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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区凤     傲世英侠传txt下载     傲世英侠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零五章 兴师问罪

    昏黄的油灯扑闪着照亮整个屋子,屋内牧晨,夜明与君瑶三人站在窗前仔细望着一角扎入木窗的墨玉双鱼玉佩,原本属于厉少爷贴身之物的玉佩此时鱼头已全然没入木窗唯有鱼尾暴露在外,君瑶玉手稍微晃了晃玉佩鱼尾,柳眉微蹙道,

    “从玉佩扎进窗牖情形来看此举绝非出自厉垒之手,看来凶手武功不弱且心思缜密,担忧逃跑时发出动静被牧大哥发觉,于是故意发出声响引蛇出洞好借机脱身!”

    牧晨听得君瑶话语,暗自点头,惭愧道,

    “我真糊涂,中了凶手调虎离山之计!”

    夜明见牧晨心中自责,不由得拍了拍牧晨肩头,劝慰道,

    “会长此举乃人之常情,换作谁都会如此应对,倘若你不及时追拿凶手怎知凶手并未选择突围而是藏在屋内?”

    夜明说完,顿了一顿,抬眼望着窗角墨玉双鱼玉佩,继续道,

    “如今九刀会内能有如此功力的算上我们三人也不过十来人,想要查出凶手倒也不难。”

    牧晨与君瑶闻言彼此对视一眼轻轻点头,君瑶又转身走近躺在地下的厉垒尸身,蹲下身子伸手在厉垒喉咙处摸索片刻才道,

    “凶手只是以寻常爪力杀人,其余并无特殊之处,看来以武功盘查很难找出凶手!”

    君瑶话说一半,双眸神光闪烁继续道,

    “牧大哥武功在黑羽城名列前茅听声辨位自不在话下,此人能在牧大哥眼皮底下潜入厢房杀人要么是轻功极好,要么是武功犹在牧大哥之上,后者可能较小前者可能较大!”

    牧晨闻言,剑眉微蹙若有所思,夜明双眸微亮道,

    “若说谁的轻功好,夜某倒是知晓一二。”

    牧晨与君瑶听得夜明话语,不禁心中一喜,三人中若论谁对九刀会最为熟稔自然当属夜明了,牧晨三人正说话间,忽听得门外萧长乙熟悉声音道,

    “启禀会长,我等搜遍九刀会各处始终寻不见凶手下落!”

    牧晨三人对视一眼,并无多少意外之色,牧晨想了一想,嘴上吩咐道,

    “萧长老,劳烦去将章大有,刘明,夏江河,傅剑飞,潭用五人叫到中央大殿,你与李长老二人也在大殿稍等,我即刻便来,另外教几名功夫好的弟兄来此看守,未经我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是,属下遵命!”

    萧长乙听得牧晨吩咐连忙恭声应是,即刻奉命下去传话,牧晨待萧长乙去远,将床上被褥盖住厉垒尸身并伸手闭住厉垒圆睁的双眸,君瑶含笑望了一眼牧晨,建议道,

    “为了公平起见,我与夜明也需盘问!”

    夜明闻言,暗自点头称是,牧晨自嘲笑道,

    “如此说来,这十来人中就属我嫌疑最大,也应该接受盘问!”

    君瑶与夜明听得牧晨话语,不置可否一笑,三人一边说一边在厉垒房间搜查线索终在床底发觉凶手藏匿痕迹,可惜依此并不能断定谁是凶手,待到四名九刀会弟兄奉命前来当值看守三人方才赶往中央大殿,而萧长乙七人则早早在大殿一楼等候。

    章大有与潭用乃是九刀会总堂夜明座下正负堂主,夏江河,傅剑飞乃是二人之下香主,至于刘明原是瑞昌城天奎堂堂主,因以下犯上被牧晨贬为白身,其武功不在章大有二人之下。

    萧长乙七人对于牧晨传唤目的心知肚明,有心向牧晨交待清楚借此洗脱嫌疑,牧晨也不多说,当下与夜明,君瑶分工协作一一盘问七人。

    牧晨负责问询萧长乙与李由两位长老,夜明与君瑶盘问其余五人,从除夕日进入九刀会见了何人作了什么事一一探个清楚明白,为了公平起见,牧晨又让萧,李二老反过来盘查牧晨君瑶三人。

    依据众人口供,刘明,夏江河,宴席后不多久因不胜酒力早早回房歇息,其余几人大多是喝到深夜亥时方才回房,半数人没有人证证实事发之时自己不在案发地,唯一最有可疑者轻功绝佳的傅剑飞,案发时却有人证证实不在厉垒房间不可能分身杀人。

    约莫过得大半时辰,牧晨三人盘问已毕,心中却无丝毫头绪,牧晨遣散萧长乙七人,转身望着夜明二人道,

    “稍后问问方才说的那些证人,看看他们所说是否属实,另外,派人仔细搜查几人房间寻找可疑之处。”

    夜明与君瑶闻言,轻轻点头,尚未搭话,忽听得屋外一声浑厚嗓音道,

    “牧姓小儿,快快出来受死!”

    牧晨三人闻言,心中吃了一惊,他们听出说话者正是城守府厉卫廷,牧晨原本打算待查出凶手后再派人通知城守府,未料到城守府这么快便来兴师问罪,看来九刀会内藏有城守府奸细,三人对望一眼眼中露出一抹忧色,既来之则安之,牧晨正欲出门瞧个究竟,忽而一名九刀会弟兄迎面跑来报信撞了个满怀,

    “不好啦,不好啦,会长,外面围了许多城守府军!”

    “我知道了,走罢,开门迎敌!”

    牧晨话刚说完,抬脚当先一步出了大殿赶至前院大门,君瑶与夜明紧随其后,九刀会众人见牧晨三人现身纷纷尾随三人身后,众人始一出门,只见九刀会大门前密密麻麻围了许多城守府军,弓弩手在前,刀斧手在后掩护,如此阵仗当真是插翅难逃。

    城守厉卫廷胯下一匹枣红良驹,腰挎一柄金丝大刀,跨前一步巨高临下望着牧晨大怒道,

    “姓牧的,你杀了我儿,老夫要你九刀会全部陪葬!”

    牧晨听得厉卫廷不分青红皂白诬陷自己,不由得剑眉微蹙,朗声道,

    “厉大人,口说无凭何必含血喷人,牧某对令郎之事深表惋惜,正全力追查凶手,厉大人给在下三日时间,牧某必定查个水落石出!”

    厉卫廷闻言,大手一挥,神情凛然道,

    “不必了,反正凶手就是你九刀会之人,一人犯罪株连九族你们全部都得死!”

    “厉大人!”

    牧晨听得厉卫廷话语,神色微变,不想厉卫廷丝毫没有缓和余地欲要灭九刀会满门,心中想好的说辞此时尽皆无用武之地。

    厉卫廷说完,也不多说,右手猛挥道,

    “放箭!”

第四百零六章 千军万马任我行

    “嗖嗖…..”

    随着厉卫廷一声大喝,密密麻麻箭雨借着街头巷尾灯火分作两拨风驰电掣般射向九刀会众人,一拨箭矢自天而降射向前院中人马,一拨射向门前牧晨众人。

    一干醒了酒的宾客混在前院弟子中眼见祸从天降纷纷作鸟兽散,杨工头身形微晃,发足奔向墙角避难,其余人见势连忙跟在杨工头身后,可惜仍然有人躲避不及一轮弩箭齐射下便有约莫十余人中箭受伤。

    “快撤!”

    牧晨随手荡开数支弩箭,连吩咐身后君瑶等人撤退,话音未落,牧晨暗自运转周身真气左臂外圈右臂内圈,外圈时左臂真气摄住射来箭矢,内圈时右臂运劲牵引箭矢反射向城守府军,敌方队列中一声声凄惨叫声传来城守府弓弩手倒下一片。

    君瑶等人听得牧晨吩咐彼此面面相觑,有心上前相助可会长之命不可违,夜明与君瑶于牧晨武功底细较为熟稔当下率先带人退入院中,李由,萧长乙二老见势依次紧随其后,众人隐在门后静观其变。

    厉卫廷右手轻挥,第三轮弩箭齐射而出,牧晨仍是以斗转星移之法接下弩箭而后尽数还施敌身,可惜敌方此次早有了防备,只见一排排举着青铜盾牌城守府军迅速站位掩护弓弩手,众人只听得阵阵金铁交击之声传来牧晨射向敌方箭矢尽皆扎在青铜盾牌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见成千上万支弩箭遮天蔽日弩箭朝自己杀来,牧晨双脚交错不退反进,脚踩《千蝠幻影身》忽左忽右,忽前忽后身形快似离弦之箭一边荡开敌人弩箭一边冲进府军军中,随着牧晨双掌不断拍出,只得片刻而已,便有近半数弓弩手中掌倒地。

    厉卫廷见牧晨身法了得,不由得心神微凛,连忙打出一道手势,一排排武卒立时举着青铜盾牌将牧晨团团围住,接着刀斧手手持丈许来长长枪一齐杀向牧晨,厉卫廷不愧为一方豪杰短时之内便想出克制《千蝠幻影身》方法。

    九刀会众人透过门缝将战场动静瞧得清清楚楚,眼见牧晨被敌方合围各自祭出暗器随时以应不测,杨工头趴在墙头紧紧望着牧晨背影,双眸中闪过一丝担忧之色。

    “嗤!”

    数十柄长枪同时刺向牧晨周身要害,牧晨双臂合抱钳住数枚长枪而后枪头绕圆荡开其余长枪攻势,同时枪尾横扫猛地砸向敌方青铜盾牌,只听嘭的连声巨响,城守府军青铜盾阵打出一道豁口,牧晨抱着数枚长枪使了一招‘蛟龙出洞’,盾阵后刀斧手躲避不及纷纷被枪尾扫中再无战力。

    牧晨双脚交错,抱着数柄长枪自豁口处突围,长枪横扫,刺,砸杀入城守府军中,每走出一步便杀敌一片,不多时已杀敌数百,可惜城守府军好似无穷无尽,杀完了又源源不断自街头巷尾涌来。

    “哼,我倒要看你能够坚持多久!”

    厉卫廷话音刚落,右手轻挥,身后城守府军举着盾牌,长枪一齐围杀向牧晨。

    牧晨望着不断涌来的敌军禁不住剑眉微蹙,随手抛开手中长枪暗自运转周身真气,沉腰坠马,双掌聚于胸前猛地平推而出,打出一招《九霄神掌》第三式‘日照大地’,随着一声惊天巨响传出,城守府军只见两道巨大无形掌印迎面扑来,前冲的府军身形撞在后排军中乌压压倒下一片。

    牧晨一招打出,随即调转身形,举掌又使出《九霄神掌》第三式拍向另一头城守府军,如此一连打出数掌,场中一时哀嚎声不绝于耳方圆数丈内再无人欺近牧晨周身半寸。

    “废物!”

    厉卫廷见城守府军被杀破了胆,心中惊怒异常,当即脚尖轻点马背纵身扑向牧晨,人在半空右爪掌心前探一股极强吸力抓向牧晨。

    牧晨见对方来势凶猛,同样探手抓向厉卫廷,二人双爪相对两股极强吸力互相侵蚀牧晨二人受劲气反噬各自退后数步。

    厉卫廷不待身形站稳,双爪交错击出一股股无形劲气抓向牧晨周身要害,牧晨丝毫不敢怠慢,右掌拍出打出一招‘拨云见日’,忽听得嗤的一声脆响,牧晨拍出掌劲被对方撕裂大半,厉卫廷再次递出一爪破了《九霄神掌》第一式掌力。

    牧晨心神微凛,不知对方使的什么爪法,轻易两招竟能化去‘拨云见日’掌力,使得无往不利的《九霄神掌》掌劲未能凑效,牧晨却是不知,此爪法唤作《撕碑手》,练到深处可撕裂千斤石碑,较之‘裂’字诀的‘拨云见日’差不多少,厉卫廷年轻时曾凭此爪法生撕财狼虎豹无数。

    厉卫廷吃惊更甚,方才对战之时只觉一股极强撕裂之力作用己身,连《撕碑手》也险些不敌,若非自己接连祭出两招化去对方掌劲,只怕凭此一掌自己便受了伤了。

    厉卫廷一招抓完,身形微晃纵身抓向牧晨头顶百会穴,爪未到,一股锋锐无匹撕裂劲气割得牧晨浑身生疼,牧晨右掌上托打出一招”望穿秋水”拍向厉卫廷右手脉门,厉卫廷察觉牧晨掌劲势大,右爪后缩左爪探向牧晨胸口膻中穴。

    牧晨左掌划个半圆,厉卫廷只觉牧晨左掌劲气忽吞忽吐软如棉絮,却在此时,牧晨右掌猛然拍向厉卫廷面门,厉卫廷吃了一惊,连忙身形微侧避在一旁,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牧晨一掌震碎数丈外举着青铜盾牌的几名武卒。

    厉卫廷神情凝重,双爪交错递出,一道道无形爪劲风驰电掣抓向牧晨,牧晨双掌翻飞《九霄神掌》一招招递出迎向对方爪劲,盏茶功夫不到,双方已拆了数十上百招,交战处真气四溢地面早一片狼藉,短时之内竟谁也奈何不得谁。

    牧晨二人兀自斗得正酣,却在此时,牧晨忽觉脊背生寒好似暗中有人窥视一般,牧晨心神微凛,一掌猛地震退厉卫廷,朗声道,

    “城守大人,令郎之事颇有蹊跷,还请厉大人三思而行,莫要中了旁人奸计!”

