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友德之死
京师。冬月末,大雪纷飞的傍晚。
最后一个离开兵部的齐泰拐到三条街外的“八珍坊”买了一段猪大肠和猪头肉以及几个鸭掌,用油纸包了,揣在怀里,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水混合的地面,回到自家小院。
老规矩,齐泰一头扎进自己书房。家人对此早已习惯,有天大的事情,也不去打扰他。这已经成了奇齐家的规矩了。有一次,齐太太开玩笑的说:“我看你经常在书房,一呆就是老半天,我真怀疑你在里面养了小的!”
齐泰闻言一呆,寻思了半晌,似乎对老婆的提议很是向往,再从幻想中回到现实,叹了口气道:“我真希望没有这么多的责任去担当,也和别的做官的一样,过些三妻四妾、风花雪月的日子”打那以后,齐太太再也没有提过有关书房的问题和开过书房的玩笑。
齐泰的书房,其实和一般书房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有时齐泰喜欢把自己关在里面,思考一些问题,有时是约了韩战来这儿喝酒顺便交代一些事情,既有兵部的,也有自己的,反正都是“见不得人”。
齐泰关上书房门,叹了一口气,见韩战已经把脚搁在书桌上,人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起来。齐泰走过去,推了韩战一把,将怀里卤菜放在他面前,说道:“都是你爱吃的,皇宫里的山珍海味,我看也不如这些好吃,拿来下酒,更是一绝。”说着自己走到一边,取来坛酒来,倒了两碗,一碗放在韩战面前,自己先“咕噜噜”喝了一大碗,抹了抹嘴上酒渍,见韩战还在呼呼大睡,感到奇怪,正要伸手去搭韩战脉门,忽然从暗处闪出一个人影,轻轻道:“他只是被我以独门手法封住,进入睡眠状态。放心,我的手法不但无害,等他醒来还会觉得精力充沛,相当于打坐练功一般。”
齐泰一见那少年模样,又见他侃侃而谈、毫不拘束的气质,马上想起一人,笑道:“我那里有你的画像,不过照比本人还是有差距,想必再好的画师,也难以画出你的风采。”
沈追星笑道:“齐大人不愧是久经官场的老将,一招‘捧’字诀捧得我忘乎所以、找不到北了!”说毕,以墨门礼节相见。
齐泰早已知道沈追星的墨门身份,只是不知代理墨门巨子之事,见他打出只有巨子才能做的手势,吃了一惊,也不言语,只是静静看着沈追星。
沈追星何等聪明之人,知道齐泰虽然知道自己的墨门身份,但对自己代理巨子一事并未肯定,便从怀里拿出徐默然留下的信物,同时说明原因,齐泰这才相信。
齐泰刚想解释,沈追星笑着替他解释:“不必解释,你的身份只有巨子可以知道,普通墨门弟子都不可得知。这也是我点了韩战穴位的缘故。”
齐泰点头道:“我自己的生死并不重要,但我所在的位置对于墨门来说至关重要,朱允炆一旦坐上皇位,我这个角色更加重要了。”要知道现在齐泰只是兵部侍郎,但朱允炆已经对他言听计从,视为心腹,一旦朱允炆登上九五之尊,齐泰即是可以左右天下大势走向的重要人物,当然,另外还有一个受到
朱允炆信任的黄子澄。
“就是因为轻易不去打扰墨门兄弟,许多事情要与巨子直接联系,虽然安全,但却很麻烦,我现在物色了一个人选,担保他加入墨门,正想请示巨子呢。”
“是韩战吧?他人不错的,你的眼光非常毒啊!”不等齐泰说明白,沈追星已经猜到齐泰推荐的人选了。韩战确实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战士,英勇善战,赤胆忠心,人又机灵,又极重感情,是个好人。不过,沈追星又想到,太重感情会不会也是他的弱点呢?想到这里,沈追星自己都吃了一惊,什么时候自己会有这样冷血的想法呢?或许是自己临时代理巨子,就应该如此吧,沈追星安慰自己道。轻轻一拂,韩战缓缓醒来,伸懒腰道:“怎么睡着了,好像八百年没睡过似的,睡得真香”
忽然看见笑嘻嘻站在一旁的沈追星,不好意思道:“什么风把你沈大少给吹来了?”由于沈追星和朱允真的关系,韩战对沈追星也是特别的亲近。
沈追星笑道:“当然是你的齐老大买到卤菜的香味!八珍坊果然是京师的招牌啊。”
齐泰心中暗暗吃惊,心想:“沈追星一定是从自己出来兵部就一直跟着自己到八珍坊,又跟踪到自己家,再以鬼神莫测的速度提前进入书房,放到同样武功高强的韩战,而韩战却毫不知情。这些事情不想也罢,细细想起来真的很恐怖,如果沈追星是来取自己性命的,自己和韩战已经不知死过多少回了,偏偏他自己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这个少年真的很可怕,好在他是自己人而不是敌人。”
齐泰因为已经得到过沈追星的同意,加之韩战早有加入墨门之意,便当场在沈追星的见证下收韩战入门。
韩战陡然听到这个消息,同时还有巨子作为见证,又惊又喜,当时哭了起来,害得沈追星安慰了半天,又给他倒酒,这才止住韩战之哭。
见证人的身份非常重要,入门时是担保,见证人的身份高那是很有面子的事情。不过,如果入门者一旦背叛墨门,见证者必须在一定时间里亲手杀死此人,否则将自杀谢罪,由墨门刑堂专门派人刺杀,哪怕对方躲到天涯海角。可喜的是,墨门千年,至今没有一个叛帮之人,因为加入墨门之人皆为理想而来,并不考虑个人私欲,武功高低暂且不说,贫富也放到一边,墨门弟子的精神世界都极为强大。
此时,再无外人,沈追星便把自己遭遇秘密组织的事情已经安庆墨门被灭门的案子全部和齐泰做了交流,齐泰也回报了京师墨门遭受袭击的事情,好在京师墨门实力较强,但宫宝山却失去踪迹,生死不明。同时,齐泰提到了“杜鹃计划”。
秘密组织、杜鹃计划、消失的尸毒、墨门被袭,这些事情似乎有些关联,但千头万绪,该如何入手?
“锦衣卫!”沈追星分析道:“锦衣卫本身也是负责情报侦查的,现在杜鹃计划这样重大的情报却被忽略叫人难以置信,同时墨门被袭后锦衣卫马上就能出现,什么此事锦衣卫脱不了干系,加之没有上报,显然是锦衣卫在干私活,因此锦衣卫的嫌疑最
大。”
“可是,锦衣卫加起来也有上千人,管事的也有上百,从何人入手呢?”韩战提出自己的疑问。
“擒贼先擒王,当然是锦衣卫的都指挥使蒋环!”沈追星肯定道。
“可是,这家伙轻易不会离开京师,如何对他动手。再说,一旦对他下手,皇上彻查此事会不会给墨门带来无尽的麻烦?”
韩战的话不无道理,如果只是江湖争斗,朱元璋未必过问,可是动了锦衣卫的首脑人物,加之对方还为朱元璋铲除了蓝玉,乃是当今炙手可热的红人,朱元璋会不会迁怒于墨门,再对墨门来一次彻底清查?沈追星把目光投向了齐泰。
齐泰缓缓道:“蒋环前几天又干了一件大事,在皇上那里密告了颖国公傅友德和王弼一状,皇上正中下怀,找个理由逼死傅友德,王弼也因此自杀身亡。”
“这么一说蒋环的地位岂不是更稳固了,也不能动他?”韩战的话不无道理,刺杀一个重要人物,如果杀手只是个人恩怨,可以快意恩仇。可是一个组织就不能不考虑整个组织的利益,如果由此遭受朝廷的致命打击那是得不偿失的。
“不,”齐泰摇头道,“正相反,蒋环现在红得发紫也说明他快到头了!”
韩战仍然不是很明白,毕竟他的专长是打打杀杀而不是看透官场上的风云变幻。沈追星笑道:“岂不闻鸟尽弓藏,傅友德、王弼一死,大明朝已经没有多少能征善战的武将了,朱元璋还留着蒋环干什么?最好是让他做自己的替罪羊,背好最后一次锅!齐兄,傅友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今天的事情。”齐泰接着原原本本地讲述傅友德之死。
傅友德,安徽砀山人,世代为农,家境不是很宽裕。元朝末年,政治黑暗,民不聊生,农民起义风起云涌,傅友德加入红巾军。元至正二十一年投奔朱元璋,从此南征北讨,立下赫赫战功,被封为颖国公。
太子死后,皇孙年幼。蓝玉案发后,傅友德因为跟蓝玉走的很近而且战功赫赫,更被朱元璋猜忌。
就在今日,朱元璋召集文武大臣参加一个大型宴会,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门口的那个守卫者没有按照规定佩带剑囊,当时他很生气,但是没有发作。这个守卫者不是别人,正是傅友德的儿子傅让。在大宴文武百官的宴会上,朱元璋忽然提起说对傅友德儿子傅让有些不满,傅友德起身告罪,朱元璋责备傅友德不敬,朱元璋命他提取二子首级,立刻,傅友德提着两儿子的头颅来到朱元璋的面前。朱元璋说:“你怎么忍心?”傅友德说:“不就是要我们父子的人头吗!”在朱面前自刎而死。朱元璋当即暴怒不已,下令傅家所有男女全部发配辽东、云南。
听了齐泰的讲述,沈追星沉默不语,韩战则气愤难当,要知道傅友德以功封颍国公,封太子太师,朱元璋曾经说过:“论将之功,傅友德第一”。而且几次御赐免死铁牌,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或许在朱元璋心中,只要不是朱姓,都是他潜在的敌人。
第一百八十九章 白虎之神
那一夜,蓝月和商子羽终于惊喜地发现,这一个月的“电闪雷击”疗法不是一无是处,取得了不大但也不小的进步,用蓝月对商子羽的悄悄话来说,就是“身上哪里的肌肉好起来,就先锻炼哪里,这样可以由小到大、以点带面,带动全身的肌肉都活跃起来。”
这让商子羽又羞又喜,不过,能够感受蓝月肌肉每天一点点的进步和努力,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而蓝月也绝不浪费任何机会,将自己所知道家龙虎双修秘术偷偷指点商子羽,商子羽至此得益匪浅,虽不能结成金丹,但也能练成自己的内丹。
至此,二人白天电闪雷击,晚上双修内丹,阴阳调和,其乐融融。这样,又过了一个月,徐默然看到蓝月其他地方肌肉进步不大,但现在身上肌肉无须按摩也能保持应有的弹性和活力,也感到一丝安慰。
蓝月知道原因,自己体内金丹在得到商子羽的调和后,愈发强大。蓝月的金丹和沈追星体内的真气不同,沈追星体内真气讲究顺、通、透,更加看中心灵的力量。而蓝月的金丹讲究的是“逆”,其本身已经是伴“毒”而生之物,越是置之于死地越能使之强大。
现在每天的遭受的电闪雷击,对于别人来说那是遭受天谴之罪,浑不欲生,但对于蓝月的金丹来说却是甘之如饴,求之不得,因此,闪电的大部分能量被体内金丹吸收而去,当然身体其他部位的肌肉恢复就慢了下来。
和沈追星的麻烦相近,沈追星的体内真气强大到一定程度时,如果心灵的力量不够,会产生心魔,任其发展到最后会导致真气无限膨胀,最后是自爆而亡,消失的无影无踪。蓝月也发现了金丹的麻烦,这个金丹似乎有自己的生命,越是壮大,越给蓝月这种感觉,金丹似乎非常愿意脱离自己的**而存在,希望能和**分离,这样金丹才能获得自由。或许这对于修道成仙之人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但蓝月的血海深仇也就无从报起了,这是蓝月所不愿意的,偏偏有时金丹似乎并不理会蓝月的意思。
这让蓝月恨苦恼,却无法何人谈起,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另外也不会能有人教他,估计席应真也不一定知道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因为修炼而成的金丹离开**正是他的追求,所以他当然不会去考虑如何把金丹留在体内的问题,那是违背修炼金丹的初衷的。
在这之前,蓝月体内金丹只在蓝月意识不到的情况下溜出体外三次,最近,随着金丹的日益强大,蓝月稍不留神,金丹就会溜出体外,到处乱逛。
一开始,蓝月还觉得有趣好玩,有一次当他听见商韵儿再拼命呼喊自己的**醒来,自己想回去时,却发现受到了金丹的阻力,最后蓝月还是凭借坚强的意志回到体内,但是,这也让他开始害怕起来。
这一日,徐默然、商子羽依然陪着蓝月在大洞之中接受电闪雷击的治疗,忽然间,虎啸声起,几人一乐,知道白虎在外转悠几天又回到自己
老窝来。
最近一段时日,众人是越来越喜欢这只白虎了,虽然它足足有三百多岁,充满灵性,但有时仍然像个孩子似的,偶然还会撒娇卖萌,让人忍俊不禁。只不过这只白虎似乎更喜欢和蓝月待在一起,甚至于夜间蓝月和商子羽“双修”时,它也会矮着身子钻进二人洞内,也不嫌庞大的身躯缩着难受,就那么直瞪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充满好奇地看着两人,羞得商子羽无地自容,直接躲进被窝,蓝月只能傻乐。
今日蓝月在照例接受电闪雷击时,白虎和从前一样走到近前,转了几圈觉得实在无聊时,便打个哈欠沉沉睡去。
一旁众人看得只乐,蓝月也似乎受其影响,打个哈欠,止不住睡意,也歪头睡去。由于时间漫长,加之也不需要蓝月自己操作(如果他自己能动手,也无须治疗了),徐默然也不去管他,只是和商子羽聊天起来。
忽然间,白虎站起身来,看了徐默然和商子羽一眼,转身离去,二人也不以为意。
蓝月睁开眼睛,见崇山峻岭,白雪皑皑,顿时精神一震。和以往金丹出窍不同的是,蓝月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心中奇怪,难道自己的身体在这一瞬间已经修复完毕,恢复知觉了?
