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 验尸(二)
徐凤听出牧晨言外之意,当即轻轻点了点头,
“这人欲盖弥彰,想要毁尸灭迹,但是恰好留下罪证,只需找出是何种毒药,那么离真凶也就不远矣!”
牧晨三人闻言,暗自点头,只见徐凤自怀中摸出一支白色瓷瓶,小心将银针放入瓶内密封,扭头望向牧晨道,
“凤儿临走时太过匆忙,身上什么也没带,我需要采些草药验毒……”
一旁李由眉头微蹙,神情犹疑道,
“其实若要知道倒底是何毒药倒也不难,只需找个人来试试便知……”
牧晨闻言,不禁望向李由,面色微沉,断然道,
“不行,怎能作如此草菅人命之事来,那我们与魔教又有何区别?”
李由见牧晨神情不悦,连开口解释道,
“会长,老朽的意思是找个恶人来试毒,也未必会要了他性命。”
牧晨与萧长乙听得李由解释,不禁彼此相视一眼,心下觉得李由所说也不无道理,牧晨转向徐凤问道,
“凤儿,你觉得如何?”
徐凤已非当年天真单纯的懵懂少女,这些年,经历种种人心险恶,命途多舛,深知心善只能付于善人,若是心善付错了人,那便与作恶无异,方才听得李由解释,心底已然默认,只是有所顾忌,此时听牧晨相问沉吟半晌才道,
“也好……”
一旁萧长乙与李由暗自点头,望了一眼牧晨,又望了一眼徐凤,心想还好会长与徐姑娘并非心慈手软,优柔寡断之辈,若是不然,日后将难以成事。
四人主意已定,当即拿起铁锹合力将坟墓填好,又在墓前叩了三个响头。
牧晨记得距此二十里有一伙山匪,整日干着杀人越货,伤天害理之事,那日他随一干难民行经此地险些被他们抓去作了牲口,幸得独臂剑客相助,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念及至此,牧晨当下带着三人径自奔向山寨。
一炷香功夫而已,四人已到山寨门口,门前站着两名手持钢刀壮汉,陡见两老两少擅闯山寨,不由得升起小觑之心,又见徐凤生得好看,心下色心大起,大喝道,
“什么人敢擅闯猛虎寨,都给我抓起来!”
萧长乙与李由见势,也不多说,身形微晃,一人一掌打翻一个,然后动身闯进山寨,犹如猛虎下山一般,但凡遇到山匪都不是二人一合之将,短短片刻而已,偌大山寨近百人已无再战之力。
恰在此时,山寨屋后传来女子惨叫声,萧长乙二人闻言,身形一闪,二话不说闯入后院,后院一间厢房内,一名上身裸露的壮汉正自白日宣淫,陡听得有人破门而入,那壮汉大怒道,
“谁他娘找死”
话音未落,那壮汉被李由一把掐住脖子抓了起来,那女子见势,骇了一跳,连忙拿起衣裳遮掩身子,瑟瑟发抖躲在一旁。
自来山寨到抓住匪首,只不过十息而已,整个猛虎寨近百余人无一幸免,真个是狂风卷落叶之势,那匪首外号叫作‘过江龙’丁不二,他做梦未曾想到,他也有任人宰割一天。
丁不二被李由提到牧晨面前,不住求饶,牧晨冷冷望了他一眼,理也不理,只是望向一旁徐凤,徐凤心领神会,自怀中掏出瓷瓶,小心刮下针尖处呈淡黄色毒药,将之小心放入酒杯中,又将银针中间呈黑色毒药刮入另一只酒杯之中。
丁不二神情惊恐,不知何时招惹了四尊杀神,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被徐凤强行灌下淡黄色毒药那杯酒,四人在旁静候片刻,眼见丁不二浑身上下不见丝毫症状,徐凤喃喃道,
“看来这药毒性已经消散!”
徐凤说完,惟恐有所遗漏,又再三替丁不二把脉,确信无疑后又将另一杯酒灌入丁不二口中,未过多时,只见丁不二浑身颤抖,冷汗淋淋,面部狰狞可怖,大叫道,
“杀了我罢,杀了我罢……”
牧晨四人见势,吃了一惊,又过片刻,只见丁不二神情茫然,面如死灰,徐凤似是想到些什么,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这些年都作了哪些坏事?”
丁不二闻言,想也不想,答话道,
“我叫丁不二,今年三十三岁十五岁时曾经杀了同村黑皮丁一家三口,强暴了他妻子,后来为了躲避官府追捕逃到山里作了山匪,这些年抢了不少过路行商杀了,估摸着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牧晨几人越听悦惊,越听越怒,未料到这丁不二区区一介普通人,杀的人于江湖中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更可恨是他欺压良善,无恶不作,让他服毒已是惩罚太轻了。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此际徐凤见到丁不二症状,又伸手替他把脉,过不多时,方才神情凝重道,
“三尸脑神丹!”
牧晨三人闻言,彼此相视一眼,一脸疑惑之色,牧晨好奇道,
“三尸脑神丹,凤儿…你是说我师父是中了三尸脑神丹…”
徐凤听得牧晨问话,缓缓点头,俏脸上神情露出追忆之色,悠悠开口道,
“三尸脑神丹是由三种毒虫配制而成,毒药一经入脑,则中毒者头痛难当,面目可怖,甘愿受下毒之人摆布……”
牧晨听徐凤一番话,不由想起那夜周希曼与她说的话,不禁悔不当初,一想到师父受此毒折磨,脸色阴沉道,
“这药毒性如此猛烈,有伤天和,不知此毒来自何处?”
徐凤闻言,想了一想,才道,
“师父当年曾说,此毒原出自苗疆,乃是以三中苗疆蛊虫炼制而成……师父也说过,此毒被苗疆视为禁忌之物,后来不知为何成了南海派所有,师父当年说起天下毒药,说此毒足以拍在前五之列,足见此毒可怕之处。”
牧晨曾与南海派打过数次交道,知道南海派神秘莫测,实力较之摩尼教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天各一方,井水不犯河水,不料南海派又来中原兴风作浪,牧晨脑中思绪电转,心中有了猜测,喃喃自语道,
“南海派,南海派……莫非是他?
徐凤知道牧晨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缓缓点头道,
“如今在中原的南海派弟子不多,也只有他才最有可疑!”
第五百四十三章 移花接木(一)
一辆青蓬双辕的马车,摇摇缓行,驶向西郊别院,马车内坐着一老一少两人,老者年逾花甲,须发花白,正是南海派伏牛,年轻那人三十来岁,一袭玄色窄袖锦袍,神情冷峻,相貌堂堂,正是申王图。
二人脚下摆着两个朱漆檀木箱子,里面装的是绫罗绸缎,金银玉器,今日是纳征之期,南海派选了一个良辰吉日又送来两箱聘礼。
自古成婚讲究三书六聘,明媒正娶,这三书指的是聘书,礼书和迎书,六聘是指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迎亲,摩尼教与南海派虽是江湖大派,不太注重繁文缛节,但于婚姻大事也不能免俗,依着当地习俗按部就班。
不过一炷香功夫,马车缓缓歇在西郊别院门前,车帘掀起,一老一少走下马车,早有仆从禀告府上主人,二人候不多时,周破军携着卢氏出门相迎,申王图见着二人,连忙躬身拜道,
“小侄拜见周教主,周夫人……今日纳征之期,小侄备了两箱聘礼,上门下聘!”
周破军点了点头,也不多说,忙将二人引入府中,看茶入座,双方寒暄几句,便入正题,商量起成亲事宜,南海派掌门远在南海,鞭长莫及,早将将此事全权交予伏牛安排,终生大事,公家却无故缺席,卢氏心中虽然不悦,奈何周破军倒是觉得无伤大雅。
申王图在旁插不上话,顿觉无聊,又左右望不见周希曼身影,乘着双方谈话空隙,拱手问道,
“周教主,不知周姑娘可在府上,多日未见,我想见见她!”
周破军闻言,正欲开口说话,一旁卢氏却抢先道,
“你二人尚未成婚,现在见面多有不便。”
申王图心中失望,不经意望向周破军,周破军见状,含笑摆手道,
“夫人此言差矣,见见也无妨,江湖儿女何须在意繁文缛节!”
周破军说完,叫来一名婢女,申王图心中一喜,当即向众人告了声罪,跟着婢女来到后院,进了后院,但见后院凉亭中,一名身穿鹅黄襦裙的年轻女子倚栏而立,那婢女将他带到此处就悄悄退出后院。
周希曼似有所觉,转身望了一眼,神情古井无波,申王图见她脸色苍白,面容憔悴,身形也消瘦些许,不禁吃了一惊,心底陡然升起一股怜惜之意,关心问道,
“周姑娘,多日不见怎地变得如此憔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希曼听得申王图问话,并未立时答话,只是长叹一声,愁容满面,申王图见势,继续说道,
“周姑娘,你我二人即将拜堂成亲,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是谁欺负了你,你跟我说了,申某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周希曼见申王图再三追问,犹疑片刻,方才与他说了那夜遇刺之事,申王图心中怒气陡升,森然道,
“真是岂有此理,丐帮竟敢杀我未过门妻子,老子定教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周希曼闻言,满脸感激之色,道,
“申大哥好意曼儿感激不尽,只是此仇我必须亲手报了才好,因而并未向我爹爹说起,我怕我爹说女儿无用,你也不要跟我爹爹说了”
周希曼说完,神情幽怨望着申王图,申王图心神一荡,只觉即便替她做牛做马也是心甘情愿,心知周希曼为人争强好胜,从不服输,不请他爹出手也情有可原,当即向她郑重点了点头,只听周希曼续道,
“只是曼儿武功低微,独自报仇恐怕送羊入虎口,听说申大哥有家传毒药‘三尸脑神丹’,不知可否借我一用!”
申王图闻言,想也不想,慷慨的自怀中掏出一只赤色瓷瓶,递给周希曼道,
“我们是未婚夫妇,我的东西便是你的东西,又何须借来着,这样罢,我同你一齐去,好歹有个照应!”
周希曼见势,却未伸手去接,情不自禁拉住申王图手臂,双眸含情脉脉道,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申大哥如此关心曼儿,曼儿能有申大哥是曼儿一辈子修来的福气,这药是贵派至宝,你还是收起来罢,届时给那人服下一粒便是我已经查明仇人踪迹,便在城北城隍庙里”
申王图心中一喜,并未多想,双眸闪过狠厉之色,道,
“这样罢,咱们今夜子时城隍庙会面,一齐动手!”
周希曼闻言,乖巧点头,申王图从未见她如此模样,只道是周希曼被自己真诚打动芳心,胸中有些心花怒放,当下也不多说,告辞回府,周希曼负手而立,望着申王图远去背影,嘴角不由荡起一丝莫名笑意。
这是一个寂静的夜晚,天空月明星稀,余杭城的人大都已然睡了,只有打更人偶尔传来一声声锣鸣,打破夜里宁静。
两道黑影一前一后腾挪跳跃,身轻如燕,瞧其身形,正是周希曼与申王图无疑,二人目标所指,乃是城北城隍庙,二人到了城隍庙前,纵身一跃,翻入院墙之内。
城隍庙内住着一群乞丐,兀自鼾声如雷,二人借着月色望了一眼,堂屋中躺着四人,睡得正香,二人正欲破门而入,周希曼忽而脚步骤顿,伸手捂住胸口,神色痛苦,申王图心头一紧,伸手示意她退在一旁,猛听得一声厉喝道,
“什么人?”
屋内那人话音刚落,两人陡见眼前一花,自城隍庙内闪出一道人影,只见月色下,那人花白头发,面如刀削,鼻如鹰勾,宛如冷面判官一样,正是丐帮执法长老铁仇。
申王图陡见此人,想来他便是周希曼所说的仇人,当即冷冷道,
“杀你的人!”
铁仇闻言,不怒反笑,随即上下打量申王图二人,一时竟瞧不出深浅,不由神情疑惑道,
“不知我与阁下有何冤仇?”
