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沙门护法
沈追星找到船上一间空舱,点上油灯,关上门,拿出杜宇交给他那份书信(现在已经是遗书了),在灯下观看:“追星贤弟如晤,余书此信时,尚在人世,弟读此信时,愚兄已命赴黄泉。因想不能常睹弟之风采,追随左右,实平生憾事也!但人生在世,自有天命,岂能事事尽如人意?况愚兄早已看透生死,故能坦然离去,弟不必为念。唯有一事牵挂在心,耿耿于怀,万般无奈之下,拜托贤弟,施以援手,则兄在九泉之下亦含笑矣此事说来话长”
冷面无常杜宇在给沈追星的书信中讲述了这样一段往事:年轻时代的杜宇出生绿林,为川中地区一股马贼首领,后遭遇一见极为伤心之事跳崖自尽,被一位高僧所救,在其指点下大彻大悟,本想皈依佛门,了此一生,但高僧指出杜宇尘缘未尽,肩负沙门护法之责,杜宇遂发誓有生之年暗中守护佛门。
在那高僧的安排下,杜宇进入蜀中沙家,成为沙家总管,统领沙家事务。
蜀中沙家地理位置得天独厚,背靠长江,南接云贵,西通青藏。除了坐拥金矿外,还将由长江水路运来的盐、茶、铁器、瓷器等物源源不断地运往黎、苗、藏、回等族,再将当地的矿石、香料、土特产反运回内地,大发其财。由于地形复杂,马贼众多,沙家为保护自己的利益成立了自己的护卫队,但收效甚微。
沙家还有一个秘密的身份,几百年来,沙家一直以其强大的财力支持佛门,是南方佛门最大的施主和经济来源。
杜宇成为沙家总管后,利用其超卓的武功和惊人的手段,恩威并施,收服了附近大小马贼,使其由危害一方的黑恶势力变成了保护地方平安的中间力量。由于这股力量的存在,不但保证了沙家的财源不断,同时也保护了地方百姓的平安,令周边一些原来虎视眈眈的各族势力不敢妄动,维持了一种平衡。杜宇也因此备受沙家赏识,成为沙家最有权力的人,参与沙家的所有决策。
与沙家源源不断而来的财富相反,不知为何,说来也怪,几百年来沙家人丁不旺,已经是连续十几代单传。当然,从某意义上看,每一代的单传保证了财富的不分散,因而客观上打破了“富不及三代”的魔咒。
沙家这一代传人沙君宝长到十三四岁时,因为沙家的巨大财富,上门提亲说媒着络绎不绝,但都被沙君宝本人拒绝,理由冠冕堂皇,沙君宝立志乡试中举才考虑亲事,在这之前如果定亲定会因为分心从而影响学业。沙君宝父母见儿子如此上进要强自然高兴,因此就将亲事放到一边,暂不考虑。
沙君宝母亲娘家有一哥哥常年做官,漂泊在外,膝下一女,其母早亡,因不愿意让女儿随自己东跑西奔,便将女儿寄居沙府。这个女孩早年便被定下亲事,许给了京师某高官豪门之家,待到长成便迎往京师成亲。
或许是郎才女貌,或许是日久生情,这两个孩子偷偷相爱了!
纸里包不住火,东窗事发。沙老爷和舅
老爷都气极败坏,本想严惩这个俩孩子,又怕有辱家风,败坏名声,便不露声色趁沙君宝出门之时将女孩送到京师完婚。
因为知道沙君宝脾气,怕他痴性大发,追到京师去寻他表妹,便仿照女孩的笔迹留下书信,说了许多绝情之语,试图一刀两断。
沙君宝果然死了心,只是大受刺激,从此变得放浪不羁,判若两人,这才流连烟花之地,直到遇上唐惜惜。也是前世冤孽,那唐惜惜和那女孩倒有七分神似,因此沙君宝把对表妹的爱和恨都转移到了唐惜惜身上。
后来,唐惜惜为了其组织利益害死沙君宝,企图控制沙家堡,却因杜宇巧遇沈追星得知真相,其阴谋没有得逞。
本来,故事到这里就该结束了,可是杜宇的信中偏偏讲出了另一个隐秘的故事。
沙君宝的表妹被远嫁京师豪门之后,曾经来过几封书信寄给沙君宝,诉说自己的离别之情以及不得已的苦衷,但这些书信都被杜宇悄悄拦截,并没有交到沙君宝手里。可以想象,一旦沙君宝收到这些书信,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作出什么举动来。
但最后一封书信中提起了一件事情,女孩婚后产下一子,其自双脚皆有六根脚趾!那女孩害怕儿子受到其夫家伤害,便偷偷将那孩子送了人。为了保证孩子的安全,也为了孩子不被打扰,能过上平静的生活,并没有说明送给何人收养,只是说佛祖定会大发慈悲保佑这个孩子一生平平安安。
六根脚趾虽然不甚美观,但因为穿上鞋后不会有人注意,对于普通人来说,本来没有什么意义,怎么会担心这个孩子会受到迫害呢?因为另一个秘密,一个只应该沙家人知道的秘密:所有沙家真宗后人都有一个不变的特征,那就是双脚皆生六根脚趾!且无一例外!
