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五行遁术
一夜无话,待到众将士将诸事准备妥当已是辰牌时分,不宜奇兵突袭,加之众人累了一日一夜早已筋疲力竭,赵周与江湖各派商议之下,决定养精蓄锐半日, 天黑之后再作打算。
赵周令三军埋锅造饭,自不在话下,牧晨一连赶了几日路程可谓旅途劳顿,又有方才气血急剧提升在体内翻江倒海,此际空闲下来心无旁骛盘膝坐在一旁闭目养神,赵兮月兄妹二人望了一眼未敢打扰。
江湖各派与赵兮月兄妹围坐在一处, 却有三人目不转睛望着始终沉默无言的牧晨,吴语静神色狐疑上下打量着眼前陌生刀客, 心底总有一股似曾相识之感, 齐中修好奇之中多了一丝凝重,偶尔将目光移向牧晨背后裹着的三尺长物事,看其形状十有**便是一把长剑无疑,至于最后一人便是少林派行痴和尚,与其余二人不同,行痴眼中隐约有几分焦急与期盼,似乎贪吃的孩童瞧着锅里烹饪的红烧肉一般。
修炼中光阴似箭,转眼日影西斜,牧晨缓缓睁开双目,陡地面前递来两个白面馒头,牧晨抬眼望去,忽听得一声佛号道,
“阿弥陀佛,施主一日未曾用膳,赶紧吃些干粮吧!”
牧晨见行痴无事献殷勤,心中只道行痴识出自己真实身份, 仔细一想又觉不对,忽而想到行痴‘嗜武如痴’性情, 不由得心中恍然,嘴上道了声谢,抬手接过馒头一边咬了几口一边似笑非笑望着行痴。
行痴被牧晨瞧得浑不自在,脸色不禁有些尴尬,嘴上支支吾吾低声唱了声佛号道,
“阿弥陀佛,这个……那个……施主刀法精妙绝伦,称之当今第一刀法也不为过,贫僧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施主原谅则个…”
一旁众人见牧晨与行痴交头接耳不由得面面相觑,少林派行觉,行闻与行痴师出同门,自然对行痴性情了如指掌在旁相顾无言,牧晨莞尔一笑,问道,
“大师可是想与在下切磋武艺?”
行痴神情微怔,坦诚道,
“施主果然聪明,一语道破贫僧来意。”
牧晨闻言,嘴角微翘,答非所问道,
“当年在下与贵宝刹普法方丈有些渊源,不知方丈大师近来可好?”
行痴听得牧晨问话,双目中难掩哀伤之色,双手合十,低声唱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施主有心了,方丈大师已于数日前力战群魔力竭圆寂!”
“怎么会,那日……”
牧晨闻言,心中吃了一惊,险些说漏了嘴,回想那日分别时普法方丈精神矍铄,全然不似身受重伤模样,牧晨却是不知,当日普法方丈消耗真元死战退敌,早已是油尽灯枯,待到回寺不久便气竭圆寂。
牧晨轻叹一声,一时不知如何劝慰,随即猛的醒起行痴来意,不由得赞同道,
“素闻少林派武学冠绝天下,在下不才,还请大师指点一二,大师觉着如何?”
行痴闻言,不禁抬眼瞥了牧晨一眼,想起已故恩师,当下再无心情比试,双手合十唱了声佛号告辞而去,牧晨见势,也再无心闭目养神,双眸神光闪烁回想起许多陈年往事……
此际已至子时,越州城城外围着连绵不尽营帐,除了三三两两的执戟郎和当班值守的巡逻官兵,其余人大多进入梦乡,漆黑的深夜,天际尽头忽而闪现一片火光,紧接着地动山摇远处传来阵阵低沉的牛吼,随着火牛阵渐渐逼近,一位巡逻的官兵率先发现端倪,猛的大喝一声,
“敌袭!”
其余人闻言,纷纷环目四顾,只见远处火光愈来愈亮,脚底隐隐发颤,当先那名官兵连忙擂鼓预警,隆隆的鼓声声震四野惊醒沉睡的敌军,紧接着十万人马火速排兵布阵准备迎敌,可惜始终晚了一步,外围的敌军尚未来得及穿起盔甲,只见迎面奔来数之不尽的火牛,火牛尾巴上系着干材,每两头火牛拉着一辆粮车,每辆粮车另有两人穿着锁子甲,手持长枪,盾牌冲杀而至。
外围敌军骇了一跳,尚未见识过如此阵仗,仅仅一个愣神,火牛阵便闯过己方阵营,无人能应其锋芒,一箭之地外的越州城城楼,守城官兵听得敌军擂鼓,只道是又来攻城,也随之擂鼓召集人马预备迎敌。
片刻功夫而已,围城敌军死伤数千将士,幸而众将士久经沙场,待到回过神来立时指挥弓弩手放箭杀敌,可惜那牛儿全身上下披上锁甲,连一双牛眼也不例外,无数弩箭射在锁甲上应声溅起绚烂的火光,那牛儿反倒越发疯狂,粮车上的兵卒藏在盾牌后躲过一拨又一拨攻势。
牧晨与江湖各派骑着快马护在火牛阵四面八方,牧晨一边挥刀荡开射来箭矢一边径直冲向越州城城门,眼看距城门仅有百八十丈远近,却在此时,忽而自地底冲出一抹抹刀光,紧接着一柄柄寒光闪烁唐刀剖开牛肚冲天而上,只听得噗的一声轻响,刀光掠过,火牛倒地两颗人头应声落地。
刀光此起彼伏,火牛阵顷刻死伤小半,其余人见势骇了一跳,连忙翻身跃下粮车,孰料才一落地,密密麻麻长枪随之杀来,翻到的粮车被火引燃,无情的火焰烧着了己方人马,一时间惨叫连连真乃人间地狱。
牧晨吃了一惊,一眼认出敌人武功来路,本欲施展《千蝠幻影身》身法上前救援,仔细一想又恐暴露真实身份,危急关头,猛的纵身跃下马背大喝道,
“你们快走,我来断后!”
牧晨话刚说完,不待众人搭话手持砍材刀迎上窜出地面的黑衣蒙面人,一招‘伐林’使出,斩向面前敌人,众黑衣人见牧晨这一刀精妙绝伦,纷纷手掐印诀遁入地底。
牧晨心神微凛,丝毫不敢怠慢,凝神四顾,始终空无一人,正欲转身,陡地身后火光摇曳一道黑衣人凭空自火堆里现出身来,牧晨脊背生寒,立时身形微侧避在一旁,同时转身劈向那人头顶百会穴,那黑衣人见势,手捏印诀噗的一声再次钻入地底消失不见。
第四百八十二章 血战
牧晨一声大喝携着毕生功力,一时声震四野闻着无不心惊胆颤,江湖各派心惊之余禁不住对眼前见侠肝义胆的陌生刀客肃然起敬,又见牧晨与黑衣人相持不下,彼此对望一眼,心中主意已定, 一名花白胡子老者手持四尺长刀大吼一声道,
“他娘的,老夫杀了这些藏头露尾的直娘贼…”
老者话音未落,少林派行痴和尚也随之跃下马背,
“施主,贫僧来助你一臂之力!”
少林派行觉与行闻见势, 身形微纵紧随行痴身后翻身下马, 无忧谷吴语静三人巾帼不让须眉, 沉默不语与少林派一齐落下地面,齐中修大喝一声道,
“牛大侠,我们一齐杀了这些狗贼…”
眨眼功夫而已,江湖各派纷纷跃下马背,或是赤手空拳或是手持兵刃与牧晨并肩站在一处,牧晨心中一暖,心情激荡之下便欲与齐中修等人相认,忽而想到长鱼恨召集江湖各派密谋,此际若是贸然相认说不得会有奸细出卖引火烧身,倒不如藏在暗处静观其变,只是如此一来,仅能施展《砍材刀法》杀敌,难免有些事倍功半,好在牧晨自修习《千蝠幻影身》以来六识敏锐异常,敌人遁术虽奇倒也不惧他伤及自身,念及至此,牧晨心中稍宽, 当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可惜战场喊杀声震天价响,几近将黑衣人动静完全掩盖。
“小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众人未发觉丝毫动静,陡地一声清脆女子声音自身后传来,角落里一抹刀光自地底冲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向无忧谷张白词长老胸腹,吴语静率先察觉,左手一股柔和劲气推开张白词救她虎口脱险,右手手腕轻抖一招‘花开彼岸’扫向那人肩井穴,孰料那黑影见吴语静剑法精妙也不与之缠斗,身形一顿凭空消失不见。
“噗……”
江湖各派尚未来得及有所动作,紧接着一声闷响传出陡然自地底窜出十余道黑衣人,十余人双手持刀杀向距离最近的江湖门派,牧晨早有所觉,手中砍材刀甩手掷出使出一招‘移花接木’,刀光所过之处,立时斩掉三名黑衣人头颅。
其余黑衣人骇了一跳,趁着牧晨旧招已老新力未生之际持刀砍向其余门派,庄义方手中木棍圆转使出‘截’字诀截住拆了一招,只觉对方劲气雄浑势不可挡, 不由得身形一颤退了一步, 一旁齐中修见势,手中木棍一勾一挑阻住敌人后续攻势。
另一处,两名黑衣人一齐斩向无忧谷长老卢青花,孰料人到半途倏而只觉脚下一空,一条麻绳缠住双腿拽着两人直往下坠,原来是少林派行痴三人以捆绑粮草的麻绳化作软鞭施展《金刚伏魔鞭法》,两名黑衣人手起刀落正欲斩断麻绳脱困,一旁江湖各派趁此良机将敌人乱剑砍杀。
须臾间,火光摇曳,尘土漫天飞舞,余下黑衣人纷纷现出身形,飞舞的刀光织成刀网袭向江湖众人后心要害,牧晨脚尖急点,手中砍材刀挥出无数刀花迎向当头罩下的刀网,只听得‘叮’的连声巨响,众黑衣人受真气反噬身形纷纷倒飞,牧晨趁势紧追而上,一口气接连使出‘去筋’,‘震叶’,‘伤枝’三式《砍材刀法》,三名黑衣人躲避不及,纷纷中刀毙命,余下黑衣人心惊胆颤一齐遁去身形。
“呜呜呜……”
说时迟,那时快,自江湖各派下马迎敌不过短短片刻已,忽听得高亢嘹亮的号角声响彻云霄,越州城城门大开,自城内涌出成千上万军马,上有城楼处弓弩手掩护,下有众将士手持长枪排兵布阵阻住敌人去路,双方军马始一相遇便杀红了眼。
赵周见势精神为之一振,目光望向斗得正酣的江湖各派,又望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越州城城门,心想此时我若进城只怕令这些江湖高手心中不齿,他日更难将之收于帐下,如此一想,赵周主意已定,当即调转马头带领剩余一千余人迎向追杀而至的围城敌军。
“杀!”
