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九边重镇
洪武年初,朱元璋成功的将元军赶出了长城以北,随即在北方设立辽东、大同、宣府,延绥四镇,不久又设立了宁夏,甘肃蓟州三镇,其镇守为武职大臣,提督则为文职大臣。后来又在山西陕西设立太原、固原二镇,这九镇统称为九边。
九边东起鸭绿江,西到嘉峪关延绵万里之长。为了保护九边,朱元璋又在长城以北设立大宁卫、开平卫、东胜卫三个军事重镇作为九边的外围据点。九边三卫的武将分为总兵,副总兵和游击。
当魔教教主齐日德泽带着鞑靼黑狼军骑兵匆匆离开后不久,宁夏镇总兵王一延带领副总兵刘平以及游击张艺,率领本部一万二千人马进驻河套古镇,并将河套酒楼团团包围起来。
一队武器精良的重甲骑兵护着总兵王国涛来到河套酒楼门前,王一延甩镫下马,吩咐手下,没有自己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入,便独自一人走进了河套酒楼。
王一延,四十多岁年纪,身材不高,却有着宽厚的肩膀,平时沉默寡语,惜字如金,一年的三百多天中,他的手下几乎没有几天能够看见他的笑容。
王一延的外号阎王。他得到这个外号的原因,倒不是因为名字倒过来念,而是此人心黑手辣,杀人不眨眼。在他镇守宁夏镇期间,被他抓到的瓦剌或者是鞑靼战俘都会被当场处死,不管对方地位有多高。遇有资助敌方的部落或村落,王一延也毫不客气,整个部落或村落全部杀掉。因此他治下的名下,虽然胡汉混杂,但几乎没有人敢充当奸细。
王一延独自走进河套酒楼,见到阻挡在楼梯口的胖掌柜后,先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双手打了一个独特的手势。
胖掌柜见了吃了一惊,连忙也回了一个手势。
王一延将已经拔出一半的刀,又塞回了刀鞘。如果胖掌柜看不懂王一炎的手势或者回答的不正确,那柄刀现在已经割断了他的脖子。
“他在哪?”王一延冷冷问道。
胖掌柜警觉的看了看王一延的身后。
“没人敢跟着。”
胖掌柜领路七拐八拐的将王一延带到二楼一间雅间,然后关上了门。
王一延见到房间的二人时,古井不波的脸上微微露出来一点惊喜之色。
虽然如此,王一延还是打出了问讯的手势。
对方回以同样的手势。
王一延裂开嘴微笑道:“巨子风采依旧,属下十分欣慰,”又转头对蓝月道:“小侯爷!”便不再说话。
屋中二人正是徐默然和蓝月。蓝月见到王一延时吃了一惊,他二人原是旧识,早年王一延曾经是蓝玉手下得力大将,战功卓著,但是由于此人杀戮过重,屡被责备,终于愤然离去,另投他路,想不到现在不但做了总兵,而且是墨门中人。
蓝月不禁重新估计了墨门隐藏的实力。
深夜时分,几辆遮棚的马车停靠在河套酒楼门前,接走了一批神秘的客人,重兵护卫之下,离开了古镇。与此同时,
在胖掌柜的指挥之下,河套酒楼的所有机关布置全部被摧毁或者撤除,河套酒楼变成了一个普通的酒楼,再也寻不着半点墨门的痕迹。
由于王一延的关照,徐默然蓝月等人轻松的进入关内。
辛丽雅已怀有身孕,徐默然劝她一同回中原静养生息,生下孩子。
但心里也坚持自己,这个孩子必须诞生在拜火教的圣地,只有这个孩子的出生时间和传说中圣人降临的时间完全吻合,他才能成为拜火教的新一代圣人,领导拜火教重新走向辉煌。
徐默然知道要劝一个有着强力信仰的信徒去改变想法,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自己又担心辛丽雅的安危,决定亲自护送她回到波斯。
这样一来,几人便从延安府分别。徐默然带着辛丽雅往西边而去,蓝月和商韵儿往东而行。
蓝月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偷偷潜回京师应天府,寻找机会刺杀朱元璋。
在回京的行走路线上,蓝月曾经犹豫了一番。
如果是他自己行走,便会延安府经洛河到长安,再游长安,南下翻越秦岭到武当山,继续南下便到了荆州,由荆州坐船顺流而下,便可到达应天府。
这条线路虽然相对时间会短一些,但多半时间都在翻山越岭,蓝月不愿商韵儿跟自己受太多苦,便决定继续东行走另外一条线路。
另一条线路便是由延安府东行到大同,再经过恒山五台山,便到了北平。
北平是京杭大运河的北部起点,漕帮的船只经常来此往来运送货物,蓝月的兄长蓝玉早年对漕帮帮主富老六有恩在先,蓝月此前和沈追星一起时,曾经也和富老六见过一面,感觉此人乃是极重义气之人,应该可以坐着他的船,舒舒服服的混进应天府去。
蓝月将他的计划告诉商韵儿后,韵儿大为高兴,其实对于她来说,只要能和自己的情郎在一起,如何行走、要去哪里根本不重要。
二人一路东行,蓝月心疼商韵儿的身体,便只走宽大的官道,本来依着蓝月的意思应该雇一辆马车,让商韵儿坐在马车行走,但商韵儿难得和蓝月在一起,不愿意有马夫夹在中间,无奈之下,蓝月便花重金买了两匹骏马,二人骑马缓缓东行。
一路上虽然参风露宿,但商韵儿丝毫不觉得辛苦,反而其乐融融。
没几天二人便来到了榆林,此城虽然规模不是很大,但也是关内重镇,来往客商颇多,因而不缺豪华旅店,蓝月本来囊中多金,后来又得到了大智上人的大笔财物,不算珠宝单算银票便有几百万两之多,俨然成了一个巨富。
二人来到一家最豪华的客栈,蓝月为了清静,便直接包下了相邻的三间上房,自己和商韵儿只住中间那一间。
常言道久别胜新婚,沐浴更衣之后,蓝月满眼都是商韵儿白皙的皮肤,如花的容貌,鼻息中闻着她动人的体香,顿时体内金丹大动,二人关上房门,肆意温存起来。一时间春意融融……
早些时候,由于蓝月体内的金丹和伊莲娜的魔功有
过接触,金丹已然魔化,在昆仑石洞中时,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商韵儿在蓝月的带领下,一次又一次的攀上了从未体验过的高峰……
也不知过了多久,商韵儿便如一滩泥一般,心满意足的沉沉睡去。
蓝月虽然意犹未尽,但他担心伤害商韵儿的身体,便盘腿在床,独自练起功来。
不一会儿便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就在这时,蓝月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低低的哭泣声,顿时吓了一跳,连忙从练功的状态中转醒过来,看看身边的商韵儿,见她睡得正香,这才放下心来,以为是商韵儿在梦中哭泣,便又再次练功起来。
哪知道刚刚进入物我两忘境界,耳边又传来了低低的哭泣声。
蓝月保持练功的状态,慢慢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商韵儿,确定这哭声不是来自于她,便将功力聚双耳,仔细搜索起来。
搜索片刻,蓝月才发现确实有女子哭声,不是来自别处,而是来自楼下正下方的客房。
蓝月苦笑一声,心想,早知道这样应该把下面的房间也包了,免得受到打扰。
想到这里便不再理会,只是再也无法练功,偏偏此刻又精神的很,也无法入睡,便找到客房中早已备好的美酒佳酿,独自饮起酒来,喝了几壶之后,多少有了一些睡意,便脱了衣裳迷迷糊糊的睡去。
大概到了早晨时光,蓝月忽然觉得鼻子发痒,便打了一个喷嚏醒了过来,才发现商韵儿早已醒了过来,正趴在身边,抓住秀发来拨弄自己。
蓝月岂能认输,一把将她摁住,二人又大战在一起……
商韵儿很享受和蓝月待在一起的时光,便央求蓝月在此,多待两日。蓝月虽然报仇心切,但一想到自己此去,可能再也不能活着回来,顿时心一软,便答应了商韵儿的要求。
二人洗漱完毕,便走上街去吃了早饭。
榆林古称上郡,始于春秋战国时期,到了明朝初年,因为九边重镇的延绥镇的驻地便设在此处,这才兴旺发达起来。
由于此地东临黄河,又与山西隔河相望,西连宁夏甘肃,南接延安,北面和蒙古草原相连,乃陕甘宁蒙晋五地的交界处,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也是人来人往的咽喉要道,因此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往来人口确是不少。
二人尽情的游玩了一番,商韵儿买了一大堆无用之物回到了客栈。
二人将所买之物放回自己房间后,商韵儿走的乏了身子懒,便提议就在客栈自设的饭厅里吃饭。
二人下楼时,蓝月忽然想起昨夜听到哭声之事,便特意看了一下自己楼下那间房,看见房门紧闭,全无动静。
蓝月心中奇怪,便将昨晚之事告诉商韵儿,商韵儿笑话蓝月定是出现了幻觉。
蓝月心中不服,现走到楼下来问客栈老板,自己楼下究竟住着什么人?
且知道老板听蓝月这么一说,脸色突变,回答道:“你的楼下是一间空房,目前并无人居住。”
第三百二十四章 孽海情缘
“既然无人居住,可不可以将楼下那间房间也给我呢?”蓝月不动声色地说道,“你知道的,我这人好静,还颇有几个钱。”
客栈老板闻言神色一呆,好半天才说:“这……这个不妥吧?”
“哦,有何不妥呢?既然空着有钱还不挣吗?”蓝月的话语看似在闲聊,却有点步步紧逼的意味。
“客观你知道的,榆林乃……延绥重镇驻扎处,那个……往来客商比较多,如果主顾来了,没有地方住……”
蓝月看客栈老板额头上的汗都快滴下来了,忙安慰道:“我懂,不是钱的事儿,你不用介意就当我没说过,反正我也只待一天,明天变回你去。”说着便领着商韵儿走向自己的客房。
楼梯上, 商韵儿挽着蓝月的手臂,小声问他:“你把前后左右那么多的房间都包下来干什么?”
蓝月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才说:“你可能已经记不得了,昨天晚上你的声音那么大,有放歌的感觉……”
“不许说!” 商韵儿狠狠的掐了蓝月一下,脸红的如同天边的朝霞,“还不是你使的坏,弄的人家……”
可能是近来几日蓝月的金丹特别活跃,又或是商韵儿此刻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特别的迷人,蓝月三步两步抱着商韵儿回到了房间,将她重重的扔在了床上。
“月哥……大白天呢……”商韵儿发出浓重的鼻音,象征性的挣扎一番。
“白天行周公之礼,古已有之,杜甫也曾经说过吗——白日放歌须纵酒,我现在就想听你唱歌了……”
一时间满屋春意融融……
雨消云散,商韵儿如同一只吃饱喝足的小猫,趴在蓝月怀中,说着悄悄的情话,蓝月半眯着眼,享受着爱人纤手的抚弄,暗地里却在悄悄酝酿下一场战斗……
就在这黯然**的时刻,突然从楼下传来了猛烈的敲门声。
“开门开门!快开门,不开门砸了!”紧接着又传来了客栈老板的劝阻声音。
蓝月心中一动,他本是好奇心极重之人,此刻又想起昨夜奇怪的哭泣声,便披上衣服拉着商韵儿,快速的来到楼下。
只见楼下的房门口站立二人,这两人皆穿着平常人的服装,一人身材魁梧,满脸横肉,此刻正用肥大的手掌使劲拍门,人身材矮小,但双眼灵活,正拦住掌柜说话,在二人外跑中鼓鼓囊囊,显然是藏了家伙。蓝月一眼便看出这二人乃是公门之人。
“告诉你,我们是大同府的捕快,”说着身材矮小那人掏出一块令牌给掌柜看,他一眼扫见蓝月也在一旁围观,便用手一指蓝月对掌柜说道:“刚才就这人向你打听这房间是否有人,你是怎么说的?你推说没人,却又不敢租给别人,这是为何?里面有没有常人打开便知。”
那掌柜的争辩道:“即便你是大同府的公人,此地乃是榆林,并非你们的辖地,你们有什么权利到此搜索抓人?”
那满脸横肉之人正在使劲踹门,踹了几脚门,却丝毫不动,听了掌柜的争辩之语,二话不说来到掌柜面前,一把抓住掌柜的衣服,正反手便是七八个大嘴巴,打的掌柜满脸是血,一旁的伙计虽然不敢上来帮忙,却也在旁边喊道:“你们凭什么无缘无故的打人?还有没有王法?”
那满脸横肉之人,一把扔开掌柜,快走两步抓住伙计:“王法?在你们这帮刁民面前,老子就是王法!”正要举拳相击时,房门突然开了。
一容貌艳丽的女子出现在房门口 ,只见那女子年纪在二十岁上下,脸若桃花,眉若柳叶,身材婀娜多姿,颇有风流之意,见了这两位工人,脸上并无害怕之意,只是皱眉冷笑道:“王捕头,赵捕头,好大的威风啊!两位天生是当狗腿子的料,不然怎么能够
从大同追到这里来,奴家想躲也躲不了了?”
那矮个子捕头走上前来,奸笑道:“非是我等鼻子灵,而是上头催得紧,”又凑近那女子耳边低声说道:“自打你跑了以后,知府大人是吃不香睡不着,食之无味辗转反侧呀!”
那满脸横肉的捕头放了伙计也走来说道:“咏春姑娘,既然咱们找到你了,你也别再多想,乖乖的跟我们回去就是,只要你把那一位伺候好了,保证你还和过去一样吃香的喝辣的,啥都不缺。”
“好,我可以答应跟你们走,再也不跑了,”那叫做永春的姑娘咬牙道,“只是求你们一定要放过段郎,那日被砍伤后,由于需要躲藏不敢就医,导致伤势愈重,现在只剩下一口气儿,求求你们一定要放过他。”
“永春姑娘,只要你跟我们走,什么都好商量,再说姓段的也不归我们管啦!”
那女子走到掌柜身边跪倒在地,从衣服里掏出一小包银两,交给掌柜说道:“求求你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拿这些银子给段郎治病吧。”
让掌柜长叹一口气,接过银两:“你放心吧,我一定尽我所能将他救活,回头就去找大夫来。”
那女子转头再朝屋里看了一眼,擦了擦眼泪,便跟随两位捕头走出客栈。
一辆马车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那女子登车的那一刻,脸横肉的汉子朝街边的几个壮汉使了一下眼色。
几个壮汉飞速的朝客栈走去,那女子已经坐上马车,此时正好一道风刮来,将门帘掀开,那女子正好看见外面的一幕,似乎认出来那几个壮汉,顿时吃了一惊,跌跌爬爬的滚下车来,大喊道:“不要!不要……”
挣扎着也要往客栈跑去,却被捕头拦住。
再说那几个壮汉走进客栈,直接奔到那女子曾经做过的房间,将门口的老板和伙计推倒在一旁,大步走了进去,来到床边看清楚床上躺着的人后,一人突然从衣袍中掏出一柄短斧,猛的朝躺在床上那人的头颅砍去。
蓝月和商韵儿远远的站在门外,发现情况不对,想要阻止时却已经来不及了,但见鲜血四溅,段公子的头颅被砍了下来。
那人随手找来一面床单将段公子的头颅包了起来,对身边的同伴笑道:“费了这么大的劲才把活干齐了!”
说着几人拎着床单包成的包袱走出了可以客栈,鲜血从包裹中渗了出来,一滴一滴的洒在路上。
那女子远远的看见几个壮汉拿着一个滴血的包袱走了出来,顿时惨嚎一声,差点背过气去。
那满脸横肉的骨头怕他摔倒,想来扶她时,突然大叫一声,原来那女子不知何时从内衣里掏出一把剪刀来,狠狠的刺了那捕头一刀,两位捕头一愣神时,那女子已经跑回了客栈,冲进了自己原来的房间。
眼见着原先活生生的情郎,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无头的尸体,那女子抱住尸体放声大哭。
所有围观之人包括蓝月商韵儿在内,因为不明所以,所以无法劝说。
此时,两位大同府的捕头又回到客栈,站在门外也不敢进入,只等那女子安稳了,再带她离开。
那女子抱住无头的尸体哭了一阵子,渐渐低下身来,此时那个矮个子捕头见时机已经差不多便走了进来,劝那女子道:“孙姑娘,人死不能复生,你要看开点,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段公子如果在天有灵的话,肯定也是希望你从此过上好日子的,你俩在一起就是一段孽缘了了也罢!”
那女子闻言顿时一阵疯笑,她拿起那把剪刀,对矮个子捕头说道:“李炳仁那个老色鬼贪图的只是我这张脸,我的段郎爱的却是我这颗心。孽缘?你回去告诉你们那个色鬼知府,我每一次陪他时都感觉到特别的恶心,只有和段郎在一起时,才觉得我
是一个真正的人。你们懂什么是真正的人吗?”
说到这里,那女子又对矮个子捕头神秘的笑了笑:“你说我如果那没有这张俏脸,那色鬼还能要我吗?”
话说到这当儿,那女子突然拿出剪刀在脸上狠狠的划了几刀,顿时鲜血直流,肉都翻了出来。
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女子又拿剪刀指着矮个子捕头说道:“你们为了这张脸,不但杀了段郎全家,追到这里又杀了段郎,这个世界没有王法,难道也没有天理吗?”