不由得低头一看,吃了一惊,自己何时穿了一身花皮毛衣走出来的?刚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吼了一声,威振山谷,这才明白不知为何,自己的金丹进入了白虎的体内。
蓝月先是感到害怕,再又感到新奇,因为自己可以指挥白虎的身体就如同指挥自己的躯体一样。心中突然明白,自己的金丹和白虎体内金丹同源同宗,因此白虎自然接纳了自己,这让蓝月非常感动,不由得再次长啸,冲下山去,尽情在昆仑山中驰骋。
蓝月一路飞奔,心情畅快无比,由于自己的金丹有**寄存,蓝月不担心会发生意外(天知道任由金丹在没有**的状态下长期游荡会发生什么)。
时有羚羊、牦牛从蓝月面前逃窜,蓝月完全没有兴趣,也见到一些觅食的野狼,成群结队,但见远远而来的白虎都退避三舍,不敢当其锋芒,蓝月顿时体会到百兽之王、王中之王的感觉。
一路北行,脚下出现一条峡谷,蓝月的耳中听到远处人马的嘶吼之声,心中好奇,便隐身于山巅,藏于白雪之间,顿时如隐形了一般。
只见远处一队人马亡命奔来,后面不远处一队人马穷追不舍,越来越近。
蓝月本是决战沙场的将领,一看有仗可打,顿时来了兴趣,仔细打量两支人马。只见前面被追的一支人马身穿的服装乃是畏兀尔族的打扮,人数在百许间,打头数人,似乎是几个脸照面纱的女子,此时已经筋疲力尽,以至于再奔驰一段,终将成强弩之末。
反观后面一队人马,人数在五百左右,却带有千匹战马,可以换马追击,时间一长,定能追上前面人马。再看他们服装,似乎是蒙古服饰,蓝月久在沙漠征
战,看出这队人马应该是瓦剌的一个部落。
只见追击者始终和被追击的畏兀尔族人保持一二百步的距离,却不再加快速度。
蓝月见了,一阵冷笑,这是瓦剌人最擅长的打法,是从狼追猎物中学来。一二百步的距离应该在对方弓箭的射程之内,正常情况下瓦剌人会不停地射箭,射杀落后之人,直到杀光对手。此时没有射箭,应该是想要活捉对方了,不过从马匹的数量看,畏兀尔人被追上是迟早的事,蓝月心想,要是自己,见到这个峡谷,不如守在谷口和对方决一死战,这样也可以避免被对方包围,或许能凭借高强的武功杀出一线生机。
蓝月的猜测没有错,被追的一方正是西北地区畏兀尔族的一支,元末明初年间,天下大乱,大元也失去了对于西域的控制,新疆一带的畏兀尔分裂成大小几十个地区,大的称国,小的称地面,其中有一国在哈密,称哈密国,其国王是安客帖木儿,今日在队伍前面的正是安客帖木儿的妹妹安柔帖木儿。
安柔帖木儿今年一十六岁,长得貌美如花,艳绝西域,号称西域第一美女,且身具异香。因此,西域草原歌部落求婚的国王、部落首领络绎不绝,从来没有停止过。
但不管对方开出什么样的条件,都被安柔一口拒绝,为此,哈密国没少得最人。还在作为国王的哥哥安客帖木儿极其疼爱这个妹妹,一切听她自己的主意。手下大臣进言:为了安柔而得罪周围邻国,这是不智的行为。安客反驳道:我妹妹虽然美貌,但也只有一个,现在求婚者众多,如果嫁给其中之一,最后的结果会是交结了一个国家得罪了其他多数,岂不是更加不智?手下大臣见他如此强词夺理,也无计可施,都在暗暗祈祷安柔早日嫁的如意郎君,要不然不知道还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其实,安柔看不上这些求婚者的原因也极其简单,甚至有些荒谬,早年间,安客、安柔的父亲还在世时,有一游方道人路过哈密国地界,当时国王的妻子得了一种怪病,久医不治,痛苦异常,却被这游方道人轻易化解了。
老国王非常感谢,重金赏赐对方坚辞不受,只得让自己儿女替代自己和夫人朝道人下跪磕头谢恩。
道人本不愿受此礼节,但一想收他二女一礼也可完成国王心愿,要不欠人恩情无可报答也是一种牵挂,便答应接受国王一双儿女的磕头谢恩。
哪知道那道长一见安柔连连称奇,预言安柔将来必是“白虎之神”的女人。
要知道,昆仑山白虎乃是昆仑守护之神,在西域各族人心中,乃是至高无上的英雄。能成为白虎之神的女人,那是巨大的荣耀。从此后,安柔便对别的男人不理不睬,无论对方身份多么高贵,财富多么富有,都不能打动她的芳心,一心一意只想做白虎之神的女人,为此,每年冬季,皆来朝圣昆仑,希望能够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子——白虎之神。
第一百九十章 安柔脱欢
在安柔身后穷追不舍的是瓦剌、绰罗斯部落首领马哈木的儿子脱欢。原居于八河地区,叶塞尼河的上游,分为和硕特、绰罗斯 、杜尔伯特、土尔扈特、辉特等部,元朝年间开始南下,始终和蒙古保持通婚的关系。
脱欢今年十九岁,身高八尺,厚背熊腰,面庞黝黑发亮,一头浓密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肩上,眼睛不大,但常常精光四射,似乎对一切都充满了浓厚的兴趣,凡事看上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物,总是想尽办法得到,为此,常常不择手段。其父马哈木野心勃勃,对脱欢的作风行为不但不加制止约束,反而大为欣赏。
脱欢早就听说安柔西域第一美人之名,便派人上门提亲,被拒后心有不甘,又亲自上门求亲。
安客不敢得罪,好吃好喝好招待,最后还送他四个哈密美女,但对于安柔的婚事却没有应从。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脱欢就越想得到,本来他想请父亲发兵攻打哈密,这次马哈木没有答应儿子的无理要求,原因是马哈木重点要防范的是其东部的鞑靼部落的阿鲁台,因此不愿意横生枝节在其西部安插出一个敌人来。
不过,对于脱欢的想法,马哈木还是大力支持的。马哈木对脱欢言道:“我们草原上的英雄获取猎物的方式无不是从草原的动物身上学来,有时要像雄狮一样猛扑猛打,全力以赴,毫不停歇的攻击,打到对方无还手之力,再一口吃掉对方。还有就是学习狼群战术,讲究分分合合,协同作战。另外还有一种,就是学习雄鹰的捕猎模式。先在高空盘旋良久,等待最佳时机。时机一到,一个俯冲,一击必中。”
脱欢顿时心领神会,安排密探来到哈密城里打探消息,终于得知安柔每年去往昆仑朝圣拜神的信息,便在安柔出发后,尾随而至。一路采用狼群追赶羊群的战法,试图在对方筋疲力尽后再一举生擒。
脱欢眼见猎物就要到手,内心兴奋不已:“此举虽然冒犯了哈密王安客,但一旦生米做成熟饭,安客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当这个便宜大舅子,我不但得到一个绝世美
女,还为部落赢得一个强缘,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啊!”
正想美事呢,忽然间见对方停下脚步,调转马头,守峡谷而战,心中暗乐:“守城还行,论骑马作战,畏兀尔人何时是我瓦剌人的对手呢?娇滴滴的美人儿,我不用兵器,单手就能擒来,到时候”当下毫不停留,一马当先带人冲进峡谷。
冲进峡谷过半时,突然一阵箭雨由对方马队后方隐蔽的弓箭手射出。
脱欢发现时,已经来不及警告身后骑士,只得自己加快马速,同时舞动手中弯刀护住全身。
原来安柔见逃跑下去也是死路一条,不如拼死一搏。手下护卫本想阻挡追兵的同时,让安柔只身离去。但安柔知道。自己一走,人心涣散,这些忠心耿耿的手下会死得更快,当下言道:“我哈密只有同生共死的战士,没有贪生怕死的懦夫,现在听我指挥。”
在安柔的指挥下,将最能冲锋陷阵的骑士放在前面,其他人等安排在后,同时击中所有弓箭于后方。
一轮箭雨过后,瓦剌马队中顿时有几十人马中箭。山谷狭窄,人马无法躲避,落马的瓦剌战士顿时被后面的马匹踩成肉泥,而中箭折倒的马匹则给后面人马造成了极大的阻隔,更是人仰马翻。
安柔心中大喜,见此战术初见成效,便下令发出第二轮箭雨。
二轮箭雨过后,瓦剌的大队人马已经被阻断在很远的地方,只有前排的脱欢和几个武功极其高强的武士冲过箭雨,且在快速接近。
安柔心中明白,杀了领头的脱欢,自己就能反败为胜,活着走出昆仑。
此时脱欢已经越来越近,眨眼间感觉就到,安柔立即下令,弓箭手平射,目标只有一人——脱欢!
“嘭”一阵箭雨直直飞向前方,好像一群“嗡嗡”的、被捅了窝马蜂飞过,而脱欢就是那个捅了马蜂窝的罪人。
此时脱欢已经非常接近站在最前面的安柔,再有两三息的时间,脱欢的手就能够抓到安柔的臂膀,就在这时,箭雨如约而至。
眼看着脱欢就要变成一只浑身长着“羽箭”的刺猬,突然间,脱欢左掌一按马头,身子从坐骑上飘向空中,低头将右手弯刀咬住,空出来的右手一把搭在右侧凸起的石壁上,再一发力,身在有向上升高一丈,堪堪躲过那一阵密集的箭雨。只不过紧跟他身后的武士一个也没有逃过,全部中箭身亡。
攀在石壁上的脱欢手脚并用,像一只灵巧至极的猿猴般向前攀援,飞速接近安柔。
此时再发箭对付脱欢已经不可能,距离太近,且容易伤了安柔,但脱欢孤身前来,他的队伍离此尚有一段距离,如果在对方援兵到来前杀了脱欢,仍会取得最后胜利。
安柔娇叱一声,跃身下马,拔出腰刀,脚尖一点山石,施展轻功,朝空中的脱欢截去,如能将他逼落山谷,已方人马将会把他剁成肉泥。
安柔身穿红裙、面带红纱、肩披红色大氅,如一朵红云飘在空中。而脱欢身穿黑色劲装,黑发披肩,恰似一片乌云。两人一红一黑,就在这半空中、石壁上“叮叮当当”的互砍起来。
几个呼吸间,安柔已经朝脱欢砍去二十多刀,但全部被脱欢轻轻架住。不但如此,脱欢一手勾住石壁,还抽空还了几刀,且一刀重似一刀。
安柔还想拼命,但一口真气不足,从石壁间滑落下来。
安柔见脱欢依然吊在半空中,知道他再等待援兵到来,哪能如他所愿?一声令下:“放箭!”顿时百箭齐发,射向吊在石壁上的脱欢。
脱欢见机不妙,从石壁上跳下。如此正中安柔下怀,众人举刀,单等他落到身边的那一刻。
哪知道脱欢在半空中离众人头顶尚有一丈时,突然解下黑色披风,运足真气,化成一个帐篷,罩在众人头顶。哈密武士顿时目不能视物,不知脱欢所在,正想挥刀乱挥时,身子一凉,有的腰部中刀,有的腿部中刀,纷纷倒下,乱作一团。而脱欢已经跃进阵里,一顿砍杀,哈密军大乱。而瓦剌的援兵已经冲到,安柔失去了最后的机会,被擒受辱只是时间的问题。
第一百九十一章 虎啸昆仑
随着瓦剌战士不断的冲击,哈密的阵营在不断缩小。哈密战士虽奋不顾身,但对方有备而来,人数上又占绝对优势,原来的五百人马,虽然在几轮箭雨中损失惨重,现在仍有三百多人,而哈密原来的百名战士之剩下三十多人,无奈之下,只能将安柔公主护在中间,四周却被十倍的敌人包围。厮杀仍在继续,这时,瓦剌首领脱欢打了一个响亮的呼哨,同时举手示意,瓦剌众战士忙停止战斗,退到一旁。虽然如此,瓦剌人并不懈怠,急切希望下一轮厮杀的到来,剩下为数不多的哈密战士,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块到手的肥肉,尤其中间仍有不少头戴面巾的女兵。
有谁不想揭开面纱看看那神秘的没有呢?
脱欢漫步走到哈密人组成的人墙之外,用突厥语大声对安柔喊道:“今日之事起因在于鄙人对于公主的一片赤诚热爱,皆因被公主拒绝,才出此下策。现在脱欢有个解决问题的办法,公主殿下可愿意倾听?”
公主卫队长阿米尔挥刀喊道:“哈密人从不与豺狼做交易,更不会听从狐狸的甜言蜜语,今天有死而已!放马过来!”说着就要带领剩下的人马直扑脱欢,先杀了这罪魁祸首再说。
安柔摆手道:“且慢,听完他说什么再战无妨。”安柔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反败为胜的最佳时机,现在不妨听听对方有什么说法,同时也为自己一方争取休息的时间,做最后一搏。
脱欢见安柔搭话,非常兴奋,用手捋了捋挡在眼前的乱发,说道:“此事既然因你我二人而起,何不由你我二人解决?何必搭上许多无辜人的性命呢?”
“瓦剌人果然既残忍又狡猾,”安柔同样以突厥语回答道,“此事只由你起,却说什么因你我而起,那些无辜之人皆因你的恬不知耻儿送了性命。不过,你既然说有解决办法,何不说来听听,千万别说只要我投降从了你,就饶了众人性命这样不要脸的话,那只会让我更加鄙视你!”
脱欢脸一红,打了个哈哈,只不过由于脸庞过于黝黑,也看不出什么,只听他继续道:“男欢女爱,天经地义,没有什么不要脸的。再说了,如你这般天仙似的人儿却要做什么白虎之神的女人,简直是暴殄天物,我脱欢是在抱打不平呢!”
“说完了?那就动手吧!”安柔将手中马刀举起,就要发动最后一击。
“别!我还没说呢,”脱欢赶紧争辩道,“我提议我俩单打独斗一番,我空手接你三招,三招过后,还擒不下你,你和你的人可以随便离开。若果三招内我擒住你,那就得从了我,做我的女人。”
“如果三招内我杀了你又如何呢?”
“自然算我倒霉活该呗!你看如何?”脱欢一脸真诚道。其实心中暗想:“如果杀到最后,即使得到美人儿,她定会恨我入骨,寻找机会要了我的命,同时还与哈密结下解不开的仇恨,那才是得不偿失。”
这个提议对于安柔来说也是一个无法拒绝的提议,心想脱欢一定以为自己只想挺过三招,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那就万事大吉,因此处处束手束脚。我偏要放手一搏,借机杀了他!即使不成功,也肯定过了三招之约。要知道草原人最重承诺,即使狡猾如瓦剌也不例外,只不过有时也会找出理由推翻协议,但那也得有理由和借口才成。今日之事当博一搏。
想到这里,道一声“好”,身子同时如一朵红云升起,朝脱欢上方飘去,离脱欢头顶还有一丈距离时突然头下脚上,身子加速,一头“栽”向脱欢,手中弯刀闪电般挥出,划出一道寒光,直劈脱欢面门。
脱欢大叫一声“来的好!”将弯刀插在身后,也不移动,就在原处一掌斜斜挥出,正中安柔刀身。
“嘭”刀掌交击,发出一声闷声。脱欢原地不动,身子晃都没晃,安柔的马刀却被他这一掌劈得失去准头,歪向一旁。
安柔并不气馁,单脚着地,同时身子旋转,如一只陀螺一般,马刀顺势朝脱欢划去。
安柔这一招一改第一招的刚猛之力,知道硬拼不是脱欢对手,因此使出这一招充满阴柔意味却又旋转的招数,将弯刀的优势发挥到极致,强如脱欢,也不敢硬接之一招,只得后撤半步,避开安柔弯刀锋芒。
安柔的侍卫长在一旁见了大喊:“两招了!”
脱欢听闻后苦笑一声,心想:“自己还是低估了这女子的武功,如此看来如果正常动手,自己空手对敌,别说三招,三十招也不一定能赢,看来只有冒险一搏啦!”
想到这里,假装自己站立不稳,脚下一滑,踉踉跄跄往一旁退去,正来到一匹战马身后。
安柔见对方退去,且站立不稳,且能放过这个杀敌的机会,何况如果自己只是站着不动,如何能够数过三招呢?
想到这里,毫不犹豫,脚尖点地,身子飘向脱欢,一刀前刺而出。刀锋在前人在后,聚起全身功力,整个人化作一把“飞刀”,直奔脱欢刺去,毫不留手。
安柔这一招逼得脱欢和自己硬拼一招,通过几次接触,安柔知道虽然脱欢的武功强过自己不少,但是以空手硬接自己这一招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能就此杀了脱欢最好,如果不能,
也能赢得三招之约,怎么的都是自己赢。
安柔这招威力强大,到未至,刀风已至,吹得脱欢长发飞扬。
安柔眼中的脱欢先是露出慌张的眼神,再接近时,突然又露出狡猾的神色。安柔心中感到不妥,却又不知道哪里有问题,且招式如此,已经不可更改,便不顾一切往前扑去。
突然间,脱欢举起右掌,重重拍在身旁战马的臀部。那马儿陡然受惊,感觉身后有危险,本能地扬起后退,朝后接连撩踢而去。
安柔大惊失色,如果自己继续朝前,非但杀不到脱欢,还会被战马的后腿踢中。安柔知道战马后腿力量,那后果不堪设想。
无奈之下,只得硬将身形收住。只是由于这一招安柔已经全力以赴,又怎能全部收住,但如果收不住,一定会被战马后腿踢中头、脸、胸部,非死则伤。情急之下,只能身子旋转,飘向右侧。
且知这一切都在脱欢的预料之中。脱欢身子朝安柔旋转方向横移,同时右掌成爪,抓住安柔持刀手腕,左手撮成剑指,连点安柔腰间穴道。
“咣当”,安柔手中弯刀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同时身子一软,浑身无力,被脱欢一把搂住。
安柔手下一见主人被擒,都红了眼,“嗷”一声跟随在阿米尔身后朝脱欢扑来。
脱欢见安柔在手,得意非凡,手一挥,手下战士朝哈密武士冲杀过去。
脱欢搂着安柔有如无骨的腰肢,也不顾身在战场,狂笑道:“花了这么多时间和功夫,终于抱得美人归,现在我就要揭开面纱看看,西域第一美人究竟是什么模样?”说着,一把揭开安柔的面纱。
一见安柔面容,脱欢第一反应是一阵眩晕,接着魂外。安柔之美是一种完美之美,五官精致完美,皮肤似奶油又似白玉一般,虽在盛怒之中却另有一种美,其美貌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
脱欢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他不是没有见过美女的人,虽然才十九岁,已经是姬妾成群,什么样的美女没有见过,可是和安柔一比,都成了丑八怪。
半天缓不过神的脱欢见安柔露出厌恶恶心的神色,才发现自己的口水不知不觉躺在安柔脖子上。这才知道自己梦想成真,忍不住仰天狂笑道:“什么白虎之神的女人,我看就是胡说八道,真有什么白虎,这就出来,将你的女人救走!否则,我现在就地把她要啦,让她常常我脱欢无敌的滋味!哈哈哈哈”
“呜!”一阵虎啸从山巅传来,惊天动地。
第一百九十二章 真命天子
一声虎啸惊天动地,众人不由得停止厮杀,往山巅瞧去。只见雪山之巅一只巨大无比的白虎昂然而立,威猛无双,气吞山河。
那白虎再朝众人一声怒吼,便由那山巅顺着山坡直冲下来。
山坡之上皆被冰雪覆盖,且陡峭无比,常人立足都不可能,可那白虎却如履平地,更是接着山坡的下势加速而来,犹如一道幻影,几百丈的距离,似乎只在几个呼吸间就来到的山谷。
白虎的传说早在几百年前就在哈密等西域一带流传,因此哈密国人早将白虎奉为神明,安柔每年来到昆仑朝拜白虎之神也被当地人理解。几天突然间在危难时刻见到了真的白虎,顿时又惊又喜,纷纷抛下兵器,俯首下拜,虔诚之极。
瓦剌人虽然也听过白虎的传说,但皆以为就是西域人胡编乱造的一个故事,根本当做笑话来看。今天陡然见到此等神物,无不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白虎扑向瓦剌武士之中,如风一般来回撕咬扑杀,一个虎扑竟然有三五名瓦剌武士同时倒地,再离去时,这些武士无不被白虎撕咬得粉碎,场面惨烈至极,到处是飞溅的血肉和脑浆,哀嚎之声响彻山谷。
也有武士醒过神来,拿起武器抵抗。但无论刀剑还是弓箭,都丝毫不能伤害白虎分毫,反而更加激起了白虎的凶性,使之更加凶残。一名百夫长指挥众人包围白虎,哪只白虎似乎能听懂人言,根本不进对方的包围圈,反而将这一伙人逼入绝地,当着众人的面,将百户长的头颅活生生的塞进虎口,大口咀嚼,吓得那一伙人腿都软了,纷纷跪地求饶,哪知道这白虎似乎是许久没有杀人,今日动了杀机,一发不可收拾,不管对方是否求饶,一个也不放过。 只见一只眼睛碧绿全身雪白的巨型白虎在山谷中来回穿梭,所到之处无不血肉横飞,哀嚎遍野。
说也奇怪,那白虎似乎极通人性,从来不去触碰哈密战士,有时,有一两个哈密战士看傻了,就站在白虎的必经之处不动,那白虎竟然躲开,以免伤害了哈密人。
半盏茶的功夫,哀嚎之声渐渐平息下来,瓦剌人除了脱欢意外,全部葬身虎口,鲜血染红了整个山谷,到处都是破碎的尸体、乱窜的战马和折断的刀剑。
哈密战士齐声高呼:“虎佑哈密!虎佑哈密!”