赵周一马当先,手持长枪冲向围城敌军,身旁赵兮月紧随其后,一千余人悍不畏死,带着剩余火牛阵杀了个三进三出,敌方人数虽多,短时之内竟是占不到半点便宜。
此际围城敌军阵中立着三匹枣红骏马,马背上骑坐着三名身穿锁子甲将军,其中为首一人须发花白,已过花甲之年,另一人身形窈窕,相貌端庄秀丽,身形娇小,若是牧晨在此定然识得此女,正是有过数面之缘的东瀛女子藤原惠子,藤原惠子左侧则是她世叔藤原太郎。
藤原太郎望着三进三出的赵周军马,忍不住皱眉道,
“此人是谁,倒是一个不错的对手。”
那为首将军正是藤原家族长,叫作藤原松,乃是藤原惠子生生父亲,此际藤原松对于藤原太郎话语充耳未闻,双眸似有所思道,
“柳生家最近倒是安分许多啊……”
一旁藤原惠子二人闻言,彼此对望一眼,心中不明就理,藤原松也不多作解释,神情缥缈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江湖各派潜运真气凝神戒备,可惜黑衣人久久不曾现身,牧晨众人望了一眼赵周所在方位彼此使了使眼色,众人心中会意,脚尖轻点掉头杀向围城敌军,各派皆是江湖中一等一高手,合力之下堪堪挡住敌军攻势。
也不知过了多久,双方伤亡惨重死伤过万,越州城外尸横遍野,血气冲天,浑厚的血气如烟云一般缭绕升腾,循环往复,牧晨正自苦斗,忽觉浑身血气不经引导自行运转起来,初时较为缓慢,待到后来越来越快,越来越急,自身伤势以肉眼可见迅速恢复,盏茶功夫不到便已恢复如初。
牧晨只觉浑身舒泰,气足神完,激斗许久反倒越发神清气爽,几乎抑制不住仰天长啸,好在他及时运转《血饮九重天》心法统摄浑身血气导气入海,若是不然,如此磅礴血气反噬可不是寻常人能够忍受。
第四百八十三章 冤家路窄
转眼月过中天,牧晨体内运转的磅礴血气忽然戛然而止,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吸取一丝一毫,牧晨暗呼可惜,若是能够如此一直炼化血气到天明,说不得《血饮九重天》突破最后一层, 届时便能领会蝠老魔所说种种妙处,念及至此,牧晨难免心生期待。
“杀啊,杀啊…”
漆黑的深夜,阵阵惊天价响不断传入耳畔,厮杀声,马鸣声,牛吼声,金铁交击声此起彼伏,牧晨勐地醒过神来,放眼望去,只见己方人马渐渐被敌军合围处于下风。牧晨心中冷哼一声,身形微纵拍翻一名敌军抢过对方战马,同时手持两尺来长砍材刀冲出重围犹如一柄尖刀撕裂敌军包围圈,一路上但凡出手阻拦者大多成了刀下亡魂,一时间彷佛入无人之境。
原本陷入绝望境地的朝廷军马心下大喜,一边收拢兵马一边自豁口处突围而出,江湖各派护着赵周兄妹二人且战且退,越州城守将正自左右为难,孰料战局峰回路转生出一丝曙光,那守将精神大震,立时传下几道将令,一边派人大开城门一边令人为牧晨擂鼓助威。
“冬,冬,冬……”
鼓声震耳欲聋,摄人心魄, 彷佛阎王爷催命符一般,牧晨双腿轻夹马肚,左手操下一面猩红号旗荡开成片的长枪弩箭,右手紧握砍材刀一招一式舞得密不透风,十丈,二十丈,三十丈,片刻而已,牧晨骑马深入敌军,随着越来越临近帅帐,牧晨越发觉得举步维艰,重甲军,重骑兵,战车被敌军一骨碌搬来阻住去路。
牧晨见势,丝毫不慌,右手砍材刀噼,扫,圆转, 一抹抹刀光快如闪电,连带着敌军战车战马一齐砍翻在地, 牧晨看也不看,拍马继续前行。
忽而,牧晨脚下坐骑双腿被拌了一跤险些栽了跟头,牧晨吃了一惊,连忙轻提一口真气双脚一勾一带夹着千余今的马儿腾空而起跃过数丈距离稳稳下落,下方敌军骇得不知所措,瞬息被马蹄踩得口吐鲜血而亡,无数双眼眸陡地睁大,有些不自禁擦了擦眼,江湖各派早已看得呆了。
“这,这……”
赵兮月朱唇轻启,一时不知如何说话,心惊之余,此际一面伟岸挺拔的身影深深印在心底,一旁赵周望着牧晨背影心中忌惮不已,原本将牧晨收归帐下的念想随之散于无形。
牧晨一路过关斩将所向披靡,顷刻间距帅帐只得数十丈远近,城门处追杀朝廷军马的敌军纷纷回援,江湖各派压力骤减,赵周趁此良机,一边收拢军马,一边带领余者火速进城。
“啾啾啾!”
几声惨鸣声响彻夜空,牧晨战马前蹄被铁蒺梨刺穿几个血窟窿,立时侧翻倒地,一时间长枪,大刀等各式兵刃一齐朝着牧晨当头罩下,牧晨冷哼一声,双脚足尖轻点马背,砍材刀刀身挥舞斩断敌军兵刃同时双脚踩着一颗颗人头继续一往无前,城墙上众人心神为之一震,眼见牧晨便欲直捣黄龙,忽而凭空闪出一道黑影挥刀拦住牧晨去路,众人心中一叹,暗呼可惜。
牧晨翻身落回地面,抬眼望去,不由得吃了一惊,只见来人三十来岁,鼠眼狮鼻,手持三尺唐刀,一身乌黑锁子甲在火光照耀下闪闪发亮,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黄州百花山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宫田三郎,汉人姓名唤作田三是也,牧晨望着田三吃惊不已,未料到短短数月不见,田三武功精进如斯。
田三望着眼前陌生刀客心中吃惊更甚,暗自思忖道,
“这人年纪轻轻武功却如此高强,比上回那个家伙还强出几分,看来中原武林果真是藏龙卧虎……”
田三念及至此,心中立时收起小觑之心,他却是不知,此际眼前敌手正是当日百花山上有过一面之缘的牧晨,田三若是知晓此际牧晨受武功所限,仅仅发挥出自身七八成实力,不知又作何感想。田三收敛思绪,神情凝重望着牧晨,凛然道,
“阁下武功不错,在下佩服至极,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牧晨闻言,瞥了一眼田三,好奇问道,
“赌什么?”
田三环目四顾,望了望四周人仰马翻惨烈精致不动声色,悠悠开口道,
“想必阁下便是这越州城最强者,在中原武林举足轻重,今日你我一战,输的一方弃城投降!”
牧晨莞尔一笑,斟酌言辞漠然道,
“在下微末武功何足挂齿,怎敢称作越州城第一高手,也做不得别人的主,不过你既要战那便战,多说无益!”
“哈哈哈…痛快,痛快!”
田三话音未落,身形微晃,举刀斩向牧晨头顶百会穴,刀光划破夜空犹如闪电,声势较之数月前又强的多了。
牧晨心神微凛,手中砍材刀自下向上斜撩使出《砍材刀法》第六式‘斫木’迎向田三刀光,陡听得叮的一声巨响,二人手臂处各自传来一股巨力,一时震得虎口发麻。
田三手腕轻抖,接连挥出三抹刀光,牧晨丝毫不敢怠慢,《砍材刀法》第一式‘剥皮’,第二式‘去筋’,第九式‘砍材’一齐施展开来纷纷化解对方刀法。
田三三招刀法使完接连使出四式,五式,六式刀法,牧晨随机应变,《砍材刀法》随之四式化作一招,五式化作一招,待到后来十五式化作一招接连使出,双方越打越快,越打越急,短短片刻不到,已然拆了数十上百招,竟是谁也奈何不得谁。
双方又拆得数十招,田三手中三尺唐刀忽然虚噼一刀斩向牧晨面门,牧晨一招‘捅马蜂’刀身长驱直入攻向田三胸口膻中穴,田三吃了一惊,未料到牧晨使出以伤换伤打法,危急关头,连忙身形一晃原地消失不见。
牧晨丝毫未感意外,单手持刀凝神戒备,未过多久,一面平平无奇刀光袭向牧晨双脚脚踝,牧晨心中生出警觉,身形微纵跃到半空,田三如影随形刀身接连斩向牧晨下盘,牧晨使出第五式《砍材刀法》‘伤枝’,一刀化作数朵刀花噼向田三双臂,田三刀身轻抖幻出无数刀光轻易化解牧晨攻势,牧晨趁势翻身落回地面,紧接着递出一招‘刨根’削向田三下盘……
第四百八十四章 伊贺遗孤
田三旧招已老新力未生,且人在半空无法借力,牧晨又封死他左中右所有退路,危急关头,田三身形微晃又自原处消失无踪。
牧晨身形骤顿,六识全开, 感受四周细微动静,未过多时,忽觉身后不远处敌军轻微的脚步声,牧晨双目含煞回首瞪了一眼那,那敌军吃了一惊,手中兵刃当啷一声应声跌落地面,竟是肝胆俱裂而死, 其余敌军骇了一跳,一时慑于牧晨威势再不敢上前半步。
却在此时, 一抹绚烂刀光悄无声息砍向牧晨头顶百会穴,牧晨心生警觉,右手砍材刀后发先至一招‘捅马蜂’袭向田三双足,田三未料到牧晨如此警觉,当下也不硬拼,身形微晃再次消失不见,牧晨砍材刀虚噼一刀护在身前随时准备迎敌。
中军处藤原惠子三人望着数十丈外田三神出鬼没身法不禁彼此对望一眼,眼中难掩惊疑之色,藤原太郎皱眉道,
“此人身法显是我尹贺一脉,莫非是柳生家的援手?”
藤原惠子闻言,轻轻点头,心中与藤原太郎一般想法,瞥了一眼藤原松犹疑道,
“父亲,不论如何,此人也算我方之人……”
一旁藤原松不置可否, 只是双眸神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偶尔眼底闪过一丝不可察觉忧虑之色……
牧晨与田三二人你来我往,你进我退,自半空打到地面,又自天黑战到黎明,也不知拆了多少招换了多少处战场,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二人衣衫染血,均受了不同伤势,好在只是皮肉伤并未伤及筋骨。
围观双方众将士喊杀阵阵,替己方之人呐喊助威,越州城城楼处江湖各派紧紧望着城下拼斗二人,忍不住为牧晨暗自担忧,虽然与陌生刀客仅仅一面之缘,但此时同仇敌忾下难免心生亲近,赵兮月秀眉微蹙,转向一旁赵周道,
“大哥……”
“看看再说。”
赵周与赵兮月多年兄妹,自然知晓她心中想法, 只是如此一来, 不但失了先机更是失去除掉对方绝顶高手机会,因而迟迟不肯鸣金收兵,念及此处,不由拍了拍赵兮月肩头,赵兮月心中无奈,只得继续作壁上观。
藤原惠子唯恐双方两败俱伤,侧头望向藤原松提醒道,
“父亲大人,汉人有句俗语叫作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此人不论是谁,终究是帮了我们大忙,我们不可损失一员绝顶高手!”
藤原松闻言,双眸微亮,轻轻点头道,
“不错,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鸣金收兵!”
“叮叮叮……”
藤原松话音刚落,立时响起阵阵金铁交击之声,牧晨与田三身形微滞,田三不屑望了一眼藤原中军处动也未动。
牧晨望了一眼田三,暗想若是此时使出全力我有八成把握将此人毙于掌下,只是如此一来难免暴露身份,说不得天魔宗又躲在暗处伺机而动,届时难免重蹈覆辙,若今日放虎归山他日难免后患无穷,牧晨左思右想权衡利弊一时犹豫不决。
双方人马见两大绝顶高手动也不动,忍不住心中好奇,陡地越州城处也随之传来鸣金声响,田三望了一眼越州城转向牧晨道,
“看来今日不能尽兴,不如我们改日再战!”
牧晨闻言,想了一想,朗声道,
“随时奉陪!”
牧晨话音刚落,展开轻功直奔越州城城楼,身形瞬息数丈片刻而已便到了越州城脚下,牧晨脚尖点在城墙,砍材刀插进墙缝稍稍借力犹如飞燕一般轻易跃上城楼,城楼上众将士见势无不欢心雀跃。
赵周率领越州城一众部将上前迎接,抱拳谢道,
“今日幸得牛大侠出手相助,不然我们恐怕是凶多吉少!”
牧晨闻言,拱手还了一礼道,
“将军客气了,在下受将军所托实属分内之事,况且大敌当前,岂能无动于衷?”
赵周身旁众将士听得牧晨一番康慨言辞,忍不住心生钦佩,赵周嘴角含笑,指向一旁一位身穿银甲的中年壮汉道,
“这位是越州城守将胡忠胡将军,为人康慨豪迈,与我也算是老相识。”
牧晨拱手拜了一拜,那中年壮汉望着牧晨目光灼灼道,
“牛大侠武功盖世,越州城能得大侠相助实是荣幸之至。”
牧晨闻言,莞尔道,
“胡将军客气了,在下微末武功何足挂齿!”
胡将军见牧晨为人谦恭不由心生好感,张嘴正欲说话却被一旁赵周岔话道,
“牛大侠连日多多受累,不如先行下去歇息歇息,其余之事再议不迟!”
胡将军闻言,尴尬一笑,当即传令教人带着牧晨一行人入城歇息……
话分两头,且说田三望着牧晨远去背影,半晌动也不动,藤原松三人无奈只得翻身下马赶到近前,藤原松拱手谢道,
“多谢英雄出手相助!”
