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睡梦**(二)
周希曼神情莞尔,默然不语,马小兰笑靥如花一改往日郁郁寡欢情志,仿佛伯牙之遇钟子期,向着周希曼欠身施了一礼,不无真诚道,
“姐姐琴艺精湛,还请姐姐不吝赐教!”
周希曼见马小兰虽然小了自己几岁,但无论样貌,才情颇合自己心意,亦觉高山流水知音难觅,当下扶起马小兰含笑道,
“小姐言重了,若蒙不弃咱们姐妹可以互相切磋琴艺。”
牧晨与彩衣相视一笑,为趣味相投的二人暗自高兴,马小兰欠身施了一礼,
“妹妹姓马,闺字小兰,未请教姐姐芳名?”
周希曼闻言,含笑拱了拱手,向着马小兰引荐道,
“在下牛曼,这位是家兄牛晨!”
马小兰含笑点头,拉着周希曼一双玉手道,
“妹妹家中藏有《广陵散》曲谱,只是琴艺不精始终无法奏出精髓,还请姐姐教我......”
马小兰说完,当即命彩衣去取琴谱,自与周希曼坐下说话,牧晨听得周希曼二女所说,大多是琴艺一道艰深之处,牧晨自幼喜好音律只因家境贫寒未能拜得名师,自入无极宗后倒也偶有涉猎,虽然不甚精通,但也勉强听懂一二。
马小兰虽在与周希曼探讨琴艺,但偶尔将目光望向牧晨,发觉牧晨神情时而迷惘时而又茅塞顿开,不由得心思微动,只道是牧晨兄妹二人家学渊源非同一般。
过不多久,彩衣将《广陵散》曲谱取来,周希曼虽然对曲谱了如指掌可马小兰未必能够,当下依照《广陵散》曲谱从头至尾演了一遍,《广陵散》旋律激昂、慷慨,隐隐有杀伐之气,众人听得心潮澎湃。
待到一曲作罢,周希曼又自开指、小序始一段段演奏,其中指法关窍尽皆一一说明,马小兰一边默记一边自行演练,一遍不够再演一遍,如此几次三番《广陵散》小序马小兰已然熟记于心。
四人沉浸音律之中,不觉已是日落西山,其间彩衣替众人沏了两回茶,牧晨虽然喜好音律,但是来来回回只是一曲《广陵散》也颇觉乏味,趁着马小兰喝茶之际开口向她请辞。
马小兰闻言,轻轻点头,仅首肯牧晨一人离去却将周希曼留下作陪,牧晨眼含深意望了一眼周希曼,周希曼向他眨了眨眼心领神会。
牧晨出了后院转而向右,沿着长廊走出百余丈距离,左首处现出一座独间小院,正是马府下人居所,依照牧晨与周希曼计议本欲待到夜深人静方才动手试探,而后再趁夜色探查北阳商会与碧湖山庄,如今周希曼不能脱身牧晨唯有单独行动。
牧晨才进入院内,倏而迎面撞上一道人影,好在牧晨常年修习《千蝠幻影身》身体自然生出本能险之又险避了开来,抬眼望去,只见来人三十多岁,身材高瘦,相貌清俊,右手提着水桶出门,正是马府车夫马行空。
牧晨望着马行空,有意躲开对方双眸,神情严肃道,
“总护院要见你,随我来。”
牧晨说完,抬脚在前引路,马行空并未多问,将水桶放在一旁紧随牧晨身后,二人一前一后行至中央花园中,马行空环视四周眼见四下无人,不由得疑惑道,
“总护院呢?”
牧晨听得马行空问话,并未立时搭话,拱手客气道,
“听闻阁下乃北阳县第一高手,在下不才愿意向阁下讨教一二。”
马行空闻言,神情微滞,随即放声大笑,
“呵呵呵.....阁下一定认错人了,马府上下都知在下不会武功,更遑论是北阳县第一高手了!”
牧晨听得马行空此话,心中自然不信,朗声道,
“会不会武,唯有试过之后方知,出招罢。”
“阁下真是误会了,马某只是一介车夫而已不会武功!”
马行空见牧晨不信,连忙开口解释,牧晨只道对方有难言之隐不愿暴露自身武功,剑眉微蹙道,
“既然阁下不愿赐教,在下只好献丑了!”
牧晨说完,身形微晃,举掌拍向马行空胸口膻中穴,膻中穴乃人身大穴中之非死即伤,若马行空会武定然出手回护。
马行空只觉眼前一花,惊骇之下连忙向右闪避,不料才走出半步陡觉一股巨力打在左肩肩头,忽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马行空左肩骨折,身形抑制不住暴退数步跌倒在地,同时嘴角溢出一缕鲜血,马行空伸手擦去嘴角鲜血,不忿道,
“现在阁下信了罢?”
“咦?”
牧晨仅用三成功力,未料到马行空一招落败,心中有些惊疑不定,抬脚上前扶起马行空身子,右手五指顺势捏住马行空脉门,面上不动声色道,
“抱歉,看来在下确实认错人啦!”
牧晨一边说话,手上一边暗自送出一缕真气顺着马行空经脉游遍全身,来回寻了数遍发觉马行空丹田内未有丝毫真气,却听得马行空眼含深意道,
“你不是第一个认错人的…….”
“阁下伤势不轻,容在下将功赎罪罢。”
牧晨说完,不待马行空留神,双手交错捏住对方肩头骨折处一推一送,只听得咔的一声马行空痛呼间骨折的左肩已然接好,而后右掌紧贴马行空后背灵台穴向其体内源源不断输送真气疗伤。
约莫过得一炷香功夫,天色渐晚,马行空体内伤势已然好了十之七八,其余将养数日便可痊愈,牧晨收掌气归丹田,马行空拱手谢道,
“多谢阁下相救之恩,马某感激不尽。”
牧晨见马行空不计前嫌,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抱拳拜道,
“快别这么说,马兄如此大度不计前嫌,在下好生惭愧!”
马行空闻言,摆手莞尔一笑,眼瞧得天色已晚抱拳向牧晨告了声罪,自顾自出了花园,牧晨呆呆站在原处望着马行空远处背影,嘴上喃喃道,
“为何会如此,明明见他睡觉时在修炼武功…….”
牧晨双眸闪烁,心中惊疑不定,开始怀疑午时时分自己是否产生幻觉,心中正如此想,陡听得身后不远传来阵阵脚步声,牧晨猛地醒过神来。
第四百二十一章 草木为剑
牧晨回首望去,但见周希曼俏生生站在他身后不远,神情莞尔,笃定道,
“看来某人要失望啦!”
牧晨闻言,不置可否,剑眉微蹙道,
“方才一番试探,发觉他不会武功……”
周希曼神情微凝,瞧得牧晨神色她料到那车夫并非二人要找之人,却未料到对方竟然不会武功,沉默半晌才道,
“的确始料未及……好在现下有了结论,接下来就看其余两家了。”
牧晨听得周希曼话语,轻轻点头,当即依照计划与周希曼一道向总护院告假出了马府,天黑后有护院轮班当值总护院自不会无故刁难牧晨二人。
二人换了护院衣裳出了马府,随身携带各自佩剑,牧晨轻功绝佳自然去偏远些的城东碧湖山庄,周希曼则去城中北阳商会,牧晨嘱咐一声,也不多作停留,双脚交错身形瞬息数丈,周希曼望着牧晨远去背影,双眸神光湛湛,片刻之后,忽而身形调转原路返回马府……
北阳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东西也有数十里路,牧晨展开轻功身法一路往东,沿途偶尔高岗丘陵阻路,道路积水成河,牧晨大多一掠而过,只得大半时辰,眼前数丈外现出一汪湖水,那湖在夜色下看不清边界方圆不知几何。
湖中心有一座小岛,岛上矗立着一座硕大庄园正是碧湖山庄,一座木筏桥一直延伸至湖心深处,粗略估计木筏桥足有二三十丈长短,牧晨放眼望去,隐约瞧见木筏桥尽头处两名带刀护卫守在山门前堵住去路,牧晨将身形掩藏在夜色下,那二人并未发觉。
牧晨迟疑片刻,转身寻到湖水西岸,双脚连点犹如飞燕一般踏在湖面之上,片刻而已,牧晨双脚落在湖心小岛,湖岸距碧湖山庄尚有百八十丈远,牧晨眼见四下无人连小心潜到庄园墙下,提气纵身一口气跃到院墙之中,陡见前方不远有一处荷塘,荷塘边一名家丁打扮年轻人一边焚烧纸钱一边祝祷道,
“祖宗保佑,祖宗保佑,三胖白日见鬼了,祖宗在天有灵保佑三胖鬼魅不侵,延续祖宗香火……”
那自称三胖青年家丁说到此处,忽然似有所觉,连回头望向身后,只见一道黑影双脚离地瞬息而至,三胖骇了一跳,失声惊叫道,
“鬼呀…….”
牧晨不待三胖叫出声来,连抬手点了三胖哑穴,暗想若是碧湖山庄是盗墓贼必然将尸体藏在极为隐秘之处,如果一处处查探当真是费力不讨好,不如找张府之人问问路,念及至此,牧晨望着三胖道,
“我有话问你,你需得老老实实回话,你若敢乱嚷,我就杀了你!”
牧晨一边说话,一边凶神恶煞手掌朝着半空一挥,三胖吓了一跳,在一旁连连点头,牧晨伸手解了他身上穴道,询问道,
“我问你,你有没有见过有人搬送尸体进出?”
“尸体…….什么尸体,小的没见过。”
三胖听的牧晨问话,茫然摇头,随即似邀功似的补充道,
“啊,有鬼,后山有鬼……”
牧晨闻言,剑眉微蹙,只道是面前这位年轻家丁患了失心疯,随即又想鬼和尸体类似或许他确是见到脏东西了,念及至此,牧晨追问道,
“后山在哪?”
三胖抬手指向后院方向,牧晨轻轻点头,反手一掌将三胖打晕,身形微晃,急速向着后山赶去,正欲翻墙跃出后院,忽听不远处有人叫道,
“救命啊,救命啊!”
牧晨闻言,身形猛然一顿,转身循着呼声来到一间厢房门外,恰听一名年轻女子惊叫道,
“公子不日便可迎娶马家小姐,又来招惹奴婢作甚?”
牧晨听得此事与马小兰有关,当即伸手捅破窗纸向内望去,只见屋内一男一女绕着圆桌一追一逃,男子约莫二十来岁,生的相貌堂堂,剑眉虎目,女子身段曼妙,虽是侍女装扮但颇有几分姿色。
那张家公子听得对面侍女话语,身形骤然一顿,嬉笑道,
“亲亲,这辈子你逃不出本公子手掌啦,即便本公子与马家小姐成了婚,也要你作通房丫鬟终日侍候本公子,哈哈哈…..”
张公子说完,纵身越到桌子另一头一把抱住貌美侍女,那侍女啊哟一声被张公子抱上床头,牧晨见那侍女俏脸上并无惊惧之色半推半就被脱了衣服,当下并未出手相助,心道这张公子行为不端并非一次两次,马小姐所托非人。
牧晨摇头轻叹,转身离开后院直奔后山而去,后山距马府不足一里路远,牧晨展开轻功片刻及至,抬眼望去,只见后山上有一处山洞,洞口高有丈许,仅容两人通过,洞内幽黑一片摄人心魄。
牧晨屏息凝神蹑手蹑脚走近山洞欲要瞧个究竟,陡听得一阵破空声袭来,牧晨吃了一惊,连忙脚踩《千蝠幻影身》险之又险避在一旁,抬眼望去,只见一株株草叶一齐掉头再次袭向牧晨,草叶之上剑气缭绕,每一株草叶犹如一柄绝世利刃。
“草木皆剑?”