    “哼,牧会长武功如此高强,旁人怎能在牧会长眼皮底下杀人,牧会长当我三岁孩子不成?”

    厉卫廷说完,顿了一顿,忽而一名身穿青铜甲胄的老者凑近厉卫廷身旁贴耳低语,厉卫廷闻言,话锋陡转朝着牧晨冷笑道,

    “不过牧会长既然求我,本座便卖你一个面子,只要在天亮之前交出凶手,本座不会株连其余人等。”

    “厉大人,距天亮只得一个多时辰,未免……”

    牧晨听得厉卫廷话语,不由得剑眉微蹙,厉卫廷面色不虞道,

    “废话少说,时间有限牧会长可得抓紧了!”

    厉卫廷说完,也不多说,命人收整府军将九刀会总堂团团包围原地待命。

第四百零七章 断案追凶

    九刀会前院大堂,牧晨高坐主位,萧,李两名长老居于右首,章大有等四名堂主香主位居左首,众人脸有愁云谁也未先开口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李由终究耐不住性子抬头望向牧晨道,

    “会长,如今城守限定的时辰已然过半仍未找出凶手,不如干脆找一名兄弟顶罪,许他家人一笔丰厚抚恤金......”

    “不可,出卖兄弟是为不义,欺压老弱是为不仁,牧某岂能作个不仁不义之徒,”

    牧晨闻言,连抬手打断李由话语,话说一半忽而顿了一顿,续道,

    “再者,厉卫廷乃一方豪杰岂会如此轻易上当!”

    萧长乙听得李由话语不禁侧首望了李由一眼,另一边章大有,潭用,傅剑飞三人眉头微蹙,心底不赞同李由建议,夏江河双眸中闪现一丝惊异之色,沉默半晌才道,

    “会长,李长老所说也不无道理,为了大局牺牲一人总好过九刀会全军覆没......”

    牧晨听得夏江河话语,只是淡然扫了他一眼神色间不怒自威,夏江河立时噤若寒蝉,却在此时,自大堂门口闪出一男一女两道人影,众人定睛望去正是夜明与君瑶二人,原来夜明与君瑶奉命核实人证口供,牧晨则带萧长乙六人搜查包括自己在内可疑人卧房,牧晨一行人查完先行回大堂一边等候消息一边商量对策。

    夜明见众人眼神希冀朝着自己二人望来,不由得嘴角苦笑轻轻摇头,牧晨等人脸色微黯沉默无言,君瑶瞧得众人脸上失望之色,神情古怪道,

    “启禀会长,杨工头说有要事求见!”

    牧晨听得君瑶话语,双眸中闪现一抹意外之色,似是为了打破场中一片死气沉沉嘴上连吩咐道,

    “快教他进来罢!”

    君瑶听得牧晨吩咐,立时下去传话,夜明回到右首处落座,过不多时,君瑶带着杨工头进人大堂,杨工头才一进入大堂双眸片刻不离牧晨周身,朝着牧晨拱手施了一礼,沙哑道,

    “牧会长,小的知道您现下处境特意来此帮您找出凶手!”

    大堂内众人听得杨工头话语,脸上神情微滞心中自然不信,牧晨深知英雄不问出身之理,因而平日里对待贩夫走卒与一方豪杰一视同仁,听得杨工头话语神色间不无真诚道,

    “哦?若杨工头真能找出凶手,九刀会上下必不会亏待杨工头大恩!”

    杨工头见牧晨神色坦荡不似作伪,不禁心中一暖,眼含笑意望着牧晨道,

    “不过杨某有个小小要求,希望牧会长随小的一同去案发之地取证!”

    “荣幸之至!”

    牧晨闻言,含笑点头,侧首望向萧,李二老吩咐道,

    “萧长老,李长老,你们几位负责监视九刀会内所有人员,未经我允许不得妄动!”

    “谨遵会长谕令!”

    众人听得牧晨吩咐,连忙躬身应是,一齐目送着牧晨随杨工头出了大堂直奔后院而去。

    牧晨与杨工头二人沿着长廊穿过中央大殿,进了后院时牧晨与杨工头并肩而行,离得近了,牧晨鼻尖嗅到自杨工头身上散发一股若有若无清香,牧晨心中古怪不经意瞥了一眼身侧杨工头。

    杨工头拄着青竹拐杖一边走一边默记,丝毫未留意牧晨望向自己眼神,过不多时,二人到了后院厢房外,牧晨抬手挥退四名护卫后撤百步自己率先一步进了厉垒所在厢房,杨工头拄着拐杖紧随其后。

    杨工头始一进屋,便发觉躺在床下的死者尸身,望向牧晨问道,

    “尸身可曾动过?”

    牧晨听得杨工头问话,轻轻摇头,杨工头见牧晨神情笃定,微微皱眉,

    “既然尸身未曾移动过,那必然是凶手行凶时死者挣扎落地,然后掷出玉佩掩盖声响引蛇出洞!”

    “大抵如是!”

    牧晨听杨工头话语,心觉有几分道理,不由得轻轻点头,杨工头双眸微凝,继续推断道,

    “既然死者生前有过挣扎,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杨工头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揭开盖在死者身上被褥指着厉垒双手道,

    “如此深的指甲垂死挣扎时必定会在凶手手上留下伤痕,换句话说,谁手上有伤便极有可能是杀人凶手!”

    牧晨听得杨工头一句一句抽丝剥茧话语,不由得双眸微亮,点头赞同道,

    “对,对,正是此理,我真笨,如此简单道理却没想到!”

    杨工头神情柔和望了一眼牧晨,莞尔道,

    “牧会长不是笨,只是走岔了道进了死胡同而已!”

    牧晨瞧得杨工头望向自己眼神,心中没来由一紧,只觉杨工头眼中将自己当作心头好一般,猛地抛开思绪,神情疑惑道,

    “牧某有一点不解,死者房间与我卧房相通仅仅隔着中央客厅,牧某回房时已自屋内闩好了门,窗子也是关着的,凶手如何能避过在下耳目潜人房间杀人?”

    杨工头闻言,缓缓走到窗牖前仔细查探窗台,摸索片刻却未发觉丝毫异常,杨工头一边在屋内踱来踱去一边皱眉沉思,半晌之后才道,

    “唯一解释便是凶手先你一步藏在屋内,而后待你熟睡后再去杀人,如此只要但凡会些龟息之法便能避过牧会长耳目。”

    牧晨听得杨工头话语,忍不住拍掌称妙,却听杨工头皱眉道,

    “只是有一点百思不得其解,凶手既然早早潜入房内,为何没有提早动手非得等你回房熟睡之后.....”

    牧晨听得杨工头话语,轻轻点头,想了想才道,

    “或许是有甚要紧事耽搁也不一定。”

    杨工头想了半晌,仍旧想不出所以然所幸不再多想,忽而再次走近窗牖抚摸着扎入窗沿边墨玉双鱼玉佩,双眸微亮道,

    “这玉佩鱼尾碎了一些,若是…….”

    杨工头说完,教牧晨提着油灯自己则钻入床底,仔细摸索半晌终在床底寻到一粒米粒大小玉佩碎屑,杨工头嘴角微微翘起,神秘一笑,

    “牧会长,我知道凶手是谁啦!”

    牧晨闻言,不由得面色一喜,连开口问道,

    “凶手是谁?”

    杨工头听得牧晨问话,并未立时回答,转向牧晨神秘笑道,

    “牧会长,劳烦叫齐九刀会内所有人到大殿外一起看场好戏。”

    牧晨见杨工头不说,也不与他置气,立时叫来一名家丁下去传话,自己与杨工头收拾妥当后叫来先前四名护卫继续看守......

第四百零八章 水落石出显真容

    此际已是五更天,九刀会上下却依旧是灯火通明,中央大殿外一盏盏大红灯笼挂在木架上照得方圆数十丈犹如白昼,殿前演武场上众人奉命在此等候彼此三五成群聚在一处议论纷纷,总堂副香主夏江河站在前排扫了一眼身侧几名瓢把子,眸光闪烁道,

    “会长命我们来此想必是有了重要线索了!”

    一旁傅剑飞闻言,轻轻点头,副堂主潭用双目微凝道,

    “那杨工头我倒打过交道,此人通达世故精明干练,说不定真能找出凶手!”

    潭用说完,侧首望向身旁始终沉默不语的总堂堂主章大有,恭声询道,

    “堂主,您觉得如何?”

    “会长命我们来此总是有些道理的,我们无需在此凭空臆测扰乱军心,一切全凭会长吩咐便是!”

    章大有扫了几名属下一眼,说完不再多说,几人听得章大有话语纷纷点头,却在此时,猛听得萧长乙熟悉声音道,

    “会长到!”

    殿前众人闻言,连忙循声望去,只见牧晨与杨工头自长廊一侧款步行到众人面前,二人脸上神色古井无波看不出丝毫异样,众人心中惊疑不定立时齐声拜道,

    “属下参见会长!”

    “诸位不必客气!”

    牧晨闻言,向着众人拱了拱手,环视众人一圈吩咐道,

    “牧某与杨工头找到些线索,为了洗脱大伙嫌疑还请诸位伸出双手!”

    牧晨话音刚落,九刀会众人面面相觑,夜明与君瑶当先伸出双手,其余人见势也纷纷抬起双手。

    牧晨与杨工头分工协作牧晨从前排第一人开始一步一人一一掠过,杨工头自后排最后一人开始逐一排查,待行经倒数第二排第三人时杨工头见那人手背上有两道交错伤痕,伤痕方才结痂显是不久前所伤,杨工头脚下猛地一顿,抬眼望去,只见那人四十来岁,中等身材,蜡黄肤色,嘴角留着山羊胡须,正是原天奎堂堂主刘明。

    杨工头双眸微凝,抬眼望向刘明询道,

    “阁下这伤是怎么来的?”

    刘明闻言,双眸中闪过一丝不屑,碍于会长威势只得随口答道,

    “方才练剑不小心弄伤的,怎么,难道有伤的便是杀人凶手了?”

    杨工头听得刘明话语,双眸微眯道,

    “阁下倒是聪明!”

    刘明闻言,嘴角微微翘起,二人正说话间,牧晨已然逐一排查至此,眼瞧得杨工头驻足不前牧晨快步走近看个究竟,待见到刘明手上剑伤不由得剑眉微蹙,刘明见牧晨到来立时谦恭许多,望着杨工头疑惑道,

    “刘某不懂杨工头意思!”

    杨工头嘴角冷笑,忽而望着刘明问道,

    “昨夜亥时初阁下在哪?”

    “刘某不胜酒力,宴席不久就喝醉了回房歇息了,杨工头不会以为在下是杀人凶手罢?”

    刘明话音刚落,前排中一名九刀会弟兄转身插话道,

    “不错,昨晚刘兄弟的确喝醉了还险些吐了我一身,是我将他扶回房间歇息的!”

    牧晨闻言,双眸神光闪烁不经意望向杨工头,却听杨工头向着那作证的弟兄问道,

    “喝酒的确是喝了酒,至于喝醉,喝吐是两码事,你送他回房没错,你敢断定他回了房没出房门半步?”

    杨工头说完,周围众人顿时嗤笑一片,有人调笑道,

    “杨工头也喝醉了!”

    杨工头神色一素,环视周围众人道,

    “刘明是喝了酒,但是并没喝醉,要想造出喝醉假相其时很简单,只需将手伸进嘴里碰一碰小舌即可。”

    周围众人闻言,再次笑出声来,只有极少人将手伸到嘴里触碰小舌果然顷刻间作呕欲吐,方才相信杨工头说法,先前嘲笑之人面色微僵。

    杨工头目光收回,望着刘明继续道,

    “阁下行事小心谨慎未曾留下蛛丝马迹,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请阁下让大伙看看你的衣裳,上面留有你杀人的证据!”

    刘明闻言,猛地抬头望向杨工头喝道,

    “杨工头休要诬陷刘某清白,否则即便有人护你,刘某定要讨个公道!”

    杨工头脸上并无多少意外之色,右手紧了紧青竹拐杖似笑非笑道,

    “阁下这是做贼心虚不愿给大伙瞧你的衣裳了?”

    二人说话间,九刀会众人纷纷聚拢而来,神情审视望向刘明,刘明心中一突,强自镇定道,

    “脱就脱,真金不怕火炼,刘某不信你能颠倒是非黑白?”

    刘明说完,立时脱去外袍将衣裳递给杨工头,杨工头接过衣裳借着灯笼光亮仔细查探,片刻而已,杨工头高举刘明衣裳道,

    “大伙儿瞧仔细了,这粒墨玉便是厉垒戴在身上的双鱼玉佩,杀厉垒凶手正是刘明!”

    “你胡说八道,会长,我没有杀人,请你相信我!”

    刘明脸色微变,神情无辜望向牧晨,牧晨并未立时发话,却听杨工头继续道,

    “昨晚你假装喝醉酒回房歇息,而后早早潜入死者屋内.......行凶时死者奋力挣扎抓伤阁下手背,阁下利用剑伤将其完全掩饰,顺便抹去一切可疑线索,可惜千算万算终究算漏一样!”

    杨工头一边说话,一边自刘明衣裳上取出一粒墨玉碎屑高举过顶,众人仔细望去,果见那粒玉佩碎屑在灯光下通体透光熙熙生辉,足见其玉佩品质上佳绝非凡品。

    “不错,就是它,是他杀了厉少爷!”