申王图生性嚣张跋扈,听得铁仇问话,理也不理,神情不耐道,
“废话少说,受死罢!”
申王图心知周希曼有伤在身,不宜动手,话刚说完,他便欺身杀向铁仇,右掌在前,左掌在后,一掌拍向铁仇面门,铁仇见势,手中木棍虚劈,使了一招封字诀,格开申王图右臂,申王图招式陡变,双掌交错于胸前,掌劲忽吞忽吐,一齐迎向铁仇木棍,只听嘭的一声闷响,那木棍立时断为两截。
第五百四十四章 移花接木(二)
说时迟,那时快,自二人潜入屋内到双方拆了一招,不过短短一息而已,城隍庙群丐听得屋外动静,纷纷抢出屋外。
周希曼见势,不待众人开口说话,身形一晃,以迅雷之势将庄义方三人逐一打晕,申王图斜瞥一眼,并未多说,只道是周希曼女儿家妇人之仁,不忍残杀无辜。
申王图脚尖轻点,双掌斜拍,掌劲上下吞吐,而后一齐拍向铁仇胸口膻中穴,铁仇见掌风嚯嚯,声势惊人,丝毫不敢怠慢,身形微侧避过要害,双手持着半截断棍打向申王图脖颈要害,申王图身形后仰,同时右掌外翻仍是打向铁仇胸口。
铁仇右手招式不变,左手回援,一棍荡开申王图右臂,申王图右臂绕了半圈,倏而一把抓住棍身,往回直夺,铁仇一个趔趄,险些栽了跟头,连忙暗自运转周身真气,与之相抗。
与此同时,铁仇右手持棍刺向申王图面门,申王图身形右移,右手划作掌刀,一掌斩向棍身,铁仇右手划了个圈,棍身穿过对方手肘直取申王图咽喉要害。
申王图吃了一惊,右手撒开棍身,连向后退了一步,孰料一不退,步步退,铁仇劈,扫,封,缠招式犹如长江大河连绵不绝,一时间漫天棍影重重叠叠。
短短片刻而已,双方二人已拆了四十余招,申王图身形辗转腾挪,攻少防多,待拆到六十招后,已经堪堪只能防守。
一旁周希曼见势,身形一闪,举掌打向铁仇后背灵台穴,铁仇早防着周希曼动手,此时见她杀来,身形微侧,右臂外圈,一棍打向周希曼右臂,同时左手棍头戳向申王图丹田穴。
周,申二人同时跃开一步,对视一眼,分左右袭向铁仇上下要害,铁仇后退一步,拉开彼此距离,而后左手持棍劈向周希曼面门,右手持棍砸向申王图脖颈要害。
周希曼不退反进,待到距棍身不足一寸,右掌划了半圈,绕着棍身切向铁仇脉门,铁仇右手回援,挥棍砸向周希曼右臂,周希曼右臂后缩,左手猛地抓住棍头,用力一挣,却并未将其甩开。
恰在此时,申王图手与脚合,肘与膝合,肩与胯合,双掌齐出,《六合八荒掌》平平拍向铁仇脑际太阳穴,铁仇见对方掌风猎猎,隐隐有破空之声,层层叠叠封死他所有退路,只得仓促迎敌。
四掌相交,陡听得嘭的一声巨响,双方二人各退数步,铁仇浑身气血翻涌,受了不轻伤势,周希曼见势,身形一晃,欺身而上,右手曲指成爪,一把扣住铁仇咽喉,随即望了申王图一眼,申王图立时心领神会,自怀中摸出一只赤色瓷瓶,倒出一枚褐色药丸,强行塞入铁仇口中。
过得片刻,铁仇浑身冷汗淋淋,神情茫然,周希曼心知药效已然发作,当即放开铁仇,冷笑道,
“呵呵呵,王八蛋,你也有今日,竟敢杀我,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铁仇闻言,仿佛充耳未闻,周希曼俏脸森然,吩咐道,
“扇自己耳光!”
周希曼一声令下,铁仇二话不说,双手互扇自己耳光,劲力十足,只打的啪啪作响,周希曼志得意满,不由得仰天大笑,一旁申王图负手站在一旁,含笑不语。
约莫扇了数十下,铁仇两颊红肿,牙齿也掉了两颗,周希曼方才作罢,继续吩咐道,
“给我们磕头认错!”
周希曼话音刚落,铁仇连忙双膝跪地,一边叩头,一边认错,只磕得头破血流,周希曼才心满意足,瞥了一眼申王图道,
“申大哥,要不你也玩玩?”
申王图闻言,摆手含笑道,
“不必了,还是杀了他罢,免得夜长梦多!”
周希曼闻言,轻轻点头,潜运功力聚与双臂,一掌猛地拍向铁仇面门,孰料掌到半途,猛地一顿,伸手捂住自己胸口,神情痛苦,申王图面色一变,关切道,
“周姑娘,你怎么了?”
周希曼听得申王图问话,不由抬眼望了他一眼,咬牙说道,
“方才动手牵动旧伤!”
“那还是我来代劳罢!”
申王图说完,凝望着周希曼,周希曼犹疑半晌,轻轻点头,只见申王图功聚双掌,朝着铁仇胸口一掌拍落,铁仇呆立当场也不还手,生生挨了一掌,立时口吐鲜血,仰天栽倒在地,申王图上前查探铁仇脉息,向着周希曼点了点头。
周希曼瞥了一眼,眼底一丝忧色一闪即瞬,倏而展颜一笑,望向申王图道,
“申大哥,可否给一粒‘三尸脑神丹’解药?”
申王图闻言,神情微怔,好奇问道,
“周姑娘并未中毒,要解药何用?”
周希曼听得申王图问话,俏脸微红,娇嗔道,
“‘三尸脑神丹’如此厉害,我担心日后我们夫妻俩吵起架来你将它用在我身上,让我对你言听计从,所以……所以我留着一颗有备无患!”
申王图听周希曼说‘夫妻’二字,又见她神态娇羞可爱,不禁心神一荡,一把揽住周希曼盈盈一握的腰肢,凑到她面前,戏谑道,
“我们既然是夫妻,我怎么舍得那样对你,疼你还来不及呢!”
周希曼双颊陡红,微微挣开申王图手臂,跺脚嗔道,
“那你给是不给”
申王图难得见周希曼小女儿姿态,不由心下欢喜,此时即便教他上刀山下火海也是心甘情愿,想也不想,又自怀中摸出一只白色瓷瓶,倒出一粒淡黄色药丸递给周希曼,讨好道,
“我们是未婚夫妻嘛,夫妻本是一体,我的自然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不说一枚区区解药,即便是我这个人也是你的!”
周希曼闻言,不禁展颜一笑,小心将解药收好,忽而似想起什么一般,神情凝重道,
“据说这丐帮长老有个十分了得的徒弟,武功高强,申大哥,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申王图听得周希曼提醒,神情不屑道,
“呵呵呵,师父不过如此,徒弟又能强到哪里去,曼儿,你放心好了,他若来了,便交给我罢!”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扬长而去。
过不多久,一个黑衣蒙面人姗姗来迟,那人左右望了一眼,眼见四下无人,贴耳在铁仇胸前细听,然后将一个物事塞入铁仇口中,又双手抵住铁仇后背运功疗伤
第五百四十五章 移花接木(三)
牧晨去而复返,又回到了余杭城,城中戒严尚未消除,几人乔庄改扮蒙混过关,有意思的是,他两回进城都是为了找人,前一次是为了救人,这一回是为了杀人,有时候救人与杀人往往在一念之间。
摩尼教圣女婚期将近,进城的江湖门派日渐增多,方才进城不久,牧晨便遇见长乐教,昆仑派等帮派弟子,犹记得当日武圣山庄时,这些门派掌门投靠了天魔宗,也不知这些人是也不是,倘若是,此次婚宴又是吉凶难料。
偌大的余杭城寻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牧晨将城中九刀会弟子散去大半,眼下仅剩少数几人,幸好牧晨想到一个主意,此次南海派作为东道主诚邀天下英雄参加婚宴,那么这请柬上必然写明时间,地址,只需找一张请柬一看便知,这可比挨家挨户寻人要快得多了。
念及至此,牧晨带着三人跟在长乐教众人身后,一路穿街走巷,到了城中一处客栈方才止步,眼见长乐教三人进了客栈,萧长乙也紧跟上前要了四间上房,牧晨则一直尾随在长乐教掌门之后进了房,一掌将其打晕,然后伸手探入对方怀中掏出一张镶着金纹的朱漆请柬,只见其正文处写着‘南海派万梅山庄’七个大字
南海派府邸万梅山庄位于余杭城中央,庄设重门,有南北二园,住宅居中,东南垒台构亭,西北为梅花花圃,楼堂馆所二十多处,端的是优雅,庄严,富丽堂皇。
万梅山庄西首望梅厅中,坐着一行三男一女四人,中央居首一人三十来岁,一袭玄色锦袍,神情冷峻,正是申王图,右首一人身材极瘦,仅剩皮包骨,双眸内陷,仿若行尸走肉一般,正是鬼宗左鬼。
左鬼下首坐着一人,此人相貌普通,浑身气度沉凝,若是牧晨在此定然识得此人,正是鬼宗弟子宋酆,此际宋酆正端着茶杯品茗。
望梅厅左首坐着一名女子,那女子二十来岁,生着一张鹅蛋脸,肤光如雪,一袭柳绿色襦裙更衬得美艳不可方物,不是君瑶又是谁人,君瑶右首边几案上放着她随身携带佩剑,此刻兀自把玩剑鞘,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几人寒暄过后,申王图不经意多望了君瑶几眼,含笑道,
“几位大驾光临,真乃蓬荜生辉,不如便在寒舍暂住几日,好教申某尽一尽地主之谊!”
左鬼闻言,嘴角微翘,露出一排发黄的牙齿,沉吟半晌,才道,
“左某此行原本为找一个人的,不想竟遇到贤弟大喜之日,那厮运气真好,且让他多活几日!”
“不知左兄要找何人,说来听听,贤弟或许可以帮得上忙……”
申王图听左鬼此话,不由神情疑惑,望了他一眼,左鬼见申王图相问,如实说道,
“此人姓牧,单名一个晨字,他打伤我鬼宗弟子,左某不才,要找他说道说道!”
左鬼说到末尾,神情转厉,双眸隐含杀意,申王图听得左鬼此话,不禁畅怀大笑道,
“哈哈哈,左兄有所不知,此人也与在下有些过节,即便左兄不说,申某人也要找他算算陈年旧账。”
一旁君瑶听得左鬼二人一唱一搭,打算一齐对付牧晨,不禁柳眉微蹙,她本是被左鬼胁迫而来,自然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此际见牧晨又多了一个敌人,不由得替他暗自担忧,却在此时,门外传来悉悉索索脚步声,一名家丁在门外恭声禀道,
“启禀公子,山庄外有人求见。”
申王图正聊得兴起,陡然被外人打搅,面色不悦,冷冷道,
“不知道公子我正在招待贵客么,不见!”
那门外家丁见自家公子有些不耐,心中发怵,只是一想到山庄外那人交待的话,又再硬撑着道,
“可是,可是那人说倘若公子不见,他便血洗万梅山庄!”
“大胆!”
申王图听得此话,不禁面色生寒,心中杀气陡升,君瑶心底暗喜,幸灾乐祸望了他一眼,宋酆与左鬼相视一眼,双眸中神光湛湛,有些跃跃欲试,左鬼寒声道,
“左某倒要看看何人如此放肆,竟敢扬言血洗万梅山庄,贤弟莫急,我等一齐去会会他!”