牧晨面色微变,他曾听万剑门独孤烈谈论起剑道境界,得知剑道之后又有技近乎道,忘我,归真,天心四层境界,每精进一层难上加难,若要做到草木皆剑唯有天心境界才能办得到,独孤烈虽然未曾亲眼见识,但其身为剑神后人想来所说总有几分道理。
正思虑间,密密麻麻草叶犹如飞剑一般一齐杀向牧晨周身要害,牧晨未及多想,无邪剑一展将《傲剑决》使得密不透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叮叮叮……”
草剑相交金铁之声不绝于耳,无邪剑不愧为公羊庆所炼神兵宝剑,那草剑虽然坚固异常,斗得久了亦是纷纷被无邪剑劈成碎屑。
牧晨忍受着手臂阵阵酸麻,心中暗喜,浑身真气灌入剑身继续迎敌,孰料恰在此时,一枚草剑透过无邪剑防御间隙杀向牧晨面门要害,牧晨吃了一惊,身形微侧险之又险避过要害,眼望着无穷无尽草剑再度杀来,牧晨双脚交错,身形忽左忽右,忽前忽后,脚下《千蝠幻影身》施展到极致奋力突围出后山……
第四百二十二章 楼外楼(一)
牧晨去后不久,一袭灰色长袍身影缓缓迈出山洞,那人中等身材,须发皆白,脸上戴着一面青铜面具,望着牧晨远去背影外露的双眸闪现讶异之色,
“是他?”
......
北阳县,杨楼街,杨楼街乃是北阳县最为繁华所在,夜里的杨楼街灯火通明犹如白昼,川流不息的人流中,一辆茶色马车缓缓自街尾驶来,随着马蹄嗒嗒声响,车夫勒紧马缰歇马停在一座三层塔楼门前,塔楼一层正门处挂着一块牌匾上书‘楼外楼’三个朱漆大字。
离得近了,只见那车夫三十多岁,相貌清俊,身穿一件青布短袄,正是马府车夫马行空,马行空方才将马歇住,马车车帘随即掀起,自内里走出两名妙龄女子,其中一人相貌普通,腰间挎着一柄银光闪闪铁剑,正是乔庄改扮的周希曼,在周希曼身旁,马小兰一袭洁白狐裘短袄更添几分艳丽。
马小兰与周希曼手挽着手,望着马行空邀请道,
“小叔叔,你也进来吃杯水酒罢。”
周希曼闻言,双眸微凝,但见马小兰望向马行空神色柔和与众不同,幽怨中带着几分期许,绝非小姐与下人之间那么简单,正如此想,却听马行空回绝道,
“不了,小姐玩得开心就好!”
马小兰双眸微黯,周希曼见马小兰俏脸面色不虞,望着马行空莞尔一笑,真诚道,
“都是自家人,马兄若是推辞反倒惹小姐不高兴了。”
马行空闻言,不禁瞥了马小兰一眼,但见马小兰神色期盼望着自己,马行空心中暗叹,点头道,
“好罢,那小的恭敬不如从命了。”
马小兰会心一笑,转身拉着周希曼进了楼外楼大堂,马行空紧随其后,三人尚未进门,猛听得抑扬顿挫鼓乐声传入耳畔,周希曼与马小兰彼此对望一眼,相视一笑,抬脚进了一楼,只见大堂内座无虚席,中央勾栏台上围坐着许多歌女,粗略算来不下十余人,众歌女手持各式乐器将一名貌美的年轻女子围在当中,那女子一袭月白襦裙,身段曼妙,正自奏得酣畅。
片刻功夫而已,一名堂倌模样中年人快步走到近前,含笑道,
“三位贵客,二楼另有雅座,请随我来!”
那堂倌说完,当先一步在前引路,周希曼三人跟在身后上到二楼,三人在临近楼梯口一处空位落座,即刻便有店里小二上前斟茶倒水,马小兰随意点了些酒菜,三人一边喝茶一边欣赏歌舞。
待到一曲唱罢,满堂响起阵阵喝彩,堂倌在不远处高声叫道,
“甲字八号刘大爷打赏五十两,请媛媛姑娘唱一曲《大风歌》。”
堂倌话音方落,一楼栏台处众歌女双手齐动,抑扬顿挫的鼓乐声悠悠响起,中央那唤作媛媛的貌美歌女开口唱道,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媛媛姑娘才唱一句,楼外楼上下立时响起满堂喝彩,周希曼三人亦是拍手叫好,媛媛姑娘虽是女声却也唱出男子浑厚豪迈气概。
一曲唱罢又是一曲,盏茶功夫不到,众歌女已然演奏三首曲谱,周希曼挥手招来二楼处堂倌,伸手自怀中摸出一张银票,娇声道,
“请媛媛姑娘唱一曲《十八摸》。”
“姐姐!”
马小兰闻言,俏脸微红,不知周希曼为何性情大改喜听如此低俗曲子,马行空若有深意望了一眼周希曼,在旁沉默不语,那堂倌闻言,踌躇道,
“小姐,只怕您这曲媛媛姑娘不会。”
周希曼见堂倌一口回绝,不由得双眸微凝,又自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道,
“银子本小姐有的是!”
堂倌扫了周希曼三人一眼,神情一素道,
“三位爷,喜听浑曲可去醉仙楼,此间乃是风雅之地。”
周希曼眼见堂倌一再拒绝,俏脸上面色不虞,又自怀中掏出几张银票,愠怒道,
“废话少说,就问你们成不成?”
马小兰初时只道周希曼乃是为了几两月钱才作马府护院,如今见周希曼出手如此阔绰不由得瞧得呆了,马行空双眸微凝,暗自猜测周希曼混进马府意图。
那堂倌望着桌上一叠银票有些心动,思忖片刻方才咬牙道,
“成,小的这便给您排上。”
堂倌主意已定,伸手便欲拿走桌上银票,孰料手到半途却被周希曼抬手制止,那堂倌缩回右手,好奇望向周希曼道,
“请问小姐还有何吩咐?”
周希曼听得堂倌问话,似笑非笑道,
“一个姑娘家徒唱未免无趣,不如你与媛媛姑娘一齐高歌一曲。”
堂倌闻言,心中怒气陡升,暗想咱家堂堂七尺男儿大庭广众与人唱浑曲,若是传将出去只怕会教人笑掉大牙,心中越想越气,眉头紧皱道,
“姑娘是来找不自在罢?”
周希曼闻言,淡然望着堂倌不疾不徐道,
“是便如何?”
堂倌望着周希曼神情满是挑衅之意,也不多说废话,冲着不远处大喝道,
“来人,送客!”
堂倌话音未落,斜刺里闪出三名壮汉,当先一人伸手抓向周希曼手臂,周希曼反手拍出一掌,陡听得嘭的一声闷响,那人身形退出丈许距离方才止步,其余二人见状,立时抡起一旁木凳朝着周希曼当头罩下,周希曼双手轻挥巧妙拍在木凳一角,那二人身子失去平衡连人带凳跌了一跤。
马行空护住马小兰退在一旁,马小兰望着身前伟岸背影嘴角荡起一抹笑意,二人见周希曼武功如此了得心中暗松口气,这时自一楼上来一行四人,为首一人四五十岁,中等身材,脸上留着络腮胡须,才一露面,先前堂倌四人恭敬拜道,
“三当家!”
中年男子闻言,淡淡扫了一眼,凝神望向周希曼拱手客气道,
“未请教女侠是哪门哪派高手,不知我北阳商会如何得罪女侠,若是我北阳商会不对在下愿登门谢罪!”
“废话少说,本姑娘今日要大杀四方!”
周希曼话音刚落,操起桌上一只竹筷随手掷向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反应倒也敏捷,眼见周希曼动作连忙身形微侧避过要害,同时举掌向着周希曼面门拍来,周希曼不退不避,拍掌迎向中年男子。
双掌相交陡听得嘭的一声巨响,那中年男子只觉手臂处传来一股沛然之力,身形抑制不住暴退数步,反观周希曼仍是坐在桌旁动也未动。
周希曼呛得一声拔出银河剑,剑尖指向一旁堂倌咽喉,冷然道,
“能歌否?”
第四百二十三章 楼外楼(二)
“伸哪伊呀手,
摸呀伊呀姊,
摸到阿姊头上边噢哪唉哟,
阿姊头上桂花香…..”
低沉与悦耳的歌声夹杂一处,听起来略显怪异,栏台上,八男一女排成一排一边唱曲一边摆出风骚妖娆姿态,八名男子面色发苦,暗恨自己来时未曾痛饮三碗,否则即便不能喝酒壮胆亦可一醉解千愁。
“摸到阿姊颈根边噢哪唉哟
阿姊颈根洗得净……”
片刻之后,三当家等八名男子似已渐渐入戏,唱曲的声音越发洪亮眉目间越发传神,众宾客眼瞧得台上众人合唱《十八摸》早已乐开了花,只觉依照几人千娇百媚模样即便登徒子在世定然也要无地自容。
栏台前,马小兰怔怔望着周希曼,今夜周希曼所作所为教她心觉陌生,虽然二人相识不久,但马小兰心里早将周希曼视为知己,可知己归知己马小兰也厌恶恃强凌弱之人,念及至此,马小兰神情复杂道,
“姐姐为何如此?”
周希曼闻言,缓缓侧首望着马小兰,察觉她灵动的双眸中满是失望之色,神情不由一素,坦诚道,
“姐姐也不瞒你,姐姐二人混进马府乃是为盗墓贼而来,今夜来此也是为了此事。”
周希曼说完,不经意瞥了眼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马行空,见他脸上神色古井无波似有所思,马小兰闻言,心中暗啐一声,惭愧道,
“姐姐见谅,是小兰误会你啦!”
周希曼摇头浅笑,问起北阳县其余势力底细,可惜马小兰二人并非江湖中人,平常又是深居简出于盗墓之事所知甚少,周希曼一时毫无头绪。
“快给老夫滚下来,丢人现眼的腌臜东西!”
正说话间,忽而自身后不远传来一声厉喝,三当家众人骇了一跳,纷纷跳下栏台,周希曼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行十余人堵在正门门口封死所有人退路,为首一人约莫五六十岁,豹头环眼,一袭锦衣黑袍,手持三尺来长大环刀,神色间不怒自威,正是北阳商会大当家魏大海,在其身旁站着一名面色白皙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手持镔铁长剑,目光落在马小兰曼妙娇躯之上,此人乃北阳商会二当家蒋策。
一楼众宾客眼见双方剑拔弩张惟恐殃及池鱼,纷纷离席远远避在一旁,二楼三楼众宾客则趴在围栏上静观其变。
魏大海仔细打量周希曼三人,拱手客气道,
“不知是哪条道上的朋友,若是老朽招呼不周愿摆下宴席请罪,还请三位海涵!”
周希曼闻言,却不立时答话,淡然问道,
“人到齐了么?”
魏大海见周希曼不回话也不生气,听得对方问话心中不明就里,眉头微蹙道,
“女侠此话何意?”
周希曼闻言,扫了一眼对方十余人,莞尔一笑,
“人到齐了便可以动手啦,省得本姑娘一个个找上门!”
一旁马小兰听得周希曼此话,不禁荡起一丝笑意,只觉周希曼此话霸气不可一世,不经意侧首望了一眼马行空,只见马行空嘴角含笑,喜怒溢于言表,马小兰神情微怔,暗想小叔叔或许是在马府待得久了才不苟言笑,其实小叔叔笑起来很好看哩。
“阁下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魏大海面色阴沉,暗自潜运功力随时以应不测,周希曼挥手示意马小兰二人避在一旁,轻叱一声,道,
“废话少说,动手罢!”