转过身,对着那具无头的尸体喊道:“段郎不会嫌我丑的,她要的只是我这颗心,现在我要让这颗心来陪你了!”说话间咬着牙连续朝自己的心脏部位挖去。
蓝月商韵儿儿明白过来再冲上去时,那女子已经趴在情郎的尸体上死去。
两个捕头见到女子已经死去,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说了一声:“晦气!”扬长而去。
蓝月和商韵儿帮着客栈老板和伙计忙碌了一阵,简单的处理完尸体,得空坐下来休息时,蓝月便向老板打听事情的前因后果,客栈老板正是那死去姓段公子的远房叔叔,段公子和孙永春来投奔他时,曾经把事情的起因讲给他听过,此刻他便把这边把这件事的起因原原本本的讲给了蓝月和商韵儿。
原来那孙永春姑娘本是大同府“辽香源”的头牌,不但模样艳丽,身材娇美,而且擅长诗词歌赋和吹拉弹唱,也算是青楼中的才女。
大同知府李秉仁有一次宴请客人喝花酒来到“辽香源”,一眼相中了孙永春,便将她长期包养起来。由于他的岳父乃是北平布政使,李炳仁虽然贪花好色,但是也非常的惧内,不敢将孙永春纳为外室,也不敢找房子,让她在外面居住,因此还是让孙永春住在“辽香源”中。
这段公子也是大同人家一富商之地,颇有一些文采,有一次来到“辽香源”偶然和孙永春相遇,二人写诗作赋,你弹我唱,竟是非常投缘,一来二往之间情愫渐深。
忽然有一日知府李炳仁气汹汹的来到“辽香源”,用尽变态方法折磨完孙永春后才告诉她,今晚他已经花了银两,雇用了太行山上的盗匪,去杀段公子全家。
孙永春听后,虽然大吃一惊,但是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他委曲求全的将李炳仁用酒灌醉后,偷偷的跑到段府来通风报信,正赶上太行山上的盗匪段府行凶杀人,那段公子虽然身中数刀,但在其父拼命的保护下和孙永春跑了出去。
二人跑出大同后,便偷偷来到榆林,投靠了这个段家的远房叔叔,本来想从此出关逃到塞外去,在一来风声很紧,二来也是段公子受了刀伤,行动不得,这也不敢找大夫医治,得胡乱找些药来,昨日蓝月晚间听到孙永春的哭声,应该是因为段公子的伤势恶化之故。
听完客栈掌柜的叙述,蓝月和商韵儿均沉默不语。
商韵儿想起自己从小也被卖到青楼,如果不是被徐默然搭救的话,自己可能就是另外一个孙永春,顿时感同身受,掉下泪来。
蓝月心中多少有些自责,如果自己没有打听,会不会有今天的结果?
但他更多的是愤怒,大同知府李炳仁仗在自己的权势为所欲为,因为争风吃醋竟然指使盗匪杀了情敌全家,现在又不依不饶的追到这里,完全不留一点活路。
由此他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蓝家遭受的不公正待遇,想到了哥哥被剥皮实草,想到了嫂子被充作官妓。家破人亡之后,朱元璋依然是不依不饶的派人追杀于他,置之死地而后快。
想到这些,蓝月的怒火腾的一下从胸中升起。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接着有人喊道:“不好啦,太行响马又回来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杀意未消
客栈老板闻言,撇下蓝月和商韵儿,忙带着伙计走了出去。
只见客栈门口一字排开站立几匹骏马,刚才入室杀人的那几个壮汉也在其中,为首一人却是初次出现在此。
原来这一帮人乃是太行山飞云寨的响马,飞云寨的几个当家和大同府的李秉仁早有勾结,这次受了李秉仁的银两派人追杀段公子全家,本来以为手到擒来的事情,所以只派了几个楼罗去执行,不想却被正主儿段公子半路逃脱,飞云寨大失颜面,四寨主“暗箭”柯伦亲自下山来负责追踪。
如今段公子已被杀,手下提着他的头颅去柯伦面前请功复命,柯伦却仍不满意,便又亲自带着手下杀回了客栈。
安坐马上的柯伦冷冷的看着客栈门口的人,转头对手下说道:“是谁胆敢窝藏我飞云寨要追杀之人?把他找出来,就地处死。”
原先来过客栈一趟的几个壮汉,迅速走进人群将客栈掌柜拖了出来,扔到四当家马前。
客栈掌柜早吓得浑身发抖,不能动弹,只是跪地求饶道:“求好汉爷饶我一命!那段家公子乃是我家远亲,不然来到我也不能不接待,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是飞云寨要的人,求好汉爷开恩,饶过一命!”
旁边一名飞云汉的壮汉也帮腔道:“是啊,四寨主,常言道不知者无罪,再说人家也是亲戚,帮助一下也是人之常情,我也替他求个情,咱们死罪饶过,让他赔点银子,这事情就过去了,量他天给的胆也不敢得罪咱飞云寨呀!”
掌柜见有人帮他求情,也跟着说道:“对对对,我愿意赔钱!”
“银票一万两少一个子儿,现在就杀了你!”
一听这个数量,客栈掌柜脸都白了,“哪里有这么多现银啊,最多有几百两?!”
“你倒是会做生意,还和我讲起价来,”飞云寨四寨主柯伦笑了起来,“既然如此,我也接受你的价钱,几百两就几百两,不过,”
“暗箭”柯伦收起笑容,露出恶狠狠的表情说道:“我也和你打了折,留你一条命就砍断你的双手双脚,中间那子孙根也免费给你留着,也好给你的女人留点念想!”
太行山的响马们听了这话都哈哈大笑,更有人拿到现在掌柜的手臂上比量起来,客栈掌柜吓得魂不附体,只是不做求饶,一面命令伙计去筹集银两。
“不用再去费事找钱了,等你凑齐那一万两银子,恐怕得等到过年了,好在我这里有,有的是钱!”蓝月跨步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在手中晃了晃,这些山贼眼尖识货,看出这些大额银票中,最小的恐怕也得有五万两,顿时全都兴奋起来,眼中露出贪婪的光芒,只等四当家一声令下,便冲过去把那堆银票抢过来。
柯伦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此人手握重金,面对自己一干人马却又从容不迫,当非等闲之辈,不过面对如此多的银票,没有一个山贼能够经得住如此诱惑。
柯伦把手一挥,离蓝月最近的两个山贼便急忙扑了上去,伸手便取蓝月手中的银票。
蓝月笑道:“不敢劳烦伸手,我
这就给你送去。”说着将手中的银票在一个山贼的面前一晃,下面一脚无声无息的踢了过去,正中那山贼小腹。
蓝月此时的外门功夫,已经到达登峰造极的境地,这一脚并未使出全力,却也有超过千斤的力量,这一脚又踢在那人小腹气门之处,这个山贼顿时被踢的飞了起来,随及吧嗒一声,掉在地上,身子扭曲了几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另外一名山贼想伸手抱住蓝月,蓝月不躲不散,右手一抖,一个穿心肘正打在那名山贼胸口,顿时,那名山贼的胸口部位眼见着塌下去一个大坑,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口中不停的倒着气,却是出气多入气少,一会儿便没了气息。
蓝月看着这两名山贼倒在地上不再动弹,便摇了摇头,叹气道:“想要银子却拿不出一点真本领,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呢?看来这些银票是没有人要了。”说着又把银票揣进了怀中,冷冷的看着柯伦。
柯伦气急而笑。他见蓝月确实出手凌厉招式狠辣,但是在他看来并非什么高深武功,更没有显示出多么高深的内力,只是胜在外力惊人而已,自己有把握在招式上胜过对方,加上自己独有的成名绝招,顿时信心满满,长笑一声跳下马来,用手一指蓝月喝到:“什么人,快快报上名来,四爷手下不杀无名之辈!”
“我的姓名,你还不配知道。”蓝月冷冷的说道。
“好,算你嘴硬,一会儿将你带回山去,点了天灯,看你还能说出什么话来?”说完双掌一合,使出一套柔中带刚的绵掌功夫,朝蓝月打来。
只见掌掌相连,环环相扣,一招快似一招,如江水一般连绵不绝,竟然是一套正宗的恒山派功夫,众山贼顿时叫起好来。
蓝月的武功注重实战,来自于战场,对这种武林中的精妙功夫并不熟悉,加之自己的内力,仅仅恢复了一半,见对方掌影重重,不敢大意,只是招架拨挡。
可能以为蓝月技止于此,愈发得意起来,将绵掌使得飞快,“啪啪啪”顿时有三掌连续击中蓝月前胸和肩部,山贼们喝彩声响成一片。
蓝月往后一跃,退出圈外,拍了拍被对方击中的部位,好像这几掌纸只是带来了一些灰尘,如此而已,毫无伤害。
蓝月用手一指其他山贼道:“都一起上吧,省得我费事。”
柯伦一见,又惊又气,便是一派掌门也经不住自己这连续三掌,此人在武林中从未见过,偏有这等厉害的外门功夫,竟然能够抵挡自己的内家掌法。
想到这里暗暗改变打法,再一掌劈向蓝月胸膛时,突然衣袖一抖,“噌”的一声,一支暗藏的弩箭射向蓝月的胸膛。
蓝月听到弓弦之声,忙将身子一偏,堪堪躲过这一支暗箭,右掌顺势一轮,劈向柯伦的太阳穴。
柯伦一低头,躲过这一掌的同时,弓弦的声音再次响起,柯伦的脖领处居然打出一只弩箭来。
蓝月躲闪不及,这一箭正射在左肩上,顿时感到一阵麻痒。
柯伦一见自己的暗弩奏效,一抖左手,又是一只暗弩打在蓝月的胸膛之上。
蓝月退后两步,柯伦也不追赶,只在一旁观看,等待蓝月倒下。
原来柯伦江湖人称“暗箭”乃是因为他左右手衣袖中各藏一只暗弩,后背又暗藏一把“低头弩”,常在空手和人过招时施展暗器,令对手防不胜防。
但最致命的还是这些暗箭全部被喂上的剧毒之药,如无解药,中箭者先是浑身麻软无力,要不了多久,还会毒气攻心而死,端地是歹毒无比。
蓝月感到中箭处有麻痒的感觉,知道中了毒箭,伸手将箭拔了出来。
蓝月暗暗自责自己大意,正想着如何在毒发前将这些山贼抢先击杀时,突然感到金丹一动,中箭处麻痒的感觉渐渐消失,非但如此,整个身体的感官都有些兴奋起来,内力流动也比平时稍快一些。
更奇怪的是,低头一看自己的伤口,此刻竟然完全愈合,仅仅留下一个红色的划痕。
蓝月此刻已经无暇去想为何会如此,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内力在不停的涌动,仿佛海浪不停的拍打岩石,自己此刻不将这些内力使出,反而会觉得非常难受,便一声冷哼,也不多废话,直接扑向柯伦。
原来蓝月的金丹与众不同,不但不怕中毒,反而能够将剧毒转化为自己独特的能量,剧毒相当于金丹的供养物一般,如果长时间得不到供应,反而会萎靡不振。
至于肌肤伤口的快速恢复,则是徐默然的。雷劈电击疗法和金丹内外共同作用的结果。
此刻蓝月尚不知道这些,也无暇多想,整个人在金丹的推动下,如同一只猛兽扑向山贼。
柯伦见蓝月并不如想象中的浑身无力、倒地不起时,正疑惑不解,蓝月已经快如闪电扑了过来。
柯伦一拍腰间暗藏之弩,顿时又有两支弩箭朝蓝月腹部射去。
蓝月不躲不闪,硬挨两箭后一拳劈中柯伦左胸,柯伦喷出一口鲜血,踉踉跄跄后退几步,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
这时几个山贼已经缠绕到蓝月身边,有的已经拔出了暗藏的短刀,朝蓝月刺去。
蓝月只得暂时放下柯伦,身子下沉,躲过一轮刀劈后,双手微微触地,右腿后扫一圈,一个极其普通的扫堂腿过后,围攻他的四五个山贼全部倒地,蓝月抬脚便踹,分别踩中三人的头骨、咽喉和胸膛,这三人立死当场,死状惨不忍睹,还有两名山贼,何曾见过此等惨状,吓得拔腿就跑,蓝月也不理会,只来寻找柯南伦。
柯伦胸口中了蓝月一拳,已经受了极重的伤,偏偏自己的“杀手锏”对蓝月似乎毫无用处,不禁胆怯起来,回头就看到自己的几个手下惨遭蓝月毒手,更是没了斗志,正在对方尚未赶来,忙跳上马去,落荒而逃。
蓝月此刻杀意未消,见柯伦上马逃窜,离自己已经有二三十丈距离,恐追之不及,忽见地上有一个圆形石块,想也不想拿在手中朝远处的柯伦撇去。
那石块犹如流星一般,在空中画了一个弧线,正好落在柯伦的脑袋上。
“噗”!脑浆崩裂,柯伦的坐骑带着他的死尸向远处继续跑去。
第三百二十六章 血染太行
太行山,飞云寨,分金厅。
天色已晚,飞云寨几位寨主还端坐在分金厅中,商议寨中事宜。
飞云寨共有四位寨主,分别是大寨主寸草不生鲁志成,此人四十多岁,相貌凶恶,手使一把鬼头刀,在漠南一带颇有一些名气。据说年少时被乡中人嫌弃,离家出走,学成武功后再回乡里,尽屠村中之人,所以人送外号寸草不生。
二寨主铁笔书生王朝礼,相貌清秀,足智多谋,乃飞云寨的军师,手使一双判官笔,专门打人穴道。
三寨主俏罗刹沈月乃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容貌俏丽,双眼含煞,乃是大寨主鲁志成的压寨夫人,不过私下里和四寨主暗箭柯伦关系暧昧。
“老四这趟下山也有十天半个月了,怎么还没回来?去趟大同府杀几个人这么麻烦吗?”俏罗刹沈月有些心烦意乱的问二寨主铁笔书生。
“以老四这性格,难得下一趟山去大同,杀人是次要的,风流才是主要的,我说二当家的,我这话说的没错吧?”二寨主铁笔书生尚未回答,大寨主哈哈大笑着说道。
二寨主铁笔书生捻着稀疏的胡须,神色暧昧的说道:“老四这趟下山风流不风流我不知道,但他这趟活儿,却和风流有关,据说他要杀的那一家人有个公子抢了知府老爷在辽香源的粉头,事成之后,李秉仁一定会好好的在辽香源招待老四的……”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我亲自下山走一趟呢!”大寨主闻言言由衷的感慨道。
俏罗刹闻言,虽然没有当场发作,但将眉毛竖起,轻轻的冷哼一声,“男人都那个味儿!是狗改不了吃屎!”
忽然又好像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主意,吃吃笑道:“赶明儿我也去趟大同,在辽香源呆上一段时日,好好体验那些红阿姑的生活,然后再一把火烧了的那地方,看你们以后还去不去!”
寸草不生鲁志成一听大怒,站了起来刚要说些什么,突然手下来报:“四寨主的人回来了!”
只见一个壮汉跌跌爬爬的滚上厅来,上气不及下气的说道:“不好了,四寨主……他………”
俏罗刹跳下台去,一把将他拎了起来,“快说老四到底怎么了?”
“四寨主被人给打死了……”
俏罗成沈月一听刚要发作,却被铁笔书生拦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什么人干的?快快说来!”
那壮汉哆哆嗦嗦的便把发生的一切讲了一遍,最后补充说道:“……动手那人怪得很,看样子又不像武林中人,只是驻店的一个客人,也有可能是客栈老板的亲戚……”
听了壮汉仔细的叙说了两人的动手经过后,大寨主寸草不生沉吟片刻,对铁笔书生说道:“老二,这事儿你怎么看?老四的毒箭你是知道的,这人中箭后还能若无其事,武林中有这么一号人吗?”
此时的鲁志成倒显示出了,作为老大的沉稳一面。
“等你们想出这人是谁来,这人早跑了!我这就点齐人马杀到榆林,杀光客栈中所有
人,再一把火烧着那地方!”
鲁志成一把将她拉住,“先听听军师的意见。”
铁笔书生王朝礼眉头一皱,问那壮汉道:“你是说那怪人杀光了所有人,只剩下你和四寨主时,先杀了四寨主?当时你们俩谁离他比较近?”
“四寨主上了马,已经跑出去几十丈远,那人用石块远远的砸死了四寨主……”
“却没有杀你,任你逃去对吗?”铁笔书生淡淡的问道。
忽然间,二寨主铁笔书生抽出了他的那支判官笔,猛的扎进了那位壮汉的咽喉,恶狠狠的说道:“你怎么不去死?!”
鲁志成和沈月满脸愕然之际,一个黑影从阴暗处飘了过来,冷冷的说道:“现在杀他已经晚了。”
鲁志成和沈月同时吃了一惊,只有铁笔书生已经想到了,那人已经追踪而至。
铁笔书生大喊一声:“来人!”
那阴影中的人冷笑一声:“别喊了,门口那几个都死了,其余的都在帐中饮酒作乐,不会听到你临死前的惨叫。”
鲁志成从兵器架上取出了他那把重二十八斤的鬼头刀,用刀一指阴影处喝道:“别装神弄鬼了,快滚出来,吃你爷爷一刀!”