申王图闻言,转头望向一旁宋酆与左鬼二人,心底略宽,当即轻轻点头,带着几人走到山庄门口,众人只见一名身长七尺,相貌普通的年轻人负手而立,此人正是乔庄改扮牧晨,真正是说曹操曹操到。
牧晨未免节外生枝,将徐凤三人留在客栈,独自一人前来万梅山庄,此际见到宋酆与君瑶二人也在此处,不禁神情微怔,宋酆也就罢了,毕竟当年在慈航斋,牧晨便知南海派与鬼宗有旧,可君瑶算是牧晨红颜知己,倘若当面杀了申王图,不知君瑶会不会与他动手。
牧晨连忙抛开思绪,心想杀师之仇不共戴天,即便君瑶翻脸我也不会手下留情,念及至此,牧晨抬眼望着申王图,冷冷道,
“是你给我师父吃了‘三尸脑神丹’?”
申王图闻言,不由心中一惊,未料到周希曼说的那丐帮长老徒弟来得如此之快,听得牧晨问话,想也不想,冷笑道,
“原来你便是那老乞丐的徒弟,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弟,不错,是我下的毒,那便怎样!”
牧晨见申王图神情嚣张跋扈,一口认了下来,不由得双眸陡缩,仿佛一只择人而噬的猛兽,直瞧得申王图心底生怯,正欲说几句狠话,却听一旁左鬼岔话道,
“哪里来的下三滥,快快给我们磕头认错,不然你师父的遭遇便是你的下场!”
“哦,是么,我倒要瞧瞧我是什么下场……”
牧晨听得左鬼话语,气极反笑,话音未落,只见眼前一花,一道残影闪身欺近身来,那人一爪抓向牧晨头顶百会穴,一爪出,四周泛起一股森冷之意,仿佛置身幽冥地狱一般。
那《幽冥鬼爪》忽虚忽实,爪影重重,其间隐隐有一些‘归真’之意,教牧晨避无可避。
若是牧晨未至‘知命’之前,面对这一招实难化解,可‘知命’以后,牧晨神融天地,感知教以往强得多了,此招虚实瞧得一清二楚,只是斜向后退了一步,恰巧避实就虚。
第五百四十六章 移花接木(四)
这一步妙到毫巅,恰恰在重重爪影旧力已衰,新力未生之际,虚虚实实之间,左鬼不禁露出惊诧之色,只道是牧晨机缘巧合躲了过去。
如此一想,左鬼招式陡变,双爪交错,九式连环,分取牧晨面门,脖颈,胸腹要害,此招看似寻常,实则藏有后招,不论牧晨退向何处,都逃不出《幽冥鬼爪》笼罩范围,必然抓中牧晨要害。
不料牧晨不退反进,脚尖轻点,斜而向右进了一步,左鬼一爪再次抓在空处,不由得心中犹疑不定,料想牧晨瞎猫子撞见死耗子—歪打正着。
君瑶紧紧望着场中打斗二人,双眸神光闪烁,只觉面前这陌生男子有些眼熟,只是无论如何想不起在哪见过。
一旁申王图与宋酆眨也不眨,眼见来人一而再躲过左鬼攻势,心中吃了一惊,纷纷面露忧色。
左鬼见势,当即招式再变,双爪外翻,犹如双龙抢珠一般,一连击出数爪,掌影一化作二,二化作三,层层叠叠杀向牧晨周身要害,封死牧晨前后左右所有退路。
“哼,除非你能飞天遁地,不然我看你这回往哪里躲……”
左鬼双爪挥舞,罡风猎猎作响,心中暗道,
“即便飞上天去,我也能将你打下来!”
牧晨神情微凝,眼望着四面八方重重爪影,陡地身形后仰,贴地滑出几步,躲过大半爪劲,倏而三个爪影袭向他心口,丹田要害,牧晨身形诡异微侧,翻身躲过。
左鬼又抓了个空,不由呆了一瞬,终于知道对方躲过三招绝非偶然,未料到随随便便遇到一个中原武林中人便如此厉害,心有不甘,道,
“该死的,能不能堂堂正正打一场!”
牧晨难得遇见如此高手,一时技痒,想要试试自己武功,听得对方话语,不禁缓缓抬起右掌,划了个半圆,嘴角微翘,
“我已让了你三招,该我了!”
牧晨话音刚落,倏而抡起右掌,猛地拍向左鬼面门,左鬼见势,不由得心中冷笑,想他《幽冥鬼爪》何等精妙高深,未料到牧晨却犹如普通人打架一般,想到此处,左鬼左爪在后,右爪在前,一爪直取牧晨胸口膻中穴。
牧晨招式不变,仍是一巴掌拍了过来,只不过身形向右斜移,迎向左鬼一双利爪,左鬼心中冷哼,右爪仍然直取牧晨胸口,左爪抓向牧晨右手脉门。
不料牧晨反手一甩,一巴掌狠狠扇在左鬼左脸,紧急时分,左鬼身形一晃,闪身急速躲避。
虽是如此,仍然擦到左鬼脸颊,只听得一声脆响,左鬼左脸肿胀通红,左鬼愣了一瞬,却在此时,牧晨身形一晃,闪身欺近左鬼跟前,左鬼见势,连忙后退,牧晨身形如影随行,左掌往前一送,拍向左鬼胸口。
左鬼沉腰坐马,猛地双掌平推,三掌相交,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左鬼身形倒退数步方才止步,险些栽了跟头,一旁君瑶几人早已瞧得呆了,未料到堂堂隐世宗门四大天王之一的左鬼,方才交手已然落入下风,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
牧晨身形一闪,如影随行,左鬼脑中思绪电转,苦思应对之策,忽而双眸微亮,脚交步错,忽虚忽实,飘逸诡谲,脚踩《鬼影迷踪》急速后移,牧晨一步踏出又踏一步,任凭对方《鬼影迷踪》如何迅速,始终亦步亦趋紧跟在左鬼身后。
双方一追一逃,转眼过了数十息,牧晨脚尖轻点,翻身落在左鬼面前,左鬼身形一闪,陡然向后瞬移,牧晨早已摸清《鬼影迷踪》路数,身形尚未落地,右脚点在左脚脚面借力向前,一掌拍在左鬼右肩肩颈穴。
左鬼只觉一股巨力袭遍周身,身形抑制不住倒退数步,口吐鲜血,显是受了不轻伤势,申王图几人瞧得呆了,未料到左鬼这么快便败下阵来,他们却是不知,若非牧晨不愿暴露自己身份,凭借《千蝠幻影身》定能在十息之内取胜。
牧晨瞥了左鬼一眼,冷冷道,
“你我无冤无仇,我不想杀你,倘若你再阻止我报仇,我不介意先杀了你!”
左鬼闻言,手捂胸口,心中充满挫败之意,牧晨话音刚落,身形一晃,闪身欺近申王图跟前,宋酆眼见左鬼袖手旁观,终究放下动手打算。
申王图见势,正欲开口喊人,牧晨陡然一把摄住他咽喉要害,使得话语戛然而止,申王图神色惊惧,拼命挣扎无果,只听牧晨望着他冷冷道,
“咱们相识一场,我来送你一程!”
牧晨说完,右手用力一捏,只听得咔的一声脆响,掐断了申王图咽喉,申王图身形一软,当场气绝身亡,他无论如何想不到,好好的一场大喜事,怎地却变成了丧事。
申王图却是不知,自周希曼应承下婚约以来,他便落入对方圈套,一切都在周希曼算计之中,周希曼深知若她不能洗刷清白,这辈子与牧晨绝无可能,周教主设下的陷阱环环相扣,简直是一个必死之局,她说出真相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周希曼生性偏激,又诡计多端,怎能坐以待毙,于是乎她苦思冥想,想出一招‘移花接木’之计,周教主逼亲时,她将计就计答应成亲,广邀天下豪杰参加婚宴,一来是引牧晨前来救出徐凤,因为没有徐凤,她计划关键一步就无法进行,她只能借徐凤的口,说出‘真相’,来一招移花接木,将祸水引到申王图身上。
当然,申王图并不傻,反而十分聪慧,想要申王图亲自对丐帮出手而又不惹他怀疑绝非易事,好在天可怜见,丐帮之人之前刺杀周希曼,她才有机可乘,申王图死了也不知道,他会成了替死鬼。
周希曼深知申王图生性嚣张跋扈,心高气傲,这种人行事不愿多作解释,尤其是对他瞧不起之人,如果事到临头,申王图贪生怕死,话说多了,开口解释,届时引得牧晨怀疑,结局反而不妙。
可惜这世上之事,做了便是做了,没有如果,周希曼算无遗策,洞悉人性,方才成功移花接木。
第五百四十七章 抢婚(一)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新郎官遭人刺杀的消息不胫而走,一传十,十传百,一日之间,传遍余杭城大街小巷,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道之事,有人说凶手杀人动机是两男争一女,属于情杀事件,也有人说凶手只是为了一两银子,追了死者足足十条街,更有目击者站出来口口声声说是亲眼所见。
谣言满天飞,更有好事者推波助澜,添油加醋,传到后来,竟有人说新郎官有断背之好,情义两难下为爱殉情,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流言惑众却是不该,奇怪的是,任凭外面风吹雨打,万梅山庄却是巍然不动,好似与他无关一般。
江湖各派不远万里而来,却扑了个空,任谁心里都不好过,一时间也不知该去该留,一些有勇气者亲自到万梅山庄打探消息,却被拒之门外,只得悻悻而归。
各派商计之下,决议推选无忧谷掌门吴语静为话事人,如今无极宗销声匿迹,少林派缺席,无忧谷不觉间跻身一流门派之列,选她倒也合情合理。
既然万梅山庄闭门不出,吴语静只得派人去摩尼教打探消息,结果并未见到周教主,却被告知婚事如期照办,江湖各派闻言,面面相觑,心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道那谣言当不得真
摩尼教西郊别院,闺房内,陈设简洁雅致,屋角放了张床,床头一个镂空雕刻的梳妆台,妆台旁边有个花架,花架里摆着一盆九头兰花,开得正艳。
外面风雨飘摇,屋内安宁祥和,周希曼手握书卷,兀自看得出神,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人一把推开,周教主站在门口,神情严肃道,
“申王图死了!”
周希曼闻言,心中一喜,双眸中一抹得意之色一闪而逝,脸上却装作若无其事,抬眼凝望周教主道,
“女儿已经答应过一次!”
周希曼话里有话,意思是她已经答应一次成婚,可惜申王图死了,以后便不会再有下一回,周教主紧紧望着周希曼双眸,开口质问道,
“他的死跟你有关系罢?”
周教主仍旧站在门口,半晌瞧不出丝毫破绽,心中猜测不禁有几分动摇,周希曼听得周教主问话,淡然道,
“当然有关系……再怎么说我们都有过婚约……”
周教主听到上半句,不由双眸微凝,只道申王图之死真与女儿有关,待听周希曼说完,周教主方才暗松口气,冷冷道,
“不论跟你有没有关系,明日巳时及时完婚!”
“爹!”
周希曼面色微变,未料到爹爹竟要自己嫁给一个死人,自己这一辈子岂非只能守活寡了,她苦心设下的圈套岂不是废了大半,想到此处,周希曼不由遍体生寒,可惜任凭她如何呼唤,周教主却一去不回头。
古来成婚讲究三书六聘,三书指的是聘书,礼书和迎书,六聘是指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迎亲,这迎亲则是最后一节,若是迎亲成了,拜完天地,那便是明媒正娶,永结同心的合法夫妻。
次日辰时,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由一群花轿和大红灯笼引领,随着锣鼓声乐而来,自城中央万梅山庄缓缓向西而行,沿途观礼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接踵,个个探头探脑,也想沾沾喜气,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士兵。
十里红妆,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路旁撒着鲜花花瓣,就连满城树上都系着无数条彩绸,鞭炮声惊天价响,震耳欲聋。
徐凤混在人群中,看了片刻,始终不见新娘新郎官踪影,当即转身折回客栈落脚处,推开屋门,望着老神在在闭目打坐的牧晨,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道,
“牧大哥,你真行,新娘子都快没了,还在这里闭目养神”
牧晨听得徐凤话语,缓缓睁开双目,疑惑道,
“新郎人都没了,他们拿什么成亲?”