魏大海见周希曼软硬不吃,也不多说废话,身形微晃手中大环刀斜劈直取周希曼秀颈,周希曼手腕轻抖银河剑也不出鞘剑身轻轻拍在大环刀刀身卸去对方劲力,刀剑相交,但听得叮的一声脆响,魏大海只觉自刀身传来一股巨力虎口疼痛欲裂。
魏大海吃了一惊,未料到周希曼年轻轻轻内力如此深厚,他却不知,周希曼才使六七成功力迎敌,二人瞬息拆了一招,此时北阳商会其余高手纷纷提剑杀来,周希曼《星辰剑法》施展开来,一一将众人逼退。
魏大海脚尖轻点,越过众人,举刀斩向周希曼头顶百会穴,周希曼不闪不避,手中银河剑斜撩荡开魏大海刀身,魏大海刀身顺势横扫斩向周希曼胸腹要害,周希曼后发先至银河剑直取魏大海胸口膻中穴。
魏大海面色微变,不敢以死相拼,眼瞧得周希曼长剑距自己不足一寸,连忙身形微侧避过要害,其余人功力远不及魏大海深厚,只是在一旁游斗伺机而动,眼瞧得周希曼旧招已老新招未生之际,纷纷提起刀剑袭向周希曼周身要害。
周希曼手中银河剑后缩剑身犹如长鞭一般扫向四周众人,使的正是《星辰剑法》鞭之灵动。
“叮叮叮…….”
但听得阵阵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众人手中兵器被银河剑挑翻落地,周希曼长剑横扫一股无形剑气纷纷杀向众人胸腹要害,好在周希曼无意取人性命,若是不然,仅此一招众人绝无可能生还。
魏大海刀身一展,刀法大开大合直取周希曼上下两路,周希曼见势,手中银河剑划作圆圈荡开魏大海攻势,双方拆得二十余招,周希曼只觉对方武功刀法刚猛凌厉实非如鬼宗一般一身阴邪武功,不由得渐渐打消心中念头。
围观众人眼瞧得周希曼年纪轻轻竟以一己之力力压群豪,不由得心生钦佩之感,马小兰心中暗松口气,看到精妙处忍不住拍手叫好,一旁马行空瞧见马小兰娇憨模样,禁不住嘴角微翘。
蒋策身为北阳商会二当家武功仅次于魏大海,眼见周希曼二人斗得酣畅无暇分身,忽而心生一计,身形微晃直取一旁马小兰二人,人在半途,伸爪抓向马小兰肩颈穴。
“敢尔!”
马行空一直留意马小兰动静,陡见蒋策不顾脸皮欲要欺侮马小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心中怒气陡升,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气,身形微晃连将马小兰护在身后,怒目望向蒋策,蒋策望着马行空双眸,忽觉眼前一黑晕倒在地,马行空见蒋策突然晕倒在地,神情滞了一瞬似有所思。
第四百二十四章 **之秘
马小兰痴痴望着马行空背影,心中柔肠百转,原本只道马行空对自己毫不在意只是将她视作马府千金小姐而已,为此不惜拿自己婚姻大事与他赌气,未料到生死关头马行空悍不畏死护在左右,马小兰才不管蒋策为何突然晕厥在地,或许是先天血气不足罢。
周希曼一边与魏大海众人缠斗一边留意四下动静,眼瞧得蒋策莫名倒地而马行空胜得分外蹊跷,不由得双眸微眯,心道今夜既已探出北阳商会众人武功底细与盗墓贼无关,所幸就此作罢。
念及至此,周希曼娇躯微晃伸指连点封住魏大海等人穴道,双手各自拉着马小兰二人几个闪掠消失在一楼大堂,大堂内众宾客只觉一道残影转瞬即逝,却是看不太真切。
月光如水,湮没大地,北阳县东郊外一道幻影犹如流星赶月一般直往西行,那残影看似极慢实则极快,好似有无数残影连成一线,如此身法绝学当今武林除牧晨《千蝠幻影身》外还能有谁。
牧晨双脚连点身形瞬息数丈将《千蝠幻影身》施展到极致,偶尔斜眼望向身后夜幕惟恐碧湖山庄那神秘高手追杀而来,心中喃喃自语道,
“想不到这偏僻县城竟藏有如此高手,今夜险些阴沟里翻船!”
牧晨暗呼侥幸,料想那山洞内高手十有**乃是隐世宗门之人,只是不知为何来此偏僻山城,倘若盗墓贼与他有关别说能否破案,只怕届时自己性命难保,牧晨思来想去心中越发忧虑,双脚动作却是不停,只得半个时辰而已马家庄巨宅已然在望。
此际马府大门紧闭,院内移动的灯光显是府中护院正自巡逻,牧晨也不敲门,脚尖轻点纵身跃进院墙之内,望了一眼远去的巡逻队伍牧晨身形闪掠小心潜回自己卧房,一边打坐练功一边静候周希曼归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阵阵脚步声自屋外传来,牧晨睁开双眸望向屋外,恰见周希曼推门而入,二人四目相对,异口同声道,
“如何?”
牧晨二人闻言,彼此相视一笑,周希曼也不推辞,率先开口道,
“北阳商会应该不是盗墓贼!”
牧晨听得周希曼话语,脸上并无多少意外之色,起身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周希曼,周希曼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眼见牧晨坐在对面沉默不语,只道他心中失望,开口继续道,
“虽然北阳商会不是盗墓贼,不过此行倒有意外收获!”
牧晨闻言,神情疑惑望向周希曼,周希曼含笑续道,
“依本姑娘看那个马行空不会武功十有**是假的。”
“不可能,我明明试探过!”
牧晨听到此处,神情惊疑不定望着周希曼,似要看她如何说法,周希曼嘴角微翘,不疾不徐倒了一杯茶,答非所问道,
“这世上之事没什么不可能的,比如本姑娘一个邪门外道的妖女不是也看上了你这臭小子么。”
牧晨听得周希曼调侃,禁不住心中暗自腹诽,似乎在周希曼眼里任何事都能与他扯上些许关系,比如上回明明是周希曼想要见一见马府小姐,却偏偏说是投牧晨所好,牧晨对此见怪不怪,开口辩道,
“这是两码事,岂能相提并论,马行空丹田内并无丝毫真气怎么会武功?”
周希曼闻言,不禁撇了撇嘴,抬眼望着牧晨严肃道,
“这《睡梦**》神秘莫测,或许修炼之法与其他武学不同。”
牧晨听得周希曼解释,心觉也有几分道理,譬如自己修习石壁壁刻武功使得自己三处丹田同修,实乃天底下莫大机缘,或许那马行空与自己一般有所奇遇并非如常人一般气沉丹田,念及至此,牧晨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话锋陡转道,
“如今看来,唯有碧湖山庄最为可疑,今夜夜探碧湖山庄遭逢神秘高手险些回不来了......”
周希曼听得牧晨话语,心中吃了一惊,牧晨武功如何她了如指掌,武林中鲜有人与其比肩,想不到在小小北阳县竟藏有如此高手,周希曼听牧晨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难免心生忧虑,待听到张家公子与府上丫鬟私通之时,忽而似想到什么一般,暗啐一声道,
“腌臜东西,岂能与小兰相配!”
周希曼冷哼一声,心中替马小兰抱不平,稍一思量决定将此事告知马小兰,牧晨本想着姻缘之事旁人无从干涉可惜话到嘴边欲言又止,望着周希曼愤然离去,牧晨摇头一笑并未出手阻拦......
小院内,马行空静静望着自己抬起的右掌,倏而右掌外翻猛然拍向丈许外一只木桶,只听得呼的一声轻响那木桶却纹丝未动,马行空眉头微蹙,双脚与肩齐宽沉腰坠马再次打出一掌,孰料眼前木桶依旧毫发无损,马行空心中不忿,双掌掌影翻飞接连打出数掌,可惜始终无任何异状发生。
“怎么回事,莫非真是那蒋策身染恶疾不成?”
马行空左思右想一时想不出所以然,忽而想起自己每日睡前念叨的无名口诀,脑中灵光乍现,嘴上喃喃念道,
“龙归元海,阳潜于阴。人日蛰龙,我却蛰心。默藏其用,息之深深。白云上卧,世无知音......”