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人,熊熊的火光照映在那人略显苍白的脸上,棱角分明又英挺俊秀的脸庞微微有一丝扭曲,让人感觉到那人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蓝月从阴影中缓缓走了出来,努力的克制着体内金丹的躁动。
杀了飞云寨的四寨主柯伦之后,蓝月告诉商韵儿,自己必须去一趟飞云寨,绝了后患,否则客栈老板,甚至于整个客栈的客人都会遭到山贼的报复。
商韵儿当然不会阻拦蓝月的“侠义行为”,主动留在客栈,安心等他回来。
蓝月一路追踪那逃跑山贼的足迹,心中对商韵儿却暗暗有些愧疚:此次追进贼窝,固然是为了保护客栈老板不受报复,还有一个他说不出口的理由,自从中了毒箭之后,体内金丹被激活躁动起来。要在以往金丹躁动,只需**一番阴阳调和,便能平息下来,还能提升内力。
但此次中毒后,金丹的躁动状况又有不同,蓝月不但觉得自己速度更敏捷,头脑更灵活,要命的是自己始终对杀戮充满了渴望。这是一个无论如何也不能对商韵儿讲述的理由,哪怕在蓝月心中,商韵儿已经是他最亲的女人。
寸草不生鲁志成看蓝月年纪轻轻,手无寸铁,同时再无其他帮手,顿时放下心来,大喝一声:“一起上,将这厮剖腹挖心,正好下酒!”说完抡起鬼头刀,从左面冲来,沈月早已忍耐不住,拔出长剑从右面刺去。
蓝月毫不畏惧,正欲空手冲上前去,忽然感觉背后传来细微风声,知道铁笔书生已经悄悄来到自己身后,正挥笔点向自己穴道,蓝月不进反退,身子微微一侧往后冲去,本来瞄准他后背大椎穴的判官笔顿时失去了准头,一下子扎在了蓝月左肩之上。
蓝月毫不在意,身子不停,右手一拳
劈中铁笔书生面门,这一拳打的极重,直将书生的鼻骨打碎,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此时刀剑已至,蓝月用右手拔出左肩上的判官笔,轻轻搭住鬼头刀的刀身,旋转手腕划出弧线,那鬼头刀随之也拐了一个弯,正好荡在俏罗刹的长剑之上。
“当”的一声,鲁志成的这一刀力量极大,俏罗刹的长剑震脱了手,飞上半空。
蓝月见此时二人皆中门大开,如何能够放过这个机会,右手的判官笔一招扎向鲁志成胸膛,同时伸出左手一把抄住飞在半空中的长剑。
蓝月的速度已经超出了鲁志成的想象,等他再一次看清楚蓝月的动作时,判官笔已经没入了他的胸膛。
鲁志成不能自信的看着自己胸前露出的半支铁笔,想说什么却说不出话来,鲜血从口鼻中喷涌而出。
蓝月不再理他,手持长剑刺向俏罗刹咽喉。
俏罗煞大惊失色,连转身的机会都没有,只是不住的倒退,然而长剑如附骨之蛆一般始终停留在她的咽喉。
砰的一声,俏罗刹的后背重重的撞在大厅的一根木柱上,退无可退。
俏罗刹的脸上露出恐惧之极的神色,瞳孔放大,魂不附体的说道:“你究竟是谁?我只想知道死在谁的手里!”
“蓝月!”说完抬手提起长剑,用剑柄将俏罗刹打晕在地。
“斩草要除根,但不包括女人。”蓝月喃喃自语道,走到已经不能动弹的铁笔书生面前,一剑刺向对方咽喉。
入夜时分,飞云寨包括分金厅在内的多数地方突然起火,山贼们乱作一团,奔走救火时,却有一道黑影手持长剑,到处游走,见人就杀。
山贼们纷纷提起兵器抵抗,哪知道对方太过迅疾,夜色之中如鬼魅一般存在,连影子都摸不到,山贼们只能四处逃散,那人却毫不停手,一顿追杀,山贼们顿时死伤无数,逃生者寥寥无几。
经此一役飞云寨从此荒废,侥幸逃生的山贼,无人敢再回到那里。
蓝月回到榆林,怒火稍歇,他取出一些银两交给客栈掌柜,帮助处理丧事,同时安慰掌柜,再也不会有太行山的贼人来骚扰他了。
二人收拾情怀,继续东行,不几日便来到了大同。
大同古称云中、平城,南北朝时,曾经是北魏的都城,辽金时也曾经做过陪都。
元初时,此地被称为西京,元末年间改为大同路。
洪武二年,左将军常遇春,攻取大同。
大明朝从上到下分为省、府、州、县四级,洪武七年改大同路为大同府,隶属山西行中书省。
大同地势险要,由北方门户之称,是历来兵家必争之地。蓝月早年跟随大兄蓝玉出征,也曾经来过此城。此地古迹甚多,云冈石窟华严寺善化寺,恒山悬空寺等皆在大同。
蓝月想到不久自己将要行刺朱元璋,不管成功失败,大概都不能活着见到商韵儿,因此到了大同,便主动带着商韵儿游览起来。
第三百二十七章 回头是岸
蓝月为了商韵儿高兴,不入大同,而是先来到了北岳恒山脚下探访悬空寺。
但见翠屏叠嶂,山势陡峭。悬崖峭壁间,一座寺庙凌空而建,远远望去,如神楼仙宫一般。二人逐步登临,钻天窗,穿石窟,跨栈道,步长廊,几经周折,忽上忽下,左右回旋,仰视一线青天,俯首而视,峡水长流,叮咚成曲,如置身九天宫阙,犹如腾云归梦。
来到主殿,蓝月举目观瞧,忽然很是诧异。原来在殿内正中端坐的是佛祖,慈和安详,左边却是儒家始祖孔子,微笑谦恭。右边供奉的却是道教始祖,老子李耳。
商韵儿看了感慨到:“如果世上的芸芸众生,都能够如这三位老祖一样,和谐共存、无量渡人、普渡众生,再也没有争斗厮杀、仇恨怨嗔,人间即是天堂,那该有多好啊!”
蓝月听了一愣,默然不语。
二人走出悬空寺,来到山下岔路口,一条通往大同府,另一条路继续往东,由此可通往北平。
蓝月看了一眼道路,这才对商韵儿而说道:“那就继续东行,不去大同了吧。”
商韵儿挽着蓝月的手,心中暗暗高兴,他知道蓝月原本的计划是要去大同府刺杀李秉仁,如今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弥散杀机,更希望在今后的日子里,能用自己的一腔柔情让蓝月忘掉仇恨,从而放弃行刺朱元璋的计划。
二人从小路东行,但见繁花似锦,婉转鸟鸣。商儿心情舒畅,便轻轻唱起小曲儿来。
那一刻, 蓝月如坠云中,甚至忘记了仇恨。
“咚,咚,咚……”一阵清脆的木鱼声传入二人耳中。
远处闪现出一位身材高大的僧人,手持木鱼,挡住二人去路。
只见那僧人约摸四五十岁,细眉长目,圆圆的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端的是一个得道高僧的模样。
蓝月知道来者不善,停下脚步,将商韵儿挡在身后。
“大师何方高人?为何站在这荒山野岭的小路上,是准备向小可化缘还是准备拦路打劫呀?”
“阿弥陀佛!贫僧乃五台山法华宗昙静,敢问施主,可是靖海侯蓝月?”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蓝月出言反问道。
“看来真的是蓝施主了,既然如此,平生有一句话相送,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回头?回哪里?”
“当然是回大同。大同李知府已经在前面路上给蓝施主准备好了上路的囚车,蓝施主不必客气,这就请回。”说完那和尚双手合十念起经来。
蓝月气急而笑:“好狗不挡路,你这秃驴在五台山不好好呆着,却跑到衡山来撒野,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说完,双臂一震,整个人腾空而起,左掌右拳朝昙静劈去。
昙静不慌不忙,将木鱼收回袈裟,双掌先合后分,不偏不倚的接住蓝月的拳掌,二人硬碰硬的过了一招。
“腾腾腾”,两人各自退后三步,这一招看似势均力敌,蓝月心中吃惊不已,自己本身并不以武学招数见长,此刻
这一拳一掌乃是自己掌握先机、尽力所为,对方却能硬桥硬马的接了下来,看似两人打个平手,其实是对方稍占了上风。
那僧人也吃了一惊,原来昙静乃是北方武林宗师级的人物,其武功地位和少林寺方丈齐名,一般他和人动手只需施展五成功力,必可手到擒来,知道他刚才施展出了八成功力,却没能奈何蓝月,心想此人果然有些门道。
想到这里心中有了计较,双脚站定笑道:“难怪施主能够横行北方武林,原来是身具金丹之故,只可惜金丹魔化,而我佛门武功正有降魔伏妖之功。今日遇着我,也是你命中该有此劫,你就认了命吧!”
说完口中低颂佛音,使出法华宗秘不外传的降魔掌法来。
蓝月见对方掌影飘忽,毫不畏惧,暗暗调动体内金丹,将身体速度调至极限,以快打快,一招不让地攻向对方。
二人此刻皆全力以赴,半盏茶的功夫后,二人同时身中数招。蓝月由于外门功夫独到,挨上几掌后也毫无受伤感觉,但是昙静每挨上蓝月一拳或一掌便微微皱眉,蓝月见了心中高兴,只要坚持如此快攻打法,再过一会儿便能稳占上风,想到这儿身法越发迅捷起来。
昙静见状,只是加紧口诵佛音。
又过了片刻,蓝月觉得对方的佛音在自己脑中越来越响,金丹越来越慢,脑袋渐渐发晕,身子发沉,速度一点一点的慢了下来。
突然间蓝月觉得丹田处一阵剧痛,而自己已经被对方一脚踢中丹田,不但如此,大和尚低低吟诵的佛音听在脑中却如同震天响的雷鸣一般,听不到其他声音……
终于,又一掌重重的击中了蓝月的胸膛,蓝月倒了下去,看见的最后一幕是商韵儿焦急的呼喊,但自己却听不见任何声音。紧接着便是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蓝月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待在一个熟悉的地方——大牢中,浑身上下手铐脚镣。
一使劲儿却发现这些手铐脚镣来精钢打造,对方不知道在自己身上使了什么手脚,完全使不上力来。
本想使用内力来催动金丹,却发现自己的经脉完全被堵住,仅有的内力也无法发出,用内力催动金丹已经不可能了,你已经昏迷了几天?现在哪里?是大同府的大牢还是京师的大牢?韵儿逃走没有?
这些问题困扰在他脑中,蓝月使劲的用手铐敲击着栏杆,发出铛铛的响声,希望有人前来能回答他这些问题。
然而根本无人应答,这似乎是一个不见天日的地牢,只有一盏暗淡的油灯,不见阳光,因此也无法知晓时辰。
渐渐的蓝月浑身乏力,再一次沉睡过去。
一阵刺痛将蓝月惊醒,蓝月睁眼一看,原来疼痛来自于脚趾处,一只火红的三角头形细蛇正紧紧的咬着自己。
那是一只剧毒的火赤练!
蓝月心中一怕,刚想用脚踹去,突然间感觉体内金丹一动。
蓝月顿时把脚收住,任毒蛇撕咬自己。
他这才想起自己身中毒箭后的感觉,心中猜测,难道自己的金丹能够被毒激活吗?
心中正想着,那条毒蛇已然离开了自己往土洞中游去。
蓝月忙用意念集中到自己的金丹上,发现金丹果然恢复了少许活力,顿时想,不管这蛇毒有没有效,自己也应该冒险一试,哪怕自己被毒死在这里,也胜过现在这样无能为力的躺在这儿。
想到这里又盼着那条毒蛇再来咬自己,但是等了半天却毫无动静。
蓝月心想,自己被动的等那毒蛇来咬自己,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让金丹恢复功力,到那时,商韵儿可能已经遭了毒手。
想到这儿便不再犹豫,慢慢的爬上了那条毒蛇游走的蛇洞。
那是一个土洞,洞口不大,蓝月一点一点的用手抠了起来。
终于,小洞被扣成了一个大洞,蓝月发现了一窝毒蛇在里面蠕蠕而动。
可能是见到蓝月这个不速之客的来临,或者不习惯,突然被暴露在外面,洞里的毒蛇纷纷竖起头来,吐出长长的红信,朝他发起威来。
蓝月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和恶心,将自己的脚伸了进去,不但如此,还挑衅着撩拨着那些毒蛇。
这些毒蛇估计从来没有接受过如此的挑战,便是发出呲呲的声音,却并不上前,反而犹豫起来。
蓝月心想这可不行,必须得想个法子。便仔细的观察了蛇群,发现其中有一个粗大的母蛇,心中猜想,这可能是一个蛇王,便使尽全力用脚朝那只大蛇踢了过去。
大蛇被蓝月一脚踢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接着领头一口狠狠的咬在蓝月腿上,顿时群蛇激愤,纷纷扑向蓝月,第一时间蓝月的腿上身上布满了毒蛇。
蓝月一开始也非常害怕,毕竟谁也没有过这种经历,想这都是一可怕的噩梦,但由于他的肌肤经历过独特的雷电治疗,完全受不到伤害,他没有疼痛的感觉。
渐渐的蓝月居然适应起来,便坐在蛇堆里,练起功来。
随着蛇毒不停的注入体内,蓝月的金丹一点 一点的开始跳动,慢慢的开始活动起来。
渐渐的蓝月感觉自己的内息也开始流动,如涓涓细流逐渐汇成小河,再有小河慢慢汇成大江。
蓝月心中一喜,想再接再厉时,突然发现体内渐渐没有人毒液的动力,睁开眼睛一看,却发现那些毒蛇渐渐离开自己身体又爬回了洞中。
蓝月便又伸手去撩拨毒蛇,哪知道这些毒蛇此刻已经疲不能兴,对于他毫不理睬。
蓝月着急起来,情急之下抓起一条毒蛇往口中咬去。
那毒蛇哀鸣一声,体内所剩的剧毒完全被蓝月去。
从来没的兴奋感,冲击着蓝月的肌肤,他觉得内顿时充盈了许多,又接二连三的抓住毒蛇撕咬起来,狠命的吸收毒液。
渐渐的体内真气越来越强大,金丹不但完全恢复而且更胜从前。
蓝起身来哈哈大笑,双手一动将手铐脚镣崩碎。
第三百二十八章 如意算盘
此刻的蓝月虽然满脸都是蛇血,身上还被咬住了许多毒蛇,但精神亢奋,内力在金丹的激烈跳动下如潮水般涌遍全身,如果不把这种劲力使出来的话,浑身的力量感觉将要爆炸开一般。
蓝月先将崩开的手铐脚镣扔到一边,在扯下早已被咬烂的上衣团成一团,擦了擦满脸血污的脸和手。
眼睛四处搜寻一遍,发现了在地牢台阶上方的铁门,蓝月二话不说,跳上台阶,立定双脚,使足劲力朝铁门打去。
“乓、乓”两掌过去,铁门便被凿了开来。
蓝月撑起被打碎的铁门拾阶而上,发现上面一层依然是一个牢房,四周和顶部由巨型石块砌成,坚不可摧,惟有中间有一道铁门,皆由碗口粗细的加粗铁柱构成,蓝月双掌发力试图撼动铁门,那铁柱只是微微晃动,掉下一些灰尘。
这时,附近牢房的囚犯看见蓝月在踢打铁门,纷纷躁动起来,用手铐脚镣不停的敲击自己的牢房,一时间声势浩大。
巨大的声响引来了牢房的狱卒,两个牢子手持水火棍走了进来,“今天一天没挨打都难受了吧?老子这就满足你们的要求!”
说着手持水火棍透过栏杆朝牢里面的囚犯戳去。
蓝月一见,低下身子,隐藏在石墙背后,正两个牢头背对着自己的时候,拖住一人头颅撞在铁栏杆上,“嘭”的一声,把牢头头骨碎裂,如一滩泥一般瘫倒在地。
另外一个牢头听见身后动静不对,转过身时,蓝月已经捡起前一个牢头的水火棍,猛的一戳,插进了后面那个牢头的胸膛。
蓝月将那两个牢头的尸体拖到自己牢门边,隔着栏杆翻到了钥匙,找了半天终于找到打开自己的那一把,推开牢门走了出来。
众囚犯见蓝月走出牢房,都一起刮躁起来。蓝月拿着钥匙,挨个将牢门打开,得救的囚犯们在蓝月的带领下冲向门口。
牢门共分三道,蓝月凭借钥匙打开了里面两道,最后一道门却必须从外面打开。
那道铁门甚是结实,蓝月猛力用脚踹了几下,竟然毫无动静,这时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大批官兵,手持各种兵刃,全神戒备。
蓝月四下观看,火箭一盘墙角上依靠着一根一丈多长脸盆粗细的木桩。
蓝月喊起几名身强力壮,受伤不中的囚犯一同抬起木桩,自己双手按住木桩尾部,猛地朝铁门撞去。
“咚,咚,咚”只用了三下铁门便被撞开,众囚犯一哄而出,这时一蓬箭雨射来,十几个囚犯中箭倒地,蓝月在身上也种了四五支箭,但他带兵打仗之人,深知此刻情势危急,一旦被堵住,必将全军覆没。
蓝月连拔出箭的时间也没有,双手操起木桩,便朝前面阻挡的官军冲去。
木桩又粗又长,偏偏蓝月却能舞动的起来,真是当者披靡,没有一人能接下这一撞,最多的一次蓝月使劲撞去,一下子撞飞三人。
凭借着这根木桩,蓝月带领剩下的囚犯冲出了狭窄的通道,来到院中,这时候又有几十个官兵手持长刀朝人群猛扑过来。
蓝月将木桩横放在手中,大吼一声,奋力朝那几十个官兵冲去。
几名手持长枪的官兵见了,直直的朝他刺去。
蓝月毫不畏惧,脚下不停,临敌仅有三丈距离之时,突然停下脚步,内力灌注掌中木桩,老眼前的几十名官兵飞去。
这一下那木桩好似打仗时从城头上扔下的擂木一般,砸倒一排官兵后,又砸倒了二排第三排,前排的官兵筋骨折断,后排的官兵也成了滚地葫芦。
蓝月如闪电般冲入人群,拳起脚落,趁势追杀倒地不起的官兵,那些跟在他后面的囚犯也蜂拥而上,纷纷捡起官兵掉在地上的兵器,毫不留情的对着地面的官兵,就是一顿猛砍。
有些囚犯可能是被牢头头或者官兵欺凌久了,此刻一旦发作出来,便如疯了一般,有些牢头已经被他们砍成了肉酱,却毫不停手。
剩下的尚在远处的官兵见了这等情景,谁还上来送死?纷纷丢下兵器,四散逃去,也就一刻的功夫,监狱的广场上已经见不到活着的官兵。
蓝月带领囚犯打开大门,囚犯们一哄而散,渐渐消失在人群中。
蓝月却不紧不慢的回到监狱的官衙,将身上所中箭矢拔去,再找来清水洗净。
说也奇怪,身上的那些伤口没有多久便已经痊愈。
蓝月已经见怪不怪,找来一套干净的牢头衣服换上,这才出了大牢,来到大街上。
早年蓝月领兵时,也曾经来过大同,此刻凭借记忆往知府的府邸摸去。
大同知府李秉仁这几天心情大好。
这几年来,五台山法华宗昙静大师以其绝世佛门武功屡屡战胜北方草原游牧民族南下的高手,甚至有魔教高手败在他的手下。
如此一来昙静大师,声势俱盛,俨然已经成为北方汉人武林的新一代领袖,其声威甚至于超越了少林寺方丈。
但是没有多少人知道昙静大师俗家姓李,出家前的名字叫做李秉义。
李秉仁、李秉义本来就是亲兄弟。
在大同知府李秉仁的照应下,昙静大师得以在大同府及其附近县镇大开道场、广收门徒。
昙静大师则帮助大同知府李秉仁收服了周围附近的武林,包括那些桀骜不驯的山贼响马和强盗,飞云寨只是其中之一。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躲在自己一处私宅中的李秉仁放下酒杯,自言自语道。
李秉仁的感慨不无道理,因为昙静大师给他的送来了一份厚厚的大礼——蓝月和商韵儿,并且这二人已经被独特的手法给治住。
“把蓝月解押上京师固然可以获得高官厚禄,但是如果能把江湖中称四大美人的商韵儿纳为姬妾,那是每一个成功男人的梦想……”
想到有朝一日花容月貌的商韵儿,为自己轻歌漫舞,,李秉仁笑的口水都掉了下来。
“我只要把蓝月牢牢的抓在手里,就不怕你商韵儿敢不从我!”想到这里,李秉仁心花怒放,自斟自饮了一大杯酒。
他在等消息,等候来自隔壁的消息。
武功完全被限制住的商韵儿此刻就被软禁在隔壁,几个能言善道的婆子正在劝说,或者是用蓝月的生死逼迫她就范。
一旦隔壁的几个婆子带来好消息,今晚就在此地洞房。李知府已经
拿定了主意,强迫一个女人毫无情趣,何况李知府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
看看房间中摆放整齐的凤冠霞帔,充满喜气的红烛,李秉仁顿时觉得自己年轻了许多。
好久没有玩这种游戏了,自从孙永春逃走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和她玩这种结婚的游戏,辽香源的其他红阿姑有的是比孙永春年轻漂亮的,但都不会演这种结婚的游戏,太假!