    红莲姑娘自厉垒死后心中一直哀伤自责,竭力配合九刀会捉拿凶手,她与厉垒交情匪浅自然一眼便认出杨工头手上玉屑正是双鱼玉佩所有,牧晨双眸神光闪烁,厉喝道,

    “来人,将凶手刘明给我拿下!”

    “是!”

    众人听得牧晨吩咐,身形闪掠纷纷杀向刘明,刘明不待众人近身率先突围而出,怒目望着杨工头大喝道,

    “老子先宰了你!”

    刘明话音未落,举掌拍向杨工头胸腹要害,杨工头面色淡然,待对方右掌距自己不足三寸身形微侧避开对方掌劲,众人吃了一惊,仅仅一个转身已然料定杨工头武功不弱,牧晨双眸微凝,一时思绪电转并未立时出手相助。

    刘明一招未落一招又起,接连三招直取杨工头周身要害,杨工头每每险之又险将之避过,刘明见九刀会众人合围而来,心焦之下手掌轻抬自袖间闪电般射出一枚银针,杨工头措手不及下只觉胸口一痛,随即半边身子酸麻僵硬,猛然厉喝道,

    “针上有毒!”

    杨工头惊怒异常,右手一抓手掌中青竹拐杖立时四分五裂露出一柄银光灿灿宝剑,那银剑三尺来长,剑身较一般长剑略窄。

    “银河剑!”

    牧晨见周希曼贴身佩剑近在咫尺,不由得心中一颤,神情惊疑望向杨工头,只见杨工头人在半空,手腕轻抖挽出数朵剑花,数道锋锐无匹剑气杀向刘明。

    “希曼!”

    牧晨惊喜不已,眼瞧得杨工头所使《星辰剑法》心中不疑有他,身形微晃奔向二人战圈。

    周希曼听得牧晨话语,身形骤然一僵,手上动作随之顿了一顿,刘明趁此空隙忽而双掌齐出拍向周希曼胸口膻中穴,周希曼右手拿剑,左手划了半圆化去对方劲气,虽然化去对方大半掌劲身形亦是控制不住倒飞而起,牧晨纵身将周希曼抱在怀中,此情此景仿佛当初二人初相识一般。

第四百零九章 情到深处无怨尤

    牧晨右手触到周希曼鬓角撕下她俏脸上人皮面具,随着嗤的一声轻响立时现出周希曼真容,瞧着日思夜念的人儿牧晨心头微颤,眨也不眨望着周希曼,周希曼亦是含情脉脉望着牧晨,不觉间二人落下地面却依旧望着彼此动也不动。

    九刀会众人瞧那女子与会长神情亲昵不由得心下好奇,抬眼望去,只见周希曼二十来岁年纪,肤若凝脂,唇如点樱,眉如墨画妩媚动人,端的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绝世丽人,相形之下,君瑶与红莲姑娘难免稍逊一筹。

    “是她么,果然是天生丽质哩!”

    红莲神情微怔,不经意与君瑶彼此对视一眼眼中落寞之色一闪而逝,二女曾听牧晨说起过在他心中早有意中人,红莲那时心中不忿,想着有朝一日见周希曼一面瞧瞧黑羽城第一帮会九刀会会长意中人到底何许人也,如今正主现身红莲立时打消心中念头。

    牧晨与周希曼四目相对,只是一眼仿佛一生,周希曼面色陡红,也不知是心中羞涩亦或是中毒所致,牧晨没来由心中一慌,立时伸手封住周希曼心脉周遭穴道阻止毒气攻心。

    刘明见牧晨二人旁若无人眉来眼去,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不由得心中发狠,右手轻抬自袖中闪电般射出两枚毒针,分上下两路直取牧晨与周希曼二人,方才打斗时周希曼与刘明二人身形辗转距离九刀会众人数丈,众人想要救援已是不及,紧急关头,君瑶猛地大声提醒道,

    “小心!”

    牧晨闻言,猛地醒过神来,待到毒针距自己二人不足一尺,右手轻拂一股沛然真气瞬息奔涌而出,那毒针撞在真气护罩再也不能深入半寸劲力吞吐间毒针反射向刘明,刘明只觉腹部一痛两枚毒针已透胸而过,刘明面露惊恐之色,连抬手封住伤口周遭穴道,牧晨望着他神情冷厉道,

    “把解药交出来!”

    刘明听得牧晨话语心下反倒不怕了,嗤笑道,

    “呵呵,解药岂会带在身边好教别人取走,刘某早料到会有今日之事已将解药藏在隐秘处,除了我谁也不知。”

    牧晨剑眉微蹙,朝着不远处萧长乙与李由使了使眼色,萧长乙二人立时会意,当下分左右两路直取刘明周身要害,刘明武功较之两位长老差了不止一筹,更遑论是以一敌二,只勉强撑得三两招便被萧,李二老封住周身穴道,二老将刘明全身搜了个遍却是一无所获。

    牧晨心中略显失望,打算找个清静处替周希曼疗毒,却在此时,周希曼嘤咛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黑血,牧晨心中一紧,连抛下九刀会众人抱着周希曼去往后院厢房。

    周希曼被牧晨抱在怀中,鼻尖嗅到自牧晨身上浓烈男子气息,即便身中剧毒也觉心中踏实宁静,抬眼望着牧晨神情凝重将自己视若珍宝一般小心翼翼放在床榻之上,周希曼心中又羞又喜。

    牧晨神情柔和望着周希曼,踌躇道,

    “毒针已进入体内,我必须把它逼出来!”

    牧晨说完,神情关切望着周希曼,周希曼望着他默然不语,牧晨顿了一顿,继续道,

    “你早晚是我的人啦,无需讲究男女之防......”

    周希曼听得牧晨话语,俏脸陡然涨红,羞恼道,

    “你又说什么浑话,爹爹要你办的事你也办不到,他老人家不答应,还说什么早晚是你的人?”

    牧晨听得周希曼此话,脸上神情不由一素,一时不知如何答话,周希曼瞧他如此模样,心中柔肠百转,想着千里迢迢冒死来黑羽城见心中的人儿,本欲不计前嫌与对方重归于好,奈何二人之间嫌隙无法避免,牧晨不会为她违逆心中侠义之道,念及至此,周希曼忽觉心中酸涩,轻叹一声道,

    “还不动手,想给我送终么?”

    “哦哦,好!”

    牧晨闻言,连忙扶着周希曼娇躯坐直,伸手解了周希曼身上腰带褪去外袍,须臾而已,周希曼身上仅剩一件红色肚兜,牧晨瞧着周希曼傲人娇躯,肌肤光洁滑腻吹弹可破不禁瞧得一呆,周希曼见势,大羞道,

    “看什么看,还不动手!”

    牧晨闻言,面色陡红,连忙抛开思绪仔细寻找毒针踪迹,只见周希曼胸口右侧有细小针孔显是毒针已深入脏腑,牧晨心神微凛,立马盘膝坐在周希曼背后右掌抵住周希曼柔弱无骨娇躯,掌心真气忽吞忽吐猛然发出一股柔劲,只听得叮的一声脆响,那毒针立时自周希曼体内激射而出稳稳扎进床头墙壁。

    周希曼浑身一颤,只觉脏腑剧震抑制不住喷出一口黑血,牧晨见毒针逼出,连忙眼观鼻,鼻观心运转周身真气替周希曼运功逼毒,待到真气送入周希曼体内,牧晨只觉那毒药毒性顽强犹如跗骨之蛆,方才逼走一丝又生出一丝好似无穷无尽,眼看已过半个时辰方才不到十之一二。

    “时辰已到,府军就位,将九刀会团团包围!”

    牧晨听得屋外情势危急,立时收掌气归丹田,抬手封住周希曼心脉周遭穴道,扶着周希曼躺下歇息替她仔细盖好被子,柔声道,

    “你好好歇息,我去去就回!”

    周希曼神情关切望着牧晨,螓首轻点,牧晨难得见周希曼乖巧一面,不由得莞尔一笑,低头蜻蜓点水一般吻在了周希曼娇艳朱唇,周希曼娇躯一颤,依依不舍望着牧晨背影远去。

    牧晨回到中央大殿,命两个九刀会弟兄押着刘明径自出了院门,萧,李二老带着其余众人紧随其后,厉卫廷见牧晨竟然限时之内找出凶手,双眸中闪现一抹讶异之色,神情惊疑道,

    “他便是杀我儿凶手?”

    “证据确凿,若是厉大人不相信的话可以亲自审问。”

    牧晨轻轻点头,当下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与厉卫廷一一说了,厉卫廷越听越气森然望着刘明厉喝道,

    “好一个大胆鼠辈,竟敢杀害我儿,本座定将你剥皮去筋教你生不如死!”

    “大人,冤枉啊大人,小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也决计不敢杀害厉少爷,都是……”

    刘明听得厉卫廷话语,浑身一颤,连忙跪地求饶,孰料话说一半,一道破空声袭来,刘明措不及防下中了暗器仰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第四百一十章 剑盟弃徒志难酬

    牧晨与周希曼久别重逢一门心思只想着早早了结此事回房好替周希曼疗毒,于刘明生死并未在意,而厉卫廷背对着暗器袭来方向加之刘明乃是将死之人心下疏于防范,两大高手疏忽大意下被人钻了空子在眼皮底下杀了刘明。

    牧晨与厉卫廷醒过神来,心中吃了一惊,循声望去,只见数十丈外屋顶上一道黑影身形闪掠迅速隐入黑暗之中,牧晨与厉卫廷二话不说,各自展开轻功身法向着那身影追去,牧晨双脚交错,展开《千蝠幻影身》身法顷刻越过厉卫廷身形瞬息数丈。

    厉卫廷见势,不由得神情凝重,心想此人轻功之快尤胜黑羽盟当家一筹,还好方才悬崖勒马压住怒火,若是不然,即便九刀会仅剩牧晨一人,此人凭此身法可进可退日后必定是城守府噩梦,念及至此,厉卫廷心中对于牧晨满是忌惮之意。

    几个呼吸而已,牧晨已到了那人方才藏匿之处,眼见四下里巷陌纵横始终寻不见那人踪影,牧晨在原处稍候片刻等待厉卫廷赶来,牧晨望着厉卫廷建议道,

    “厉大人,看来这人轻功极高,不如咱们分头追!”

    厉卫廷轻轻点头,对于牧晨以下犯上言辞也不着恼,心中已将牧晨平辈看待,牧晨说完,脚尖轻点,展开轻身功夫一路往西,厉卫廷望着牧晨远去背影嘴角苦涩,认准另一条道急速远去。

    盏茶功夫不到,牧晨行至一处酒楼门前,此时天刚微亮,酒楼门前一排大红灯笼依旧烛光摇曳,牧晨正欲一掠而过忽觉脊背处生寒,连忙双脚交错猛地向右横移,牧晨后脚方退,一道无形劲气闪电般自方才站脚处激射而过,那劲气落在空处击落对面茶坊招牌。

    “纯阴剑指!”

    牧晨察觉那无形劲气之中隐隐藏有剑法之锋锐之气,当下心神微凛,一眼认出那人所使正是山海剑盟绝学《纯阴剑指》,此功法是经人体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经等经脉,将浑身真气凝于一点经右手食指中指激发而出,剑气偏阴柔狠厉路数。

    暗处那人见牧晨一眼认出自己武功路数,心中暗自惊诧,不待旧照使老,新招已出,再次隔空射出一道无形剑气,牧晨身形微侧险之又险将其避过,孰料那人指尖连点一连发出数道“纯阴剑指”,牧晨脚踩《千蝠幻影身》身形忽左忽右,忽前忽后险之又险避过一拨拨攻势。

    那人见一连数招招招落在空处,心中不忿,身形微晃纵身越向半空,右手食中两指前探指向牧晨脑际太阳穴,牧晨见势,丝毫不敢怠慢,右掌忽出,自掌心打出一道赤色劲气,正是《九霄神掌》第二式‘望穿秋水’,此掌法与《纯阴剑指》相视,都是将自身真气凝于一点,不同之处,《纯阴剑指》化作剑气,而《九霄神掌》则是以掌法打出。

    “叮!”

    双方劲气相交发出一声奇异巨响,那人受劲气反噬身形抑制不住抛飞许远,反观牧晨立在原处动也不动,牧晨只觉一道无形剑气刺穿掌劲袭向己身,好在那人功力不如自己深厚剑气尚未临身已是强弩之末,若是二者功力相当牧晨想胜过《纯阴剑指》心中实无半分把握。

    那人见牧晨一招破了自己镇山绝学,心下立时萌生退意,脚尖凌空轻点,借着反震之力瞬息远去。

    “哪里走?”