马行空念道半途,忽觉一股股暖流自四肢百骸直冲头部印堂穴,说不出的舒适受用,整个人意识半梦半醒好不奇妙,目光所及之处,院中景致似真似幻,似实且虚,马行空心念微动,脚尖轻点纵身一跃,陡听得耳畔传来阵阵呼呼风声,这一跃竟是跃出数丈来高。
马行空吃了一惊,只见月色下整个马家庄格局鲜明,花红柳绿,一道人影正自东南方行来,正是日间相识的‘牛晨’,马行空心神微凛,发觉那‘牛晨’目标所指正是自己所在独门小院,马行空心念再动,使出千斤坠功夫身形稳稳落在地面。
小院外,牧晨只觉全身一紧似有所觉,连忙抬眼望向半空,却未发觉任何异常,不由得剑眉微蹙双眸似有所思。
第四百二十五章 香消玉殒梦**(一)
幽静清冷院落里,两名男子相向而坐,其中一人二十多岁,身着马府护院衣裳,相貌俊朗中带着些许英气,不是牧晨又是何人,另一人三十多岁,相貌清俊中带着些许沧桑,正是马家庄车夫马行空。 马行空听牧晨将夜探碧湖山庄始末娓娓道来久久不曾说话,牧晨望在眼里也不催促,心知马行空绝非无情之人,过得半晌,牧晨率先开口道, ‘既然两情相悦,马兄为何假装无情?’ 马行空闻言,不由得抬眼瞥了一眼牧晨,随手端起面前酒杯轻抿一口,悠悠叹道, “有些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实非明智之举!” 牧晨闻言,心觉马行空之言有几分道理,只是要论事情是否可为,仅凭一家之言难免有失偏颇,大抵受自身性情所困,念及至此,牧晨斟酌道, “何为可为与不可为,诸子有百家,百家之言不尽相同,道家讲究无为,儒家讲仁义,纵横家,兵家又教人耳濡我诈,百家之言尚且有相悖之处,更遑论凡夫俗子!” 牧晨话说一半,陡然间双眸微亮,只觉自己此番言辞论述精辟切中要害隐约有纵横家风范,不由得暗自得意,心想或许是与希曼时常斗嘴使得自己越发会说话了,眼见马行空似有所思,牧晨顿了一顿,继续道, “曾经在下与马兄一般想法,感情之事从来是循规蹈矩,对于离经叛道之事绝不会做,在下以为如此便能问心无愧,可惜事到如今,反而成就一桩桩憾事,真的能够问心无愧么,如今想来,只要不违背侠义之道,凡事需灵活变通才是,需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牧晨说到此处,不由想起与吴语静之间种种往事,虽然二人缘分已尽,牧晨也已心有所属,只是每每想起往事,牧晨忍不住唏嘘感叹,有时候会想若是当初能如周希曼一般不顾一切敢爱敢恨,或许无极宗与无忧谷早已结成秦晋之好。 马行空听得牧晨发自肺腑话语,心中感同身受,扪心自问,自己或许能够忍心置身事外,可是事后真的就不会后悔么,马行空思来想去,一时想不出所以然心中烦闷不已,沉默半晌才道, “夜深了,牛兄弟早些歇息罢!” 马行空说完,起身自顾自迈入卧房,牧晨见马行空不愿多说当下也不勉强,望着他落寞背影心中暗叹…… 碧波,碧湖,碧湖山庄,此际的碧湖山庄大多昏暗一片,唯有一处依然留着灯火,数盏明晃晃油灯挂在大堂两侧,一名中年男子斜靠在太师椅上,神情冷峻望着堂下青年男子,那青年约莫二十来岁,生得相貌堂堂,剑眉虎目,正是张家公子张经。 “哼,整日就知道厮混,山庄有贼人闯进也不知道!”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神色间不怒自威,堂下张经闻言,立时噤若寒蝉,怯懦道, “爹,孩儿知罪!” 原来中年男子姓张名知兴,乃是碧湖山庄家主,凭着一手鸳鸯刀法名震北阳县,南来北往江湖朋友途径北阳县必定登门拜会,张知兴见张经诚心认错,也不多作责罚,嘴上吩咐道, “前辈有令,明晚再找些土胎子。” 张公子听的父亲吩咐,不由得诧异道, “爹,如今外面风头正紧,官府亦在暗中查访,说不得今夜贼子便是为此事而来,此时动手恐怕羊入虎口!” 中年男子闻言,神情不屑道, “你尽管放手去做,一群宵小之辈不足为虑。” 张经见父亲主义已决,当即不再多说,重重点头道, “是,孩儿谨遵爹爹吩咐!” 一夜无话,次日天尚未亮,伴随着打更人最后一声锣鸣,马家庄总护院马之遥带领一众属下早早起床操练,众人分作两排站定,动作整齐划一,牧晨与周希曼站在后排望着其余人动作,只见众人打的正是江湖中入门拳法《太祖长拳》。 牧晨当年在顼萺部落习得《二十四幅炼体法》,又在药王山习得《五禽功》,炼体早已大成,《太祖长拳》作为江湖中寻常的练体拳法牧晨初入无极宗时便已练得颇有火候,只是后来几经奇遇,所学武功较之《太祖长拳》精妙得多,是以并未潜心研习,此时练将起来只觉别有一番领悟,每招每式都能妙到毫颠,以一成功力发挥出两成作用,众护院隐隐听得阵阵风雷之声,纷纷侧目望来,但见牧晨拳影舞动,出拳如风,不由得目瞪口呆。 “返璞归真,原来如此!” 牧晨心中喃喃自语,似有所悟,若非此地人多眼杂,牧晨说不得悟出归真境界,一招接连一招旁若无人打拳,不知不觉过了一炷香功夫,此时天色渐亮,马小兰派人传话着周希曼去往后院共同用膳,众护院望在眼里满是艳羡之色。 众人练拳许久肚子早已饿了,马之遥索性收拾队伍回膳堂用饭,马家庄不愧为北阳县少有的大户人家,连下人的早饭都格外丰盛,包子,馒头甜点,瓜果应有尽有,一筐筐摆满膳堂供人任取,牧晨不禁回想起幼时三餐不继的清贫日子,禁不住唏嘘感叹。 吃罢饭,马之遥给众护院指派任务,两人守护前门,两人守护后门,余下四人分作两队在马府内巡视,牧晨与老余负责巡视马府上下。 老余姓余名桂,在马家庄作护院做了十年,乃是一干护院之中资历最深之人,据说当年与马家庄家主有过过命交情,连马小兰见了也要喊声余叔叔,老余轻车熟路带着牧晨方才巡视两圈,而后找了个由头偷偷溜进婢女所在院落,逮着一名妇人觍着一张老脸讲一些露骨的荤话,牧晨听得浑不自在告了声罪借机溜出屋门。 恰在此时,一名十五六岁婢女羞红着脸扯了扯牧晨衣袖,抬手指了指隔壁房间,牧晨心中好奇抬脚跟着那婢女进了屋子,那婢女自床头底下摸出一兜珍藏许久的花生瓜子满满当当全部塞给牧晨,牧晨想了一想,终究不好夺人所好伸手只抓了一把。
第四百二十六章 香消玉殒梦**(二)
那婢女姓秦叠字晓晓,约莫十五六岁,正是情窦初开年华,自那日牧晨应征护院时显露身手便触动少女心弦,在她眼里牧晨高大俊朗勇武过人,且二人身份地位相差无几,正是托付终生良配,自那时起,少女便时常躲在暗处留意牧晨一举一动,今早侍奉主子用膳之后,秦晓晓远远瞧见牧晨与老余径往下女院落巡视,不由得心中暗喜,鼓足勇气前来搭话。 牧晨无意间碰触到婢女如葱般手指,秦晓晓俏脸陡红,心中荡起一丝涟漪,牧晨心觉有趣,从未见识过如此害羞女子,张嘴嗑了一枚瓜子,剑眉微蹙道, “这瓜子皮了!” “不可能呀,昨晚上还好着哩!” 秦晓晓闻言,芳心一紧,亲自动嘴尝试一枚只觉瓜子香脆可口,只是心下对牧晨话语深信不疑,一连嗑了几枚依旧未曾变质,不由得抬头狐疑望着牧晨,却见牧晨含笑说道, “逗你的......多谢姑娘盛情款待!” 秦晓晓听得牧晨话语,俏脸微红,被牧晨言辞一逗心觉二人之间亲近些许,于是胆子越发大了些主动问起牧晨家世背景平日喜好,牧晨隐瞒了掌门身份只捡紧要之事简略说了一些,秦晓晓听得牧晨行侠仗义事迹,在一旁听得双眸异彩涟涟心中敬仰不已。 牧晨二人一问一答,说起许多江湖轶事,不觉间已近午时,老余搭着牧晨肩膀春风得意出了下女所在院落,趁着老余高兴之际牧晨向他询问马府近日有无可疑之处,老余事无巨细全盘托出连这些年风流事迹也舌灿莲花说将出来,大有将马家庄众多婢女纳入三千后宫之势,牧晨望着老余憨厚样貌心底忍不住暗自腹诽,不过心下对于马家庄再无怀疑。 牧晨与老余一齐到了膳堂门口,远远望见周希曼站在院内向他招手,牧晨告了声罪连抬脚走向周希曼,只见周希曼手上木托盘放着两碟菜,一碟爆炒鹅肝,一碟红烧牛肉,正是牧晨喜爱菜肴,牧晨见周希曼出门在外仍然惦念自己,不由得心中一暖,正欲开口说话,却听周希曼柔声说道, “趁热吃罢……小兰明日出嫁心里苦闷,我这作姐姐的需要陪在她左右。” 牧晨听得周希曼话语,轻轻点头,原本到了嘴边的话语也咽了回去,左手托住托盘,右手抓住周希曼右手柔荑含情脉脉道, “半日未见分外思念!” 周希曼任由牧晨抓着自己玉手,心中微甜,她曾经以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乃是文人墨客矫揉造作之词,此际与牧晨才数个时辰不见便异常想念,嘴上虽与马小兰说着话,脑中所见所想正是牧晨身影,周希曼心中柔肠百转,嘴上却冷哼道, “哼,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周希曼说完,挣脱牧晨手心头也不回去了,牧晨神情微滞,不知哪里做得不好惹得周希曼心中不快,左思右想想不出所以然索性不再多想,端着酒菜回房吃酒。 不得不说,马府护院的日子十分乏味,牧晨自认耐心颇佳亦是受不住如此枯燥日子,吃罢午饭,牧晨与老余勉强巡视大半时辰,老余百无聊赖找来其余二人聚在一块赌博,牧晨不好此道,只得找了个由头回房打坐练功,如此也不算虚度光阴。 天空月明星稀,夜色中,一道残影风驰电掣宛如流星一般划破夜幕自西往东疾行,约莫半个时辰左右,那残影面前现出一汪湖水,湖岸一座木筏桥一直延伸向湖心深处,湖心一座小岛,岛上筑着一座巨宅,此地正是碧湖山庄。 那残影身形一顿,竟是现出两道人影,仔细望去,正是牧晨与周希曼,牧晨与周希曼将身形藏在桥头巨石暗处静静守候,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仍无丝毫异状,牧晨回想起昨夜碧湖山庄后山遭遇神秘高手,脸上现出一丝忧虑,小心叮嘱道, “希曼,此行怕是凶多吉少,稍后若是不能力敌你便独自回去罢…….” “你说什么混账话,当本姑娘甚么人啦,要死一齐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周希曼听得牧晨话语,俏脸含煞,伸手狠狠掐住牧晨腰间软肉,话刚说完,忽觉哪里不对,牧晨听在耳中心中不由一暖,身上传来的刺痛也咬牙受了,开口打趣道, “要作好汉也当是我,你顶多作个女中豪杰……” “哼,若是有下辈子本姑娘定要作一名男子。” 