田三神情冷漠,若有深意望着藤原松三人道,
“不认识我了么?”
藤原松神情微滞,抬眼上下打量田三,半晌之后仍是想不起来,不禁好奇道,
“请恕老朽眼拙,一时想不起何时见过英雄!”
田三闻言,冷哼一声道,
“尹贺派源自谁人?”
藤原松不假思索道,
“源自服部平卫?”
一旁藤原惠子二人心中好奇,服部平卫大名在东瀛连三岁孩童皆知,那也并不奇怪,不知田三为何有此一问,正如此想,却听田三继续问道,
“是谁将尹贺流发扬光大,与德川家族抗衡?”
藤原松虽然心中不齿,仍是毫不犹豫道,
“宫田家长!”
田三轻轻点头,澹然道,
“难得你还记得我父亲大人,我就是宫田三郎,宫田家长唯一在世的儿子!”
“不可能,宫田家不是早被满门抄斩了么?”
田三斜眼望了藤原松一眼,冷冷道,
“父亲大人深谋远虑,早料到德川家族会陷害忠良,自然会留有后路。”
田三话说一半,忽而自怀中摸出一枚圆形花瓣玉坠递到三人面前,转向藤原松道,
“我问你,你可愿追随我,就像当初追随我父亲一般。”
藤原松望着那枚遗失多年的玉坠心中翻起滔天骇浪,回想柳生家最近种种异常,又想到宫田三郎武功盖世,心中轻叹,随即跪倒在地,一旁藤原惠子二人见势也一齐跪拜倒地。
第四百八十五章 提亲
一灯如豆,青石壁上的油灯明灭不定,油灯下有一张石床,石床对面挂着一张巨幅拓印的图画,那图画状如鱼骨,根根鱼刺仿佛利剑一般锋锐无匹,扑面而来的气势摄人心魄,若是牧晨在此,定然识得此图正是武圣山庄武祖遗刻内息图。
石床上盘膝坐着一名中年男子,那男子方脸阔面,脸如刀削,鼻梁高挺,顾盼间不怒自威,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当今摩尼教教主周破军,周破军双手掌心合拢,浑身真气鼓荡衣衫无风自动,显是练功到了紧要处,也不知过了多久,陡地自其体内传来一声闷响,周破军惨哼一声,睁开眼来,
“哼,参详数日仍是不得其法,若非曼儿说那小子凭此图武功精进神速,本座绝对不信这是一幅武学图刻,只是修炼此图需要配合那部落独特心法,本座武功与那老头在伯仲之间,又如何教他心甘情愿将心法说予我听……”
周破军左思右想想不出所以然,忽又想到那日墓穴内遭遇,神情不虞道,
“那墓穴图刻本座寻找多年也是求而不得,莫非天要亡我?姬无忌《大罗神功》如此了得,不知何时才能报那一掌之仇……”
正思虑间,忽听得室外响起阵阵脚步声,周破军不待那人张嘴说话,不耐道,
“本座说过,若无重要事情,不要打扰本座练功!”
秦乌天听得教主语气不善,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想了想来人身份来历,权衡之下终究壮着胆子说道,
“启禀教主,南海派申王图求见!”
周破军闻言,语气稍缓,好奇问道,
“见我何事?”
秦乌天丝毫不敢隐瞒,恭敬回道,
“他说来向教主提亲!”
周破军闻言,双眸中神情古怪,顿了一顿方才吩咐道,
“让他稍侯,本座随后便来。”
秦乌天听得教主吩咐,连躬身应诺,周破军将鱼骨图藏好方才起身出了密室,密室外月上中天,也不知过了几日,周破军穿堂过巷径自走到大堂,只见大堂内摆着两张朱漆榆木箱子,箱子对面坐着一行三人,其中一名老者六十多岁,须发花白,却是伏牛,另一人三十来岁,乃是伏牛首徒,倒是生得相貌堂堂。周破军三人中仅识得申王图一人,当下自顾自坐回主位面色无喜无悲。
申王图三人见势,连忙起身施了一礼,申王图拱手道,
“周教主,小侄深夜造访,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贤侄客气了,不知深夜造访有何要事?”
周破军淡然望着申王图,明知故问,申王图听得周破军问话,抬手挥退伏牛二人,开门见山道,
“小侄今日前来乃是为自己终生大事而来……请教主应允将令爱许配给区区在下。”
申王图说完,随手打开一旁两只大红木箱,只见其中一箱乃是银光闪烁的银锭,另一箱则是装的珠宝玉石,周破军随意望了一眼,暗想这破玩意还及不上那小子的一颗夜明珠,凭此就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实在痴心妄想,周破军心中如此想,嘴上却道,
“贤侄有所不知,曼儿虽是我女儿,然而她的婚姻大事我这个做父亲的却是做不得主,曼儿曾说她未来夫婿需得自己亲自挑选,旁人无权干涉……”
申王图闻言,自然知晓周破军所说乃是一时搪塞之词,心中也不意外,想了一想,继续道,
“小侄知道周教主筹谋多年所图不小,周教主若是答允,在下可以说服九夷族倾力相助。”
“哼哼,哈哈哈……”
周破军闻言,忍不住放声大笑,申王图心觉莫名其妙,疑惑道,
“周教主笑什么?”
周破军听得申王图问话,却不回话,莞尔道,
“夜深了,贤侄还是及早回去歇息罢!”
申王图见势,心中略急,脑中回想起周希曼一颦一笑,又想到牧晨与周希曼之间种种传闻,不自禁咬了咬牙,伸手自怀中摸出一张羊皮古卷,凝重道,
“小侄愿以本派绝学《长生功》用作聘礼!”
周破军闻言,不禁心中一突,他曾阅览摩尼教各类典籍知晓本教传承秘辛,自然知道《长生功》厉害之处,其中一本传记中有一段关于第四代教主与西域总教护法往来秘闻提到过《长生功》这门神功绝学。
书中详细记载第四代教主王明玉邀请西域总教来中土广传教义,总教护法麦提拉不远万里远赴中土传教,后来引得前朝太宗皇帝召见,谁知那麦提拉为人孤傲自大仗着自己武功高强挑战中原武林,竟是连败中原数十名绝顶高手,太宗皇帝龙颜大怒当即颁下圣旨昭告天下,最后引来一名身穿青衣的力姓高手,麦提拉终于一招惜败此人手中,周破军曾暗自猜测,那力姓高手十有八九便是闻名遐迩的青衣武圣。
那麦提拉经此一败为人收敛许多,暗自决定待日后武功长进再来挑战,因而在中土摩尼教做了一名护教法王,不料才落下脚来便有一名年轻人找上门来,那人年纪轻轻却称自己已是年逾古稀老者,更令麦提拉难以置信的是那人仅仅一招就将自己击败,麦提拉十分好奇那人武功于是当面开口询问,那人临走时只说了《长生功》三字,麦提拉自此对于中土饱含敬畏之心,更是上书西域国王终生不可与中土为敌。
周破军回想摩尼教典籍所载,不由心生向往,望着申王图手中羊皮古卷惊疑道,
“《长生功》乃九夷族不传之秘,你一个外人如何能得到如此神功秘籍?”
申王图说完便即后悔,担心事情败露受到重罚,忽而想到若是宗门追究下来,便说是那家伙在外泄露便可天衣无缝,念及至此,申王图心中立定,坦然说道,
“此事干系重大请恕小侄不能如实告知,这卷只是《长生功》前面几层而已,待到南海派与摩尼教结成秦晋之好小侄再将其余心法一并奉上给岳父大人,世叔,不知此聘礼是否满意?”
“哈哈哈,贤侄果然诚意拳拳,既然如此,这庄婚事世叔应允了!”
周破军开怀一笑,当下小心收起羊皮古卷,又叫来两名摩尼教弟子收了定亲聘礼……
第四百八十六章 两女同囚相扶将(一)
昏暗的地牢内,周希曼陡觉浑身发冷一连打了几个喷嚏,她只道是地牢阴冷寒邪入体所致,不自禁裹紧衣裳,想到自己贵为摩尼教圣女地位何等尊崇,如今却沦为天魔宗阶下囚忍不住怒气陡升,爬起身子双手抓住牢笼大嚷道,
“该死的,快放本姑娘出去,否则教我爹爹杀了你们这群王八蛋……”
“本姑娘乃堂堂摩尼教圣女教众千千万万,你们这群王八羔子真是瞎了眼,竟敢将本圣女关在地牢,来人啊,快放了本姑娘!”
周希曼想以摩尼教使敌人知难而退,因而道破周破军与她关系,倘若她得知自己终身大事已被周破军错许他人不知又作何感想,周希曼一边咒骂修长的双腿一边踢在铁牢,可惜中了“十香软筋散”双腿使不出半点力气踢在牢笼上犹如清风抚山岗一般纹丝不动。
徐凤盘膝坐在一旁,忍不住开口劝慰道,
“周姐姐,还是歇息一会儿罢,他们好不容易将我们抓来,怎会轻易便将我们放了……我们自身安危事小,如今凤儿担心的是他们利用我俩作为人质要挟牧大哥,届时牧大哥左右为难那就当真不好办啦……”
周希曼听得徐凤话语,虽然心觉有理,可是自己心上人被别的女子惦记忍不住心中吃味,回首揶揄道,
“哟…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着本姑娘面惦记我男人,实在是岂有此理!”
徐凤闻言,俏脸微红,回想当日牧晨在武林大会当众承认周希曼未婚妻子身份不禁有些心虚,强自从容镇定道,
“凤儿只是就是论事,什么时候说过惦记牧大哥了,你不要含血喷人。”
周希曼紧紧望着徐凤,冷笑一声道,
“呵呵呵,我们同为女子,别以为本姑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我劝你趁早断了念想,否则休怪本姑娘翻脸无情!”
徐凤听得周希曼威胁话语,若是寻常时候倒也罢了大抵会争锋相对,只是药王山惨遭变故之后不自禁有些谨小慎微,想到天大地大竟无自己容身之处,连想念心上人也不能够,不由得悲从心来,徐凤陡觉心中发堵,两行清泪顺着俏丽脸蛋直往下落。
周希曼见势,神情愣了一瞬,未料到徐凤如此轻易哭了,想到徐凤悲惨遭遇以及牧晨交代话语,心中有些过意不去,脆声道,
“喂喂,这么大人了怎地像孩子一般说哭就哭,好不害臊!”
徐凤仍自顾自低声啜泣,于周希曼话语充耳不闻,满脸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周希曼自觉低声下气讨好却被徐凤无视,不禁怒哼道,
“我叫你别哭啦,再哭信不信本姑娘杀了你?”
周希曼一边说一边举掌欲劈,可惜中了“十香软筋散”浑身酸软半点力气也无,徐凤怔了一瞬,似是想通此节哭的越发肆无忌惮。
周希曼见势,不由得心中暗叹,无奈道,
“好啦好啦,别哭啦,顶多日后我允你背着我偷偷惦记就是。”
徐凤闻言,心知周希曼会错意,抬头望了一眼周希曼,神色坦诚道,
“其实凤儿从未想过与你争抢牧大哥。”
周希曼闻言,回想起牧晨与徐凤相识至今种种往事,心中自然不信,紧紧盯着徐凤双眸,
“你当真这么想?”
徐凤望着周希曼双眸轻轻点头,周希曼见徐凤澄澈清明,神情不似作伪,心中信了大半,不由得生起一丝愧意,追问道,
“眼睁睁看着自己心上人与别的女子卿卿我我你也不伤心难过?”
徐凤听得周希曼问话,莞尔一笑,坦然道,
“周姐姐,若是数月前你如此问我我大概说会,如今凤儿深知有些人有些事勉强不来,所谓造化弄人,凤儿只愿他一辈子快活如意,也就知足了……”
周希曼闻言,不禁嗤之以鼻,戏谑道,
“看来你是经一事长一‘智’,狗屁的造化弄人,本姑娘只知道自己喜欢的东西无论如何也要尽力争取,本姑娘不管他喜不喜欢,只要本姑娘喜欢就成……”
周希曼听得徐凤一番言辞,情知徐凤对于宗门变故仍未释怀,不禁有些怒其不争道,
“你以为只有你身世不好,普天之下就你最可怜,你错啦,这世上比你可怜的人多得多,所以不要整日里自怜自艾,那样只会于事无补。”
徐凤闻言,不由得深深望了一眼周希曼,神情感激道,
“周姐姐,其实你为人温柔善良,并没有江湖传闻那么可怕!”