如果商韵儿真的能答应嫁给他做妾,那便不是游戏,是自己真真正正的头一次娶女人。
想当年,自己应为贪恋权势,娶了现在的这个黄脸婆,直到现在心中都有遗憾,总感觉不是自己娶的这个老婆,而是这个老婆娶了自己。
李秉仁就这样,一边喝的酒,一边想着自己的奇怪心事,一边满怀希望的等着隔壁的婆子们给他带来好消息。
终于房门被轻轻敲起。
“谁?”
“老爷,是我,李三!”
“不是让你没事别来这里吗?”李秉仁埋怨道,他可不希望自己的黄脸婆追到这里来。
“老爷出大事儿了!蓝月跑了!”
“什么?!”李秉仁心中一惊忙打开房门,门口出现的果然是自己的贴身管家李三的脸。
只不过平时总是露出谄媚笑容的这张脸,此刻却因痛苦而扭曲起来。
李秉仁再低头一看,李三的胸膛前露出了半截带血的刀尖。
李三缓缓倒下,露出了后面那人的脸,李秉仁认得,早年他进京面圣时见过此人——靖海侯蓝月,尽管此时蓝月此时穿了一身不合体的牢头衣服。
李秉仁本能的想摆出官威大声呵斥,忽然想起蓝月曾经的官爵远高于他,接着便想大声呼救时,蓝月的钢刀轻轻的放到了他的脖子上,李秉仁便乖乖的闭上了嘴。
蓝月冰冷的双眼,紧紧的盯着李秉仁,看了半晌这才说道:“我问三个问题,错一个砍手,错两个砍脚,错三个你知道我看哪里!”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小侯爷你尽管问!”
蓝月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好,全部回答正确的话,有赏!”
“其一,商韵儿在哪里?”
李秉仁赶紧指了指隔壁小院,“安然无恙,完好无损……”
蓝月满意的点点头,“我身上的那些东西?”
李秉仁赶紧打开一个柜子,里面藏着的正是从蓝月身上收走的银票和珠宝,更重要的是还有那一块道心种魔令牌。
“完璧归赵……”李秉仁谄媚的说道。
“好,你的手和脚都保住了,”蓝月露出了难得的笑意,“最后一个问题,昙静现在何处?”
听到这个问题,李秉仁心中暗喜,心想你这是自寻死路,将昙静的真实地点告诉了蓝月——华严寺,“此刻昙静大师正在华严寺是讲经说法。”
蓝月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刀刺穿了李秉仁的心脏。
李秉仁露出了不能自信的眼神。
蓝月淡淡的说道:“你如实的回答了我的三个问题,我便赏你一条全尸。去吧,有人曾经对我说过,死亡只是一个幻相!”
第三百二十九章 华严说法
华严寺大雄宝殿前人山人海,大同府及周边县镇虔诚的信徒皆聚集在此,聆听法华宗大师昙静登坛说法。
看着台上的昙静法相尊严,声如洪钟,台下化妆成信徒的蓝月不由得一丝紧张。
常言道败军之将不可言勇,自己新败于昙静只手不过三天,三天之后的自己,能够战胜这个强敌吗?
蓝月想起了自己来之前和商韵儿的一段对话。
“昙静此刻在华严寺讲经说法,我要杀了他。”
“趁着现在能走,为什么不赶紧离开呢?再说……”
“是的,我刚刚才败在他手下!但我必须去杀了他!”蓝月坚定的说道。
“好,我听你的,我们一起去。”商韵儿没有反驳,而是拉着蓝月的手,她永远也不会去反驳蓝月,在他眼中蓝月就是天。
“不,是我一个人去,你等我。”
看着和自己一起经历苦难却毫无怨言的商韵儿,此刻脸上又微微流露出担心自己的神色,蓝月不禁一阵心疼。他决定去做的事,从来不和别人做多余的解释,但此刻他愿意耐心地解释给商韵儿听。
“听着,无论是作战还是打猎,将自己的后背交给敌人,都是最危险、最不可取的做法。”
“三天前,昙静的武功确实在我之上。正因为如此,昙静成了一个危险的猛兽,这里的消息很快便会传到他的耳中,以他的武功和对我体内金丹微妙的感应,加上他对此地的熟悉以及能够从容的准备,必然会追上我们,到时候我会因为失去斗志,更加不是其对手,被擒或者被杀只是早晚的事。但是,……”
蓝月突然转折道,“李秉仁现在刚刚被我杀死,如果我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一定会让他措手不及,而我则是从容不迫、早有准备。”
“从容不迫,早有准备?”蓝月想起当时自己对商儿说的这句话,或许因为相信这样一句安慰的话,商韵儿才住进了附近的客栈,等待他的回来,但现在心中一丝微微的紧张感让蓝月觉得自己根本做不到从容不迫,至于“早有准备”,蓝月看了看自己藏在身上的那一样东西,拿在手中,揭开壶盖,一口气咚咚咚咚的喝了下去。
仿佛一道剧烈燃烧的火焰,从嗓子眼儿直透蓝月体内,然后迅速向脏六腑以及四肢头颅扩散。那是蓝月瞒着商韵儿从附近的一间药房配置的剧烈毒酒,当然了,药房掌柜起先是死活不答应配置这种从没听说过的剧毒之酒的,但后来重金的利诱以及刀子的威胁,帮助他完成了这项工作。
“咚!咚!咚!……”金丹在体内强烈的敲击着丹田,仿佛化身为一把强劲有力的鼓锤敲击着战鼓,蛰伏体内的内力渐渐被唤醒,忙不迭的往经脉以及四肢散去。
蓝月感觉脑袋发胀,头皮发麻,心跳加快,与此同时,周围的一切景物都变得清晰起来,之相反的是,所有人的动作都变慢了许多。
蓝月心念一动,蓦得站起身来,双眼开合之间,金光闪过,站在台下的一位双手合十的僧人,引起了
他的注意。
此人身材并不算高大,但双手指节粗壮,显示出手上有着过人的外家功夫,太阳穴高高隆起,不显示出内力不凡。端的是一位内外兼修的高手。
想要靠近昙静,必先过此人。
心念所至,蓝月抬脚就去。
气机交感,那僧人蓦地睁开双眼,紧紧盯住蓝月。
法华宗昙静大师只有两位嫡传弟子,降龙和伏虎。降龙乃是自幼出家的衣钵传人,伏虎则不同,他是半路出家,此人本是纵横于长城内外的独行大道,武功高强,手段毒辣,一次被魔教几名高手追到关内,寡不敌众时,昙静突然出现,杀死几名魔教高手,这才解围。事后为感谢救命之恩,落发为僧,拜昙静为师,单从武功而论,其修为并不在昙静之下。
蓝月起身而立那一刻,正是钟鼓齐鸣,众人长拜下跪之时,整个华严寺广场大殿乌泱泱的跪倒了一大片,唯独昙静端坐中央,蓝月和伏虎站立对视,更显示出这三人鹤立鸡群,与众不同。
蓝月体内金丹一动,脚步一跨,十多丈的距离,眨眼就来到伏虎身边,挥拳便打。
伏虎吃了一惊。当他第一眼注意到蓝月时,尚在十丈开外,自己心念一动正要上前,对方已经来到自己面前,其速度远远超过了自己的预想,急忙展开一招“如封似闭”先守住门户,一旦稳住阵脚后,再施展出自己的平生绝学。
蓝月此时只觉得精神亢奋,意念所致,身体必达。此刻见对方使出一招来挡住门户,意念一动,左右双手同时出击,眨眼间一下子打出一十八掌来。
伏虎大惊失色,蓝月的功力高深,他并不知情,但他此刻的速度之快已经完全超出了想象,他这一招“如封似闭”一经使出能够挡住,来自四面八方的同时攻击,具体来说就是可以挡住对方八人同时使出一招,已经是武林中防守招数的极限。
但是,蓝月几乎在同时打出了一十八掌。
八招过后,伏虎的左右太阳穴、前胸膻中穴、小腹丹田穴以及左右腋下几乎在同一时间被击中十掌!而且一掌重似一掌,每一掌都震碎了伏虎的护体内功。
钟鸣鼓响停止下的那一刻,众信徒缓缓起身抬头,而伏虎轰然倒下。
蓝月从起身到使出一十八掌,击倒伏虎只在“一拜”之间。
昙静端坐高台之上,始终眼都不眨地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或许是因为蓝月速度太快,昙静无法救急。
或许是昙静根本不想去救,只想静静的看出蓝月的破绽。毕竟能够解开自己加之于身体的禁忌,再从地牢中杀出,蓝月身上一定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昙静必须看清楚这种变化,才能想出应对的办法,否则定会陷入绝对的被动。
昙静从来不会被动,所以他眼看着伏虎被活活打死,却无动于衷。
蓝月击倒伏虎,精神随即达到巅峰状态,双眼金光暴射,直视昙静。
只见昙静左手持兰花指印手心向上置于腹部
,部首变换出大无畏印置与肩平,口中朗声对台下众信徒喝到:“降魔才可卫道,和我一起念降魔金刚咒语……”
“ 拉摩西地西地,苏西地西地,迦罗罗耶据发生,莫莫西尼,阿舍木西地婆,索科梭罗……”
台下众信徒一起打出手印,同声吟唱咒语,即使见满天,似乎都是嗡嗡的咒语声,蓝月毫不介意,一步一步走上台来。每跨一步,内力便提升一步。
走到一十三步时,刚好走到台上,穿越感觉自身内力已达巅峰,飞扑上前,同样施展出那一十八掌。
飞速而至的十八掌,如同一张巨网,从四面八方将昙静团团罩住,眼看着昙静就要重蹈伏虎的覆辙,原来端坐不动的昙静突然高速旋转起来,双手如莲花般张开,摆出各种不同的手印,正是佛门秘而不传的“千手千叶掌”。
眨眼间一十八掌已经使完,昙静以“千手千叶掌”稳稳接住。
蓝月加大内力再使出三十六掌,昙静照样以千手千叶掌稳稳招架。相传这套掌法乃佛门最具防守能力的一套掌法,此套掌法以慈悲为怀,只守不攻,据说练到极致时可以同时接住对方千招的攻击。
蓝月一咬牙,再次鼓动体内金丹,将内力发挥到极致,一口气朝昙静使出七十二掌来。
哪知道蓝月的掌法使到一半时,金丹的跳动逐渐的慢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掌法也慢了下来。
原来蓝月的金丹因为吸取大量的毒液而兴奋起来,以至于金丹魔化而产生超强的功力和速度。
但此刻台下成百上千人共同吟唱的“降魔金刚咒语”却能天然的克制魔性,并且由于多人在一个狭窄的空间**同吟,唱而产生了一个极其强大的气场,蓝月金丹的魔性根本不是其对手,金丹的道性以他现在的功力也发挥不出来。
这样一来蓝月的功力受到制约,速度也渐渐的慢了下去。
勉强使到七十二招时,被昙静勾住左手手腕,轻轻一带,整个身子飞了起来。
蓝月身在空中,无法变招时,昙静的连环腿到了,蓝月勉强用双手挡住几腿,最后还是被一脚踢中了腰部,重重的落在台下。
蓝月刚一落地,尚未起身时,昙静也到了。
“阿弥陀佛,”只听昙静口诵佛号,“除恶务尽,这次便饶你不得!”说完俯下身子,一招“击地锤”朝蓝月哽嗓咽喉打去。
这一招阴狠之极,但被刚猛之劲打中,便是神仙也救不活了。
此时的蓝月先是挨了一腿,腰部已然受了伤,又从高台上摔了下来,早已摔的七荤八素,体内金丹乱窜,如何能接得住这一招,刚猛之极的“击地锤”?
眼看着蓝玉就要命丧黄泉,突然间从围观的信徒中间飞出一皮鞭来,直直的抽向昙静面门。
昙静如果继续俯身使出那一招“击地锤”,那么这一皮鞭的力量足以打瞎他的双眼。
昙静本能的往后退去,不想在身后的信徒中挥出一柄弯刀,无声无息的朝他的后腰割去……
第三百三十章 一笑泯仇
这一招来的阴冷之极,夹杂在众信徒的咒语声中,毫无声息。
昙静被来自正面的皮鞭所扰,背后一刀及体时才生出感应,忙向侧面横移一丈,试图躲过这腰斩一刀,但已来不及,左腰被弯刀划出一个长长的口子,鲜血淋漓。
昙静站定身子左右观察二人,偷袭自己的原来是两位年轻男女,男子二十来岁,身材高大国,国字方脸,头扎红色额巾,手持一柄长臂弯刀,目光如电,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那女子十七八岁左右,身材丰满诱人,腰悬短剑,手握长鞭,虽在敌对状态中,脸上仍然流露出妩媚的笑意。
昙静一看二人的穿着打扮,便猜到来人的身份,心想,今日怎会如此大意,竟被魔教中人靠近身边而不知,不禁有些后悔起来。
原来昙静颇有野心,为了尽快在北方武林崛起,成为北方武林的领袖,便打起“除魔卫道”的旗帜来,其中的“魔”主要指的便是由异族人组成的魔教。
昙静这一高调的举动,立刻获得了北方汉人武林的支持,原因就是靠近长城一带的北方武林不论黑道白道,均感受到了来自于长城北部魔教的威胁。
但他因此而受到了魔教高手的阻击和暗杀,因此昙静很少离开五台山。
但自从伏虎归顺以来,凭借着充足的江湖经验和过人的武功,屡屡帮助昙静阻止魔教高手的刺杀,昙静这才敢出门传教,广收门徒。
然而就在刚才,一直充当昙静守护的伏虎,却死在蓝月手下,而昙静却没有立刻出手相救。
再说昙静看清楚来人乃是魔教高手,把双手朝众人一挥,大喝一声:“除魔卫道正在此时!”一些信众听了,蠢蠢欲动。
银狐把长鞭往空中一扬,“啪”的发出一声爆响,“神教办事,挡我者死!”
这一声鞭响将众人打醒,知道这是一场牵涉到。塞外武林和中原武林以及魔门和佛门的争斗,再无人敢上前送死,只是远远的躲开。
银狐红狼二人对视一眼,红狼低喝一声:“再来!”
两人一刀一鞭,如潮水般朝昙静滚滚杀来。
昙静左招右架,竟不落下风。
此时银狐长鞭一抖,形成三个相连的圆圈,朝昙静套去,圆圈中心正是如毒蛇一般的鞭梢。
红狼斜跨一步,刀走弧线,直奔昙静咽喉而去。
昙静身子旋转,刚好跳出银狐长鞭圈外,左指一弹,点中红狼刀身,右手便转为爪,朝银狐胸部抓去。
银狐脸一红骂了一声:“死淫僧!”让开半步,攻势化于无形。
此时蓝月体内金丹已经接近于停顿,他勉强聚拢身体残余内力,站起身来,用颤抖的手。从怀里掏出那一瓶毒酒,将剩余的半瓶全都喝了进去。
“咚!咚!咚!”金丹在毒液的刺激下再次强烈跳动起来,真气再次聚拢,蓝月感觉到躯体再一次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蓝月意念一动,便已经到了昙静身后。
此刻昙静正在聚精
会神的应付红狼和银狐这两个大敌,根本没有想到蓝月会在短时间内迅速恢复,更没想到他会如鬼魅一般毫无声息的欺到自己身后。
此时金丹已经处于魔化状态,蓝月眼中金光爆闪,左手成爪,扣向昙静背后大椎穴。
昙静强大的气场让他感知到背后的危险,本能的旋转身子挥起右掌朝后劈去。
蓝月也不躲闪,左爪不变,右手闪电般拿向昙静右掌脉门。
昙静是临时变招,蓝月却是蓄意而为,顿时高下立判。蓝月的右手居然准确地抓住了昙静的脉门。
昙静半身一麻,顿时动作不灵,给蓝月抓住大椎穴。
大椎穴如同猛虎的领瓜皮一般,乃人身上半段枢纽所在,一旦被制,半身无力。
昙静无奈之下只能抬腿勾贴。
蓝月也不躲闪,只是双手一使蛮力,“咔嚓”一声,竟然硬生生地将昙静的右臂扯了下来。
昙静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声,这时银狐的长鞭已到,如毒蛇般紧紧缠住他左臂,配合默契的红狼趁机一刀割向了昙静的咽喉。
鲜血喷发而出,红狼再补一刀,割下昙静头颅,装进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皮囊之中,对仍在发愣的蓝月一招手:“还愣着干什么?一起闪!”