安柔虽被擒住,但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白虎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并且在最危险时刻拯救了自己,内心百感交集,忍不住掉下泪来。
脱欢难以置信地眼看着这不可能存在的神物,在疯狂残杀自己的手下,冷血残忍,来去如风而不失优雅自然,巨大的体型丝毫不影响其灵活多变,有时白虎似乎还精通兵法,对于瓦剌士兵临时组成的阵型并不是一味地猛打猛杀,似乎有许多精妙的战术夹杂其间,尤其令脱欢感到不能理解的是白虎只杀瓦剌战士,却对哈密武士无动于衷,这让他感到好奇,同时也产生一丝希望,既然自己肯定不是白虎对手,何
不劫持安柔这个人质试试?或许白虎会因为这个女人而放了自己呢?
脱欢念头刚转,还没来得及实施,就感觉一道凉气袭来,仔细一看,白虎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近前,正用那双碧绿的眼睛盯着自己。
脱欢手一抬,还没有摸上刀把,白虎一个虎掌打在他胸前,脱欢直接横飞出去五丈,昏死过去,安柔自然就离开了他的控制。
白虎走上前去,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脱欢,一扬头,张开血盆大口,就要朝脱欢的脖子咬去。
“他不能死”安柔情急之间忘了白虎不懂人语,居然喊出一句。
但更加奇怪的是白虎居然能听懂似的,真的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安柔。这时安柔的手下聚集到安柔周围,侍卫长阿米尔问道:“为什么不能杀了他?”
安柔见白虎真能听懂自己的话语,激动的俏脸发光,她抑制不住兴奋之情对阿米尔解释道,同时似乎也是说给白虎听:“这个脱欢虽然罪该万死,但他是瓦剌四大部落绰罗斯部落首领马哈尔的儿子,也是将来的继承人,一旦他被杀,哈密将和瓦剌接下解不开的深仇。”
接着又柔声说道:“我知道咱们哈密的勇士都悍不畏死,但脱欢今日情形只是他个人行为,如果我们因此儿杀了他,虽然从个人的角度看也是理所当然,但是却将整个哈密至于危险之中,我作为哈密的公主决不能为了个人的好恶而给哈密带来灾难,所以,脱欢今日杀不得。你明白了吗?”说道最后时,安柔却是看向白虎。
白虎似乎听懂了安柔的一番话,明白了她的苦心,回过头来,朝安柔一阵低吼。
那吼声又与前次不同,低沉婉转,充满磁性,更重要的是由于穴道未解开,安柔只能被手下扶着说话。但是,白虎的低啸声似乎暗含一种力量。这种力量使得安柔的经脉随着啸声的节奏产生微微的振动,虽然有些麻痒,但却说不出的舒服,使得安柔禁不住闭上眼睛发出呻吟,那种奇妙的感觉只有自己能够体会再睁开眼时,浑身经脉已然畅通无阻,穴道自然解开。
安柔再看,只见白虎低头咬住脱欢衣服,将脱欢叼在嘴上,向远处走去。
安柔突然明白了白虎的心意,那是要将脱欢叼到远处去,以防他醒来后再作恶,或者哈密战士忍不住杀了脱欢。
安柔享受着和白虎心灵相通的感觉,见白虎即将离去,忍不住低喊一声。这一声饱含情义,闻之甜美,白虎听了也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只见安柔款款来到白虎身旁,踮起脚尖却只能够到白虎大腿。白虎蹲下身来,趴伏在地上,将昏迷的脱欢暂且放到一边。
安柔走上前去,轻轻的搂着白虎的脖子,并将脸贴在白虎脸上。
这亲昵的举动让白虎一震,安柔下了一跳,睁大眼睛看着白虎碧绿的双眼。
恍然间,白虎碧绿的眼中金光一闪而没,然后转身而去,再不回头。
看着白虎
威猛无比的身影渐渐远去,安柔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地,掩面哭泣。这不是痛苦的泪水,这是幸福的泪水,因为就在金光一闪间,安柔眼前显现出一个人的身影,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已经铭刻安柔的心里。她知道,那就是白虎之神的模样。
安柔平安回到哈密城的宫殿后,一声不吭,将自己锁在屋里,吩咐只许送入食物,所有人不许进来打扰她。
安柔的兄长安客见妹妹回来异常高兴,亲自来见,不想在门口听到妹妹有如此吩咐,虽然感到奇怪,但安客从小对这妹子疼爱有加,今天也不例外。
第二天,安客上完早朝就来到安柔门口,见仍是这个情况,虽然有些好奇,甚至有些不快,但还是尊重的妹妹的要求。
到了第三天,安客见安柔还是把自己锁在里面,便有些放心不下,命人轻轻打开房门,自己走了进去。
只见妹妹的闺房中央,挂着一幅一人多高的画像,画中一年轻男子英俊潇洒,神采飞扬。画像的四周放了一些画笔和颜料,再看画像似乎笔墨未干,应该是刚刚完成。
安柔一见安客到来没有生气,反而十分高兴:“哥,我正要出去找你,我这里已经画完了!”
安客见妹妹安然无恙,就放下心来,再看一眼画像,惊奇道:“咦?这不是蓝月吗?”
“蓝月是谁?”安柔听兄长如此一说,顿时好奇地问道。
“如果我没看错,此人应该是大明朝的靖海侯,名叫蓝月。”
“哥,你确定吗?你怎么认识他的?”
“我见他时还在五六年前,当时他年纪尚小,你这幅画中之人和他面容有**分相似,但气质完全相同,我断定是同一人。”安客又补充说明道:“那年我出使草原,偶遇大明军队,其统帅正是蓝月的哥哥蓝玉,那是蓝月虽然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但已经随其兄长投身军中,给予我映像特别深刻的就是这样一副神采飞扬的气质。只不过”
“只不过又怎么了”安柔见兄长吞吞吐吐,又言语不详,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忙追问道。
“后来他们在捕鱼儿海大破元军,蓝月因此被封为靖海侯,所谓靖海,就是平定捕鱼儿海的意思,那年蓝月才十三岁吧!”安客一边介绍,一边感慨道。
安柔放下心来,又问道:“那蓝月现在怎么样呢?”
安客睁大眼睛看着安柔道:“你不知道吗?就今年初的事,蓝家满门已经被朱元璋全数处死了!”
“蓝月死了吗?”安柔一阵紧张,上前一步双手紧紧握住安客的手道。
“听说蓝月先是逃离京师,为救其家人再次潜入京师。可是被朱元璋识破被擒,后来似乎又被其江湖友人救出,现在人在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安柔见并无蓝月死亡的消息,松下一口气,心里默念道:“蓝月,蓝月!原来我的真命天子是他!”
第一百九十三章 蒋环其人
京师。天香楼。
蒋环躺在自己专用的房间里,内心烦躁不安,此刻,他正着急地等待着小玉仙的到来。自从小玉奴死在他手里后,天香楼除了小玉仙,已经没有人敢来“伺候”都指挥使大人,毕竟混迹风尘是为了赚钱养家,而不是来送命的。所以无论老鸨怎么威逼利诱,姑娘们都不去伺候蒋环,谁知道他下一次会不会又突然勒死“伺候”他的女子呢?
只有小玉仙答应来,或许是长时间的相处对自己有点感情吧!蒋环这么猜想,否则第一个害怕自己的就应该是玉仙,因为自己勒死小玉奴时,小玉仙就在身旁,虽然她当时拼命拍打自己也没能救了小玉奴的命。
这些人的命根本就不值钱,蒋环心中暗想,不过,自己每次玩火,从来没有弄出人命,这次意外还不是因为“老朱”太可怕,自己按照他的暗示编造了蓝玉谋反的证据和证词(主要是证词,屈打成招就有证词,即使不招,按上手印也行),扫除了这个潜在的威胁,当时牵连了两万多人,可是“老朱”并不满意,因为比蓝月资格还老的傅友德还在,此人兵法武功犹在蓝玉之上,平定云贵时,蓝玉和沐英也只是副手,此人才是元帅。
傅友德素于蓝玉交厚,上次“蓝玉谋反案”中,居然没有被牵连进去,朱元璋对此很是不满,以至于这次处理傅友德父子三人,朱元璋亲自动了手。当时朱元璋先是责备傅让不尽责,随即让傅友德把两个儿子带上来。可是,当傅友德走到大殿门口时,御前侍卫传出的话居然是“带二子首级来!”,活活逼死了傅友德父子三人。当年对付大明第一名将徐达也是用的同样方式,徐达身患背疮,民间传说不能吃蒸鹅,吃了必死。朱元璋却派人送去一只蒸鹅“慰问”这个大功臣。当时徐达一见太监手捧蒸鹅,顿时泪流满面,当着太监的面将一整个蒸鹅吃得干干净净。或许吃蒸鹅未必就会死,但徐达第二天就毒发身亡了。
厉害啊!蒋环暗暗想到,常言道“鸟兽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徐达、蓝玉、傅友德都是这样的下场,现在他们都死尽了,我这个做“走狗”的是不是也该被老朱“烹
”了?
蒋环知道自己不怕死,当他还是一个孩子是就是因为不怕死才被选中,进入“杜鹃鸟计划”的。常年的战乱是他很小的时候就成了一个孤儿,一次在战后的死人堆里捡东西时被人抓住,本以为必死无疑,对方却说这个孩子有些潜质,于是自己被带到一个海岛,同其他孩子一起秘密地训练了三年。
三年后被派到沿海的一个渔村,一个蒋姓人家里。不久,按照组织的计划,自己亲手毒死了养父母。当时,蒋环有些手软,负责监督行动的老师告诉他“做咱们这一行的,不能怕死,更不能心慈手软。当你心软的时候,就是死亡的开始。”再后来,自己被京师蒋家收养,两年后自己亲手毒死蒋家老少时,再也没有心软过。
靠着蒋家的财富和自己的心狠手辣,蒋环才爬到了现在这个位置。
但是现在蒋环发现自己害怕了,或许是因为自己岁数大了,或许是待在朱元璋身边太久的缘故,朱元璋太可怕了!伴君如伴虎这句话都不足以形容此人的可怕,在他眼中,除了朱家子孙外,所有人都是敌人或潜在的敌人。因此自己这个看似位高权重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在朱元璋看来就是个威胁,哪个皇帝希望自己的权力被分掉哪怕只是一点点呢?
蒋环自己并不害拍,但一旦自己事发,一定会牵涉到儿子蒋玉麟。蒋环一生女人无数,但儿子就这一个。好在自己已经完成上头交代下来的任务,因此向上面发出撤离的请求也不算过分吧!只要组织同意,自己当带着玉麟及早离开京师这是非之地为好,毕竟这些年自己得罪了不少人。
想到蒋玉麟,蒋环不禁心头一软。他突然又想起当年在海岛时,师父说过的话:“做咱们这一行的,不能怕死,更不能心慈手软。当你心软的时候,就是死亡的开始。”
蒋环心中暗暗吃了一惊,今天是怎么了。两次想起这句话?
就在这,走廊上传来了久候不至的小玉仙的脚步声。
由于多年锦衣卫的经历以及自己从小受过的训练,蒋环知道每一个人的足音都是独一无二的、与众不同的。其原因大概是由于身
高、步幅、习惯等造成的。
由远处游廊漫步走来的是小玉仙的足音,没错,蒋环对此非常肯定。想到即将到来的享受,蒋环深深的吸了口气,同时闭上了眼睛,将烦恼的心事放到一边,同时蒋环下定决心这是最后一次光临天香楼了,不为别的,自己即将迎来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所以,养精蓄锐,随时迎接挑战而不是被自己的身体**控制,这是现在最应该做的。
至于小玉仙,自然是最后一次光顾,自己应该特别照顾她一下,她和玉奴虽不是亲生姐妹,但情同姐妹,现在玉奴去了,是不是也应该让玉仙陪她呢?