那封书信的日期是洪武一十七年春,现在推断那孩子应该是九岁。
现在沙君宝一死,沙家已经没有主人,而这个孩子是沙家唯一的正宗继承人。本来杜宇想亲自去京师去暗暗找到那女子问明孩子下落,这才带领八虎前来,后因阻止唐惜惜回到沙家夺权,又耽误了时间,同时担心自己死期将至,遂拜托沈追星帮忙完成他的心愿。书信中同时指出了那女子是谁以及夫家姓名,沈追星看后大吃一惊。
书信中最后写到:“愚兄虽然缘浅只得窥见追星兄弟一面,但白头如新,倾盖如故。虽是短短一面,便深知贤弟实乃忠肝义胆、侠义为怀之辈,且佛缘深厚,定能仗义援手,不负所托!既如此,愚兄亦无所撼矣!今当别离,临书涕零,不知所云。愚兄杜宇顿首再拜!”
沈追星一口气看完了杜宇书信后,神情激荡,心潮澎湃,既感伤杜宇的死亡,又为沙君宝的不幸遭遇感到同情和难过,原来在沙君宝那近乎变态疯狂的外表背后却也埋藏了这样的伤心往事,同时更是联想到,在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里,有多少人看上去风光无限,背地里的辛酸又有几人能知道呢?再联想到自己以及蓝月的人生遭遇,感叹不已:
佛说众生皆苦,果然如此!生而为人,每个人都逃脱不了这个“苦”字,自己如此,玲珑儿如此,龙王宁长风如此,甚至于季潭宗泐、求不得都如此求不得?求不得!
沈追星的脑中突然“轰”的一下,似乎一股巨浪从虚空中突然冲进大脑,带来无数碎片,主要是沈追星今年年初在清凉山和季潭宗泐“竹林论道”的画面,每一个画面都在脑中回放:沈追星修炼大无相功,进入了无人无我的虚无状态,不知过了多久,心中一动,缓缓睁开了眼睛,天色已经大亮,沈追星仿佛从另一个世界醒来,他慢慢地睁开双眼。
在那个画面里,一个光头的小沙弥一脸紧张地瞪着自己。见自己醒来,紧绷的小脸露出喜色,刚想喊上一句,又连忙捂住小嘴,兴奋地朝身后使劲挥手。沈追星的眼睛慢慢往下移动,看到了他的腿,再移动,目光落在了小沙弥的脚上,只见那小沙弥脚蹬芒鞋,露出小小的脚趾一、二、三、四、五、六!沈追星在脑中数着那小沙弥左脚脚趾,目光再移到右脚,同样是六根脚趾!
沈追星从回忆中回到现在,小沙弥就是沙君宝的儿子!求不得就是那个被秘密送走的可怜孩子!那孩子九岁,求不得也是九岁,没错,就是他。
沈追星猛地推开舱门,甲板上,季潭宗泐正牵着求不得的小手观看江上月色,见沈追星出来,似有感应,转头朝他微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季潭宗泐把求不得的小手交到沈追星手上,道:“去吧!带他去寻找他要的答案!放心,我会和席应真暗中保护好蓝月的安全,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他!”
沈追星回到徐默然蓝月的舱房,将自己新的任务告诉徐默然,徐默然点头道:“你去吧,事情告一段落后你再回来找我,要不这几个月你也帮补不了什么,我会先给他做些调理和恢复内脏经脉的事情,等他的身体完全能够承受,我再想办法恢复他的肌肉功能,那时你也差不多能赶来了。”
沈追星又告诉了徐默然有关席应真、季潭宗泐会暗中保护的事情,徐默然喜道:“这一段时间是最危险的时刻,这也是我一开始要你跟我去的原因,现在有这两大宗师的保护,天下已经没有人能够伤害到蓝月!”
此时,洞庭帮旗舰“洞庭号”也停靠过来,沈追星、玲珑儿、求不得、名剑山庄众人以及龙王和沙家三虎,携带杜宇以及其他死者尸体登船,逆流西进。
鬼秀才白令羽驾驶的“岳阳号”则载着蓝月、徐默然、商韵儿、墨门四侠、叶佩文、席应真、季潭宗泐往东顺流而下,直奔墨门总坛方向而去。
丹阳之战终告结束。忠义联盟瓦解破碎,武林格局改变,又回到了过去那个每天打打杀杀却又生机勃勃的模样。铁中英带着父亲的遗体不知所踪,但鹰爪门并未除名,在另一股势力的支持下,由铁锋另外的儿子重新执掌,试图重振雄风。
江湖,跨入了一个新的时代。
第一百五十一章 沙堡惊变
明洪武年间,四川境内共置十府,分别是成都府、嘉定府、夔州府、重庆府、顺庆府、叙州府、镇雄府、保宁府、马湖府、龙安府。其中的重庆府地理位置独特,中有长江、乌江、培江、渝水等多条江河穿过,四周群山环绕,北有大巴山,东有巫山,东南有武陵山,南有大娄山。
重庆府往东南五十多里处,武陵山境内,山高谷深,沟壑纵横,百年沙家堡就建在此处。与其说是“堡”,不如说是“城”,此山堡依山而建,层层叠叠,有上千间房屋,皆由巨型条石建成,极为坚固。四周或悬崖峭壁,或流水湍急的深沟,或高达九丈的城墙。山堡入门处有一宽达几十余丈乌江支流经过,上设铁索桥,铺设木板,一旦遇到危险,则收起木板,以强弓硬弩守之,无人能够通过。确实是个易守难攻的所在。