徐凤一时语塞,搬了张凳子坐在桌旁,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沉吟半晌才道,
“这就不得而知了,或许那新郎官没死也不一定,你杀了他后又没查探一下脉息……”
牧晨闻言,神情一滞,心中也有些犹疑不定,因为他的的确确没确认对方死了没有,想到此处,不由望向徐凤道,
“那现在如何是好,经此一事对方必定越发小心,想要杀他只怕没那么容易!”
徐凤听得牧晨一番话,心中暗自腹诽,想也不想道,
“这个节骨眼还理他作甚,当然是先抢走新娘子再说,难道你眼睁睁看着周姐姐嫁给旁人?”
“可是……可是我师父毕竟死于她之手,虽然她不是主谋,但是我……”
牧晨双眸神光闪烁,回想那晚发生的事,心中难免有些膈应,一时半刻释怀不了,徐凤心知牧晨为人重情重义,并非迂腐之人,不由语重心长道,
“周姐姐只是无心之失,并非有意害你师父,你也知道‘三尸脑神丹’厉害之处,换作是你,你师父一心取你性命,你武功又不及他,生死关头,你能不出全力抵挡,你难道任由对方杀了罪魁祸首乃是下毒之人,不是么?”
牧晨闻言,凝眉沉思,的的确确,换作自己,亲人朋友要杀他他也不会束手就擒,必然力求自保,如此一想,牧晨心中有些意动,忽而似想起什么一般,又道,
“她还串通摩尼教,出卖武林同道…”
徐凤闻言,神情一素,眨也不眨望着牧晨,悠悠开口道,
“牧大哥,我以为你重情重义,喜欢周姐姐,定会为了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事到如今,我却有些同情周姐姐因为你对周姐姐连最根本的信任也没有,周姐姐真心喜欢你,又怎会出卖你,作出伤害你的事情来你知道么,女子的爱是盲目的,即便全天下人不信任她,她都接受,唯独不能接受心爱之人不信任她,我终于知道那晚她是多么绝望!”
牧晨听得徐凤一席话,犹如晴天霹雳,回想那晚周希曼被千夫所指,冤蒙不白,自己却在旁袖手旁观,不由得心中一痛,犹如针扎一般,嘴上喃喃自语道,
“那晚她是多么绝望”
第五百四十八章 抢婚(二)
万梅山庄,旧貌换新颜,朱墙黛瓦,处处悬灯结彩,花团锦簇,门窗处贴着大红‘喜’字,真正是烂漫,庄重,红红火火。
南园中有一片芳草地,修剪的整整齐齐,占地数亩,足以容纳近万人,此际的万梅山庄,高朋满座,宾客盈门,随着号炮连声鸣响,赞礼声朗声赞礼,
“归元宗到……”
话音刚落,门口处归元宗刘,林二老并肩而来,二人腰悬佩剑,风尘仆仆,偶尔将目光移向满园宾客,但见园中北首垒了一座高台,台上香烟缥缈,灯烛辉煌,高台正前方空了一条道,铺满红绸,东西两处则坐满了人,二老不由暗自咋舌,却在此时,只听赞礼生又朗声道,
“无忧谷到……”
吴语静与‘青花白词’二老联袂而至,归元宗刘,林二老见势,连忙放慢脚步,上前见礼,吴语静三女只是象征性的还了一礼,并无攀谈之意,刘,林二老热脸贴了冷屁股也不介意,仍是亦步亦趋紧随其后。
吴语静放眼望去,只见东首坐着的宾客大都一袭白袍,显是摩尼教教众,西首处服饰兵器各异,显是江湖各派,吴语静几人正欲去往西首,这时摩尼教护法秦乌天上前见礼,指引几人一一落座。
约莫侯了盏茶功夫,众人陡听得丝竹声响,号炮齐鸣,吉时已至,过不多时,红绸彼端一名身穿大红锦袍,凤冠霞帔,脸上罩着红巾的女子款步走来,想来正是摩尼教圣女周希曼。
周希曼身旁跟着一名婢女,那婢女双手捧着一只大红公鸡,公鸡脖子上系着一根红绸,周希曼听得身侧偶尔传来阵阵鸡鸣声,不禁双拳紧握,摸向腰间藏着的一柄匕首,脸现死意。
众宾客见势,吃了一惊,只道是传闻不假,新郎官大抵是已经死了,人既然死了,婚事本可作废,以摩尼教今时今日地位,无人敢有半句不是,可惜她要嫁给一个死人,众人想到此处,纷纷为新娘子叫屈。
吴语静双眸微凝,眨也不眨望着新娘子背影,心中暗叹,虽然她们之间有过种种恩怨纠葛,但同身为女子,吴语静也有些同情起她来。
众人思虑间,早有赞礼生高声唱颂祝词,指引新郎,新娘子就位,高台首位,摩尼教教主周破军与南海派堂主伏牛依次落座,新郎新娘齐登台,赞礼生朗声道,
“一拜天地……”
话音刚落,忽听得大门外一人大声喝道,
“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道黑影一闪,一个身穿黑色锦袍的青年男子站在草坪之上,那人约莫二十多岁,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眉目间英气内敛,不是牧晨又能是谁。
周希曼耳畔听得熟悉声音,猛地掀开罩在头上红巾,露出一张苍白憔悴的绝色脸庞,怔怔望着牧晨,只是双眸神光湛湛,哪里还有半点死意。
西首处,丐帮帮主庄义方面露惊喜之色,只道牧晨是来寻人报仇的,心中跃跃欲试,吴语静双眸微凝,已然猜出牧晨来意,欣慰之中又有几分酸意,至于刘,林二老之流不明就里,大多是心中好奇。
众人心思各异,想看南海派与摩尼教如何应对,一时间沉默不语,周教主端坐高台,稳如泰山,望着牧晨神情不悦道,
“今日小女大婚,不宜见血,本座可以暂时摒弃前嫌,希望阁下好自为之!”
牧晨闻言,丝毫不在意对方话语中威胁之意,不经意瞥了一眼周希曼身侧大红公鸡,戳指指着周教主严肃道,
“枉你身为人父,竟然不顾女儿一生幸福,今日这婚事我不同意,就此作罢!”
“哈哈哈……”
周教主怒极反笑,好似听到天底下最好笑之事,东首处摩尼教教众见教主发笑,也跟着笑了起来,江湖各派也有一些人跟着起哄,一时间,笑声震耳欲聋。
“混账,真把自己当号人物了?”
众人笑罢,一旁秦乌天神情不忿,欲要出手教训牧晨,不料却被周教主出言喝止,周教主心知肚明,在场众人中除了自己之外,无人是牧晨十合之将。
庄义方听得众人笑声,不由得眉头紧蹙,心中不解,心想看样子师兄不是来寻仇的,反而是来抢婚的,师兄怎地如此糊涂,还跟摩尼教妖女纠缠不清。
周希曼醒过神来,不免暗自担忧,只道牧晨仍是一月前牧晨,不是她爹爹对手,连忙大声喝道,
“臭小子,当日是你要打要杀,与我恩断义绝,如今又来不许我成亲,你到底意欲何为?”
周希曼一边说话,一边朝着牧晨使眼色,牧晨愣了一瞬,已然猜出周希曼顾忌,当即柔声道,
“曼儿,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让你受了委屈,我曾经说过不许任何人欺你辱你,可是事到临头,总是教你失望,我真傻,不该不相信你的,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能不相信你呢?”
周希曼曾对天发誓,绝不会轻易原谅牧晨,即便他叩头认错也不能够,可是一听到他软语认错,不由心中一酸,喉头发堵,双眸渐渐有些湿润,心中怨气也消了大半,只是要她就此原谅,面子上又有些过不去,不禁赌气道,
“你以为就凭你几句话我就会原谅你么?”
“那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牧晨闻言,神情希冀望着周希曼,众人面面相觑,神情古怪,周教主眼观鼻,鼻观心,并未打算说话,一旁伏牛眉头微蹙,只听周希曼道,
“你这人笨头笨脑的,又不听人劝,不如死了算啦,你自刎谢罪,我就原谅你!”
周教主眸光闪动,嘴角微翘,仍是袖手旁观,庄义方神色微变,随时准备动手,牧晨神情一滞,望着周希曼严肃问道,
“你要我死?”
周希曼嗔了牧晨一眼,不置可否,牧晨暗想当日我要杀她,今日她要杀我,也算一报还一报,想到此处,神情决然道,
“也罢,死就死!”
话刚说完,牧晨忽而举掌过顶,猛地朝头顶百会穴拍落,众宾客吃了一惊,未料到牧晨如此听话,眼见掌劲距头顶不足一寸,周希曼猛地娇喝道,
“不要!”
牧晨闻言,右手猛地一顿,他内功深厚如海,早已能收发自如,即便已然触到发丝想要止住便止住,若再进半寸,当真命丧当场。
第五百四十九章 抢婚(三)
摩尼教众人见势,心中略显失望,而一些相熟之人,则松了一口气,牧晨旁若无人望着周希曼,脸上满是希冀之色,询问道,
“你原谅我了?”
周希曼闻言,忍不住嗔了他一眼,也不回话,而是转头向周破军,叩了三个响头,
“爹,女儿不能答应这场亲事,这一去山高路远,请恕女儿不能在您跟前尽孝……”
牧晨听得此话,不由面色一喜,心中乐开了花,众宾客面面相觑,私底下议论纷纷,皆是未料到好好一场婚宴会落到如此田地,一些人望了一眼南海派,又望了一眼周教主,想要看他们如何应付,若是易地而处,大多数人定会勃然大怒。
南海派众人见势,并未立时发作,而是纷纷望向周教主,但见他仍是不动声色,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周希曼,开口道,
“你可想好了,今日若是踏出万梅山庄,你我父女恩断义绝!”
周希曼面色惨白,神情挣扎,宾客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不敢发出半点动静,场中一时静得可怕,约莫过得十数息,周希曼猛地抬头望向周教主,不置可否,周教主见势,已知女儿心中答案,不动声色道,
“既如此,本座便杀了他!”
周希曼面色一变,只见周教主身形一晃,闪身欺近牧晨面前,右手送出,真气凝实,化作一道血手印猛地拍向牧晨,众宾客吃了一惊,心中暗呼果然,这摩尼教教主‘真气化形’已是‘知命’境高手,众人心中暗叹,似乎已预见牧晨悲惨结局。
“血荐轩辕……怎么可能,他怎么会血荐轩辕?”