“本姑娘温柔善良,你有没有弄错?”
周希曼头回听人如此夸她,禁不住嗤笑一声,她自幼以来,时常听人要么说她偏执霸道,要么说她狡猾多端,却鲜有人夸她温柔善良。
徐凤听得周希曼问话,并未立时搭话,神情一素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身世遭遇,但是凤儿感觉周姐姐霸道任性背后实则是心地善良之人。”
周希曼闻言,神情微怔,暗想看来那臭小子并未在旁人面前提起过自己身世,念及至此,周希曼心底不由一暖,嘴上却道,
“小丫头片子,你又懂甚么?”
徐凤见周希曼矢口否认也不觉意外,继续道,
“牧大哥武功高强品貌俱佳,自然会惹许多女子倾心,她们之中凤儿也见过一些,凤儿以为,唯有周姐姐才是牧大哥终生良配!”
周希曼听得此话,不由得心中欢喜,连忙道,
“哦,你真这么想?”
徐凤轻轻点头,开口解释道,
“牧大哥为人谦和敦厚,外柔内刚,心智坚定有时却略显固执,吴姑娘性子与牧大哥相似,因而二者容易情投意合,奈何遇到些阻力双方都固执己见不肯随机斡旋,虽说有缘无分,亦是自作孽耳……”
“藤原姑娘性情温婉,待人体贴入微原是难得,若是遇上寻常人倒也罢了,可惜遇上牧大哥如此英雄便不能算作良配,勉强算是贤内助……”
徐凤如数家珍说完一个又说一个,自觉将有心之人说了一遍,周希曼在旁听得津津有味,待到徐凤说完,周希曼忍不住插话道,
“那你呢?”
第四百八十七章 两女同囚相扶将(二)
“我……”
徐凤听得周希曼问话,禁不住嘴角苦涩,沉吟半晌,俏脸上神情缥缈道,
“凤儿只是一介山野村姑,只因牧大哥救了我一命才有幸得遇明师,才有了今日之难,有时候凤儿会想,倘若牧大哥当年未曾救我性命,或许早点死了也算一了百了,又或者凤儿没有跟随师父上山,也能平平淡淡度过一生……”
周希曼听徐凤一番说辞,不禁回想起种种往事,暗想倘若当年未曾去黄城布施或许就不会遇到臭小子,更加不会对他动心,如今也能高枕无忧作摩尼教圣女,周希曼扪心自问,如果再来一次她也绝不后悔,仍然会去黄城布施,仍然会跟着他去神农岭,仍然会不顾女儿家矜持跟着他,想到与牧晨之间酸甜苦辣周希曼不禁会心一笑,忽而似想起什么一般,侧首望着徐凤道,
“我是问你与牧大哥相不相配,你云里雾里说一大堆干嘛?”
徐凤眼见周希曼问不出所以然不会善罢甘休,只得坦诚道,
“论样貌凤儿不及吴姑娘,论才学机巧又不及周姐姐,凤儿虽然不学无术,但也有自知之明……”
徐凤话说一半,忽听得一旁周希曼岔话道,
“这么说本姑娘样貌不如那姓吴的咯?”
徐凤闻言,连忙解释道,
“周姐姐自然生得极美,姐姐与吴姑娘好比夏荷与冬梅各有千秋,若是单论相貌,凤儿当真无法抉择。”
“这还差不多!”
周希曼嘴角微翘,朝着徐凤努努嘴,徐凤心中暗叹,继续道,
“凤儿与吴姑娘一般行事畏首畏尾,优柔寡断,明明心里在意,却假装漫不经心放不下女儿家矜持,而牧大哥感情木讷,明于心,讷于言,这样性情的两人除非有一方主动或者天可怜见,否则很难成为眷属。”
周希曼闻言,心觉有理,回想当初,若非自己不顾女儿家矜持跟着牧晨东奔西走牧晨十有八九不会对她动心,想到此处,周希曼不禁暗自庆幸,心底对徐凤敌意随之消了大半,开口劝慰道,
“凤儿,你也无需妄自菲薄,你医术那么好,普天之下能胜过你的屈指可数,连你牧大哥也时常夸赞你哩!”
徐凤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谦道,
“周姐姐过奖了,贵教药王医术于我有过之而无不及,连这等人物也对姐姐俯首称臣,姐姐才是真的厉害!”
周希曼闻言,正欲说话,忽听得牢房外一女子声音轻笑道,
“哟,二位真是好雅兴身处大牢仍在相互吹捧,好不要脸!”
周希曼与徐凤吃了一惊,循声望去,只见牢门外站着一袭浅绿襦裙的妙龄女子,那女子身段曼妙,肤如凝脂,眉如墨画,原本清丽的脸庞隐含一丝邪魅之态,正是柳飞烟,周希曼冷冷望着柳飞烟,凛然道,
“你来作甚么?”
柳飞烟听得周希曼问话,似笑非笑道,
“来拉你们去砍头!”
柳飞烟边说边打开牢门,徐凤面色微变,并未开口讨饶,周希曼不动声色,嗤笑道,
“呵呵呵,你敢吗,难道不怕你们宗主杀了你?”
柳飞烟见周希曼满脸不屑,也不生气,开口冷笑道,
“倒是唬不住你……”
柳飞烟话说一半,顿了一顿,一把抓住周希曼右手手腕道,
“果然有几分姿色,真是我见犹怜,不如把你们送给生花暖床,看你们怕不怕?”
周希曼意味深长望着柳飞烟,含笑道,
“你不怕我们跟你抢男人么,不怕你的老相好变心么?男人都喜新厌旧你小心李生花玩腻了抛下你这个黄脸婆……”
“牙尖嘴利的臭丫头,想找死本姑娘成全你,本姑娘把你们送给路边又老又丑的臭乞儿,看你怕不怕?”
柳飞烟回想这些日子以来李生花对自己冷淡许多被周希曼一语戳在痛处,不由得冷哼一声,抓住周希曼直往外拽,周希曼面色微变,此时浑身酸软无力想要挣脱也是不能,只能任由柳飞烟作为。
徐凤见势,骇了一跳,心想周姐姐是牧大哥未婚妻子,倘若被人糟蹋清白牧大哥定会伤心难过,如此一想,徐凤双手抱住周希曼双腿,焦急道,
“要抓就抓我罢,放了周姐姐!”
周希曼闻言,不由得心中感动,回首深深望着徐凤,柳飞烟右掌真气吞吐将徐凤摄在手中,嗤笑道,
“你心痒痒你也来呗!”
柳飞烟一手抓着一个奔出大牢,方才走出几步,猛听得牢房外一人大喝道,
“住手!”
周希曼三女闻言,一齐望去,只见来人面如冠玉,鼻梁高挺,剑眉入鬓,样貌俊美非凡,正是多情公子李生花。
柳飞烟见李生花维护周希曼二女,心中越发生气,娇声斥道,
“哼,你舍不得么?”
李生花闻言,剑眉微蹙,缓步走到柳飞烟跟前,柔声道,
“飞烟,我只会舍不得你,别的女子无关紧要,如果你觉着她们二人碍眼,随便你处置,只要你高兴就好!”
柳飞烟未料到李生花如此说法,不由得疑惑道,
“你当真这么想?”
李生花听得柳飞烟问话,不置可否,倏而伸手抓住柳飞烟双肩道,
“生花一时糊涂竟然惹你生气,事后好生懊悔,只要你开心,别说要她们死,就是要我去死我也心甘情愿……”
“说得可真动听!”
柳飞烟柳眉微蹙,随手将周希曼二女丢进牢笼,浑身一震欲要震脱李生花双手,李生花顺势抓住柳飞烟一双柔荑,继续道,
“李生花能为你柳飞烟堕入魔道,区区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李生花说完,举掌朝着头顶百会穴拍下,柳飞烟吃了一惊,连忙伸手阻止道,
“寻死觅活的成何体统!”
一旁周希曼与徐凤二女抱坐在一起,听得李生花话语不由得彼此相视一眼,四目中闪过一丝钦佩,柳飞烟每每想到李生花当初为了她甘愿堕入魔道,不由得心中一软,
“傻瓜,跟你怄气而已……”
“那就好,你能原谅我当真再好不过!”
李生花双手一揽旁若无人将柳飞烟抱在怀中,柳飞烟初时挣扎后来只得任由李生花作为,李生花抱着柳飞烟,含笑望向周希曼二女嘴唇蠕动不知说些什么,周希曼与徐凤不由得心中一紧。
第四百八十八章 双怪收徒
水湾边一座园林般宅院,主屋前方建着一栋水榭,堂前东西两厢,四周围以竹篱,竹篱上攀满藤蔓,院外千竿竹绕,端的是一处宜人雅居。
院内西厢房外站着一名年逾古稀矮胖老者,老者双眸隐含笑意正盯着房内梳妆台前一面铜镜,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法子铜镜上竟印着三女一男四人,其中两名年轻女子坐在一处,另外一男一女举止亲昵相拥而立,仔细望去,那卿卿我我男女正是地牢内李生花与柳飞烟二人。
此际老者手腕上缠着一条尺许长赤练蛇,小蛇昂着三角蛇头吐着蛇信盯着不远处一名老妪,似乎是发现猎物一般双眸幽幽泛着寒光,数丈外藤椅上躺着一名身材瘦小老妪,老妪肤色暗红,一袭酱紫色麻布衣裳倒衬得她有几分颜色,此际她半闭着双眸兀自假寐。
若是牧晨在此定然识得此二人正是多年前叱咤武林的‘毒龙双怪’,江湖人称佘公佘婆是也,看二老样貌虽才年逾古稀,实则业已近百高龄。
毒龙双怪有一部独门绝学叫作《毒龙叠浪术》,能将两人功力成倍叠加短时内可与功力远胜自己高手一战,仅此一点便足以教无数武林英豪趋之若鹜,更遑论《毒龙叠浪术》乃是一部双修武功修炼此功精进之快亦是旁人数倍,不过《毒龙叠浪术》强则强矣却是极难练成,需要练功两人心无旁骛,心意相通才算入门,否则有百害而无益。
那日九岭山上若非牧晨使出《乾坤阴阳双修功》恰好克制毒龙双怪双方胜败之数尤未可知,虽然毒龙双怪被牧晨打伤,二人却以《毒龙叠浪术》疗伤只短短几日便完好如初。
毒龙双怪虽然心中不忿倒也有自知之明,心知二人联手也非牧晨敌手,于是想把这口恶气撒在君瑶身上,想着若不是为了收君瑶为徒替她找个如意郎君练功,二人也不至引火烧身,想到此节,毒龙双怪商计之下四处寻找君瑶下落。
毒龙双怪一路自东往西,又自北向南兜兜转转寻了一两月仍旧一无所获,数日前,二人寻到襄阳城时与搜查无极宗的天魔宗弟子引发冲突,天魔宗弟子自然不敌毒龙双怪接连折损七八名高手,此事传到长鱼恨耳中引得天魔宗宗主亲至,长鱼恨与毒龙双怪一招之约赌战赚取二人成了天魔宗护法,后来负责看押周希曼与徐凤二女……
倏而,自佘婆衣裳袖口内钻出一条浑身青色小蛇,青蛇方才抬头却被一道残影陡然将其按进衣袖内,佘婆缓缓睁开双眸,含煞道,
“别吵,再吵就将你俩一锅炖了吃酒!”
一青一赤两条小蛇倒也颇通人性,听完佘婆威胁话语果真缩回蛇头不再厮闹,佘婆转头望了一眼佘公处,面色不虞道,
“老不死的,你瞧甚么呢,是不是又在偷瞧人家小丫头哩?”
“抱上了,抱上了……老婆子,这李生花果然好手段,一点也不输老夫当年……”
佘公抚掌称赞,头也不回道,佘婆似是被佘公话语刺到痛处,横眼怒道,
“瞧你那点出息,老婆子当年怎地瞧上你这个怂包!”