七月末,经过近半个月的水陆两路跋涉,沈追星在沙家三虎的带路下,领着两路玲珑欧阳倩倩、求不得以及十名墨门剑士,带着杜宇以及其他五虎遗体来到沙家堡的铁索桥前。
这时,众人发现,铁索桥上的木板已经全部被抽掉,众人或许可凭借轻功手护铁索经过,但运送遗体的脚夫没法通过。
笑面虎姚文轩对沈追星道:“可能是因为总管不在,里面守堡之人小心行事,以防外敌偷袭,故而抽掉木板。我这就到前面喊话。”
沈追星未置可否,姚文轩紧走几步,手护铁索朝里喊话:“里面人听着,是我们回来了,快快铺设木板,打开大门,让我们进去。”
话音刚落,城堡墙头上出现一排人影,皆手持弓箭,为首一人三十左右,面庞瘦削,双眼有神,姚文轩一看正是负责镇守城堡的守将之一飞龙将赵无极。
沙家堡除了八虎之外,还有四将,分别是飞龙将赵无极、飞虎将钱无敌、飞彪将孙无终和飞豹将李无情。四将中分两拨,轮流值守城堡和坐阵沙家堡外面的金矿和山寨。沙家堡、金矿、沙家寨成鼎足之势,一方有事,两方支援。
杜宇在时,为了防止这四将权力过大,形成自己势力,因此让这四人轮流镇守这三处,过得一段时日,进行调换。这次杜宇临走时正好轮到飞龙将赵无极和飞彪将孙无终值守沙家堡。
只见赵无极远远手搭凉棚,往此处观看,嘴里喊道:“我看不清人脸,你带人往前来一些。让我看得真切了再放人进来。”
笑面虎姚文轩尚未回答,那守山虎孙安、看山虎孙定兄弟二人已经等得不耐烦,走上前去,喊道:“这回看清了吧!”
沈追星一看心叫不妥,忙抬眼望去,只见城墙上一排黑点往他三人飘去,忙纵身向前,双手先是拉回最近的孙安和姚文轩,在纵身前去时,那些黑点已经来到孙定面前,那是城墙上射出的弓箭!
沈追星连忙拔剑挥舞不休,同时再将孙定拉回原处,饶是如此,孙定的大腿上还是中了一箭,鲜血直流!孙定哇哇乱叫,却不是因为怕疼而是因为生气。
众人莫名其妙时,沈追星淡淡道:“一定是有人将杜总管的死讯以最
快的方式传回,守城之人起了叛变之意。”
沈追星询问起沙家守将姓名,姚文轩回答城头上站立的是飞龙将赵无极,沈追星问道:“这赵无极和孙无终关系如何?有没有可能和赵无极一起叛变?”
姚文轩道:“我来问问便知。”站起身来,朝远处城头喊道:“赵无极,你为何放箭射伤自己人?孙无踪哪里去了?还有,杜总管的遗体在此,你胆敢不敬?快快打开城门,放我们以及总管遗体进入,我们兄弟既往不咎。否则你就是沙家堡的叛徒!”
那赵无极站立城头扬声道:“姚文轩,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堡主有令:前总管杜宇伙同八虎,勾结外人沈追星以及司马剑东,为谋夺沙家财产,暗中将主人沙君宝杀害,实为罪大恶极!堡中之人,尽可诛之!”
姚文轩惊道:“堡主?此刻哪来的堡主?”
只见赵无极得意一笑,身边闪出一人,虽然一身素服,面色苍白,身体娇弱,但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叫人怜惜的感觉,那冷若冰霜的外表背后,似乎暗藏着火山一样的情怀,吸引着男人产生一种去探索、发掘的**,似乎能够将她征服,乃是一种极大的成就。
此女正是唐惜惜!
只见唐惜惜手提一物,悬在半空,淡然道:“姚文轩,你现在迷途知返还来得及,赵无极因为于我堡有功,已经被我任命为新的总管,你是个聪明人,应该做出正确的选择,否则,休怪我不念旧情,孙无终就是你的榜样。”姚文轩仔细一看,那悬在空中之物正是孙无终的首级!
一旁的沈追星不等姚文轩说些什么,趁着当儿,掏出怀里“裂石弓”,搭箭朝唐惜惜射去。
“嗖”!羽箭向闪电般朝唐惜惜面门飞去。
唐惜惜正要闪躲,那飞龙将赵无极因近日异想天开,见唐惜惜文君新寡,正想勾引于她,此刻正是展示自己武功和男性魅力的时刻,忙挺起胸膛挡在唐惜惜身前,同时挥舞手中长剑,朝飞来之箭挡去。
说实话,作为沙家四将之首,赵无极确实武功不凡,他挥出的一剑真的将沈追星射来的箭挡住,可谓眼里不凡,准头十足。但是,可惜了!可惜他低估了沈追星的内力,也高估了自己的抵抗力。
沈追星这一箭中,本是为唐惜惜而发,暗含了七道刚柔交错的内力,如果唐惜惜闪避,此飞箭也会在气机感应下作出微调,随着唐惜惜身体的移动而移动,微妙至极。可惜了,可惜了沈追星这精妙绝伦的一箭,赵无极挡在前面,手中宝剑和沈追星的羽箭相碰时,蕴含在羽箭里的七中力道同时爆发!