周希曼自知一时情急说错话了,只是嘴上不肯讨饶,嗤笑一声将错就错,牧晨听得周希曼一番言辞,不由得好奇问道, “你作男子,那我作甚么,我还想与你生生世世呢。” 周希曼听牧晨表露心意,心下不由一甜,听得牧晨问话,嘴角微翘荡起一丝神秘笑意, “我作男子,你自然作女子,让你知道作女人不易!” “行行,你作男子,我作女子,咱们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牧晨听得周希曼言语,也不与她争辩,心想若真有来生我作女子又有何妨,周希曼望在眼里,神情不无得意道, “这还差不多!” 二人待在一处一边说话一边守株待兔,也不觉无聊,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不远处阵阵嘚嘚声响,牧晨二人立时屏息凝神望向桥头,只见四人肩上扛着尸体健步如飞,顷刻间自木桥桥头走向湖心深处。 牧晨二人彼此对望一眼,深知捉贼捉赃擒贼擒王之理,因此并未立时动手,待到四人去远,牧晨二人连忙展开轻功踏着湖面跃到对岸,始终不疾不徐相隔数丈跟在四人身后。 四人到得对岸碧湖山庄也不进门,一路扛着尸体绕着山庄奔向后山,牧晨心神微凛,暗道这盗墓案果然与那神秘高手有关,既来之则安之,虽然合牧晨与周希曼二人之力,牧晨并无丝毫把握取胜,可是仗着《千蝠幻影身》身法想要虎口脱身倒是有几成把握,念及至此,牧晨心中稍定。
第四百二十七章 香消玉殒梦**(三)
牧晨与周希曼小心跟在四人身后,果见四人扛着尸体进了后山山洞,牧晨二人屏息凝神藏身于洞口阴暗处,凝神倾听未发觉洞内有丝毫动静,牧晨心中惊疑不定,只道是那四人怕惊扰神秘高手歇息惹来责罚,方才小心翼翼。 过不多时,那四人依次出了山洞身形几个闪掠直奔向碧湖山庄,牧晨暗自潜运周身功力随时以应不测,右手拔出无邪剑护在身前当先一步跨入山洞,周希曼想也不想,提剑紧紧跟在牧晨身后。 牧晨二人依次进了山洞,借着洞外月色只见山洞前窄后宽呈葫芦状,洞口高约丈许,仅容两人通过,过了葫芦口山洞豁然开朗方圆足有十余丈,洞内潮湿阴暗周遭散发着腐朽气息。 倏而,牧晨只觉一股阴森寒意迎面袭来,未及多想,右手无邪剑轻抖挽出数朵剑花挺剑刺向黑暗处,只听噗的一声轻响剑尖刺穿一个坚硬物事,牧晨收剑细看发现竟是一颗骷髅头,周希曼凑近望了一眼,不由得心中悚然。 牧晨真气灌注剑身,手腕轻抖将那骷髅头震得粉碎,恰在此时,四面八方寒意一齐涌现,一颗颗骷髅头迅若闪电般袭向牧晨二人,牧晨与周希曼背靠着背手中佩剑劈,扫,点刺纷纷将骷髅头斩个烟消云散。 约莫盏茶功夫左右,骷髅头攻势尽皆被牧晨二人挡下,山洞中陡然间死寂沉沉,时间久了,牧晨二人双眼已能渐渐视物,只见前方不远隐隐现出一道洞口,牧晨拉着周希曼玉手小心步向山洞深处,只走出二十来步,面前洞口忽然一化作二,二化作四,一道道人影动作僵硬自洞口一步步走来,仿佛从地府逃脱的鬼物。 “糟糕,我们掉进了阵法中!” 牧晨望着四周涌现的尸体,心中着实吃了一惊,不由得回想起当年平南山上‘九阴尸煞阵’,或许唯有传说中神秘莫测的阵法才有可能如此诡谲,周希曼当年与牧晨同行,心中也与牧晨一般想法。 二人将真气灌注剑身不待尸体靠近手中长剑挥舞,一时剑气呼啸斩向不断涌来僵尸,走在最前一排僵尸身形方才被无形剑气化作两半,后排僵尸立时补缺杀向牧晨二人,牧晨二人只得再度劈出数道无形剑气杀退敌手,前面僵尸方才倒地后面僵尸又即时涌来,一拨又一拨好似无穷无尽。 也不知过了多久劈出多少剑,若非牧晨三处丹田同修浑身真气绵绵不绝,恐怕早已经筋疲力尽,周希曼真气消耗过巨攻少防多被牧晨护在左右恢复真气。 又过一炷香功夫左右,牧晨右手无邪剑斜扫将偷袭周希曼的僵尸拦腰斩断,忽而,一群乌鸦扑腾着翅膀落在尸身之上,约莫有二三十只,坚如金铁的鸟喙啄食着四周堆积如山的僵尸碎块,牧晨与周希曼对望一眼,不知这乌鸦从何而来,眼瞧得许久未曾有僵尸涌现,牧晨二人暗松口气,抬脚走向山洞深处。 牧晨二人越往前走心下越发不安,原本方圆十余丈的山洞,二人足足有了盏茶功夫仍不见尽头,周希曼柳眉微蹙道, “莫非又是鬼打墙?” “你所料不差……咱们还是先回罢!” 牧晨闻言,心中暗叹,未料到那神秘高手竟然精通阵法一道,可是以那人武功完全不用多次一举布置阵法,牧晨思来想去想不出所以然,转身拉着周希曼往洞口处直走,可惜走了一遍又一遍,四面八方尽皆走了一遭依旧折回原处,二人竟是被困在山洞之中。 “糟啦,这回怕是插翅难逃!” 周希曼心中焦急,话刚说完,陡然双眸微亮,侧首望向牧晨却见牧晨也向她望来,二人脑中灵光乍现想起不知如何闯进山洞的乌鸦,说不得那乌鸦可以带二人走出山洞,二人依照原路去寻乌鸦,可惜寻了许久仍然一无所获,好似那乌鸦从未出现一般。 山洞底层之上仍有一层山洞,二层山洞洞口,一名须发皆白老者戴着青铜面具,藏在面具后的双眸望着牧晨二人在一层山洞内转来转去隐隐露出一丝笑意。 所谓山中才一日,世上已千年,牧晨二人困在山洞之中不觉时间流逝,转眼过了一夜,洞外天色已然大亮,一行迎亲队伍缓缓自西往东返回碧湖山庄,为首一人骑着高头大马,一袭大红袍子十分引人注意,此人不是旁人,正是碧湖山庄张家公子张经。 张经身后紧跟着一座大红花轿,此际花轿布帘紧闭不知内里情形,花轿一旁随行着马小兰贴身丫鬟彩衣,彩衣面无表情右手挽着一只系着红绸的花篮,四名男子手中各持唢呐,铜锣等乐器奏得正欢,队伍末尾又有四人,身上大都挂着烟花爆竹之物,每走不远便随手点燃一串,一时噼里啪啦好不热闹。 迎亲队伍出了马府,一路敲锣打鼓进了闹市,张经伸手摸入怀中掏出一把铜钱遇到人多时便随手扔出,花轿旁彩衣自花篮里不时抓出一把把香糖果子抛向妇人与稚童,一时间哄抢者不断涌来,好在北阳县百姓深知碧湖山庄威势,一路虽然偶有惊吓倒也平安无事。 如此约莫过得一个时辰,众人出了闹市到了北阳县东郊,再过不久便到了碧湖山庄,正在众人暗松口气时,前方不远现出一道人影,那人一袭黑袍,身材高瘦,负手而立挡在迎亲队伍必经之路。 张经右手一挥,身后鼓乐声,爆竹声骤歇,场中忽然静得落针可闻,张经双眸微眯,望着面前人影抱拳道, “今日乃是张某大喜之日,还请阁下借道让行。” “将新娘子留下,其余人可以走了!” 那人听得张经话语,依旧头也不回,花轿旁彩衣神情惊疑不定,花轿内女子听得外面二人说话,陡然间掀开轿帘揭下头上红盖头,望着对面熟悉身影大喜道, “小叔叔!” 那人身形微颤,缓缓转过身子,众人抬眼望去,只见那人约莫三十多岁,相貌清俊,满脸留着唏嘘胡渣,整个人略显沧桑,正是马府车夫马行空,马行空望着一身大红衣裳年轻俏丽的马小兰,莞尔道, “牧兄弟说得对,有些事情不做必定会抱憾终生!”
第四百二十八章 香消玉殒梦**(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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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 庄周晓梦迷蝴蝶
夜色如华,北阳县月牙湖,一名中年男子手持洞箫正自站在湖岸吹奏不知名曲谱,曲调婉转哀怨直教人闻之心伤,过不多久,一名身穿白色狐裘短袄,身段曼妙的年轻貌美少女缓缓向中年男子走来,侧首望着男子满是胡渣的脸庞莞尔道, “小叔叔,瞧我这身衣裳好看么?” 那中年男子听得少女问话,萧声骤然一顿,缓缓转头上下打量一眼少女装扮,神情宠溺道, “好看……夜深了,怎地还没睡觉?” 那少女撅了撅嘴,灵动精致的双眸满是无奈之色, “兰儿睡不着…….” “小叔叔有个法子能让你睡得踏实安稳,想不想学?” 中年男子闻言,心思微动,含笑望着面前少女,少女想也不想道, “当然想啦,小叔叔快点教我!” 中年男子手持洞箫盘膝坐在湖岸,伸手示意少女坐在身旁,少女依言照办,中年男子神情一素,谆谆告诫道, “凝神静气,意守印堂,我念一句,你跟着念一句…..” 中年男子说完,见少女螓首轻点,当即念了一段口诀,少女跟着男子每念一句,只觉脑袋越发昏沉,待到念完,忽觉一股困倦之意袭来不知不觉进入梦乡之中…… 又是一个月明星稀夜晚,北阳县月牙湖,一名中年男子手持洞箫正自站在湖岸吹奏不知名曲谱,曲调婉转哀怨直教人闻之心伤,过不多久,一名身穿白色狐裘短袄,身段曼妙的年轻貌美少女缓缓走向中年男子走来,侧首望向中年男子莞尔道, “小叔叔,兰儿这件衣裳好看么?” 中年男子怔怔望着女子俏脸,禁不住一阵失神,那少女见眼前男子痴痴望着自己,心中又羞又喜,中年男子听得少女问话,猛地醒过神来,侧头望向他处,淡然道, “好看……夜深了,怎地还没睡?” 那少女闻言,却不立时答话,走近湖边随意踢了一颗石头,眼望着石头划破平静湖面,少女话到嘴边忽而神情微滞,只觉此情此景似曾相识,不由得悠悠开口道, “你又来湖边吹箫啦,可以教我么?” “下次罢,今日时辰太晚了,小姐还是早些回去歇息罢!” 中年男子闻言,断然拒绝少女请求,少女听得中年男子话语,不禁柳眉微蹙,娇声道, “那夜兰儿作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与小叔叔成了结发夫妻,相扶相依十年,最后梦醒了一切都变啦!” 中年男子闻言,忍不住嘴角抽搐,脸上依然古井无波,心中嘶吼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到底哪个是做梦哪个又是真实,还是我们依然活在梦中?” 距碧湖山庄不远处荒郊,荒地里躺着十余名男子,十余人尽皆双眸紧闭神情安详竟是躺在地面呼呼大睡,若是有人能进入几人梦中定会愕然发现众人作了同一个梦,梦中遭遇与真实中一般无二,此际众人脑中生出莫名想法,原来马行空与马小兰二人果然作了十年夫妻,众人无意中成了二人证婚人。 