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 一人破一城(二)
东瀛军首领叫作柳生次郎,乃田三家奴,自然江湖阅历丰富,他原本以为牧晨即便武功再高,也抵挡不住五千轻骑连番袭杀,是以先派骑兵作为先锋冲杀望求速战速决,孰料牧晨不仅挡住骑兵攻势更是让东瀛军损兵折将,柳生次郎不想见骑兵全军覆没,于是又派弓弩手躲在远处射杀牧晨,哪知几番轮射下来牧晨竟是安然无恙。
柳生次郎心中吃了一惊,未料到世上竟有人能凭一己之力抵挡千军万马,当下欲以重甲兵消耗牧晨气力,然后再生擒活捉,柳生次郎远远望着牧晨,双眸凌厉道,
“哼,重甲兵寻常刀剑难伤,我不信耗不死你!”
柳生次郎却是不知,江湖中早有传闻‘武圣之下皆为蝼蚁’,而这‘武圣’便是‘知命’境界,所谓‘知命’,乃知人命,知天命,也可称为知‘人道’‘天道’,知命以下,或可仗着人多势众取胜,而知命往上,人数的多寡却非胜负关键,只因一旦到了‘知命’境界,便可神融天地随时可以天地灵气填补自身真气消耗,除非自身消耗远大于填补而来的灵气,否则,若要仗着人多势众消耗对方气力无异于痴人说梦。
当然,知命境界也是肉体凡胎,并非天下无敌,自身真气虽难以耗尽,血肉之躯却有承载极限,而以真气温养血肉之躯消耗远大得多了,天下武学大抵如是,唯一例外者便是创出《长生功》那位高人了,《长生功》上卷以自身血脉为根基修炼,以血化精,以精化气,再以气化神,据传练到深处,血气不消肉身不灭,真正可长生不老
五千重甲兵尽皆身穿精铁大铠,手持长矛,步履整齐划一杀向牧晨,一时气势如虹,牧晨手持唐刀,仍是稳步前行,待到双方不足一丈,牧晨右手轻挥,一道闪电般刀光瞬息杀向重甲兵,金铁相交,陡听得嘣的一声巨响走在最前一排重甲兵被牧晨劈翻倒地,可惜那些重甲只是凹了一条刀痕,反观牧晨手中唐刀却是卷起几道豁口,虽是如此,那些重甲兵仍被牧晨劲力震得五脏俱碎。
牧晨双眸微凝,心中暗叹,眼见后排重甲兵踏着己方尸体而来,连忙右手一招夺过一把丈许长长矛,欲要以彼之矛攻彼之盾,长矛飞舞使出一招‘刺剑式’,那长矛立时如蛟龙出海杀向前排重甲兵,一时鲜血飞溅,惨呼连连瞬息便死了十数人。
后排重甲兵见势,连挺着长矛一往无前,牧晨手持长矛,又使出一招‘劈剑式’,只听得咔的一声,十数名重甲兵身上大铠被长矛划开,士兵们被撕裂成两半。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以牧晨如今境界,又有《兵术图刻》相互映照,牧晨天下兵刃皆可共用,他先以唐刀使出《傲剑决》,如今又以长矛使出《傲剑决》,身法动作一气呵成犹如旁人数十年之功。
也不知过了多久,重甲兵统领见势不妙,呼喝一声,重甲兵纷纷改变阵型将牧晨围在垓心,无数长矛朝着牧晨四面八方同时袭来,牧晨不闪不避,身形圆转一招‘截剑式’荡开敌人长矛,而后紧接着使了一招‘扫剑式’,长矛讯若奔雷顷刻间斩下四周重甲兵头颅。
重甲兵悍不畏死,内层倒下外层攻势瞬息而至,欲要生生耗尽牧晨气力,牧晨杀了一圈又一圈,半柱香功夫而已,牧晨四周尸身已然堆积如山,怕是又杀了两千余人。
“给我上!”
一干重甲兵心惊胆颤,不敢上前,那首领见状,大喝一声,望着只余一半的重甲兵心中肉痛,可惜如今骑虎难下,那首领只盼着牧晨气力不继先一步倒下。
牧晨身随矛走,矛如惊鸿,身如游龙,每走一步便杀掉一人,山脚下早已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又过盏茶功夫左右,五千重甲兵仅剩数百余人。
一旁田三心中生寒,他原本打算借东瀛军人多势众要挟牧晨收他为徒,若是失手杀了牧晨杀了也便杀了,因而并未阻止己方人马以多欺少,未料到一个时辰不到东瀛军折了近万人马,田三心胆俱颤朝着柳生次郎使了使眼色。
那柳生次郎早就萌生退意,此时更不多说,一声大喝带着剩余人马掉头回城,牧晨见势,不由冷哼道,
“现在想要撤,晚了!”
牧晨脚踩《千蝠幻影身》身形一晃,紧追敌军身后,东瀛军弓弩手与刀斧手跑得最慢,眨眼功夫便被牧晨追到近前,牧晨长矛劈,扫,撩,刺,长矛龙飞凤舞沿途留下一地尸体,步卒人数最多约莫一万余人,但是于牧晨而言仅仅是一合之将。
一个时辰左右,一万余人尽皆被牧晨屠戮已空,浓郁的血气使得牧晨体内《血饮九重天》不经引导自行运转起来,丝丝血气顺着牧晨肌肤融进体内,不断充盈壮大。
牧晨心神微凝,当即脚踩《千蝠幻影身》向着残兵败将追击而去,身后田三骇了一跳,竟是顾不得逃跑,身形闪掠紧随牧晨而去欲要阻止牧晨继续杀人。
盏茶功夫不到,牧晨已能遥见东瀛骑兵项背,当即暗自运转自身真气急速追击,待到双方相距不足一丈,牧晨手持长矛一招‘扫剑式’打向骑兵后心,众骑兵没有重甲兵铠甲,只是一招而已,便有数十人死于长矛之下。
其余骑兵见势,骇了一跳,纷纷拍马四散逃跑,牧晨浑身煞气手持长矛紧追其后,不多时便追到越州城中央,驻扎在此的东瀛军听得探子消息,竟是生不出丝毫抵抗之心,连忙勒令三军弃城逃跑。
牧晨并未紧追而去,两个时辰不到屠灭近两万人,牧晨肌肉筋骨也有些吃不消了,此时越州城城内浓郁的血煞之气尽皆融入牧晨体内,牧晨隐隐觉得再过不久便可突破《血饮九重天》第九重,届时《血饮九重天》也可功行圆满了。
约莫过得盏茶功夫,田三身形急闪循声而来,眼见牧晨并未继续杀人,田三双眸神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牧晨瞥了他一眼,心中冷哼,吩咐道,
“带路!”
第五百二十七章 婚期(一)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一曲《别离歌》,作的词却是源自《诗经郑风》,诗中讲的是女子对心上人思恋之情,用在此时却是应了景了,曲谱悠扬婉转,动人心弦,让人闻之黯然神伤。世上难关千千万,唯有情关最为难过。
古今中外,不论是英雄豪杰或是贩夫走卒都难逃情关一劫,情之一字,可伤人亦可救人,伤人时犹如钻心之痛,令人肝肠寸断生不如死,救人时哪怕仅仅见上一见,足以令人精神焕发,喜笑颜开,相思之病立时烟消云散,然而大多时情之一字伤悲多于喜乐。
月色朦胧,春虫嘁嘁,凉亭累榭,一袭白色纱衣的年轻女子倚栏而坐,女子约莫二十多岁,肤色白皙,眉如墨画,不是周希曼又能是谁,数日不见,周希曼面容憔悴,身形消瘦些许,已然不复往日英姿飒爽,仿佛经受了暴风骤雨摧残的牡丹教人心生怜惜。
一曲唱罢,周希曼一声轻叹,手抚古琴怔怔出神,双眸中少了些许灵动之气,也不知过了多久,周教主悄悄走近凉亭,望着呆呆发愣的周希曼心中暗叹,轻轻唤了一声,不料周希曼充耳未闻,周教主只得连喊两声,周希曼方才醒过神来,周教主神情严肃道,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没有办到而已!”
周希曼闻言,立时明白义父言外之意,也不回头,悠悠开口道,
“是女儿没用!”
周教主抬脚走进凉亭,负手而立,望着周希曼萧索的模样,神情淡漠问道,
“你想好了么,爹可没多少耐心……”
周希曼听得义父问话,转身凝望着周教主,并未立时答话,而是开口问道,
“爹,是你派人给他师父下药的罢?”
周破军闻言,双眸微缩,向着周希曼轻喝道,
“你在胡说什么?”
周希曼见义父不答,也不多说废话,伸手自怀中缓缓摸出一支白色瓷瓶,凝视周破军双眸愤然道,
“这是自他师父体内取出的几滴鲜血……爹,事到如今你还想瞒我不成?”
原来那日周希曼说动卢氏,教她亲自去一趟齐中修坟地取一样东西,卢氏按照周希曼吩咐一一照办并将那物事带了回来,周希曼几经查证方才得知事情真相,只是这事情真相教她难以承受,一边是义父,一边是心爱之人,两头都教周希曼割舍不下,周希曼深知牧晨为人,料想自己与心上人怕是今生难成眷属,因此这几日一直郁郁寡欢,一颗芳心左右为难。
周教主听得周希曼话语,不由得剑眉微蹙,半晌沉默不语,只是双眸神光闪烁心中在想些什么无人可知。
周希曼见状,一颗心沉到谷底,已然知晓杀死齐中修的主谋果然是自己义父,周希曼心想那臭小子不忍心杀自己,那义父呢,届时臭小子找义父报仇我又该如何自处,义父于我有养育之恩,我又怎能看着他被臭小子杀死,臭小子还会娶仇人之女么,为什么偏偏是义父,老天爷为何这样对我?
念及至此,周希曼不禁潸然泪下,心中苦苦挣扎不已,沉默半晌方才决然道,
“若要我答应这桩婚事那也不难,爹爹只需答应曼儿两件事情。”
周教主闻言,神情微怔,未料到周希曼突然改变主意,不由得心中暗喜,又见周希曼满脸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终有些于心不忍,好奇问道,
“甚么事,说出来听听,爹爹尽量满足你愿望”
周希曼随手擦了擦眼泪,伸出右手竖起食指道,
“其一,曼儿的婚事必须昭告天下,曼儿要让整个武林中人前来给女儿道贺”
周教主想了一想,便明白周希曼用意,心道想要那小子来救你么,有本座在此他若敢来简直就是羊入虎口,即便有那些武林中人那又如何,想到此处,周教主不由得心中冷笑,嘴上却道,
“可以……第二件呢?”
周希曼听义父答应,心中不由暗松口气,又竖起中指,缓缓开口道,
“其二,请爹爹放了徐凤徐姑娘还有,在此之前我要见她一面!”
周教主闻言,抬眼深深望着周希曼,周希曼也望着周教主,二人相视许久,半晌沉默不语,周教主一时猜不出周希曼用意,在他想来,周希曼理应不该如此,又过片刻,周教主忽然含笑调侃道,
“不愧是我的女儿,什么也瞒不住你,不过,你说的这可是两件事,我不答应,放了她绝不可能…”
周希曼俏脸神色满是失望之意,不满道,
“爹,女儿为了您牺牲自己终生幸福,难道这一件事也不答应”
周教主闻言,心中自觉理亏,连开口解释道,
“乖女儿,你该知道放了她会妨碍爹爹大事,爹只是防患于未然,这样罢,放了她绝不可能,倒是可以让你们见一见!”
“区区一个弱质女流,怎会妨碍爹爹大事,爹爹你不想放她便罢了,怎地拿这些话来诓骗女儿?”
周希曼神色显得极其不满,神情幽怨望着周教主,周教主神情冷厉,仍是摇头道,
“曼儿,有时爹爹认为你很聪明,有时又觉得你很糊涂,比如你看上那个臭小子,就极其愚蠢,还有,既然你知道她在我这里,难道不知她身为药王谷传人会给爹爹带来多大阻碍么,此事无需多言!”