赵无极手中宝剑断裂,羽箭“嘭”的一声扎在赵无极胸膛之上。
与一般人射出的箭不同,沈追星的这一箭高速旋转,从赵无极胸膛钻出一个洞后又向后飞去。
唐惜惜轻轻散开,那箭飞落一旁,又扎在另一武士身上。
赵无极依然站立,只不过他看着自己胸膛咕咕冒出的鲜血惊呆了,怎么会这样?赵无极脑中最后想到的念头是:我才刚刚当上沙家堡总管,正
准备凭借自己的魅力赢取唐惜惜芳心,让她臣服于自己强大的身躯之下,不但以身相许,以心相许,将来还会以整个沙家堡相许,眼看着我就要从此走向人生的巅峰!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最后,赵无极看向唐惜惜,将手伸向她,希望唐惜惜能够握住自己的手,痛哭流涕。这样,我为她而死,也值得了!
唐惜惜像躲瘟疫一样躲开赵无极伸来的手,白皙的脸上无动于衷,只是眼中露出鄙夷之色,看着赵无极慢慢倒下,呼吸着最后的空气,唐惜惜蹲下身来,低低对赵无极说话,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见:“正面对敌,我都不是他对手,凭你也配接沈追星一箭?还有,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知道你脑中对我的那些想法,你想知道我对你的感觉吗?我恶心,每次看到你自以为是的样子我都恶心!你在我眼里连猪狗都不如。”
听着唐惜惜这独特的“情话”,赵无极睁大了眼睛,吐出了最后一口气,再也没有吸进来,死了。
唐惜惜走下城头,抹了抹眼眶的泪水,对手下道:“赵总管为救我而死,要好好安葬。”同时吩咐严守城池,不能放杀害堡主的凶手进城。
面对固若金汤的沙家堡,沈追星也无可奈何。刚才那一箭射不中唐惜惜,以她的武功,定会加以防范,因此便失去再次偷袭的机会了。对于城楼上的武士,沈追星也不想滥杀无辜,毕竟这些人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将来都是求不得的手下,现在如果杀伤太多,将来不好面对,因此不能强攻,应该另想他法才是。
沈追星带领众人先退后几里,来到树林中。此时欧阳倩倩已经帮孙定包扎好伤口,沈追星与姚文轩商量下一步计划。虽然已经入秋,但沈追星仍然担心杜宇以及其他五虎尸体损坏,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合适的地点进行安葬,其他的事情容后再说。
沙家原来是一个总管,四将,八虎。现在只剩下三虎,二将,沈追星便问起那二将的情况。
据姚文轩讲,众人离开沙家堡时,杜宇安排的是飞虎将钱无敌镇守金矿,飞豹将李无情镇守沙家寨。现在的问题是众人应该投奔这两将中的哪一方,这两将有没有可能被唐惜惜收买?或者已经身遭毒手?往东去是沙家寨,往西去是沙家金矿。
想来半天,最后姚文轩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应该往东去投奔李无情。原因有二,其一,镇守西边金矿的钱无敌为人最是贪财好色,最容易被唐惜惜收买,飞龙将赵无极估计就是中了唐惜惜的美人计。
听他如此说道,玲珑儿奇怪道:“那唐惜惜的确有能吸引男人的独特魅力,之前,我们这儿也有人对她颇有好感呢!你怎么就能肯定那李无情不会对她动心?”
姚文轩还没有回答,欧阳倩倩就好奇地问道:“我们这里谁会对唐惜惜有好感呢?”
沈追星顿时尴尬无比,赶紧岔开话题道:“是啊,你怎么能肯定李无情不会被唐惜惜的美色所迷惑了?”
姚文轩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因为李无情是个女子。”
第一百五十二章 飞豹无情
沈追星道:“之前司马剑东来过一次沙家堡,揭露过唐惜惜的真面目。虽然沙家堡因为天高皇帝远,定位于黑道白道之间,特立独行,对于一般的作奸犯科之事常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司马剑东对唐惜惜的指控是谋杀了堡主沙君宝,其罪名非同小可,所以正常说来。沙家堡的老人如四将、八虎都不会因为她是少夫人的身份就支持她,否则就不会发生飞彪将孙无终被杀之事。但是现在沙家堡主人一死,总管再亡,难免有人会产生一些新的想法,唐惜惜的出现正好给一人以选择。”
姚文轩点头道:“追星老弟说得对,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应该是将新主人的身份公布出来,得到沙家堡的支持和认可,在这之前,应该减少杀戮。”
沈追星心里明白刚才飞龙将的死给姚文轩以震撼,无论如何,这些年来同侍一主,彼此都有深厚感情,现在四将八虎已经所剩无几,姚文轩不希望再有死人,沈追星很能够理解,心中暗下决心,除非万不得已,再也不多杀一人,但唐惜惜呢?正在难以决断时,心中一动,警兆升起,沈追星攀上一个山头,往远处看去,只见在西南方向,隐隐约约有一队人马向自己方向而来,人数在数百人到一千人之间,手持兵器,肩挎弓箭,全副武装。
沈追星忙将姚文轩喊来观看,询问来者可能是何人?