马行空望着马小兰,心中悲痛不已,脑中浮现一幕幕与马小兰相处情景,此情此景化作梦境传到仰躺在地面的十余人梦中,马行空心中默念口诀,暗自圆转浑厚真气送向马小兰体内,足足过了一炷香功夫,马行空送出的真气犹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马行空双眸微红,缓缓起身走向张经身旁,欺身压在张经腹部丹田,举拳朝着张经当头罩下,张经原本中了一掌脏腑受了内伤拼命挣扎无果,此时哪里受得了马行空如此重拳,只是一拳而已便已没了生息,马行空数拳下来张经英俊的脸上已然血肉模糊。 却在此时,荒郊上不知何时出现一道人影,那人身穿灰袍,须发皆白,脸上戴着青铜面具,正是碧湖山庄山洞内神秘高手,那人望着马行空背影半晌才道, “是你杀了他们?” “没错,他们是我杀的!” 马行空听得来人声音是名老者,头也不回,并未矢口否认,老者听得马行空话语,不疾不徐道, “杀了便杀了罢,不过他们好歹算是我的人,你杀了他们老夫理应替他们出头!” 老者话刚说完,忽而顿了一顿,双眸似有所思道, “这样罢,若是你能接我三招老夫便饶你一命!” 马行空本欲借着老者之手杀了自己好与马小兰团聚,陡听得老者话语,立时激起好胜之心,马行空将张经尸身踢到一旁,转身凝眸望向老者道, “如你所愿!” 老者双眸一滞,只觉脑袋昏沉欲睡,心下吃了一惊,连忙强咬舌尖保持清醒,却在此时,马行空身形微晃,闪身欺近老者身旁,眼见拳风即将砸在老者面门,倏而,那老者陡然惊醒,脑袋向右微侧险之又险避过一拳, “《睡梦**》......有点意思,险些着了你的道!” 马行空见老者瞬息恢复清醒,不由得双眸微凝,心知自己遇到一名绝顶高手,老人家方才绝非是口出狂言,念及至此,马行空闪身退在一旁,心中默念口诀随时以应不测。 那老者也不多说,双掌下压气沉丹田,忽而一股沛然真气弥漫周身,脚下密密麻麻柔软的枯草叶陡然直如利剑凌空飘起,老者随即双掌虚晃指向数丈外马行空,无数直如刀剑的草叶纷纷调转方向袭向马行空。 马行空见无数利剑一齐杀来,心下骇了一跳,双手连舞出玄妙动作,默念口诀道, “如梦如电,梦幻泡影......” 马行空说完,周身真气如汪洋大海一般连绵不绝,如梦如幻的真气护在马行空周身迎向杀来的无数利剑,万千草叶利剑刺在真气护罩上仿佛水中鱼儿一般呈曲线挺进。 那老者见草剑受阻,心中冷哼一声,右手隔空推出一掌,只见那无数草剑立时挺直剑身逼近护罩内马行空,马行空虎躯剧震一连退后数步,全身真气不断涌进护罩之内,勉强撑得几个呼吸而已,马行空浑身大汗已是强弩之末。 “罢了罢了,小兰,小叔叔来陪你啦!” 马行空心念微动,正欲放弃抵抗,却在此时,一股奇强掌劲陡然拍在无数草剑中央,万千草剑受正反两股巨力加持坚持数息之后一齐化作碎屑,马行空受真气反噬身形暴退数丈方才止步,回头看时,只见一男一女二人联诀而至,正是牧晨与周希曼。(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章 指教高招
原来牧晨与周希曼在山洞阵法之中困了一夜,尝试诸多方法皆不能脱困而出,牧晨忽而想到但凡阵法皆有关窍所在,只需找到阵眼将其毁掉阵法则不攻自破,阵法虽能蛊惑人心使其迷失方位却不能迷惑死物。 念及至此,牧晨心中豁然开朗,手上抓起一把石子闭上双眸变幻方位掷出石子,但听得山洞内**声不断,一枚枚石子深深没入山壁之中,周希曼在旁瞧得牧晨举动,不由得心中暗赞,待到牧晨四周打了个遍,手上动作稍缓,二人静候片刻,竟是无一枚石子砸中阵眼。 山洞内灰袍老者双眸含笑,心想好在阵法是在山洞,若是在空旷之地或是阵眼十分隐匿又当如何,老者正如此想,忽听得山洞外传来阵阵呼救之声,老者双眸微凝,身形微晃,当即消失在山洞之内。 那老者去后不久,牧晨见掷石子不能凑效,索性双掌翻飞一掌掌打在周遭山壁,一时间阵法外轰隆声不断,烟尘滚滚,牧晨一连拍出数十掌终于打在东南角落里两堆堆积成山的骷髅头之上,只见周遭场景陡然变化缓缓恢复原貌。 周希曼远远瞧见穿着红妆躺在地面的马小兰,连甩开牧晨快步走到马小兰近前,只见马小兰面色苍白,嘴角溢出鲜血,周希曼心中不由一紧,虽与马小兰相识不久,心中却早已将她视作知音, “小兰,你怎么啦小兰.....” 周希曼一连喊了数声,马小兰无丝毫反应,周希曼心中大恸,扶起马小兰娇躯伸手查探马小兰鼻息,发觉马小兰气息全无,不由得悲呼道, “小兰,姐姐来晚啦!” 马行空望着周希曼抱着马小兰痛哭,不禁心中刺痛,心想待我替小兰报完了仇,便心无牵挂可以来陪你啦,如此一想,马行空心中抱有死志,心下默念口诀,运转周身真气急速杀向灰袍老者。 牧晨原本与马小兰不甚熟稔,只是眼瞧得周希曼伤心欲绝不禁感同身受心中酸楚,见马行空誓死也要杀了灰袍老者,只道是灰袍老者杀了马小兰,又想到灰袍老者便是盗墓贼,当下再不多想,身形微晃,挺剑与马行空合在一处杀向灰袍老者。 “哼,不自量力!” 灰袍老者双掌下压,连绵不绝真气立时弥漫周身,地面枯草叶受契机牵引立时化作利剑飞向牧晨二人,牧晨《傲剑决》使出将自身护得密不透风,马行空双掌灌注真气,一掌掌拍向面前利剑、马行空方才打出二十余掌,忽而两枚草剑袭向马行空下盘,马行空身下传来一阵剧痛,大腿处中了两剑鲜血立时染红裤腿,马行空脚下一软,跪倒在地,连伸手封住伤口四周经脉阻止鲜血外流。 牧晨眼见马行空已无再战之力,当即心神微凛,双脚交错,脚踩《千蝠幻影身》身形忽左忽右,忽前忽后,万千利剑虽多一时却捕捉不到牧晨真身。 “有点意思!” 灰袍老者见牧晨身法了得,双眸中隐含欣赏之意,话音刚落,忽而双掌虚晃,枯草地里再次涌起万千草剑,与之前剑阵一左一右封死牧晨所有退路。 牧晨见势,忽而纵身跃在半空,仍旧脚踩《千蝠幻影身》身法凌空虚渡越过剑阵挺剑刺向灰袍男子面门,灰袍男子暗呼来得好,身形不闪不避,双指掐作剑诀待到牧晨剑身距自己不足三寸,忽而剑指点在牧晨剑身,牧晨只觉一股沛然之力自剑身袭遍全身,禁不住虎口剧痛无邪剑险些脱口而出。 牧晨紧了紧无邪剑,剑身顺势斜撩扫向老者胸腹要害,那老者剑指忽出藏在腰侧,待到牧晨剑刃临身,老者忽而伸指弹在剑身之上,牧晨全身剧震,借着那一股巨力凌空外翻同时手中无邪剑上撩攻向老者腹部丹田,老者剑指恰巧护在下盘眼剑牧晨长剑已至,连忙伸指点在剑尖之上,牧晨翻身落回地面暴退数步方才止步。 牧晨吃了一惊,心觉老者剑法有些眼熟,老者数次出招皆是料敌机先,后发制人,实与自己《傲剑决》有几分相似,仔细一想又觉不对,老者看似有招实则无招剑法已至极深境界,《傲剑诀》虽然精妙非凡仍不能脱离招式,如此一想,牧晨心下忍不住狐疑,手上动作却丝毫不慢,身形微晃《傲剑决》几大剑招轮番施展开来,勉强又拆得数招,只听那灰袍老者道, “出剑这般慢法想教敌人看穿你的意图么,快些,再快些……没吃饱么?” 周希曼听得老者呼斥声,缓缓转过头来望向牧晨二人,但见那灰袍老者好似猫戏老鼠一般与牧晨斗在一处,周希曼有心上前相助,又心知以自己微末武功去了反生累赘,想了一想,终究在旁静观其变,满脸忧虑望着牧晨。 马行空趁此间隙以内力逼出草剑,而后自衣裳上撕下两块碎布绑在伤口之上,而后站起身子踱步走向灰袍男子,孰料方才走出数步,脚下一软再次跪倒在地,那两剑竟是伤了筋骨。 牧晨听得老者话语,不禁暗自腹诽,心想被你困在山洞里困了一夜,哪里能吃得上饭了,心中如此想手上动作却是越来越快,《傲剑诀》劈,扫,刺,撩,截,推六大剑招十八式剑式不停使出,一招一式连绵不绝,剑影重重叠叠。 “快是快了,剑招如此繁杂反累得出剑慢了,又有什么用?” 灰袍老者说完,右手剑指忽的刺向牧晨胸口膻中穴,牧晨吃了一惊,截剑式使出迎向老者剑指,老者不待剑招使老陡然改刺为扫,削向牧晨右手脉门,牧晨未料到老者变幻如此之快,无邪剑未及回援,身形右移避过要害,老者右手微抬剑指上扬斩向牧晨面门,牧晨无邪剑斜撩削向老者剑指。 灰袍老者见势,剑指下移戳向牧晨右肩肩井穴,牧晨右手无邪剑剑尖回援扫向老者手臂,老者剑指后缩回身一刺点在牧晨无邪剑剑身,无邪剑剑身震颤险些脱手而出。 牧晨勉强与老者拆得十余招,心中暗自吃惊,心知老者看似讥讽言语实则是指出牧晨剑法中弱点,牧晨心中肃然起敬,只是老者作恶多端要说感激之类话语那是万万不能,牧晨心中喃喃自语, “此次如若能活着回归宗门,《傲剑诀》定要再精简一些了!” 牧晨见剑法一道在老者面前仿佛蚍蜉撼树,索性将无邪剑插在后背,暗自运转周身真气,沉腰坠马,双掌聚于丹田而后猛然向外平推而出,一招《九霄神掌》第一式‘拨云见日’猛然打向老者胸腹要害。(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一章 后生可畏
灰袍老者见牧晨弃剑不用,反而弃长取短用掌法与他对敌,双眸隐含怨责之意,凛然道, “练剑就练剑,偏偏又练劳什子掌法……” 灰袍老者一边说话,手上动作却是不停,右掌下压一股无形真气源源不断自其体内奔涌而出,地面枯黄的草叶受真气契机牵引立时直如长剑迎向牧晨掌劲。 “轰!” 双方掌,剑相触处传来一声巨响,万千草剑受牧晨掌劲反噬自中央分作两半,挨着牧晨两肩擦肩而过刺在空处,牧晨受真气反震之力影响震得脏腑剧震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灰袍老者双眸微凝,未料到牧晨掌法非同一般竟能轻易撕裂万千剑阵,当下有心较量一番,双手后缩一左一右两道剑阵立时调头回到牧晨跟前,随即掌心压下无形真气加持在分裂的两道剑阵之上齐齐袭向牧晨。 牧晨见对方剑阵势大且广,忽而双掌齐出打出一招《九霄神掌》第四式‘祥云拱卫’一齐拍向两道草剑剑阵,只见两道巨大掌印凭空现出势如闪电迎向左右剑阵,那万千剑阵受掌劲所阻前冲之势骤然一顿,几个呼吸而已,草剑受不住双方劲气碰撞纷纷化作齑粉,牧晨亦受真气反噬身形暴退丈许距离方才止步。 “哼,老夫倒要看你坚持到几时!” 灰袍老者见牧晨掌法刚猛霸道,连割裂金石的草剑都尽皆化作齑粉,心中暗自诧异,话音方落,陡地双掌合十,一股沛然真气自体内奔涌而出,地面无数草剑竟是凝成一柄丈许长剑,那柄巨剑与寻常佩剑无异剑柄,剑身,剑刃样样俱全,只是体格稍大。 一旁周希曼与马行空吃了一惊,平生从未见识过如此巨剑,如此巨剑莫说以气驭剑即便握在手中也是极为不便,足见灰袍老者修为之高实乃当世罕见,念及至此,周希曼俏脸满是忧虑之色,暗自运转真气随时以应不测。 