    牧晨正思虑间,眼瞧得那人身形瞬息数丈方才片刻已然不见了踪影,连忙脚尖轻点,展开轻功紧紧跟在那人身后,双方一前一后跑出十数里远近始终相距数丈距离。

    牧晨未料到此人轻功身法如此了得,短时之内自己施展《千蝠幻影身》竟讨不了半点便宜,如此一想,牧晨立时生出好胜之心,心念微动,浑身真气瞬息奔向足下三脉,身法速度再增一成。

    那人疾行间偶尔眼角余光后望,眼瞧得牧晨追风逐电一般不断缩短二人之间距离,心下骇了一跳,连运转周身真气发足狂奔,只是人力有时尽,双方一追一逃又行出数里远近,那人气力不继速度不由越发慢了,牧晨见势,身形微纵翻身落在那人跟前,不待身形落地,右手连点封住那人周身穴道。

    牧晨抬眼望去,见眼前之人约莫四五十岁年纪,中等身材,身着黑色夜行衣,浓眉虎目,双臂较之常人略显修长,与探子口中黑羽盟盟主西门杰样貌一般无二。

    黑羽城除九刀会以外,尚有大大小小十数个帮派,这些帮派为在九刀会与城守府夹缝中求得自保数年前已然暗中结盟,而触成结盟的正是眼前西门杰,黑羽盟只道行事隐秘,却不知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九刀会与城守府双方对于这股新生势力早已心知肚明。

    牧晨望着西门杰似笑非笑道,

    “阁下当真是好算计!”

    西门杰闻言,神色古井无波道,

    “不知牧会长此话什么意思?”

    “刘明早与我说了,你还在冥顽不明,再不如实招来,牧某可没耐心听你胡搅蛮缠。”

    牧晨见西门杰装疯卖傻,不由得冷哼一声,西门杰听得牧晨话语,脸上神情淡然,尽显一派宗师气度,朗声道,

    “技不如人,任打任罚悉听尊便,只是牧会长你也知道在下身份,倘若杀了我小心引火烧身!”

    “哼,死到临头竟敢威胁我……”

    牧晨说完,忽地一掌向西门杰头顶拍落,西门杰见牧晨年纪轻轻行事如此果决,心下不由骇了一跳,大喝道,

    “且慢!”

    牧晨闻言,嘴角微翘,手上动作猛地一顿,神情冷厉望着西门杰道,

    “识时务者为俊杰,阁下还是如实说了的好!”

    “我说!”

    西门杰神色颓然,当下将事情经过从头至尾娓娓道来,原来那日黑羽楼内,天羽帮帮主范志进偶遇刘明借酒消愁,于是趁机拉拢刘明加入黑羽盟,刘明对被罢免堂主一职心怀怨愤,轻易便答应了范帮主请求。

    恰逢厉垒纠缠红莲时常往来九刀会,刘明心觉此事乃是天赐良机,可借刀杀人除去九刀会称霸黑羽城,于是与黑羽盟商计之下除夕夜杀了厉垒欲要挑起九刀会与城守府争端,黑羽盟好坐收渔利.....

    西门杰说到末尾,恰巧厉卫廷自不远处现出身来,耳听得西门杰亲口承认黑羽盟合谋杀了厉垒,厉卫廷大怒道,

    “本座杀了你!”

    厉卫廷话音未落,举掌拍向西门杰头顶百会穴,西门杰周身穴道被点丝毫动弹不得,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西门杰脑浆迸裂当场一命呜呼.....

第四百一十一章 情意绵绵意难平

    “那日我到了黑羽城便四处寻找你的下落,为了安全起见于是易容乔装打扮成普通女子相貌行走,好在寻不多久在一家铺子外遇见厉垒一行,我向他打听你的下落,孰料那家伙竟然说谎骗我,本姑娘将计就计并未当面拆穿,趁着几人没留意悄悄跟在他们身后来到九刀会……”

    周希曼侧躺在床榻上眼含笑意面向牧晨,将此行经历娓娓道来,周希曼没说的是,之所以乔庄改扮乃是之前与牧晨闹翻了脸,碍于女儿家面子方才躲在暗处,并未想过立时与牧晨现身相认。

    牧晨黎明时分返回九刀会后见周希曼睡得正酣,于是趴在周希曼床头小憩,孰料这一睡却过了大半日直到傍晚时分方才睡醒,周希曼醒来之后见牧晨如此劳累忍不住心生怜惜,并未出声打搅牧晨歇息,牧晨坐在床沿拉着周希曼玉手问起了此行经过,听到周希曼说到此处忽而插话道,

    “难怪那日隐约间听到你在院墙外叫我,待我转身时却不见你,我只道是一时产生幻觉......”

    周希曼闻言,俏脸脸色骤变,娇哼道,

    “哼,本以为没有本姑娘在你会闷闷不乐,孰料整日里与旁的女子眉来眼去,早已将我抛到九霄云外!”

    牧晨莞尔一笑,紧了紧周希曼玉手,柔声道,

    “天地可鉴,我当真是每时每日都在想你,吃饭也想,睡觉也想,晴天也想下雪也想,总之是无时无刻不想!”

    周希曼听到此处,只觉一颗心思甜腻无比,展颜一笑道,

    “油嘴滑舌,那你上茅房时想不想?”

    牧晨嘴角微翘,想也不想道,

    “也想,有回上茅房想着想着忘了擦屁股,这回真成了‘臭小子’啦……”

    “咯咯咯……咳咳咳......”

    周希曼闻言,笑得花枝乱颤,俏脸涨红,气血陡升下险些毒气攻心,好在牧晨早已封住周希曼心脉穴道,若是不然,当真是要乐极生悲,牧晨见势,握着周希曼的右手猛地送出一股柔和真气替她抚平气血。

    良久之后,周希曼俏脸脸色恢复平静,嗔了牧晨一眼道,

    “别打岔,我还没说完!”

    “你说。”

    牧晨听得周希曼话语,立时收敛心续含笑望着周希曼侧耳倾听,周希曼俏脸神色一整,继续道,

    “我离开九刀会后只觉饥渴难耐,于是找了家酒楼吃饭,恰巧遇见杨工头与人喝酒闲谈,从他那里得知九刀会要举办一场除夕夜宴…….”

    牧晨听到此处,忍不住插话道,

    “于是你将他打晕,扮作杨工头样子混入九刀会,我一直心中奇怪,杨工头一个大男人身上怎会有女子清香……”

    周希曼轻轻点头,对于牧晨插话也不着恼,含笑道,

    “我本想吃完酒便走,未料到宴席上会发生命案,而九刀会上下束手无策,本姑娘只好出手力挽狂澜,”

    周希曼话说一半,顿了一顿,俏脸上不无得意道,

    “事实说明,你牧大会长没有我也不好受…….”

    “是是是,就你厉害,牧某甘拜下风!”

    牧晨闻言,伸手刮了刮周希曼挺翘琼鼻,神情满是宠溺之色,周希曼对于牧晨举动并未躲开,一颗芳心化了一般柔软甜腻,牧晨猛地想起那晚九岭山下周希曼不告而别,神情柔和望着周希曼道,

    “希曼,有件事我要与你坦白!”

    周希曼瞧得牧晨神情认真,不由得疑惑道,

    “什么事?”

    牧晨见周希曼相问,当下也不丝毫隐瞒,将九岭山下偶遇吴语静走火入魔之事一五一十与周希曼说了,周希曼听到末尾得知牧晨与吴语静已然恩断情绝,心中怨愤之意消了大半,对于牧晨坦诚相待受用无穷,似是想到什么一般笑盈盈望着牧晨询道,

    “你跟那位姑娘如何认识的?”

    牧晨闻言,神情微怔,初时只道周希曼问的是吴语静,仔细一想又觉不对,周希曼早已知晓牧晨与吴语静过往一切不该有此一问,如此一想,牧晨不由得惊疑道,

    “哪位姑娘?”

    周希曼听得牧晨此话,暗想莫非还有哪位姑娘瞒着我不知,看不出你这臭小子还能招蜂引蝶,周希曼俏脸上面色一素,搭话道,

    “就是提醒你小心的那位……”

    “哦,她叫作君瑶,曾经以‘侠客岛少主’之名广邀江湖同道,我们在百花宴上相识……”

    牧晨闻言,知道周希曼不肯善罢甘休,于是将与君瑶相识经过原原本本与周希曼娓娓道来,只是略去了九岭山山洞一节,非是牧晨有意隐瞒,只是那时他与君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将出去不但有损君瑶名节牧晨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

    周希曼听牧晨说完,并未发觉任何破绽之处,心中自信了八分,忽而凝眸望着牧晨问道,

    “你说是君姑娘好看还是我好看?”

    牧晨听得周希曼问话,想也不想道,

    “自然是你好看!”

    周希曼嘴角微翘,心下甚为满意,继续问道,

    “那是她待你好还是本姑娘待你好?”

    牧晨听得周希曼此话,脑中与周希曼相识种种情形一闪而过,虽然周希曼有时霸道偏执,但其余时候待他极好,牧晨含笑望着周希曼,深情道,

    “自然是你待我好!”

    周希曼听得牧晨回答,满意点头,

    “你心里明白就好!”

    “看不出你还是个多情种子,女人缘倒是不赖,是不是想学李生花那般处处留情......不过你既然答应娶我,就不能与别的女子眉来眼去,想也别想!”

    牧晨闻言,不由得心中一突,嘴上唯唯诺诺道,

    “那是自然!”

    周希曼闻言,莞尔一笑,忽而右手伸出被窝朝着牧晨勾了勾手指,牧晨不明所以,当下俯身凑近周希曼面前,周希曼螓首微抬,朱唇稳稳印在牧晨唇角之上,打一棒子给点甜头,不得不说周希曼驭夫之道颇有见树。

    牧晨见周希曼主动投怀送抱,心下早已乐开了花,唯有卖力迎合周希曼动作,正自二人动情之时,忽听得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牧晨二人吃了一惊连忙分开一旁。

第四百一十二章 金石为开出玉髓

    “启禀会长,荒山玉矿遭遇敌袭!”

    屋外夜明面色阴郁,心事重重,为了防范敌人骚扰荒山玉矿,九刀会在城西设置哨卡,未料到方才接管荒山玉矿就遭遇敌袭,夜明料想对方必是芒风部之人,而芒风部首领武功高强九刀会除牧晨外无人能敌。

    “知道了,稍候你们留守总堂,我自去玉矿瞧瞧。”

    牧晨闻言,双眸神光闪烁思绪电转,暗想城守府忙于清剿黑羽盟势力,绝不会此时招惹九刀会,而除城守府外只余芒风部对九刀会构成威胁,牧晨不知芒风部为何三番四次侵袭荒山玉矿,想来定是图谋不小,念及至此,牧晨立时吩咐夜明备好脚力随时候命。

    夜明听得牧晨吩咐,应诺一声奉命离去,牧晨转过身子眼含歉意望着周希曼,开口正欲说话,却听周希曼含笑道,

    “快去罢,小心一些!”

    牧晨轻轻点头,深深望了周希曼一眼,转身抓起桌上无邪佩剑提剑走出屋外,到得总堂门口夜明牵了马交给牧晨,牧晨也不多说,翻身骑上马背拍马直往西疾行……

    荒山玉矿,方圆百里,有大大小小矿坑不下数十余座,其中一处矿坑最为显眼,方圆足百丈,深数十丈,在匠人口中被称作主坑,此时主坑内躺着数十名生死不明的采石匠人,亦有九刀会派来监工的几名高手,主坑周围,数十名芒风部族人挎箭而立,众人神情戒备来回扫视四周,偶尔俯瞰主坑底下动静。

    主坑东南角数十丈外,有一座不大不小矿坑,矿坑离宫位七八名手持铁镐的芒风部族人正卖力挖着面前矿洞,也不知挖了多久,众人未发觉任何异常。

    风千千双手叉腰,凝神望着族人动作,皱眉催促道,

    “他娘的,再快些,昨晚耍婆姨耍了一宿身子虚啦?”

    众人听得风千千话语,连忙加快手上动作,一镐一镐越发卖力,一时金石交击声不绝于耳,场中玉石四溅,尘土弥漫,如此过得半柱香功夫,面前矿洞依旧无丝毫异状,众人手上动作越发慢了,其中一名虎背熊腰族人一边凿洞一边向着风千千道,

    “首领,是否弄错地方,不然…….”

    风千千听得族人话语,抬头望了望天色,双眸隐含忧色道,

    “再挖一炷香!”

    众人听得风千千吩咐,只得抓紧铁镐继续挖坑,只是人力有时尽,勉强撑得半柱香功夫,仍是一无所获,风千千推开一人抢过铁镐道,

    “我来!”

    风千千抓起铁镐,弯腰猛然发力,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眼前玉坑凿出一口尺余深孔洞,风千千动作丝毫不停,一镐一镐奋力挖凿,一人足与七八人之功相提并论,其余七人见风千千身先士卒受了鼓舞,挖起坑来越发拼命,半柱香功夫不到,众人已然挖了丈许距离。

    “轰!”

    忽而一声巨响,面前玉璧塌下大片玉石,随即一股凉风伴着潮湿腐朽之气迎面扑来,众人神情微怔,随即大喜道,

    “首领,果然在这!”

    “你们在此候命,我去探探路!”

    风千千亦是喜不自禁,当下命人取来备好的油灯提灯径自走入玉洞,那玉洞前宽后窄,越到近末尾处越是狭小,风千千走不多久,矿洞仅有数尺来高,风千千体型硕大只能跪地前行。

    约莫行出盏茶功夫,玉洞前方豁然开朗,风千千快速挪到洞口,只见眼前横卧着一座方圆近百丈深坑,深坑足有数十丈距离,风千千提着油灯向下探去,坑底隐约闪耀着微弱毫光,风千千想也不想,提着油灯纵身而下,硕大身躯在半空中几个翻转卸去下坠之力,片刻而已,风千千稳稳落在坑底地面。

    风千千提着油灯向着发光处寻去,只走出数十丈,陡见前方一处巨大矿石内嵌着一枚拳头大小玉石,那玉石茶白色,材质纯净,晶莹剔透,宛如一颗硕大米粒发出丝丝毫光。

    “哈哈哈,找到啦,找到啦,万年玉髓,好一个万年玉髓……..”