佘公闻言,讪笑一声,也不与她置气,搭话道,
“老婆子,你不是一直在寻找传人么,你觉得他们俩如何?”
佘婆闻言,面色稍缓,沉吟半晌,微微颔首道,
“不错,有些意思,这李生花二人相好多年的确容易做到心意相通,想来学起《毒龙叠浪术》不难……”
佘婆话音刚落,却在此时,佘公佘婆双目微凝一齐望向小居院门外,只见两名穿着渔民打扮的中年男子信步走近院门,其中一名瘦高个子手里拿着竹杆,另外一人腰圆膀粗体型健硕,那健壮汉子拱手问道,
“老婆婆,老爹,请问见过这两位姑娘么?”
那壮汉一边问话一边自怀中摸出一张绢纱画卷,画像中画着两名如花似玉的妙龄女子,细细一看正是关在地牢内的周希曼与徐凤二女。
佘公佘婆闻言,对望一眼,四目中神色似笑非笑,佘婆回道,
“哟,老婆子老眼昏花看不太清楚,二位小哥还是进来喝口水慢慢说话罢!”
“那就多谢婆婆了!”
两名中年汉子闻言,连忙拱手称谢,佘婆悠然起身让二人进了院门,却不见佘公佘婆移步进屋倒水,两名汉子正自狐疑,陡地一青一赤两道幻影迅若闪电袭向两人咽喉要害,两名汉子措手不及下被咬个正着连伸手拼命甩开青,赤两条毒蛇,孰料短短几个呼吸而已,二人便毒发身亡。
“嘿嘿,这是第三拨人了吧,看来那小子果然挺关心这两个臭丫头啊!”
佘公望了一眼死不瞑目二人冷笑一声,佘婆一脸怨毒回道,
“如此甚好,若姓牧的臭小子不闻不问,那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佘婆话说一半,忽而顿了一顿,转向返回袖口的青蛇愠怒道,
“不中用的东西,亏我老婆子给你喂那么多宝贝,真是暴殄天物了!”
青蛇听得佘婆话语,似是自知理亏悻悻然缩回袖内,佘公见势,正欲开口劝慰几句,忽然神色陡凝道,
“谁?”
李生花与柳飞烟回到院内恰好见识毒龙双怪杀人灭口不由得心中生寒,彼此对望一眼心中惴惴出了厢房,李生花打了个哈哈道,
“二位护法神功盖世实乃天魔宗之福,有二老在此看押宗主他老人家也可以高枕无忧了!”
“哼哼,有我二老在此,除非宗主亲至,否则他们派多少人来也无济于事!”
佘公嗤笑一声,神色中目空一切,佘婆眼含欣赏望着李生花与柳飞烟二人,开门见山道,
“你二人可愿拜咱伉俪为师?”
李生花与柳飞烟闻言,彼此对望一眼眼中饱含喜色,不假思索跪地齐声拜道,
“徒儿李生花拜见师父师娘!”
“徒儿柳飞烟拜见师父师娘!”
“哈哈哈,好,好!”
佘公闻言,不禁开怀大笑,佘婆连忙上前扶起李生花与柳飞烟二人眼中难掩喜爱之色。
第四百八十九章 刀神威武
牧晨自来越州城已有十余日,大大小小战役已有数十回,有时几日风平浪静教人怀疑围城敌军是否已然退兵,有时一日间却有十余场酣使战将士们只得枕戈待旦和衣而睡。
连日的短兵相接,牧晨等人料想敌军之中也有深谙兵法之人,譬如数日前以离间计迫使胡忠与主将赵周不和,使得将帅之间相互猜疑军心不稳,而后敌军扮作投诚的江湖中人瞒天过海混入越州城,若非牧晨及时识破敌人奸计,恐怕越州城已然失守。
今日一早,围城敌军三路大军压境,赵周率越州城各路人马死战不退,敌军见众将士久攻不下反而死伤惨重,不得已鸣金狼狈撤退,赵周见敌军丢盔弃甲势气全无,当即令胡忠带领五千兵马趁势追击…
“刀神威武,刀神威武……”
牧晨刀身连扫,使出一招《砍材刀法》第十式‘刨根’,刀光如电斩断敌人统领头颅,耳畔回荡着震耳欲聋的震天价响,牧晨不由得心中感慨。
牧晨原本以为,自己成名绝技理应是剑术或者掌法,却未料到会是后来居上的《砍材刀法》,近日来,“刀神牛刀”名头随着越州城战事传遍大江南北,连朝堂也不例外,不少武林人士为此慕名而来投奔越州城,其中不乏一些刀客欲要挑战牧晨‘刀神’地位籍此一夜成名。
辛丑年三月初一,江湖人称‘大刀王宋金环’挑战‘刀神牛刀’,结果一招即败,辛丑年三月初四,‘饮血狂刀聂人王’挑战‘刀神’一招败北,三月初五,已然隐世的‘刀魔莫北川’出世,刀魔出世举世皆惊,不少武林人士闻迅纷纷来越州城观战,那一战双方打了整整一日,最后‘刀神牛刀’使出终极杀招方才一招险胜,自此,‘刀神’之名名声大振。
牧晨收刀而立,原本觉得此次攻城战胜得过于蹊跷不赞成出城杀敌,只是望着四面八方围拢而来的敌军,牧晨未发现任何端倪,
“但愿是我多虑了!”
牧晨心中暗想,手上动作却是丝毫不停,两尺来长砍材刀犹如阎罗王催命符一般不断收取敌军性命,一旁齐中修等江湖各派紧随其后。
过不多时,忽见敌军重甲兵阵中渐渐显露出数排战车,粗略算来有近百乘,每乘战车双轮独辀由四匹马牵挽,车上只有车御两人,二人皆腰悬佩剑,双手执辔,车厢内树有一柄赤色铜伞,车厢前軨与车轼的掩板架一弩,牧晨见势心中一紧,转向数丈外胡忠将军道,
“胡将军,快退,我来断后!”
胡忠闻言,非但未对出身白衣的牧晨发号施令感到愤怒,反而心觉理所当然,连日来,牧晨数次识破敌军诡计,更是以少胜多险些带人杀出重围,若非最后敌军援军赶来,说不得已经解了越州城之围,自那以后,越州城上下对于牧晨早已是心悦诚服,一时间,牧晨在军中威望直追赵周。
“好,牛大侠多多保重!”
胡忠也察觉情势不妙,话音刚落即便传令众将士收兵回营,然而敌军战车速度极快眨眼间已冲锋至众人眼前,牧晨一马当先,大吼一声道,
“行痴,齐前辈,卸马腿……”
牧晨话音未落,脚尖轻点,手持砍材刀欺近战车车阵,行痴与齐中修想也不想带人冲锋陷阵,孰料众人尚未走出多远,忽听得嗖的齐声闷响密密麻麻箭雨朝着众人射来。
牧晨冷哼一声,右手砍材刀轻挥一招‘弹木连斩’使出砍材刀在指间化作一道道圆弧荡开敌人射来弩箭,那弩箭长逾一丈,劲力雄浑,虽说牧晨用刀格开箭矢手臂却是震得一阵酸麻。
须臾之间,又有近百乘战车自东西两路驶来,战车上铜伞伞骨极速旋转犹如陀螺一般围向守城将士,将士们手持长矛抵御,孰料尚未近身便被一柄柄铜伞绞断兵刃波及自身,一时间场中惨叫不断,牧晨见势,吃了一惊,大吼道,
“快退!”
江湖各派早已心生不妙,听得牧晨话语立时且战且退,可惜战车速度极快,落在后面的将士被铜伞杀得四分五裂。
牧晨瞅准一乘追来的战车心中冷哼,暗自运转周身真气使出一招《砍材刀法》“移花接木”,砍材刀顿时化作惊鸿杀向那铜伞伞骨,只听得一声刺耳精金铁交击声传来,那铜伞旋转之势戛然而止,牧晨砍材刀亦是被震得刀刃外卷。
四周之人呆愣一瞬,望着牧晨如见鬼魅,那战车仅仅一柄铜伞重达一两百斤,旋转之下足有千斤之力,未料到牧晨一刀之尾恐怖如斯,“刀神”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哎,终究只是凡铁……”
牧晨心中暗叹,躲过一排排射来弩箭欺近战车,手起刀落砍向战车马腿,只听得叮的一声脆响,两匹身披网甲的战马立时栽倒在地,那战车一个重心不稳人仰马翻摔倒在地。
齐中修等人依葫芦画瓢,身形微晃,杀向其余战车,随着众人一齐出手,一乘乘战车立时失去再战之力,敌军见势,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忽而自铜伞内飞出一把小号铜伞旋转着杀向众人。
“噗,噗,噗……”
近两百乘战车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胡忠等众将士伤亡惨重,牧晨见势丝毫不敢怠慢,一招‘伤枝’使出砍向袭来铜伞,那铜伞砰的一声跌落在地,牧晨震得虎口疼痛欲裂,其余江湖中人功力不及牧晨,一时左支右绌好不狼狈,盏茶功夫不到,江湖各派大多受了不大不小伤势。
牧晨眼望着己方阵营伤亡殆尽,忍不住心中焦急,一时想不出破解之法,望着极速掠来的一柄柄铜伞,忽而想起幼时与玩伴“打水漂”竞技,不禁双眸微亮,大吼道,
“随我突围!”
牧晨话音未落,忽而脚尖轻点,纵深跃上半空,双脚脚尖点在旋转的铜伞伞面迅速突围,余下众人心中一喜,纷纷展开轻功脚踩铜伞杀出重围……
第四百九十章 音讯
越州城城北驿馆原是南来北往官吏歇脚之所,如今战事一起便被征作军用,驿馆大门两侧有一对石狮子,门内有门房一间,迎面有方杆旗斗两个,东西两侧有房舍,为衙役居住,往里为仪门,东西分列吏舍,是掾吏办公的地方,仪门内为广庭甬道。
此际正值黄昏时分,驿馆大堂内围坐着三十余人,右首一排正是以牧晨为首得到赵周信奈的江湖门派,左首则是以胡忠为首的越州城守城众将,堂前坐着一名白袍将军,那人二十多岁,剑眉入鬓,浑身透着一股儒雅之气,不是赵周又能是谁,赵周身后俏立着一名妙龄女子,一袭银色铠甲也难掩其曼妙身段,正是赵兮月。
赵周环视一眼无精打采众人,沉声问道,
“胡将军,如今我军伤亡如何?”
一旁胡忠听得赵周问话,不敢丝毫怠慢,连忙抱拳禀告道,
“启禀将军,我越州城原本两万兵马伤亡大半,仅剩七千五百四十二人,粮草仅能支撑七日……”
堂前众人闻言不禁心生忧虑,赵周不动声色,继续道,
“急召尔等来此议事只是商讨对策,不知各位有何良策破解敌人战车阵,请诸位尽管畅所欲言。”
江湖各派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众人来此之前心底大多有一股子傲气,曾以为仗着一身武功不说千军万马取敌将首级,亦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孰料历经一次次战事才知个人武功如何厉害也挡不住敌人一拨拨轮番攻势,更遑论战事中层出不穷的杀人利器,难怪江湖中曾流传‘武圣’之下尽皆蝼蚁的说法。
念及至此,江湖各派纷纷望向牧晨,这些日子以来,若论杀敌最多主意最妙,武林群豪中以牧晨首当其冲,众人不觉间将其当作主心骨,赵周见势,心底不由一声轻叹,转向牧晨询道,
“牛大侠,不知可有何破敌之策?”
“启禀将军,在下一时也不知所以然……”
牧晨闻言,抬眼见赵姓兄妹神情期盼,不禁惭愧摇头,赵周剑眉微蹙,心底却莫名松了一口气,轻声叹道,
“哎,连牛大侠也束手无策么?”
一旁齐中修与吴语静听得赵周话语,不由得双目神光闪烁,若有所思,赵兮月望向面前兄长张嘴欲言又止,却在此时,胡忠下首处一名络腮胡子的年轻偏将道,
“将军,不如我们召集越州城壮丁出门与敌军决一死战……”
“不行,如此只会飞蛾扑火徒增伤亡!”
赵周闻言,轻轻摇头,顿了一顿,见众人大多郁郁寡欢,不由含笑道,
“罢了罢了,看来诸位都累了,下去歇息罢,先抱着婆娘睡个够,可别明儿早上都成了软脚虾!”