姚文轩看了半天,只是模模糊糊能看到似乎有些人影,其他什么也看不到,便问沈追星还看到什么,沈追星又仔细看了两眼,告诉姚文轩:“为首一人,骑一匹黄骠马,三四十岁的样子,方面大耳,背插双钩,身后一面大旗,上书一个‘沙’字。”
姚文轩大惊,不是因为吃惊于来人,而是对沈追星如此惊人的目力吃惊不已。也难怪姚文轩不能理解,沈追星的“大无相功”已经超出一般武功的范畴,如果练到最高层次,能达到所谓“六神通”的“天眼通”境界,目前还只是小成而已。
现在沈追星在姚文轩心目中的地位又提高了一大截,他先是赞叹一声,才说道:“追星老弟真神人也!你看到的那人正是沙家四将中的飞虎将钱无敌,我看他带领如此众多人马下山,恐怕来者不善!”接着又似乎有些歉意,道:“我知道凭沈兄弟的武功当然不会把他放在心上,可是一旦交手,我怕伤到其他沙家堡武士,不如我们先去沙家寨,到李无情处看看,先落脚,再从长计议?”
沈追星看看身边疲惫不堪的二女,欧阳倩倩连日来一路跋涉,已经疲惫不堪,只是在咬牙坚持而已,玲珑儿似乎稍好一些,但有力不从心的感觉,沈追星心疼二人,便对姚文轩道:“好,就请带路!”
听到这个决定,守山虎孙安和看山虎孙定一阵欢呼,从水路登岸一来,众人睡的是自己搭建的帐篷,吃的是自带的干粮和山里的野果,因为赶路,也没有时间打些野味,更没有酒喝,这俩大哥“嘴里淡出鸟来”,本来到了沙家堡大门,两人满怀希望能够大
吃痛饮,以安慰跟随自己不离不弃的两个大肚子,谁知迎接二人的是一顿箭雨,顿时希望破灭,伤心不已。听到沈追星的这个决定,二人又重新燃起希望,只听孙安对孙定道:“兄弟,到了山寨,你最想吃点什么?”
孙定嘿嘿一笑:“我就要一大盆火锅,再来一大桶酒就行!吃一口火锅,喝一大口酒,巴适!哥,你想吃点啥子?”
孙安很不屑道:“你个瓜娃子,傻戳戳的,要求太低了。我会要水煮鱼、回锅肉、麻婆豆腐、鱼香肉丝、水煮肉片、辣子鸡、酸菜鱼、宫保鸡丁、甜皮鸭。”
孙定哈哈大笑:“还说我是瓜娃子,傻戳戳!你要这么多,谁给你弄?你以为李无情是你堂客?”
这二人在前面一说,别人还好,差点把两个人的口水给勾出来,一个是沈追星,一个是求不得。
沈追星自不必说,那求不得不知道是不是由于骨子里是四川人的缘故,以前在清凉山上吃些清淡素食也就罢了,踏上四川大地吃过一次辣椒顿时像着了迷似的,每顿饭无辣不欢,只吃得嘴里冒火仍然坚持不懈,只是可怜了他那弱小的肠胃,还没有习惯这种美食,结果每天要去好几次,荒郊野地,沈追星不放心,还得亲自看守,生怕把这沙家堡的新主人给弄丢了。
直到此刻,沈追星还没有把所有事情全部告诉求不得,因为他不知道从何说起,或者一旦将所有事情告诉求不得,他会一种怎样的反应,如果他别无所求,只想要在母亲身边怎么办?如果他为此来求沈追星,沈追星能帮他达成愿望吗?当时季潭宗泐说给这个弃婴起名时,想到人生悲苦,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因此给他起名为“求不得”,当时心里颇有微词,似乎按照这个意思,“爱别离”才更是这个孩子的真实处境,现在看来,或许“求不得”才能道尽这个孩子一生的苦,有一天,他会坐拥沙家富可敌国的财富,可是,这些是他所求吗?他所求可能只是能够常伴母亲左右,母慈子孝,这些对于许多人来说很平常的事情,他能“求”得到吗?沈追星暗暗下定决心,自己一定想法子让他母子见上一面。
胡思乱想间,忽听前面孙家兄弟的欢呼声,沈追星才知道,原来沙家寨到了。沈追星抢步上前,偷偷告诉沙家三虎,求不得的身份暂时先不要公布,待到大局已定时再说,这样一来求不得会更加安全。
沙家寨建于群山之中,地势险要,同时又非常隐蔽,早年是沙家祖先为躲避战乱或者当局者迫害而建的一条退路,易守难攻。后来这里又变成保卫沙家堡和训练沙家堡武士的所在地,人数大约在一千左右,如果加上分布在金矿和沙家堡内武士,人数可达两千三四百人。这些训练出来的武士会轮流到沙家堡和沙家金矿当值,也会参与护送和运输沙家经营的货物。由于杜宇长期坚持不懈地对这些武士进行训练,这些人个个能征善战,虽然人数不算很多,但对于当地以及周围的各方势力都是
一种震慑,既保护了沙家堡自身的安全,也保护了当地百姓的平安,因此当地官府也对其武装势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有时还予以拉拢、安抚。朝廷也很清楚,沙家只是求财,几百年来从来没有造反的心思。当然,沙家能够不为朝廷顾忌背后也有佛门的暗中支持。
上山之时觉得道路艰难,进入山寨后却发现颇为宽广,除了有巨大的可以训练用的操场外,四周或依山而建、或利用山洞建立了许多屋舍,再加上操场上的帐篷,此山寨足可容纳两三千人。
飞豹将李无情虽然没有下山迎接众人,但在山寨大门处相迎众人。
李无情乃是一个二十多岁身材高挑的女子,身穿男装。面容虽然俊美,冷冷的表情却将人拒之千里之外。沈追星现在已经是名满天下的人物,可是李无情也只是简单的客气一句就再也没有其他话语。对于姚文轩、孙安、孙定也是爱理不理的样子,这三人似乎是习惯了,也不以为意。看到杜宇以及其他五虎尸体时,李无情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哀伤之色,旋即有回到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似乎这个世上没有那个男人(不论是死是活)都不能让她提起兴趣,只是可能同为女人,对玲珑儿和欧阳倩倩却稍露笑容,却也是一闪而逝。