    风千千开怀大笑,难掩喜悦之情,陡地自裤腿里摸出一把两尺长匕首,那匕首刀身状如柳叶,留着两道深浅不一血槽,寒芒闪耀,锋锐无匹,刀名唤作‘破坚刀’,此刀虽小,却可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实属当世难得宝刀。

    风千千只是轻轻一刀,将匕首插入玉石内,刀身圆转沿着‘万年玉髓’割了一座尺许深浅坑,手起刀落将‘万年玉髓’毛料尽数剥落,不多时,一颗玲珑剔透的‘万年玉髓’现出身来。

    风千千咧嘴一笑,正欲将之收入囊中,忽而眼前一花,手上‘万年玉髓’顷刻没了踪影,风千千骇了一跳,惊怒道,

    “谁?”

    “原来竟是为了这个,果然是件难得的宝贝!”

    风千千话音刚落,黑暗中传出一道熟悉声音,风千千面色惊疑,提着油灯照向对面,只见来人二十多岁,丰神俊朗,仪表堂堂,手中提着一把三尺长剑,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九刀会会长牧晨。

    风千千心头微沉,未料到牧晨来得如此之快,望着牧晨眉头紧皱道,

    “原来是你,为何抢我宝贝?”

    牧晨闻言,嘴角微翘道,

    “你的?阁下怕是弄错了,荒山玉矿乃城守府与九刀会所有,阁下强闯玉矿,将我的人打伤,还说这玉髓是你的,天底下可没这般道理。”

    风千千听得牧晨话语,忽而仰天大笑,笑声之中满是嘲讽之意,牧晨心下不明所以,剑眉微蹙道,

    “你笑什么?”

    “呵呵,你们这些黑羽人总喜欢颠倒是非黑白,难道不可笑么.....”

    风千千神情冷厉望着牧晨,仇视之意溢于言表,话未说完,忽而话锋陡转道,

    “废话少说,快将玉髓还给我!”

    牧晨听得风千千话里有话,一时摸不着头脑,眼见风千千讨要玉髓学着风千千口气道,

    “还给你也可以,那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风千千闻言,双眸微眯,冷冷望着牧晨,周身真气运转,气势陡升。

第四百一十三章 风千千的夙愿

    牧晨见风千千浑身衣衫无风自动,煞气惊人,连暗自运转周身真气随时以应不测,忽地风千千扑地翻滚,几个起落身形瞬息欺近牧晨跟前手中‘破坚刀’横扫直取牧晨双脚脚踝。

    牧晨连将玉髓收入怀中,右手无邪剑自下向上斜撩,一招‘截剑式’迎向风千千‘破坚刀’刀身,刀剑相交处传出金铁交击之声,牧晨受得冲击之力迫得退了一步。

    风千千一招得势,手上动作丝毫不停,硕大的身躯贴地翻滚,‘破坚刀’劈向牧晨双膝关节要害,牧晨仍是一招‘截剑式’扫向风千千刀身,刀剑相交,牧晨只觉自无邪剑剑身传来一股巨力,身形抑制不住再退一步。

    牧晨吃了一惊,不知风千千哪里学来如此古怪打法,初次交手时竟然藏拙,猛地想起那日九岭山上毒龙双怪凌空圆转的双修之法,暗道天下武学殊途同归,我参悟武祖所留武学图刻博览众家所长任他万变也不离其宗。

    牧晨却是不知,自那日风千千败在牧晨手中,风千千便暗自琢磨牧晨武功路数以期寻得破解之法,苦思数日终发觉牧晨虽然掌法,剑法等上盘功夫举世无双,攻守兼备,而下盘功夫则有所不足,因而创出此地躺刀法专攻牧晨下盘。

    此地躺刀法攻防上讲究上下兼容,形神兼备,招式简洁凌厉,或是翻滚合扫截,或是跌扑走劈砸,每招每式阴损刁钻,刀法与跌扑滚摔身法自然结合形成独特的地躺刀刀法。

    牧晨一步退,步步退,无邪剑自下而上使得密不透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一边退一边苦思应对之法,二人一进一退绕着坑底转了数圈,风千千一招紧挨一招,身形贴地翻滚,犹如一只滚动的刺猬直教人无从下手。

    说来缓慢,实则极快,牧晨二人顷刻间拆得九十余招,风千千虽然暂居上风,只是无一招能够破防伤及牧晨半分,《傲剑诀》攻守兼备,守中藏攻,攻中有守。

    忽而,牧晨脑中灵光乍现,身形微纵跃上半空,头下脚上手持无邪剑刺向风千千背心要害,风千千见势,连忙就地打滚避在一旁,牧晨无邪剑剑尖拄地身形借势反震向半空,右手轻抖无邪剑绕出数朵剑花攻向风千千周身要害。

    风千千后背贴地身形如陀螺一般圆转,同时手中‘破坚刀’前后左右来回施展将自身要害护得密不透风,二人身形古怪,一则贴地,一则腾空,一上一下顷刻间拆了十数招。

    牧晨身形翻转借着反震之力忽前忽后,忽左忽右,无邪剑愈使愈快愈使愈急,风千千只觉眼花缭乱力不从心,陡听得嗤的一声异响,风千千胸口中剑鲜血滚滚流出,好在牧晨无心取他性命风千千又生得皮糙肉厚,只是受了皮肉伤而已。

    风千千身形翻转顺势滚到一旁,神情郁愤道,

    “不打了,不打了,打不过你!”

    风千千话说一半,顿了一顿,向着牧晨恳求道,

    “牧大侠,求你高抬贵手将玉髓还予我,在下愿用部族十位貌美女子与你交换。”

    牧晨神情微怔,随即似笑非笑望着风千千调侃道,

    “阁下倒是打得如意算盘,这玉髓价值连城,别说十名女子,即便百名千名也不及这玉髓珍贵……”

    风千千听得牧晨话语,已然探出牧晨识出万年玉髓价值,不由得心头微沉,双眸神光闪烁道,

    “在下有一株千年灵芝,外加一枚腾蛇胆应该够了罢!”

    牧晨闻言,吃了一惊,未料到风千千竟有传说腾蛇内胆,《淮南子》云∶腾蛇游雾,而殆于蛆。其性能制蛇,忽见大蛇,便缘而啖其脑,传闻腾蛇胆服之可增强功力,温养神识,使习武之人脱胎换骨,更难得的是能解百毒,牧晨想到如今周希曼剧毒未解不由得有几分意动,望向风千千好奇道,

    “万年玉髓虽然珍贵,却不如腾蛇胆对于习武之人来得实在,阁下何以舍本逐末?”

    风千千察言观色见牧晨有些意动,心头暗喜,坦诚道,

    “习武之人也是人,是人便有七情六欲,万年玉髓事关在下终生大事,两利相权取其重,自然是万年玉髓重要…….”

    “终生大事?”

    牧晨闻言,心中不明所以,一时不知这万年玉髓与终生大事有何关联,风千千眼见如此,耐心解释道,

    “说来不怕阁下见笑,在下因体型过巨讨不到媳妇儿,之前折腾死了两个,在下也是人,也想娶个媳妇过大年,生一堆白白胖胖小子,可惜芒风部人丁单薄就咱一个巨人无从婚配,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下不愿芒风部断了传承…….”

    牧晨听得风千千话语,不由得莞尔一笑,心觉眼前身形高大,貌似凶恶的壮汉也有几分憨厚,正如此想,忽见风千千面色微变,浑身煞气若隐若现,只听风千千续道,

    “家父当年未雨绸缪,早已为部族传承之事作了部署,他老人家查阅典籍,才知以万年玉髓练功,可洗筋伐髓重塑身子骨,因而穷尽一生四下搜寻万年玉髓踪迹,哪知搜寻多年竟是身在宝山而不自知,一次意外竟发现了天阜山玉矿矿脉,却不料最后被黑羽城强取豪夺芒风部险些招来灭族之祸......”

    “在下当时年幼,被家父拼死相护,可惜寡不敌众家父终究含恨九泉,后来得亏我师父救了我才幸免于难,我与恩师学武十数年学有所成,下山之后在下纠集残部继承父亲遗志继续搜寻万年玉髓,好在苍天不负有心人……”

    牧晨见风千千神色不似作伪,又听他所说毫无破绽,心中已信了七分,暗想万年玉髓确可洗精伐髓重说筋骨,使修习之人短时之内突破炼体大成,我修炼顼萺部落练体之法早已练体大成,万年玉髓于我并无大用,不如还予他作个顺水人情,念及至此,牧晨凝视风千千道,

    “玉髓给你也不是不行,你需得答应牧某一件事情......”

    风千千闻言,面色不由一喜,忙回道,

    “什么事?莫说一件,即使十件百件在下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牧晨闻言,轻轻点头,当下自怀中掏出万年玉髓随手抛给风千千,风千千连忙接过拳头大小玉髓喜不自禁......

第四百一十四章 曲终人散

    “握固静息,以神驭气,气沉丹田,而后散于四肢百骸,凝神内观,自涌泉行至头顶百会穴......”

    牧晨与周希曼盘膝坐在床榻相视而坐,牧晨念一句周希曼便依言照做,周希曼引导体内真气游遍周身,待行至印堂穴时只觉脑际嗡的一声禁不住头疼欲裂眼前一黑倒向一旁。

    牧晨见势,连忙扶住周希曼娇躯,伸出食中两指轻点向周希曼眉心,而后自印堂游走至丹田气海,指尖真气缭绕引导周希曼体内四散真气回归丹田,如此来回数次,周希曼原本痛苦的神色逐渐消失无踪。

    “始终还是差了些,是我太过执着了,希曼有此机缘实属不易,又何必人心不足蛇吞象!”

    牧晨心中喃喃,原本以为腾蛇内胆即便不如赤血丹参想来也差不多少,周希曼服下腾蛇胆定能有所突破,不想二人尝试数次,周希曼数次险象环生,回想自己当初服用赤血丹参破入归藏境,牧晨不由得暗自庆幸。

    原来风千千受了牧晨恩惠,自觉占了莫大便宜,于是将腾蛇胆用作交换赠予牧晨,牧晨想到周希曼身中剧毒当下也不推辞,待返回九刀会不久,风千千便差人将腾蛇胆送给牧晨,牧晨连夜将腾蛇胆熬成汤药喂周希曼服下。

    “好在剧毒已解,虽然未曾突破,功力也算涨了不少......”

    牧晨望着周希曼俏脸神情恬淡宛如睡着一般,不由得莞尔一笑,当下褪去周希曼外袍扶着她娇躯躺下盖好被子,想了一想,牧晨惟恐周希曼伤势有变,当即穿好鞋袜趴在床头合衣睡了......

    一夜无话,次日天刚大亮,黑羽城南门外聚着一行十数人,仔细望去,九刀会执法长老萧长乙,传功长老李由,总坛舵主夜明,四名堂主,香主赫然在列,众人依依不舍望着对面,对面三人中一男两女,正是牧晨,周希曼与君瑶。

    牧晨见九刀会诸事已了,而正月二十武林召开大会在即,于是打算返回无极宗,来时三人中夜明坐镇九刀会,君瑶心心念念百花山庄,因而决定与牧晨同行。

    周希曼俏立牧晨右首,不经意瞥了一眼左首处君瑶,一双美眸中神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牧晨扫了一眼面前九刀会众人,叮嘱道,

    “萧长老,李长老,夜舵主,你们遇事多多商议,切忌不可独断专行,若遇危险不能力敌,可差人前往芒风部求援……”

    原来牧晨早早料到此行一去怕是短时内不得空来黑羽城,所以将玉髓让给风千千作个顺水人情,要风千千在自己走后多多照拂九刀会,虽然城守府忌惮牧晨实力,为了以防万一,牧晨不惜借助芒风部来了一个三足鼎立之势,料他城守府定不敢轻举妄动。

    “属下谨遵会长吩咐!”

    夜明一干人等听得牧晨话语,连忙齐声称是,牧晨轻轻点头,转身望向周希曼二女道,

    “时候不早了,咱们走罢!”

    牧晨说完,当先一步踏上归途,周希曼与君瑶紧随其后,三人尚未走出多远,陡听得身后九刀会众人齐声拜道,

    “属下恭送会长!”

    黑羽城城门处,一道身穿白色襦裙的女子娇躯掩藏城门后紧紧望着牧晨三人一举一动,女子身段曼妙,肤若凝脂,浑身散发出一股魅态,正是琼玉楼头牌红莲姑娘,牧晨并未向红莲辞行,红莲却闻风赶来送行,此时眼见牧晨三人去远,禁不住心中莫名惆怅。

    牧晨三人沿着来时路到了深潭岸边,眼前既无路可走也无浮桥上山,好在山势不甚陡峭,三人又是一等一高手,各自潜运真气一口气攀上数十丈高山头。

    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天阜山虽然不如蜀山陡峭,但也壮丽雄伟,连绵不尽,牧晨三人眺望草木茫茫不见尽头的群山峻岭心中犯了难,三人原处站立良久仔细辨别方向,牧晨凝神点指道,

    “此去往东是九江城,往北乃是荆襄地界,走罢,咱们一直往北即可走出深山!”