忽的灰袍老者双掌掌尖指向牧晨,丈许巨剑势如破竹刺向牧晨,牧晨剑眉紧皱,感受到前所未有危机,当即再不保留,心念微动,运转起‘心火燎原’秘法,浑厚真气与血气融合为一修为猛然暴涨,脚尖轻点纵身跃在半空借住下坠之势打出一招《九霄神掌》第五式‘九霄龙吟’,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牧晨身形倒飞许远,那草剑只是顿了一顿,牧晨见势,不待身形落下地面,左掌画个半圆,右掌猛然前推打出第六式‘施云布雨’,那巨大草剑剑身俱颤险些四分五裂。 “好个小家伙,险些小觑了你!” 灰袍老者见牧晨两掌险些坏了巨剑根基,不由得心中暗惊,连忙双掌合十隔空虚晃,那巨大草剑陡然凝在一处杀向牧晨,牧晨翻身落回地面暗自运转周身真气再次打出一招‘拨云见日’,只是此次老者早有准备,任牧晨这一掌分裂之势如何强劲依旧无法撕裂丈许剑身,牧晨心中无奈,当下只得将《九霄神掌》六式演了一遍又一遍。 双方二人又拆得十数招,牧晨自身真气,气血消耗过巨,浑身大汗淋淋,心想再拆得两三招怕是已至尽头了,今日吾命休已。 却在此时,那老者双手虚晃气沉丹田,半空中丈许巨剑立时化作枯草纷纷飘散在地,老者眼含欣赏望着牧晨,心道这小家伙年纪轻轻竟能在老夫五成功力下撑得二三十招实属不易,假以时日必定超越老夫,念及至此,灰袍老者含笑道, “不错,不错,后生可畏,倘若你心中不服,练个十年八年再来找老夫比试便是……” 牧晨神情微怔,老者不取三人性命倒也罢了言辞之间竟然对他赞赏有加,牧晨心下百思不得其解,只见老者话刚说完,眼含深意扫了一眼周希曼,随即身形几个闪掠瞬息消失在荒郊野外,牧晨三人瞧得暗自咂舌,若论身法速度灰袍老者较之牧晨《千蝠幻影身》只强不弱。 牧晨见灰袍老者身影消失在天际尽头,身心陡然放松险些昏倒在地,勉强强咬舌尖保持清醒停止‘心火燎原’秘法继续运转,只觉浑身虚弱不已,恰在此时,忽听得不远处周希曼厉喝道, “马行空!” 牧晨闻言,连循声望去,只见马行空手掌举过头顶欲要自尽殉情,牧晨走近马行空身旁正欲开口相劝,却听马行空喝阻道, “你们不要管我,小兰死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周希曼听得马行空丧气话,快步走到马行空面前猛地打了他一记耳光,马行空神情一愣,并未有丝毫动作,只听周希曼喝骂道, “真是个窝囊废,小兰怎么会瞧上你的,如今小兰大仇未报你非但不思进取勤练武功替小兰报仇,反而自尽殉情,你在九泉之下有何面目见小兰妹妹?” “罪魁祸首已经被我杀了,我如何死不得?” 马行空闻言,神情不忿争辩道。 牧晨见周希曼俏脸含煞责骂马行空情景,不由得回想起当年武圣山庄自己为情所困周希曼怒其不争的情景,忍不住唏嘘感叹,心道原来杀马小兰者另有其人,险些错怪好人,又想那灰袍老者哪里又是好人了盗墓案明明是他指使,如今盗墓贼逍遥法外自己却是无能为力。 牧晨念及至此,不由得心下惭愧,却见周希曼呛得一声拔出银河佩剑递向马行空道, “死吧死吧,要死赶早说不得黄泉路上能遇见小兰妹妹......” 马行空神情微怔,一时不知如何答话,周希曼见马行空并未接剑,神色稍缓柔声道, “那日小兰与我说了她的心愿,她说虽然不能够与她的小叔叔白头到老,但是会一直祷告上苍惟愿小叔叔一生平安喜乐,看来小兰唯一心愿是办不到啦……” 马行空听得周希曼转述马小兰遗言,忽而伏在地面嚎啕大哭,一边哭嘴上一边叫道, “小兰,小兰,小叔叔对不住你……..” 牧晨见马行空再不寻死觅活心下暗松口气,当下任由马行空哭了一阵自与周希曼一道清理场地,荒地里躺着的十余人中张经中了马行空一掌脏腑俱碎已然完全死透,彩衣受了张经真气反震也随她小姐去了,除此三人之外,其余九人中了《睡梦**》无论如何也叫他不醒。 二人在荒地里挖了两个深坑将彩衣埋了,待要将马小兰尸身埋葬时马行空无论如何也是不让,牧晨二人心中无奈,只得将张经尸身丢入另一个深坑,牧晨见此间事了,当下向马行空辞行,自与周希曼一道返回马府,收拾行装启程......(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三章 药王山之殇(二)
原来天魔宗此次攻打药王山人多势众,未免引人耳目反倒打草惊蛇,便化整为零分头奔向药王山,那药铺中年男子遭遇的只是其中一批人马,是以即便他误导那几人方向,其余支人马依旧如期而至赶赴药王山,姜百草若是得到消息立时逃跑尚且有一条活路,可惜姜百草身为药王山掌门又怎么会弃宗门而不顾,也是时也命也难逃此劫。 忽而自黑衣人中闪出三道人影,为首那人是位年余花甲的老者,脸色蜡黄,双眸炯炯有神,腰间挎着镔铁长剑,若是牧晨在此定然识得此人,正是那日攻打无极诸天大阵的天魔宗归藏境高手王厉。 王厉身后紧随着一男一女两名天魔宗高手,男子约莫四十多岁,面如重枣,目如朗星,留着一字短须,一手《火云掌》闻名江湖,绰号叫作‘火云圣手’炎炙,女的是名长衫美妇,长方脸蛋,丹凤细眼,剑眉薄唇,绰号叫作‘夺命剑南宫伤,在其《夺命剑》剑下亡魂无数。 王厉扫了一眼对面药王山一行人,望向姜百草冷然道, “给你们一个机会,投效天魔宗可以放你们一条活路!” 药王山众人闻言,神情不忿,怒目望向天魔宗一行人,心想双方人数相差无几谁胜谁败尚未可知,尔等却要我们屈膝投降为虎作伥那是万万不能,姜百草身为药王山掌门修为最高自王厉三人身上感受到强烈危险感觉,不由得心中凛然,凝重道, “废话少说,放马过来罢!” 王厉见姜百草不识时务,也不多说废话,右手轻挥,吩咐众人道, “活捉姜百草,其余一个不留!” 王厉话音刚落,忽听得嗖嗖的一阵破空声传来,成百上千支弩箭齐齐射向山脚药王山众人,姜百草见势,猛地脱下外袍挡在徐凤等众弟子跟前,运转周身真气荡开面前弩箭,身后弟子见状纷纷脱下外袍效仿,一连几轮齐射,药王山弟子中仅有几人中箭身亡。 “上!” 王厉冷哼一声,脚尖轻点,率先一步挺剑刺向姜百草面门,姜百草手腕轻抖,手中衣裳犹如软鞭一般缠住王厉剑身,右手后缩便欲甩开王厉手中长剑,王厉潜运功力稳住剑身,同时剑身挽出数朵剑花绞向衣袍,只听嗤嗤的几声脆响姜百草手中衣裳尽数被王厉长剑撕裂。 王厉与姜百草方才拆得一招,身后炎炙,南宫伤两大高手紧随其后跟来,一掌一剑与药王山马,王两位长老斗在一处,只见炎炙身形微晃,双手《火云掌》左右翻飞荡开药王山弟子,但凡药王山弟子中了《火云掌》,只觉全身**难当如同烈火焚身,体内血气蒸腾消失大半,马长老见势,双手微曲化作虎爪与炎炙斗到一处。 南宫伤身形如电,剑随身走,手中长剑化作剑气长龙杀向王长老,王长老见敌方势大,连忙身形向右横移险之又险避过一剑,同时卸下腰间韦带化作软鞭抽向南宫伤,那韦带乃是以熟牛皮制成倒也坚韧异常,南宫伤一剑劈在韦带上竟是完好无损。 其余天魔宗黑衣人虽然不及那三位魔宗高手,但是人多势众,大半手持兵刃一齐杀向药王山弟子,药王山弟子平日练习《五禽功》,长于拳脚功夫而短于兵刃,敌方仗着兵刃之利瞬息占得上风。 徐凤这两年潜心钻研医道而对武功有所懈怠,虽有师父‘药圣’炼制宝药助她洗精伐髓增强修为,却依然精进甚缓,日前方才突破至化境,眼见几名黑衣人一齐攻来,徐凤心中一慌双脚不住后退,忽的一名黑衣人提刀砍来,徐凤手忙脚乱伸出虎爪抓向那人右手脉门,只听得咔的一声脆响,那黑衣人右手筋断骨折,其余人几名黑衣人吃了一惊,未料到眼前柔柔弱弱的女子竟是一名高手,一时间畏手畏脚只在徐凤周身游斗。 王厉见己方人马顷刻占得上风,不禁冷笑一声,剑身虚晃,举剑杀向姜百草胸腹要害,姜百草身形微侧避过剑尖,同时双手五指并拢化作鸟喙戳向王厉太阳穴,王厉不闪不避剑身后缩削向姜百草手臂,姜百草左手化作虎形猛地抓向王厉右手脉门,右手仍是戳向对方太阳穴。 王厉见势左掌忽出迎向姜百草攻势,只听得嘭的一声闷响,姜百草受的真气反震之力影响,身形暴退数步方才止步,反观王厉只是晃了一晃便即站稳,一时高下之势立判。 王厉一招得势手上动作丝毫不停,身形微晃挺剑刺向姜百草胸口膻中穴,姜百草右手轻拍荡开王厉长剑剑身,王厉手腕轻抖剑身陡转削向姜百草手臂,姜百草右臂后缩,一招‘白鹤亮翅’鸟形功使出,单腿踢向王厉腹部丹田。 王厉腹部后缩避过一脚,同时剑身斜撩斩向姜百草下盘会**,姜百草吃了一惊,双膝微曲,左脚脚尖荡开对方剑身,不料王厉剑身顺势划了个半圆回剑刺向姜百草小腿,姜百草脚尖连点纵身跃在半空避过一剑。 说时迟,那时快,姜百草与王厉二人顷刻间拆了二十余招,姜百草招招被对方死死压制,姜百草翻身落回地面,眼角余光扫视交战双方一圈,只见马长老面色暗红,嘴角溢血,右肩中掌处衣裳破了一口大洞,显然已是受了不轻伤势,另一处王长老右臂,双腿,腹部尽皆中剑,鲜血汩汩直流,怕也撑不多时,其余药王山弟子伤亡大半所剩无几。 姜百草呼斥一声,再也顾不得恋战,连伸手自衣兜里掏出一包药粉,瞅见王厉提剑杀来猛地将药粉掷向王厉,正是姜百草炼制的毒药‘沾衣生死水’,只是时间仓促尚未来得及配置药水,仅是些粉末。王厉心神微凛,袍袖轻拂荡开飘散药粉,可惜那药粉随风四处飘散,一时间众人只觉奇异气味灌入口鼻。 剩余药王山弟子见状,纷纷自衣兜里摸出一粒‘千金百草丸’,正欲幸灾乐祸看着天魔宗众人毒发身亡,却见天魔宗众人也伸手自怀中摸出一粒药丸吞入腹中,天魔宗此次竟是有备而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四章 药王山之殇(三)