周希曼见义父仍不答应,张嘴便欲继续争辩,却被周教主抬手制止,周教主望了周希曼片刻,回想起多年来父女二人相处种种情形,冷厉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柔色,神情复杂吩咐道,
“好了你们婚期便定在下月十五,你好自为之罢!”
周教主说完,头也不回走了,周希曼望着义父远去背影,忽而嘴角荡起一丝莫名笑意,那笑意一瞬而逝,仿佛从未发生,周希曼喃喃自语道,
“下月十五,下月十五,臭小子,你可一定要来”
第五百二十八章 婚期(二)
婚期甫定,周教主当晚便派人飞鸽传书昭告天下,并在江南之地各郡城张贴官府文书,大赦天下,如今摩尼教掌控长江以南,如此行事倒也不在话下。是夜,几只信鸽携着摩尼教圣女大婚的喜讯飞往中原各地,正是,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次日一早,周希曼被带到徐凤囚禁之处,那是一处两进院子的民宅,距离摩尼教驻地仅有一箭之地,周希曼一路走来,并未见到任何看守之人,不由心觉奇怪,想是那些人隐在暗处伺机而动。
那人将周希曼引到后院,在垓心寻了一处假山,潜运功力缓缓按在一座假山之上,周希曼只听得阵阵咔咔声响,脚下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入口,那人作了一个请手势,周希曼沿着台阶一步步笔直向下,仅仅走出十余步,面前现出一间丈许纵深的牢房,周希曼回首望了一眼,见那人并未跟在身后当即抬脚走向牢房。
徐凤脸色苍白,神情憔悴,一袭白色襦裙,盘膝静坐,望着牢门外突然现身的周希曼,神情惊愕道,
“周姐姐,你怎么来啦?”
周希曼见徐凤满脸疲惫之色,神情关切道,
“姐姐来看你来啦,凤儿,他们没有为难你罢?”
徐凤缓缓摇头,起身来到周希曼对面见周希曼气色不好,全然没了往日神采,不由心觉奇怪,暗想当日分别时,周姐姐理应与牧大哥在一块才对,何以突然来到这里了,莫非牧大哥出了什么事,周姐姐是来告知我的,想到此处,徐凤正待相问,却听周希曼又道,
“凤儿,过几日你牧大哥便来救你啦,我求你一件事!”
“周姐姐为何这么说,牧大哥真的会来么,为何他们会让你来看我…”
徐凤闻言心中暗喜,心中满是疑窦,周希曼见势,摆了摆手道,
“这事日后你便知道啦,此时无须多问,我只求你一件事,你答不答应?”
徐凤见状,心中越发好奇,询问道,
“甚么事?”
周希曼闻言,俏脸上神情黯然,双眸露出一抹祈求之色,幽幽开口道,
“凤儿,答应我,日后替我好好照看牧大哥?”
徐凤神情微怔,未料到周希曼有此要求,回想那日囚牢内她们说的话,周希曼理应劝她离牧晨越远越好,怎地才数日不见,结果却是天差地别,徐凤忍不住询问道,
“周姐姐为何要这样说,你跟牧大哥到底怎么啦,周姐姐,你快告诉我!”
周希曼听得徐凤连番问话,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只是嘴角苦涩道,
“我下月十五便要成亲啦,新郎官不是你牧大哥!”
“怎么会,周姐姐你那么喜欢牧大哥,怎么会嫁给旁人,你是被人要挟对不对,那我去找牧大哥,牧大哥一定能够帮你!”
徐凤有些难以置信,在她想来,那日武林大会牧晨当众宣布他与周希曼二人婚事,周希曼理应与牧晨成亲才是,更何况二人情比金坚郎才女貌,怎就没有共结连理,
“周姐姐,我不在这些日子到底发生甚么事,你快告诉我!”
周希曼闻言,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并未立时答话,伸手拉过徐凤双手,神情真挚道,
“我与你牧大哥今生有缘无分,答应我,若姐姐不在他身边你一定帮我好好照顾他!”
“周姐姐……”
徐凤心中焦急,欲要问个清楚明白,可是周希曼始终不答,周希曼见徐凤仍不答应,双膝微曲便欲给徐凤下跪,徐凤伸手扶起周希曼,无奈道,
“周姐姐,我答应你便是,姐姐这是为何?”
那信鸽飞了一日两夜,几经辗转,终到终点,一时间几家欢喜几家愁。其中一只飞往秦岭以南,伏虎山山顶,吴语静与‘青花白词’二老方才自越州城赶回无忧谷,尚未来得及放下行装,只见一只信鸽落到面前大殿屋顶。
吴语静右手一引将信鸽一把摄在手中,取下信鸽腿上密信,打开即阅,看到信中所写讯息吴语静神情微怔,过得半晌才柳眉微蹙道,
“他真可怜”
一旁‘青花白词’二老闻言,忍不住心中好奇,凑到吴语静面前一齐查看密信,不由得彼此对望一眼,卢青花忍不住说道,
“唉,为何月老总喜欢乱点鸳鸯谱,那孩子也是命苦之人!”
张白词闻言,轻轻点头,想了一想,望向吴语静斟酌道,
“谷主,摩尼教圣女大婚邀请我们武林同道,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看咱们最好别去!”
吴语静闻言,不经意望了卢青花一眼,卢青花也望向吴语静,神色平静,吴语静已然知道师父心中想法,沉吟半晌才道,
“张长老的意思静儿自然明白,如今正值乱世明哲保身不失为上策,可惜天魔宗与摩尼教早已暗中勾结,而无忧谷与天魔宗又有不共戴天之仇,即便我们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
“摩尼教与天魔宗暗中勾结,谷主此话当真?”
张白词闻言,神色微变,一旁卢青花听得吴语静话语,双眸中满是欣赏之色,只听吴语静解释道,
“莫非长老以为天魔宗血洗武圣山庄,东瀛人为祸江南,摩尼教起兵造反三件事情乃是巧合么难道你以为李生花与柳飞烟那日出现在越州城下乃是恰巧路过,他们又为何救走佘公伉俪?”
“静儿以为,天魔宗早已与摩尼教暗中勾结,摩尼教趁着天魔宗钳制武林各派之机教东瀛人在江南起兵,好教江湖各派远水救不了近火,武圣山庄一役,江湖各派元气大伤再也无法分心破坏他们大事”
吴语静心思聪慧,年纪轻轻能突破化神境绝非偶然,分析起时局也是有条有理,张白词心中震惊不已,想了一想,小心问道,
“摩尼教势大,且教内高手如云,似乎用不着勾结天魔宗多此一举?”
吴语静闻言,莞尔一笑,开口解释道,
“摩尼教固然强大,然而双拳难敌四手,中原武林高手如云拧成一股未必不能战而胜之,况且咱们那位国师大人仍然在世,仅他一人便可教摩尼教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隐世高人,那日九岭山上救过牧掌门的老者,想必你们应该还记得罢!”
一旁‘青花白词’二老轻轻点头,想起那位有些疯疯癫癫的神秘老者,武功绝不在摩尼教教主之下,二人忍不住心底踏实一些,张白词询问道,
“那依谷主之见,我们该何去何从?”
吴语静想了一想,瞥了一旁卢青花一眼,神情严肃道,
“是福还是祸,是祸躲不过,即便我们作个缩头乌龟,天魔宗也不会轻易放了咱们,既如此,我们不如光明正大参加婚宴,以图后策!”
第五百二十九章 婚期(三)
九江郡西南有一汪湖,此湖方圆数百里,其大如海,因而当地人叫它西海,西海内大小岛屿近万,而拥有洞天福地之岛屿约莫只有三五座,其中一座叫作居龙岛,仅有数亩大小。居龙岛东西略长,南北狭窄,远远望去,犹如一条翻江倒海的蛟龙,岛上有一座云龙石窟,石窟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仿佛人工开凿的石室嵌在半山腰上。
此际云龙石窟外云雾缭绕,忽明忽暗,偶尔一股神奇之力溢散而出震散云雾,过不多久,云雾又缓缓聚在此处,一如既往,如此循环往复也不知过了多久,石窟外云雾陡然消散于无形,倏而,一道巨大掌印从天而降朝着居龙岛外西海湖水一掌拍下,随着一声震耳欲聋巨响传来,湖水下沉数丈掀起百丈惊涛骇浪。
与此同时,一道残影迅若闪电般自石窟内落到山脚,缓缓现出身来,仔细望去,那人约莫五十来岁年纪,身形高大挺拔,剑眉星目,长须美髯,正是天魔宗宗主长鱼恨。
原来月前武林大会之上长鱼恨吸去乐寅坤浑身内力,使得自身真气与日俱增修为暴涨,然而体内两股真气相互冲撞导致真气反噬,险些要了他性命,这些日子以来,长鱼恨便寻了一处僻静之所闭关修炼,直至今日方才出关。
长鱼恨极目眺望,但见碧波万顷,西海之水惊涛拍岸,一时豪情陡升,放声大笑,却在此时,一道身影自远而近极速掠来,落在长鱼恨跟前。
那人年逾古稀,身材高瘦,脑际太阳穴饱满,正是月前被牧晨刺伤休养月余的天魔宗四大护法之一卓易客。
那日武圣山庄一役,天魔宗折损十数名武功高手,其中便有三大护法之二的聂仓,王厉,还有一人乃是九刀会里假扮方梁那人,叫作江鹤,于天阜山黑羽城死于牧晨之手,三大护法尽皆陨落长鱼恨心痛不已,后来李生花与卓易客护宗有功,晋级为新任护法,另有佘公佘婆也成为新任四大护法之一,四大护法修为深不可测,仅在天魔宗宗主长鱼恨之下。
卓易客资历深厚,修为也高,乃是长鱼恨最为信任属下,但他并未恃宠而骄,反而对长鱼恨越发恭敬,此时见到长鱼恨终于出关,卓易客立时跑来恭贺长鱼恨,卓易客躬身拜道,
“恭喜宗主破入‘知命’境,宗主神功大成天魔宗必定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长鱼恨含笑点头,心中欢喜,望着卓易客淡然问道,
“卓老,本座闭关之时可有何要事发生?”
卓易客闻言,想了一想,轻轻摇头,伸手自袖中摸出一张枣红密信,恭敬道,
“启禀宗主,周教主飞鸽传书送来一封密信……”
卓易客说完,双手将密信捧在身前躬身递给长鱼恨,长鱼恨双眸微凝,一把将密信摄在手中,打开凝神细看,过得片刻,神情似笑非笑道,
“咱们这位周教主倒是多疑,明明并不希望本座前去讨杯水酒,却偏偏教本座自己选择……卓护法,你说他这么做有何用意?”
卓易客闻言,神情微怔,一时不知如何答话,长鱼恨见状,随手将密信甩给卓易客,卓易客凝神细看,只见密信中写着摩尼教圣女大婚,周教主邀请长鱼恨参加宴席,只是心忧朝廷一方趁虚而入,周教主一时左右为难之类话语,卓易客仔细看完,斟酌再三才道,
“宗主,属下以为周教主此举一来是担心我天魔宗势力做大,二来,是希望宗主看好九江郡,其实天魔宗去不去无关紧要”
长鱼恨轻轻点头,并未因卓易客所说心生布满,至于什么摩尼教圣女大婚,在他想来,与自己毫无关系,又何必千里迢迢去自讨没趣,如此一想,长鱼恨连忙吩咐道,
“罢了,卓护法传本座谕令,命那些归顺我宗的江湖门派去撑撑场面,免得说本座不识大体,至于本座,便留在这九江城了!”
“属下遵命!”