    牧晨说完,当先一步在前引路,周希曼与君瑶望着东西南北四面八方一样的景致只觉脑中如一团乱麻,只得听任牧晨引路,二女紧紧跟在牧晨身后,唯恐走失方向迷了路。

    三人此行准备周全,避毒瘴药丸,干粮饮水应有尽有,山中无路,只能沿途披荆斩棘开辟出一条道来,行走在满是枯枝败叶的山林,偶尔跳出一只豺狼虎豹,猛禽大蟒,牧晨三人武功高强,应付起来倒也绰绰有余,一直行至午时时分大多有惊无险。

    此际日当正空,三人寻了一块巨石小憩片刻,君瑶拿了些干粮自顾自坐在一旁啃食,牧晨望了一眼并未多说,一路上君瑶沉默寡言对此牧晨也是无可奈何。

    却在此时,三人忽觉地面一阵地动山摇,连忙彼此对望一眼眼中满是惊奇之色,过不多久,远处传来一声声惊天啸声,牧晨三人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行身高丈许体型硕大的巨象缓步走来。

    牧晨三人目瞪口呆,尚未见识过如此阵仗,一时坐在原处动也不动,只见其中一头巨象缓缓凑近牧晨与周希曼身旁,巨大的耳扇扑闪,数尺来长象牙宛如长矛一般。

    周希曼紧紧抓着牧晨手掌,骇得花容失色,牧晨暗自运转周身真气随时以应不测,离得近了,牧晨只见那些巨象合共八头两公四母外加两头小象,好在那巨象并无恶意,并未攻击牧晨三人,为首一头巨象象鼻卷起二人包袱轻轻一抖,一些玉米,瓜果掉落在地,那大象卷起一只玉米棒子丢进嘴中仔细品尝,其余大象见状,纷纷凑上跟前抢夺美食。

    牧晨三人对望一眼,不由得神情古怪,心中喃喃道,

    “这是被大象给打劫啦?”

    巨象吃完干粮,似乎有些意犹未尽,其中几头凑近牧晨三人身上嗅了嗅,随即掉头不再理会,踏着硕大脚掌跟着队伍远去。

    牧晨三人望着远去象群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眼瞧得空空如也的行囊三人只得继续赶路,直至太阳落山时一直相安无事终至天阜山边界,放眼望去,山下不远现出一座小镇,再远些便看不真切。

    周希曼拉着牧晨手臂,欣喜道,

    “这小镇再往北十数里乃是北阳县,其城郊有一店家做的曹婆肉饼美味可口,当年我途经北阳时去过一次,牧大哥,这回你有口福啦!

    “好,那就去瞧瞧罢,反正肚子也饿了,”

    牧晨听的周希曼话语,不由得莞尔一笑,心中有些意动,话说一半,转向身侧君瑶道,

    “君姑娘,一起去罢……”

    君瑶闻言,俏脸满是迟疑之色,正欲开口说话,却见周希曼那妮子已然拉着牧晨直冲下山,君瑶话到嘴边只得噎回肚中,抬脚紧跟二人身后下山。

    所谓望山跑死马,三人在山上只觉那小镇就在脚下,待到临近小镇时已过一柱香功夫,向北再行出十数里,三人到了北阳县城郊,只是时移世易,三人来回找了几遭却始终未见到那曹婆肉饼。

    周希曼跑了许久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禁心觉扫兴,牧晨望了她一眼,含笑道,

    “看来牧某无口福了,天色不早,咱们先找家客栈歇息一晚,明日再赶路不迟!”

    周希曼闻言,只得轻轻点头,君瑶踌躇半晌才道,

    “牧大哥,我尚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这便先行告辞。”

    牧晨含笑望着君瑶,开口正欲说话,却听一旁周希曼抢先道,

    “妹妹,想必你肚子早已饿了,吃顿便饭也不耽搁多久。”

    君瑶闻言,轻轻摇头,眼含深意瞥了周希曼一眼,断然道,

    “不了,我待会在城中买些干粮路上吃,饿不着!”

    牧晨见君瑶坚持,当下也不勉强,抱拳辞道,

    “山水有相逢,君姑娘,后会有期!”

    周希曼听得牧晨话语,斜眼望了他一眼,朝着君瑶拱手拜了一拜,

    “后会有期!”

    君瑶朝着牧晨二人拱了拱手,转身向着西北方向而去,牧晨望着君瑶背影,心中暗叹,却在此时,只听周希曼揶揄道,

    “怎么,舍不得么?”

    牧晨闻言,无奈一笑,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见得多了也就淡了!”

    周希曼听得牧晨话语,不由得柳眉微蹙,似笑非笑望着牧晨问道,

    “对我也是如此么?”

    牧晨缓缓回过身来,右手手掌抚着周希曼柔嫩光滑俏脸,柔和道,

    “你不一样!”

    周希曼闻言,俏脸上犹如花容绽放甚为好看,娇声道,

    “这还差不多……快走罢,赶了一天路累也累死啦!”

    周希曼说完,当先一步在前引路,牧晨紧跟其后,周希曼身为摩尼教圣女,时常行走江湖自然对许多郡城较为熟稔,一路穿街走巷带着牧晨去往北阳城最大客栈,好在那家客栈仍在,周希曼花了五两银子定了两间上房。

    二人简单吃了些酒菜便各自回房歇息,也不知睡了多久,二人忽听得耳畔传来苍凉凄清若虚若幻的萧声,奇异的是,二人并未觉得吵闹反而睡得越发香甜。

第四百一十五章 小叔叔

    夜色如华,北阳县月牙湖,幽静清冷的湖面印着星月倒影,一名男子手持洞箫正站在湖岸吹奏不知名曲谱,曲谱婉转,哀怨直教人闻之心伤,那男子约莫三十多岁,身材高瘦,相貌清俊,满脸唏嘘胡渣,整个人略显沧桑之感。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而一颗石子溅入面前湖面,男子猛地醒过神来,转头望去,只见来人是名十七八岁少女,那少女一袭白色狐裘短袄,身段曼妙,颜如桃李,一双杏眼水波盈盈显得分外灵动。

    中年男子怔怔望着少女俏丽面庞,禁不住一阵失神,那少女见眼前男子痴痴望着自己,心中又羞又喜,抬手捋了捋额前青丝嘴上嗫喏道,

    “小叔叔,瞧我这件衣裳好看么?”

    中年男子听得少女问话,猛地醒过神来,却是侧头望向他处,淡然道,

    “好看……夜深了,怎地还没睡?”

    那少女闻言,却不立时答话,走近湖边随意踢了一颗石头眼望着石头划破平静湖面最终落入水中,少女转首望着中年男子侧脸道,

    “你又来湖边吹箫啦,可以教教我么?”

    “下次罢,今日时辰太晚了,小姐还是早些回去歇息罢!”

    中年男子闻言,想也不想,断然拒绝少女请求,少女听得中年男子话语不禁柳眉微蹙,教人瞧在眼里忍不住心生怜惜,却听少女悠悠开口道,

    “爹爹要将我许配给城东碧湖山庄张家公子……”

    中年男子面色骤然一僵,随即双眸神光闪烁满是挣扎之色,沉默半晌才道,

    “那也不错,你们也算门当户对。”

    少女听得中年男子答话,猛地侧首望着中年男子,询问道,

    “小叔叔真的这么想吗,可是兰儿一点也不喜欢他!”

    “感情之事可以慢慢来,况且我听说那张家公子人还不错,相信他会好好待你的。”

    中年男子闻言,脸上神色古井无波劝话,少女越听心中越气,双眸眨也不眨望着中年男子脸上神色,却始终发觉不出半点端倪,少女神色哀愁失落,嘴上喃喃道,

    “那夜兰儿作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与小叔叔成了结发夫妻,相扶相依十年,最后梦醒了一切都变啦......”

    少女兰儿说完,转身不再多留,中年男子望着少女远去倩影满眼柔情,忽而似想到什么一般,嘴角苦涩道,

    “在下只是一介车夫,又是小姐家族长辈,怎担得起小姐如此厚爱,马某只愿小姐一生安康喜乐,其余别无所求!”

    一夜无话,次日天刚微亮,牧晨与周希曼二人结了房钱简单吃了餐早饭,又在城中添了些干粮饮水,一人背着一把剑一袋包袱继续赶路。

    周希曼与牧晨久别重逢,自是有许多话说,在九刀会时人多眼杂又几经波折无暇多说,昨日又有君瑶一路跟随在旁,此时二人身边再无旁人,周希曼古灵精怪性子立时展露无遗,二人出了市集到了西郊周希曼一边蹦跳前行一边回首催促道,

    “走快点嘛,这么慢何时才能到无极宗?”

    牧晨闻言,眼含深意扫了一眼周希曼,含笑问道,

    “你也去无极宗?”

    周希曼三步并作两步跑近牧晨跟前,右手搂住牧晨肩头螓首贴近牧晨脸颊笑盈盈道,

    “难道牧大掌门不许么?”

    牧晨听得周希曼话语,不由得深深望了周希曼一眼,忍不住心中感动,暗想希曼为了我不惜违逆义父也要与我厮守一起,我又怎能负心薄幸,念及至此,牧晨真诚道,

    “当然允许,牧某的宗门自然便是你的宗门,牧某的家人自然也是你的家人!”

    周希曼听得牧晨话语,似乎想到什么一般俏脸陡然一红,甩开牧晨作怪的手臂,娇声道,

    “也不害臊!”

    周希曼蹦跳着一直跑出数丈,忽而娇躯顿了一顿,回首望向牧晨道,

    “臭小子,你不是会使《千蝠幻影身》么,该不会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罢,不然你带着我一路跑回无极宗,像这般走法累也累死啦!”

    “好罢,你莫要后悔!”

    牧晨闻言,嘴角微翘,眼瞧得四下无人,连暗自潜运真气汇聚双足,双脚交错,带着周希曼忽前忽后,忽左忽右,身形瞬息数丈。

    周希曼只觉眼前景致如白驹过隙,被牧晨携着身子风驰电掣,倏而险些撞上树干,倏而又攀上巨树树顶,周希曼生来恐高,忍不住惊叫连连,一时不知东南西北只觉二人又是凌空飞渡,又是跋山涉水,周希曼一颗芳心如小鹿乱撞,嘴上讨饶道,

    “放……放我下来!”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牧晨闻言,禁不住嘴角荡起一丝邪笑,周希曼掐了一把牧晨腰间软肉,大喊道,

    “牧公子,牧大掌门,快放我下来!”

    牧晨见好即收,脚尖轻点纵身跃向地面,周希曼才一落地,一把揪住牧晨耳朵转了一转愠怒道,

    “你这个臭小子,讨打是不是?”

    牧晨倒吸一口凉气,听得周希曼威胁之意,丝毫不怵,神情无辜道,

    “是你说要走快点的嘛。”

    周希曼闻言,俏脸含煞道,

    “哼,还跟我耍心眼,就凭你那些心思本姑娘早就看穿啦。”

    周希曼说完,手上猛然加力,牧晨吃痛之下身形顺势圆转巧妙挣脱周希曼玉手,身形微晃绕到周希曼身后拦腰搂住她柔弱无骨娇躯道,

    “这回看你怎么逞凶?”

    周希曼被牧晨拦腰抱住,使尽浑身解数也挣脱不得,只觉浑身发软无力再战,一双美眸隐含泪水,哽咽道,

    “你欺负我?”

    牧晨听得周希曼轻声啜泣连转过身来相望,只见周希曼满脸梨花带雨惹人怜爱,牧晨心中顿时一阵慌乱,连忙软语劝慰道,

    “与你闹着玩的怎会欺负你,你千万别哭…….”

    周希曼闻言,哭声反而越发大了,嘶声道,

    “你就是欺负我,自小到大,爹爹从来不舍得打我骂我,想不到跟着你老是受你欺侮,不如死了算啦!”

    牧晨听得周希曼话语,忍不住心中暗啐一声,一边伸手擦干周希曼眼角泪水,一边柔声道,

    “希曼,是我不对,不该惹你生气,任打任罚悉听尊便。”

    “当真?”

    周希曼闻言,心中暗喜,双眸噙着泪花望着牧晨,牧晨只觉哪里不对,只是一时说不出所以然,信誓旦旦道,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第四百一十六章 盗墓贼

    周希曼嘴角微翘,微微张开双臂,望着牧晨娇声道,

    “那行,我身子乏啦,你来背我。”

    牧晨听得周希曼话语,方知不觉间中了周希曼圈套,只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当即背对着周希曼弯下身子,含笑道,

    “好好好,我背你!”

    周希曼双臂环住牧晨脖子趴在牧晨后背,牧晨只觉鼻尖嗅到阵阵女子独有清香接着一片柔软弹性娇躯紧贴自己后背,说不出的舒适受用,牧晨心中怡然自得抬脚继续赶路。

    二人方才一阵嬉闹不觉间行至一片密林,密林中大多是些梧桐树,其间偶尔夹杂几株苍松翠柏,二人一路也不说话郎情妾意享受彼此温馨,也不知过了多久,忽而一阵阵阴风迎面袭来,牧晨二人只觉身子发寒如坠冰窖,放眼望去,只见前方密林尽头山坳处现出成百上千座坟头。

    “真是晦气!”

    周希曼望了一眼,不由得柳眉微蹙,催促牧晨绕道而行,牧晨环目四顾发觉一条山间小径,正欲背着周希曼上山,孰料恰在此时,自几座坟头后闪出一行六道人影,那些人影锦衣圆领,头戴交脚幞头,手持腰刀,顷刻间将牧晨二人合围在内,为首一人是名中年男子,约莫四五十岁,肤色蜡黄,身材魁梧,双眸凌厉扫了一眼牧晨二人,询道,

    “你们是什么人?”