想到这里,蒋环不禁兴奋起来,一股烈火从小腹处升起,浑身开始发热,浑身毛孔张开,蒋环低低地发出呻吟。
“吱呀”一声,蒋环虽然闭着眼睛,但似乎仍能看到玉仙推门进来的样子。
再有七步玉仙就会走到自己身边,然后蒋环很满意自己平时对细节的留意,没有人像他这样注意细节,所以,时隔多年,他仍然可以凭借细节找到“夺命环”沈恒的下落。
等等,似乎哪里不对?脚步的轻重、步幅都没有问题,完全是是小玉奴的,可是差了点什么?小玉奴身上常常有一丝京师“福蕊斋”香粉的味道,再混合玉奴特有的肉香。可是来人完全没有味道,这是不可能的!只要是人都会有味道,但此人真的没有味道。只有一种可能,来人身具先天真气,可以完全关闭全身毛孔,使自己体味一点都不外泄。
蒋环一惊,从床上坐了起来,只见眼前站着一个少年,四肢修长、眉清目秀的少年,正用一种和人开玩笑被人发现的表情看着自己,好像他和蒋环已经是认识多年的老友似的。
沈追星!这个少年居然是沈追星,蒋环没有和沈追星打过照面,但自己手中有他的画像。大脑想到这里,身子已经做出反应,右手成掌直奔沈追星面门,发出阳刚掌力,左手成爪,一招阴柔至极的“夜叉探海”扣向沈追星小腹。看似右掌在前,其实左爪将会后发先至。
第一百九十四章 逆鳞神芒
沈追星见蒋环招式精奇,一刚一柔,心中倒也不惧,见招拆招,借用一招太极招法“白鹤亮翅”,右手下沉按住对方后发先至的“夜叉探海”,左手先是用掌架住蒋环劈向胸膛一掌,同时转掌为勾手,螺旋缠绕,顺手叼住对方手腕。
这本是最平常的一招,哪知道沈追星刚刚旋掌勾手,缠住对方手腕时,突然感到指掌一麻,感觉一根极细极微之物在一瞬间刺破沈追星指尖,迅速由指尖少冲穴经手臂神门穴、灵道穴进入少海穴。
沈追星大惊,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忙运气闭住这一路经脉,以阻止这细芒继续在经脉里流转。
哪知运气之下,细芒并未停止流转,只是变得更加细小,小得不受自己真气控制。如此情况下,细芒继续冲向青灵穴,到达极泉穴时,由于过于细微,细芒消失不见。
沈追星虽然知道不是好事,忧心忡忡,但眼下与蒋环的打斗仍在继续,因此暂且将此事放在一旁,全力以赴对付蒋环。
由于沈追星需要活捉蒋环才能追查到秘密组织的信息,因此并未携带自己的兵器“龙渊剑”前来,只是以空手相迎,本来挺有信心,现在不由得多了些顾忌,不知道蒋环身上还有什么古怪暗器,因此指掌只在蒋环头面之处击打,其他部分,则松开袍袖,如软鞭般挥舞,丝毫不弱于任何一件厉害兵器。
“嘭、嘭、嘭”,劲气交击,蒋环见沈追星已经挨上自己暗器,心中大定,便发挥自己浑身暗器的优势朝沈追星近身攻击。沈追星虽然上手吃了一点暗亏,但心中毫不在意,继续以狂风暴雨的态势压制蒋环的拼命反击,只是适当拉开一段距离,稍远一点便以自己独有的劈空掌伺候,虽然没有精妙的招式变化,但一样压得蒋环喘不过起来,只是响动太大,闻之不雅。
过去,蒋环每次出门都会带上“魅”在暗中保护自己,但自从“魅”死在湘西后,组织上再没有多余人手来协助他。毕竟,组织手下不止蒋环这一条线。
虽然蒋环一直处在劣势,但他心中丝毫不慌,因为他知道沈追星中了什么暗器。
此暗器唤做“逆鳞神芒”,一共只有三枚。蒋环少年时在海岛接受训练时,被告知每人可选一样防身暗器。
可供选择的暗器多种多样,而且要么威力巨大,要么歹毒无比,但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这些暗器必须与修炼者本人身体融为一体,最后变成身体的一部分,修炼方法匪夷所思,过程则诡异无比。
修炼者必须砍断自己一根脚趾,取其骨头,磨成粉末,和以自身精血,同时配以深海之中珊瑚金,打造成三支极其细微的细芒,再将这三支细芒埋藏在自己体内,每日以精血供养,久而久之,这三枚细芒已经变成修炼者自身一部分,能在修炼者意念控制之下行动,一旦进入对方体内,同样有此效果,神奇之极。不但如此,此神芒有“遇气则化,顺气流转”的特点,因此中上此物者虽有高强内气,但对它却无可奈何,就好像一支逆龙鳞而进入神龙体内的神针一样,知道此物存在,但看不见摸不着,只得任其在自己体内肆掠。
蒋环一共有三支神芒,早年以此害死一位武功绝顶的高手,剩下两支。今日一见沈
追星面,便知不妙。蒋环虽然没有和沈追星照过面,但作为锦衣卫的最高首领,对他的武功、战绩了如指掌。因此一接触便使出自己防身的绝招来。蒋环知道和沈追星硬拼下去的结果是什么。
沈追星以极快的速度连续朝蒋环发掌,并且一掌重似一掌,一开始,蒋环还能勉力抵挡。但由于对方的劈空掌角度刁钻,且越来越重,连续抵挡五下后,第六掌终于吃不准来路方位被沈追星在胁下印了一掌,当时两根肋骨断裂,蒋环嘴边溢出血丝来。
蒋环不顾受伤,不住抵抗的同时,暗中以自身意念驱动神芒攻击沈追星要害。
眼看着自己再补上一两掌蒋环就要被自己掌力震晕,沈追星气走丹田,调出七道真气运于掌上,试图劈空发出。
就在这当发没发,真气最足之时,突然间,沈追星觉得丹田小腹之间一阵刺痛,知道神芒不知何时运行到了自己丹田要害附近,忙运气阻止阻止。
哪知道不运气便罢,这一运气更是疼的厉害,好像自己的真气助长了神芒一般,顿时脸色惨白,疼的掉下汗珠子来。
蒋环一见沈追星如此模样,知道自己暗器建功,心中大乐,怎会丢掉这天赐来良机,忙使出浑身解数,贴身攻击沈追星。同时心想,沈追星不仅仅是和吴王宝藏的秘密有关,看样子已经得到了宝藏,现在送上门来,自己只要将他擒获,在凭借自己的“搜魂术”,不怕他不吐露宝藏地点。到时自己可带着麟儿远赴海外,彻底脱离朝廷和组织,过那自由自在的日子,也不枉活了这一世。想到这里,越发使出全力。
蒋环武功本来已经在一流高手之上,即使比沈追星稍差也差不了哪里,今日主要是沈追星化作玉仙足音,出其不意来到他面前,使得蒋环心神为之失守才露出败相,现在形势反转,则沈追星岌岌可危,处于被动挨打局面。
每一次试图提起丹田真气,沈追星都会经历芒刺针戳之痛,在此情况下沈追星干脆放弃提动丹田之气,忽做奇想,将自己丹田真气完全放空,只由体内四肢八脉中存留真气使用,同时放空意识,将心灵力量提到极致。
这本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效果明显,丹田处由于全无真气使用状态(此处为真气源泉,不调动此处真气,即不能产生新的真气),“逆鳞神芒”如鱼失水,无所凭依,暂时全无动静,刺心之痛自然消失。
沈追星默默计算自己四肢残留真气数量,所有真气最多能支持自己使出两招,甚至是一招。也就是说两招之内不能拿下蒋环,自己势必死在蒋环手下或者,死在神芒刺破丹田之痛下。
再一次面多死亡,沈追星的内心反而变得无比平静,平静到沈追星都会以为自己其实内心深处是渴望死亡的来临的。当然,此时沈追星的神志变得无比清爽,心灵力量逐渐强大。
死亡本是不可避免的,但沈追星内心对自己说道:“我会有那一天的,但不是今日。”
蒋环低吼一声,贴身攻向沈追星,在极短时间里使出十三爪,在外人看来几乎是同时抓向沈追星面门、咽喉、腋下、膻中、两肋、裆部等重要部位或者穴道。这一招极其有名,唤做“一气十三爪”,乃“鹰爪门”不传之秘,不知
蒋环如何得知。
此一招的要领就在一个“快”字,功力不同,速度不同。如果铁锋尚在人世,且待在一旁观战,一定会大吃一惊,既是惊奇于蒋环如何学的此招,又是惊奇于蒋环的速度已经比自己还快上几许。
如此神奇武功,在旁人眼中看来就是一招,且同时攻向十三个方位,根本无妨躲避。但沈追星此刻心灵放空,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蒋环为了追求速度,这一十三招中居然有六招是虚招,自己无须理会。剩下七招中,力道轻重也不一样,自己只要略作闪避,重点防住其中的两招即可。
蒋环电光火石间使出的一招,沈追星念头一闪,已在心中破解!
只见沈追星脚尖轻摆,身子微微摆动,在不理会那些虚招的同时,已经避开几招劲力不足的变化,双手交差于胸前,十指摆动,再左右逆旋分开,化掉攻向自己两肋的两爪,再接旋转之势下安,同时向里收腹,化去攻向自己胸腹间两招。下安之势不变,十指归拢,化作两掌,左掌在下,右掌在上,叠在一起挡住蒋环最厉害的攻向沈追星裆部的两爪。
不但如此,沈追星双掌化去蒋环劲力之时,吸收蒋环部分真力于双掌直至双臂,双臂先弯曲再伸直,顿时沈追星在蒋环爪劲带动之下双脚离地身子飞起,左掌弯曲成指,使出刚猛之力扣向蒋环双眼,右掌在后,轻飘飘贴向蒋环胸前。
蒋环见沈追星在中了自己神芒状态下还能化去自己这一精妙招数,颇有些吃惊,再见他攻来,忙挥舞左爪格挡攻向两眼招数,只是这贴身攻击的位置来之不易,并不后退,右爪变掌,朝沈追星那看似轻飘飘的一掌迎去。
哪只沈追星看似扣向蒋环眼睛的双指突然伸直,弹射出两道指风,直刺蒋环双眼。
蒋环双眼不受控制地本能地闭合一下!沈追星的右掌无声无息地避过迎来的掌力,印在蒋环前胸之上。
蒋环前掌一空,知道不好时沈追星的掌力已经及体,蒋环来不及作出其他反应只能往后退了半步。
“嘭”!原先看似轻飘飘的掌力突然变得沉重如山,沈追星见自己一招得势,再也不去节省内力,将四肢残留真气全部发出。
一招出,分胜负,定生死!
蒋环被这一掌打出一丈开外,撞在一个花架上,将一个官窑瓷瓶打得粉碎,发出清脆的响声,深夜听来,分外刺耳。
蒋环勉强扶住墙壁站起,不能置信地看着沈追星,难道“逆鳞神芒”对沈追星已经毫无影响?刚想说些什么,突然间一阵剧烈咳嗽,蒋环以手捂住,再摊开手掌,已是满手鲜血,这一掌虽然没有伤到蒋环心脏,却伤害了蒋环的肺部。
蒋环见沈追星现在毫无受伤的迹象,心中犹豫起来,再一寻思,突然想起一事,自己和沈追星二人相斗,作出如此声响,四周却没有任何反应,这很不正常。显然对方已经将整个天香楼甚至周围地区都清空或者控制起来。在京师,除了皇上朱元璋、监国的皇太孙朱允炆和自己蒋环外,还有一个人有这样的权力。难道说东窗事发?
想到这里,蒋环不再犹豫是否要继续与沈追星相斗,双脚点地,身子冲破花窗,逃向院中。
第一百九十五章 甘拜下风
蒋环冲破花窗,弹落到院中青砖之上,身子旋转,已然站立起来,双膝微屈,正准备提气跃上墙头,忽然劲风响起,一支羽箭破空发出尖叫,正射在自己脚下。
箭头深深插入青砖之中,箭杆剧烈震荡,发出“嗡嗡”声响。
蒋环马上分辨出此羽箭乃是军方斥候特制的羽箭,再由超强弓射出,听其音,可达八百步甚至千步之远。蒋环脑中马上浮现出有关沈追星兵器,其中正有一张这样可达千步的“裂石弓”。若在平时,自己还能躲开这样的强弓劲箭,但此刻自己已经被沈追星伤及肺部要害,再强行逃脱,恐怕会被钉死在青砖之上。再回头看时,沈追星已经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正用清澈透亮的眼神看着他,那眼神似乎能把蒋环看通看透。
蒋环不由得心中一寒,如果沈追星能在挨过自己“逆鳞神芒”后还是毫发无损的话,自己恐怕真大难逃一劫。
蒋环不由得想起自己少年时在海岛时,传授暗器技能师父说的话:“这个世上没有人能中了逆鳞神芒而不受伤害。除非他不是人。”
但眼前沈追星不但没有受伤迹象,还重伤了自己,这又如何解释呢?蒋环信心的堡垒开始坍塌。
事实上沈追星此刻也没有顾及到自己的伤势,因为他这时确实进入了一个神奇的境界,不但能看通看透蒋环,也能看通看透自己,最少在此刻是如此。那种感觉奇妙无比,却有无法言说,或许就是那种“非有、非无”的境界吧。
沈追星能看到蒋环内心的恐惧不安,也能看到自己体内所中神芒停留的位置,不过只要自己试图运气将之逼出,神芒像明白了似的要么化为无形,要么到处游走。
沈追星知道一时三刻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索性放下,专心看住蒋环。
明白自己的处境后,蒋环渐渐恢复平静,将自己的生死抛在脑后,露出豪强本色,傲然挺立,暗暗调息,同时不远处的假山背后道:“齐兄本为光明磊落之人,今夜何故躲躲藏藏,学那小人之态?”
“哈哈哈”随着一声朗笑,假山背后走出以为青衫长袍的中年文士,文质彬彬又落拓潇洒,正是兵部侍郎齐泰,皇太孙朱允炆的心腹,也是大明朝专门负责对外军事情报搜集的最高长官。随身护卫身侧的不是兵部高手,却是精瘦干练的韩战。
齐泰边走边道:“蒋兄此言差矣!你我同为搜集情报之人,职责所在,难免有时于行迹上躲躲藏藏,但求心中光明磊落而已。今夜月色撩人,难得与蒋兄相遇此天香园,你我何不促膝长谈,一吐为快呢?”
蒋环环顾四周,侧耳倾听,再回头看看沈追星,转头对齐泰笑道:“看来齐兄为了你我的谈话做了周密的安排,只是常言道话不投机半句多,你以为凭借外面那些伏兵以及有沈追星助你,就一定能留得住我吗?”
“既然诚心留客,就该早做准备,以示诚心。”齐泰说罢,把手一挥,黑暗处出来一位微胖的中年男子,黑
色夜行服也挡不住其突出的肚子,面目倒是清秀,想是年轻时应该颇为英俊。蒋环脑中搜索一遍,没有任何印象,此人应该不是兵部或者京师之人。
这人后面另有二人拖着一个被蒙面的人出来,看来那人已经被制住,失去行动能力。
那微胖中年人揭开被蒙面人面纱,此人年纪轻轻,很是帅气俊朗。蒋环,吃了一惊,同时心中杀机顿起,咬牙道:“齐泰!你敢胡来!你如此对我,有当今圣上的圣旨吗?”
原来,那被拖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蒋环的爱子蒋玉麟!蒋玉麟今晚被约参加一个宴会,现在看来,这个宴会也是齐泰安排的鸿门宴了!
齐泰笑道:“圣旨是没有,不过,你觉得如果没有圣上的许可,我们敢动你这位指挥使大人吗?”
“你想聊什么?”蒋环见事已至此,只得以退为进,顺便探探齐泰口风,看他抓住自己什么把柄,再寻找对策。
“我俩之间风花雪月可以免了,不如说一说杜鹃计划,如何?”齐泰语出惊人。
“齐泰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你要栽赃陷害也不必把我往通倭的罪名上领吧?”
“我何时说过杜鹃计划是倭人的计划呢?”齐泰悠然道。
蒋环反问道:“难道我这个锦衣卫都指挥使是吃素的?别忘了我在倭国同样有眼线,杜鹃计划这个名字我听说也毫不奇怪吧?”再用手一指蒋玉麟,道:“我儿蒋玉麟虽然不才,也是五品的朝廷命官,你这样无凭无据的将他扣押,该当何罪?还不速速将他放开!”说着就往蒋玉麟方向走来。
“嗖”一支劲箭朝蒋环后肩部身来,蒋环并不转身,只凭听风辨器之术微侧身子,同时伸出左手,一把抄住破空而来的羽箭。
“嗤”的一声,羽箭虽然被蒋环一把抓住,但由于力量过于强大,羽箭划过蒋环的手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后,再次射入蒋环前面的地砖之中。
蒋环伸开左掌,露出红红的血痕。而沈追星亦走到不远处,虽没有什么举动,似乎这一切已经完全交给齐泰处理,但其目光所至之处,正是蒋环逃走的最佳路线所在。
蒋环不由得心中一寒,大脑却高速旋转,积极思索脱困之术。
齐泰显然不愿意给他太多时间思考,将手一挥,那黑衣中年胖子便将蒋玉麟前胸衣襟撕开,掏出一把牛耳短刀,一刀下去,在一旋转,剐下一块肉来!顿时,鲜血四溢,蒋玉麟因为被塞住了嘴,不能发声,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显然痛苦至极。
只听齐泰缓缓道:“论用刑之术,我齐泰对于锦衣卫是甘拜下风,也就能想出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你可以慢慢考虑,不过我的人不会停手。等你考虑好了,你或许只能带走一堆骨架了。”
说罢,又把手一挥,那中年胖子又是一刀下去。
蒋环一生恶毒狠辣,冷酷无情,视别人生死如无物,甚至也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没有人知道的是,他对这个唯一的儿子却发
自内心的疼爱,只是很少流露出来,不知为何,却被齐泰抓住了软肋。
这一刀一刀的剐在蒋玉麟身上,却一万倍地疼在蒋环心里。
蒋环再也不能看见蒋玉麟因极度痛苦而扭曲的面庞,大喝一声:“够了!我可以交代一切,但你们必须放过我儿玉麟,否则我现在就自尽当场,眼不见心不烦了!”
齐泰一摆手,行刑人停止动作。齐泰说道:“只要你交代清楚,我可以答应你。”
蒋环摇头道:“那还不够,我要求沈追星以及你们背后之人亲口答应放我儿子一条生路才行!”
齐泰面露尴尬之色,此时一人却从黑暗深处走出,缓缓道:“好,本王做主答应你。”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储君、监国皇太孙朱允炆,跟在身后的除了贴身侍卫外尚有宜伦公主朱允真以及其护卫吴清风和杨如山。
朱允炆走到不远处,停下脚步,继续道:“我可以保证不追究蒋玉麟的责任,任其逃亡江湖,事后也不会安排人手追杀与他,任其自生自灭。现在,你可以交代了。”
蒋环交代,杜鹃鸟计划早已由足利义满制定并实施,只是在倭国南北朝时有所耽搁,到足利义持执政时,除了安排自己亲信处理此计划,另外还与一个秘密组织联系,由此秘密组织整体协调大明境内的事务。
杜鹃鸟计划在大明境内分十三条暗线秘密操作,彼此互不联系,蒋环也只是负责京师这一条线索,人员名单就藏在自己密室暗隔之中。其他十二条暗线自己并不知晓,或许秘密组织知晓吧。
“那么这个秘密组织叫什么名字?具体在哪里?”朱允炆追问道。
蒋环苦笑道:“我已经交代了这么多,殿下可否将我儿先放走再说?”
齐泰一摆手,那“蒋玉麟”立即恢复正常,同时撕下面具,原来此人乃是别人化妆而为。齐泰手指身旁胖子笑道:“这位兄弟早年人称偷骗双绝,精通易容和障眼法,刚才你看到的血淋淋的场面只是他作出来的假象,我们岂能像你那样残忍害人?不过你交代清楚后,殿下自会信守诺言,放蒋玉麟逃生。”
蒋环心中顿时明白,自己作为锦衣卫都指挥使,即使是皇太孙在没有圣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敢拿自己怎样,对蒋玉麟也是如此,因此对方才演出这场戏来,骗取了自己证词,现在人证物证具在,自己这才坐实了罪名。想到这里,后悔不已,但木已成舟。
蒋环心想自己一辈子害人骗人,最后却被人所骗,应该就是报应来了。仰天哈哈大笑两声后,对朱允炆道:“这个组织的我也不是太清楚,只是听说叫做‘天下会’,全由世界各国流亡政权和逃亡贵族组成,其本来目的是彼此相助,达到复辟的目的。但随着形势改变,他们终于明白,与其冒天下大不为去复辟、复国,倒不如暗中操控天下大势,做这世界秘密的主人。”
“此组织具体点在哪里?”
第一百九十六章 杀人先兆
齐泰上前一步,急切地问道:“这个天下会的总部在哪里?是在倭国境内吗?是不是找到这个组织就能找到所有潜伏在我大明境内的杜鹃鸟?”