众人闻言,不由得哄堂大笑,吴语静等在座诸女羞红了脸,如此一来心中不虞消了大半,众人当即拜别赵周抬脚出了大堂,牧晨独自一人穿过甬道返回西首客房,正要回屋歇息,忽听得身后一人朗声道,
“牛大侠请留步。”
牧晨闻言,身形骤顿,神色狐疑望向身后,却见行痴含笑望着自己,牧晨神情戏谑道,
“大师莫非是要与在下切磋几招?”
行痴闻言,双手合十,唱喏一声佛号道,
“阿弥陀佛,施主武功高强,刀法精妙,贫僧岂敢与施主一较高下!”
牧晨听得行痴话语,神情真挚道,
“大师过谦了,少林派乃武林泰山北斗七十二绝技独步武林,行痴大师只是学武时间尚短,不能全然领悟罢了……”
行痴听得牧晨一番话语,不由得深深望他了一眼,坦诚道,
“不知为何,贫僧瞧着施主总会想到一个朋友……”
牧晨闻言,双眸隐含笑意,
“哦?倘若有缘,牛某倒想认识认识大师的这位朋友。”
行痴轻轻点头,双手合十,朗声道,
“阿弥陀佛,贫僧与施主投缘险些忘了正事,不知施主有何破敌良策?”
牧晨听得行痴问话,轻轻摇头,行痴见牧晨神色不似作伪,悠悠开口道,
“那年重阳节寺中做了一场佛事替枉死之人念经祈福,贫僧只记得漫天的灯笼悠然升空照亮星夜犹如白昼,初时贫僧不知那灯笼乃是何物为何能像飞禽一般翱翔天际,直至师父告知方知那灯笼乃是孔明灯……”
牧晨听到此处,不由得双眸微亮,
“孔明灯……孔明灯,大师,你是说……”
行痴闻言,却是双手合十答非所问道,
“阿弥陀佛,施主一点即透,越发像贫僧那位朋友了。”
行痴说完头也不回去了,牧晨望着行痴远去背影,心想若论心智行痴不下于我,只可惜痴迷武学而不得其法,念及至此,牧晨不禁心中暗叹,斜刺里一道清朗声音道,
“牛大侠,你托我办的事情如今有些眉目了!”
牧晨闻言,循声望去,只见赵周眉目含笑站在甬道尽头,牧晨面色一喜,
“将军,你是说找到她们了?”
赵周闻言,轻轻摇头,信步走近牧晨跟前眼瞧得牧晨脸现失望之色,赵周连忙开口解释道,
“人虽未找到,但多少寻到一些线索,据探子来报,牛大侠二位朋友极有可能在越州城西郊郊外。”
赵周说完,当下将事情始末一五一十说了,原来他派出的探子屡次遭人杀害,于是留了一手分派几路探子搜查,但凡一路探子遭遇不测临死前便会发出藏在袖内的穿云箭传讯,即便来不及作何动作,其余探子也能根据事先商定的方位寻出蛛丝马迹。
牧晨听得赵周一番话,不由得双眸神光闪烁,
“不论如何都有了些线索,有劳将军费神了。”
赵周闻言,摆了摆手,开口询问道,
“那牛大侠现下作何打算?”
牧晨听得赵周问话,一脸决然道,
“她二人乃是牛某至交好友,不论如何,在下决定亲自走一遭!”
赵周闻言,不由心中一紧,想也不想道,
“不可,如今敌军将越州城围得水泄不通,牛大侠只身前往实在忒过凶险,还须从长计议才是。”
牧晨想到周,徐二女近在眼前,恨不得插上双翅飞去西郊,哪里肯听赵周一面之词,当即神情傲然道,
“将军但请放心,他们想要阻止我可没那般容易……”
第四百九十一章 埋伏
牧晨话音刚落,当即朝着赵周郑重抱拳施了一礼,尚未走出多远,倏而似想起什么一般凑到赵周耳畔附耳低语,赵周听得牧晨话语,不由若有深意瞥了一眼牧晨,忽听得远处传来阵阵若有若无号角声,赵周神情凝重,嘱托道,
“牛大侠,赵某深知你救人心切,既然你主意已决赵某不便多说,不过你这身打扮应该换上一换……”
牧晨闻言,不由得愣了一瞬,想了一想,立时领会赵周言话中意思,轻轻点头道,
“多谢将军成全,告辞!”
“呜呜,呜呜……”
悠扬的号角声震耳欲聋连绵不断,随着号角声此起彼伏数万围城敌军犹如潮水一般一浪高过一浪,越州城城头被落石砸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窟窿,一拨拨敌军顺着云梯登上桥头与守城将士杀在一处。
城楼上尸横遍野,双方人马死伤惨重,一名身着短甲满脸鲜血手持唐刀的敌军躲过枪林箭雨突兀现身城头,可惜迎面撞见无忧谷长老卢青花,卢青花一连挽出数朵剑花直取那人上中下三路要害,那敌军士兵不住后退痛呼一声顺着云梯跌下城楼,无巧不巧撞翻正攀上城墙的己方数人方才捡回一条小命。
那敌兵爬将起来随着大军继续跑向云梯,只是速度慢了落在最后,那敌兵偷偷看了看四周一眼,而后朝外撒丫子狂奔,一口气也不知跑出多远,猛听得耳畔传来一声大喝道,
“临阵脱逃,杀!”
那敌兵闻言,猛地抬头望了一眼,只见一名身穿皮甲的壮汉手持长刀当头劈来,那敌兵面不改色弹指发出一道无形劲气,
“聒噪!”
话音未落,那名皮甲壮汉应声倒地,壮汉身旁簇拥着数名亲兵见此情形不由得愣了一瞬,其中一名亲兵惊叫道,
“有奸……”
那敌兵不待众人发话,手中唐刀挽出数朵刀花将众人一并杀了,百丈外一名统领模样敌将发觉此地端倪拍马带人火速赶来,那敌兵认准方向循着人少处狂奔,速度之快犹如追星逐电,四周将士只觉眼前一花,待到回过神来,那敌兵已经不知去向。
那敌兵一路跑出十数里外回首见四周再无半点人影,忽而伸出双手擦干脸上血迹显露出一张普通脸庞,却是乔庄改扮的牧晨是也。
牧晨抬头望了望天色,仔细辩明方向,沿着越州城西郊而去,行不多久,天色渐晚,依稀可见远处星星点点灯火,牧晨突然犯了难,心道依据探子情报希曼她们便在越州城西郊,只是这西郊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要挨家挨户查探查到天明也未必能够,如此打草惊蛇又该如何是好?
牧晨思绪电转,一时想不出所以然,当下只得趁着月色一路狂奔,又行出十余里远近,忽听得不远传来一声驴叫,牧晨暗想西郊多农户养牛放羊倒不稀奇,养驴却甚是少见。
牧晨心觉奇怪,当即脚尖轻点循着驴声赶去,只见一名佝偻身子的老者驱赶驴车一路向西,也不知老者作何营生黑灯瞎火仍旧赶路,牧晨心中如此想脚下却丝毫不听,一路跟在毛驴身后行出数里,忽见数丈外水湾边一座园林般宅院,主屋前方建着一栋水榭,甚是优雅别致。
牧晨眼见那老者搬出两只大包袱放在驴背,而后牵着毛驴进了宅院,牧晨将身形掩藏在竹篱外,功聚双耳,过不多久,只听屋内一人沙哑声音道,
“老哥,如今越州城战事吃紧,方圆数十里粮草紧缺,小的这些还是托人自衙门购得一些粮食,这价钱……”
牧晨听得那人一番话,料想那老者是做买卖的生意人,老者话音刚落屋内一个低沉浑厚声音搭话道,
“东西放下罢,银子少不了你!”
牧晨闻言,剑眉微蹙,只觉那搭话者声音听在耳中有些耳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牧晨索性不再多想继续贴耳倾听,过不多时,那老者牵着毛驴出了屋子,牧晨蹲在墙角犹疑半晌一直未有何动作,也不知过了多久,猛听得啊哟一声女子痛呼,牧晨听得那声音心中猛地一跳,立时翻身抢进屋内,
“希曼,希曼………凤儿……”
牧晨一连喊了数声,仍旧无人应答,一边呼喊一边提着唐刀一间间房屋挨个查探,宅院不大东西两厢合共五六间房,盏茶功夫不到便即搜了个遍,哪里还有朝思暮想的人儿,牧晨忍不住阵阵失落,却在此时,鼻尖忽而嗅到一股刺鼻气味,牧晨愣了一瞬,随即面色大变,
“不好!”
牧晨话音未落,《千蝠幻影身》生出本能将速度施展到极致,陡然间轰隆一声巨响,整座宅院被炸药炸得四分五裂……
一里之外的水湾岸边,两名妙龄女子眼见一道幻影被炸药震得抛飞许远,想要大声呼唤却发不出半点声响,周希曼与徐凤神情焦急,恐慌,不自禁泪流满面,二女虽然未见识过那人真实样貌,却听出那人声音正是日思夜想的人儿。
二女身旁又负手站着一男一女二人,其中一人是位年逾古稀矮胖老者,另外一人乃是身材瘦小老妪,此二人正是曾经纵横江湖的‘毒龙双怪’,佘公望着对岸冲天火光,嘴角微微翘起,
“哼,终于上钩了,炸死你们这些兔崽子!”
一旁佘婆闻言,犹疑不定道,
“老头子,你过去瞧瞧,若是没死再补上一刀!”
佘公面色微变,想也不想道,
“这样若是不死,老夫从此吃斋念佛算了……”
“哼,瞧你那点出息,真是年纪越大胆子越小,一起去!”
佘婆怒哼一声,一手抓着周希曼右臂迅速跃过对岸,佘公嘴角嗫嚅一声,脚尖轻点带着徐凤紧随其后,四人一前一后落到对岸,只见方圆百丈草木焦黑乱石横飞,见不着一个活物,怎的一个惨字了得。
周希曼与徐凤二女见此情形芳心几近绝望,想要奋不顾身随牧晨而去却被佘公,佘婆点了周身穴道丝毫动弹不得,佘公,佘婆当即放下周希曼二女四下查探。
第四百九十二章 孔明灯
盏茶功夫不到,佘公,佘婆去而复返,周希曼二女只见‘毒龙双怪’眉头紧锁面色不虞,佘婆一边走一边嘀咕道,
“奇哉怪哉,偌大活人就算炸死了总能见着些花花……”
周希曼与徐凤闻言,不由得彼此对望一眼四目中露出希冀之色,又听那佘婆冷哼道,
“哼,没用的东西,这样都能让人跑啦,我看你还是吃斋念佛罢!”
佘公闻言,脸上神色微僵,开口继续狡辩道,
“也有可能被炸得尸骨无存。”
“尸骨无存,尸骨无存……你姥姥的尸骨无存,打水漂也要听个响儿,脑袋掉了也要留个疤在,你以为是神仙变戏法说没就没?”
佘婆一边说话一边揪住佘公右耳用力拧了一把,佘公饶是武功绝顶也痛得嗷嗷直叫,一旁周希曼与徐凤见此情形不由得神情古怪,却听佘公讨饶道,
“咦,我想起来了,方才恍惚间似乎看到一道人形幻影,我只道是那人被炸药炸飞天了,此时想来,大抵是那人危机关头仗着极快身法逃之夭夭了。”
佘婆听得佘公话语,不由得面色凝重,嘴上喃喃自语道,
“如此快的身法武林中不超五指之数,连你我二人也自叹弗如,此人究竟是谁?”
佘公闻言,双眸神光闪烁,沉默半晌才道,
“莫非是蝠老魔,江湖传闻这蝠老魔一身轻功出神入化来无影去无踪,武林中难逢敌手……”
佘婆听佘公话语,双眸微亮,猛地醒起当年一段往事,不由轻轻点头道,
“有可能,只是这蝠老魔也并非善类,为何替正派人士效力来此救人?”