说着双脚点地,带着银狐飞上墙头。
蓝月这才醒悟过来,身子一纵,飞上半空,追随而去。
三人寻了苦苦等候的商韵儿,骑上骏马,离了大同,一口气跑出几十里地,来到恒山境内。
四人策马来到一片树林,见其间中有几块平石,好似桌凳一般,便甩鞍下马,来到石块上坐下。
蓝月此时体内毒性已然过去,金丹又恢复了平稳状态。
再次见到红狼,蓝月歉声道:“上次在河套……”
红狼将手一摆,制止蓝月:“蓝兄不必解释,有道是忠义不能两全,当时如果换做是我,一样会如此。想不到蓝兄居然是墨门中人,这一点倒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蓝月正色道:“红狼兄气度恢宏,不计前嫌,蓝月佩服。”又疑惑道,“蓝月更加佩服的是红狼兄的未卜先知之能,不然怎会适时出现,救了小弟性命?”
红狼哈哈一笑,“救你性命,本非我意,只是碰巧遇上而已。师尊早已对昙静下了魔门绝杀令,我和银狐是早有准备,所以你并不欠我什么。”
“反过来我或许要感谢你才是,要不是你出手杀了伏虎,我和银狐便没有机会。”说着扔给蓝月一个酒囊。
蓝月接过,喝了一口,但觉似曾相识,满嘴飘香,便又交给商韵儿品尝。
商韵儿喝了一口,也是赞不绝口,忙向银狐打听酒名,被告知此酒名为“毒液”时,商韵儿忍不住拍案叫绝:“此名配此酒,果然是绝配!”
“我看蓝兄在动手之时,似乎内力不济,喝上美酒后顿时功力大增,这是为何?”
蓝月闻言便如实将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红狼听了哈哈大笑:“你喝的才是真正的毒液!”
商韵儿却面露担心的神色。
笑过之后,红狼却一本正经的对说道:“此法虽好,但非长久之计。蓝兄应该另觅良方,否则便会沉迷于毒药的刺激,真正坠入魔道。”
“我听说道心种魔令牌在蓝兄手中,如果蓝兄能够看破其中的奥秘,不但可以功力尽复,甚至可以上窥天道。”
蓝月奇怪道:“令师都不能勘破的秘密,难道我能够堪破吗?”
蓝月问完接着又问出了一个自己心中一直存在的疑问:“红狼兄可否告诉我,一直奇怪令师为什么将魔门如此重要之物偏偏交在我手呢?”
“这正是我认为你能悟透道心种魔令牌秘密的原因,”红狼解释道:“师父一定认为你是有缘人,才将令牌放在你手。在这一点上魔门和佛门有共同的观点,都认为这世上一定存在因果缘分。”
蓝月点点头,不再言语,心中有一个疑问,但却无法说出口:“如果是我看破了这个秘密,习得其中武功,对齐日德泽又有什么好处呢?”
四人将红狼携带的两袋美酒喝干净后,就此分别。红狼银狐携带昙静人头回魔教总坛复命。蓝月带着商韵儿继续东行。
由于杀了李秉仁和昙静,因此为了防范大同官兵的追击以及北平布政使司官兵的追捕,蓝月和商韵儿放弃官道走小道而行。
虽然道路险阻,但是一路也风光无限,二人一路走来,心情也好了很多。
半个月后,两人终于来到了北平。
北平,秦代时称为蓟县,为广阳郡郡治。汉初时属幽州。
隋朝大业三年,幽州改为涿郡。唐朝时又改为幽州。
贞元元年,金朝皇帝海陵王完颜亮,正式建都于此称为中都。
到了元代,蒙古大汗国改名元朝,北平当时称作元大都,成为全国之交往中心。
明朝洪武元年,大都更名为北平府,取北方安宁平定之意。洪武九年,北平成为北平承宣布政司使驻地,同时这里也是燕王朱棣的封地所在。
进入北平城前,蓝月取出从法如天处得到的特制面具戴在脸上,再经过商韵儿的细心打扮,蓝月顿时变成了一个中年书生的模样。
如此一来,蓝月便带着商韵儿搬做一对夫妻,大摇大摆的进了北平城。
蓝月早年和燕王朱棣有过一段交往,不过此次来到北平,蓝月却不想见到朱棣。一是不愿意给朱棣带来麻烦,二来也是希望尽快找到漕帮的富老六,早日坐船顺顺当当的沿着运河回到京师,完成蓝月的平生夙愿。
蓝月二人来到漕帮所在的会馆,以故人的身份登门求见。
得到的消息却是漕帮帮主富老六正亲自押着十几艘运粮船而来,估计五天后能够来到北平。
蓝月不愿意让商韵儿遭受旅途颠簸,同时坐船回京师也可以隐藏行迹,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因此便在漕帮会馆附近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单等着漕帮帮主富老六的到来。
第三百三十一章 私造军械
这一日,蓝月带的商韵在运河码头处,一面观赏风景,一面等候富老六的到来。
蓝月因为戴了面具也无所顾忌,二人说说笑笑,倒也清闲自在。
这时一艘小型客船停靠在码头,船上旅客扶老携幼,纷纷上得岸来。
蓝月盯着正在停靠码头的客船,心中寻思:如果只是自己一人,也可以直接登上客船,付了船资,也能到达京师。但带着韵儿还是坐富老六的船更方便一些。
心中正比较的两种方案,突然灰影一闪,一人轻轻跃上码头。
蓝月本能的转过身去,躲开那人目光。原来那人无论从身法眼神甚至于身材上来看,应该是军中斥候或者曾经做过军中斥候。
转过身后,蓝月才想起自己已经戴了面具,不可能有人认识,便又转过身来,用余光打量起那人 ,突然觉得那人好生面善,自己应该见过此人。
那人那人走远之后,蓝夜突然想起,自己确实在京师见过此人,此人名叫韩战,具有多重身份,明里是皇家侍卫,负责保护公主皇子,暗中却是兵部侍郎齐泰手下探子。
蓝月暗想:自己在北方杀了李秉仁,露了行藏,朝廷应该派锦衣卫来追捕自己,为何来的却是兵部的探子呢?难道是害怕锦衣卫过于张扬?还是另有原因。
蓝月对于自己的生死并不放在心上,但也绝对不愿意商韵儿因为自己而受到任何伤害,再加上大仇未报之前,自己不能做无谓的牺牲,便悄悄地在商韵儿耳边低语几句,嘱咐她回客栈等候自己,然后悄悄的尾随过去。
那人走路十分机警,不时的以各种手法检查有无跟踪。
蓝月对这一套手法也非常熟悉,因此只是远远的跟着,不敢靠得太近。
那人七转八拐,最后居然来到了北平承宣布政使司。
蓝月忽然想起北平承宣布政使张炳正是李秉仁的岳父,心想果然可能和自己有些关系,大白天又不敢贸然进屋查看,只得远远的找个角落监视着承宣布政使司大门。
一个多时辰之后,韩战才走出了大门。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出门相送的,除了张炳还有北平都指挥使谢贵、副指挥使张信。
这些人早年蓝月在京师时都曾见过,张炳当时的官职是工部侍郎,谢贵和张信也分别在六部中任职,调任北平应该时间不长。
蓝月心中更是觉得奇怪,这三人分别掌握北平的军政大权,他们凑到一处肯定不是为了抓住自己那么简单。
蓝月本是好奇心极重之人,此时身在北平,为了等候富老六,也是闲着无聊,便偷偷尾随韩战,试图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韩战随便找了一个旅店落下脚去,蓝月便在附近找了一间茶楼,一边品茶,一边暗中观察。
黄昏时分,韩战从客栈走了出来,蓝月付了茶钱,悄悄跟随而去。
韩战从北平城绕了好几大圈,待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时,才往北而去。
看着他去的方向,蓝月大概猜到了对方的目的地所在。
韩战来到一个大院儿,转了几圈,见四下无人,纵身翻了进去。
蓝月心想,此事果然和自己无关。本想抽身离去,却又想起那日在天牢之中,燕王朱棣对自己有相助之德,也纵身跳了进去。
此地便是燕王府后院所在。
一进后院蓝月苦笑一声,原来燕王在此地建了许多鸡舍鸭圈,不但味道熏人而且嘈杂之极。
只见韩战偷偷摸进一间鸡舍,便再也没有出来。
蓝月心中更是觉得奇怪:不远千里,从京师而来的兵部斥候,和北平承宣布政使以及都指挥使这几个北平最有权力的人,偷偷跑到燕王府合谋偷鸡来了?
蓝月知道事情肯定不会那么简单,又不想打草惊蛇,便伏在暗处,静静等待。
小半个时辰的功夫,沾满一身鸡毛的韩战,从鸡舍走了出来,跃上墙头,飞身离开。
蓝月有学有样的来到那间鸡舍,果然发现了一道暗门机关。
对于一个精通奇门遁甲的人来说,这样的机关只是小菜一碟。
蓝月几乎没有花什么功夫,便打开机关钻了进去。
走过一段盘旋下潜的通道后,蓝月的耳中听到了叮叮当当打铁的声音。
蓝月心中一惊,大概猜出了隐藏在此处的秘密。
蓝月沿着墙角的阴暗处继续前行,再走一段距离,眼前便出现一个大厅。
大厅中灯火通明,几个铁匠光着膀子,正在打制兵刃和盔甲,地上扔满了已经打制完成的兵器。
无需再看,蓝月已经明白了朝中某些人的目的。
三个月前。京师。东宫。
皇太孙朱允炆正对兵部侍郎齐泰以及翰林院大学士黄子澄大吐苦水:“我这几个叔叔都不是省油的灯,皇上在位时,他们当然老老实实,不敢轻举妄动。但现如今,皇上的龙体眼看着大不如从前,万一……我实在是不敢想象,这几个王爷手握重兵还能服我的管?他们不造反才怪呢!”
黄子澄早年曾是东宫太子伴读,和朱允炆的父亲朱标关系深厚,因此也可以说是看着朱允炆长大的,二人关系可不一般。
他见朱允炆唉声叹气,便安慰道:“皇太孙不必担心,诸王的兵力只能用来自保还行,如果他们造反,只要您一声令下,朝廷派兵攻击便能取胜,历史上便有过如此事件,汉景帝时七国之乱,不也是被平定了吗?”
齐泰作为兵部侍郎对数字和情报最为敏感,他掰着手指头数道:“当今大明天下共有二十五个藩王,真正有威胁的只有个,而且都在北方,从东往西数去分别是辽王、宁王、燕王、谷王、代王、晋王、秦王、庆王和肃王。”
“这九王中最危险的只有一人,便是燕王朱棣。臣认为此人只忌惮当今皇上一人,一旦皇上驾崩,燕王便肆无忌惮,一定会造反。与其到那时再去被动应对,不如现在就有所行动,趁皇帝龙威尚在,先下手为强。”
黄子澄摇头反对道:“你也说燕王朱棣忌惮当今皇上,所以只要当今皇帝健在,燕王朱棣必然奉公守法,肯定不会造反,你又如何能够先下手除去他呢?”
齐泰冷笑一声:“皇帝建在,他当然不会有造反的行为,但我们只要找到他造反的证据,便可借皇帝之手除掉他。一旦除掉燕王,其他诸王乃碌碌之辈耳!”
黄子澄奇怪道:“你这话简直岂有此理,不造反哪来什么证据呢?”
“只要我略施小计,他燕王朱棣就会自己制造出造反的证据。”齐泰胸有成竹的说道。
他这一说也吊起了朱允炆的胃口,忙问计将安出。
齐泰便不慌不忙的说出他
的主意来。
原来燕王朱棣所封之地,经常会遭受到北方草原游牧民族的攻击,与此同时,燕王朱棣也会主动出击,经常带兵去草原扫荡,因此盔甲兵器消耗巨大,兵部几天便会收到一封来自燕王朱棣的申领盔甲兵器的书信。
现在兵部只要找个理由,拒绝给燕王朱棣发放兵器盔甲,以他那无法无天的性格,一定会暗中自己铸造。
说到这里奇太,从怀中掏出一本《大明历》来,指着其中一款念道:“反武将私造盔甲超过五十者,即为谋逆。”
“我们可以将北平布政使和都指挥使都换成自己的人,再安排优秀斥候侦查,一旦发现证据便于谋逆罪将之逮捕,到时候皇上就算不杀了他也会废了他的兵权,没了牙齿的老虎还能有什么作为呢?”
朱允炆听了点头称善。
北平。燕王府。夜晚时分,现在。
蓝月走出地下密室,他知道明天天一亮,北平布政使和都指挥使便会带领大批人马,找一个理由来到这里。对于燕王朱棣来说,只剩一个晚上的时间,迟恐不及。
蓝月展开轻身功夫,从后院往前院摸索而去。
此刻他也处于两难境地,如果亮明身份会给燕王朱棣带来天大的麻烦。但如果不说明自己的身份,贸然出现在王府,必然会受到王府侍卫无情的阻杀。
蓝月一路潜行,王府的后院乃是杂院,因此并无太多侍卫,但前院不同,还是王爷和王妃的居住之地,侍卫众多不说,还有鼻子灵敏的恶犬在其中,想要半夜接近朱棣,真的很难。
好在蓝月曾经来过燕王府,对此地还算熟悉,一路潜踪匿影,遇到恶犬巡逻时,还需将毛孔关闭,防止身上体位外泄,被其发现。
就这么走走停停,一直走了大半个时辰,才来到了燕王朱棣的住处,远远看去,朱棣正在秉烛夜读,蓝月心中大喜,刚要走上前去,突然背后一阵冷风袭来,蓝月叫声不好,忙侧身一闪,堪堪躲过一剑,再想回头看身后那人时,那人的长剑又指在了自己的后背。
无奈之下,蓝月只得再侧移。
哪知道不管蓝月如何躲闪侧身,对方长剑始终抵在自己背心一尺处,如影随形,根本无法躲避。最可怕之处,是那人的身法无声无息,剑气森冷无比,却毫无动静,换做旁人,早被如此剑法刺死。
但是蓝月知道,虽然此刻自己没有中剑,但那只是时间问题。
蓝月一咬牙,心想:“与其到时候中剑而亡,不如现在先挨上一剑,或许能抢到主动。”
想到这里时,故意慢上少许,只是微微偏转身子,“扑哧”一声,蓝月肩头中剑。
对方长剑刺入蓝月**的那一刹那,自然会慢了一慢,蓝月便抓住这个难得的仅有的机会,猛的转过身来,一手抓向对方手腕,另一手伸出双指,一招“二龙戏珠”朝对方双眼抠去。
刚使半招,蓝月终于看清来人,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面白无虚,手持长剑。
蓝月惊喜的喊道:“三宝,怎么是你?”
那人听蓝月喊出自己姓名,也是一愣,但对眼前之人毫无印象。
蓝月突然想起自己依然戴着面具,赶紧跳到一旁摘下面具,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
那人一见,面露喜色道:“小侯爷!你怎么来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库中之库
洪武十四年,傅友德、蓝月平定云南,将大量的战争孤儿带回了京师,马三宝就是其中之一,蓝月就在那时和三宝相识。
这些孤儿本是云南叛乱者的后人,当朝皇帝朱元璋很“仁慈”的没有杀掉他们,而是给他们找了一份“差事”,送进皇宫或其他王府做了太监。
马三宝从此跟了燕王朱棣。
朱棣非常赏识马三保的忠诚和坚毅,因此将他留在身边做了贴身侍卫。
蓝月后来多次来到北方和蒙古人作战时,特地来到北平看望过三宝,二人交情甚笃。
三宝一见眼前之人,竟然是儿时玩伴,顿时又惊又喜。
此时,其他卫士纷纷闻讯赶来,将蓝月团团围住,三宝吩咐退下后,才问道:“小侯爷深夜来此必有原因,还请告知三宝。”
蓝月非常欣赏马三宝的先公后私,直言道:“我有紧急情况,想要面见王爷?”
三宝尚未表态,屋中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传来:“ 三宝,放侯爷进来,你在外面守着。”
蓝月走进里间,来到书房。
和一般的书房不同的是,这间书房除了有书外,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和弓弩,蓝月一眼便看出这些兵器和弓弩来自于异域。
灯下端坐一人三四十岁,身材宽厚,下巴突出,额头隆起,双眼炯炯有神,显示其过人的智力。此人正是燕王朱棣,朱元璋的第四子。
此人见蓝月见屋,放下书籍,面无表情的走到蓝月身边,仔细打量一遍后,挥起拳头在蓝月肩上重重的打了一拳,这才满意的笑道:“不错不错,恢复的不错。我就知道你小子有九条命,是死不了的。”
蓝月拱手道:“多谢王爷天牢相救之德!”
朱棣长叹一口气,摆手说道:“你不必谢我,是我们对不起你蓝家!话又说回来,父皇对不起的又何止你一家呢?”