不过,不假辞色或者说是不善言辞的李无情倒是能办实事,当她把众人领进一个山洞改建的大厅时,众人听见孙安、孙定发出一声欢呼,原来在极短的时间里,李无情已经安排了盛大的酒宴替众人接风。
大家安宾主落座,各式美味川菜便流水般地搬了上来,对于饥肠辘辘的沈追星一众人等来说,这比什么都来得实在,不由得对这个冷冰冰的女子多了一份好感。
废话少说,众人先来他个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稍稍填了填肚子,沈追星才打开话匣子,询问起沙家堡和沙家寨之间的情况。李无情用简短的语言做了说明,早前杜宇已经将唐惜惜害死沙君宝的事情公之于众,因此后来唐惜惜占领沙家堡,自立为主人,对李无情许以各种优厚条件时,被李无情严词拒绝。李无情本想联络占据沙家金矿的钱无敌来共同抵抗唐惜惜,清理门户,谁知钱无敌已经宣誓效忠了唐惜惜,因此李无情现在也只能按兵不动,静待事情的发展,现在既然有沈追星这样强大的力量加入,则取下沙家堡也不再是什么难事。
至于总管杜宇以及其他五虎的尸体,李无情建议明日先行下葬,因为杜宇活着时有一次来到山寨后面一处山谷,见此谷芳草鲜美,清溪映带,实在是风水宝地,当时对感叹道:“若死后能埋葬于此,则无撼也!”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便在李无情的安排下早早休息。连日的跋山涉水,众人都已经疲不能兴,躺下后便迅速进入梦乡。
子时,沈追星忽然心中一动,惊醒过来。推开房门走出,见前面半山处火光一闪而没,隐隐约约见一道黑影晃过,忙施展轻功悄悄跟随过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 石窟春色
沈追星往东走上一阵,抬头望去,原来在前面山坡上似乎还有一排建筑,只是由于沈追星所住的位置,正好看不到而已。
由于天色太黑,月色不明,沈追星只能记得刚才黑影闪过的位置,忙功聚双眼,这才依稀看到地上有条小路,便沿着小路一路前行。
再走一阵,转过一道弯,脚下出现宽约五六尺的石阶,通往山峰之上。沈追星左右一看,见别无去路,若要追寻那道黑影,就只能顺着台阶往上而去。
沈追星往后一看,众人休息的大营已在远处,营帐门前在夜风里摇曳的风灯发出淡黄色的光芒,让人觉得温暖而惬意,似乎在招呼沈追星快快回到营帐中,好好睡上一觉,夜幕下的山野中,偶尔出现一个黑影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也许是一只大鸟飞过,也许是一只饥肠辘辘的野兽半夜偷偷觅食。疲乏的身躯不断提醒沈追星,返回营帐继续睡觉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可那可不安分、好奇的心灵却推着双脚不断移动。
再走过一个弯道,已无石阶,只剩下一堆荒草。前面出现一堵绝壁挡在路上。此外别无他物,更不见人影。
沈追星不服气的往东走两步,才发现此处已经是一处悬崖,只是因为天黑没有发现而已,心想难怪小时候在老家时,阿爹常说半夜不可走山路,抛开野兽不说,刚才那片黑乎乎的竟然是一片深谷,如果一不小心走过去,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由于半夜起床,随身并没有带上火折子,沈追星便贴着石壁,靠近观看,四周除了石壁和悬崖、深谷,再无他物,看来是自己过于敏感了,想到这里,沈追星便欲返回。可就在这时,前面一排倒伏的青草引起了沈追星的注意,且这些倒伏的青草不在里面,反而靠在悬崖边上。
沈追星顿时好奇起来,手扶石壁蹭到悬崖边上,将头伸出悬崖,这才发现石头这边,悬崖峭壁之上,居然有一条窄窄的栈道。
只不过这些栈道极为简易,每隔一丈远有一些长约三尺的木棍插入石壁固定,再往横插的木棍上竖着捆绑两根一丈多长的原木,并未铺设木板,一旁也无扶手,看上去极为吓人,显然此栈道不是供大多数人使用,因为胆小者、肥胖者、轻功不佳者皆无法通过,尤其在这漆黑的夜里。
如此危险、隐秘的栈道反而激起了沈追星强烈的兴趣,好奇心战胜了身体的疲倦,沈追星振奋精神,提起轻功,轻手轻脚地往前走去。此处山风又比别处还大,吹得沈追星摇摇晃晃。大概又走了十几丈的距离,栈道往里拐去,沈追星也随着栈道往里一拐,见前面不远已是一片空地,忙加紧脚步前行。
就在离对面平地还有大约一丈远时,沈追星左脚落地,右脚刚刚点上,还没有使出力气,感觉脚下轻浮,忙又缓缓收回了右脚,双脚并立在原处,蹲下身来观看:其中左边靠近石壁一侧的原木没有问题,右边一根应该紧紧固定在下面的一根原木去虚虚放着,如果刚才不小心踩实了很有可能就掉下深渊,连忙要想个法子来固定此木,却发现一旁有绳索挂在一边。心中恍然大悟,原来是有人故意放松了此根木头,以防黑暗之中有人偷偷跟随而来
,心中暗想:“这招防止跟踪的方法倒也聪明,简单实用,只是太过毒辣了些!”越是危险,沈追星心中越是好奇,心想究竟有什么秘密要如此守候呢?