卓易客听得长鱼恨吩咐,连忙躬身应是,话刚说完,双脚轻点施展轻功踏着湖面波浪逐渐远去,长鱼恨转身望向东方嘴角荡起一丝莫名笑意。
汉阳城,龟蛇山,相传龟蛇山乃是天上神仙下凡所化,为的是抵御黑龙保护一座墓地,鬼蛇山因此成为名人墨客流连之地,归元宗座落在鬼蛇山东麓,乃汉阳城正道第一大派,自上次武圣山庄一役,归元宗元气大伤,掌门吴胜及其妻子,还有陈玄林等尽皆身陨,魏西就临危受命,成为了归元宗新任掌门。
归元宗议事大殿归元殿,魏西就端坐首位,左手拿着一封枣红密信,右手轻叩木几,望着下首仅存的两名长老,其中一人五十多岁,相貌普通,中等身材,叫作林豪,另一人与他身形相仿,只是年龄长了十岁左右,须发皆白,唤作刘乾,
“林长老,刘老,你们以为如何?”
刘,林二老闻言,彼此对望一眼,使了使眼色,林长老无奈开口道,
“禀宗主,老朽以为摩尼教如今势大,我们与他作对犹如螳臂当车,不如卖他几分面子前往江南赴宴。”
魏西就闻言,剑眉微蹙,想他归元宗当年何等威风,祖师爷更是凭借《归元剑法》打遍天下难寻敌手,奈何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归元宗也要小心翼翼看别人脸色行事,想到此处,魏西就忍不住唏嘘感叹,若是归元宗能出一个如牧掌门那般青年俊杰,那归元宗复兴有望,魏西就抛开思绪,轻叹一声道,
“嗯,如今时局不甚明朗,我们不宜再树强敌,可惜我即将闭生死关,无法抽身前往江南,不如就由两位长老代我赴宴罢。”
刘,林二老听得魏西就话语,彼此对望一眼轻轻点头,如今江湖各派死伤惨重,而天魔宗却仍是高手如云,即便掌门此际突破至归藏之境,于大局而言微乎其微,想到此处,两位长老四目中一抹忧色一闪即逝。
第五百三十章 四大天王
百花山上百花宴,金樽清酒斗十千,这些日子以来,君瑶时常邀请三五好友于百花山饮酒论剑,坐而论道,君瑶总是不经意拿这些人与牧晨相比较,只是结局往往不尽人意,所谓的年轻俊杰大多徒有虚名,可是总有人未有自知之明,隔山差五便来大献殷勤。
宋酆这些时日几乎每回都来百花山饮酒论剑,大都时候不请自来,君瑶看在鬼宗面上也耐着性子由他往来,奈何宋酆每回总向她暗送秋波,偶尔还搔首弄姿摆上几个自以为分外‘英姿飒爽’的身姿,君瑶忍无可忍,暗下决心下回定要快刀斩乱麻。
可是,当宋酆再来之时,君瑶却无法拒绝,只因宋酆带来一个人,君瑶也不知这人算不算得上一个人,这人身材极瘦,仅剩皮包骨了,肌肤毫无血色,双眸内陷,仿佛停尸三日的尸体突然诈尸一般,君瑶一颗芳心惊惧不已,连到嘴的话也抛到九霄云外。
“鄙人姓左,单名一个鬼字。”
左鬼眨也不眨望着君瑶,君瑶被他瞧得心底发怵,不敢直视,只觉这名字有些耳熟,忽而似想起什么一般,面色微变,
“你,你就是左鬼……隐世宗门年轻一代人称‘鬼王’的左鬼?”
众宾客闻言,心中吃了一惊,有阅历深厚之人识出左鬼来历,四大宗门隐世数千年,每一代都有出类拔萃之人,而这左鬼便是这一代与其余三大宗门齐名的‘鬼王’左鬼,其余三人乃是山海剑盟‘剑王’王剑,龙图阁‘龙王’谢流煌以及拜月宫‘修罗王’古月弧,四大天王修为深不可测,据说已然有人突破‘知命’之境。
左鬼微微一笑,露出一排发黄的牙齿,声音沙哑道,
“据说中原武林出了一位年轻俊杰,打伤我隐世宗门许多年轻弟子,左某不才,想要会会此人。”
左鬼开门见山,说明来意,君瑶闻言,心中一紧,自然知道左鬼要找之人是谁,连忙小心翼翼将两人引进大厅右排首位落座,犹疑道,
“当年四大隐世宗门有约在先,不许插手中原武林江湖纷争,阁下此举岂非是不守信约?”
“小女娃倒是有些见识,不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跟你多说无益,你只需要告诉我他在哪左某自有分寸!”
左鬼瞥了一眼君瑶,神色古井无波,君瑶见对方咄咄逼人,不经意瞥了一眼宋酆,心道若非尔等几次三番挑衅在先,又怎会被人打伤,心中如此想,嘴上却道,
“哦,原来如此只是可惜了,我也不知道他如今身在何处?”
其余人见双方气氛诡异,一时间尽皆沉默寡言,谁也不愿得罪,宋酆望了一眼君瑶,随后凑到左鬼耳畔说了几句悄悄话,左鬼咧嘴一笑,笑容阴森可怖,望着君瑶道,
“无妨,听闻此人与丐帮有莫大关联,我们只需抓到几个丐帮中人,逼他就范,还怕他作缩头乌龟不成?”
君瑶心中暗恨,嗔了宋酆一眼,心中思绪电转苦思应对之策,却在此时,一名侍女打扮的年轻女子自侧门进入大殿,凑在君瑶耳畔低声细语几句,君瑶面色微变,转向左鬼建议道,
“倒也不用如此麻烦,方才收到可靠消息摩尼教圣女大婚,广邀天下豪杰,那圣女与他关系莫逆,届时他定会前往。”
左鬼闻言,神情疑惑望向宋酆,见宋酆向他轻轻点头,左鬼方才微笑道,
“既如此,那我们便去一趟余杭郡!”
君瑶见状,不知自己做的对与不对,他心知牧晨重情重义,绝不愿见丐帮弟子遭逢不测,因而才将祸水东引,可是左鬼武功奇高,倘若他二人果真相遇,君瑶也不知牧晨是否是他对手,但想来凭着他诡异身法,即便打不过总可以逃吧,如此一想,君瑶心中暗松口气。
余杭郡距越州城约莫一百余里,沿途也无山川险阻,牧晨也不着急赶路,带着田三一路向西北徒步而行,一口气走出数个时辰,二人也不觉疲累。
此际天色渐晚,牧晨二人途经一片麦田,麦田里纤陌纵横,绿油油麦苗生机盎然,牧晨只觉分外亲切,既然有庄稼便有庄稼人,麦田方圆数里之外定有村落,牧晨环目四顾,但见西南方星星点点油灯忽明忽暗,牧晨二话不说,率先一步走向灯火处。
镇子不大,仅有百余户人家,镇东头栽种着一排绿柳,牧晨随意寻了一处民宅,正欲上前敲门,这时那屋门陡然自内打开,一盆散发着刺鼻怪味的污水当头泼来,牧晨本能向右一步躲了开来,身后田三身形微侧避在一旁。
那主人家见门口衣衫褴褛二人,只道是来讨饭的乞丐,当下冷哼一声连忙关上大门,牧晨吃了一个闭门羹也不着恼,只是苦笑一声,上下打量自己一身破破烂烂打扮道,
“先敬罗衣后敬人,古人诚不欺我!”
一旁田三闻言,听不懂牧晨话里意思,只是生平嚣张跋扈惯了哪里受过如此待遇,冷哼一声道,
“哼,英雄你武功绝顶捏死他犹如捏死一只蚂蚁,何必受如此窝囊气,依我看来,直接杀了他然后住在他屋里岂不快哉!”
牧晨闻言,神情冷厉望着田三,直瞧得田三心中发怵,正欲开口解释,却听牧晨严肃道,
“狗改不了吃屎……身上带银两没有?”
田三神情微滞,不知这‘狗改不了吃屎’是什么意思,暗想狗吃屎人吃饭不是应该的么,想来不是什么坏话,见牧晨问他讨要银子,连忙答道,
“带,带了,英雄要的话可以给你!”
田三一边说话,一边自怀里摸出一袋碎银,生怕动作慢了惹得牧晨不喜,牧晨一把夺过银两来回在手中掂量几下,估摸着有数十两碎银,当即吩咐田三道,
“稍后你去找间客栈,再找两件干净衣服,记得给钱这穴道只有我能解,别想逃跑!”
牧晨说完,随手在田三腰际点了两处要穴,田三只觉气血为之一滞,呼吸竟是变得粗重了些,认穴点穴的功夫田三可说是信手拈来,却是不知两处穴道有何妙用,想到此处,田三对牧晨越发佩服。
第五百三十一章 重逢
《血饮九重天》中曾讲人身左为阳,右为阴,左阳上升为清气,右阴下行为浊气,而牧晨方才所点穴道正是《血饮九重天》气血运行要穴,封穴之后气血逆行,若是十二个时辰之内无人解穴,恐有性命之忧,而普天之下修炼《血饮九重天》不超五指之数,且大多远在九夷族,因而牧晨才能有恃无恐。
约莫过得一炷香功夫,田三悻悻然赶了回来,想是暗地里尝试解穴无功而返,田三肩上还背着一副包袱,望着牧晨媚笑道,
“英雄,我只知道徐凤姑娘就在余杭郡,至于具体下落如何我就不知道了,您看这个怎么算……”
“放心罢,只要在余杭郡寻到她,我自然会放了你,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牧晨说完,神情转厉,田三心中一颤,讪然一笑道,
“怎么会,我就算吃了雄心豹胆也不会拿此事诓骗英雄……这镇子西头有间小客栈,英雄请!”
田三说完,转身在前面带路,牧晨抬脚不疾不徐跟在身后,仅仅走出一两里路二人就到了客栈门口,牧晨抬眼望去,只见客栈一楼门楣上挂着一副牌匾,上书‘麻雀客栈’四个鎏金大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名字叫得倒也贴切。
牧晨二人要了两间上房,挨在一起,房间不大,屋角里放了张床,床旁边有个雕花紫檀木妆台,妆台边有个花架,花架对面摆着一张沐桶,牧晨洗了个澡,剃掉满脸络腮胡子,又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望着铜镜里一袭黑袍,脸上干干净净的样貌,牧晨一时不由瞧得呆了,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果然不错。
牧晨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也不知是换了张新床缘故,亦或是想得多了睡不着觉,脑中不停盘算着如何救出徐凤,若是遇见摩尼教一众高手该如何逃生,倘若再遇上周希曼又该如何自处,每每想到周希曼,牧晨只觉心中又气又闷,久久无法平息,想着想着,牧晨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次日天刚微亮,牧晨二人结了房钱简单吃了一顿早饭,沿着羊肠小道继续向西北疾行,直到日当正午,二人方才到了余杭城外,余杭城乃千年古城,非但风景秀丽,富饶繁盛,更是军事要地,人杰地灵。
余杭城城墙高十余丈,连绵数十里气势恢宏,城门处人头攒动,来来往往人群络绎不绝,牧晨望着望着忍不住唏嘘感叹,一旁田三神情迷离不知在想些什么。
门口外贴着一张吿示,此刻聚着许多人,正是摩尼教圣女大婚的公文。牧晨正欲上前瞧个究竟,陡地被人拍了一下右肩,牧晨转身望去,只见身后站着两名老者,其中一人年逾花甲,身材矮小,正是九刀会执法长老萧长乙,另一人方面大耳,面色红润,正是传功长老李由。
“会长,真的是你,真是太好了!”
萧长乙二人面色一喜,牧晨也是吃了一惊,未料到在此遇到九刀会熟人,陡地升出一股不祥预感,神情担忧问道,
“两位长老,莫非九刀会出了什么事?”
一旁田三暗自打量萧长乙二人,一时竟然瞧不出深浅,不由得心底一沉,李由听得牧晨问话,连忙摆手道,
“会长,九刀会好得很,只是我们听说会长你下落不明,心中担心,因而才四处寻你!”