姜百草心中暗恨,生死存亡之际对于魔宗之人也顾不得仁义道德,趁着天魔宗众人服药之际忽的伸手自怀中摸出一排银针,那银针三寸长短,明晃晃的针尖闪着幽蓝光泽分外瘆人,竟是被涂抹了剧毒,姜百草随手拈起两枚银针闪电般射向王厉胸腹要害,也不管是否命中,姜百草手起针落一枚枚银针射向天魔宗众多高手。 王厉斜眼瞅见姜百草动作,身形向右横移避开银针,陡听得一声声痛呼声传来,天魔宗‘火云圣手’炎炙右臂中了一枚毒针,‘火云圣手’只觉右臂酸麻肿痛毫无知觉,片刻而已,毒性顺着周身经脉立时蔓延全身,全身浮肿面庞发青,炎炙骇了一跳,立时盘膝坐在一旁,伸手封住心脉四周穴道不教毒气攻心,其余十数名黑衣人功力不及炎炙深厚,几个呼吸而已,纷纷中毒毙命,毒性之猛烈世所罕见。 此毒正是《大衍毒经》所载奇毒‘一步丧魂散’,当年药王山众人便是中了此毒九死一生,若非姜百草及时识破恐怕药王山会惨招灭门,姜百草江湖人称‘药圣’,自然能够识出‘一步丧魂散’配置毒药从而炼制出‘一步丧魂散’,即使天魔宗吞了解毒丸也并非百毒不侵,只能使得毒性略微放缓。 “好胆!” 王厉见天魔宗众人顷刻间折损一半高手,实力与药王山持平,不由得目眦欲裂,顾不得宗主交待话语只欲将姜百草碎尸万段,脚尖轻点,浑身真气灌注剑身,那长剑嗡的一声直刺向姜百草面门。 姜百草见势,身形急速后退,右手作势在怀中一抹急速掷向王厉,那王厉慑于‘一步丧魂散’威势连忙身形微侧避在一旁,孰料姜百草只是虚张声势并未打出毒针,姜百草趁此空当,眼角余光扫到一旁徐凤,双掌轻拍送出一股柔和真气推在徐凤后背将她退出战圈,回头朝着其余药王山弟子大吼道, “快撤!” 马,王两名长老闻言,双手横摆使出《五禽功》荡开天魔高手攻势,双脚连点,带着剩余二十余名药王山弟子杀出重围,王厉暗啐一声,提剑追杀而来,大吼道, “想走没那么容易!” 王厉与‘夺命剑’南宫伤脚尖急点,剑随身走,长剑挽出数朵剑花,分头刺向面前药王山弟子后心要害,只听得几声痛呼声传来,又有数名药王山弟子中剑身亡。 “呔!” 姜百草大吼一声,伸手卸下腰间韦带迅速阻住王厉众人去路,王厉向着南宫伤使了使眼色,那南宫伤心中会意,闪身带人追向逃脱的药王山众人,姜百草手中韦带轻抖卷向南宫伤脖颈要害,南宫伤也不与姜百草缠斗,连忙退开数步展开轻功急追。 姜百草正欲掉头急追,陡觉一股寒意当面袭来,姜百草身形后仰避开剑尖,同时手中韦带抽向王厉面门,王厉不闪不避剑身陡转荡开袭来韦带,同时剑身下撩劈向姜百草胸腹要害,若是一剑劈中姜百草立时便化作两半。 姜百草脚尖急点向右避开一剑,恰见身下地面插着两枚明明晃晃银针,正是之前被王厉躲过的两枚,趁着王厉旧招已老新招未生之际,姜百草手起针落迅速将银针掷向王厉左臂,这一针去势甚急距离且近,王厉又是侧对着姜百草,待生出警觉时想要避开却也晚了,陡觉左臂处传来一阵剧痛,浑身酸麻不已。 却在此时,二人忽听得不远处‘火云圣手’炎炙痛呼一声仰天喷出一口黑血,接着眼前一黑毒发身亡,王厉心中首次现出慌乱,心想左右是个死,即使老夫死也要拉你作垫背,如此一想,王厉封住周身各处穴道,运转起天魔宗镇派武功《天魔解体**》。 姜百草见王厉中了毒针,心下暗松口气,当下无心与他纠缠,展开轻功急速追向不远处天魔宗众人,一里之外,徐凤与马,王两名长老跑在最前,身后紧随着十数名药王山弟子,最后则是南宫伤带着天魔宗一行人紧追不舍。 姜百草纵身一跃翻身落在天魔宗众人当中,每走一步便杀一名黑衣人,片刻而已,落在后面的黑衣人尽数被姜百草杀了,夺命剑南宫伤见姜百草杀红了眼,在旁左躲右闪不与姜百草缠斗,徐凤回头望见师父追来不禁心中暗喜,陡然望见师父身后一道黑影极速杀来,猛地大喊道, “师父,小心!” 徐凤话音刚落,姜百草忽觉脊背生寒,未及回头,身形连忙向右横移,姜百草后脚方退,王厉前脚已至,王厉面目狰狞,闪身欺近姜百草跟前手提长剑削向丈许外姜百草脖颈要害,姜百草手腕一抖韦带甩出缠向对方剑身,只听得嗤的一声脆响,那牛皮制成的韦带瞬息四分五裂,王厉趁势长剑剑身往前疾送刺向姜百草心口。 姜百草吃了一惊,未料到对方临死反扑武功修为暴涨,陡地想到传闻中的《天魔解体**》,不由得心中暗叹,未及躲避,姜百草左掌探出运掌拍向对方剑身,孰料王厉使出《天魔解体**》功力增强两成姜百草远不是其对手,这一掌拍来仅仅使得剑尖偏移数寸,姜百草只觉右胸传来一阵剧痛,王厉长剑剑身透胸而入,鲜血立时奔涌而出。 却在此时,王厉忽觉胸口一痛,方才一番运功毒气已然攻心,心知活不多久,王厉大吼一声,双手持剑长剑自姜百草右胸劈到左胸,险些被王厉齐胸劈作两半,绝无生还可能,姜百草嘴角鲜血狂涌眼前一黑侧身倒向地面,孰料这一倒剑身带着王厉身躯一同栽向地面,至此一代‘药圣’姜百草宾天而去。 “师父!” 数十丈外,徐凤回头望见姜百草中剑倒地不由得心中大恸,眼泪如断线的风筝往外直流,正欲掉头返回却被王长老一把拦住,徐凤拼命挣扎无果,朝着王长老大吼道, “放开我,我要去救师父!” “你是何居心,师父受了伤我要去救他,再不救就晚了!” “王八蛋,快放开我......” 王长老强忍心中悲伤死死扣住徐凤左手脉门不放,任由徐凤满口胡话只是不理,待到后来徐凤越说越过分竟要与他动武,王长老猛地打了徐凤一记耳光,怒其不争道, “你师父死了,我们都很难受,可是你不能死,你死了谁替你师父报仇,谁来继承他的衣钵,你想让你师父死不瞑目么?我们都可以死就是你不能!”(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五章 生死逃亡
徐凤受了一记耳光,愣了一瞬,王长老一句句话语传入她耳中,钻心刺骨,使得丧失理智的徐凤恢复清醒,徐凤银牙紧咬,擦干了眼泪,一句话不说展开轻功直往前奔。 可惜众人如此一耽搁,身后‘夺命剑’南宫伤提剑急速杀来,南宫伤心中暗喜,心想坛主与炎炙身死药王山仅剩一些残兵败将,我若杀了他们宗主定然记我头功,说不得提拔为坛主也大有可能,念及至此,南宫伤嘴角不禁荡起一丝笑意,纵身一跃,手中铁剑挽出数朵剑花刺向面前药王山弟子后心。 药王山后辈弟子大多是内息境修为,少数则是罡气三境,化境更是屈指可数,哪里是‘夺命剑’南宫伤对手,陡听得几声痛呼声响起,又有数名弟子中剑身亡,王长老护在徐凤身旁回首望了一眼,神色迟疑望了一眼马长老,打算与马长老合力拦下南宫伤,却又担心徐凤孤身一人遭遇变故,却在此时,恰见马长老也向他望来, “带凤儿快跑,她交给我们罢!” 话音刚落,王长老微微颔首,带着徐凤远遁而去,马长老带领仅剩的十余名弟子拦住南宫伤去路,众弟子心知徐凤是介柔弱女子又是药王山衣钵传人,众人留下断后倒也理所应当,如此一想,十余人个个神情坚定,心中无怨无悔。 南宫伤冷哼一声,身形微晃闪身欺近马长老众人,手中长剑如电,刺向马长老胸口膻中穴,马长老暗自运转周身真气,忽觉丹田处传来一阵剧痛,方才中了炎炙一招《火云掌》受了不轻伤势,马长老顾不得自身安危强忍剧痛提聚真气,身形微侧避了开来,同时举掌拍向南宫伤面门。 南宫伤不闪不避,剑身陡转,齐腰斩向马长老胸腹要害,马长老掌到半途不得已急速后退躲过一剑,伸手自怀中摸出一把银针闪电般掷向南宫伤,南宫伤骇了一跳,只道是‘一步丧魂散’毒针,连忙闪身避在一旁。 恰在此时,四周药王山弟子攻势紧随而至,或是卸下腰带卷向南宫伤秀颈,或是使《五禽功》拳脚齐施攻她胸腹,南宫伤一招‘横扫千军’荡开众人攻势,马长老越过众人一双虎爪爪影翻飞抓向南宫伤面门,南宫伤长剑回援削向马长老双臂,马长老双手后缩险之又险避开一剑。 药王山众弟子瞅准时机,分作上中下三路一齐攻向南宫伤周身要害,南宫伤手腕轻抖,长剑化作无数残影袭向面前众人,孰料众药王山众人见势不妙早早避在一旁,始终不与南宫伤正面硬拼,只是从旁游斗。 南宫伤心中冷笑,忽的周身真气灌注剑身,身形微晃,身随剑走,顷刻间自归妹位绕了一圈,药王山众弟子只觉一震剧痛袭来,纷纷挨了南宫伤一剑倒地身亡,南宫伤望了一眼不见踪影的徐凤二人,脚尖轻点正欲紧追而去,陡觉一人紧紧抱着自己双腿教自己动弹不得,低头一看,正是腹部中了一剑的马长老。 南宫伤秀眉微蹙,一剑刺在马长老后心要害,那剑身透胸而入马长老啊哟一声当场毙命,双手仍是死死抱住南宫伤大腿不放,南宫伤掰扯许久方才拜托纠缠。 王长老与徐凤二人展开轻功跑出数里远近,徐凤始终沉默不语只顾低头赶路,王长老回首望了一眼,见不到‘夺命剑’南宫伤身影,当下也顾不得自身伤势,依照姜百草临终前吩咐带着徐凤一路往北赶往武圣山庄。 巴蜀之地越往北山势越高,道路越发险阻,徐凤与王长老又跑出十里远近,前方不远现出一片连绵不尽的竹林,那绿竹粗如大腿,数十丈高,林地里竹叶遍地散发腐朽之气,二人也不多说,脚尖急点窜入竹林之中。 “快跑!” 二人方才跑出百八十步,王长老陡觉脊背生寒心下立时生出警觉,闪身将徐凤撞到一旁,徐凤回首望了一眼,只见那‘夺命剑’南宫伤长剑疾刺朝着二人杀来。 王长老心觉奇怪,何以那南宫伤如此快速追来,低头看时,只见自己双腿处剑伤伤口兀自往外溢出鲜血,王长老心中暗恨,朝着徐凤大吼道, “快跑,别回头!” 徐凤闻言,银牙紧咬,双拳紧握,一声不吭起身朝着竹林深处逃跑,耳畔传来王长老二人打斗声徐凤只觉胸口发堵,双眸渐渐湿润,徐凤擦干了眼,果真头也不回闯进竹林深处。 也不知一口气跑出多远,身后渐渐没了声息,徐凤想了一想,调转方向朝东北疾奔,忽见前方不远两只黑白分明的食铁兽兀自坐在林地里啃食竹笋,徐凤心中一紧,绕着许远避过食铁兽继续往北而行。 只过得大半时辰,徐凤跑出竹林,那‘夺命剑’南宫伤并未紧追而至,徐凤不敢丝毫掉以轻心,抬眼见前方不远群峰叠翠,峭拔千丈,徐凤想也不想,抬脚行至山脚攀上了一座高峰。 徐凤常年深居巴蜀之地,早已适应整日翻山越岭日子,眼前群山虽然险峻,对于徐凤倒也不在话下,徐凤轻提一口气,足见连点,手脚齐施,盏茶功夫不到便已攀到山顶,放眼望去,只见脚下云雾缭绕,红霞漫天,真如神仙洞天福地,徐凤心中郁结之气稍缓,心想再过大半个时辰天色已晚,需当加快脚步,否则夜里野兽横行赶路极为不便。 念及至此,徐凤暗自运转周身真气,双脚连点,一口气下到山坳,而后马不停蹄自山坳翻上另一座山头,如此反复几次,徐凤终在日落之前横穿连绵山脉,此时尚未立春,山上大多是遍地枯槁的荆棘,徐凤周身上下被荆棘划破一条条血痕,隐隐传来丝丝痛楚,徐凤不管不顾抬脚继续赶路。 山脉下是一片洼地,洼地里是成片成片稻田,此际早已过了收获时节,稻田里一茬茬稻梗耸立田野里偶尔长出些许嫩苗,稻田尽头炊烟袅袅升起横卧着一座村镇,徐凤折腾半日腹中早已饥渴难耐,连忙下到山脚急速赶往村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