蓝月明白朱棣话中之意,朱元璋的长子朱标去世后,太子之位空缺,若论能力和战功,当属燕王朱棣为第一。但朱元璋爱屋及乌,将储君的位置,交给了朱标的儿子皇太孙朱允炆。
为此朱棣一直耿耿于怀,只是深藏心中,不敢流露,此时当着旧时好友之面,终于爆发出来。
对于这样的事情,蓝月也无法劝慰,便岔开话题道:“王爷不必感慨,先过了眼前这一劫再说。”
说着便将自己发现韩战以及鸡场地下军械库的事情说了一遍。
朱棣听了苦笑道:“你也是带兵的人,明白我的苦楚,我这里成天和蒙古人打仗,军械自然消耗的快,然而兵部的那些老爷你是知道的,让他们划拨点军械来,就像割他们肉似的!你说我除了自己解决还有什么办法?好在我这里靠近草原,战马的问题倒是好解决,要不然,好不容易等到兵部调配的战马来,却发现那些马儿只能拉货耕地,一上战场就吓得屁滚尿流,根本打不了仗。”
朱棣又笑着对蓝月说道:“难得能够见到活着的你,来来来,让我陪你喝几杯,也算是替你接风
洗尘。至于军械的事,明天让他们暂停就是。”
蓝月愕然道:“王爷你恐怕没有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私造军械是叛逆之罪!必须安排今晚就将那些军械转移,否则后果严重。”
朱棣听了,满不在乎的说道:“怕什么呀,每个王府都有这种情况,再说我这里毕竟是王府,北平布政使司的那些人有什么资格进来搜查呢?”
蓝月听了,一时无言以对,只能再次提醒道:“如果对方是蓄意为之,必能找到进去搜查的理由……”
正说话间马三宝突然进来报告道:“北平城宣布政使张炳,北平都指挥使谢贵、张信带领兵马堵在王府大门处,要求进来搜查!”
朱棣一听,大怒,拍桌道:“反天了,他们竟敢深夜擅闯王府!”然后又想起蓝月的话来,朱棣顿时冷静下来,问道:“他们以什么理由进来搜查?”
马三宝看了一眼蓝月才说道:“此事说来和小侯爷有关,前些日子蓝家出事,小侯爷只身逃出后,皇帝陛下曾经给各州各府下过一道圣旨,只要是发现小侯爷踪迹,任何兵马有权进屋检查任何地方,包括王府在内。现在对方手里便有这样一道圣旨,严格讲来应该是一副过了时的圣旨。”
朱棣知道过了时的圣旨也是圣旨,一旦自己违抗,便是抗旨。
朱棣皱眉对蓝月说道:“难道你进城时漏了行藏?”
“绝对不可能,当时我戴了面具。”蓝月否定道,回头又想起了什么,再问了一次:“三宝,对方的理由是发现了我的踪迹吗?”
马三宝点点头。
朱棣现在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方现在是假借发现蓝月踪迹,强行进屋检查,如果一旦发现机场下方的地下军械库,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现移走军械库中东西,大约需要多久?”蓝月问道。
“军械库库中有库,如果给我时间,一个时辰就可以全部转移。但如果对方现在手拿圣旨强行闯入……”
蓝月冷笑道:“既然对方手持圣旨来抓我,那么一旦发现我却不来追,也是违抗旨意吗?”
朱棣马上明白了蓝月的意思,立即吩咐下去:“三宝,你现在立即带人去将地下军械库中的军械,转移到库中之库去。我先到前面去缓一缓,蓝月从后门走。”说完,朱棣走到蓝月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头道:“千万小心,不要逞强,拖到一个时辰便可。”
说完三人同时出了书房,各朝目的地去了。
蓝月出了书房,施展轻功便出了后院,绕了一个大圈后来到了王府前门附近,趴在一间屋顶上仔细观看起来。
只见王府门前,灯笼火把亮如白昼。
北平承宣布政使张炳、北平正副都指挥使谢贵、张信,带领一千兵马堵在前门,蓝月暗中观察,发现韩战也穿了普通士兵的服饰藏在其中。
此时燕王朱棣正怒气冲天呢,和张炳等人理论。
张炳拿出来那张圣旨,并说有人看见钦犯蓝月跑进了王府,自己是奉旨捉拿。
朱棣看着这张圣旨,恨得牙根紧咬,偏又不能质疑这一张已经过气的圣旨,正在为难之时,忽听对面屋顶有人高声喊道:“张炳!你伙同自己女婿李秉仁,勾结太行山强匪,杀害大同府段氏一家,今天我蓝月替天行道,就此结果了你的狗命!”
说完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手持钢刀朝张炳扑去。
灯火通明之下,众人看得清清楚楚,此人正是蓝月!更巧妙的是,李秉仁勾结太行山强盗杀害段氏一家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至于张炳有没有牵涉其中,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所以蓝月在大同杀了李秉仁,再追到北平杀张炳,也是情理之中之事。
更何况这些军士们得到的命令就是追捕蓝月,此时见到正主儿出现,纷纷抽出兵刃,只等张炳一声令下,将蓝月剁成肉酱。
张炳几人顿时尴尬之极!
要知道他们此行抓捕蓝月,只是随便找了一个借口,真正的目标是燕王府中的军械库。
哪知道此举却真正引来了蓝月,岂有不抓之理?而如此一来,最起码现在是没有理由再闯进王府进行搜查了。
正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张炳一声令下,众官兵抽出兵刃朝蓝月扑去。
蓝月持刀扑向人群,一顿乱砍乱杀后,似乎寡不敌众,便朝远处不紧不慢地逃去。
众官兵立功心切,齐声呐喊从后面追了上去。
张炳三人,对视苦笑,好好的一个计划,却被真正的蓝月给搅黄了,无奈之下也只得带起兵马去追捕蓝月,希望能够抓到他,弥补一下损失。
那蓝月,穿大街走小巷,不停的往南跑去。见官兵快追不上时,便回过头来,持刀砍死几人。眼看着官兵快要追上时,蓝月便把双脚一纵,跳上屋顶,暂时脱离危险。
混在官兵群中的韩战,强烈地抑制着跳上屋顶,去追捕蓝月的冲动,因为他的出现可能会因此泄露整个计划。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个计划早被蓝月看穿。
如此兜兜转转,打打停停,蓝月和北平城的官兵折腾了一夜。
两个多时辰过后,天快放亮时分,众官兵分头追捕、里应外合将蓝月围在了永定河畔。
眼看着蓝月无处可逃,已是网中之鱼翁中之鳖,恨的牙根痒痒的张炳发出了立即抓捕蓝月的命令,并且特别说明:不论死活。
蓝月看了看天边出现的一缕微光,纵身跳入永定河中。
张炳立即派人用渔网打捞,但是一无所获。
张炳等人知道,现在再想抓住蓝月已经是不可能了,因为永定河,不但和北平城中的其他河流相连,四通八达,重要的是永定河还和运河相通。
气急败坏的张炳,再次用同样理由来到王府,这一次他如愿以偿的搜查了鸡场下面的秘密地库,发现根本没有任何兵器和盔甲,地库里装载的是成筐的鸡蛋和成桶的美酒。
这时候他们才恍然大悟,原来蓝月的出现并非偶然,这个最危险的钦犯已经和最具威胁的王爷搭在了一起。
第三百三十三章 广孝师兄
自古以来水运经济而省力,受到历朝历代的重视,但由于河流绝大多数都是东西走向,没有南北水道,为此人们开始设法开凿南北走向的人工河及运河。
战国时期的吴国开凿了邗沟,魏国开凿鸿沟。
到了三国时期,魏国开走了白沟、平虏渠、利漕渠,东吴则在江南开着了破岗渎。
隋文帝杨坚统一中国后,隋朝从隋文帝开皇四年起,到隋炀帝大业六年二十年的时间里,充分利用了过去开的运河以及天然河流,先后开凿了通济渠,永济渠并重修了江南运河,终于凿成和疏通了以国都洛阳为中心,北抵河北涿郡南达浙江余杭的大运河。
涿郡即现在之北平,金、元时期,此地都是作为首都而存在,人们为了交通和出行的方便,将城内的各条河流纷纷打通相连,并且最终和大运河连在了一处。
当蓝月奋身跳入永定河的那一刹那,他就获得了自由,只要有足够的内力,潜伏在河底,他可以去往任何地方而不被发觉。
蓝月催动内力,在河水中潜行。
此刻在他心中一片宁静,仿佛身处另外一个世界。
有好几次他偷偷浮出水面换气时,发现自己早已逃离了敌人的包围圈,但他依然沉进水里,只为了享受那一刻的安宁。
那一刻,他仿佛已经离开了这个令自己厌恶的世界,享受着“死亡”的宁静。
“当、当、当”不知是哪家寺院的城中突然响起,打破了蓝月内心的宁静,提醒他人世间还有他必须完成的任务。
蓝月苦笑一声,这本该令人出世的钟声,反而令他再一次入世。
蓝月浮出水面,游到岸边,就那么懒懒的躺在河滩上,两个多时辰的水中畅游,早已耗尽了他的力气,此刻初升的太阳照在他身上,温暖而舒适。
“你可以试着使用体内纯阳的内力将衣服烘干,那样会更舒服一些。”
蓝月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这让他吃了一惊,自己虽然体力消耗过多,他依然还保留着敏锐的听觉,此人能够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自己身后,定非普通之人。
蓝月起身回看,原来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有一个寺庙,寺庙门前的石阶上此刻站立一个僧人。
那僧人年纪约在五六十岁,或许由于长期打坐修行的缘故,身材并不高大,甚至有些佝偻。清瘦无肉的脸上长了一副三角眼,面无表情,除此之外,看不出有什么特色。
蓝月眼中金光一闪,露出警惕的眼神,看着那老僧。
老僧瞪着一副三角眼,毫不回避的看着蓝月,依然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从永定河入水,游过嘉清河、西直河、南漕河来到此地,接近两个时辰的时间里面,你一共浮出水面六次,我想你此刻的内力可能不足以烘干你的衣服吧,贫僧这里倒有几件干净衣服,如不嫌弃,可以穿上,免得被某些人看到心生怀疑。”
蓝月心中一震,自己是否经过那几条河流,目前不能确定,但自己确实浮出水面有六次,此人定是从头至尾一直紧紧跟随在自己身后,对自己有何图谋,暂时不得而知
蓝月虽然年轻,但久经沙场,而且历经沧桑,他明白一个道理,此人现在看似对自己毫无威胁,代表将来对自己没有图谋。
既然被对方看破行藏,便不能退让躲避。
蓝月洒然笑道:“如此多谢大师了!”
说完起身朝寺庙走去。
来到山门前,斗大的“庆寿寺”三字映入眼帘。一路上遇到的僧侣纷纷朝那和尚合十行礼。
那僧人也不搭言,一路领着蓝月进了方丈室,果然找了几件干净衣服,让蓝月换上。
事毕又让小沙弥奉上茶水、果品。
“原来大师乃是此地庆寿寺的主持,不知法号如何称呼?”
“贫僧道衍。”老僧依然是面无表情地说道,见蓝月听了毫无感觉,便又加了一句:“贫僧俗家姓名叫做姚广孝,早年曾在席应真大师门下学习阴阳术理,从此而论,你我应该是师兄弟。”
蓝月这才想起来席应真确实和自己提过有一个徒弟乃是佛门弟子,忙站起身来,重新叙礼。
有了这层关系,二人便近了许多,说起话来也不再绕弯子,都是直言不讳。
“敢问师兄辛苦的跟在小弟身后一夜,不是只为了给小弟送上干净衣服吧?”虽然有着师兄弟的关系,但是蓝月心中的戒备之心毫不松懈。
“当今天下看似太平,但巨变将生,因此师兄斗胆想请师弟留在此地,共谋大业。”道衍果然直接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想不到师兄作为一个出家人却不甘寂寞,这一点小弟自愧不如,却也力有未逮。”蓝月直接回绝,且语带讽刺。
道衍毫不生气,继续说道:“师弟这一身本领,如果横死京师,实在是可惜了。”
蓝月眉头一挑:“师兄何有此言?难道也是精于看相之人吗?”
“如果你此去京师只是为了行刺朱元璋替蓝家报仇,我劝你还是不用去了,因为以你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接近朱元璋。”
“能否接近朱元璋那是小弟的事了,不劳师兄操心。”蓝月脸色平静的说完了这句话,便站起身来就要离去。
“师弟有恃无恐,看来果真得到了墨门的地下城图。”
蓝月心中一动,这道衍显然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如此一来,此人不单对自己对墨门都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而对付威胁的最好办法便是……
想到这里双掌一错,左掌推向对方胸膛,右掌直插对方咽喉。
然而蓝月这突然暴起的一招却似乎早在道衍的预料之中。
只见他左掌画圆,右手伸出两指弹向蓝月脉门,不但化去蓝月一招,而且连消带打,轻松之极。
蓝月收回双掌,护住胸膛,脚下却使出一套连环腿来,眨眼间踢出十八脚。
二人虽然在方丈室中大打出手,却不发出任何声响,更没有碰坏一桌一凳。
蓝月不发出声响的原因很简单,自己身在对方地盘,如果发出巨大声响会招来更多敌
人,到时候难以脱身。
而道衍似乎也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双方虽然都无声作战,但依然凶险至极。
几十招过去后,道衍似乎已经摸透了蓝月的招数,知道他的武功主要来自于战场实战,再打下去也没有什么实在变化,将招式一变,手指轻弹,手指尖便夹了一根细长的银针来,上下翻飞,如同一阵暴雨,突然洒向蓝月。
蓝月在猝不及防间,手臂身上被对方连续扎了好几针,顿时身法迟钝起来。
此消彼长,蓝月缓慢的身法招致了更多的针扎,最后道衍的一针居然扎在了蓝月脑后的凤池穴上,“扑通”一声,蓝月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裸着上身,正盘腿坐在方丈室内,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眼,但内力却通畅了许多,不但如此,蓝月还发现自己的丹田之内多了两道奇异的真气。
蓝月站起身来,找来上衣穿上,却发现道衍盘腿坐在里间,闭目打坐。
见蓝月走来,这才睁开眼睛,只是满脸疲惫之色,指了指盘中的一枚银针说道:“幽冥神针,既能杀人也能救人。我已经使出本门密传针法,将你身体各处内力闭塞处全部打通,此去京师路上,好生休养,当能完全恢复。”
“另外我又在你体内输入两道幽冥真气,这两道真气,或许能够在你金丹**没有大成之前保你性命。但愿你此去京师,能够平平安安。去吧,贫僧不送了。如若有缘,当能再见。”
说完道衍又闭上了双眼。
此时蓝月也感到体内内息运行通畅 ,身体也轻快了许多,同时感觉到丹田之内暗暗蛰伏了两道真气。心想无论如何现在自己都不能对他动手了,想到这里,朝道衍躬身施礼后转身离开了方丈室。
蓝月刚刚离开,道衍微闭的双眼猛然睁开,射出奇异的光芒。此时他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道衍头也不回的说道:“你也去吧,他体内的两道异样真气,可以让你轻松的追踪到他。”
蓝月走出方丈室的时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下来。自己在方丈室中已经呆了一天时间,忙从怀中摸出面具带上,朝所在的客栈走去。
商韵儿见他平安归来,这才放下心思。当晚二人,鸳梦重温,其乐融融。
第二天,等候数日的蓝月终于迎来了好消息,富老六的船终于到了。
又过了三天,蓝月带着商韵儿,坐着富老六精心准备的船舱,开启了回京的旅程。
一路之上,商韵儿曲意奉迎,每每令蓝月满意之极,因为她知道,此去京师,蓝月凶多吉少。
半个月后,曹帮的船只终于抵达了京师。
由于漕帮的关系,加上蓝月又带了面具,蓝月和商韵儿而无惊无险的进入了京城。
进京后二人本想住店,蓝月突然想起早先和沈追星在京城买过一所宅子,便带着商韵儿来到那里碰碰运气。
敲打门环之后,不一会儿有人从里面打开了大门。
蓝月猛然看见开门那人,顿时愣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三百三十四章 刺杀洪武
开门之人看见蓝月,浑身一震,双腿发软,几欲倒地。
蓝月一步跨进门槛,将她抱起。商韵儿知机的将门从后面关上。
原来开门看见蓝月之人,正是他的贴身丫鬟,喜晴。
蓝月熟门熟路的穿过小院儿,进入正厅后,才把喜晴放下。
喜晴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抱着蓝月的双腿,这时才敢哭出声来。
那撕心裂肺的哭声闻之令人心酸。
一旁站立的商韵儿儿也忍不住抹起泪来。
喜晴的哭声引出了侧房中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喜晴你这是有完没完?每晚你在梦中想起侯爷,就是一顿哭泣,害得我也跟你伤心睡不着觉,没想到大白天你也哭起来,你这是见了……”
侧房中说话的正是和喜晴一道的喜宁,此刻正想说喜晴“……这是见了鬼了……”但话还没说出,他一挑门帘看见了站在厅中的蓝月!
喜宁拿在手中的木盆“扑通”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嘴张的老大,半天也合不上。
过了好久她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跑到蓝月面前跪倒在地,放声大哭起来。
蓝月的脸上并无表情,只是微微的咬着嘴唇,他弯下腰来,双手轻轻的抚摸着二人的头颅和后背,安慰道:“好,好,你们还在,真好!”
好久好久,喜琴喜宁二人才停止了嚎哭变成了抽泣,蓝月劝慰道:“别光顾着哭,这里还有客人呢!”
二人之才注意到蓝月身后的商韵儿。见此女娇艳欲滴,气度清华又可亲可爱,国色天香却又温婉可人,二女见了两人的眼神,便心中有数,忙喜滋滋的喊道:“奴婢喜晴喜宁临见过少夫人!”