牧晨闻言,心中一暖,想到自己初任九刀会会长一职没多少天便作起了甩手掌柜,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歉然道,
“牧某不才,惹得诸位替我担忧,实在过意不去!”
“会长莫要如此,若非是会长九刀会说不得已经不复存在,九刀会上下感念会长恩德想要替会长分忧乃是分内之事……”
李由听得牧晨话语,不禁神情一素真诚说道,萧长乙见李由说得有理,在旁轻轻点头,牧晨见二人情真意切,不由心中感动,心想眼下救徐凤急需用人,他二人倒来得及时,当即说道,
“二老远道而来,旅途劳顿,咱们先找处位置歇脚,我也恰好有一件事有请二老帮忙。”
“谨遵会长吩咐!”
萧长乙二人闻言,连忙躬身拜了一拜,牧晨轻轻点头,当下在前引路带着几人进了余杭城,牧晨与萧长乙,李由二人边走边聊,得知九刀会江南帮众在大乱之后便将主力退回黑羽城,黑羽城城主初时颇有微词,但后来不知为何也懒得管了。
芒风部风千千前阵子大婚,萧长乙与李由受牧晨临走时所托与芒风部修好,因而带了贺礼前去赴宴,风千千娶了一位娇小玲珑的如花美眷,从此过上夫唱妇随的快活日子。
琼玉楼头牌红莲姑娘替自己赎身,半月前加入九刀会,夜明与萧长乙二人商议之下,暂时让她作了九刀会下属黑羽城酒馆掌柜,牧晨对此毫无异议,想来凭着红莲姑娘头牌的旗号生意定能蒸蒸日上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四人在城中寻了一处破庙落脚,牧晨想到此行凶险难当,决定将《砍材刀法》其余几式也教给萧长乙与李由二人,二人虽然尚未立功,但非常之时行非常事。
二人听后大喜,心中对牧晨越发恭敬。牧晨也不多说废话,教田三在破庙外把风,接过李由递来的砍材刀,刀身虚晃,摆了个起手式,随后将《砍材刀法》其余四式演了一遍,一边使嘴上一边道,
“《砍材刀法》第十二式‘弹木连斩’《砍材刀法》第十三式‘入木三分’第十四式‘草木皆兵’”
萧长乙,李由二老在旁眨也不眨,惟恐错过一丝一毫,好在二人之前学过大半刀法,此时只是望了一遍便掌握其中诀窍,牧晨只是使了一遍,二老已然了然于胸,当下接过砍材刀各自使了一遍,牧晨在旁暗自点头,又将刀法中行气运气窍门一一指点。
当日黑羽城萧长乙与李由二人使出《砍材刀法》与牧晨《傲剑决》大战数百回合,足见《砍材刀法》厉害之处,如今二老学得完整刀法,刀法大进不可同日而语。
第五百三十二章 打探
余杭郡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方圆数百里,有数十万户人家,若要一家一户查探不知要查到何年何月,牧晨辗转难眠想了一夜,胸中已有计较。
次日一早,牧晨派萧长乙沿途留下九刀会联络暗号,召集人手四处打探,虽然江南分舵主力退回黑羽城,但仍有一部分弟子留在江南,牧晨则拿着周希曼给他的摩尼教令牌在余杭郡东西集市联络摩尼教教徒,九刀会与摩尼教弟子众多,想来要不多久便会有人来了。
两人做了一上午记号,便回破庙等候消息,过了一下午仍不见有人来,牧晨与萧长乙二老对望一眼,心觉奇怪,直至天色将晚,破庙外方才传来阵阵脚步声响,只是那脚步声沉闷密集,显是来人不少。
牧晨与萧长乙,李由神情惊疑不定,连忙点了田三周身穴道,闪身抢出破庙之外,只见一队身着白色衣裳的人马迅速将破庙包围,那些人估摸着二三十人,手持清一色弓弩,为首二人是两名中年男子,其中一人面白无须,鹰勾鼻子,薄嘴唇,另一人脸色蜡黄,两条眉毛稀疏连成一字眉。
那鹰勾鼻子中年手持一柄钢刀,神情冷厉望着牧晨四人,那一字眉中年右手拿着一只镔铁判官笔,尖细的鼻尖指向牧晨四人,厉喝道,
“哪里来的无知鼠辈,竟敢冒充我教中人?”
牧晨闻言,心思微动,暗想莫非那联络记号出了问题不成,不然怎会被当成奸细,如此一想,牧晨连忙自怀中摸出一只黑玉令牌,随手抛向为首男子,那一字眉中年接在手中细细打量,不由面色微变,小心翼翼将之交给那鹰勾鼻中年男子,低声说道,
“坛主,这是圣女黑玉令……”
“教主私下早有吩咐,婚期前后无需听从圣女谕令,我看这黑玉令必然有诈!”
那坛主话说一半,忽而顿了一顿,向着牧晨几人大喝道,
“大胆,竟敢盗取我教黑玉令,简直不知死活,给我放箭!”
那坛主说完,右手轻挥,其后一队弓弩手立时弯弓撘箭射向牧晨四人,牧晨与萧长乙二老心中冷哼,暗自运转周身真气,纷纷荡开面前箭矢,萧长乙手持砍材刀,身形一晃,率先杀入摩尼教人群之中,右手砍材刀圆转,化作一圈圈圆弧,一招‘弹木连斩’杀向一干弓弩手,惨呼声此起彼伏,只是一个照面而已,便杀了十余人。
萧长乙不待招式使老,右手向右斜劈,刀身一分为二,二分为三,三又化作六,一招‘入木三分’又杀死七八人。
说时迟,那时快,那坛主尚未醒过神来,他随身带来二十八名弓弩手已然仅剩四人,那坛主骇了一跳,连忙自长袖中取出一只响箭抛向天空,牧晨冷笑一声,曲指弹出一道无形劲气点在那人右手脉门,那坛主痛呼一声信号箭应声落地。
牧晨见萧长乙杀得兴起,杀完弓弩手又杀向两名中年男子,连忙大声提醒道,
“萧长老,留活口!”
萧长乙闻言,手上动作猛地一顿,随手点了那坛主二人穴道,收刀而立,朝着牧晨讪笑道,
“会长见谅,方才只顾着试刀了,险些误了会长大事!”
牧晨苦笑摇头,冷眼望着面前那动也不动的坛主二人询问道,
“你们将那个抓来的姑娘关在何处?”
“不知阁下在说什么,我们从未抓过什么姑娘!”
那坛主闻言,神情不忿回了一句,一旁一字眉中年在旁点头,牧晨见对方死到临头还不识抬举,双眸微眯道,
“要么死,要么说,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那坛主与一字眉中年闻言,不由彼此对望一眼,暗里使了使眼色,一字眉中年回话道,
“几位大侠,我们虽然是正副坛主,但在教中地位卑微,很多事不是我们能够知道的,真没见过我教抓过什么姑娘回来,你们可去西郊别院看看或许会有那位姑娘消息。”
牧晨与萧长乙二老闻言,面色古井无波,继续问道,
“西郊,那是什么地方?”
“西郊那有我教在余杭城一处别院,平时作为教中身份显赫之人歇息之所,除非有要事禀报,否则我们这些各地的坛主不得轻易踏足。”
那坛主听得牧晨问话,在旁抢先答话,牧晨轻轻点头,随即转头向萧长乙使了使眼色,萧长乙心领神会,右手轻挥,一道绚丽刀光一分为二斩向那正副坛主二人头颈,鲜血飞溅,二人当场殒命。
那坛主一死,手中黑玉令随之落地,牧晨一把将之操在手里,仔细擦干净令牌上沾上的鲜血,然后小心收入怀中,一旁萧长乙二老见势,彼此望了一眼,神情似笑非笑。
牧晨转头望了一眼萧长乙与李由,开口吩咐道,
“稍后我去夜探西郊别院,萧长老,麻烦你毁去日间作的摩尼教联络暗号,免得引火烧身李长老,你负责看好田三此人,顺便在此等候九刀会消息!”
“谨遵会长谕令!”
萧长乙二老听得牧晨吩咐,连忙躬身应诺,三人商计已毕,也不多说,连分开来各自行动。
牧晨展开轻功身法一路向西急奔,风驰电掣,瞬息数丈,不知为何,越是距西郊越近,心中越是忐忑不安,心想若是遇见周希曼自己该如何自处,是杀是放还是把她当作陌生人,那她看见我又会如何,她喜欢满嘴胡说八道,可别再受她蒙骗。
念及至此,牧晨身形骤顿,双手在脸庞一搓一揉,片刻间改头换面,心中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不能听她胡说八道,一路思绪不定,转眼天色已晚,不觉已到了余杭城西郊。
余杭城西郊距离主城约莫二三十里,地势南低北高,往北大多是山岗丘陵,往南则是一马平川,西郊湖泊众多,民宅大都依水而建。
牧晨抬眼望去,只见映入眼帘是一汪碧波浩瀚的湖水,湖水四周有四五座房舍,也不知到底哪一家才是摩尼教别院,为今之计只有一间间查探才是。
第五百三十三章 隔阂
思虑之际,陡听得阵阵鼓乐声传入耳畔,牧晨循声望去,只听悠扬的乐声大概是由西北方位那间两进宅院传来,当即脚尖轻点,潜到那宅子后院。
那院墙一人多高,牧晨双手扒在墙上偷偷探出头来,放眼望去,只见此时后院中聚着许多人,一群戴着娃娃脸面具的男女正在凉亭前手舞足蹈唱着大戏。
两名貌美女子坐在凉亭中,兀自看得出神,其中一名女子约莫二十来岁,肤如凝脂,眉如墨画,一脸倦怠之色,正是周希曼,另一人是位中年妇人,身材纤细,丰润犹存,则是周希曼小娘卢氏。二人身后站着一名身材娇小的侍女,约莫只有十五六岁。
原来卢氏见周希曼整日闷闷不乐,又不许她外出,担心她会憋出病来,于是请人来府上唱戏,只盼她心情好一些,可怜天下父母心,周希曼虽非她亲生,但卢氏一直视若己出。
牧晨望着周希曼呆呆出神,心中阵阵悸动,这些日子以来,牧晨时常夜里梦见这张俏脸,时常辗转难眠,虽然明知她是杀死师父的凶手,可总是抑制不住梦中思恋,牧晨有时痛恨自己无能,无法做到绝情绝义,更愧对恩师。
牧晨正瞧得出神,场中陡升变故,一名戴着娃娃脸面具的男子突然朝着周希曼母女洒了一包药粉,又有一名花白头发的男子手持木棍杀向周希曼,牧晨本能欲要出手相救,想了一想,终究作罢,仍旧躲在院墙后静观其变。
周希曼见势,面色微变,右手外圈使了一招‘卸’字诀荡开袭来木棍,那人手上招式陡变,改刺为削一棍扫向周希曼头颈,周希曼娇躯后仰避开要害,同时右脚踢向那人脉门,那人长棍后缩,棍头顺势砸向周希曼胸口要害,周希曼右脚脚尖轻点连忙向左横移,那人紧追不舍。
说时迟,那时快,从那两名刺客动手至今只不过短短一个呼吸而已,其余唱戏之人惊呼连连,惟恐府上事后追究起来殃及池鱼,纷纷作鸟兽散。
“快去,快去叫人!”