蒋环举头望天,像思索了什么似的,在摇头道:“天下会的成员,遍布世界,并且帮助许多有野心的国家策划阴谋,一旦成功,会从中分享巨大的红利,组织庞大,人员众多。具体领袖或者地点也不得而知,或者地点随时可能变化。天下会与倭国的关系也只是相互利用而已,或者说是倭国雇佣了天下会替其办事。”
“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了,现在也该由你们兑现承诺,通知我儿连夜离京。”蒋环说道这里居然对齐泰露出一丝乞求的表情。齐泰心想也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苦苦哀求过蒋环放过他们,但最后还是遭受了蒋环的毒手。齐泰很想推翻协定,在蒋环面前处死蒋玉麟,但也只是想想而已,连忙将眼光投向了朱允炆,朱允炆轻轻点了点头。
齐泰这才对蒋环道:“我们答应你的事情不会改变,今夜就会由沈追星通知蒋玉麟出城,并和城门大好招呼。”
蒋环听后,神色一动,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红光。一旁沈追星见了,心叫不好,疾步来到蒋环面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蒋环问道:“你现在给我一个有关天下会的具体线索,我才去通知蒋玉麟!”
齐泰也是大吃一惊,不知蒋环为何突然如此。只有沈追星知道了原因,蒋环将剩下的最后一根神芒运行到自己心脉,自杀身亡。
蒋环瞪大双眼,勉强说出几个字:“寻仙岛诛仙会你为何”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头一软,一代奸人,就此死去。
寻仙岛、诛仙会就是有关天下会的唯一线索,至于蒋环最后问的“你为何”没有人知道什么意思,只有沈追星猜到一些,蒋环临死前奇怪沈追星为什么中了逆鳞神芒却安然无恙,或者是奇怪沈追星为什么不追问他有关神芒的解法问题。
无论如何,蒋环死了,朱允炆遂将一切交给齐泰连夜处理,明日早朝时上报朱元璋,自己携朱允真回归皇城,朱允炆带朱允真过来的目的再简单不过,就是给他做个见证,免得到时朱元璋怪罪于他。朱允真临行前,眼神在沈追星身上一扫而过,沈追星却装作没有看见。
齐泰果不食言,将蒋玉麟安排出城,任其自生自灭。蒋环一死,蒋玉麟已经是可有可无的角色,别说官府的追捕,能躲过仇家的追杀就算不错了。齐泰也就乐得任其自生自灭。
按照蒋环交代,齐泰、沈追星找到藏在密室暗处的京师杜鹃计划名册,其中官员、商人、工匠一共二十三人,其中锦衣卫中人数最多,有九人,甚至还有一名神剑门弟子在内。齐泰按图索骥,连夜带领兵部人马抓拿人犯,以防走漏风声。再连夜初审,将所得情报汇总给同样夜不能寐的朱允炆,交代情况后,二人商量好对策。早朝过后,二人来到养心阁求见朱元璋。
京师。皇宫,养心阁。
散完早朝的朱元璋歪在龙塌之上,眼睛半睁半闭,听着自己所选接班人的回报。
虽然朱元璋已经有过多次暗示对锦衣卫以及蒋环的不满,朱允炆仍然对自己
先斩后奏追查蒋环之事忐忑不安。事实上,朱元璋不但暗示自己对锦衣卫不满,同时多次鼓励朱允炆要主动去处理一些家国大事,趁自己仍然健在,对他的处理方法方式好有个指导。
朱允炆不比朱标,朱标从小在战火中长大,走南闯北,又独立处理过许多事物,不但宽厚仁慈,更是精通事务,是在是最好的接班人。可惜,天不佑人,这样一个人居然早早去了!因此,朱元璋对朱允炆的培养就更加看重,自己虽然已经为他拔掉了那些倚老卖老的刺儿,同时改革了朝廷的框架和制度,但有些事情必须让朱允炆亲力亲为才能有所体会。蓝月、傅友德那样的必须朱元璋自己动手,蒋环这样的完全可以交给朱允炆处理,既达到练兵的目的,又能因此而获得民心,毕竟,锦衣卫害了那么多人家破人亡,有谁不恨之入骨呢?而蒋环是最好的替罪羊。
不过,让朱元璋万万没有想到的这个蒋环居然是来自倭国的奸细,其隐藏之深、人员之多、计划之周密足以是朱元璋提起了精神,别光顾了安内却忽略了攘外啊!
朱元璋闭上眼睛陷入沉思之中,忽然觉得养心阁里安静无比,猛地睁开眼,才想起朱允炆、齐泰已经汇报完毕,只是见自己双眼微闭,故站立一旁,不敢出声。
“做的好!”朱元璋微微点头道。朱允炆如释重负。
朱元璋再问道:“倭国既然对我大明虎视眈眈,心怀叵测,皇孙有何提议?”又见朱允炆将眼光看向齐泰,便再道:“齐卿也可畅所欲言,这里不是朝堂之上。”说罢又命太监赐座。
齐泰便带替朱允炆答道:“臣下等以为对于倭国,我大明应该有短期动作和长期准备。”
朱元璋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便继续鼓励道:“说来听听。”
“臣以为短期之内应该派人找出这个天下会,如果能够将之剿灭最好,如果不能,最次也应该从天下会手中获得倭国杜鹃鸟计划的其他名册,倭国在我大明的奸细共有一十三条暗线,蒋环只是京师这一条线,尚有其他十二条暗线存在,对我大明乃是极大威胁。而天下会从中协助倭国完成杜鹃鸟计划的实施和运作,因此应该从天下会入手。”
“哦?长远计划又是什么呢?”
“倭国本由大洋之中的几个大岛组成,我国一直以来称呼其为倭,到隋唐时,因嫌弃这个称呼,自诩地处东方,靠近太阳,因此称日本。”齐泰娓娓道来,见朱元璋丝毫没有不耐之色,便继续陈述下去。
“倭国或者日本因地处岛国,既无纵深,有无资源,且常年地震,火山爆发频繁,因此常具忧患意识,向往大陆土地的安全和物产,以此,一衣带水的我国自然成为其念念不忘的目标。但无论从国家面积的大小还是人力物力,双方相差悬殊,以此倭国只能一代接一代地在我宫内安插奸细、间谍,以待来日。”
“那么你的所谓长远计划又是什么呢?”
“同样积极备战,以待来日!”齐泰冷静答道。
“既然双方终有一战,为什么不是现在手提重兵,渡海一战呢?”朱元璋心中知道自己的问题问得有些牵强,但还是想以此来考考这个齐泰。
齐泰心中暗想:“能征善战的将领几
乎都死在你老人家手了,谁来领兵?难道御驾亲征不成?”
嘴里却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回答道:“东讨日本是有过先例的,元朝时就有过两次东征的失败经历。原因有很多,比如台风导致渡海不便等等,我认为还在于补给问题。两国交战,一定是长期作战,一开始还能从国内带足粮草,到后来只能以战养战,就地取材。”
“而问题正是出在这里,如此一来,倭国的劣势反倒成了优势,而我大明的军队,除非能在短期内速战速决,否则长期下去,必在补给上出问题。更何况,我们即使打赢了,占领那个物产并不丰富的岛国又想得到什么呢?”
“所以我们只能等?等他们跨海登陆时我们再作反击?”朱元璋显然也被齐泰这个话题勾起了兴趣。
“恕臣无礼,我们是要等,但对方一定不会直接跨海登陆作战,因为那样除非能够速胜,否则就是自寻死路。对方会等到我国内乱之时,支持其中一支反叛势力,然后作为其在大陆上的大本营进行长期经营,再等到其准备充足时,对方才会全面出击。对于倭国来说,能够蚂蚁吞大象最好,如果不能,也可以在我大陆上站稳脚跟,获得大量资源,以图来日。”
“我们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是造船,强化水师,在其登陆渡海之时就歼灭其主力于海上,在由朝鲜作为跳板凳岛作战,以为主战场,由于对方水师精英被我歼灭在海上,所以我可同时从不同地点登陆。如果水师失利,只能举全国之力包围并消灭其大本营主力,再以水师登陆。”
“所有这些都建立在情报的基础上,现在对方在我大明已经安插了全部网络,而我们在对方却没有情报来源,因此要打破这被动局面首先应该消灭对方在我大明的奸细网,让对方摸不清我们的情况,不敢轻举妄动。而这一切,都要落到天下会这条线索上。”
朱元璋听了微微点头,齐泰对两国未来的分析还是有道理的,说到以战养战,现在危害沿海的倭寇其实就是因为能够以战养战,故越来越多,这何尝不是倭国幕后主使或者故意纵容的?借此机会来试探我大明的反应和军力,一旦以举国之力,拿不下几个倭寇,对方就会坚定了夺我天下的决心。
“那么,对付这个天下会,你们有何时的人选吗?”朱元璋直接问道。
“我在明,天下会在暗,一旦我们派遣朝廷高手处理此事,对方马上就会察觉,因此这个人选不可以是我大明朝廷中人,或者和朝廷关系很近的人。此人不但要武功高强,机智过人,还要和朝廷没有关系,最好是和朝廷多少还有一些过节!”
朱元璋奇道:“有这样的人吗?还能为我所用?你快报上名来!”朱元璋被齐泰勾起了好久没有的好奇心。
“请陛下先恕臣无罪,臣才敢大胆推荐!”
“哈,你到会卖关子,好就恕你无罪,快说!”
“沈用,沈追星!”
“哪个沈追星?是和蓝月一起大闹京师的那个沈追星吗?”朱元璋闻言,眯起了眼睛,一字一顿慢慢问道。
朱允炆见皇上如此模样,心中大骇,这是朱元璋要杀人的先兆。
第一百九十七章 盛世庸人
齐泰见朱元璋如此模样,一股凉气从脚底升到心里,但表面上去不露声色,继续恭敬答道:“回禀皇上,确实就是那个沈追星。”
朱元璋蓦的睁开眼睛,脸却拉得更长,低声对齐泰道:“你竟然把一个朝廷钦犯介绍给朕,还想朕对他委以重任?!今天你如果不能马上说服我,你就走不出这个养心殿。”
一旁的朱允炆心中埋怨不已,生怕齐泰连累了他。当时齐泰提议使用沈追星时,朱允炆曾经提出过怀疑,私下和沈追星有交往是一回事,把这事直接汇报给皇上,未免风险太大了,但当时齐泰保证自己一定能够说服皇上。事到如今,朱允炆也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看着齐泰如何自救了。
齐泰却不紧不慢的答道:“据微臣所知,沈追星本来只是湘西山中一个孤儿,为人热情仗义,但不懂理法,他冒死营救蓝月并不是对抗朝廷,而是为了江湖义气。同样,在太湖之中,由于蒋环的泄露消息,宜伦公主险招倭寇绑架也是多亏了沈追星仗义出手。此人武艺超群,重情重义,却毫无私心,对权力丝毫没有兴趣,绝对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对朝廷没有任何威胁,这一点,臣可以项上人头担保。”
“最重要的一点,我查遍了朝廷通告,沈追星从来没有被列为钦犯!朝廷也没有派人追捕过他,因此,到此刻为止,沈追星都不是朝廷的‘敌人’。”
朱元璋心中也不禁暗笑,由于当时自己直接插手了蓝月的事件,因此没有人敢擅自做主去管这件事,导致沈追星居然不被通缉,不过,错有错着,且看齐泰如何应对。
齐泰继续道:“所以,朝廷如果任用沈追星办事安全没有障碍,即使事后真相大白后,也不会有御史、监察说三道四。而从天下会的角度看,怎么也想不到沈追星会替朝廷办事,不但他们想不到,江湖上没有人会相信这种事情。”
“沈追星最近还和蓝月搞在一起吗?”朱元璋看似在问沈追星,其实也是在打听蓝月的下落。对待自己这个敌人,朱元璋心情多少有点复杂,杀蓝月、傅友德对朱元璋来说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过事后完全没有一丝歉疚也还不至于。当然,如果重新来过,朱元璋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这些功臣元老,因为大明的江山只能姓朱。
“丹阳之战后二人就各奔东西。沈追星先是去了四川蜀地,随后一路向东而来。蓝月在西域出现,具体动机不明。据我的情报,他是被抬着去的,我想应该是心灰意冷想远离中土吧!”
朱元璋不禁点了点头,脸色稍缓,朱允炆和齐泰正想松一口气时,朱元璋忽然双眼紧盯朱允炆道:“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沈追星为什么会心甘情愿为你所用?”
这个问题朱允炆同样问过齐泰,沈追星为什么能为我们所用?他想要什么?显然此人不是贪图高官厚禄和荣华富贵之人。齐泰当时就给了朱允炆合理且真实的解释,只是隐瞒了一点而已,就是天下会已经对墨门下手,所以,从墨门的角度来看,沈追星必须有所行动。
朱允炆将齐泰给自己的答案原原本本地交代给朱元璋:“沈追星虽然是个毫无野心的江湖散人,做事全凭自己喜好,但为人不但重情重义,且极具侠义情怀,如果告知天下会对我大明的威胁程度,且派遣适当人选对他进行说服时,沈追星一定会答应请求,出手
相助。”
“哦?这个适当人选是谁?”朱元璋一听也来了兴趣。
“宜伦公主朱允真。”朱允炆恭敬答道,“二人在太湖之战中相识,沈追星虽然目无朝廷,倒是对朱允真另眼相看,且极具好感。因此,只要是朱允真开口,沈追星必能应允,且不求回报。”
齐泰见朱允炆说话有些漏洞,忙补充道:“沈追星倒也不是目无朝廷,只是真正的江湖中人从来都是独善其身,遗世独立的。”
想不到朱元璋反而不在意道:“只要不是心存野心,觊觎九鼎,就算有点高傲也是无妨的。”
朱元璋说完又把后背斜靠在龙塌上,显得舒服自在。齐泰知道,这是危急暂时过去的信号,朱元璋已经同意了自己的计划。其实朱元璋心里很明白沈追星的为人,此人就是一个活在红尘中的“出家人”,这种人所追求的或许世人永远不能了解,但一定不是权力和金钱。
另外,朱元璋知道墨门宝藏已经为沈追星所得,自己如果使用武力,强行从沈追星手中获得,倒不如任由朱允炆信任并且使用沈追星,那且不是相当于吴王宝藏为朱允炆所拥有?同时少了一个敌人多了一个帮手?想到这里,朱元璋嘴角微微扬起,泛起一丝笑意。
“然则寻仙岛、诛仙会又是怎么一回事?”
“寻仙岛、诛仙会是蒋环死前留下的有关天下会的唯一线索,”齐泰回答道,“寻仙岛乃东海中一个神秘岛屿,也可能是一群岛屿的总称,据说武林中私密莫测的缥缈宫就在其间。每年隆冬过后,大海上第一缕来自东南的海上季风吹过岛屿时,就是所谓诛仙会的开始,从这一天开始,来自世界各地的王公贵族、富豪巨贾、武林霸主、门派宗师、名娼优伶甚至于逃犯杀手都会云集此地,或寻欢作乐,或收集情报,或待价而沽,或挥金如土。为期三个月后才会陆续散去,直到第二年再周而复始。”
“真是个有趣的地方,齐卿你是主管对外情报的,知道组织者是些什么人吗?”
“据微臣所知,诛仙会最早和南宋逃亡海外的政权有关,崖山之后,一些赵宋旧人盘踞于此,见复国无望,便守住海路,进行贸易,大发其财,渐渐出名后,竟然吸引了世界各地的冒险家前往,因此形成一个世界性的盛会,只是现在那里各方势力盘踞,非一方势力独大了。发展到现在,凡是去往之人,除非身份尊贵,否则必须接受盘查同时缴纳不菲的会费才能进入。当然,第二次去的就会凭借去年的登记免去严格盘查和省下大笔费用。”
朱允炆此时插言道:“是的,我们这几个王爷和公主每年都会受到秘密邀请,只是没有人把这当回事了。金枝玉叶,岂能枉架屈尊?”
“看来你们早已商量好计划了,说出来听听。”朱元璋今天居然兴致盎然,朱允炆齐泰二人决定趁热打铁,同时,朱允炆也想在朱元璋面前好好表现自己,便回道:“我们的计划是由沈追星的朋友玲珑儿假扮宜伦公主,沈追星假扮卫士参加诛仙会,定会引起天下会关注,到时再顺藤摸瓜,找出线索。如能就此打击天下会最好,如果不能,最次也要找出杜鹃计划的其他名单。”
朱元璋一伸手,一旁太监忙知机地端上茶水。朱元璋喝一口香茶,点了点头,不知道是满意茶水还是满意二人的计划。忽然他像想起
什么似的,很和蔼地招呼二人喝茶,二人忙举起茶碗,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朱元璋从龙塌上站起,直起腰来,走下玉台,来到殿中,二人忙起身,恭身肃立。
朱元璋环顾四周,缓缓道:“刚才此茶,来极品供奉黄山毛峰,味道果然不凡。但比起我幼年时,从山中采摘野茶,总是差了滋味。细想起来,差别不在茶叶,而在人。早年野茶是我自己亲自爬到山坡,动手采摘,再简单炒制而成,喝起来心安理得。而今这茶叶虽是极品,但伸手可来,全无意趣,哪能再有当年忍饥挨渴、费尽辛苦自己动手得来的茶叶香呢?”