牧晨望着血手印心中震惊,不知周教主从何学得《血饮九重天》上武功,瞥了一眼南海派所在,牧晨心中有了猜测,脑中思绪电转,手上动作却丝毫不慢,左手划个半圆,右掌掌劲忽吞忽吐,打出一招《九霄神掌》第六式‘施云布雨’。
双掌相交,陡听嘭的一声闷响,二人身形各自退了丈许方才止步,围观众人吃了一惊,在他们看来,牧晨明明未到知命境,竟能硬接周教主一掌而不败,当真匪夷所思,周希曼妙目圆睁,满是不可置信,不想只一月不见,牧晨武功又精进不少,方才她曾想若是爹爹杀了他,那她也将随他而去,不想竟是自己多虑了。
周破军也是吃了一惊,他习惯高估自己对手,谨慎对敌,未料到仍是错估了牧晨武功,想到此处,周破军神情严肃望着牧晨,道,
“倒是低估你了,竟能接我全力一掌,不过,我倒要看看你能接多少招”
周教主说完,倏而曲指成爪,一把抓向牧晨面门,正是《血饮九重天》所载武功‘血饮鬼爪’,牧晨见势,本想以‘血饮鬼爪’与之拆招,转念又想,南海派在旁虎视眈眈,倘若使出《血饮九重天》上武功,惟恐被他们认出,届时说不得又招来强敌,如此一想,牧晨放下心中打算,暗自运转全身真气,打出一招《九霄神掌》第一式‘拨云见日’。
劲气相交,真气溢散,场中狂风骤起,周教主手臂发麻,只觉对方劲力作用己身,犹如有九牛二虎之力互相撕扯,使得自身劲气烟消云散,毫无用武之地。
牧晨亦是掌心剧痛,浑身一颤,未料到只是寻常的‘血饮鬼爪’,在周教主手中竟有如此威势,若是方才以别的武功与之对敌,当真凶多吉少。
围观众人神情凝重,眨也不眨望着两大绝世高手打斗,惟恐错过分毫,均想若是换了自己,只怕第一招便败了,绝无再战之力,周希曼见二人毫发无损,不由暗松口气,心知以自己微末武功,只怕双方溢散的真气便能将她打伤,既然无从插手,所幸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周破军心中暗哼,手上招式又变,沉腰坠马,挥拳猛地砸向牧晨胸口膻中穴,一道拳印瞬息而至,牧晨右掌忽出,打出一招《九霄神掌》第二式‘望穿秋水’,拳掌相交,周破军只觉一股无形劲气沿着手臂钻入体内,当即运转周身真气运功抵御,牧晨亦是浑身一颤,晃了一晃便即站稳。
周破军右拳收回,又打出左拳,双拳交错,一连击出五拳,五拳刚中有柔,柔中有刚,五种拳劲各不相同。
牧晨见势,神情凝重,当即打出《九霄神掌》第四式‘祥云拱卫’,此招旨在一个‘重’字诀,掌劲之下又隐藏一层暗劲,只要施功者内功深厚,暗劲一重接着一重,连绵不断,用来克制周破军拳招再合适不过。
周破军接连打出三拳,牧晨也随之出了三掌,拳法大开大合,隐含真意,《九霄神掌》刚猛霸道,刚柔并济。
场中轰鸣不断,偶尔溢散的真气,将四周草坪绞得寸草不生,若非二人有意收敛,只怕在场无一人幸免。
周破军见拳法仍然奈何他不得,招式又变,左臂外圈,右臂内圈,一股无形真气油然而生,牧晨见势,一招《九霄神掌》第三式‘日照大地’,猛然拍向对面,双方劲气相交,陡听得轰的一声巨响,二人各自退了一丈方才止步。
二人不待身形站稳,脚尖轻点,又彼此欺身而上,自地上打到半空,又自半空打到地面,转眼间已过数十招。
周破军越战越是心惊,未料到当日自己可任意拿捏的毛头小子,有朝一日竟能与自己匹敌,且对方相较自己要年轻得多了。
念及至此,周破军心生忌惮之时,又升起一股杀意,眼见牧晨又打出一招‘祥云拱卫’,周破军料敌机先,躲过一招,同时右爪一招擒拿手,陡然捏住牧晨肩井穴。
牧晨吃了一惊,紧急时分,右肩微沉,躲过一爪,不料周破军如影随形,仍是捏着牧晨肩头不放,牧晨不退反进,整个人撞向周破军怀里,周破军见势,也跟着后退,牧晨趁机肩头一送一扭,挣脱周破军手爪,陡听得嘶的一声脆响,牧晨右肩袖子断了一截。
第五百五十章 抢婚(四)
牧晨神情凝重,未料到周教主除镇派绝学《天旋大法》外,拳脚功夫也如此了得,只觉他所使武功包罗万象,博而专精,有些似曾相识。
牧晨却是不知,摩尼教曾四处搜寻武学遗迹,广罗天下武学,当年武祖所留图刻中,《兵术图刻》,《内息图刻》,《拳脚图刻》周教主已得其三,牧晨当年与周希曼几度相遇,绝非偶然,而是周希曼奉命在身。
周破军一招得势,手上动作丝毫不停,右手猛地一按,一道血色手印打向牧晨面门,牧晨丝毫不敢怠慢,左手划个半圆,右手掌劲忽吞忽吐,陡地拍向血手印。
周破军心中冷笑,已然瞧出牧晨破绽,《九霄神掌》固然厉害,却来来回回只得六式,掌法不能圆融贯通,运转如意,自然不能发挥应有威势。
周破军见又是一招‘施云布雨’,当下也不硬拼,血手印只是虚招,拳风藏在其后,果然,牧晨一掌打了个空,心中暗呼不妙,连忙闪身向右横移,周破军早有所料,一连打出五拳,封死牧晨前后左右所有退路。
本来牧晨只需凌空跃起,便可躲过拳风,但他料想周破军既然留有后招,便不会露出破绽,因而只是举掌护住己身,仓促迎敌,拳掌相交,牧晨抑制不住后退数步,不料一步退,步步退,周破军一招既出,拳招犹如长江大河连绵不绝,牧晨只能堪堪防守。
牧晨也知自身破绽,但也是别无他法,他功力本就不及,目前他所会武功之中唯有《九霄神掌》能与之匹敌,其余拳脚功夫差了不止一筹,《傲剑诀》与《砍材刀法》或许能拆个数十回合,但此时无暇分身,哪里去找趁手兵刃,当下只得凝神对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围观众人见势,心头微凛,均想双方打斗至今,终于要分胜负了么,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周希曼心中一紧,暗自运转周身真气,随时准备出手救人。
“师兄,接剑!”
却在此时,庄义方自西首处越众而出,猛地将一把铁剑抛给牧晨,牧晨脚尖轻点,纵身将铁剑接在手中,随手一挥,一道无形剑气将周破军逼退。
牧晨定睛细看,见那柄剑剑长三尺,剑身淡黄,剑格微翘如流云,正是自己忘在营帐的无邪剑,不由轻抚剑身,喃喃道,
“老伙计,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话未说完,只见周破军一拳隔空砸来,牧晨剑身轻挥,平平无奇,一道冲天剑气顺势而起,气势惊人,刹那割裂拳劲,周破军心神一凛,连忙向右横移。
牧晨见势,随手挽了一朵剑花,长剑所向,剑花径自朝着周破军杀去,周破军左臂外圈,右臂内圈,一股股无形劲气环绕周身,瞬间形成一道真气护罩,剑花撞在真气护罩,互相侵蚀,而后彼此烟消云散。
围观众人心中一惊,不想牧晨除拳脚功夫了得外,剑法也独步天下,当真匪夷所思,看来此时妄言胜负为时尚早。
牧晨一剑在手,信心陡增,手腕轻抖,剑身接连挽了七朵剑花,正是《傲剑诀》七大剑招,随手一挥,七朵剑气之花闪电般袭向周破军。
周破军神情凝重,双掌掌心相对,一股股奇强真气凝于掌指间,而后双手舞动,姿势诡异,迎向七朵剑花,七朵剑花撞在其中,犹如陷入泥潭一般,难以寸进,正是《天旋大法》第二重‘气旋’之境,化去牧晨剑气。
牧晨见势,也不意外,右手掐作剑诀,无邪剑猛地刺向周破军面门,周破军仍是双手掌心相对,一股奇强真气阻住无邪剑去势,任凭牧晨如何驱使也是无用,双方僵持片刻,谁也讨不了半点便宜。
倏而,周破军探出右手,抓向无邪剑,牧晨冷哼一声,一把将无邪剑摄在手中,而后脚尖轻点,纵身劈向周破军头顶百会穴,周破军右手曲指成爪,隔空抓向无邪剑,牧晨只觉无邪剑剑身一歪,险些脱手而出,连忙招式一变,一连三剑,扫向周破军上中下三处要害。
周破军见势,真气护住周身,不退反进,身形微晃,闪身贴近牧晨周身一尺以内,牧晨心中暗自钦佩,周破军不愧为摩尼教教主,短时之内便想到破解之法。
牧晨嘴角微翘,已然察觉对方意图,于是周破军进一尺,牧晨便退一尺,周破军退一尺,牧晨便进一尺,始终让他在无邪剑剑招笼罩范围之内。
盏茶功夫不到,双方又拆了数十招,仍是谁也奈何不得谁,周破军愈战愈是心惊,未料到眼前年纪轻起的毛头小子竟能与他相战一百余回合而不败,假以时日,岂非自己也不是他对手,想到此处,周破军心中杀意陡升,退后一步道,
“好小子,果然好武功,不过可惜了”
话刚说完,周破军双眸如封似闭,浑身衣衫无风自起,方圆一里天地之气绕着他来回旋转,气势冲宵,牧晨面色微变,料想他在积蓄厉害杀招,届时说不定无人能制,如此一想,牧晨轻抖剑身,一剑刺向他胸口膻中穴,剑气如虹,无声无息。
岂料,剑到半途,陡然顿住不动,牧晨抬眼望去,只见周破军食,中两指轻轻夹住剑尖,任他如何催动真气,竟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旁观众人面面相觑,神情惊诧,想不到周教主方才竟是未出全力,此刻全力以赴,竟然轻而易举钳住对方厉害杀招,看来立马便能分出胜败了,周希曼眉头微蹙,她也从未见过周教主所使武功,更别说秦乌天,高飞之流了。
牧晨心中一紧,猛地拔出无邪剑,手腕轻抖,劈,扫,截,撩,搅等七大剑招轮番攻向周破军,周破军赤手空拳,纷纷隔开无邪剑,牧晨只觉无邪剑上力道莫名消失不见,自然不能伤他半分。
牧晨不知周教主使得什么功夫,他也从未见识过这么邪门的武功,他却不知,这武功乃是周教主新创的《大罗造化功》,乃是他参照《天旋大法》卸力化劲与《内息图刻》所得,《大罗造化功》,可化去对方真气劲力,使其无法作用己身,可说是立于不败之地,周教主功参造化,悟性奇佳,年轻时便被称为百年一遇武学奇才,若非牧晨几次福缘,多年以后,未必能有周教主今日成就。
第五百五十一章 抢婚(五)
牧晨一连使出十数剑,无一能够沾身,心下不由萌生退意,当即双脚交错,忽前忽后,忽左忽右,使出《千蝠幻影身》身法绝技瞬息抢到周希曼身旁,一把揽住她柔若无骨腰肢。
周希曼也不挣扎,任由牧晨揽在怀中,鼻尖嗅到身旁浓烈的男子气息,虽然身处险境,心中却分外踏实。
周破军见势,心中大怒,身形一晃,施展轻功身法奋力紧追,身形瞬息数丈,顷刻间到了牧晨与周希曼二人面前,右爪前探,抓向牧晨脖子。
牧晨脚尖轻点,携着周希曼向右横移,周破军一爪抓空,左掌横扫,一道无形劲气拦腰斩向牧晨,牧晨生出本能,一个诡异侧滑轻易躲了开来。
周破军双脚不停,双掌交错,一连拍出三掌,封死牧晨前后左右退路,牧晨纵身跃上半空,左脚脚尖点在右脚脚面,右脚脚尖点在左脚脚面,原地留下一道道残影。
周破军也随之凌空跃起,双掌隔空摄向牧晨二人,牧晨二人只觉一股极强吸力作用己身,周希曼一个身形不稳,险些脱手而出,幸好牧晨借势斜向前移,方才险之又险躲过一击。
二人一前一后,一追一逃,周破军迅若闪电,却始终不能近身,相较之下,牧晨携着周希曼仍能比周破军快上一筹,单论轻功身法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围观众人只见场中成千上百残影重重叠叠,一个紧挨一个,也不知谁是谁,哪道残影乃是真身,一时只觉眼花缭乱,惊骇莫名。
约莫过了盏茶功夫,二人也不知跑出多少里路,周破军依旧未能近身,心中渐渐不耐,身形骤顿,朝着麾下摩尼教教众道,
“动手!”