沈追星双脚同时踩着另一根原木,手扶石壁,轻轻走过这最后一丈栈道,来到一片坡地上。此地似乎和别处不同,有许多大型的石洞,石洞之间有简易的道路相连,显然是人为建成。沈追星用手抚摸,发现这些人为的刻痕似乎年代久远,不是山寨中人所为。
沈追星摸索着走进一个山洞,只见石洞宽大,洞中有洞,只是漆黑一片,忙功聚双目又走了一些,却怎么也看不见了,心想今晚的探险行动到此为止了,否则迷了路,在里面敲打石壁呼喊救命,再被自己所跟踪的人物所救,那才是笑话呢!心中虽然看做是笑话,却有些害怕起来。忙手扶石壁,凭借记忆,往来的方向慢慢退回。手触之处,感觉有许多石刻的纹路,只是没有光线,无法观看。心中猜想:“这些石刻的线条倒有点像是某种文字,能写些什么呢?——此乃禁地,闲人莫入?还是请往左走三丈,那里有好果子吃?要不就是某人到此地一游?”
胡思乱想间,害怕的情绪渐渐散去,居然返回了原地,顿时心情舒畅,暗想:原来人最害怕的事情一是黑暗,另一就是孤独了。正准备往回走,耳轮中突然传来一声轻笑,似乎既远又近,略一思索,顿时明白这个声音是由里面的一个洞中传来,心想看来自己没有错,确实有人半夜来到这里,忙竖起耳朵倾听,却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断定应该是被风偶然传来一声,欲再回洞里寻觅。看看黑乎乎的山洞,提不起勇气来,心想下次半夜起床,一定记得带火折子。
这时,一阵微风吹来,两只萤火虫从草丛中飞过,其时已是初秋,但此处仍有少些萤火虫隐伏在草丛中。沈追星心中一动,轻轻上前,左掌前伸,一股内力透出,将那两只萤火虫吸在掌心里。
那两只小虫儿振翅欲飞,却怎么也飞不出去,挣扎几下,见徒劳无功,也就随遇而安了。沈追星轻声道:“乖,听话,给我带完了路,再放你们自由。”掌心吸着“明灯”,昂然往山洞而去。
此次入洞,有微光照亮,虽然亮度有限,但沈追星功聚双眼,已能看清周围景象。
走过一个有似长廊的通道后,沈追星来到一个大洞,此洞颇为宽敞,目测能容纳数百人,石壁上刻满了沈追星看不懂的花纹或者是文字,另外还有许多动物图案和人脸图案,很是有趣。中间部位似乎有一个由石块堆成的高台,模样古怪。
高台两侧似乎各有山洞,沈追星“左右为难”,不知该选哪个洞穴进入,忙功聚双耳,仔细倾听,虽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却也有些意外收获,鼻尖闻到一丝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香味,似兰似麝,心中暗想,此地难道有人中了花草不成?猛然想起,同样类似的味道,有时也会在玲珑儿和欧阳倩倩身边闻到,心想,不会是她俩半夜偷偷跑到这里吧?锁定其中一个石洞,在手中“明灯”照映下,往深处走去。
再往前走,依然有许多纵横交错的道路及山洞,但沈追星功聚鼻见“迎香穴”,顿时
鼻子的嗅觉灵敏无比,似乎将那味道也变得浓郁起来。沈追星心想,这个追踪法子非常实用,只不过也容易受到限制,比如对方身上有些不好闻的味道比如狐臭,此法就不能使用,否则人没追到,自己倒先被熏死过去。
再走一段,耳中已经传来人语声和轻笑声,似乎有两人的声音。沈追星忙提气慢行,同时运功将自己毛孔关闭,生怕自己被对方闻到味道。
前面出现一间石室,与众不同的,这间石室有一道石门,且紧紧关闭,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沈追星不由得联想起自己和蓝月在吴王宝藏中打开石室的经历,顿时勾起了对蓝月的思念。
很显然石门从里面拴住,只能从里打开,好在石室设有透气孔,虽然不大,但足以看清里面一切。
沈追星趴在透气孔偷偷往里观看,只见里面点了四五支红烛,将周围照得纤毫毕现。石屋布置古怪,西侧并排放置两台石棺,中间是一个方形石台,上面放置了一些水果和几坛子酒水。右侧是一个巨大的石床,坚硬的石床上铺满了柔软的被褥,颜色鲜艳,与石头的灰黑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床上斜躺一人,身穿轻薄柔软纱衣,曲线玲珑,一件粉红抹胸,将本来高耸的山峰衬托得更加引人注目,原本微带忧伤的嘴角此刻却似笑非笑,略微苍白的脸色让鲜红的嘴唇显得如含露的玫瑰一样,娇艳欲滴。另一坐在床边和她说话之人身穿男装,显然也是刚到不久。显然,这人就是沈追星看到的黑影。
沈追星如果单独看到这两人时,绝对不会吃惊,可是看到二人在一起,还是有些意外,因为为这二人一个是飞豹将李无情,另一个此刻应该是在沙家堡里的唐惜惜。
只听李无情道:“为何不可以在饭菜中下毒呢?那是最简单的方法。”
唐惜惜道:“如果是别人,此招可行,可是对付沈追星,就不能用下药的手段了,以他的功夫,或许已经到了百毒不侵的境界,你如果贸然行事,反而被他察觉,不如另行他法,一样能让他死的不明不白的。”
李无情闻言不再言语,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唐惜惜显然是注意到她这个情绪,问道:“怎么,难道你居然对他动了心吗?”