“我们朱家,出生草莽,尝遍人间疾苦,才有今天,我是如此,你父亲朱标也是如此,他出生后就在军中晃荡,刚过十岁已经开始打仗。到了你们这一辈,虽然应该享受幸福,不再吃苦,但我告诉你一句话,”说道这里,朱元璋直接走到朱允炆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说:“人活着的意义就在于能够亲生经历许多事情,自己动手得来的东西、做成的事情才最有意义。”
“当然,这件事情能亲自参与策划,已经令我满意,不能要求你亲到一线,也无此必要。但既然咱们这里有真公主,为什么还用假的去替代呢?”
“朱允真这孩子我是知道的,外柔内刚,乃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女子,可惜生在在太平盛世了,要是生在乱世,说不定也能成就一番事业呢!”
朱允真转了一圈,又转过头对朱允炆说:“千万不要轻视女人,有些女子不让须眉。你祖母马皇后就是一例。”
说起马皇后,朱元璋那张冷酷无情的长脸上居然有了些温情,“我投军不久,立下战功,但遭人嫉恨,不久便被人打入大牢,不给吃喝,企图活活将我饿死。马皇后得知消息后便求人让她探监。”
“对方虽然应允但是任然不让带进食物。马皇后知道我爱吃糖饼,便亲手在火炉上烙了几张糖饼,趁着热藏在怀里,带到牢中。后来我才知道,那滚烫的糖饼将她身上烫伤。亏她在牢中看我吃饼时还能保持微笑!”
朱元璋转过身躯,用手微微抹了一把脸,再踏上玉台,坐会龙塌,沉声对朱允炆齐泰道:“不必由他人假扮公主,就安排宜伦公主带领侍卫前往,一来可以亲身经历,知道事情真相,同时还可以借机收服沈追星,为我所用。只不过沈追星倒是一个起个化名才是,最好给这个化名的身份也在兵部或者军中安排一个不起眼的职位,做到有据可查,假戏真做。”
“沈追星此人可有别的名字?”朱元璋问道。
“沈追星大名叫做沈用,追星儿应该是小名吧!”齐泰回答道。
“沈用?慎用?”朱元璋自言自语道,似乎又想起什么,言道:“此人倒是个人才,如身在乱世,倒也能够建功立业。如今乃是太平盛世,还是做个庸人的好啊!有些人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齐泰见朱元璋似乎自言自语,不敢搭话。忽然,朱元璋眼中神光一闪道:“盛世庸人,就叫盛庸!”
齐泰刚刚叩谢皇上赐名,朱元璋又道:“我再给沈追星安排一个搭档,这人也是他的老搭档,”说道这里,朱元璋露出奇怪的笑容,“剑神白轻尘,将作为公主的护卫、沈追星的搭档共同前往寻仙岛、参加诛仙会!”
第一百九十八章 拜火神教
蓝月借金丹神奇能力寄居白虎体内,体会白虎那强大无比的力量,穿山越岭,在雪山之间飞奔,时而穿过山谷、跨过冰河,时而傲啸于雪山之巅,见山河大地,惟余莽莽,虽感觉孤独至极,但隐隐约约又感到一种不可言说的滋味,似乎,自己离这宇宙真相只有一步之遥。
如果此刻再次脱离白虎身躯,一任金丹在这时空中飘荡,那又是怎样的感觉呢?
蓝月正感觉心灵虚化,似乎要融入这虚空之中时,突然感觉心如针刺,隐藏在最深处、最重要的使命又涌上心头,那是大哥惨死的形状、嫂子无助的呼救,那是蓝家三族的血海深仇,此仇不报,何以为人?
仿佛一个刚要飞上青天的风筝,突然被丝线收回。蓝月的心灵从无尽的虚空回到了现实。
再看看日头,蓝月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出走了将近一天时间,躯体肯定一直昏迷不醒,徐默然和商韵儿不知道有多着急呢!再说,金丹离开躯体这么久,如果无法返回,那将糟糕之极,自己总不能拖着白虎的身躯去找朱元璋报仇吧?想到这里,撒开腿脚飞一般地往回而去。
离自己所在日月岭锁神崖不远时,蓝月远远发现有一群头戴面纱的白袍人,手持弯刀,守在半山腰上,再远看去,隐隐约约有一群人围在洞口。
蓝月心中大惊,本想立即冲上前去,但久经沙场的他马上冷静下来,蓝月伏低身子,从山腰另一侧窜了过去,由于速度太快,白虎颜色又和雪山颜色一样,守候之人根本不能察觉。
蓝月见离开洞口约五十丈处,有一块巨石竖立,便躲到后面,一面观看,一面偷听。正常这样的距离人类或许可以看见事物,但不能听清话语,蓝月不但看得真真切切,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心想,这白虎的身体条件和普通人比较起来果真有天壤之别。
只见一群身着白袍之人围在锁神洞洞口,正在摇头晃脑,似乎在和人理论。他们的对方正是徐默然带领四名武士,却不见商子羽。想必商子羽此刻正在里间看护昏迷不醒的蓝月。
蓝月仔细一数,白袍人共有九人,其中一人身材娇小,面罩白纱,想来是位女子,其他八位皆留着大胡子,高鼻深目,一看就是典型的西域人士。
看样子这些人也上来不久,其中一人叽哩哇啦地对徐默然讲了一段话,虽然徐默然走南闯北,知道那是波斯语言,但并未听懂。无奈之下,其中有出来另外一人,用夹杂着突厥语的汉语磕磕巴巴地向徐默然翻译。
徐默然和蓝月都精通突厥语言和草原部落语言,因此听得明明白白。
原来这一帮人乃是来自波斯的琐罗亚斯德教,俗称拜火教,最早在南北朝北魏时传入我国,唐朝时颇为兴盛,称为祆教,认为世界为善恶之神二元对立,代表光明的善神阿胡拉和代表黑暗的邪恶之神阿赫里曼战斗不休,最终结果是光明战胜黑暗。
祆教崇拜天、地、日、月、水、火、木、土,那八人则是与之相对应的八位使者,分别为圣天使者,圣地使者,圣日使者,圣月使者,圣火使者,圣水使者,圣木使者和圣土使者。那女子则为圣女,乃是名义上的领袖,最高领袖乃是圣主,却不在其间。
那粗通汉语
的正是拜火教的圣土使者,他结结巴巴的朝徐默然讲述其来意。原来一年前,圣女梦中得到阿胡拉神谕:圣主将会降临在昆仑山中电闪雷鸣之巅、神火不灭之崖。圣主的再一次降临将带领拜火教徒于黑暗之神作斗争,并再一次将拜火教带向辉煌。要知道拜火教每一代都有圣女,但不是每一代都有圣主,必须有圣女感受神谕预言圣主的出现。说来也怪,拜火教圣主百年难出一位,但一旦圣主出世,必将振兴拜火教,使其兴旺发达一段时间。
因此,在圣女的引导下,众使者不远万里,跋山深水来到昆仑,勘察无数地形后终于找到这锁神崖,果然和圣女所言一模一样。
高兴之余,才发现此地已经被人捷足先登,本来就想打上前去,却被圣女劝住,这才由圣土使者上前劝离。
徐默然不但读过万卷书,更是行过万里路,当然知道拜火教之事,只是你们是不远万里来到这里,我们也是万里迢迢地到来,不能说你们做个梦,我就得让了你们吧!当然不答应。对方又拿出金银,希望花钱解决。徐默然更是嗤之以鼻,论钱,我们比你们多。当然更不答应撤离。
对方一见,这个汉人竟然如此软硬不吃,也急了,那圣土使者道:“既然你们敬水不喝喝罚水,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啦!善神阿胡拉会原谅我们的武力行为的!”
在远处偷听的蓝月一听这话差点笑出声来,想想还是止住,同时也好奇,如果自己以白虎之身笑出声来,那是怎样一个光景?
徐默然毫不畏惧,左手叉腰,脚下不丁不八,右手前伸,说了句“放马过来!”
那圣土使者听了,说道:“打你,不用骑马!”说着手一指圣火使者,“圣火使者,乃是我拜火教第一高手,他就能够打败你!”
那圣火使者身材高大,满面浓须看不出年纪,在一旁早已安奈不住,一听可以动手,拔出腰间弯刀朝徐默然砍去。
此时两人相距足有两三丈远,看上去不近,但圣火使者从拔刀开始,到砍向徐默然,似乎只是一个照面,弯刀已经到了头顶。
徐默然暗叫一声果然有些真功夫,但却不拔剑,身子微侧,待刀势变老,一拳朝刀锋轰去。
波斯人皆奇怪此人如此托大,竟然敢用拳头对付弯刀。只有远处观战的蓝月看到其中玄虚,徐默然在身子微微一侧之时,拳头已经有一个肉眼看不到的变化,看似直奔刀锋,却暗含一个玄之又玄的弧线,拳刀相击时,徐默然的拳头会准确无误地打击在弯刀的侧面上。
要知道是凡刀剑的力量和威力,皆在其锋,这是由兵器的特点决定的。如果是换做棍或者锤,则又不一样。
“嘭”!拳刀相交,发出一声闷响。圣火使者手持弯刀“腾腾腾”连续后退三步,才站住阵脚,一脸惊讶地看着徐默然,为徐默然的武功所震惊。
远处偷看的蓝月也是吃惊不小,他以为从未仔细看过徐默然的武功,因此今日也不着急出来,一来是相信徐默然的武功,同时也是心存好奇,想好好看看徐默然的武功。只是这一招,蓝月已经看出,徐默然的武功却在自己之上。
谁知最吃惊的却是徐默然,徐默然很少和人动手,如非迫不得已绝对不愿自己
动手,但一经动手,徐默然总是喜欢用最简单的招式在最短的时间里打败敌人,所以徐默然的武功都是化繁为简,常常是一招制敌。若在以往,徐默然这一拳已经将对方的弯刀震断,趁对方震惊之时再补上一拳就可以结束战斗。要知道越是锋利的刀其侧面越是脆弱。
徐默然凭借这一招也不知震碎了多少刀剑。哪只波斯巧匠所造刀剑果然不同凡响,徐默然这一拳只是震得对方弯刀嗡嗡作响,却没有折断。
圣火使者感觉握刀之手一麻,弯刀差点飞出,忙使出全力才将手中之刀紧紧握住,后续招法便再也发不出来。退后三步,见徐默然竟然只凭空手一招便击退自己,顿时恼羞成怒,重整旗鼓,将弯刀舞成刀花,朝徐默然紧逼而来。只见一道道刀光似乎组成一个笼罩,将徐默然笼罩其间,徐默然立在其中,似乎只是微微闪避,并不刻意闪躲,不能每每避开刀锋。但同时也极少出拳,不知道是有所顾虑还是寻找机会。
圣火使者见徐默然如此,以为徐默然害怕了自己,刚才一拳退敌只是自己不小心罢了,便不再留手,疯狂进攻起来,希望击败徐默然,挽回颜面。
其实别说是这个来自西方的圣火使者不了解徐默然的武功,就是中土武林对徐默然的武功也不甚了解。
和一般的一招一式你来我往的武功不同,徐默然的武功极其讲究效率,所以从来不会轻易出手,但只要出手,必建其功。所以徐默然的武功非但不好看,给人的感觉好像就会那么几招似的。殊不知,只有最顶尖的高手才能看出徐默然武功的不同凡响之处,他那些精微变化以经到了大巧不工的程度,一般武林中人根本看不出来,以为徐默然的武功不过尔尔。当然,徐默然也对此不屑一顾。
此时圣火使者放开手脚,越打越顺,而徐默然似乎只会闪避,毫无还手的机会。波斯人见了,在一旁欢欣鼓舞。那圣女见到此情形,用波斯语说了一句,蓝月没有听懂。其实那圣女劝说圣火使者不要伤了徐默然性命,但使者斗得正欢,哪里听得进去。
“刷、刷、刷”圣火使者一连使出一百零八刀,组成一组刀网,将徐默然困在其中,但却没有伤到徐默然分毫。在这一套刀法堪堪使完,圣火使者从头再来之时,招式之间从空间上来说出现了一个极其细小的空隙,或者从时间上来说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停顿。
徐默然苦等的机会就此到来。徐默然似缓实快地一连打出九拳,每一下都打在圣火使者的刀身上。
这一次并没有发出“嘭嘭”的响声,徐默然改变了第一次使出的阳刚之劲,换之以阴柔之力注入拳中,连续击打在刀身上。
弯刀中拳后毫不晃动,却将每一丝的阴柔之力毫不浪费地传到圣火使者体内。
圣火使者拼命抵挡,到了第九拳时,终于抵挡不住,身子一麻,浑身无力,刀一扔,“噗通”一声坐在地上。
波斯人顿时大吃一惊,心想圣火使者乃是本教第一高手,怎会不敌一个普普通通的汉人呢?那圣女见了,也是大吃一惊,想不到中土一个看似普通寻常之人武功都如此高强,忙发出指令,摆出一套极其厉害的护教阵法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 辛氏姐妹
只见圣天使者左手一扬,一个火苗出现在中指间上,其余其人靠拢过来,围住火苗,嘴里同时念念有词,声音初始时细若蚊蝇,后渐渐变大,最后八人之音汇合在一起,宛如闷雷,在山谷间回荡。
再看那火苗已经离开了圣天使者手指,悬在半空中,且变成一个西瓜大小的火球,发出耀眼的光芒,同时发出“滋滋”的声音。
那八名使者由此进入了半痴半狂的状态,嘴里念经之声渐渐停息,眼睛里却冒出奇异对方光芒。只见这八人扔掉弯刀,手拉手连在一起,或围成圈子,或作叠罗汉状,模样古怪之极。
一旁的蓝月从未见过如此古怪阵法,正在纳闷,徐默然身边的四名武士却已经笑出声来。
徐默然却眉头一皱,对四人道:“快布五行剑阵。”说罢,抽出随身长剑,站在五行中的土位,其他四人见徐默然表情严肃,再看徐默然刚才以空手对敌时轻松自如,现在反而抽出兵刃,这才知道对方古怪形状的背后或许隐藏着厉害的招数,忙纷纷抽出长剑,按照五行列好剑阵。
只见那火球陡然一亮,发出刺眼光芒,照的徐默然五人都睁不开眼,于此同时,波斯人发动攻击。
只见八人以手脚相连,朝墨门剑阵冲来,当先一位使者,身在半空中,双手伸直合掌,朝墨门剑阵处在金位武士面门戳去,双脚却被后面波斯使者拉住。
墨门剑士心叫来得好,也不避让,一剑朝对方面门刺去。哪只一剑尚未刺中,对方使者突然身子突然再次腾空,避开长剑,第二位使者的右脚扫向墨门金位武士腰胯间。
墨门剑士忙变换阵型,金位武士后撤半步,一旁木位武士补上,长剑直刺波斯第二位使者前胸。那人身子突然后仰,同时踢出去那条腿突然间伸长一尺,正踢在刚才撤走武士腰胯之上,那名墨门剑士疼的直咬牙,想不到对方的身体变得如此古怪,好像可以随便伸缩的皮筋一般。但墨门剑士,久经训练,虽然中招,却阵脚不乱,依然按照既定阵法变形。
双方各施其法,斗在一处。从蓝月的角度看去,墨门的五行剑阵像一个精巧无比的器械,在徐默然的带领下高效有序的运转着,而对方八人却变化古怪,时而组成一条长长的皮鞭,抽向墨门剑阵,时而又变换成一个八脚的章鱼朝墨门武士缠绕过去,但不管何时,这八人或以手、或以脚、或以身体其他部位连在一起,因此每一掌一脚打出,都融合了众人之力,因此威力巨大。
很快,墨门武士已经挨了不少拳脚,只是他们平时精练各种护体神功,又意志坚强,才勉强挺住,但波斯人的拳脚暗含众人之力,因此,墨门剑士以及受了不小的内伤,如不能够及时疗伤,将不能复原,后果严重。
波斯武士也好不了哪里去,此时他们身上也是伤痕累累,到处都是剑伤,只是运功之时,不觉疼痛罢了,到后来的结果可能比墨门武士还要严重,只不过此时双方都成骑虎之势,谁也不能后退。
因为波斯人的手脚似乎异于常人,能在不可能的情况下拐弯,甚至突然伸长,徐默然也被击中好几下。以徐默然的功夫,自然能够忍受,且在接触的瞬间,徐默然将自己的内气注入对方体内进行探测。
真气探测的结果令徐默然
大吃一惊,和以往不同,徐默然感觉真气进入了一个另外的空间,已经不是八人联通在一起那么简单,似乎另有古怪。这八个人似乎也不是按照自己意识在同墨门剑手作战,而是另外有什么在指挥八人攻击和避让,却不是这八人中的任何一人。
徐默然心想,难道是那场外的圣女在暗中指挥不成?只是对方并未加入战团,又离自己甚远,也不好出手相试,但如果不能打开僵局,即使最后胜了,墨门剑手也会遭受重大伤害,甚至是永久性的。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为难之时,徐默然一抬头,看见悬在半空的火球,心中一动,对方自称拜火教,那火球必有古怪,自己不妨出手相试。
那火球悬在半空两三丈的高处,发出耀眼光芒。换做别人可能无法可施,但却难不倒徐默然这个级别的高手。
只见徐默然将剑扬起,朝那火球发出一道剑气。
“嘭”!剑气与火球相碰,先是发出刺眼的亮白之色,甚至爆出火星,再后来一下子暗了下去,并且在空中摇摇晃晃,好似一个喝醉酒的人似的。
再看那八名拜火教使者,先是浑身一震,顿时攻势减缓,变得迟钝起来。
徐默然心叫果然如此,原来机关在这里啊。正想着乘胜追击,突然那火球又恢复明亮本色,且在空中快速移动起来。而八名波斯使者像不要命似的,发动了更猛烈的攻击,威力更强,墨门武士渐渐有些抵挡不住。
徐默然几次发出剑气,均被火球躲过。
再看远处圣女,衣袂飘扬,无风自动。只见她左手合在胸前,呈莲花状,五指不停转动。右手的中指与食指并成剑指,从虚空中点向火球,似乎在指挥火球的进退闪避以及强弱变化。
如此一来,徐默然再无其他方法,只能拼死一战,因为蓝月经过一段时间电击治疗,以及初见成效,而现在让出山洞,蓝月可能再也无法复原,这是徐默然不能接受的结果,再说,堂堂墨门,又怕过谁来?徐默然心想,既然对方已经加入战团,我也不必客气,待会儿找个机会冲将过去,杀了那圣女再说。只是自己不知对方武功深浅,如果短时间内不能杀死对方,自己剑阵中是武士因为缺了一人而将各自为战,可能很快就会重伤而亡,可是,除了这样,还有别的选择吗?