    牧晨二人陡见坟头闪出人影心下当真吃了一惊,只道是光天化日之下鬼魅作怪,仔细一瞧不由暗松口气,牧晨淡然答道,

    “路过的。”

    那捕头闻言,双眸微凝,上下打量牧晨二人,待见到周希曼容貌时不禁双眸微亮,神色间缓和许多,

    “原来是外乡人,来此作甚?”

    周希曼听得那捕头话语,翻了翻白眼,神情不耐道,

    “都说了是路过的,官爷怎地明知故问?”

    “大胆,休得放肆!”

    其余几名捕快听得周希曼言辞不敬,纷纷出声呵斥,那中年捕头只是摆了摆手,瞧着周希曼愠怒时神色妩媚,禁不住心中暗赞,嘴上耐心道,

    “最近北阳一带盗墓贼横行且专挑葬下不久新尸,我等奉命在此抓捕罪犯,你二人形迹可疑还是跟我等走上一遭......”

    周希曼生性古灵精怪又霸道偏执,自然不会言听计从,听得对方话语娇躯挣脱牧晨双臂束缚落下地面便要发难,牧晨见势连忙抓住周希曼皓腕在其耳畔轻声道,

    “休要动武,还记得数月前襄阳城外义庄么?”

    周希曼闻言,不经意望了牧晨一眼,猛地醒起数月前二人于襄阳城外遭遇诡异之事,不由得心中一突,惊呼道,

    “你是说……”

    “我怀疑此事与鬼宗有关,说不得此地有鬼宗高手在练甚厉害功夫为祸一方百姓,若真如此,需得跟他们走上一遭!”

    牧晨剑眉微蹙,说出心中打算,周希曼听得牧晨话语,脸色不虞道,

    “你又要多管闲事啦!”

    “天下事天下人管得,未必就是闲事。”

    牧晨闻言,莞尔一笑,抬眼望着那中年捕头拱手客气道,

    “这位官爷,我们当真是途经此地,不过此事我二人愿相助官府随你们走上一遭。”

    中年捕头见牧晨态度诚恳,满意点头,右手轻挥,携着众人押送牧晨二人回城......

    约莫过得大半时辰,牧晨二人被带到北阳县县衙,入眼处只见一块巨大牌匾高挂堂前上书‘明镜高悬’四个鎏金大字,堂内置“肃静”、“回避”牌字,左右两旁衙役手持木杖肃穆而立。

    过不多时,一名身穿青色曲领大袖,头戴乌纱帽的中年男子步入大堂,男子肚大腰圆,满面红光,留着山羊胡须,神色间不怒自威,正是北阳县知县李卯。

    牧晨二人尚是首次瞧得如此阵仗,心中却丝毫不怵,中年男子瞥了一眼牧晨二人眉头微蹙,尚未落座右手猛地拍了一记惊堂木,低喝道,

    “大胆,见到本官缘何不跪?”

    那知县李卯话音刚落,朝着两旁衙役使了使眼色,立时便有两人手持木棒越众而出,周希曼忽而自怀中摸出一枚碧绿玉牌,娇喝道,

    “本姑娘倒要看看谁敢动我们一根毫毛…….睁大你们狗眼瞧瞧!”

    牧晨吃了一惊,不知周希曼哪里来的官府腰牌,抬眼望去,只见那玉牌上刻着‘刺史令’三字小篆,知县李卯见状连忙跪倒在地,恭声拜道,

    “卑职不知特使驾临有失远迎,还请二位特使恕罪!”

    那知县话音刚落,两旁衙役亦是纷纷跪拜在地,周希曼不经意瞥了一眼身旁牧晨,神色间略显得色,转首望向李卯道,

    “我二人受刺史令巡查至此,未料到才到不久便遇到此案,你且将此案经过事无巨细与我二人道来。”

    “是,卑职遵命,”

    知县李卯听得周希曼吩咐,立时躬身应诺一声,娓娓道,

    “数日前,几名农户到县衙报案,说自家新坟被贼人挖开亲人尸身不知所踪,卑职多方查探终于寻到一名目击证人,据那放牛郎所说,盗墓者合共四人个个肩扛尸身健步如飞,卑职推断那几人会些武功,于是卑职将北阳县习武者查了个遍却是一无所获…….”

    牧晨二人听得李卯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不由得彼此对望一眼眼中满是惊疑之色,周希曼撇了撇嘴,无奈道,

    “你们如此穿着上门查证,当然什么也寻不到。”

    “是是,特使英明,教训得是!”

    李卯闻言,心觉有几分在理,不由得面露惭愧之色,牧晨在旁不置可否一笑,询问道,

    “北阳县可有何帮派势力?”

    那知县李卯听得牧晨问话,心下丝毫不敢怠慢,躬身答道,

    “禀特使,北阳县有四股帮派势力有此能奈,其一是城东碧湖山庄,其二是城西马家庄,其三是北阳县县衙,最后则是北阳商会,这碧湖山庄与马家庄乃是武学世家,北阳商会则是雇了许多武功好手。”

    周希曼闻言,双眸神光闪烁,望着李卯吩咐道,

    “好啦,此案你们北阳县衙不必管啦,交由我二人处理......记住,不可泄露我二人身份,否则要你脑袋搬家!”

    李卯听得周希曼话语,面色一变,诚惶诚恐道,

    “卑职遵命,卑职谨遵特使吩咐!”

第四百一十七章 应征

    临行之时,牧晨与周希曼向那知县打听四家势力方位地址便转身出了县衙,即欲前往离得最近的北阳商会,北阳商会距县衙方才十里远近,二人也不坐车徒步穿行于北阳县主城,牧晨见左右无人,忍不住心中好奇道,

    “希曼,你怎会有官府令牌?”

    周希曼听得牧晨问话,斜眼瞧了他一眼,莞尔道,

    “这有何难.....摩尼教教众千千万其中不乏朝廷中人,本姑娘身为摩尼教圣女弄个令牌轻而易举!”

    牧晨闻言,沉默不语,心想那日周教主欲要我节制武林各派不插手摩尼教事务,如今摩尼教又与朝廷官员勾结,看来摩尼教所图不小,念及至此,牧晨禁不住心生忧虑。

    周希曼见牧晨一脸忧色,只道是为盗墓贼所虑,不由得莞尔道,

    “如今既然有了线索,只需顺藤摸瓜一一查探,无需忧虑。”

    牧晨听得周希曼话语,猛地醒过神来,轻轻点头道,

    “不错,这四方势力嫌疑最大是得好好查查。”

    二人边走边说,不觉已行至主官道,却在此时,迎面驶来一辆马车,那马车整个车身呈茶色,帘子上绣着一朵朵百合,车子由两匹枣红俊马拉着,车舆内之人非富即贵。

    牧晨不经意望了那车夫一眼,见车夫约莫三十多岁,相貌清俊,满脸唏嘘胡渣尽显沧桑之感,正是昨夜月牙湖畔吹箫男子,那车夫亦是望向牧晨,四目相交,牧晨神情陡然一愣,隐约间听得耳畔传来阵阵呼唤。

    “臭小子,臭小子…….”

    周希曼见牧晨呆呆愣在原处轻声唤了一声,孰料牧晨竟然充耳未闻,周希曼一连唤了数声牧晨方才猛然惊醒,牧晨神情凝重望着马车远去背影道,

    “那车夫不简单!”

    周希曼方才只顾留意马车,只觉马车样式甚为好看,心想着待闲暇时也差人定做一辆,因而并未留意车夫样貌,听得牧晨话语不禁好奇道,

    “我看他只是一介车夫,哪里不简单了?”

    牧晨剑眉微蹙,解释道,

    “方才我们对望一眼,我感觉昏昏入睡,虽然只是一刹那足见此人不凡之处!”

    周希曼闻言,不由得暗自称奇,牧晨武功修为她了如指掌,江湖中能令其称道者少之又少,倘若正如牧晨所料,那车夫极有可能便是盗墓贼,念及至此,周希曼立时收起小觑之心,娇声道,

    “走,跟上去瞧瞧!”

    牧晨二人主意已定,当即施展轻功身法不疾不徐跟在马车身后,只见那马车一路向西穿街走巷,约莫行出一炷香功夫,马车速度渐缓歇在一座巨宅门前,牧晨与周希曼对望一眼禁不住心中古怪,据知县所说此处正是马家庄所在。

    果不其然,二人抬眼望去,只见巨宅门前牌匾赫然写着‘马家庄’三字,巨宅院墙犹如城墙一般连绵不见尽头,牧晨二人正自惊叹,却在此时,车帘掀开自内走出两名妙龄女子,其中一人十七八岁,一袭白色狐裘短袄,颜如桃李,一双杏眼水波流转显得分外灵动,正是昨夜月牙湖畔少女马小兰,另一人与她年岁相仿,身材娇小,俏脸白里透红,乃是马小兰贴身侍女彩衣。

    马小兰下了马车回首望了车夫一眼欲言又止,转身踏入马家庄大门,那车夫手中皮鞭轻挥驱赶马车径往后院。

    周希曼见牧晨看得入神,嘴上调侃道,

    “好看么?”

    牧晨闻言,神情微怔,不知周希曼为何有此一说,

    “啊?”

    二人边说边走近马家庄大门,周希曼嘴角微翘,俏脸神色阴晴不定,冷哼道,

    “好看就进去看个够!”

    牧晨听得周希曼话语,连忙解释道,

    “希曼,你别误会,我没有……”

    周希曼似笑非笑望了一眼牧晨,抬手指着马家庄大门旁挂着的告示牌道,

    “咯,机会来啦,别说我不让你看…….”

    牧晨闻言,循着周希曼所指方向望去,只见门口告示牌上写着应征马家庄护院,月钱三两银子简单几行小字,牧晨不知周希曼葫芦里卖的啥药,只见周希曼自怀中掏出一张人皮面具戴在脸上,正是牧晨许久不见的‘周姑娘’普通模样。

    周希曼轻轻叩响马家庄大门,未过多久,一名十五六岁身穿粗布麻衣的门童打开大门,周希曼拱了拱手,向着那门童道,

    “小兄弟,我们二位来应征护院!”

    那门童闻言,上下打量牧晨二人,但见二人才二十多岁年纪,不由得现出轻蔑之意,若非庄主老爷交待不许以貌取人得罪天下英雄,那门童八成将二人哄走,少年心中冷哼,嘴上却客气道,

    “两位英雄随我来!”

    少年领着牧晨二人进入庄园,沿着走廊走出百八十步远近迎面撞上一名书生打扮老者,老者面前摆着一张几案,案上笔墨纸砚应有尽有,少年门童抬手向牧晨二人示意,牧晨二人顺眼望去,只见纸上笔迹不一写着一行行姓名,乡籍,年岁等字样。

    周希曼望了一眼,拾起笔来写了‘牛晨’‘牛曼’两人名姓,牧晨望在眼里,心中暗赞周希曼思虑周全,三人向前又行出百八十丈忽而向左拐进一处花园,花园中有一片芳草地,方圆数十丈草色青青,草地上围着许多人马正自全神观看场内比武。

    那门童将二人引至此地告了一声罪沿原路返回,牧晨二人挤过人群定睛细看,只见场中二人身形辗转腾挪斗得正酣,其中一人花白头发一袭黑色劲装,闪躲间教人看不清真实样貌,另一人身形略胖,一身白布袍子此时破了几个窟窿。

    二人拆了百余回合,那花白头发中年忽而身子后缩,让开胖子一拳,右手顺势缠住胖子左臂捏住对方脉门,左手顺势拍出一掌打向胖子右胸乳中穴。那矮胖中年情急之下自袖中射出一枚暗器,花白头发中年吃了一惊,仓促之下身形微侧避过要害,那暗器其速不减电射向人群之中,人群中彩衣骇得花容失色,手足无措。

    “叮!”

    众人只听得一声脆响,两枚暗器应声跌落在地,花白中年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站立着一男一女两名年轻人,二人皆背负佩剑举止气度不凡,众人禁不住心中暗赞,一旁彩衣神情感情望向牧晨二人。

    花白中年神情冷厉,望着对面胖子道,

    “比武切磋而已,阁下却动了杀心,若非此时应征马某定取阁下性命,你走罢!”

    矮胖中年听得马姓男子话语,满脸羞愧,拱了拱手告辞去了,马姓中年转身望向牧晨二人道,

    “二位英雄好生面生,未请教高姓大名?”

    牧晨开口正欲说话,周希曼抢先拜道,

    “在下牛曼,这位是家兄牛晨!”

    牧晨闻言,不经意望了周希曼一眼,神情古怪,只见那马姓中年抱拳道,

    “原来是牛家兄妹,想必也是来此应征护院罢?”

    牧晨听得那中年问话,拱手客气道,

    “在下兄妹二人常年行走江湖,如今盘缠用尽,恰见贵宝地招贤纳士特来应征!”

    中年男子闻言,不禁莞尔一笑道,

    “凭牛兄弟打落暗器一手,至少也是化境修为,二位无需比武切磋了......”