卢氏见状,面露惶恐之色,她赶忙吩咐一旁侍女,那侍女闻言,一路小跑就要去搬救兵,不料陡觉后脑一痛,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卢氏面色苍白,双脚连点自另外一处突围,孰料她只会些粗浅武功,轻功更是门外汉,只跑出数步便被那人追了上来,一掌将之打晕在地。
周希曼闪身欲要救人,却被花白头发刺客提棍拦住,先前洒药粉那人身形微晃,以二敌一合战周希曼,周希曼一时压力陡增,这边方才避过一棍,那边又提棍杀来,只觉对方棍法一旦施展起来,犹如长江大河绵绵不绝,一时间险象环生,好在周希曼仗着《天旋大法》借力打力,若是不然,只怕撑不过三十招。
牧晨躲在院墙之后,一眼认出两名刺客所使棍法,正是牧晨所创的丐帮《三十六路棍法》,当场识破两名刺客身份,想来那花白头发老者正是丐帮执法长老铁仇,而那洒药粉的人正是丐帮帮主庄义方,定是庄义方为了替师父报仇才来此寻仇。
双方三人你来我往拆了四十余招,周希曼陡觉脑袋一昏,手上动作不由顿了一顿,虽然方才及时以手捂鼻,但仍有些药粉吸入肚中,此时运功下药效加速发作,这时那头发花白老者铁仇举棍砸向周希曼头顶百会穴,百会穴乃人体要穴,若是砸中轻则全身瘫痪,重则当场殒命。
危急时刻,三人只见一道残影欺近跟前,那残影只是随手一挥,一股沛然真气立时震得庄义方二人接连后退。铁仇愣了一愣,对方武功之高实属生平罕见,当即拱手客气道,
“此女与我二人有不共戴天之仇,还请阁下卖个面子不要插手。”
牧晨本欲放手不理,哪料见周希曼危在旦夕又本能现身相救,心中不由暗恨自己没用,听得铁仇说话,神情复杂扫了一眼庄义方二人,沙哑着嗓子轻叹道,
“你们走罢!”
庄义方见即将大仇得报,顷刻间又功败垂成,心中不忿,手中木棍虚劈使了一个起手式,正欲奋死相拼,不料却被铁仇一把拉住,厉喝道,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走!”
铁仇话刚说完,身形一晃,带着庄义方跃墙而出,周希曼强咬舌尖保持清醒,向着牧晨背影施了一礼道,
“小女子多谢阁下救命之恩,敢问恩公高姓大名!”
牧晨听得周希曼话语,头也不回,没好气道,
“你我素不相识,日后也不会再见,又何必知道姓名!”
周希曼听得对方话语有异,心中有些莫名其妙,仍是感激道,
“既然恩公不愿说,小女子也不勉强,不论如何,小女子都会记住恩公大恩大德!”
牧晨本欲问她徐凤下落,又恐被周希曼识破认了出来,届时‘仇人’见面难免尴尬,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当即开口辞道,
“在下尚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辞!”
“恩公且慢!”
周希曼见牧晨转身就走,当即开口阻拦,牧晨转身神情疑惑望向周希曼,却见周希曼娇躯一软笔直向后栽倒,牧晨吃了一惊,连忙快步上前一把将周希曼扶了起来,一边伸手查探周希曼脉搏,嘴上一边叹道,
“真是冤孽!”
牧晨只觉周希曼脉数细沉,时有时无,竟是中了毒了,连忙将她按在地上盘膝坐好,双掌抵在她后背源源不断送出内力,运功逼毒,好在那毒药并不难缠,只短短一个时辰便已逼出五六成,周希曼性命无碍。
“臭小子你在哪为什么不来找我?”
昏迷中,周希曼断断续续说着梦呓般话语,牧晨一边运功逼毒,一边心中暗叹,过得片刻,又听周希曼叫道,
“牧大哥,你知道么,曼儿好想你好想,好想”
“既然你想我,为何还要害我师父!”
牧晨闻言,只道周希曼梦里也在胡说八道,忍不住开口问她,周希曼昏迷中似乎听见牧晨话语,沉默半晌才道,
“我没有我没有是,是”
牧晨本欲再问,却见周希曼昏迷中双肩颤抖,竟是在低声啜泣,哭得撕心裂肺,仿佛受了极大委屈,牧晨心中一软,心中百炼钢立时化作绕指柔。
第五百三十四章 智救徐凤(一)
牧晨转过身来,伸手替周希曼擦干泪水,柔声道,
“莫哭莫哭,有我在呢!”
周希曼美眸轻颤,缓缓睁开双眼,见一名陌生面孔男子蹲在自己面前,那男子相貌普通,双眸里情意绵绵尽显怜惜之意,不由颤声道,
“是,是你……”
牧晨闻言,心中一慌,方才情急之下竟暴露了真实声音,此时被周希曼一语道破,连忙沙哑着嗓子否认道,
“姑娘,你认错人了……”
周希曼怔怔望着牧晨,心中笃定,一个人身形样貌可以假扮,但眼神却不会骗人,方才对方望着她的眼里满是怜惜之情,教她似曾相识一眼认了出来。
“姑娘,在下告辞……”
牧晨被周希曼瞧得浑身不自在,连忙请辞,话未说完,转身就走,哪知人到半途,耳畔传来周希曼以传音入密之法说的一句话,牧晨神情微滞,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下头也不回远去。
周希曼想要去追,想了一想,终究放下心中打算,虽然心中万般不舍,但她心知她二人之间已然有了隔阂,这隔阂犹如天堑横亘在二人心中,而隔阂的两端便是生和死,也唯有生死才可以将之踏平。
牧晨展开轻功沿原路返回,半个时辰不到已回到破庙,萧长乙二老见他安然无恙回来,心底暗松口气,李由禀告道,
“启禀会长,九刀会江南分舵的弟兄方才来过破庙,我又派他们去打探徐姑娘下落了!”
“两位长老辛苦了,早些歇息罢!”
牧晨轻轻点头,瞥了一眼靠在墙角假寐的田三,心中有些意兴阑珊。
萧长乙与李由见牧晨兴致不高,心中莫名其妙,当下也不多说,各人寻了一处角落和衣而眠。
次日天刚微亮,牧晨留下二老联络九刀会,自己独自一人去了摩尼教余杭城分坛,昨夜正副坛主失踪,分坛弟子并未立时上报,大多弟子想来坛主他们多半是看上城内某家妓院的姑娘,因而才一夜未归,是以一大早便派人在余杭城各大妓院寻人。
余杭分坛是间普通的宅院,普通的装饰,牧晨小心潜入院子,只见宅院前后通透,不似藏人之处,一间间房陈设简陋,不见机括暗门,当下只得抓了一名留守的摩尼教弟子问话,牧晨使尽手段,那人只是摇头不知。
牧晨终于确信,徐凤果然不在此间,只得沿原路返回破庙,再作打算,九刀会弟子查了一日,也是一无所获,牧晨与萧长乙二老一时间愁眉不展。
牧晨正自惆怅,忽而想起昨夜周希曼临行时话语,她只说了三个字‘灯下黑’,此时牧晨回想起来,陡地恍然大悟,喃喃自语道,
“灯下黑,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萧长乙听得牧晨话语,双眸微亮,询问道,
“会长是说徐姑娘可能在西郊别院?”
牧晨闻言,轻轻摇头,心想若是在西郊别院周姑娘她早就说了,何必多此一举,更何况,若是徐凤被关在西郊别院,应当会有高手看守,可是昨夜周姑娘遇刺却久久不见有人来救,如此看来,徐凤并不在西郊别院,念及至此,牧晨心中主意已定,转向萧长乙二老道,
“今夜牧某再探西郊,你二老仍在这里等候消息。”
“会长,不如就由老朽陪会长走一遭,好歹有个照应!”
李由闻言,不经意望了萧长乙一眼,在旁建议道,牧晨生来谨慎,想了一想,心道摩尼教高手如云,有个帮手也好,当即轻轻点头道,
“也好,那就有劳萧长老在此等候消息!”
三人商计已定,也不多说废话,立时分头行动,牧晨与李由借着月色直奔向西郊城外,此次牧晨轻车熟路,速度自然快了不少,只得一炷香功夫,二人已到西郊城外。
牧晨到了西郊别院那汪湖畔,停了下来,指着摩尼教西郊别院道,
“李长老,除了那间别院外,方圆一里的宅子一间间查探……”
李由在旁点头,牧晨话说一半,忽而顿了一顿,双眸神光闪烁道,
“这样,咱们来一招‘引蛇出洞’,你去一间间挨个找,以便‘打草惊蛇’,但凡有高手坐镇必然会出来追你,这样咱们便知道徐姑娘下落了!”
一旁李由闻言,双眸微亮,点头赞道,
“会长,这办法好,省了许多麻烦……会长在外接应,看老朽的罢!”
李由说完,便欲动身,牧晨惟恐他闹出动静过大,引来了西郊别院里面的高手,还有那摩尼教教主周破军,对于摩尼教教主,牧晨一直心存忌惮,实无把握全身而退,当下拉着李由手臂叮嘱道,
“别惊动西郊别院!”
李由见牧晨神色凝重,当即郑重点了点头,脚尖轻点,整个人犹如蜻蜓点水掠过湖面,到了湖岸,李由绕开西郊别院,纵身上了一间民宅屋顶,双脚踩在一片片黑瓦上故意绕了两圈,见此间毫无动静,于是身形闪掠纵身飞到隔壁。
李由依葫芦画瓢,身形如飞鸟,短短片刻便去了十余户,十余户尽皆毫无动静,于是乎绕着西郊别院方圆一里挨个查探,第五十七户时,李由方才飞身踏上屋顶,猛听得一声喝问,李由心中一喜,不理不睬又在屋顶绕了两圈,那浑厚声音愠怒道,
“不知阁下深夜来访所谓何事?”
李由闻言,仍是不答,脚尖轻点转身就跑,李由后脚刚走,那人前脚已至,向着李由背影紧追而去,牧晨隐在暗处瞧得清楚明白,当即展开轻功疾奔向那间屋子。
这屋子距西郊别院约莫一箭之地,同样是两进宅院,黑瓦白墙,院中有山有水,山是假山,水是湖水,有山有水足见主人家是个风雅之人,牧晨也是个风雅之人,此时却不能附庸风雅。
牧晨纵身潜入后院,望着面前一座座假山,牧晨看得很仔细,惟恐错过蛛丝马迹,一时半会却看不出丝毫端倪,看完山又看水,水清而浅,也无任何出奇之处,陡听得悉悉索索脚步声传入耳畔,牧晨循声望去,不由吃了一惊。
第五百三十五章 智救徐凤(二)
来人是两名年逾花甲老者,其中一人面庞消瘦,颧骨极高,正是摩尼教左使毕曹,另一人相貌周正,右脸有颗醒目黑痣,则是摩尼教右使胡加。
摩尼教以教主为尊,圣女次之,其次教主座下有左,右二使,左右二使之后又有四大护法,摩尼教左,右二使武功仅次于教主周破军,据说已经归藏境圆满,只差一步便可‘知命’。
牧晨上下打量来人,只觉二人有些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当下抛开思绪,凝神对敌。
左,右二使心中同样有些惊讶,二人对于自身潜藏行踪的功夫尤为自信,未料到牧晨年纪轻轻竟能提早发觉,当真令人匪夷所思,胡加不由由衷赞道,
“不愧为江湖上最年轻武林盟主,果然乃人中龙凤!”
牧晨听得此话,心思微动,终于记起此二人正是那晚带走周希曼的两个黑衣人,只因那晚二人黑衣蒙面,牧晨一时无法认出,直到胡加说话方才记起,这两人武功之高实属罕见,若是那晚突然发难,胜负之数实在难料,可是今时非同往日,如今面对他二人牧晨已能应付自如。
念及至此,牧晨暗松口气,拱手客气道,
“前辈过奖……深夜造访实属情非得已,还请两位前辈放了徐姑娘。”
牧晨有此一问只是一番试探,心中并无把握,奈何左,右二使一来先入为主高看牧晨一眼,二来也不知他虚实,因而并未矢口否认,一旁左使毕曹冷笑一声道,
“放了她也不是不行,小兄弟得露两手功夫,打发我们两个老骨头再说不迟!”
牧晨闻言,心中暗松口气,倘若对方矢口否认或是沉默不言,牧晨也无法确信徐凤下落,此时听得对方如此一说,方才确信自己找对了地方,当即神情一素,拱手道,
“既如此,晚辈斗胆请教两位前辈高招!”