徐默然可不是犹豫不决之人,想到这里,刚想发出指令,告诉四名墨门武士,各自为战,自己冲出战团,希望快速将圣女斩杀。就在这时,一声虎啸从山后传来,一只巨型白虎出现在众人面前。
白虎出现,墨门武士顿时欢欣鼓舞,士气大增,那八名波斯武士却无动于衷,依然作殊死攻击。
拜火教圣女陡然见到白虎,心中一震,原来一年前自己梦境中出现这只白虎,知道那白虎和拜火教圣人有着极大关联,再见白虎似乎和对方亲近,心想,难道所谓圣人居然是一个汉人吗?虽然难以接受,却通过火球指挥八武士停下手来。
火球由大到小再次变成一个火苗,最后消失在空中。墨门武士一见,也在徐默然指挥下罢手不战。
火球刚灭,波斯武士中便有三人瘫倒在地,生死不知。那为首的圣天使者勉强走到圣女面前,圣女从宽袍之中掏出一个银色盒子,递给圣天使者
,圣天打开银盒,取出绿色膏药,先让伤者内服吗,在敷在伤口上。不久吗,倒地之人醒来,且能慢慢走动,神奇至极。
圣女挥手安排手下退后,自己来到徐默然面前。
徐默然以突厥语道:“为何不战了,是否害怕白虎吃了你们?”
没想到圣女却以汉语回答道:“白虎乃是传说中的神物,咱们拜火教讲究天葬,如果能被神物吃掉,那是极大的荣耀。”
又对徐默然施礼道:“在下辛丽雅,乃是拜火教第三十三代圣女,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先生原谅。”
徐默然见她前倨后恭,却又不是因为害怕白虎,必有缘故,也不答话,且听她解释。
果然,辛丽雅解释道:“我在梦中受到阿胡拉神谕,弊教圣主会在此地诞生,同时传说中的神物白虎也会出现。现在看来,地点和白虎都描述无误,我原来以为圣者必是波斯人,现在才发现这是一场误会,圣者应该是一位汉人,且就在你们中间,所以,刚才的打斗只是一场误会,原来都是自己人。”
徐默然笑道:“要打的是你们,要停战的也是你们。现在,你们又说什么自己人,你让我如何信任你呢?我们中土有一句老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辛丽雅听了徐默然的话,隔着面纱笑道:“我也听说一句汉话,叫做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又何必为难我一个弱女子呢?再说呢,我还有一半汉人血统呢!我母亲是波斯人,我的父亲却是汉人。”
辛丽雅边说边拿出刚才给波斯武士疗伤的银盒,对徐默然道:“这是拜火教的疗伤圣药,生肌祛毒雪莲膏,能去腐生肌,连接断死肌肉和经脉,神奇无比,你可使之替众人疗伤,也算是我的赔罪了。”
此时徐默然突然心中联想到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于是顺手接了药膏,打开盒子,顿时,一股淡淡的清雅香味从盒中传来,盒中膏药呈淡绿色。徐默然一生尤其善于制药解毒,一闻味道,就知道此药乃是极品,绝对没有被对方下毒,刚想推辞,又想或许此物对蓝月有用呢,一高兴,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你有姐妹吗?”
辛丽雅一听这话,顿时楞了一下,半天才缓缓道:“我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叫做辛兰雅,比我大上几岁,对我极是爱护。她本是拜火教圣女,后来她出了点事,叛教离去,我才接任了圣女一职。”
辛丽雅的话让徐默然一下子回到了漠北,回到了那令人胆颤心惊的小谷,也想起了葬身鼠群的辛兰雅。虽然当时双方乃是敌对状态,但她死得如此惨烈,却让徐默然到如今想起,依然不能释怀。
辛丽雅见徐默然沉默不语,又关心姐姐,便问道:“先生难道认识我姐姐吗?她现在好吗?”
辛丽雅的问话让徐默然无法回答,只得转移话题道:“我也只是听说魔教中有一个狐仙叫辛兰雅的,因此随便问问,没想到她是你姐姐。不知魔教教主齐日德泽又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辛丽雅闻言,咬牙切齿道:“齐日德泽那狗贼化名潜入我圣教,升到圣日使者一职,偷窃我教圣典不算,还我姐姐要不是因为他,也不会失去贞洁,叛教逃去,成为拜火教罪人!”
第二百章 丽雅默然
只听那辛丽雅恨恨说道:“传说那齐日德泽早年只是一个普通牧民之子,但从小就胸怀大志,野心勃勃。在讲究出身血统的草原,根本没有他染指王权霸业的机会,便将目光瞄准了宗教。见萨满教只是一个原始淳朴的宗教,崇拜世间万物,但教中萨满并无绝对权力,更无争霸天下的野心,因此叛教而出,以化名潜入我拜火神教。”
“我教宗旨讲究善恶对抗,光明之神对抗黑暗之神,因此有不少神奇武功,极合其心意。”
“齐日德泽此人天资卓越,没过几年就升到圣火使者之位。但我教一向权力分散,教中事物只由八位使者共同处理,并无绝对权力,因此齐日德泽大为不满。”
听到这里,同样是作为墨门首领的徐默然大为不解,插话说道:“如此设计倒是可以避免个人野心,以免让拜火教变成私人领地,但是也有弊病,就是一但遇到强劲敌手或者重大突发事件,将会缺少铁腕领袖,导致教派有灭亡的风险。但贵教已经存在世上千年,一定有一个保险的机制。”
辛丽雅闻言,眼波一转,在徐默然脸上仔细地过了一遍,突然发现这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中年汉子似乎有些不同,但具体有什么特殊又说不出来,只是觉得此人眼光独到,能一语中的。
见徐默然用疑问的眼光看着自己,辛丽雅接着说道:“确实如此。为了防范你说的那种情况,我教特设圣女一职。本人就是三十三代圣女,我姐姐辛兰雅为三十二代圣女。圣女必须保持贞洁之躯,方可以在火神殿内接受神谕。”说着,亮出手臂。
徐默然脑中刚想来个“非礼勿视”,眼睛却不受控制地自作主张的瞧了个遍,只见一段雪白胜血、晶莹如玉的手臂上,一颗鲜红欲滴的守宫红痣发出圣洁、迷人的光芒,好像雪白大地上盛开的一朵鲜红玫瑰,令人目眩神迷。
徐默然觉得心跳加快,忙强行收回眼神,要知道辛兰雅全身裹在宽大的白袍中,脸上还戴着面纱,只有偶尔山风吹过时才显示出妙曼的身材,令人遐想,此刻就这么突然毫无征兆的露出玉臂,饶是徐默然这样定力超人的高手也大呼吃不消。
徐默然心想外国女子确实和中土女子不同,殊不知辛兰雅在不经意间已经对徐默然施展了拜火教的上乘武功“追魂摄心之术”。此功法如由保持贞洁的女子使出最是厉害,能让人产生一种神圣的使命感,听命于施法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以牺牲自我为最高荣誉。辛丽雅的姐姐辛兰雅失去贞洁,已经落于下乘,功力远逊于辛丽雅,尚且获得狐仙的称号,这种功夫的厉害可想而知了。
因此功法对付的是对方的心灵和意志,所以,不管对方武功多高、内力多强一样会着了道儿。尤其是那些自命不凡或总是以正人君子面貌示人的,最容易露出本性,从而听命于她。
徐默然深吸一口气,一股凉气从头走到脚,心跳慢慢平缓下来,不好意思地对辛丽雅笑了笑,道:“山风寒冷,快收起手臂,要不就会着凉了。后来齐日德泽是如何叛教的呢?还有,贵教有什么设置可以在危机到来时力挽狂澜呢?”
辛兰雅突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自己对方武功高强,又有白虎相助,不能力敌,便亲自出手,先将自己人远远谴开,给对方造成自己孤身一人的感觉,再通过各种手法将两人距离拉近,且自爆家丑,让自己处于孤苦无依的劣势,获取对方同情。种种铺垫之后,又在对方精神最集中时,突然使出这“追魂摄心之法”,哪只对方只是淡淡说了句“山风寒冷,不要着凉”之类的话,轻轻松松、不着痕迹就破了自己的上乘武功,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说出来谁信?我的神啊!这个看上去憨厚老实、貌不惊人的中年汉子究竟是何人?
事到如今辛兰雅内心苦笑一声,只得再讲述下去,“先生的问题问得好,这两个问题其实是相关联的。弊教除了设立八大圣使者集体处理教务外,设立圣女传播神谕。一旦本教出现重大危机,将有圣者出现,带领拜火教走出困境,走向辉煌。”
“那圣者的权力最大,超越八大圣使之上,无论教中事物,还是教徒生死,一言以决。齐日德泽就想爬上那个位置,成为教中圣者。”
“由于圣者必须又圣女接受神谕来宣布,因此,齐日德泽想尽方法,勾引辛兰雅,最终使其失去了贞洁。二人精心布置了一个骗局,来使齐日德泽成为圣者。殊不知,拜火教圣者,大都来自教外,从来没有从教内信徒中产生过。这就令人怀疑。终于,再最后关头,被人识破骗局,二人叛教逃走,同时偷走本教一部圣典。后来听说齐日德泽回到草原,凭此圣典成立了万魔教,自认教主一职。”
辛兰雅说道这里,用眼乜了徐默然一下,道:“你来自中土,又是汉人,应该没有听过我说的这个齐日德泽吧!”
徐默然双手一摊,苦笑道:“很不幸,不但认识,还交手几次。遇到此人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呢。”徐默然及时地对辛兰雅的拜火教表示了同情。
“是他亲自和你交手吗?还是??”辛兰雅知道齐日德泽武功绝顶,和他交手比试无疑,现在看眼前这个汉子不缺胳膊不缺腿好生生地站在这里,应该没有和齐日德泽动过手。
“确实厉害,我用尽法宝也只是和他打个平手。”徐默然耸耸肩,有点遗憾道。
辛丽雅闻言心中一惊,再回想刚才此人的表现,心里暗自庆幸如果不是本门阵法相助,单凭此人,自己一方已经一败涂地了!这人究竟是谁呢?
便失笑问道:“看我糊涂的,说了半天,还不知道先生的尊姓大名呢?”辛兰雅想此人在中土武林一定是个大名鼎鼎的人物。
哪知对方憨憨一笑道:“我叫徐静,字默然。你叫我徐默然就可以。”
“徐默然?徐默然!恕我见识少,虽然我教也密切关注中土武林,但还真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呢!”辛兰雅诚恳地说道。
要知道徐默然作为墨门巨子是绝对秘密的事情,当然不会妇孺皆知了。辛兰雅没说什么“久仰、久闻大名”之类的客套话反而获得了徐默然的好感,觉得辛兰雅还是比较真诚的,不知不觉对她产生一丝好感。
辛丽雅又问道:“徐大哥见过我姐姐兰雅吗?不知
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徐默然一听不知如何回答,正在为难时,辛兰雅又回忆道:“我还记的那年我才七岁,在神殿之中见证姐姐成为圣女。轮到姐姐发誓永不叛教时,神殿角落突然有一只老鼠溜过,姐姐便发誓道:众神见证,他日我若叛教,将被万鼠弑心而死!”
说道这里,辛兰雅笑了,“姐姐从小调皮,世间那会有这样的死法呢!”
徐默然听了却浑身汗毛竖起,心中不寒而栗,不知道是联想起辛兰雅的死状还是觉得这个誓言灵验的吓人。
本来徐默然对辛兰雅所说的神谕多少有些怀疑,因为虽然他是坚定的墨门传人,但同样也是“不语怪力乱神”的。辛丽雅不可能知道她姐姐葬身鼠群,从而编出这样一个誓言的故事来骗他。
现在,徐默然多少有些信任辛丽雅,或许是因为没能救出她姐姐的关系吧。也是奇怪了,那一晚,蓝玉、徐默然和辛兰雅三人均在小谷之中,面对鼠灾的威胁,他二人幸存了下来。对于辛兰雅的死,蓝玉心中莫名其妙地有着幸存者的愧疚感,徐默然当时虽然没有表现,但这个愧疚感一直隐藏在他的内心深处,直到此刻,又被辛丽雅给挖掘出来,血淋淋地放在徐默然眼前。(关于辛兰雅之死,具体情节请看本书第十章小谷惊魂)后来,徐默然毅然离开蓝玉,踏上对于魔教的寻仇之路,固然是为了找回本门墨书,但扪心自问,难道没有想杀死鼠尊者替辛兰雅报仇的想法吗?
再看看拜火教众人,无不衣履阑珊、面有风尘之色,若不是走投无路、到了教毁人亡的边缘,谁能来到这几千里之外,却只为了一个神的示谕?徐默然也是千年门派之主,更能理解一群教派领导人面临教派存亡时心里的痛苦,普通人是无法理解的。对于有着虔诚信仰的人来说,教派的毁灭堪比宇宙的毁灭。
徐默然心中一软,柔声道:“好在锁神崖地方大得很,即使容纳几千人也没有问题。不如一起居住吧!只是有一点我不敢肯定”
辛丽雅闻言紧张地瞪大眼睛,徐默然喘口气,接着道:“我不敢肯定今晚我做的烤羊一定能和合你们的胃口!”
蓝月借着白虎的身躯回到洞内,老远就看见商子羽一手搂着昏迷不醒的自己,一手握紧宝剑,随时准备和人拼命。从她的脸上,看不到害怕,看到的只是着急和担心,为蓝月的生死而着急担心。
蓝月一个健步扑去,在半空中才想起自己尚在白虎体内,这样扑向商子羽岂不一下将她扑死。忙一拧身转落到一旁,匍匐在地,紧闭双眼,试图离开白虎体内回到自己身躯。
哪知道不管蓝月如何,自己也会不到原来的身躯,仔细回想当时由自己身躯进入白虎体内的过程,看看有什么诀窍,想了半天才发现,当时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心念一动,自己便进入了白虎身躯,忙依样画葫芦用原来的方法回去。
可是不管自己怎么“心念一动”,睁开眼睛,自己还是一只白虎!心道:难道自己呆在白虎体内时间久了,竟然真的变成了白虎,回不去了?!
第二百零一章 南风起时
蓝月见无论自己如何努力,也不能返回自己躯体,顿时着急起来,情急之下,一声虎啸,扑向一块巨石。
“扑通”一声,白虎身躯安然无恙,那巨石却被撞得碎裂,其中一块石头飞出三丈,差点砸到一旁的商子羽的身体。
蓝月吓了一跳,再也不敢折腾,只得老老实实呆在一边,喘着粗气。
此时徐默然正在外面和圣女辛丽雅说话,忽然听到洞里白虎怒吼,又传来巨大响动,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忙冲进洞来。辛丽雅也紧随其后走入山洞。
徐默然见到商子羽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询问情况,商韵儿答道:“没什么,好像是白虎刚刚回来,有些烦躁吧,现在好了。”
徐默然又问蓝月情况,韵儿摇摇头。
徐默然给她们做了介绍,徐默然对辛丽雅笑道:“拜火教来此地的原因以及令人匪夷所思了,我们来这里的原因说出来你也可能不信,是来治病的。”
辛丽雅闻言一笑,虽然隔着面纱,徐默然还是能感觉这个女孩的微笑。只听她言道:“我可以看看吗?中土不是有句俗语,叫做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呢,我可是正宗的外国和尚哟!”
徐默然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商韵儿,韵儿正被蓝月的昏迷不醒愁得不行,见有人自告奋勇,哪有不欢迎之理,且管他是外国的和尚还是尼姑呢?