    马姓中年却是不知,牧晨方才仅用三成功力,虽是如此,足以胜过马家庄一众高手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 神勇小护院

    一袭洁白紧身袍衫,腰间束着灰褐色韦带,脚底穿着平头棉靴,白袍左胸处鸡蛋大小圆圈内以小篆体绣了一个马字,周希曼整理好衣衫,似笑非笑望着牧晨道,

    “想不到堂堂无极宗与九刀会掌舵竟然给人看家护院,若是传将出去定然给人笑掉大牙…….”

    牧晨听得周希曼调侃,忍不住横了她一眼道,

    “还不赖你,好好的差事不做偏偏要来应征,天可怜见,我并未盯着那位姑娘瞧!”

    周希曼闻言,不置可否一笑,眼含深意道,

    “牧大掌门,你真当本姑娘那么小家子气?”

    牧晨神情微滞,暗想周希曼虽然总喜胡闹,但深究起来似乎大多数都是有的放矢绝非胡搅蛮缠之人,如初遇时她假扮侍女,幽州城误闯她香闺,拜月宫寻人诸如此类之事看似玩闹实则别有用意,念及至此,牧晨疑惑望着周希曼心中不明就里。

    周希曼瞧得牧晨一脸茫然,不由得翻了翻白眼说不出的风情万种,打趣道,

    “我这叫弃车保帅,选大不离手,日后你就知道啦!”

    周希曼说完,也不多作解释,抬手替牧晨整理好衣衫,牧晨见周希曼不愿多说,当下也不再多问,二人相处日久早已有了默契。

    二人穿好衣裳,抬脚出了库房,这时迎面走来一名样貌姣好的婢女,那婢女十六七岁,身材娇小,远远向着牧晨二人欠身施了一礼,脆声道,

    “二位英雄,总护院传话二位若是换好衣衫可径往膳堂用膳……沿着长廊第一道口右拐有一排厢房右首第三间便是……”

    牧晨二人轻轻点头,当即依照婢女所指线路寻到膳堂门外,只见膳堂大门向内敞开,纵深三五丈的屋子摆着一张两丈长短饭桌,桌子两边并排坐着约莫十来人,桌上摆满一碟碟小菜鸡鸭鱼肉荤素皆有,牧晨与周希曼对望一眼,暗道这大户人家果然非同一般,连护院伙食都好过寻常百姓。

    二人尚未进屋,膳堂内一干护院似有所觉纷纷侧目望来,长桌上首花白头发中年向着牧晨二人挥了挥手,此人姓马名之遥乃是马家庄总护院,负责统领十余名府内护院。

    牧晨二人走近马之遥身前,马之遥起身向着一干护院引荐道,

    “这二位乃是牛家兄妹,兄长牛晨,其妹牛曼,兄妹二人虽然年轻武功却是不俗。”

    马之遥话说一半,自右向左替牧晨二人一一引荐,牧晨依次望去大抵探出众人武功修为,除马之遥破入化境外,其余大多止于罡气境境界,如此阵仗已然媲美二流宗门,对付江湖草莽鸡鸣狗盗之辈绰绰有余,若是遇上高手再多百八十也无济于事。

    牧晨忽然想到早间遇到的神秘车夫,此际用午膳时膳堂内却是不见其余人影,不由得好奇道,

    “总护院,为何不见府内其余人用膳?”

    马之遥听得牧晨问话,侧首瞥了他一眼,坦然道,

    “牛兄弟有所不知,马家庄内等级森严身份地位不同不能共用膳堂,我等受庄主器重眼下这处膳堂仅供府内护院享用,其余人等不可随意进出!”

    牧晨与周希曼闻言,彼此对望一眼,不想小小护院竟能受此礼遇,仔细一想又觉理所当然,马家庄护院与寻常护院不同不能等闲视之,望着众护院满脸得色牧晨二人恍然点头。

    马之遥瞥了一眼身旁中年护院,嘴上吩咐道,

    “老余,稍候你引着牛家兄妹认认路。”

    马之遥身侧一名虎背熊腰,慈眉善目的中年憨厚一笑,向着牧晨二人点头示意,牧晨二人拱了拱手还了一礼,马之遥见双方照过面当即吩咐牧晨二人找处空位坐下用膳。

    “诶诶诶,据传北阳商会二当家新近下葬的亡妻尸身被盗,不知是真是假......”

    牧晨二人正自埋头吃饭,忽听得席间一名护院说起近日北阳县盗墓案,二人立时来了兴致边吃饭边侧耳倾听,只听另一人道,

    “八成是以讹传讹,昨个还有人瞧见那二当家夫人骑马撞坏算命的家当,非但未曾赔礼道歉,反而将那人毒打一顿,此事闹得满城风雨想来不会有假......”

    “依那夫人性子只怕真做得出......”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牧晨听到半途发觉与盗墓案八竿子打不着,到得最后竟是满嘴荤话说那二当家夫人风骚浪荡床上功夫了得,连暗地里偷野汉子亦是说得煞有介事,牧晨二人立时失了兴致埋头自顾自用膳.......

    马家庄占地数十亩大小房屋近百间,分作前中后三院,每院院中或是溪水潺潺环绕假山,或是百花斗艳四季如春,或是荷塘环廊草深鱼肥,各院亭台楼阁雕栏画栋气派十足。

    牧晨与周希曼二人跟着余护院自南向北足足走了盏茶功夫,于马府布局大致了然于胸,一边走一边暗自思忖,心想着若马府乃是盗墓贼凶手又会藏在何处,其间偶尔有马府家丁远远望见牧晨三人躬身施礼牧晨二人也充耳未闻。

    三人来回巡视一遍,余护院向着牧晨二人告诫道,

    “护院第一戒,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第二戒,切勿偷拿拐带,第三戒,勿结党营私卖主求荣.....此刻府内大多在午休容易教人趁虚而入,尔等需特别留神,你们二人往东我往西,注意后院乃是女眷所在非紧要时刻不得入内!”

    牧晨二人闻言,轻轻点头,当即与余护院分道扬镳转身向东巡视,行不多远,二人遇到一名提着茶壶路过的马府家丁,那少年恭敬向着二人施了一礼,牧晨找了个由头向那少年打听车夫所在,少年想也不想将车夫住所详细告知二人。

    中院西北角有一处单独小院乃是马府下人居所,院中并排着两排厢房,虽无其余处所雕栏画栋奢华精致,倒也简单干净足以遮风挡雨。

    牧晨二人依照少年指引大摇大摆来到厢房门外,只见院中空无一人大多正自午休,二人屏息凝神小心潜到左首第一间厢房外向内探去,只见屋内床榻上躺着一人,那人合衣而眠脸庞斜对着窗口,看其样貌郝然正是早间遇到的马府车夫,

    呼吸间,那车夫周身真气氤氲似真似幻,牧晨只是望了一眼,陡觉昏昏入睡,当即强咬舌尖保持清醒,心下忍不住暗惊,未料到那车夫竟能于睡梦之中修炼武功,当真是闻所未闻,心中惟恐周希曼也着了道连拉着她远去。

第四百一十九章 睡梦**(一)

    牧晨二人一口气跑出许远,不觉间竟已到了早间应征处花园,园内几株冬梅枝头上落着数只山雀,山雀也不怕生悠然而立啼声婉转空灵,牧晨环视左右眼见四下无人,不由得神情凝重道,

    “希曼,你可曾听闻江湖中有人于睡梦中修炼武功?”

    周希曼闻言,心中暗自称奇,柳眉微蹙道,

    “你是说那车夫睡着了还在练功?”

    周希曼俏脸神情惊疑不定,眼瞧得牧晨点头确信,双眸中神光闪烁,沉默半晌才道,

    “爹爹曾说,数十年前江湖中曾有一部绝世武功叫作《睡梦**》,练武之人能于睡梦之中修炼,武功精进之快乃是旁人数倍,只是后来几经辗转最终失传,想不到时隔多年世上竟有人修炼《睡梦**》……”

    牧晨听得周希曼话语,喃喃自语道,

    “《睡梦**》........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神奇武功,不过我观此人真气阴阳相济,似有似无,似真似幻,与那日义庄内鬼宗高手武功有些不同,或许此人并非盗墓贼。”

    周希曼闻言,不置可否一笑,娇声道,

    “爹爹也不知这《睡梦**》如何修炼,或许与鬼宗武功相似也未可知,不论如何,今夜试他一试便知真假。”

    牧晨缓缓点头,心觉周希曼所说也不无道理,抬眼望了望天色眼见得午时已过,连忙催促道,

    “走罢,时辰不早了,免得教人瞧见我们偷懒,传到总护院耳中可不好!”

    周希曼闻言,忍不住嗔了牧晨一眼道,

    “你可真老实,真当自己是护院了,总护院若是敢骂你你一根手指头不就解决了。”

    周希曼嘴上如此说,脚下却不由自主跟着牧晨出了花园,在她想来,只要与牧晨待在一块去到哪里也无甚打紧。

    二人闲庭信步,沿着花园小路踏上马府长廊,下了长廊又走进碎石小径,兜兜转转走了一个时辰仍无丝毫异状,周希曼顿觉索然无味拉着牧晨手臂道,

    “这护院作的好无生趣,远不如作圣女来得快活,不如我们去寻那娇滴滴的小妮子,让你饱饱眼福!”

    周希曼说完,不待牧晨回话拉着牧晨只往后院疾奔,牧晨一时哭笑不得,心想着周希曼好色程度毫不逊色于登徒子,若是身为男子不知要祸害多少黄花闺女,牧晨不忍扫了周希曼兴致,当即亦步亦趋任由周希曼作为。

    二人沿着长廊直往北行,盏茶功夫不到便已到得后院,后院被一堵围墙分作东西两间,西首处迎面一扇石拱门,进了石门乃是一条鹅卵石小径,小径尽头处一汪浅溪,溪水中游荡者密密麻麻金色鱼群,长则约莫尺许,最短不过一寸。

    牧晨与周希曼头回至此也不知马府小姐所在,随意选了西首院落悄然跃墙而入,恰在此时,悠扬婉转的琴声应声响起,周希曼精通音律立时辨出那人所奏正是一曲《凤求凰》。

    牧晨二人对望一眼,循着琴声绕到屋子背后来到小溪另一头,抬眼望去,只见屋后数丈之外有一座凉亭,凉亭内一名妙龄女子正手抚古琴,女子一袭妃红襦裙,身段曼妙,肤若凝脂,一双杏眼水波盈盈直如秋水,正是早间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女马小兰。

    牧晨禁不住心中暗赞,生平所见女子中唯独此女双眸最为动人,马小兰身后一袭鹅黄短袄的彩衣束手俏立一旁,偶尔望向马小兰目光满是忧虑之色,待到一曲作罢,彩衣方才问道,

    “小姐,你真的打算嫁给张公子么?”

    马小兰闻言,手上动作猛地一顿,俏脸微沉想也不想道,

    “嫁,为何不嫁!”

    彩衣察言观色,发觉自家小姐并无半分羞涩欣喜之意,不由得疑惑道,

    “那小姐喜欢张公子么?”

    马小兰神情微滞,沉默半晌方才悠悠叹道,

    “嫁给谁都是一样!”

    周希曼与牧晨躲在数丈之外,将主仆二人说话听得清楚分明,回首似笑非笑望向身侧牧晨,调侃道,

    “呀,妮子要成婚啦,有人要心痛咯。”

    牧晨听得周希曼话语,只觉又好气又好笑,望着周希曼戴着人皮面具的普通样貌一时情意上涌,狠狠一口吻在周希曼芳唇之上,周希曼心中大羞,嗔怒道,

    “这么丑你也敢亲!”

    牧晨莞尔一笑,望着周希曼神情柔和,

    “哪里丑了,我欢喜的是你的人又不是皮囊。”

    周希曼听得牧晨话语,只觉心中甜腻无比,右手探出掐住牧晨肋间软肉轻轻用力一扭,牧晨察觉周希曼手上力道心知她并未使力,当即痛呼一声装作痛苦万状,却在此时,只听得不远处马小兰喝道,

    “何人在此嬉闹?”

    牧晨打扰别人雅兴,正待现身告罪,却见周希曼抢先现出身子击掌叫道,

    “好一曲《凤求凰》,可惜了…….”

    马小兰瞧得二人打扮乃是马府护院装束,不由得面色微沉,皱眉道,

    “你二位难道不知寻常人等不得随意出入后院么?”

    彩衣瞧见牧晨二人不禁双眸微亮,俯首在马小兰耳畔低语,马小兰俏脸神色立时缓和许多,真诚道,

    “多谢二位英雄救了彩衣,小女子感激不尽。”

    牧晨闻言,拱手客气道,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马小姐客气了!”

    马小兰神情莞尔,仔细打量牧晨二人,但见二人举止气度不凡较之马府护院大为不同,一时心生好感,含笑望着周希曼道,

    “方才听姑娘所说,似乎也精通音律,不知可惜什么?”

    周希曼闻言,嘴角微翘,坦然道,

    “只可惜音色稍显杂沉,未能尽显凤鸣之象……”

    马小兰听得周希曼话语,只觉玄之又玄,心中不明就里,牧晨神情柔和望着周希曼,不禁想起当年夜闯摩尼教黄城分坛情景,那时周希曼所奏的也是一首《凤求凰》。

    周希曼神秘一笑,莲步轻移缓缓步入凉亭,牧晨紧随其后,马小兰心领神会,立时起身让出空位,只见周希曼左手按弦取音,右手曲指在古琴弦或挑,或勾或托,顷刻间奏了一曲,众人听得如痴如醉,马小兰击掌喜道,

    “姐姐奏得一手好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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