下山而去。沿途狼血洒了一地,也不知山中是否有其它猛兽,当下也顾不了许多,只得兵来将当。
“呀!七师兄,这么大个的狼,我们几天也吃不完呀…….”
李灵儿见牧晨去了许久未归,心中不禁有些担忧,此际众人早已生起火堆静候,眼看天色已黑牧晨仍未归来,不由心中焦急,陡见前方出现一道身影,李灵儿心中惊喜不已,待到身影临近,看到牧晨身后之物,不由惊呼出声。
“我也不想,是这畜生找死……”
牧晨知道众人早已饿了,当下也不多说,用剑将狼皮割去,再将狼肉放在狼皮上,劈断四条狼腿,恰好一人一条分给众人炙烤。
李灵儿女儿家心思细腻,准备周全,此行竟是带了调料,众人瞧着烤的金黄油亮的狼腿,肉香扑鼻,暗自吞口唾液,好不容易待到烤熟,几人自是一阵大块朵颐,只觉那狼肉细嫩滑腻,美妙不可方物。
几人吃了半只狼腿就已饱了,只觉身子恢复些许气力,只是瘴毒未解,仍是浑身疲软。
牧晨心中急切,唯恐此处血腥引来山间猛兽,待到吃饱,当即盘膝打坐,开始运功逼毒,只是收获甚小,几乎可以不计。
“哎…….”
牧晨睁眼瞧见其余之人亦在盘膝打坐,不由摇头一叹,忽而眼角瞥到一旁剩下的狼肉,其上鲜血大部分已然干涸成血痂,牧晨眼神猛地一凝,想到逼毒之法。
“人身左为阳、右为阴;左阳上行为清气,右阴下行为浊气,及阴阳颠倒循环,则练血一次……”
牧晨依照《血饮九重天》功法所载,散去体内抵抗毒性的真气,运行体内血气,左阳上升为清气,右阴下行为浊气,将体内气血循环往复,不停淬炼。
那毒性见没了抵抗,立马向着周身蔓延,牧晨直觉浑身一阵疲累,当即不敢丝毫懈怠,猛地运转《血饮九重天》,毒性随着其功法运转而行,扩散至全身气血之中。
“吱吱…….“
牧晨体内气血运行迅猛,全身不由发烫,待到数十周天之后,血气向右化为浊气,竟是带出一丝瘴毒。牧晨嘴角微微翘起,心道不知何方高人,竟创出如此奇妙功法,当下收敛心神,全心运转体内气血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