周破军心知牧晨其人武功高,轻功又好,他若想跑,当真留他不住,几近毫无破绽,但是人都有弱点,有弱点便就有了破绽,牧晨为人重情重义,不忍心见各派诸人被杀,必会出手相救,凭白多了这许多累赘,届时插翅难逃。
周希曼用自己亲事算计了周教主,却不知周教主也算计了她,利用她婚宴广邀江湖各派,聚而杀之,周破军原本想事后动手,毕竟父女一场,女儿大喜之日不宜有血光之灾,孰料好好的婚宴遭人破坏,更是遭到女儿背叛。
周教主心中杀气腾腾,随着他一声令下,摩尼教教众纷纷杀向江湖各派,摩尼教高手如云,余杭城又是他们地盘,屠杀这些元气大伤的江湖各派不说如砍瓜切菜一般容易,也算得上猛虎进了羊群,一时间刀光剑影,血流成河,惨叫声此起彼伏。
万梅山庄主人南海派伏牛等人陡然遭逢巨变,脸色不由一变,惟恐殃及池鱼,商计之下,决定躲在一旁袖手旁观,好在周教主早有吩咐,不得伤及‘无辜’。
“静儿,快跑!”
无忧谷青花白词二老,身中数刀,竭力掩护吴语静撤退,吴语静神情挣扎,回身又护在二老跟前,二老心中欣慰同时,又露出绝望之色。
霸刀门秦无双,归元宗刘,林二老,受伤过重,几名身着白袍摩尼教弟子将之团团包围,三人奋死反扑,砍杀三名摩尼教弟子,不料三名又三名,三人顷刻间被一众白袍吞没,身死道消。
庄义方左躲右闪,眼望着丐帮中人一个个倒在自己面前,脸现决绝之色,手持木棍左劈右砍,视死如归,奇怪的是,摩尼教刀枪剑雨,他总能险之又险躲过,虽然也受了伤,但一时性命无虞。
周希曼见状,面色微变,牧晨长剑一挑,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流光冲向人群,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顷刻间杀出一条血路,救出幸存的庄义方与吴语静二人,非是牧晨不愿救其他人,只是时间紧迫,又有强敌环伺,危急关头自然先救亲人朋友,人性大多自私,哪怕先贤圣人,易地而处大抵和牧晨一样抉择。
牧晨长剑横扫,逼退杀来的摩尼教众人,转身带着其余三人突围,周破军纵身一跃,截住牧晨四人去路,牧晨剑眉微蹙,只得挺剑与周破军战在一处,其余摩尼教教众纷纷杀向周希曼三人。
“何人敢欺我家会长?”
却在此时,自院外传来一声大喝,喝声未落,三道人影已自院墙外跃进南园,仔细一看,正是徐凤与萧长乙二老,原来是他们见牧晨久去不归,惟恐事情有变,因而前来接应。
牧晨见有了援手,不由暗松口气,心知即便合自己七人之力也不是周破军对手,牧晨连忙吩咐萧长乙与李由道,
“两位长老,带他们快走!”
周破军见势,哪肯善罢甘休,右掌拍出一掌,一道掌印瞬息杀向周希曼六人,牧晨见势,打出一招《九霄神掌》第五式‘九霄龙吟’,身形凌空跃起,划起一道诡异弧度一掌猛地迎向周破军掌印。
双掌相交,却无半点声响,牧晨只觉右掌一沉,自身掌劲消散大半,对方那一掌劲力却如洪水猛兽瞬息临身,身形抑制不住抛飞许远,口吐鲜血,《九霄神掌》第五式乃目前六招中劲力最刚猛一掌,当初曾凭它一掌打碎千斤巨石,未料到今日却如泥牛入海,没有掀起一点浪花。
周希曼等人惊呼一声,纷纷抢身来救,牧晨神色焦急,大喝道,
“快走!”
萧长乙二老见周破军武功如此了得,也是大吃一惊,心知牧晨轻功身法绝顶,打不过定能趁势逃跑,几人留下来只会反成为累赘,当即强拉着其余人跃墙而出。
周破军动身欲追,孰料牧晨施展《千蝠幻影身》绝技挺剑杀来,一道道残影手持长剑,比划剑招,《傲剑诀》七大剑招一生二,二生三,无数剑招袭向周破军全身各处要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能撑得一时是一时,替周希曼几人争取时间。
周破军虽能化去旁人真气劲力,却不敢无视刀剑攻势,且牧晨剑招刁钻,狠辣,专门朝着他双目,双耳,心口,会阴等薄弱要害部位进攻,周破军一时也不敢托大,当下只得吩咐麾下众人道,
“还不快追!”
第五百五十二章 武林之殇
辛丑年四月十五,万梅山庄婚宴里各派掌门,长老合共数十人死于非命,四月二十,天魔宗突袭霸刀门山门,霸刀门全派上下无一幸免,霸刀门灭。
次日夜里,天魔宗又袭击丐帮总坛以及长江以南各地分舵,丐帮弟子死伤大半,几乎名存实亡。
辛丑年四月二十五,天魔宗打上汉阳城,灭了汉阳城第一大派归元宗,第二日,天魔宗接连灭了青城派,昆仑派,同一日,长乐教与逍遥宫率门下弟子投降天魔宗,至此,江湖中只有天魔宗,再无逍遥宫与长乐教……
自武圣山庄以来,江湖各派元气大伤折损寻多顶尖高手,万梅山庄一役,除却少林与隐世的无极宗之外,余者无一幸免,以致一月不到,天魔宗以狂风卷落叶之势席卷中原大地,无人能应其锋芒。
时值五月初,春末的江南已然有了一丝暑意,这暑意之中又隐隐有丝丝阴凉,阴凉直透人心,瑞昌城外官道上,两骑快马一前一后向东疾驰,沿途尘土飞扬。
仔细望去,只见前面那人约莫五六十岁,身材略胖,眉宇间略有一丝憨态,双眸开阖间又有一丝狠厉,若是牧晨在此,定然识得此人,此人正是无极宗离火堂堂主朱丰,朱丰身后紧跟着一名身着翠绿衣衫的少女,那少女约莫十五六岁,鹅蛋脸,凤眼柳眉,面若桃花,乃是牧晨首徒花秀,一年不见,花秀越发生得亭亭玉立,秀外慧中。
无极宗虽然隐世不出,但时常打探江湖上消息,还有掌门牧晨下落,前些日子探子来报,说掌门牧晨于万梅山庄一役身受重伤,至今下落不明。
二人一路行来,道听途说了不少小道消息,有人说摩尼教圣女与牧掌门私奔,教主大发雷霆才杀了牧晨,有人说牧晨与摩尼教教主两虎相争,打了三天三夜,最后双双力竭同归于尽,也有人说,九刀会出手救了牧掌门,牧掌门凭借神鬼莫测的轻功身法逃出生天。
众说纷纭,真假难辨,不过二人可以确信,掌门失踪与九刀会有着莫大关联,只要寻到九刀会就能探到掌门下落,可惜二人寻了大半个月,依旧查不到九刀会下落。
二人一口气跑了半晌,已近正午,只觉口渴难耐,陡见前方不远有一处茶棚,二人心中一喜,哪还肯走,当即向掌柜的要了一壶茶,坐下边喝边聊。
掌柜的是名留着一字须中年男子,男子相貌普通,中等身材,一身麻布黑袍有些泛黄,甄茶时好奇的望了二人一眼,便默不作声退到一旁。
花秀一连喝了三杯,顿觉浑身舒泰,自包袱内拿了两个馒头递给朱丰,眯眼望着茶棚外烈日,郁郁道,
“朱爷爷,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天阜山?”
天阜山是这大半月二人唯一收获,只是天阜山在哪,二人一无所知,朱丰闻言,望了一眼远处连绵群山,含笑道,
“快了,快了,应该快了!”
花秀听得此话,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噘嘴道,
“这一句我耳朵都听起茧来啦,您老能否换句话说?”
朱丰见少女抱怨,不由咧嘴一笑,
“谁教你非得随我来,现在就受不了了,就这还想见你师父哩,想当年你师父走南闯北,几乎走遍大半中原,从无半句怨言…”
花秀闻言,不由面色一苦,当即败下阵来,却又无从反驳,她在无极宗时,曾听过许多关于她师父传说,譬如夜闯神农岭,千里寻寒蝉,武圣山庄夺魁等等。
一桩桩,一件件,直击花秀内心深处,她于自己师父自然而然升出一股崇拜之情,且她师父救了她一命犹如她再生父母,花秀有时候会想,即便有朝一日,师父教她去死她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一想到自己师父,花秀不由得神情一素,俏脸上面露忧色,
“朱爷爷,师父应该没事罢,他们都说师父死在万梅山庄,可是秀儿不信,秀儿相信师父不会死的!”
一旁中年掌柜听得二人说话,不经意朝着二人处望了一眼,二人毫无所觉,朱丰听得花秀问话,神情微凝,沉吟半晌才道,
“朱爷爷也相信你师父没事,所以朱爷爷才会带你来……”
朱丰思绪缥缈,想到当年那个曾经几度力挽狂澜的青年,不禁心头沉重,望着花秀欲言又止,花秀并未多想,开口抱怨道,
“这九刀会神神秘秘,这么难找,害得我们将瑞昌城找了几遍,死九刀会,臭九刀会,依我看,九刀会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朱丰见花秀一副小女儿姿态,在旁含笑不语,仰头又喝了一杯茶,恰在此时,忽听得不远处一人开口问道,
“你们找九刀会作甚,跟他们是什么关系?”
朱丰二人闻言,连忙循声望去,只见五名身着白袍,手持兵刃的彪形大汉迎面走来,为首一名彪形大汉身长八尺,虎背熊腰,异常健硕,二人忍不住暗自咋舌,却听那人冷哼道,
“问你们话呢,聋了吗?”
花秀初入江湖,懵懵懂懂,眼见几人凶神恶煞,一时胆怯不知如何回话,朱丰江湖阅历丰富,人老成精,一眼认出几人身份,乃是摩尼教子弟,听得对方语气不善,仍是眯眼笑道,
“老朽有个侄儿的闺女被九刀会弟子抢去作了婆姨,大人你说我们和九刀会是什么关系,到底是仇人还是亲家?”
朱丰话里有话,一旁徐凤听不出其中关窍,摩尼教那几名弟子也是莫名其妙,为首那人想也不想,断然道,
“原来是反贼同党,来啊,抓他们回去问话!”
话音刚落,五名彪形大汉不由分说手持兵刃杀向朱丰二人,花秀骇了一跳,连忙躲在朱丰身后,朱丰手持长剑,挽出一朵剑花,一招‘刺剑式’幻作五道剑光分击五人胸口,只听得一道齐声惨呼,四人纷纷中剑倒地,为首那人武功略高,危机时分连忙身形微侧躲过要害,这一剑刺在他右臂。
为首那人见势,吃了一惊,想也不想,连自袖中射出一枝响箭射向天空,朱丰愣了一瞬,连忙反手一剑,斩向那人咽喉要害,那人也随之命丧当场。
第五百五十三章 消息(一)
花秀见没了威胁,胆子也随之大了起来,好似为了替自己找回一点点颜面,抬腿踢了一脚为首那人尸体,见他死得不能再死,心中暗松口气,满嘴调侃道,
“啧啧啧,朱爷爷,你武功退步啦,杀一个人还需要两剑……”
“嘿嘿嘿,宝剑久未出鞘,有些生锈了,对,就是生锈了!”
朱丰闻言,不由尴尬一笑,随口解释道,花秀哪里肯信他满口胡诌,开口正欲说话,却在此时,只听一旁茶棚掌柜恭敬问道,
“敢问两位可认识咱们九刀会牧晨牧会长?”
花秀二人初听得‘牧会长’三字,愣了一瞬,心中有些莫名其妙,待回过神来,不由心中讶异,不知牧晨何时作了九刀会会长,花秀暗想,师父不愧是师父,轻轻松松便作了九刀会会长,心中不疑有他,正欲点头称是,却被一旁朱丰抢先道,
“你是何人?”
中年掌柜听得朱丰问话,神态谦恭,抱拳施了一礼道,
“在下乃是九刀会之人万千红,会长吩咐属下外出打探消息,是以才扮作掌柜掩人耳目!”