商韵儿见她们主仆重逢,也替他们高兴,忙从衣包里掏出两个紫金镯子赏赐给二人。
二女端茶递水,欢天喜地,一家人团团圆圆,好不热闹。
蓝月这才有空问起沈追星的去向,以及她们如何与沈追星相遇的事来。
喜晴一听又哭了起来,便把他们二人被卖到寻仙岛的经历讲了一遍,最后哭诉道:“奴婢遭此屈辱,身子已然不干不净,忍辱偷生就是为了再见主人一面,现在心愿已了……”
“从今往后不必再说什么干净不干净的事,”喜晴话还没说完,已经被蓝月打断,“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活着比死了更艰难,因为活着就意味着你要去做许多,你不愿意做,你不想做你痛恨的事情,但你没有选择。”
“答应我,”蓝月用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二人道,“为了我,你们要好好活着。”
伤韵儿见话题沉重,岔开话题问道:“刚才你家侯爷问起沈追星的去向,我知道他是你们侯爷最好的兄弟,我也好久没有见到他,他究竟去了哪里?”
喜宁和喜晴这才把寻仙岛遇到沈追星,以及如何被他救出,跟随海船回到中原的经历讲了一遍。
原来寻仙岛一战,沈追星大破飘渺宫和旭日社,又彻底摧毁了倭寇经营多年的杜鹃鸟计划,使得倭寇染指中土的野心整整被迫推迟了五百年,可以说意义深远,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但是玲珑儿和白轻尘的离开也让他产生了巨大的失落,回来途中心情非常沮丧。
宜轮公主朱允真感其功德,主动接近和安慰。因为人在旅途,又都是青春年少,二人感情迅速升温。
但是回到京师后,残酷的现实又摆在了两人面前,沈追星立下这么大的功,即使能够跻身官场,依然和皇族身份的朱允真有着极大的差距,那是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沈追星苦恼无比,整天闷在家中,只是饮酒,喜宁和喜晴也无法相劝。
忽然有一天,一位朝鲜族人登门求见,其人带来一封书信,原来是李芳远邀请沈追星秘密潜入朝鲜,帮助他刺杀政敌,夺回权力。沈追星当时在寻仙岛时,曾经答应过李芳远帮他的忙,再加上现在他自己和朱允真相恋却不能相见,虽然同在京师,却有咫尺天涯的感觉,心灰意冷之下便去了朝鲜。
蓝月听了沈追星的遭遇,替他叹了一口气,对三女说道:“我这个兄弟啊,永远是为别人活着!我真的希望有一天他能够获得属于自己的幸福。”
能够再次见到喜晴和喜宁,蓝月心中感觉到了久违的喜悦之情,再加上如此一来,也可以为商韵儿暂时找到一个容身之地,免得她和自己一同去冒险。
蓝月将商韵儿安排在家中,有喜晴喜宁陪伴他心中顿时放心不少。
蓝月则戴上面具,走上京师大街,大摇大摆的闲逛。
他先是来到蓝宅旧府,只见大门上依然贴着封条,屋宅已经开始破败,墙头屋顶长满了野草,一派荒凉气氛,蓝月心中唏嘘不已。
不知不觉又走到李景隆府前,蓝月真想直接走进府去,质问这位过去的朋友,是不是他出卖了自己,使自己截牢救人的计划惨遭破灭。
蓝月告诉自己必须忍住这种冲动,因为这次来京,他有着最重要的计划。
走着走着蓝月又走到了当时他逃离京师所走的玄武门前,就在这里,他昔日的战友杜之江和路涛挡住了锦衣卫和神剑门的追击,仗义的放走了他自己。
而今杜之江亡命天涯,最终定居在了哈密,而路涛及其全家因为自己而遭受了不幸。
蓝月正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之中,突然间耳轮中,只听得城门楼上传来一阵哗啦哗啦的声响,不知为何,蓝月寒毛倒竖,浑身血液似乎突然间停止了流动。
蓝月缓缓抬起头,往城门楼上看去。
那是干草挂在空中被风吹动时发出的声音。
那是干草被塞在一个皮囊中挂在城墙上、被风吹动的声音。
这时身旁一对路人的对话传入了蓝月的耳中。
“大哥,那城门楼上挂着,晃来晃去的是什么东西?”
“大将军凉国公蓝玉听说过没有?因为谋反被皇帝抄家灭族,他本人则被剥皮实草,”那人用手一指城墙上的那个东西说道,“看那个就是蓝玉!”
仿佛有一根烧的通红滚烫铁针,一点一点的扎进了蓝月的心里,痛彻心扉,却无法躲闪。
“唉,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你看蓝月位高权重,有钱有势,
还不知足,居然还想谋反,真是我等草民不能理解呀!”
……
那根扎进心中的铁针,此刻似乎又被人狠狠的搅了几下,蓝月弯下腰来,手扶砖墙不停的干呕……
“外地的乡巴佬来京城,都要特地来到这个城门看蓝玉,看完之后有多半人都像那人那样干呕不止……这里倒成了京城一景呢!”
那两人说说笑笑指指点点的离开了,复仇的火焰却在蓝月的心中熊熊燃烧起来。
蓝月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打了一个激灵:“这几天我沉溺在男欢女爱的**享受之中,差一点便忘却了家族的深仇大恨。定是大哥在天之灵提醒我,才让我偶然走到这里。”
蓝月直起身子,朝城门楼上暗中拜了几拜:“大哥在天之灵保佑,家族血仇月儿永不敢忘!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历尽千辛万苦,千刀万剐,付出一切代价,月儿也要杀了朱元璋!”
此刻的蓝月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心中除了仇恨,再也容不得其他东西,浑身上下充满了杀气。
他来到状元桥下的一家典当行,花重金买来一把削铁如泥的短刃,藏在身上。
又从皮匠街的一间药铺中买了几味剧毒之药,用纸包好后带回了家。
回到家后,蓝月对商韵儿以及喜晴喜宁的热情招呼反应冷淡。他将自己关在房中独自熬制毒药,药成之后再抹在那柄短刃之上,再贴身藏好。
天黑时分,蓝月带上火折子以及一切必备物品,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再一次独自出了门。
先前在吴王宝库中时,蓝月已经将京师的地下城池图纸熟记在脑中。
很快他找到了一座古桥下的秘密入口,打开机关,钻了进去。
蓝月用火折子打起了简易的火把,壮观的地下城池,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只见地下城池道路纵横交错,四通八达,虽在地下深处,但毫不闷气,令他赞叹不已。
每到一个路口或者一个出口处,必有一个神秘的墨门记号,只有看过那份地图的人才知道指向何处去往哪里。
清楚地记得虽然地下城池道路纵横,出口也有几十处,但在紫禁城中目前能够进出的只有一个,这个出口便在奉先殿。
紫禁城由一根中轴线分为东西两块,东边俗称为东宫,目前由皇太孙朱允炆居住,主要有春和殿,大善殿文华殿等等。
西宫主要有英武殿,柔仪殿、御园等组成。
中轴线由南往北分别是承天门、端门、午门奉天门、奉天殿、华盖殿、谨身殿、乾清宫、坤宁宫和玄武门。
这个奉先殿便在东宫的大善殿和乾清宫之间,而蓝月知道,朱元璋晚间就寝,便住在乾清宫内。
蓝月手持火把,在暗城中一路行走,终于来到了奉先殿的出口处,也是暗城在紫金城唯一的进出口处。
只要走出了这个出口,在凭借超人的轻功和运气,蓝月就能够偷偷摸进乾清宫,杀了洪武皇帝朱元璋。
想到这里,蓝月摸了摸藏在怀里掺了剧毒的短刃,心跳不由的砰砰加快起来。
第三百三十五章 复仇之门
蓝月走向出口,转动绞盘,一道石门慢慢滑开,只有轻微的声息,蓝月对于墨门的设计暗暗赞佩不已。和其他门派机关设计理念不同的是,只要条件允许,墨家都会进行双门设计。
双门设计的好处太多,不但可以防火,防水,隔音,如果误打误撞之下,被人打开其中一道门,另外一道门一样可以坚守门户,保守秘密不泄。
蓝月回头看看来时的路,跨过第一道门,顺着石阶往上走去。
暗城出口的第二道门设在奉先殿内。
奉先殿位于东宫和乾清宫之间,因为不是主要宫殿,因而常年闲置,只在朝廷有重大庆典时才会使用,即使如此,在夜晚这个时间,殿中既无人居住也无人看守。
蓝月猜想,墨家匠人将出口放在此殿,恐怕也是充分考虑到这个原因的。
再走几步,蓝月看到石壁上有一块石头与周围略有不同,便停下脚步,以独特手法推动石块,果然石块慢慢移开,露出一个绞盘。
蓝月走上前去,按照以往的方式转动绞盘。
然而出人意外的是,绞盘刚转动一圈,便再也转不动了,他没有看到石门的移开,也没有听到石门移动的声音。
蓝月惊出一身冷汗,以为是机关年久失修之故,便手握绞盘,使出最大的力量转动起来。
这次他的耳中听到了极其细微的声音,那是铁链绷紧被绷到极致时发出的声响。
蓝月放下绞盘,回忆以往遇到的墨门机关,不管年代多么久远,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况且刚才还听到了绞盘带动铁链绷紧的声音,这说明机关没有问题。
问题出在外面。可现在的问题是自己既然出不去,又怎么知道外面出现了什么问题呢?
正在烦恼时忽然听见上面传来了脚步声以及说话的声音,声音隔着石板传来,并不清晰,蓝月将内力聚集双耳,仔细倾听起来。
脚步声由远而近,走到石门附近处停了下来,接着传来叮当的响声,似乎有人在卸下盔甲和兵器,接着传来两人的对话声:
“咱们都统大人真是多此一举,非得给咱们找来不必要的麻烦,老李你说说看,以往每次咱们当差值日完毕都是带着盔甲兵刃回去,多少年来都是如此,这次偏偏要来什么劳什子的新规,”
说到这里传来铛的一声,师父那人很生气的,将盔甲重重的放下才继续说道:“每次出工之前还要将兵器和甲胄放到奉天殿来,轮值时还得到这里取走,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嘘,你小心点,这话你要被朱柏听到了,他不办理一个以下犯上之罪才怪呢!”再一个人劝道。
“怕什么?再说这个大殿中就咱两个,难道你还会去告发我不成?”
“现在是多事之秋,皇帝龙体欠安,保不齐齐哪天就……朱柏前不久刚刚封了湘王,前后金吾卫和左右羽林卫又都在他的管辖之下,不让手下将士带盔甲和兵器出皇城,也是向众人表明,自己只知道忠于职守,绝无其他想法!他这也是为了避嫌。”
那人想起了什么又补充说道:“再加上前些日子,金吾卫的刘景汉穿了制服配着刀剑去百花楼鬼混,完事后出来时
发现丢了一套盔甲和一把配刀,这件事被御史知道后,直接将大统领告御状告到了镇国皇太孙那里,惹下了天大的麻烦,这事儿你也知道的……”
声音渐行渐远,不一会儿传来的殿门关上的动静。
蓝月听了二人的对话,心中一凉,他已经大概猜测到了石门推不开的原因,一定是有什么物件正好将石门压住挡上。
蓝月返身坐在石阶之上,反复思考起来。
以他对皇宫守卫的了解,无论武功多高,硬闯进去杀了朱元璋是不可能的。
但是,据他所知,这是唯一的进出口。
如果出口处的东西不是很多……
蓝月决定想办法“看一看”。
他盘腿而坐,默默运起金丹**。
由于姚广孝已经使用幽冥神针替他打通了内在经脉,再有两道真气相助,蓝月已经完全复原,甚至于更胜从前。
金丹跳动之后,蓝月展开搜索,附近的一举一动皆在其意念之中。
石壁中暗藏一物的微微举动,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条小小的壁虎。
蓝月将意念完全集中在那只壁虎上,体内金丹越转越快。
暗室中金光一闪,蓝月体内金丹出窍。
石缝中的壁虎先是微微一怔,接着快速的沿着缝隙爬了起来,一直爬出了石板,来到了奉先殿的屋顶之上,顿时整个大殿的景象全部落入壁虎的眼中:
一排又一排的木质柜架环绕整个大殿放置。几乎占满了半个大殿的位置。
柜架之上,放满了刀枪剑戟以及各种盔甲,这些东西全部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一起,一层一层的往上排去,蔚为壮观。
蓝月心中一震………那一只壁虎随即从大殿顶上掉了下来。
金丹再次回到蓝月体内,但他依然感到魂不附体,那么多的重重的盔甲兵器压在出口处,凭借自己的力量是完全不可能打开的。
怎么办?!
有没有别的办法?
前两次听到朱元璋快不行了的时候,自己还身在塞外,这一次在禁宫之中偷听到这个消息,再一次证明了其真实性。
如果朱元璋真的病死了,老死了,那蓝家的血海深仇怎么办?
……蓝月感到一阵眩晕,扶着墙壁慢慢的走了下来。
过了很久,半夜时分,蓝月才恍恍惚惚的回到家中。
商韵儿喜晴喜宁尚未睡眠,都在厅中等他归来。
见了他忙热好酒菜,伺候蓝月坐下。
蓝月本无心饮食,只是坐着喝了几壶闷酒,便独自关在房中。
一时间无数念头在他脑中盘旋,蓝月挑出了几个最可行的刺杀方案,但是那都需要时间。
时不我待。怎么办?就这么任他去死吗?
蓝月的脑中又出现了哗啦哗啦的风吹干草的声音,大兄蓝玉那塞满干草的皮囊在空中飞舞盘旋的样子,不停地出现在他眼前……
蓝月心中再次传来一阵剧痛,如果不能亲手报仇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从怀中掏出来
那柄,准备行刺朱元璋用的喂毒短刀,轻轻的抚摸着……
“噗嗤”一声,短刀重重的扎在蓝月大腿之上,剧烈的毒药随着血的流动迅速横遍全身,心中的疼痛减轻了许多,蓝月感觉身子飘了起来……
蓝月又想起自己在天牢中受苦的那些日子,仇恨,是强烈的仇恨以及对复仇的渴望,让他活了下来。
但是现在……
在这之前蓝月感到,老天爷已经为他安排好了一切,让他不死,让他在丹阳被沈追星救出,让他在昆仑恢复身体,让他知晓直达皇宫的秘道……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他能够亲手报仇。
然而,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便阻止了一切。
蓝月感觉到老天对他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早知如此,何不当初让我随他们一起去死呢?
他想到了沈追星为他冒的险,也想到了商韵儿为他所受的苦,“或许我早就该死,”他他自言自语的说道,“我死了对所有人都好!”
蓝月苦笑一声,迷迷糊糊中,举起的那柄剧毒短刀,对准了自己的咽喉所在……
尖叫声中,花容失色的商韵儿出现在蓝月的面前 ,她一把夺过了蓝月手中的短刀。
“为什么?!”迷迷糊糊中,蓝月仿佛听到商韵儿在问。
蓝月大脑一片空白,但他还是笑了,“你不觉得老天爷让我活着是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吗?一切都安排好了,却在最后关上了那扇门……”
蓝月讲述了一切。
看着蓝月那双因痛苦而显得空洞麻木的眼神,商韵儿伤心欲绝:“月哥,报仇对你来说真的比什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重要到你都不能理解的程度。或许对我来说,此生为复仇而生,也为复仇而活。”
商韵儿抹干了眼泪,深深的看了蓝月一眼:“月哥,你不必如此难过,我……徐大哥……在临走前已经安排了人手,我明天就去联系,一定会让你通过那扇门……相信我……”
仿佛一阵突如其来的热浪冲击着蓝月全身,蓝月感觉头一晕竟然沉沉的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蓝月从沉睡中醒来。
他看了看天色,似乎已经到了中午时分,喜晴二女伺候他洗漱时,蓝月问怎么不见商姑娘时,喜宁回答说商姑娘一早便出去了,至今未归。
蓝月这才想起昨晚的事来,想起商韵儿对他说起,徐默然已在宫中安排了人手的事,不竟有些疑惑,为什么徐默然不把这件事提前告诉他呢?旋即又自己解释道,此人在宫中存在或许是墨门的一个重大秘密,如非迫不得已,不能动用这个关系。
是什么人有这个能力呢?蓝月不禁猜测起来。此刻的他离复仇之门越来越近,因此便患得患失起来。心中只在盼望,商韵儿早日归来。
到了中午饭时,商韵儿尚未回归,蓝月也无心饮食,只是等待。
一直到了太阳落山之前,院门突然被敲响。
喜晴要去开门时,蓝月已经抢先过去。
打开门后,蓝月并没有看到商韵儿,只见一个小乞儿,手持一封书信站在门口。
第三百三十六章 爱恨成空
蓝月接过信先不打开看,从怀中掏出一定银子,问那小乞儿道:“是谁给你的信,他现在人在哪里?”其实蓝月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只是隐隐之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是一位漂亮的姐姐给的,她让我过半个时辰再送来。”
打开书信,商韵儿清雅俊秀的字迹映入了眼帘:不辱使命,今晚可行。
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正文只有这八个大字。
蓝月继续往下看,又找到了一行小字:月郎所谋之事,惊天动地,事毕宜速离,江湖路远,珍重珍重。妾已先行,不能相送。勿念勿念。
蓝月看信一呆,商韵儿似乎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蓝月今夜定能成功,只是为了躲避此次事件引起的巨大震动,商韵儿已经提前离开京师,并且提醒蓝月事成之后立即离开。
但似乎还有未尽之言。
蓝月强迫自己不去多想,将意念完全集中在今晚的事情上。
他完全就不用担心喜宁和喜晴,在这里他二人有着沈追星和朱允真的照应,没人敢碰她们。
蓝月又给她二人留下了大笔金银,蓝月知道今夜过后,自己会变成大明朝第一通缉要犯,所有和他在一起的人都会遭受牵连,所以在事后他绝对不能再找喜宁和喜晴,更不能去连累商韵儿……
做好一切准备之后,蓝月把自己关进房间,静坐练功等候。
但是不知怎的,眼前老是浮现起商韵儿那宜喜宜嗔的面容。
黄昏时分,蓝月安排好一切后,走上了京师的街头。
蓝月看着熟悉的街道、桥梁、河流和人群,心中暗想,今夜过后,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以本来面目走在这大街上了。韵儿应该已经离开京城,去往墨门的另外一个秘密据点了吧!?