那日九岭山一役佘公伉俪与牧晨激斗时牧晨并未使出《千蝠幻影身》,待到牧晨使出《千蝠幻影身》时佘公与佘婆早已不知所踪,因而心底并未对牧晨起疑,只道是当年叱咤武林的蝠老魔。
佘公,佘婆虽然常年隐居毒龙山,但并非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十年前曾受人之托重出江湖,那时江湖中蝠老魔名声大噪,佘公,佘婆有心结交可惜始终无缘得见,只能徒呼奈何。
周希曼与徐凤自然心知那人并非蝠老魔,而是蝠老魔亲传弟子牧晨,二女眼见佘公伉俪苦思冥想也想不出所以然禁不住有些幸灾乐祸,却听佘婆凝重道,
“此事有些麻烦啦,若那蝠老魔与我等纠缠当真不好对付,为了安全起见咱们必须挪个地方咯!”
佘公闻言,心中感同身受,好奇问道,
“那去哪里才算安全?”
佘婆听得佘公问话,只是神秘一笑,周希曼与徐凤对望一眼,二女眼中难掩忧虑之色……
话分两头,且说牧晨危急时分本能使出《千蝠幻影身》身法绝技险之又险躲过一劫,只是终究被炸药余波威势震得五内俱震,牧晨脚尖急点拼命逃跑,倏而想到周希曼二女仍在敌人手中又忽猛地顿住身形。
牧晨斜眼见数丈外一株歪脖子杨柳树,当即身形微纵藏在杨柳树树杈之间,待到站稳身形借着火光凝望百丈之外情形,只见一男三女自水湾对岸返回宅院废墟。
牧晨目力所及一眼认出四人身形,望着朝思夜想的人儿近在眼前,牧晨再也按捺不住连忙运转周身真气准备上前救人,孰料方才运转一个周天,忽觉丹田处传来阵阵钻心剧痛,抑制不住仰天喷出一口鲜血。
牧晨擦干嘴角血迹,心知此时若是前去救人非但救不出周,徐二女,恐怕连自己性命也白白葬送,念及至此,牧晨立时运转龟吸之法藏在树荫下静观其变。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佘公,佘婆带着周希曼与徐凤二女一路向东,牧晨心道此去往东乃是越州城方向,佘公伉俪去那做甚,牧晨心中狐疑脚下动作却丝毫不停,脚尖急点紧跟四人身后。
双方一前一后行出半柱香功夫,牧晨隐约间听得不远处传来阵阵喊杀声响,想是越州城战事进去紧要关头,佘公,佘婆到了越州城外调转身形径自闯入敌军军营,牧晨不知佘公,佘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眼见佘公伉俪自怀中掏摸出一样物事使其一路畅通无阻,牧晨猛地止住身形,喃喃自语道,
“他们原来是一伙的,倘若他们以希曼二人性命相要挟又当如何,一个田三也就罢了,如今再加上‘毒龙双怪’又该如何是好?”
言念及此,牧晨不由得剑眉紧锁心中难安,脑中思绪电转苦思应对之策,只是左思右想想不出所以然来,却在此时,忽见夜空亮起一排排巨大灯笼,粗略算来约莫二十来盏,犹如星星一般甚是好看,正是孔明灯,倏而自孔明灯内撒下无数火光宛如流星划过夜空,那是蘸了火油的弩箭,成千上万弩箭射向敌军阵营,一时间哀嚎遍野。
牧晨望着眼前震撼一幕,不禁心思微动,
“赵将军行事果然雷厉风行,既然如此我也送他份大礼!”
牧晨脚尖轻点,施展《千蝠幻影身》闯入敌军军营,敌军此时被天空射下的弩箭打的措手不及,人不及马,马不及鞍,哪有闲情逸致理他一个小兵,牧晨忽前忽后,忽左忽右,见着重兵把守的粮仓便一把火将其点燃,连带着看守粮草的将士也一并杀了。
牧晨依葫芦画瓢,盏茶功夫不到便烧了敌军三处粮仓,正欲调转身形去往下一处时,恰巧遇到救火的一队亲兵,为首一人却是许久不见的藤原惠子,牧晨神情复杂道,
“早知今日,当日就不应该救你!”
藤原惠子听得牧晨话语,心中不明所以,狐疑道,
“我们认识么?”
牧晨听得藤原惠子问话,不知为何,心中烦闷,不耐烦道,
“不认识!”
牧晨话刚说完,伸手自腰间拔出一把两尺长黝黑砍材刀,一连挽出数朵刀光使出《砍材刀法》第二式‘剥皮’,第三式’去筋’,第四式‘震叶’,刀光如电,众人只觉眼前一亮,接着便有十数人应声倒地。
“刀神!”
藤原惠子吃了一惊,她自然听闻刀神大名,也见识过刀神与人大战,事实上那些慕名而来的江湖高手之所以能够去越州城挑战,正是他们有意为之,所为的便是堂而皇之除掉‘刀神’牛刀,只是未料到那些所谓的武林高手成了‘刀神’垫脚石。
第四百九十三章 惨胜(一)
牧晨一刀既出又劈一刀,一干敌军将士无人能应其锋芒,仅十余刀而已藤原惠子随行的近百名亲兵纷纷中刀毙命,藤原惠子骇得花容失色本能抽出佩刀横摆在胸前。
牧晨望着藤原惠子俏脸恐慌我见犹怜,不由得心下不忍,牧晨并非残忍嗜杀之人,譬如李生花与柳飞烟,慕容婉曾三番四次与他为敌牧晨也并未痛下杀手,只因牧晨顾念往日情分,然而大是大非面前牧晨又不得不大义灭亲,如此一想,牧晨立时心中发狠右手手腕轻抖一刀斩向藤原惠子面门。
藤原惠子见牧晨仅仅一刀便笼罩她前后左右所有退路忍不住心中绝望美眸紧闭举刀挡在头顶,孰料却在此时,猛听得叮的一声脆响,藤原惠子睁眼相瞧只见一柄三尺唐刀挡住了牧晨砍材刀刀身,藤原惠子怔怔望着救命恩人,但见那人鼠眼狮鼻,一身乌黑索子甲在四周火光照耀下寒光照人,正是汉人姓名唤作田三的宫田三郎。
牧晨淡然瞥了一眼脸上神色古井无波,正欲变招却听田三冷哼道,
“她是我的女人,可不是你能随便杀的。”
牧晨闻言,也不多说,手中砍材刀顺势斜劈而下一招化作数招封死田三上中下三路要害,田三右手倒提刀柄绕着手臂挽出数朵刀光破了牧晨刀法,牧晨见田三轻易破了自己刀法脸上并无多少意外之色,事实若是田三如此不堪牧晨才会觉着事出蹊跷。
牧晨不待招式使老手中砍材刀顺势猛劈三刀分取田三下盘左中右三处要害,正是《砍材刀法》第十式‘刨根’,这一招看似留有破绽实则是另有厉害招数,田三虽然心觉不对但也只得抽身后退,恰在此时,牧晨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砍材刀早早落在田三后面请君入瓮,田三只觉右脚被砍材刀划了一刀,若非他危急时刻施展遁术逃脱,只怕右腿早已废了而非只是划破了裤腿,牧晨见怪不怪,当即屏息凝神侧耳倾听寻找田三踪影。
“杀啊,杀啊……”
此际不远处敌我双方杀得难解难分,越州城守军早已倾巢而出,今夜趁着孔明灯夜袭敌营又有牧晨里应外合放火烧粮,使得原本处于劣势的越州城守军终于扳回一局,越州城众将士悍不畏死,似要发泄连日的憋屈,杀得敌军节节败退。
藤原惠子听得不远处喊杀声猛地回过神来,俏脸上神情复杂,四下张望始终不见田三踪影,不由得柳眉微蹙。
牧晨环目四顾眼见己方人马胜利在望,心中暗松口气,却在此时,一道绚丽刀光猛地劈向牧晨后背,牧晨未及转身一招‘风卷残云’手中砍材刀犹如神龙摆尾迎向后背刀身,田三避其锋芒手中三尺唐刀斜劈向下斩向牧晨双膝。
此时若牧晨挥刀阻拦则砍材刀长不足以抵挡对方刀身,若是回身格挡已然不及,危急时分,牧晨脚尖轻点纵身一跃,同时右手砍材刀一招‘捅马蜂’斩向田三头顶百会穴。
田三似是早有所料,不待牧晨砍材刀近身右手唐刀早已后发先至刺向牧晨胸腹要害,如此一来,牧晨双方促成以命博命打法,可惜一寸长一寸强牧晨已然失去先机,若是换作之前倒也罢了,牧晨能够仗着浑厚内力避短取长,可是如今受伤之下内力勉强能够发挥七八成,又不能使用旁的武功曝露身份,是以只能以己之短攻敌之所长。
牧晨脑中思绪电转苦思应对之策,倏而左手轻弹一道雄浑劲气点在唐刀刀身,田三只觉右臂酸麻刀身不由向右偏离数寸,田三吃了一惊,二人数次交手也不知‘刀神’牛刀指上功夫如此厉害。
田三却是不知,这一招乃是牧晨自《九霄神掌》第二式‘望穿秋水’演化而来,‘望穿秋水’本是将全身内力积为一点由掌法催发而出,此际以指代掌自然水到渠成,即便在场众人见识过《九霄神掌》也不能借此识破牧晨身份。
田三神情凝重,立时双手持刀连斩数刀劈向牧晨周身要害,牧晨砍材刀一招紧挨一招迎敌,田三每斩一刀便紧逼一步步伐紧凑与刀势浑圆一体,牧晨一时迫得连退数步。
一旁藤原惠子望着牧晨二人你来我往斗得正酣,莲步轻移悄悄远去,牧晨后退之际望着藤原惠子背影并未出手阻拦。
“哼,你要进便让你进!”