花秀在旁听得二人对话,这时才知自己有些冒失了,师父常说江湖险恶,防人之心不可无,方才听到对方声称认识恩师,下意识失去戒备之心,将师父话语望在一旁,想到此处,花秀心中暗自惭愧,俏立一旁不敢随意插话。
朱丰上下打量万千红一眼,拱手还了一礼,继续问道,
“你说你是九刀会中人,如何证明?”
“九刀会会长令牌分作上中下三等,上等‘九杀令’,其次‘九骨令’,再次‘九须令’……此事除九刀会之人,外人无从得知。”
万千红想了一想,说出一则秘辛,朱丰双眸微眯,不置可否,那中年掌柜见朱丰仍未相信,继续道,
“九刀会在天阜山黑羽城,有五舵二十八堂,总堂坐镇于黑羽城中,黑羽城有城主府,城主姓厉…”
万千红一口气说了许多,一旁花秀见他说得如此详细,心中信了大半,朱丰闻言,也是面露微笑道,
“这位兄弟果然是九刀会之人,我们信了,不知你们会长如今可好?”
万千红听得朱丰问话,脸上神情一素,阴沉道,
“会长受了重伤,如今正在黑羽城养伤,倘若你们要见他,在下可以带路此地不宜久留,方才那人临死前发了联络信号,咱们还是快走罢!”
“师父受伤了,那怎么办,严不严重,好些了么?”
花秀听得师父受伤,心中大急,一连三问,万千红一一为她解惑,待得知师父并无性命之忧,心中稍宽,朱丰见势,拱手客气道,
“那就劳烦这位兄弟带路了!”
“不敢不敢!”
万千红拱手客气一番,也不多说,当即带着朱丰二人向西疾走,一路上三人边说边走,倒是不觉无聊,花秀心中有些疑问,万千红一一替他们解答,也不知怎地,三人说起牧晨,朱丰憨笑着随意道,
“你们会长生性莽撞,小时候就很调皮,时常上蹿下跳没个正行,长大了也是一个德行,前些年上山摘野果胳膊上摔下一块疤,也不知好了没有?”
一旁花秀闻言,只觉莫名其妙,心想师父老成持重,不像那样的人啊,但一想到方才的冒失之举,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万千红听得朱丰突然发问,不由神情微滞,随即笑道,
“老哥说笑了,会长他胳膊上根本没受伤。”
“哦哦,那大概是我记错了!”
朱丰话刚说完,憨笑一声,右手持剑猛地朝右侧万千红拦腰斩去,万千红武功倒也不弱,眼见剑光乍起,紧急关头连忙一个侧身,险之又险避过剑锋,神情诧异望着朱丰疑惑道,
“您老这是为何?”
花秀也是被这突如其来意外,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出于对朱丰信任相信他自有他的道理,想到此处,不经意望向朱丰,朱丰双眸微眯,眼见万千红满脸疑窦,一副死不承认模样,悠悠开口道,
“哼,少跟我装腔作势,你根本不是九刀会中人你们会长胳膊上的确没有受伤,这一条你答对了,但是你们会长生性谨慎,稳重,怎么会是莽撞之人?”
万千红闻言一怔,未料到朱丰话里设了两个陷阱,他避开了一个却也中了一个,虽是如此,仍是心中不忿,开口强辩道,
“会长乃是九刀会大人物,在下岂能说见就见,当然……”
花秀听得此话,也觉此人是在强词夺理,既然能够知道会长胳膊上有伤没伤,自然与会长关系比较亲近了,了解会长为人,可是万千红前后话语自相矛盾,着实可疑,万千红似也知道自己无可辩驳,当即神情转厉道,
“老东西,既然你不识抬举,那老子就送你上路!”
话音刚落,万千红身形微晃,欺身杀到近前,右掌前探,一掌朝着朱丰面门杀去,朱丰见对方掌劲雄浑,罡风猎猎,不敢丝毫小觑,连忙剑身横削,迎向对方手掌,万千红右掌后缩,身形不退反进,同时左掌攻向朱丰胸口。
朱丰剑柄倒转,格开万千红左臂,这时万千红右掌自左臂下穿过,直取朱丰膻中穴,朱丰只得举掌相迎,双掌相交,朱丰只觉一股诡异真气顺着四肢百骸袭遍周身,不由得心肝俱颤,当即运转体内真气将其逼出体内。
万千红晃了一晃便即站稳,眼见朱丰再挺剑杀来,万千红忽然斜向后移,伸手抓向花秀右臂,花秀吃了一惊,连忙转身逃跑,孰料轻功差了对方不止一筹,武功又远不及对方,才跑两步,陡觉后背生寒,花秀情急之下生出本能,陡然拍出一掌打向万千红面门。
万千红神情不屑,举掌相迎,不料花秀掌到半途,却又到了左处,正是牧晨所传的《幻英掌》第一式‘指东打西’,万千红轻咦一声,身形后仰避开一掌,同时左掌拍向花秀右肩肩井穴,只听得嘭的一声闷响,花秀口吐鲜血,身形倒退数尺方才止步。
朱丰吃了一惊,花秀乃是牧晨徒弟,倘若有个三长两短,那该如何是好,念及至此,朱丰再不藏拙,暗自运转周身真气,功聚双掌,猛地打出一招《九霄神掌》第一式‘拨云见日’。
第五百五十四章 消息(二)
万千红见这一掌来势惊人,丝毫不敢小觑,连忙气运丹田,举掌迎向朱丰掌劲,始一接触,只觉一股雄浑掌劲撕扯着他四肢百骸,忍不住暴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九霄神掌》与《傲剑诀》如今早已成为无极宗镇派武学,朱丰先天不足,闭关月余方才领悟两式《九霄神掌》,至于《傲剑诀》方才领悟三成,若是全然领悟,以朱丰如今修为,同境界下万千红绝非一合之将。
朱丰一招得手,心中亦是暗惊,他初次施展《九霄神掌》对敌,未料到威势竟如此惊人,连忙身形一晃,点了万千红周身穴道,教他动弹不得,随即快步走到花秀面前,关切道,
“丫头,怎么样,没事罢?”
花秀勉强忍住胸口传来的阵阵刺痛,听得朱丰问话,含笑摇头道,
“朱爷爷,我没事!”
朱丰闻言,心下仍不放心,伸手查探花秀脉象,发觉她脉象虽弱,但并未伤及根本,方才放下心来,转身审视万千红问道,
“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
万千红冷哼一声,别过头不理不睬,朱丰见状,也不与他置气,冷笑道,
“你可以不说,但是我有的是方法和手段让你说!”
万千红闻言,神情不屑望了朱丰一眼,嗤笑道,
“你以为爷不知道?我说与不说都难逃一死,那我为何要说?”
花秀见万千红耍起无赖,不由柳眉微蹙,想要看朱丰如何应对,朱丰仍是憨憨一笑,点头说道,
“聪明……虽说同样是死,但要看看怎么样死,是痛痛快快的死还是受尽折磨而死,是生不如死还是死得其所……”
万千红闻言,面色微变,眨也不眨望着朱丰,发觉他神色不似作伪,不由得双眸神光闪烁,挣扎半晌,方才道,
“我是天魔宗弟子,数月前我师父打探到九刀会所在,因而才对九刀会了如指掌,如今奉宗主之命前来探路,打算攻下了嵩山之后,再来攻打九刀会”
原来这万千红竟是天魔宗护法江鹤弟子,数月前江鹤奉命打入九刀会内部假扮方梁,而万千红作为外援,自然对九刀会知之甚详,险些骗了朱丰二人。
朱丰与花秀闻言,不禁彼此对望一眼,四目中满是吃惊之色,朱丰道,
“攻下了嵩山之后你是说天魔宗打算对付少林派了?”
万千红闻言,轻轻点头,朱丰神情凝重,暗想此次外出打探宗主下落,竟意外得知如此重要消息,如今江湖诸派十不存一,若是连少林派与九刀会也无法幸免,那整个江湖岌岌可危,念及至此,朱丰心中一沉,开口询问道,
“九刀会在哪?”
“你们回到方才那间茶棚,然后往北直走两个时辰,进入连绵群山再…”
万千红说完,忽然顿了一顿,望向朱丰道,
“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给我个痛快罢!”
朱丰若有深意望了他一眼,也不多说,剑光一闪,鲜血飞溅,万千红仰身栽倒在地,朱丰杀人并没有避开花秀,在他想来,人在江湖,早晚要见识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生死一关,宜早不宜迟。
二人商计之下,惟恐摩尼教援兵已至,并未沿着原路返回,而是转而向东北,直往天阜山,一路山高水远,渐行渐热,草木苍茫,好在并未遇到摩尼教与天魔宗之人。
约莫黄昏时分,二人面前出现一片延绵不绝的原始密林,一股洪荒原始之气迎面扑来,入了密林,抬头只见巨树参天,不见天日,荆棘遍地,朱丰江湖阅历颇丰,当年也去过不少密林,但少有天阜山这般雄峙天庭。
二人一边走,一边披荆斩棘,一时举步维艰,密林内偶尔传来阵阵兽吼,只听得二人心中发怵。
方才走出半个时辰,密林内升起阵阵氤氲白雾,宛如人间仙境,妙不可言,过不多久,花秀忽觉眼前一黑,身形一软倒向一旁,朱丰吃了一惊,眼疾手快,一把扶起花秀道,
“丫头,怎么了?”
朱丰一连喊了几声,花秀始终昏迷不醒,朱丰连伸手查探对方脉象,发现并无大碍,陡觉一阵头晕眼花,不由面色微变道,
“糟啦,是瘴毒!”
瘴毒乃天地之毒,无色无味,极不易察觉,朱丰又不通医理,自然中了招了,朱丰心中暗恨,那万千红故意不说,想必是打算教他们二人葬身于此,如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想要原路返回只怕也不能够,到时二人倒在路上,若是来一两只野兽,二人性命怕是交待在这天阜山了。
想到此处,朱丰一边强咬舌尖保持清醒,一边运功抵抗体内赌气,抬脚扶着花秀直往前走,勉强走了五六里路,朱丰只觉脑袋昏昏沉沉,作呕欲吐,隐约间只见一名穿着粗布麻衣的少年手持长矛,缓缓走近。
“咦,他怎么不怕瘴毒?”
昏迷前,朱丰脑中闪过一个疑问,可惜无人替他解除心中疑惑,便与花秀一道双双晕倒在密林,不知是死是活
朱丰作了一个梦,梦见他到了一个茹毛饮血的部落,他被一个少年抬着上了架子,架子旁一些人正磨刀嚯嚯,然后那少年提着一把寒光闪闪的杀猪刀猛地割向自己咽喉,朱丰骇了一跳,猛地自梦中惊醒,环目四顾,只见自己躺在一张石床上,石床东北角摆着一副石桌石椅,桌上摆着烧制的陶罐。
朱丰望着与梦里一样物事,不由吃了一惊,恰在此时,一个粗布麻衣的中年妇人端着陶碗走进山洞,见到朱丰睁着双眼,不由得愣了一瞬,
“你醒啦?”
“是你救了我?”
朱丰闻言,轻轻点头,脸上满是感激之色,那妇人端着陶碗递给朱丰,莞尔道,
“是我儿子!”
“谢谢你们,这里是哪?”
朱丰喝了汤药,只觉浑身舒泰,有了几分气力,抬头望向中年妇人,见她虽然穿着朴素,肤色略黑,但五官大气,神态祥和,不由肃然起敬,那中年妇人听得朱丰感激话语,含笑摇头,道,
“这里是芒风部落!”
第五百五十五章 闭关
昏暗的密室内,一灯如豆,石床上盘膝坐着一名赤着上身的青年男子,男子周身忽明忽暗,忽赤忽青,随着他体内气机牵引,四周血气翻涌,将其整个人湮没其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四周翻涌的血气猛然一滞,而后向着那人体内蜂拥而至,血气一顿,露出藏在其内的牧晨。
“我已将《血饮九重天》又练了七七四十九次,虽然功力稍有增长,但仍然不能突破!”