得到允许的辛丽雅走上前去,站在蓝月面前,她并没有像中土大夫那样“望闻问切”,而是先闭气双眼,站立念经。商韵儿心想果然是个外国尼姑。
片刻过后,辛丽雅猛地睁开双眼,看住蓝月身躯,眼里透出奇光,似乎能把蓝月看穿一般。
就这般从头到脚地看来好几遍,能有一盏茶的功夫,辛丽雅收回目光,看向商韵儿,再看向徐默然道:“此人全身肌肉全被毁坏,正常来说却是不能复原,然则亏你们想出电击这个法子,这才有了转机,也有了今日的缘分。”
徐默然先是看到辛丽雅因为运功,额头冒出细细汗珠,心中暗暗感激,再听她说到什么缘分,顿时不解,面露询问之色。
辛丽雅解释道:“确实是一个难得的机缘。弊教有一门在旁人看来惊世核俗的武功,叫做摩科瑜伽纳,能把全身骨骼肌肉练到如木棉一般收放自如,随意弯曲,缩短延长,同时发挥出巨大潜力,你刚才看到的阵法就是使用了一部分摩科瑜伽纳的功法,只是此功颇为奇特,必须在肌肉没有长成时修炼,方能练成。也有成年人修炼此功的,方法比较残忍,必须通过长时间的饥饿来将自身肌肉萎缩,或者直接通过秘法将肌肉破坏,不过此法风险极大,常常出现意外,必须辅佐以本教的秘药雪莲膏,只是这雪莲膏调制不易,存世不多。”
“如果配以雪莲膏,再使用贵教秘法,他多久能够康复,甚至恢复武功?”商韵儿一听,心中一喜,急忙问道。
徐默然也是心中释然,原来是这个缘分啊!
“这个嘛,也不好说,”辛丽雅见商韵儿询问,便慢悠悠地说道,“正常也就三年五载可以痊愈,不过嘛他这个情况特殊恐怕恐怕”
这两声恐怕,直把商韵儿的心给揪了起来。
“他这情况,恐怕怎么了?三年五载也不能复原吗?”商韵儿颤声问道,声音都有些变调。
“三年五载?别开玩笑了!”辛兰雅正经言道。都是商韵儿的脸色都变了,谁知辛兰雅继续言道:“有徐大哥独创的雷电疗法,再加之这位大哥的内部经脉均强于常人,怎么可能还需要三年五载,我看三五个月就能正常行走,再过半年武功全复,甚至更胜从前呢!到时你们要怎么谢我呢?”
听到这里,商韵儿要跳出嗓子眼的心才落回肚里,心想徐大哥从哪里找来这么个奇葩的外国尼姑,说话都是这么大喘气吗?
不过抱怨很快被喜悦冲跑,尚韵儿顿时心情大好,也调笑道:“只要不是要他以身相许,其他的都好办!”
“这可是你说的哟,徐大哥你快给我们做个见证!”辛丽雅完全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徐默然可不比商子羽那么单纯,心想,这个辛丽雅可不简单啊,武功高低暂且不知但观其言谈举止,深合剑道。忙岔开话题道:“说了半天,现在人还昏迷不醒了,其他的也只有等他醒来再说吧。”
“哈,连徐大哥也不信我的话了,开来只能让他本人亲口答应我咯。”说罢,嘴里再次念念有词,一会儿,双眼精光四射,四处观看后,眼光落在蹲伏在一侧的白虎身上,再次念念有词。
须臾,众人只觉洞里似乎金光一闪,一会儿,蓝月慢慢睁开了眼睛。
众人都举得神奇之极,只有蓝月和辛兰雅二人知道真相,却不会说出来。有些事,说出来反而会更麻烦,这并不是欺骗,因为他们经历的事情已经超过了一般人的想象,说出来,反而会增加家人、朋友的烦恼。
蓝月淡淡一笑,对辛丽雅言道:“多谢姑娘相救,他日对付魔教时,蓝月义不容辞!”
蓝月这个承诺让所有人满意,包括徐默然和他自己。
辛丽雅点头道:“一言为定,明日开始,我会传授你本门摩科瑜伽纳的功法,再由商姑娘使用本教雪莲膏给你全身推拿,同时渐渐加大电击量,相信我,你很快就会恢复的。”
说道这里,转头对徐默然笑道:“接下来是否可以品尝徐大哥的烤羊手艺呢?”
接下来的日子里,徐默然、辛丽雅全力以赴帮助蓝月恢复身体,蓝月因此得益匪浅,不但身体有了明显的好转(这一点商韵儿可以证明),而且金丹在不断电击下越来越强大,以至于有一天,蓝月主动以金丹再次进入白虎身躯,再又轻松出来,回到自己躯体。如此往复几次,皆是心念一动,已在彼身,这才明白当日在白虎身里出不来的原因,还是因为金丹的力量不够所致,没想到雷闪电击居然是金丹增长的不二法门。
辛丽雅虽为圣女,却超出普通人对圣女神圣不可侵犯的想象,能言会道,善解人意,简直就是一个邻家女孩,可爱的小妹妹,获得了墨门众人以及蓝月和商韵儿的一致喜欢。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小女孩,身上却背负着一个千年教派生死存亡的重任呢?她那看似甜甜笑容的背后(由于很熟,面纱已经换成很薄的那种),是否隐藏着常人难以想象
的压力呢?
作为一个古老宗教,拜火教已经日落西山,被渐渐兴起的同为波斯的伊斯兰教和明教所取代,在漠北草原,地盘又被齐日德泽的魔教渐渐蚕食殆尽,作为三十三代圣女,辛丽雅已经极尽全力试图挽救拜火教,但是,如果圣主不出,她一个不能抛头露面的女子又能有什么作为?可是圣主是谁?又在哪里?那一日,对她处境深表同情却也无能为力的徐默然问了她这个问题。本来还是谈笑风生的辛丽雅顿时被说中了心事,沉默半晌,对徐默然道:“神谕是真的有的,只是告知圣主会在这样一个地方降临,嘱咐我带人等候,但并未说出那人特征,更没有姓名。”说道这儿,苦笑道:“弄不好,我将会是拜火教的最后一个圣女。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拜火教对我们全家可真是好,我听父亲说当年他被仇家追杀,不得已带着年幼的姐姐逃离中土,来到西域,是拜火教收留了他,给了他归属,还给了他一个家,我母亲也是拜火教教徒。可如今”
说道这儿,辛丽雅已经说不下去,站起身,自己走回休息洞中。那一天,再也没有见她出来,甚至没有吃饭。
又经过三个月的治疗和修炼,蓝月的状况大有好转,这一日,在商子羽的搀扶下走出山洞,来到悬崖峭壁之上,极目远眺。
这是蓝月第一次以自己的腿走出山洞,心情激荡不已。此时一阵风儿拂过蓝月的脸颊,蓝月闭上眼睛静静享受山风拂面的快感。良久,他睁开眼睛,看着一直不离不弃的商韵儿,柔声道:“起南风了!”
起南风了,寒冬已经结束,万物就要复苏,新的希望将伴随着春天来临,蓝月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起南风了!”韩战对站在身旁的沈追星说道。此时二人作为宜伦公主朱允真的护卫正站立在一艘大型战舰的三层甲板上。朱允真正和在码头岸边送行的皇太孙朱允炆挥手告别。
此艘战舰除了正常配备火炮、弩箭和投石机外,还载有一百名羽林军士。沈追星方面有玲珑儿和偷骗双绝上船,却没有带上叶茂林,因为他和司马剑东另有安排。
甲板另一侧站立着剑神白轻尘。和以往的前呼后拥相比,此次剑神低调得多,就他一人上船。
临行前,朱允炆对众人有一段谈话,明白了此次的任务以及职权,除了宜伦公主朱允真外,沈追星有着绝对的权力,由他全全负责这次行动。
私下里,朱允炆对沈追星也有过一个秘密的交代:“白轻尘老了,找个机会,就让他死在寻仙岛,做个仙人吧!”
沈追星本来正为这次行动绞尽脑汁,愁眉不展,现在无端又给自己安排出一个敌人来,真教他哭笑不得,心想,要不是为了墨门利益,真不愿和朝廷这帮人有任何瓜葛,剑神不来找自己麻烦就已经阿弥陀佛了,现在还想去暗算他,真是自寻死路了。
这艘战船是一艘名为“鄱阳湖号”的海船,是为了纪念朱元璋和陈友谅在鄱阳湖大战而建。当时朱元璋虽然以小胜大,但却对陈友谅的大型战舰羡慕不已,念念不忘,自己夺取天下,定都京师后便下令制造了一批大船,其中就有这一艘“鄱阳湖号”战舰。
第二百零二章 鄱阳湖号
同样,剑神白轻尘临行前也被朱元璋秘密召见,谈话本来极其简短:“沈追星完成任务后,杀了他。”其他的已经无需再多解释,作为朱元璋最锋利的刀剑,白轻尘已经做了几十年。他知道的只是杀人,问得太多那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白轻尘起身告退。与以往不同的是,朱元璋这次没有马上令其退下,而是和蔼可亲地和他聊天,而且聊了很久。朱元璋和他回忆起往日的峥嵘岁月,那些血里火里的日子,聊起他们那时面对的敌人有多强大,还聊起那些死去的战友。聊到**时,朱元璋时而哈哈大笑,聊起自己最看重的儿子朱标时,朱元璋也是老泪纵横。此外,朱元璋还关心了白轻尘身上的旧伤,询问了白轻尘几个儿子女儿的情况,同时也为白轻尘当了爷爷而高兴,特备提起自己带孙子的趣事。朱元璋聊得很开心,表现得也很真诚,仿佛过去战争年代那个“朱重八兄弟”又回来了。
临走时,朱元璋从墙上摘下一柄宝剑,赐给白轻尘道:“这柄泰阿剑是爱卿从蓝月手中取得,确实是把好剑!朕也用不着,你就留着用吧!”
白轻尘急忙推辞,朱元璋笑嘻嘻地拍着他的肩膀道:“堂堂剑神,没把好剑佩戴,多没面子哟!”白轻尘当时骨头都轻了好几两。
不过,白轻尘现在回想起来,却心中发寒。
鄱阳湖号已经离开京师码头,迎着轻轻的东南风,由长江往大海驶去。
洪武年间,大明水师船只种类繁多,主要有福船、鹰船、子母船、火龙船、连环船、苍山船、蜈蚣船、三桅炮船等等,一共二十多种。鄱阳湖号为大型福船,体型巨大,底尖上挑,首昂尾翘,适合在海洋航行。船面设楼高如城池,两旁设有护板,备有火炮、弗朗机、火铳、喷筒、火箭、火砖等各式水战武器,威力强大。宋元年间,火器已经盛行,大量使用在战争中,水战中,更是以火攻为主。朱元璋和朱允炆敢把宜伦公主放出来飘扬过海,也是心里有底,除了有剑神、沈追星这样的超级高手在陆地上护驾外,强大到无敌的火器、超大的战舰也是其敢在海上横行的最大的资本和底牌。
沈追星由于熟悉洞庭帮的战船,因此对这样的船只也不陌生,但是还是惊叹于这艘鄱阳湖号的体型巨大和火力强劲。
战船离开京师不久,宜伦公主朱允真就把沈追星、白轻尘、玲珑儿、宋如玉请到自己的船舱。
因刚过隆冬,尚未至春天,又是水上风大,船上颇为寒冷。众人进得宜伦公主船舱,却有一股暖香扑来,原来室内不但安置了暖炉,炉中尚添加了名贵香料,想来是由域外进贡之物。
朱允真身着一件秋香色盘金五色绣龙银狐短袄,里面一件短短的水红色褶子,腰束一条蝴蝶结子长穗五色丝绦,脚蹬鹿皮小靴,显得高雅富贵却又不失活泼可爱。
朱允真没等众人见礼,抢先笑着说道:“此去寻仙岛,只当寻常人家出门游历,因此免去一切宫中或者
官场礼节,大家以家人朋友之礼相处,否则,没等办完事情,光行礼就要累死几人了?”说着让座,并遣贴身宫女给众人沏茶,上糕点果子。
朱允真特别地亲手给剑神端上茶水,以长辈之礼待之,活像一个寻常人家的小姐模样。白轻尘虽然嘴称不敢,连连谦让,却也十分受用。
朱允真眼睛扫视众人一周,见玲珑儿落座最远,忙走上前去,伸手拉住玲珑儿手臂,将她牵到自己席上,共坐一塌,笑道:“玲珑姐姐,上次虽然见面,但因彼此皆有事物缠身,这次前去寻仙岛,咱们姐妹可以好好聚聚啦。”说着,拉着玲珑儿,亲热无比。
一时间,整个船舱的气氛都温馨起来,众人再也不觉得拘束,大家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朱允真说道:“这次远行,对我来说,就是一次难得的旅行,也很有可能是唯一的旅行。各位知道,生在帝王之家,虽然不缺富贵,但却身不由己。从任务的角度来说,我就是一件道具,一个掩护。因此有关任务的事情,各位商量决定就是了,不必事事汇报于我,免得贻误战机。我请大家来,一是想表明心意,二来也是想问问,各位又什么计划吗?”
她这一问计划,大家都不好回答了。本来这个任务也就是大海捞针的事情,线索也只是蒋环死前的一句话,因此都沉默起来。
这时,大船突然剧烈颠簸起来,沈追星想也不想,一个健步上前扶住朱允真。又见除了颠簸,再也没有其他突发事件,这才有些害羞,往舱外走去,说道:“我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玲珑儿笑道:“大哥,不用出去看啦,我来告诉你,什么事也没有,就是大船行驶到海上了。”
沈追星这才讪讪地坐了回来。朱允真解围道:“沈大侠,对于此次行动,你有什么计划吗?”
沈追星终于摆脱尴尬,精神一振,摆出高手过招的架势,说道:“宫朱小姐,首先提醒你,本人在此次行动里用的是‘盛庸’这个响亮的名字,不是什么沈大侠。”
朱允真见他胡说八道地,也不生气,只是白了他一眼。沈追星见没有招来埋怨,顿时来了精神,继续言道:“我这人生在草莽,不会办事,只会打架,因此我想从比武对决的角度来考虑这件事。”
“好比说,高手相斗,对方无招,我却不管他只是一顿拳脚,把师父教的统统打完,就算完事,这可不行,所以不可能事先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
“你这可是标准的强词夺理啊!你没有对方其他线索,所以没有计划,我可以理解,难道自己方面也没有一些布置和准备吗?”朱允真虽然是笑吟吟的问出,但伶牙俐齿,沈追星差点招架不来。
不过沈追星此刻突然明白一件事,就是任何看是复杂的事情,你只要把他变成你最擅长的问题那就好解决。现在沈追星就把此次任务甚至于和朱允真的问答都当成了自己最擅长的事情——高手对决,便
不慌不忙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现在不知彼,难道还不知己吗?”
沈追星站起身来,走到大厅中间,继续说到:“我提议咱们应该根据各自情况,事先做个分工。在咱们这些人中,论武功当然是首推剑神白老。白老的武功是有目共睹的,非但在咱们中武功最高,环顾天下,至今未有一敌。”
白轻尘听了,冷哼一声道:“那还不是被你打了一掌,养了好几个月的伤。”
沈追星顿时有些尴尬,回头朝白轻尘施礼道:“那次还不是小子趁你不备,又在激战之后偷袭所致,这里先给白老赔礼了!”
朱允真见沈追星能屈能伸,心中暗暗赞赏。白轻尘见状,也不能再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沈追星见白轻尘不再为难,继续说道:“另外,咱们这里最尊贵的,当然是这位朱??大小姐,理由大家都清楚,我就不再叙述。现在,咱们却寻仙岛,想去抢别人的东西”
沈追星眼睛看见朱允真听了皱起眉头,装作没有看见,继续道:“不能光想着别人的好东西,等回来后,自己最值钱的也被人抢走了,那就没有意思了,抢再多的好东西来,也弥补不了咱自己的损失。更有甚者,出去一趟没有抢到别人的东西,回来却发现自己最值钱的东西被人偷了,这叫什么?”
“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玲珑儿助攻道。
沈追星喜道:“对啊,那么吃亏的事情咱们怎么能做呢?因此我提议由武功最高的白剑神去贴身保护最尊贵的朱大小姐!剩下的打探天下会的琐事有我带人去做,各位意下如何?”
朱允真一听沈追星这话,心中暗想这个沈追星真是个人精啊!他和白轻尘本为敌人,但为了任务勉强凑在一起,因此一定担心白轻尘在关键时刻捅上一剑,这才用这种搞笑的方式、看似粗鄙的语言,作出如此安排,合情合理,又避免了内讧,可谓一举多得,我得在白轻尘发对前表态支持他!
想到这里,朱允真站起身来,说道:“沈盛庸这话说的虽然有些粗鄙,倒是有些道理,我身边几位护卫论武功和忠心都是一流的,但和白老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天地之别,有白老在我身旁,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只是不知道白老是否愿意屈驾?”
白轻尘当然不能违背朱允真的意思,心想沈追星这小子太狡猾了!好在皇帝也是吩咐事后再动手,现在动手,谁来完成大事?想到这里,忙站起身,躬身道:“保护好朱小姐,乃是老臣老朽的职责和荣誉,老朽定不辱使命!”
朱允真见沈追星三言两语间解决了后顾之忧,暗暗替他高兴,用秀目扫了一眼沈追星道:“安排好我们了,你又是怎么安排你自己的了?”
沈追星笑道:“我??”刚说道这里,鄱阳湖号突然剧烈震荡,接着传来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