但愿她不会受到我的牵连,墨门也不会受到我的牵连。但愿吧。
兜兜转转中,蓝月来到了一个暗城的秘密进入口。
当蓝月伸手关上第二道暗门后,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切的一切,包括对商韵儿的牵挂担心都被关在了门外,没有过去,只有现在以及即将发生的事件。蓝月成功的控制了自己的思绪,将意念完全集中起来,心如明月,朗照大地。
就在这一刻,他成功的控制了自己体内的金丹,而不是被金丹所左右。
蓝月手持火把不紧不慢的走在暗城的石阶上,没有紧张不安,也没有欣喜若狂,只有平静。仿佛几百年来暗城的建立、甚至于每一块石块的铺设,都是为了眼前、此刻。一切都是那么合理正常。
不知走了多久,蓝月紫金城下奉先殿的出口处,蓝月找到机关,转动绞盘,打开第一道门。再拾级而上,转动绞盘打开了第二道门。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没有了堆成小山似的兵器和盔甲,奉先殿恢复了原有的冷清而空旷的模样。
此时蓝月已经无暇去想,究竟有谁能在一天之内将这座殿中的兵器盔甲全部搬空,从而令地道的出口畅通无阻。
蓝月收起火把,快步走过空旷无人的大殿,来到门后,俯耳倾听。此
刻蓝月在姚广孝的帮助下,功力尽复,已然达到金丹至境,附近的一切声音都逃不过他的耳朵,包括细不可闻的呼吸声。
大殿四周一片安静,最近的声音来自于五十丈开外。
蓝月使出内力将大门微微向上托起后再缓缓推开,由于没有了门轴转动时的摩擦声,巨大的殿门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就那样静静的被推开。
大门闪出一个仅可过人的缝隙后,蓝月闪身出来,再以同样的方法轻轻合上。
蓝月站立不动,静静的观察四周。此时月华如水,乾清宫和和奉先殿之间的广场一片银白,如同清澈的河底。
蓝月侧耳倾听,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今晚皇宫中大量的卫士都守护在外围,乾清宫四周只有少量几人,况且如果朱元璋真的龙体欠安,朝不保夕的话,清宫的外围应该有许多的皇室室和官员伺候,而此刻居然冷冷清清,难道今夜朱元璋不在乾清宫居住吗?
蓝月将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态抛在脑后,意念所至,金丹一动,身子已然来到乾清宫前。
蓝月将手搭上一扇窗户,内力所至,窗户无声无息的被打开,蓝月身子一闪,已然进到里面。
蓝月再次功聚双耳,辨听呼吸之声:要宫殿中心的那个人外,外围只有四个太监和六个宫女,而且都昏昏欲睡。
蓝月以闪电般的身法迅速转了一圈。
一圈过后,所有这十个人都被点中了穴道,沉沉睡去。
揭开描龙秀凤的金黄色帷幕,蓝月背负双手,缓缓的走了进去。
巨大的龙榻之上,当今天子洪武皇帝朱元璋静静的躺在那里。
蓝月走到榻前,注视着眼前的那个人。
这个曾经叱咤神州、令大地颤抖的巨人如今也如同一只垂死的猛虎一样,缩成一团,歪靠在榻上。
原来在蓝月印象中高大威猛的身躯也佝偻起来,和一个普通的垂死老人没有什么两样。
或许是蓝月眼中仇恨的怒火,点燃了这个老人心中的最后一点能量,朱元璋猛的睁开了双眼,精光四射的看着蓝月。
在那一刻,他不再是一个垂死的老人,依然还是那个君临天下、惟我独尊的洪武皇帝!
“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
是他在鄱阳湖水战中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大败陈友谅百万大军,然后再接再厉,战胜了不可一世、盘踞江南富庶之地的吴王张士诚。
“驱除胡虏,恢复中华!”在他慷慨激昂的讨元檄文指引下,无数的华夏儿女、汉人豪杰,团结一心,奋起反抗,打败了横扫天下的蒙古骑兵,终于推翻了异族的统治。
朱元璋看见蓝月站在榻边,没有生气,也没有愤怒,更加没有恐惧。
他甚至淡淡一笑对蓝月说道:“据说山间猛虎在自知死期临近之时,去深山老林中,选择一个人迹罕至,瘴气四溢的地方,静静的等死,度过它的最后时光。”
“原来我根本不相信这种无稽之谈,既然是人迹罕至,那么人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但是现在我信了,
我真的知道今晚是我的最后时光,所以我将所有的皇族连同皇太孙都拒之门外,我想安静的死去。”
“但是我又有一点点小小的好奇,你知道是什么吗?”朱元璋竟然和蓝月聊起天来,蓝月并不回答,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我发下圣旨,传下话去,让所有的人都远离乾清宫,他们理所应当会不折不扣的执行。但是我还会好奇,会不会有这样一个人,打破我定下的规矩,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陪我度过这最后的时光呢?”
“现在我知道了这个答案,没想到居然是你,但是也在情理之中。”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蓝月冷冷的问道。
“到了我这个时候,你就会明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朱元璋的眼神微微涣散,面上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你知道我来这里要做什么吗?”
“你来杀我,替你们蓝家报仇。”朱元璋似乎又稍稍回过神来,点头继续说道,“这很好,这很好,最起码证明我没有杀错人,蓝家果然是身具反骨的逆贼。而你将会用你的行动再一次证实这一点。”
“哈哈哈”,蓝月忽然笑了起来,“你以为你如此一说我就不敢杀你的吗?怕坐实反贼的罪名?你说你想平静的走,你以为你能做到吗?”
“我已经做到了,”朱元璋平静的说道,“今天晚上是我最后的时光,不管你是否出现,我都会死去,所以我的死亡由我自己而非你。况且在这之前,我早已安排好了一切,杀干净了需要杀的人,制定了祖宗家法,最重要的是我选择好了接班人。做到了这一切,我为什么不能平静的去死呢?”
“我死之后,一切还会按照我的安排继续走下去,那和我活着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错了!”蓝月走上前去,紧紧的盯着朱元璋的双眼说道,“你以为安排好了一切,甚至于在你死后,依然能够掌控一切,我现在告诉你,你错了!”
朱元璋对此露出了不屑的眼神。
“你低估了皇位的诱惑,”蓝月凑到他的身边说道,“我会放大这个诱惑,是让你朱家叔侄相争,骨肉相残,最后彻底改变你的计划!”
“你死以后,”说到这儿,蓝月提起手掌放在朱元璋心脉之上,一道真气如针一样从蓝月掌心透出,一点一点的扎着朱元璋的心脏。老皇帝顿时露出痛苦的表情。
蓝月接着说道,“你死以后,一切都不会按照你的计划进行,就像今夜,你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一样,而且没有人能看得出来,是我杀死了你。”
“你想怎样?”老皇帝忍受着针刺心脏般的痛苦,一字一句的问道。
直至此刻蓝月才感觉到自己掌握了主动,他在手掌不断加大力道的同时,处在朱元璋耳边,低低的说道:“既然你今夜必须死去,那我告诉你我的计划也无妨,会鼓动你的儿子朱棣去造反,让他发兵攻打朱允炆,不论成败与否,你朱家都逃不开骨肉相残的悲惨命运!这就是我蓝月的报复!”说着突然猛一发力……
洪武三十一年,明太祖朱元璋驾崩,享年七十一岁。
第三百三十七章 戊寅靖社
明洪武三十一年,太祖皇帝朱元璋驾崩,举国哀悼。
已经在皇宫中忙了三天三夜没有合眼的羽林卫及金吾卫大统领湘王朱柏,终于被人替换下来,便急匆匆的奔回自己府邸。
回到府邸中的朱柏,顾不得洗漱饮食,将前来汇报事情的总管呵斥一旁,径直冲进宅底深处的一个小院,快步走上一座绣楼,推开房门,将一名女子扔在床上,重重的压在身下。
那女子皱眉道:“这可是国丧期间啊……过上一段时日再……”
朱柏一撕扯着二人的衣服,喘息道:“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答应你的三件事已经全部完成,现在轮到你兑现自己的诺言了……这些都是我应得的……”
大女子用双手无力的推了推朱柏,纹丝未动,只得颓然道:“现在还是白天,天这么亮,等晚上的……”
这句话不说还好,说完更加刺激了朱柏的某根神经,只见他加快了动作,狞笑道:“要的就是这个调调儿,我要将你浑身上下,一丝一毫都看得清清楚楚……”
商韵儿顿时露出了痛苦之极的神色……
洪武三十一年,明朝太祖皇帝朱元璋驾崩,六日后,皇太孙朱允炆即皇帝位。
这一年是戊寅虎年,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年份,大明朝如此,邻国朝鲜也是如此。
这一年朝鲜的年号为太祖七年。
朝鲜, 太祖七年,汉城。
朝鲜的王城景福宫坐落在汉城的正中央,景福宫的南门一带被称为“寿进坊”。
“寿进坊”最大的一所宅院名为”百子千孙堂”的院落里,灯火辉煌。
此宅为郑道传所有。
郑道传,朝鲜国首席辅政大臣,太子太师。朝鲜王李成桂把神德王后所生的最小儿子八子,李芳硕立为世子,同时把辅佐大任交给了郑道传。
目前李成桂正在病中,郑道传掌握着朝鲜国的军权和政权。有人传说,他的权利已经超过了朝鲜王李成桂。
此时百子千孙堂正在举行一场宴会,作为主人的郑道传,正在宴请来自大明朝的一代才女,围棋国手苏奕纯,朝鲜国的另外一个重要人物,也是他的同盟,作为陪同来到府中,此人名叫沈孝生,乃是世子李芳硕的岳父,其子沈世石乃朝鲜围棋的顶级高手。
此时相貌儒雅的沈世石正陪着来自大明朝的才女苏奕纯说话。
席间歌舞翩翩。
郑道传却和沈孝生私底下商量着自己的事情。
沈孝生生略带不安的低声对郑道传说道:“我来之前刚刚收到消息,李芳远的府中昨日来了一个人。此人非常年轻,却是一个生面孔。据我的人透露此人一言不发,让人完全琢磨不透,但看此人身法气度应该是一位绝顶高手,山峰兄安排人手查一查,还是提防一点的好。”
郑道成字宗之,号山峰。只见他哈哈大笑道:“沈兄多虑了,让他李芳远有什么本领敢来作乱,前几天他以切磋武功为名挑战我儿郑俊熙,结果被俊熙打的口吐鲜血,差点送了性命,败军之将不足以言勇,他还能有什么作为?”
“抛开他这个窝囊废不说,你再看看他从寻仙岛带回来的那些手下,一个个歪瓜裂枣、江湖败类一般,均为乌合之众,如何能够是
我手下禁军武士的对手?更何况我儿郑俊熙稳坐朝鲜国第一高手宝座,他李芳远还能找来什么帮手呢?”
说到这儿郑道传心满意足的看了一眼不远处自己的儿子,此时的郑俊熙和沈世石一样,都在对来自明朝的才女苏奕纯大献殷勤。
郑道传笑着对沈孝生说道:“放心吧,退一万步讲,我儿郑俊熙还是景福宫禁军大统领,只要我们牢牢把握禁军大权,保护好世子殿下,任他李芳远折腾,也翻不了天,反过来我倒可以找个理由治他于死地。”
说完郑道传亲手给沈孝生倒上了酒,“你现在要担心的问题不是李方远,而是在追求明朝才女的这个问题上,世石可能不是俊熙的对手……”
景福宫,西门迎秋门。这一代往西在汉城叫做”俊秀坊”,靖安君李芳远的府邸便在此地。
此刻靖安君府同样灯火通明,李芳远和一名身穿便服的年轻武士坐立在中央,百名身穿盔甲的武士手持刀剑,站立两旁,现场鸦雀无声,肃杀之气气弥散整个院落。
此时,一个身穿禁军盔甲的武士来到李芳远面前,在耳边低低说道:“禁军大统领郑俊熙已经回府,参加迎接明朝才女苏奕纯的宴会。”
听到这个消息,李芳远的嘴角露出了老谋深算的笑容,同为天下会的一员,苏奕纯和沈追星给足了他面子,这二人的加盟奠定了他胜利的基础。
苏奕纯和沈追星分别以不同的方式,一明一暗进入了朝鲜,但其目的都一样,帮助李芳远获取朝鲜的最高权力。
前几天李芳远接受了沈追星的计划,故意去挑战郑俊熙。
若论真实武功,这二人几乎不相上下。但李芳远故意败落,并且装作受伤吐血,以此来麻痹郑俊熙和郑道传。而后又在沈追星大无相功的调理之下,迅速恢复,只是装病不出。
今天见时机已到,便命手下武士秘密穿上了禁军的制服和盔甲,单等着这一刻的到来。
此刻,李芳远精神一振,站起身来,大喝一声:“上酒!”
手下仆人便打开美酒给每一位武士满上。
李芳远手举酒碗,大声喊道:“在座的有许多都是跟随我多年征战的勇士,这些年来,你们出生入死征战沙场,你们用你们的鲜血和汗水来了今天的江山,但是你们得到了什么?没有!你们和我一样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怎么办?”
“他知道我李芳远,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今天也是如此,我身边的这位兄弟,你们有人认识也有人不认识,我现在将他隆重的介绍给你们,他便是大明朝年青一代中,最新崛起的顶尖高手——沈追星,而它代表着大明朝世子皇太孙对我们的支持,今晚,我和他将带领你们去夺回属于你们的一切!”
“各位兄弟请满饮此杯!建功立业,就在今日!”说完所有人一起将杯中酒喝了下去,大家摔碎酒碗,群情激扬。
朝鲜王宫景福宫西门迎秋门处,晚间戌时,一对衣着整齐的进军武士手持兵刃来到门前,守门的将领正是刚才去靖安君府通风报信的那人,只见他把手一挥,便把所有的武士放了进去。
李芳远问道:“世子李芳硕现在何处?”
得知李芳硕仍在东宫“资善堂”后,李芳远命令
那人关闭西门,自己带领手下直奔资善堂而去。
其时,朝鲜李氏开国国君李成桂有过两个王妃,原配称为神懿王后韩氏,继妃是神德王后康氏。身为李成桂第五子的李方远乃韩氏所生。八子李芳硕为康氏所生。二人实为同父异母的兄弟。
李芳远和沈追星带着武士穿过景福宫,一路往东进发。
一路上也曾遇到其他禁军武士,但由于他们皆身穿同样的制服,并且进军统领郑俊熙又不在当场,因而虽有疑问,也无人敢阻挡。
李芳远一路畅通无阻,来到资善堂门口,却被世子的贴身武士拦住。
“什么人敢擅闯东宫?”世子的卫士虽然也是禁军,但一直高高在上,此刻虽然并未感受到危险,但依然耀武扬威的喝斥道。
李芳远做事一向稳妥,此刻他身边武士人数虽然占优,但他并不着急。
见他朝身后武士打了一个停下的手势,变歪带的头盔只带着沈追星一人走上台阶。
此时守住门口的世子贴身武士共有八名,李芳远低着头走上台阶,拍来拍腰间说道:“辅国大臣郑大人命我带来一物,面承给世子殿下,不知殿下现在是否方便?”
郑道传权势熏天,那几名武士也不敢得罪,便回答道:“世子殿下此刻正和其兄长抚安君李芳番一起,你可以把东西交到我手,由我面承殿下。”
那武士见李方远听后并无动静,便嗔怪道:“交给我还怕我偷了你的东西不成?”
李芳远摇头道:“这么说世子李芳硕肯定在里面了!”
那名武士见他语言古怪,也生出疑心,厉声呵道:“你究竟是谁?抬起头来!”
李方远缓缓抬起了头,这时一轮明月正照在他那似笑非笑,充满杀意的脸上,那侍卫一见眼前之人居然是李芳远,顿时魂飞魄散,知道大事不好,刚想大声喊叫时,方圆已经从腰中拔出了短刃,割断了那人的咽喉。
与此同时一道人影闪过,连剩下的七名武士几乎同时倒地,每人死法相同,都是咽喉处中了一剑,无声无息的死去。
沈追星心中暗叫一声“罪孽”,将手中宝剑插回剑鞘。
其他武士一涌而上,跟随李芳远冲进了资善堂。
此刻大殿内正歌舞升平,李成桂第七子抚安君李芳番正和第八子、也是自己同母同父的兄弟朝鲜世子李芳硕一边欣赏歌舞,一边饮酒作乐,这时李芳远带人冲了进来。
世子李芳硕见李芳远突然出现在面前,并没有意识到迫在眉睫的危险,只是觉得莫名其妙,他站起身来,用手指着李芳远:“你……你……!”但他身边的李芳番已经察觉到了危险,转身便想逃走。
李芳远将手中短刃飞出,直接将李芳番钉死在木柱之上,才对手下说道:“全部杀死一个不留!”说完冲上前去,亲手割断了李芳硕的咽喉。
一时间大殿中哭爹喊娘,血肉横飞,连那些歌舞妓也被武士砍死。沈追星本想阻止,但那些武士杀红了眼,加上他们只听李芳远的指挥,如何停得下来,仅仅半盏茶的功夫,大殿之中包括世子李芳硕在内的三十六人全都毙命。
看着躺在血泊中的李芳硕,李芳远蹭了蹭刀上的血,冷冷的说道:“现在该轮到郑道传了!众位兄弟,随我杀到百子千孙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