牧晨自万梅山庄一役身受重创,仗着《千蝠幻影身》逃出生天,半月前,牧晨伤势恢复如初,于是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修炼起《血饮九重天》,欲要短时之内提升功力,可惜他毕竟年纪轻轻,修炼时间有限,哪里能及得上周教主数十年之功,虽然有些许长进,但依旧不够。
“世上怎有如此神奇武功,连我的《九霄神掌》也无用武之地?”
牧晨心中喃喃自语,一月以来,除修炼之外,牧晨大多时间在想《大罗造化功》破解之法,可惜时至今日始终毫无头绪。
“我的真气怎么会凭空消失,它也不可能完全化去……”
想到此处,牧晨忽然心意微动,体内浑厚的真气外放,感受着掌指间真气涌动,牧晨双掌缓缓相抵,只听嘭的一声闷响,真气相撞,四处溢散,震得他手臂发麻。
“同性相斥,那么……”
牧晨双眸微眯,而后左掌曲指成爪,真气回吞,右掌真气外吐,右臂真气果然顺着左臂进入体内,运转一个周天之后回归丹田,仍是有迹可循。
牧晨轻轻摇头,身形一晃,起身拍出双掌,又迎着掌劲将其摄入体内,只是真气相触仍是受到些许反噬,牧晨身形晃了一晃方才站稳。
“还是不行”
牧晨心中暗叹,看来这法子也行不通了,一月来,牧晨也不知想了多少破解之法,但没有一个经得起仔细推敲,想到再继续闭关也无寸进,所幸开了门走出密室
房屋门口站着两名九刀会弟子,手持砍材刀,双眸含煞,奉命陪侍牧晨左右,二人见到牧晨走出门口,连忙恭敬道,
“参见会长!”
牧晨轻轻点头,心想我闭关一月,也不知外界发生了甚么事,九刀会如今可好,不如找大伙商计商计,念及至此,牧晨转头吩咐二人道,
“你们去将香主以上弟子全部叫来大殿议事另外,把周,徐两位姑娘也一并叫来!”
那两位护卫听得牧晨吩咐,不敢丝毫怠慢,连快步离去传话,牧晨则径自前往大殿一楼等候,过不多时,萧长乙与李由两位长老联诀而至,二人见到牧晨面色一喜,连躬身拜道,
“参见会长!”
牧晨见二老气色不错,想来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连忙含笑点头,示意二人落座,刚寒暄两句,夜明带着堂主章大有,副堂主潭用随后赶到,三人见到首位上端坐着的牧晨,连忙拱手拜了一拜,夜明含笑道,
“会长气色不错,九刀会有福了!”
牧晨为人重情重义,对于其他人或许可以拿出会长威严,摆摆架子,讲讲权谋之术,但对夜明却是不能,只因二人曾同甘苦共进退,也算得上朋友了,闻言含笑回道,
“夜兄,我们就别这么客套了,赶紧坐下罢!”
夜明闻言,心中一暖,虽然当年他与牧晨之间,似敌非友,有过许多恩怨纠葛,但那都是年轻时的意气之争,且牧晨这个九刀会会长,少不了夜明推波助澜,虽然夜明不会居功自傲,但谁也不愿被人轻视,想到此处,夜明在萧长乙下首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客气道,
“会长客气了,这些都是属下职责所在!”
章大有与潭用则拘谨许多,二人在夜明下首找了一张椅子安静坐在一旁,萧长乙与李由见夜明宠辱不惊,懂进退,知分寸,不由得彼此对望一眼,四目中难掩欣赏之意,左首处李由转向牧晨郑重道,
“会长,有件事我与萧长老未奏先斩,还请会长责罚!”
牧晨见二老神情,不由心中一紧,只道是九刀会出了什么岔子,不由神情疑惑道,
“哦,不知是什么事?”
李由听得牧晨问话,开口正欲搭话,却听对面萧长乙抢先道,
“咱二人收了一个徒弟,他也是九刀会弟子!”
当日在余杭城时,萧长乙二老便萌生收徒之意,不想这么快便觅得良人,牧晨闻言,心中暗松口气,一旁夜明与章大有,潭用三人不知为何神情略显古怪,牧晨正与两位长老说话,倒是未及留意,
“这是好事,二老何来责罚之说?”
牧晨含笑摇头,话未说完,忽而似想起什么一般,好奇问道,
“不知二老这徒弟我认不认识,姓甚名谁?”
萧长乙与李由对望一眼,神秘一笑,想要卖个关子,这时夜明忽然岔话道,
“会长,正是区区在下!”
牧晨闻言,神情微滞,随即恍然大悟,难怪萧,李二老认打认罚,原来他二人新收的弟子竟是九刀会舵主夜明。
但凡身为上位者,都不喜属下私底下拉帮结伙,结党营私,惟恐危及自身权位,牧晨身在其位,自然得谋其政,也不愿有朝一日他这个会长成了个空架子,但他却并非贪恋权位,想当初他担任无极宗掌门也是受情势所逼。
牧晨扫了一眼夜明师徒三人,一脸欣慰之色,随即笑道,
“恭喜二老收了一个好徒弟”
“拜见会长!”
却在此时,自门口传来一声齐声娇呼,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门口俏立着两位年轻貌美女子,右首那人身段曼妙,肤如凝脂,顾盼间又有些许英姿飒爽之气,正是周希曼,左首那人瓜子脸蛋,面如桃花,温婉端庄,则是徐凤。
牧晨再次见到二女,恍如隔世,不由得愣了一瞬,周希曼朝着牧晨使了使眼色,牧晨双眸含笑,满眼柔情,一旁萧长乙见二人旁若无人眉目传情,不由得轻咳两声,牧晨与周希曼不由得尴尬一笑。
第五百五十六章 堂会
周,徐二女在右下首随意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庄严的大殿立时添了几分明艳之色,使得一帮大老爷们言行举止无形之中文雅些许,事实上,若非牧晨乃是九刀会会长,以二女人品样貌必然会引起一方骚动。
牧晨方才出关,自然不知如今的周,徐二女,已然是黑羽城‘四大美人’之一,见到人都到齐了,扫了一眼众人,朗声说道,
“既然人都齐了,那便开始罢……萧长老,牧某闭关月余,不知如今的江湖怎样了”
萧长乙听得牧晨问话,不由得神情凝重,叹了一口气道,
“如今的江湖怎一个惨字了得,江湖诸派十不存一,除却少林派与无极宗还有咱们九刀会尚存外,余者无一幸免,另外,长乐教与逍遥宫投了天魔宗,天魔宗实力大涨……”
萧长乙将近日打探到的消息,捡紧要说了一遍,话未说完忽而顿了一顿,不经意望了一眼周希曼,见她一副事不关己模样,方才继续道,
“摩尼教正四处打探我们九刀会下落,恐怕过不多久就会寻到这里来!”
众人听得萧长乙一番话,不由面色阴沉,唯有周希曼依旧是云淡风轻,好似她早有所料。
牧晨闻言,剑眉微蹙,虽然心里早已料到会是如此结局,但等到确认又难免唏嘘感叹,如今敌我实力差距过大,冒然出山无异于以卵击石,为今之计,只有想方设法提升我方实力,念及至此,牧晨不由望向徐凤,询问道,
“凤儿,你精通歧黄之术,可知有甚么药草可以使人短时内增强功力?”
徐凤兀自奇怪,她一个外人岂能参与别派事务,虽然她与牧晨交情匪浅,但单凭此点好似说不过去,正如此想,忽听得牧晨问话,不禁恍然道,
“啊,这个,短时内提升功力的药草倒是有一些,只是有价无市……牧大哥,你武功已经这么高了,用得着吃药么,欲速则不达呀!”
牧晨听得徐凤一番话,不禁莞尔一笑,其余人也是含笑不语,萧,李二人辈分最老,不似其余人一般拘谨,李由望着徐凤调侃道,
“丫头,这天底下有谁嫌弃自己银子太多的,又有谁嫌自己武功太高的!”
徐凤闻言,尴尬一笑,方才一时失神,无意间说错了话,想了一想,立时明白牧晨用意,认真回道,
“先师曾说,当年神农氏足迹踏遍九州山海,尝遍天下药草,方才写出《神农百草经》,书中共计草药九千五百二十七种,奇草篇所载仅仅十余种,若想短时内增强功力,非得是奇珍异草不可,凤儿仅仅知道三花并蒂莲,赤血丹参外,天山雪莲,五色黄芪五种……”
徐凤说起药草,如数家珍,一旁众人听得暗暗咋舌,于传说中奇珍异草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所谓术业有专攻,论药草还得看徐凤徐姑娘。
萧长乙闻言,双眸微眯,思绪缥缈,好似想起些许往事,肃然起敬道,
“药圣大名名闻遐迩,我等虽久居深山,也神往已久,可惜无缘得见!”
徐凤进山月余,也与九刀会中一些人颇为熟稔,她的身世多多少少也知道些,知道药王山已不复存在,药圣已然过世,所以萧长乙才有此一说,徐凤听得萧长乙话语,不禁黯然神伤,一旁周希曼见势,伸手握了握她的手臂,莞尔一笑,徐凤心中一暖。
牧晨心中一悲,忽然想起药圣前辈临终所托,不由深深望了一眼徐凤,岔开话道,
“这几种药可遇不可求,非大机缘者不可得,凤儿,你会炼制大还丹么?”
“一般的大还丹倒也不难,若是炼制品级高些的则有些困难,毕竟所需要的药材非同寻常!”
徐凤听牧晨相问,连忙抛开心中思绪,如实相告,牧晨听后轻轻点头,诚恳道,
“凤儿,牧大哥拜托你一件事,尽量炼制一批大还丹,越多越好,需要什么药材九刀会上下会全力相助”
“好!”
徐凤闻言,想也不想,郑重点头,她与牧晨患难与共,可谓是生死之交,又是红颜知己,对于牧晨任何要求都会答应,一旁周希曼见势,暗地里嗔了牧晨一眼。
牧晨见徐凤答应,也不矫情,只是含笑望了她一眼,随即转头向萧长乙,李由等人道,
“敌人随时可能攻上天阜山,我们必须未雨绸缪,萧长老,李长老传我谕令,九刀会全体戒严,并派出探子打探消息,天阜山四周要面面俱到”
萧,李二老听得牧晨吩咐,连忙恭声应是,牧晨说完,又转向夜明道,
“虽然敌强我弱,但并非不能以弱胜强,夜兄,劳烦你在黑羽城四周设置一些机关陷阱,巨弩,投石车等也要多备一些,另外置办一批火药,越多越好!”
夜明见牧晨气定神闲,一副胸有成竹模样,不禁心中大定,大声道,
“谨遵会长吩咐!”
牧晨说完,想了一想,好似并未有所遗漏之处,他并非刚愎自用,听不得半点谏言之人,于是扫视在座众人一眼,询问道,
“各位可有什么要说的么?”
萧长乙等几个大老爷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纷纷沉思不语,牧晨见势,正欲离去,却在此时,周希曼挥了挥手道,
“会长大人,小女子有话要说!”
此间众人大都知道牧晨与周希曼之间关系,见周希曼说得有趣,不禁神情古怪,想要听她说些什么,牧晨含笑问道,
“曼儿,你说!”
周希曼闻言,也不多说废话,一双眼眸神光闪烁满是灵动之意,侃侃而谈道,
“会长大人,若我换作是敌人,也无需攻城啊烧山啊,如此麻烦,只要往黑玉河里投毒,然后再派几名高手进城一通乱砍,届时这黑羽城可不攻自破!”
牧晨听周希曼说完,以手扶额,心中惭愧不已,若真如周希曼所说,倘若敌人投毒,他百毒不侵自然不怕,可黑羽城百姓可就遭了殃了,其余众人心中一突,脊背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