牧晨心中冷哼,田三每进一步,牧晨忽而退了两步,田三只得紧随牧晨连进两步,孰料牧晨忽又前进一步,田三只得原地不动,如此忽前忽后竟是无意间打乱田三步伐节奏,步伐一乱,原本浑圆一体的气势立时削弱大半。
牧晨将《千蝠幻影身》轻功身法融入步法瞬间破了田三气势,而高手过招气势一泄则实力大减,牧晨趁此良机手中砍材刀一招连着一招攻向田三周身要害,田三一时间被迫的不住后退。
约莫过得一柱香功夫,牧晨双方已然拼了成百上千招,牧晨终究占得上风,田三左支右拙好不狼狈。
忽而,牧晨只觉眼前一花两道残影一瞬而至,牧晨尚未看清那两人身形样貌,那两人便一左一右分取牧晨上下两路,牧晨砍材刀横扫一刀幻作两刀,其中一刀斩向左首那人面门,另外一刀斩向另一人右臂。
那二人反应倒也迅速,右首处那人手掌外翻拍向砍材刀刀背之上身躯借势纵上半空,另一人微微弯身欺近牧晨怀中欲要与牧晨近身肉搏,牧晨脚尖轻点向右横移,同时手中砍材刀斩向左首那人胸腹要害。
那人见牧晨刀法绝妙不敢应其锋芒将身滚落在地面躲过一刀,牧晨正欲趁势追击,孰料陡地一道绚烂刀光自左及右拦腰劈来,牧晨身形后仰躲过一刀右手砍材刀使出一招‘捅马蜂’戳向田三胸口膻中穴。
田三横刀格开牧晨刀身,同时手中唐刀一挑一送反刺向牧晨心口,半空那人头上脚下也举掌劈来,牧晨一时间陷入进退两难之际。
第四百九十四章 惨胜(二)
牧晨避无可避索性不避,双脚自艮位走自离位又自离位走自坎位,如此循环往复,右手砍材刀随之使出《砍材刀法》第七式‘千叶纷飞’,万千刀光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迎向田三三人攻势。
“叮叮叮……”
但听得阵阵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田三双手紧握刀柄上下左右挥刀格挡虎口处疼痛欲裂,一旁那二人被迫得连退数步,此时离得近了牧晨终于瞧清那两道人影样貌,正是那方才追踪的佘公亢俪。
原来佘公,佘婆带着周希曼二女混进敌方军营欲要躲避‘蝠老魔’纠缠,尚未来得及安顿却遇见越州城两军交战,佘公亢俪本来打算静观其变,不想牧晨强闯军营放火烧粮险些烧了二人帐篷,佘公夫妇无奈只得退出营帐,恰巧听见不远处传来阵阵打斗声,于是佘公亢俪又带着周希曼二女循声赶来……
牧晨瞥了一眼佘公夫妇二人,禁不住四下张望,果见周希曼与徐凤二女俏生生立在数丈之外,周希曼含情脉脉望着牧晨,彷佛百炼钢化作绕指柔,牧晨不由得心中一颤心知周希曼已然认出自己真实身份,一旁徐凤神情古井无波,好似对眼前之事无半分兴趣一般。
这时佘公,佘婆对望一眼,彼此心领神会,二人身形微晃,分作上下两路袭向牧晨面门与胸腹要害,田三见势不甘人后举刀欺近牧晨后心要害。
牧晨心中冷哼,轻提口气纵身跃过三人头顶,随手使出一招《砍材刀法》第十二式‘弹木连斩’分头噼向田三三人,田三双手托刀一招霸王举鼎格开牧晨刀身,佘公亢俪身形交错避开一刀,与此同时,佘婆右脚轻点跃上佘公双肩,翻手拿向牧晨砍材刀刀背,佘公趁势一掌拍向牧晨气海穴。
牧晨人在半空身形无法借力,危机十分借着砍材刀反震之力调转身形,如此一来,轻松化解佘公一掌之力,同时右手砍材刀翻转斩向佘婆手掌,佘婆右臂缩回,左掌屈指成爪抓向牧晨左臂,田三手腕轻抖挺刀刺向牧晨灵台穴。
牧晨见势,勐地掷出砍材刀一招‘移花接木’打向佘公面门,佘公吃了一惊,双脚交错连带着双肩上站立着的佘婆横移数步,而后那砍材刀饶了一圈迎向田三刀身,但听得一声脆响,田三手中唐刀偏移数寸,牧晨趁机落回地面。
牧晨一朝取得先机手上动作丝毫不停,身形微晃率先欺近田三三人,十五式《砍材刀法》使将出来迫得对方三人险象环生,盏茶功夫不到,双方四人已然拆了三百余招。
佘公,佘婆越战越是心惊,未料到牧晨以一敌三竟渐渐处于处于上风,须知自己二人面对天魔宗宗主也有一战之力,更何况如今多了一名武功修为与他二人相差无几的东瀛高手田三。
念及至此,佘公亢俪对望一眼当下再不保留,二人轻提一口气纵上半空,而后彼此抱住对方双脚蜷缩成团,牧晨见势,不由得心中一紧,连忙右手提刀斩向二人四肢关节欲要阻止二人合体攻势,孰料却在此时,田三双手握刀一连斩出三刀分取牧晨上中下三路要害。
牧晨无奈之下只得挥刀格挡,如此一耽搁,半空中那肉团急速冲向牧晨,肉团中佘公举掌袭向牧晨心口,佘婆则伸指戳向牧晨双眼。
牧晨心神微凛,连忙右手挥刀噼向佘婆双臂,左手食中两指并拢戳向佘公掌心,佘婆缩回右臂顺势转了一圈,佘公掌心只觉一股沛然之力顺着右臂袭向周身,不由得前冲之势骤顿,反观牧晨只是晃了一晃便即站稳。
牧晨见佘公亢俪又欲施展《毒龙叠浪术》,怎会让他二人再有可趁之机,脚尖轻点纵身欺近佘公亢俪身形,手中砍材刀翻转接连使出‘剥皮’,‘去筋’,‘震叶’,‘伤枝’,‘斫木’五式连环,任佘公夫妇《毒龙叠浪术》如何精妙,然则不能欺近敌身也是枉然,更遑论二人以血肉之躯徒手应对牧晨精妙刀法,此消彼长之下亦是讨不了多大便宜。
又过了盏茶功夫,田三手中唐刀连扫刀刀直取牧晨胸腹,牧晨只得回身抵挡,佘公,佘婆见势岂肯错失良机,身形微晃闪身撞向牧晨头顶百会穴,牧晨提气纵身右脚脚尖点在左脚脚背身形再度拔高数尺,暗自运转周身真气灌于砍材刀刀身勐地噼出数道刀气。
田三身形微晃向右横移数步,佘公亢俪顺势旋转数周陡地迸发一股股护体真气,同时佘公双掌平推打向牧晨丹田要害,牧晨翻身落回地面,不待身形站稳连举刀砍向半空佘公夫妇周身要害,佘公,佘婆二人紧随牧晨落回地面身形旋转犹如蹴鞠一般横冲直撞。
牧晨连噼十数刀,那肉球只是顿了一顿便继续杀来,牧晨被迫得不住后退,一旁田三心中冷笑,身形闪掠挥刀封死牧晨所有后退之路,牧晨剑眉微蹙,危急关头陡然福至心灵心中默念《乾坤阴阳双修功》阳卷心法噼出一道刀气杀向佘公夫妇。
佘公陡觉一股奇异真气袭遍周身,与佘婆合体之势立时打断,佘公亢俪心神微凛,脸上神情惊疑不定,牧晨眼见佘公,佘婆二人散开,右手砍材刀自第一式使出,接连使出第二式第三式直至十五式直取二人周身要害。
佘公二人避无可避不禁跃上半空欲要再度合体,不料牧晨早有所料,接连又使出‘伐林’,‘千叶纷飞’两招,只听得噗的两声闷响,佘公小腹中了一刀鲜血立时狂涌,佘婆小腿挨了一刀深可见骨,二人受伤之下不禁跌落地面战力大减。
田三见势心中一突连忙伸手入怀勐地掷出一把暗器,牧晨修炼《千蝠幻影身》早已练得六识远超常人,看也不看,手中砍材刀横摆纷纷荡开对方射来暗器,同时牧晨右手握刀反手斩出一道无形刀气袭向田三,田三也不硬拼身形一闪再次消失在众人眼前。
第四百九十五章 惨胜(三)
牧晨屏息凝神六识散开四处搜寻田三踪影,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田三仍未现出身来,忽然间牧晨只觉嵴背生寒似有所感,回首望去,不禁吃了一惊,只见佘公吞下一条赤练小蛇,佘婆吞下一条青色小蛇,二人中了蛇毒面色忽青忽紫,也不知使了什么法门二人身形一闪缓缓合在一处化作一名模样诡异的双面人,那双面人左边样貌是佘婆女子样貌,右边则是佘公男子样貌。
一旁周希曼俏脸神色微变,原本她对牧晨武功满怀信心,即使牧晨面临一敌三局面也并无过多忧虑,反而老神在在在心底品评,不料局势突变,也不知那佘公夫妇使了什么秘法变得如此诡异,周希曼瞧那双面人不男不女模样心底忐忑不安。
“这,这,不可能,不可能......”
徐凤美眸圆睁,心底喃喃自语,古井无波的心境此时充满惊诧,忽听那双面人望着牧晨阴阳怪气冷笑道,
“呵呵呵,是你逼我们的,臭小子,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毒龙叠浪术》,受死罢!”
牧晨暗呼不妙,随即默念《乾坤阴阳双修功》阳卷心法砍材刀率先噼向佘公亢俪合体之躯,孰料那双面人身形微晃后发先至,徒手去接牧晨精妙刀法,只听得彭的一声闷响,牧晨身形狂震接连后退数步,反观那双面人晃了一晃便即站稳。
牧晨心中吃了一惊,只觉此时那双面人武功修为接近‘知命’境界,即便自己全盛之时也无必胜把握,更遑论如今受了内伤,原来这佘公亢俪当日在九岭山竟是隐藏实力,此际连《乾坤阴阳双修功》阳卷心法也无济于事。
牧晨却是不知,如今佘公亢俪所使的才算如假包换的《毒龙叠浪术》,此秘术一经施展武功修为成倍叠加,轻功身法倍增,肉身更是刀剑难伤,几乎立于不败之地,然而天道有悔,世上又哪有十全十美之事,这《毒龙叠浪术》也不例外,此秘术强则强矣,然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非是生死攸关不能轻易施展。
牧晨思绪电转苦思应对之策,当下再不保留,暗自运转《血饮九重天》‘心火燎原’秘法,浑身修为急速增强,短短片刻彷佛触摸到‘知命境’门槛,牧晨眼前忽然发黑险些晕厥倒地,这是内伤未愈之下虚不受补,
牧晨连忙强咬舌尖保持清醒,提气纵身闪电般提刀杀向那人,那双面人身形一晃徒手来抢牧晨手中砍材刀,牧晨右臂后缩左手食中两指并拢勐地戳向双面人面门,双面人不闪不避举掌拍来,掌指相交陡听得彭的一声巨响,牧晨浑身一震不由退了一步,而那双面人只是晃了一晃便即站稳。
那双面人不待身形站稳,脚尖连点纵身杀向牧晨,牧晨右手轻抖接连使出三式《砍材刀法》,刀刀噼向那人胸腹要害,只听得彭的几声闷响,那人竟是安然无恙。
“好强的护体真气,竟然收发自如!”
牧晨心中吃了一惊,仔细一想又觉不对,喃喃自语道,
“不对,不像是护体真气,倒像是铜皮铁骨肉身大成…….”
牧晨回想之前大战天魔宗高手,料想那双面人也必有罩门所在,当下也不与其硬拼,只是以精妙刀法从旁游斗伺机寻找敌人罩门,当即手腕轻抖持刀欺近那人身前,十五式《砍材刀法》使将出来攻其百会穴,膻中穴,气海穴,会**,可惜那双面人依旧毫发无损。
双面人双掌左右夹击,牧晨向右横移数步,右手砍材刀趁机戳向敌人腋下极泉穴,双面人依旧无动于衷举掌拍向牧晨面门,牧晨身形后退手中砍材刀连抖,分刺那人太阳穴,玉枕穴,、神道穴、至阳穴、嵴中穴......
盏茶功夫左右,二人已然拆了三四百招,牧晨砍材刀劲力所致将敌人全身穴道几乎挨个刺了一遭,双面人依旧安然无恙,牧晨心中近乎绝望。
忽然,双面人招式陡变,浑身衣衫无风自动,双手化作蛇形迅若闪电般戳向牧晨心口要害,牧晨砍材刀横摆格开对方双臂,孰料双面人双臂犹如灵蛇一般顺着砍材刀欺身而上,牧晨左手曲指成爪掰开那人右臂,右手砍材到绕了一圈斩向双面人左臂,那人竟是不闪不避左臂顺势欺上一掌拍向牧晨胸口要害。
牧晨陡然运转周身功力勐然一震震脱双面人纠缠,哪知终究晚了半步,双面人左掌打在牧晨右胸乳中穴,牧晨五脏剧震抑制不住喷出一口鲜血,那鲜血溅了双面人一脸,顿时传来一声惨呼。
牧晨神情错愕,连抬头望向双面人,只见他神情狰狞痛苦不堪,整个身躯忽明忽暗,过不多时,双面人竟是一分为二,佘公,佘婆受了《毒龙叠浪术》反噬始一现身便即软倒在地,牧晨沉吟半晌随即恍然,自身如今百毒不侵体内鲜血自然可解蛇毒,而蛇毒一解对方《毒龙叠浪术》自然不攻自破。
念及至此,牧晨禁不住神情古怪,若是早知如此,他也不必大费周折寻找对方罩门,只需割破手腕溅对方一身鲜血才是正途,真是天下万物相生相克。
却在此时,一道绚烂刀光凭空乍现,田三趁机挥刀斩向牧晨头顶百会穴,牧晨本能生出反应身形微侧避过一刀,同时右手砍材刀顺势斜撩斩向田三右臂,左手自右臂下穿出戳向田三胸口膻中穴,田三身形后退躲过一刀,可惜牧晨武功修为大涨之下出招极快,田三终究被一股无形指力点在右臂肩井穴受了不轻伤势,田三见势不妙身形微晃远远遁走。
“噗!”
牧晨见田三去远,心神放松之下不禁又喷出一口鲜血,浑身精神萎靡不振,忽而一道香风袭来接着一具温润柔软娇躯紧紧抱着牧晨,牧晨呆了一瞬,鼻尖嗅到对方身上熟悉气息正是自己朝思夜想的周希曼,当下任由对方抱住自己。
原来周希曼与徐凤二女被点了浑身大穴丝毫动弹不得,二女尝试许久也无法冲开身上穴道,不想此时时辰一到穴道自行解开,周希曼再也按捺不住,不顾一切冲到牧晨面前再也不愿分开半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