牧晨说完,也不多说,身形一闪率先动手,右掌随意拍出一掌按向胡加胸口膻中穴,掌法平平无奇,不动声色,这是牧晨领悟‘归真’之境奥妙大道化简,返本归元之理,将其融入拳脚中。
胡加见这掌平平无奇,似巧实拙,不由得面色陡变,这一掌看似极慢实则极快,一道道残影瞬息而至,好似封死了他所有退路,危急时刻,胡加右掌外旋,左掌内旋,第一招便使出《天旋大法》第二重‘气旋’之劲。
双掌相交,陡听得嘭的一声闷响,《天旋大法》虽然化去牧晨掌中三成劲力,余下七成全部作用在胡加自身,胡加全身俱颤身形接连被震退数步。
胡加双眸圆睁,不可置信,据摩尼教探子来报,月前牧晨尚是归藏境圆满,自己一人对付他已是以大欺小,左,右二使来抓他已是很给他面子了,方才教主派他二人一齐动手,他二人还曾心中腹诽教主小题大做,可方才交手一招这哪里是归藏境圆满?莫说他短短十余日便已经‘知命’了?
如此一想,胡加恨不能将那探子生吞活剥,好泻心头之气,可如今骑虎难下,只能拼了这条老命了,倘若教胡加知道方才牧晨仅使了七成功力,又不知作何感想。
牧晨一招震退胡加,第二掌跟着递出,右掌收回,左掌虚晃,毕曹也是心中暗恨,尚未来得及反应,牧晨掌风瞬息而至,打向他肩井穴,毕曹猛地醒过神来,身形一矮向下躲过一掌,牧晨左掌外翻拍向毕曹丹田。
丹田乃人身要穴,若是打中轻则武功全失,重则命丧当场,毕曹此际上身后仰绝难躲避,一旁胡加见势,连忙抢身来救,一掌拍向牧晨脑际太阳穴,牧晨不想以命换命,因小失大,当即舍了毕曹,同时右掌拍向胡加头颈,胡加脚尖急点,连忙向右横移。
牧晨仅走出一步,便跟上胡加步伐,仍是轻飘飘拍出一掌,直取胡加面门,胡加神情凝重,双掌使了一招‘推窗望月’一齐迎向牧晨掌劲,三掌相交,却无半点异响,胡加身形却急退数步,体内五脏轰鸣。
胡加面色苍白,心中暗叹,如此打法,只怕自己撑不过十招,只觉此时面对这年轻人好比面对自家教主,教人高山仰止。
左,右二使兀自左支右拙,好不狼狈,猛听得耳畔传来一声轻喝,胡加二人闻言,面面相觑,又见牧晨毫无反应,心知教主是以传音入密之法与他二人说话,连忙依言闪身退到一旁,牧晨欲要上前去追,陡见头顶光影一闪,一张大网向他当头罩来。
牧晨身形微晃,展开轻功迅速向右突围,不料铁网骤然收拢,封死四周所有退路,牧晨心中暗叹,看来敌人是有备而来,以铁网克制他《千蝠幻影身》身法绝技。
那张网乃是精钢所铸,寻常刀剑难伤,牧晨此时手无寸铁,想要逃跑更是难上加难,只见四周几道人影移形换位,将牧晨紧紧裹在铁网内。
牧晨心中冷哼,双手抓住铁链,猛地一挣,四周几人身形不稳,被摔个七晕八素,牧晨身形圆转欲要甩开铁网,不料又有三道人影使出千斤坠功夫踩住铁网,那铁网立时坚如磐石,仔细望去,那三人正是摩尼教周教主与左右二使。
危机时分,牧晨运转全身功力,双掌外翻,使出一招《九霄神掌》第一式‘拨云见日’,只听嘣的一声脆响,庞大的撕力作用在铁网上,那铁网立时裂开一道豁口。
牧晨二话不说,纵身而出,左脚脚尖点在右脚脚面,右脚脚尖点在左脚脚面,双脚脚尖互点,逃出生天。
“此子不除,后患无穷……”
周教主望着牧晨远去背影,不由得神情凝重,心中头回对那年轻人生出忌惮之意,这种无法掌控的祸患使得他心底隐隐不安,双眸神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一旁左右二使听得教主此话,暗自点头。
牧晨一边跑一边回头张望,见并无人追来心中稍宽,心想这下不好办了,有周教主看守徐凤,我要如何救她出来既然不能力敌那就只能智取,只是如何智取,牧晨一时半会也无丝毫头绪。
第五百三十六章 智救徐凤(三)
转眼过了三日,已是深春四月,春意正浓,风和日丽,处处花红柳绿,世人都说天下的美景若是一分,江南则独占七成,七成中余杭又占了大半,历朝历代文人墨客尽皆向往之。
诗云‘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似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诗美,景美,人更美,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如此良辰美景,牧晨却无暇一顾,心中难免有些惋惜,自前夜夜探西郊之后,牧晨忽然想到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那便是那晚徐凤明明是被李生花抓走,为何又落到摩尼教手中,佘公伉俪常年退隐江湖,怎地也会参与其中,牧晨越想越是心惊。
还有周希曼向他透露徐凤下落,使得他落入敌人陷阱,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牧晨一时也拿捏不准,一来他生性谨慎,二来周希曼说话真真假假教人捉摸不透,心底只盼她是无心之举。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信,天魔宗与摩尼教已经狼狈为奸,非但如此,只怕他们还收拢了许多隐世高手。
坏人善于拉帮结派,欺压良善,那么好人唯有报团取暖,共御强敌,仅凭一己之力,双拳难敌四手。
摩尼教针对牧晨轻功身法,特意设下陷阱,显然对他武功了如指掌,而牧晨对摩尼教知之甚少,唯一知道的也是名震江湖的镇派绝学《天旋大法》,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如此两相比较,焉能不败。
想到此处,牧晨决定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当即吩咐萧长乙扮作普通百姓,日夜监视西郊别院一举一动,又派李由让全天下九刀会弟子打探摩尼教消息。
天下帮派,若只论人数,则属摩尼教第一,丐帮第二,九刀会第三,九刀会虽仅排最末,五舵二十八堂弟子合将起来也已近万,平时大多以酒楼,妓院,赌坊等为营生,势力遍布天下,打探消息自是事半功倍。
‘既然摩尼教针对我设下圈套,想来还有后招,我只需以不变应万变,伺机而动,出奇制胜!’
牧晨心中喃喃自语,忽然想到‘出奇制胜’四字,不由转身望向一旁盘膝打坐闭目养神的田三道,
“有件事情需要你帮我办一办……事成之后我便放了你!”
田三闻言,缓缓睁开双眸,沉吟半晌,方才不满道,
“哼,你曾说寻到徐姑娘就放了我,现在寻到了,你不但没放,还想要我再帮你,中原人言而无信,我再不会上你当了!”
“我又没说不放,晚两天也并非言而无信”
牧晨淡淡瞥了他一眼,本想着有求于人,态度不由温和了些,田三只是冷哼一声,在旁沉默不语,牧晨见状,心中怒气陡升,一把将田三摄在手中,掐住他咽喉森然道,
“你要弄清楚,我不是在求你,也不是跟你商量,你要再不知死活,我立刻杀了你!”
田三见牧晨横眉冷对,气势惊人,顾盼间自有一股威严,摄人心魄,不由得心中一慌,立即变了脸色,满脸媚笑道,
“英雄饶命,英雄饶命,你要我作甚么尽管吩咐,小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牧晨冷哼一声,随手将田三甩在一旁,不容置疑道,
“现在时机未到,到时候再告知你。”
田三连连称是,心中发苦,想他以往何等霸道不可一世,人人敬而远之,不想在眼前年轻人手中一而再,再而三落败,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心,真是应了中原人一句老话,叫作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牧晨一时间闲了下来,当即盘膝打坐运转起内功心法,虽然方才破入‘知命’,短时内难以突破,但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牧晨深明其中道理,因而多年来始终练功不坠。
估摸过了一个时辰,李由奉命归来,带回来一个意外消息,九刀会弟子打探消息时意外发现了摩尼教官兵运送粮草,牧晨不由嘴角微翘,正欲开口说话,却在此时,破庙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人未至,话声先到,
“会长,不好了……徐姑娘被他们吊在城门口!”
牧晨三人循声望去,只见萧长乙一身粗布麻衣,手里拿着一根弯曲的蛇形拐杖,抬脚进了破庙,听得萧长乙话语,牧晨不由剑眉微蹙道,
“周教主这是冲我来的啊”
萧长乙闻言,担心牧晨一时情急救人中了埋伏,不由暗自点头道,
“不错,摩尼教明知我们千方百计救人,非但不将人藏起来,反而摆在明面上,摩尼教此举用心险恶,会长不得不防!”
“老萧说得不错,会长,小心驶得万年船!”
李由望了一眼萧长乙,又望了一眼自家会长,小心劝告,一旁田三听得牧晨三人说话,神情复杂,一会儿犹疑不定,一会儿又神情笃定。
牧晨轻轻点头,他自然知道此时时机未到,不能立马去救徐凤,只是人却不能不救,沉默半晌,转向一旁李由问道,
“李长老,如今城内尚有多少九刀会弟子?”
李由听牧晨问话,只道他要仗着人多救人,仔细想了一想,小心回道,
“算上经营当铺,赌坊的弟子,大概有近两百人”
“两百人……有些少了,这样,你教那些弟子多收买一些人,咱们来演一场戏。”
牧晨听完李由话语,心中略显失望,当即吩咐他道,李由心中有些莫名其妙,不知自家会长何来‘演戏’一说,当下也不敢多问,向牧晨拱了拱手,告辞离去。
牧晨又望向一旁萧长乙,吩咐道,
“萧长老,待李长老人手备齐,咱们明日子时动手,我有一事教你去办!”
“会长但请吩咐!”
萧长乙闻言,连忙拱手一拜,牧晨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悄悄话,一旁田三心中不满,却不敢多说,只见萧长乙轻轻点头,双眸渐亮,牧晨说完,又小心叮嘱萧长乙道,
“明日以火为号,事不可为,切记不可恋战!”
第五百三十七章 智救徐凤(四)
黑夜,其实是个很好的东西,有人喜欢白昼,自然有人喜欢黑夜,倘若白天象征光明,正大,温暖,庄严,那么夜晚则象征安宁,神秘,还有浪漫,有人在夜里花前月下,也有人在夜里思恋故人,还有人在夜里喝着酒说着自己独有的故事。
黑夜也时常是些偷鸡摸狗,黑暗与堕落;鸡鸣狗盗,男盗女娼也大多会在夜里,似乎漆黑的夜里见不得光,比较有不一样的情调。
牧晨很多时候也喜欢在夜里,当然,不是为了什么旖旎,别样的情调,只是借着夜色隐藏掩人耳目,做一些不能明目张胆之事。
夜色深沉,天空月明星稀,余杭城的人大多已然睡了,只有稀稀拉拉几盏油灯在夜里倔强坚持着,忽明忽暗,始终不肯熄灭。
城楼处,一名白衣女子被横吊在门口上方,动也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白色衣裙上有几条血痕染红了衣裳,尤为显得触目惊心。
城楼上,安静祥和,只有几名守城士卒在站岗放哨,城门四周,也是静悄悄的,看不出丝毫异状。
如此又过了一个时辰,直至子时将近,月将中天,隐约听得一声刺耳响声划破夜空,接着北方天际现出一朵火焰状图案,一个守城士兵遥指北方道,
“不好了,失火了,粮仓失火了……”
那火焰状图案乃是摩尼教联络暗号,紧急时用来传递讯息,其余守城士卒闻言,纷纷向着他手指方向望去,果见粮仓方向亮堂堂一片大火连天,喧哗声一时此起彼伏语静四座。
原本安静的城楼立时热闹起来,有守城将官连派人往上汇报,斜刺里闪出三道人影,仔细望去,正是摩尼教周教主与右使胡加,还有一人是个高高瘦瘦老者,老者生着一张马脸,高颧骨,脸如刀削,直如一个识途老马一般,正是摩尼教护法之一‘马王—高飞’。
守城将士见此三人立时叩首跪拜,周破军挥了挥手,负手而立,众人站起身来,只见教主眺望北方天际,嘴角荡起一丝莫名笑意,
“果然来了!”
周破军话说一半,忽而顿了一顿,头也不回吩咐道,
“胡右使,高护法,你二人速带一队人马前去增援,若遇贼人不必多说,就地格杀勿论!”
“谨遵教主谕令!”
胡,高二人听得教主吩咐,丝毫不敢怠慢,立时原地点兵点将,这时方才看清,原来城楼上不知何时蛰伏着近百人,胡,高二人只带走一半仍然留下一半人马。
“不好啦,快跑啊,敌人杀过来了……”
二人去后又过了盏茶功夫,宁静安详的余杭城陡然响起阵阵锣鸣,锣鸣过后伴着几声大吼,熟睡的百姓纷纷从梦中惊醒,待抢出屋查看时,只见一群群老百姓携带家眷直往城门口冲去,大都老百姓尚未弄清怎么回事,便也稀里糊涂跟在众人之后逃跑。
人群中有见识广博,胆大者,并未随波逐流,而是逆流而上向源头处奔去,想要看个究竟,不料人到半途,陡听得阵阵马蹄声响,一拨拨黑衣人骑着骏马,摇晃着明晃晃钢刀迎面杀来,那些人骇了一跳,纷纷拔足逃跑,径自奔向城门。
城门处,成千上万老百姓挤在门口,直呼着打开城门,牧晨与萧长乙二老也身在其中,牧晨抬头望着吊在上方,不知死活的徐凤,好半天想要纵身救人,想了一想,终究放下心中打算,混在人群中静观其变。
守城将士见此情景,也不知如何应对,纷纷将目光望向自家教主,周破军脸色阴沉,未料到牧晨来此一招,他曾亲自发布安民告示,示意摩尼教将士不得扰民,眼下虽然明知这群人中有奸细捣乱,但是他却杀不得也抓不得,一旦杀了,摩尼教将大失民心,难以立足,一旦抓人,这些人必定奋起抵抗,届时难免失手杀了人。
既然杀不得,那便只有暂时放了,想到此处,周破军连运转浑厚内力,向城下老百姓大喊道,
“乡亲们,敌人并未进城,此事纯属子虚乌有,尔等速速退去,不然以投敌叛国论罪!”
周破军说完,右手一挥,城门四周不知从何处立时现出许多弓弩手,众弓弩手估摸着有近两百人,正弯弓撘箭对准一干百姓,城下萧长乙二老对望一眼,四目中满是吃惊之色,均想会长这招浑水摸鱼果然有用。
“你们说子虚乌有就子虚乌有,也不派人去瞧瞧!”
百姓中有人大声反驳,那人话声刚落便有人跟着起哄,人群中一时群情激愤,更有甚者开始冲撞城门,包围城楼下一队将士。
萧长乙二老见时机已到,陡然哈哈大笑,声震四野,却在此时,变故骤生,原本横吊在城楼上徐凤陡然不见了踪影,只见一道残影带着她急速远遁,周破军见势,脸色一变,猛地大吼道,
“不好,快给我找!”
周破军话音刚落,陡听得城门右首处传来一声惊天巨响,右首那间房屋瞬息四分五裂,一时间瓦砾横飞,人仰马翻,城门口百姓见状,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后方是否有人,纷纷作鸟兽散。
周破军见势,不由仰天大笑,心中畅快不已,只道徐凤以及救她的牧晨给一并炸死了。
“中计了,快退!”
萧长乙二老神情微愣,不想会长出师未捷身先死,心中不由悲伤不已,彼此对望一眼,身形微晃,立时远远遁走
余杭城西郊,一道身影脚尖急点,身形瞬息数丈,每走一步,身后便留下一道残影,看似极慢,实则极快,此身法分外眼熟,正是牧晨所使《千蝠幻影身》。
奇怪的是,牧晨明明被炸死在城门口,何以又出现在西郊城外,莫非武林中仍有人会使此身法绝学不成,只见那人身形忽左忽右,本能避过一处处障碍,瞧其路数正是《千蝠幻影身》无疑。
约莫过得盏茶功夫,终于到了西郊别院近处,那人身形骤顿,猛地现出身来,离得近了,只见那人一袭黑黑袍,剑眉星目,样貌俊朗,不是牧晨又能是谁?
第五百三十八章 智救徐凤(五)
原来方才在城楼下,牧晨趁乱救人时,发觉此徐凤非彼徐凤,虽然那人样貌与徐凤几乎一模一样,但身上气味却不尽相同。
牧晨与徐凤相交甚厚,曾闻到过徐凤身上独有的香气,初时只道是少女特有的体香,后来才知那是她常年与药草相伴所独有的草木清香,可这‘徐凤’身上却一点没有,相反还有一股奇怪的气味。
当然,仅凭这一点牧晨还不能确信,于是抬起那女子左手手腕一看,只见她手腕上光洁柔嫩一点痕迹也无,牧晨记得当年徐凤被嗜血青年吸食人血,左手手腕上留下两排牙印,虽然时隔多年,仍然留有疤痕,而那人手腕上却空空如也,因而牧晨越发确信此人不是徐凤。
说时迟,那时快,自救下‘徐凤’到察觉中计只一个呼吸不到,牧晨正欲抛下那人,孰料那人突然醒转过来,紧紧抱住牧晨手臂,牧晨武功绝顶,已然‘知命’,这武林中少有人能敌,又哪里是寻常人能够束缚得住,微微一挣便挣脱那人手臂,施展轻功身法逃之夭夭。
与此同时,一股刺鼻气味猛地袭来,随之一声惊天轰鸣,牧晨被炸药余波稍稍波及,不仅毫发无损反而借力逃得越发快了。
牧晨一边逃一边琢磨,既然眼前徐凤是假的,那么真的徐凤又在哪里,脑中思绪电转,终于想到那晚西郊别院那处屋子,当即展开轻功向西急奔……
“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若不是我知道徐凤身上记号,及时辨出真假,恐怕此时非死即伤”
牧晨此时回想起来,心中仍然后怕,心中对于周教主越发忌惮,一个有勇有谋的敌人足以教人辗转难眠,想到此处,当即摇了摇头,脚尖急点,片刻便到了那晚那处屋子,纵身跃进后院,借着月光再次找了起来。
山还是那山,水还是那水,牧晨搜寻半晌,仍然一无所获,未过多久,忽听得不远处传来阵阵悉悉索索脚步声,而后一道冷喝传入耳畔,
“谁?”
牧晨闻言,连忙循声望去,只见摩尼教左使毕曹此际站在后院门口凝神戒备,牧晨心道难怪城楼上不见他人影,原来是藏在此处。
毕曹待适应了月色下光线,才看清来人,不禁惊疑道,
“你还没死?”
“托贵教洪福,晚辈好好活着呢!”
牧晨说完,身形微晃,闪身欺近毕曹跟前,毕曹心知即便逃跑也无济于事,只有暂时拖住他等候教主归来,心中打定主意只从旁游斗,眼见牧晨当面杀来,连忙向右横移开来。
不料牧晨为求速战速决,始一出手便用全力,他快牧晨比他还快,不论如何躲避,也逃不出牧晨手心,待到近身,牧晨左手画个半圆,右掌一推,掌劲忽吞忽吐拍向毕曹胸口拍去,正是《九霄神掌》第六式‘施云布雨’。
毕曹见势,脸色一变,连向左横移,岂料牧晨后发先至,早封死他退路,左手换作右手,仍是《九霄神掌》第六式‘施云布雨’,毕曹见避无可避,只得以死相拼,但见他右臂外圈,左臂内圈,使出《天旋大法》迎向牧晨掌劲。
陡听得嘭的一声巨响,《天旋大法》虽然卸去三四成劲力,余下几成全打在毕曹胸口,毕曹只觉一股沛然之力袭遍周身,抑制不住五脏剧震,口吐鲜血,右胸下肋骨也断了两根,呼吸间痛彻心扉。
牧晨右手曲指成爪,一把扣住毕曹天灵盖,开口问道,
“徐姑娘在哪?”
“她她不是在城楼那里么?”
毕曹闻言,满口胡诌,说话牵动伤口,痛得冷汗直流,牧晨脸色陡然转厉,威胁道,
“你当我是三岁婴孩么……给你三息时间考虑,不说就死!”
毕曹见势,心中天人交战,左右为难,心想若是不说,只怕这小子说到做到,若是说了,教主责罚下来非死即伤,左右都是个死,又何必成全这臭小子。
想到此处,本欲强硬到底,忽而又有些怕起死来,心道老夫在摩尼教数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正值用人之际教主未必会杀了我,这时脑中忽然想到一条应付教主的妙计,当下便要坦白从宽,陡觉自头顶传来一阵剧痛,毕曹醒过神来,惊呼道,
“我说我说……在后院中央那处假山
牧晨闻言,心中一喜,右手松了松筋骨,手抓仍扣在他天灵盖道,
“带我过去,别耍花招!”
毕曹见势,不敢丝毫怠慢,抬脚带着牧晨走近后院中央那处假山,牧晨抬眼望去,发现那假山与别的假山并无二致,难怪自己找了半天一无所获,只见毕曹伸出右掌潜运功力将它缓缓挪开,忽听得阵阵咔咔机括声响,两人脚下露出一条入口。
那入口黑漆漆一片,仅容一人通过,牧晨担心密道内会有机关陷阱,谨慎起见,推了一把毕曹吩咐道,
“你先进去……”
毕曹闻言,心中腹诽,暗想这小子行事如此谨慎,也难怪他命长,一边想脚下却丝毫不慢,带着牧晨一步步径自往下,密道里挂着一盏油灯,内里情形依稀可见,二人只走出十余步,面前便出现一间牢房。
牧晨仔细望去,只见一名白衣女子下身半躺着,双手撑在地面扭头呆愣愣望着自己,似乎有些不愿相信,那女子伸手又擦了擦惺忪睡眼,牧晨见势,心中暗松口气,柔声道,
“凤儿,牧大哥来晚了!”
“牧大哥,真的是你!”
徐凤耳畔听得牧晨熟悉话语,面色陡变,俏脸上又惊又喜,一边说一边蹦了起来,跳着笑着,不知不觉已是满脸梨花带雨。
一个多月以来,徐凤一直被关在牢笼内,失去自由,她无数次想到死,也无数次想到牧晨,想到敌人若以她性命相要挟牧晨,那么她宁愿死了才好,想到牧晨如今身在何处,为何这么久了还不来救自己出去,是不是已经把她忘了。
人,最可怕的不是失望,而是希望之后的绝望,徐凤一次次希望牧晨来救自己,又一次次失望,失望久了渐渐变成绝望,便在徐凤几近绝望时,未料到她只是作了一个梦,牧晨便终于来救自己了。
第五百三十九章 旁观者清
牧晨见徐凤如此,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一掌将毕曹打晕,快步来到牢门门口,见牢门用铁链锁住,当即潜运功力双臂猛地一挣,只听嘭的一声脆响,那铁锁立时应声而断。
“快走!”
牧晨惟恐周教主回过神,杀个回马枪,当下也不多说,拉着徐凤奔出密道,展开《千蝠幻影身》急速远遁,方才跑出数十丈远近,陡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怒骂,
“小混蛋,咱们走着瞧!”
周破军心中暗恨,未曾料到他苦心设下埋伏,竟被牧晨看穿了他的把戏,初时只道牧晨真被炸死在城楼,后来越想越不对劲,于是带人杀了回来,不想牧晨果然识破他计策,救出人质,周破军越想越气,但却并未追击,或许他心知肚明,如此距离下牧晨施展轻功身法,即便是他也追之不上。
牧晨回头见身后无人,心中暗松口气,展开轻功一口气奔回破庙,萧长乙与李由二老见到牧晨回来,吓了一跳,直到看到他身旁徐凤方才明白一切。
牧晨想了一想,转头吩咐萧长乙与李由道,
“两位长老,此次摩尼教吃了个暗亏,未免他们事后报复,你们责令城内九刀会弟兄即刻转移,只留下一些探子暗中打探消息即可……”
“是,会长!”
萧长乙与李由闻言,连躬身一拜,心知时间紧迫,二老也不多说,立马着手去办,徐凤在旁听得惊奇不已,未料到牧晨除无极宗掌门外还是什么九刀会会长,之前倒是没听他说起过。
徐凤生性温婉,善解人意,有些事情牧晨不说她也不便多问,牧晨吩咐完毕,转身望向徐凤道,
“凤儿,此间事情已了,咱们明日一起去九刀会看看罢……”
自牧晨知晓天魔宗与摩尼教狼狈为奸之后,心中常常暗自担忧,他知道自己势单力孤,难以与魔教抗衡,打算回九刀会积蓄力量,九刀会人数众多,其中也不乏一流高手,只要自己完全掌控九刀会倒也能解决燃眉之急。
徐凤听得牧晨话语,不由得神情诧异,疑惑道,
“周姐姐马上要与人成亲啦,牧大哥你难道一点不着急么?”
牧晨闻言,不由得呆了一呆,似是尚未听清徐凤话语,惊疑问道,
“凤儿,你说什么……谁要成婚啦?”
“当然是摩尼教圣女周希曼周姐姐啊,难道你不知道么,婚期就定在这个月十五。”
徐凤听得牧晨话语,心觉奇怪,此事几近天下皆知,不想牧大哥却仍不知道,她却不知,牧晨那时浑浑噩噩,茫然度日,沉浸在悟道之中,后来到了余杭城城门口,本可看到摩尼教通告,却与萧长乙二人重逢错过了,这几日又蛰伏在破庙极少外出,即便外出也是在深更半夜,因而直至如今仍然不知。
牧晨听得徐凤再三确认,终于听得清楚明白,心中不由莫名一痛,仿佛针扎一般,脸色苍白,喃喃道,
“她要成婚了,她要成婚了……”
徐凤见牧晨脸色不对,心中于心不忍,柔声劝道,
“牧大哥,你与周姐姐到底发生了甚么事,她怎么会嫁给旁人……她心里明明只有你一人,你去劝劝她好不好,你只要劝劝她,她便会听你的话……”
“是不是你惹周姐姐生气啦?那你就去哄哄她呀,女人都是需要男人哄的,你放
牧晨耳畔听得徐凤话语,心想若是以往我一定不许她嫁给旁人,一定会把她抢回来,作我的妻子,可是现在即便勉强在一起,日后我要如何面对她还有师父在天之灵,牧晨呆愣半晌,方才醒过神来,勉强一笑道,
“她要成婚就随她去罢,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徐凤听牧晨与周希曼说着同样的话,不禁有些恨铁不成钢,暗自焦急不已,好奇问道,
“为什么?”
牧晨听徐凤这话,不由嘴角抽搐,深深望了她一眼,许久才挤出一句话道,
“因为她杀了我师父,我亲眼看到的,你说我还能怎样……”
“齐师叔死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周姐姐那么喜欢你,怎会作出伤害你的事情来,这其中定然有甚么误会……”
徐凤闻言,面色一变,一个劲摇头,牧晨见她不信,当下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徐凤在旁听得仔细,待到牧晨说完,方才疑惑道,
“牧大哥,以你师父的武功,周姐姐想要杀他绝无可能!”
牧晨嘴角一撇,苦笑道,
“论武功师父的确比她强得多了,可若论智谋,即便我师父也比不过她,说不得是她先给我师父下了药了。”
徐凤听得此话,也不与他争辩,而是反问道,
“牧大哥,方才你也说了,你去赴宴之前,你师父尚未苏醒过来,倘若周姐姐真有心杀人,大可趁他昏睡时杀了,为何要大费周章引他到外面去杀?”
牧晨闻言,双眸微亮,他之前倒是从未想到此节,但仔细想了一想,难道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如此一想,不由嘴上回道,
“她诡计多端,或许是故布疑阵也未可知”
徐凤心中暗叹,看来有时候一个人聪明过头也不是什么好事,真的可以成假,那么这假的也可当真了,
“即便她是故布疑阵,那为何要将那封密信放在包袱里等人找上门来,这么做只会教她提早暴露,完全没有一点好处,周姐姐聪慧过人,又怎会犯下如此愚蠢错误?”
牧晨闻言,也觉徐凤话语有几分道理,不由信了三分,犹疑道,
“即便有人栽赃陷害,她也并非什么奸细,但她杀害我师父是我亲眼所见,此事千真万确……”
“有些事情,即便亲眼所见,也并非就是事情真相”
徐凤说完,想了一想,似乎想要如何证明,陡见到月光洒进破庙,地面上二人的影子分分合合,不禁灵机一动,含笑道,
“牧大哥,你看!”
牧晨顺着徐凤手指望去,只见地面上他与徐凤头挨着头,兀自卿卿我我,牧晨不禁神情微滞,摇头道,
“只是影子罢了,也当不得真!”
“不论如何,我都不信周姐姐会杀了你师父她真心喜欢你,又怎么会伤害你?”
徐凤也知一时半会无法说服牧晨,唯有真凭实据才能教他相信,她心知齐中修必然是中了毒了,可是他又是何时中毒,什么毒能教人心智失常,徐凤脑中思绪电转,搜肠刮肚,忽然向牧晨问道,
“牧大哥,你师父生前可有何异常之处?”
牧晨听徐凤问话,也知事情轻重,仔细想了一想,渐渐双眸微亮,如实道,
“说到异常之处,倒是有一些”
第五百四十章 田三之死
“那日我替先师疗毒之时,发觉他身体恢复缓慢,连武功不及他的几人也比他快得多了,初时我只道是他老人家年老体衰之故,后来想了一想又觉不对……”
牧晨说完,不由转头望向徐凤,好奇问道,
“凤儿,你深明医理,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徐凤听得牧晨问话,想了一想,神情凝重道,
“若凤儿所料不差,齐师叔那时候体内已经中了其他毒药,才会如此,牧大哥倘若替旁人逼出六成毒性,于齐师叔来说却只逼出三四成,因而相较旁人恢复得慢些!”
牧晨在旁暗自点头,他也曾经想过此节,只是平日齐中修并无中毒症状,因而被他忽略了,此时听得徐凤确认,不由喃喃道,
“那到底是何时中的毒,怎地全无征兆?”
“这种药理的毒药倒是有一些,牧大哥可还记得其他不同之处,凤儿好找出对症之药!”
徐凤闻言,不禁柳眉微蹙,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此时一不能望,闻,二不能切脉,只有详细问明病症才行,牧晨双眸微眯,神情露出追忆之色,
“不同之处,不同之处……”
牧晨回忆半晌,也想不出所以然,忽而双眸微凝道,
“先师他老人家待我恩重如山,视如己出,平日严厉一些也是为了我好,即便有时我忤逆他老人家意思,他还是会循循善诱一直鼓励我,栽培我……可是自从我们之中出现奸细之后,他对我有所疏远,有时还替旁人说话……”
徐凤听得牧晨此话,双眸中神光闪烁,似是在想些什么,沉吟半晌才道,
“这个也有可能是你师父与你怄气,并不能瞧出什么病症看来只有去齐师叔坟前才能知道了!”
牧晨听徐凤此话,立时明白她的意思,连忙拒绝道,
“不成,先师已经入土为安,怎能再打扰他老人家长眠!”
徐凤闻言,心知牧晨对他师父极为敬重,不愿开棺验尸也是情有可原,当即开口劝道,
“只有这样才能找出事情真相,难道你想看着周姐姐冤蒙不白,看着她嫁给旁人么?”
“这……这个……”
牧晨闻言,一时间不知如何回话,一边是情义,一边是孝道,着实有些左右为难,只听徐凤又开口劝道,
“你师父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受奸人蒙蔽,落得抱憾终生下场!”
牧晨想到齐中修生前为人正直,嫉恶如仇,绝不愿见奸人当道,不禁心中松动几分,又想到倘若真不是周姑娘所为,任由她嫁给旁人,自己绝会后悔终生,犹疑半晌,抬眼望着徐凤轻轻点头
田三无论如何想不到,他来的时候好好的,回不去了,田三奉命来城北军营火烧粮草,借此‘引蛇出洞’吸引周教主来援,削弱城楼上防守。
初时一切进展顺利,他借着遁术潜入敌人粮仓,放了一把火,眼前粮仓立时被引燃,望着滚滚浓烟,大火连天,不禁心中自得。
不料斜刺里杀来一队军队,将他团团包围,军队密密麻麻望不见尽头,估摸着有数千人马,田三心中一紧,知道中计,他并没有牧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本事,只能凭着遁术选择突围,可是敌方似乎早有所料,一张张铁网挂着倒钩封死他四周所有退路。
田三身形一晃,立时不见踪影,暗中双脚脚尖互点,向上跃出重重包围,可是遁术并非隐身术,它也有时间限制,也需借力腾挪,田三脚尖点在一匹黑马马头,借力远遁,却在这时,四周一柄柄丈许长枪猛地戳向天际,其中一柄险些将他刺穿,好在危机时分,田三连忙向右横移,险之又险避过一枪。
田三身形暴露,四周一柄柄长枪急速袭来,田三只得双手握刀,左劈右砍,每挥出一刀,便有一人命丧在他《迎风一刀斩》之下,短短片刻,已然斩杀数十人。
摩尼教将士见势,依旧悍不畏死扑向田三,田三一步一刀,一刀一个,已是杀红了眼,浑身上下早被血水浸透,眼见就要杀出一条血路。
却在此时,猛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长啸,啸声尾音未落,田三身前已然多了两道人影,正是周教主派来支援的右使胡加与高飞二人。
田三见此二人,已知二人武功深浅,心中忌惮不已,也不与胡加二人硬拼,身形一晃,施展‘土遁’逃跑,胡加曾经领教过东瀛人遁术,见怪不怪,立时有了应对之法,连趴在地面附耳倾听,片刻而已,胡加猛地纵身跃起,双脚踩着士卒肩头急速向南急奔。
一旁高飞见势,也跟着胡加向南疾驰,二人一前一后约莫跑出四十丈远近,胡加探手夺过一柄长枪猛地掷向地面,陡听得一声闷响那丈许长枪已没入泥土一半,一掷之力恐怖如斯。
众人又听得嘭的一声,一道人影纵身跃出地面,右肩处鲜血直流,显然是被长枪刺中,胡加与高飞见势,身形一闪,一左一右封死田三所有退路,田三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加之本来武功不及胡加深厚,只支撑十余招,便被二人合力生擒活捉。
当晚,二人将田三押往西郊别院那处屋子,周破军此时正心中有气,初见田三时神情微怔,待胡加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周破军转头望着田三森然道,
“你竟敢背叛我,还杀了我许多将士?”
田三双膝跪地,连忙开口解释道,
“周教主,都是那姓牧的家伙教我做的,我不做他就要杀了我念在我替你卖命的份上,饶我一命罢!”
“你怕他杀你,难道就不怕我杀了你?”
周破军听得田三话语,心中更气,田三神情一滞,一时不知如何答话,周破军冷冷望着他,转向一旁胡加吩咐道,
“将他吊死在城门口,暴尸三日,我要教世人知道背叛本教主的下场!”
田三闻言,骇了一跳,连忙叩头请罪,可是周教主理也不理,即刻被胡加点了周身穴道押回城楼,行刑。
次日一早,牧晨几人尚未动身,九刀会弟子传来消息,田三被吊死在城楼门口,牧晨闻言,沉吟半晌,方才悠悠开口道,
“昨日因,今日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