李无情伸手托住唐惜惜下颌,注视片刻道:“你和我有相同的遭遇,都对天下男人恨之入骨,我怎么可能对他动心了?我有你就足够了!只是这个沈追星确实与众不同,他的眼中没有一般男人的淫邪之色。有些男人看女人时,表面上一本正经,可是骨子里的想法却肮脏不堪,这样的人我一眼就能看出。沈追星却不是这样的人,难怪那两个妮子对他如此痴迷,他的眼神纯洁无比,让人联想到蔚蓝的天空和青青的湖水,我真不想害死他。”
唐惜惜搂住李无情的脖子,轻声道:“我又何尝想害死他呢?只是现在他威胁到了我们组织的利益,我们不动手,也会有人动手。”
又媚笑道:“人说,**一刻值千金,我来一趟也不容易,你我难道就要这样度过吗?”说着,亲手替李无情宽衣解带,一时满屋皆春。
第一百五十四章 意外收获
沈追星透过气孔望去,只见李无情双腿笔直修长,皮肤白皙,细腰隆胸,与白天身穿男装时模样判若两人,心想,这大概是人们常说的人靠衣装了吧,她若穿上女装,应该不会比玲珑儿和欧阳倩倩差到哪里去,又见二人四腿四手交叉纠缠,同时发出奇怪的声音,似乎很痛苦,似乎又很享受。沈追星心地纯洁,许多事情都不懂,心想,这两个女子在一起,又是在修炼什么武功呢?不如趁他们不注意,杀将进去,正好解决了问题。想到这里,不再犹豫,轻手轻脚摸到石门,缓缓用力推去。
哪知道推了半天,门还是没开,沈追星心想,一定是从里面拴住了。顿时心中暗叹一口气,看来只能在这里守株待兔了,等他们练功完毕吧。又想自己时间不能浪费,不如也盘腿打坐,修炼自己的大无相功。哪只对方声音太高,根本无法静心修炼,一般暗骂唐惜惜武功太过邪门,一边左掌前伸,以萤火虫照路,慢慢走向通道另外一侧。
这一侧似乎有着更多的石室,一间挨着一间,整体上空间却不算大,给人感觉此地曾经同时有许多人在此居住或者修炼过,石壁上也有一些时刻,只是更加令人费解似乎是另外一种中土上从未出现过的文字,其中也有不少石棺在内。
再往里走,石室越来越多,大小不一,似乎没有尽头。沈追星心想当初修建此地时,一定将整座山挖空,才能有如此巨大空间,又联想到那日寻找吴王宝藏时,地洞也分几层时,心想,这样看来,这些石洞的上层或者下层说不定都有同样的石洞,不禁好奇当初是什么人在此有如此巨大手笔,目的和在?
边想边走,忘了来此目的。忽然手中光线暗淡下去,心想糟糕,这萤火虫长期被真气吸在手心里,不会慢慢去吧?这样的山洞即使是在白天也暗无天日,很容易就迷路,不如立即返回。想到这儿,忙转身回去。
再次回到石室,沈追星发现二人已经不再练功,只是一边喝酒一边说话,沈追星心想幸亏我回来得及时,否则唐惜惜提前离去,且不白来一场,便一心一意地等在外面,只要唐惜惜一出门,一掌将她击杀,解决所有问题,再不去想抓紧时间练功的事情,只是倾听二人说话。
那李无情似乎很渴,一口气喝掉一大杯酒,长舒一口气道:“本来,我的人生已经毫无意义,我自己也已经亲手将那些畜生一个一个杀掉,人世间再无牵挂,却不想遇见了同病相怜的你,顿时感觉可能是老天见我太过可怜,特地补偿于我。”说着,站起身来,给唐惜惜加满酒,同时又给自己满上一杯,放在石台上,走到一口石棺边,对唐惜惜说:“既然天可怜见,不如你放下沙家之主的身份,你我二人流浪江湖,逃亡海外如何?”
说着,李无情伸手推开了其中一口石棺,在四周红烛的照映下,一片金黄色从中反射出来,李无情招手道:“你看,我借轮守金矿的机会偷偷运回了这些马头金。这些钱,我们两人十辈子也花不
完呀,何必去贪图沙家产业呢?再说,你的身份已经被司马剑东看破,强行待在沙家,恐怕会招来杀身之祸。更何况,沙家和佛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你斗不过他们的。”
唐惜惜走到李无情身边,看着那满满一棺材黄金,面露感动之色:“我知道你和我一样并不是那贪财之人,你付出很大的辛苦才弄来这些金子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我。我很感动!可是,天下之大,根本没有我们的藏身之地。背叛组织,只能是死路一条。”
“我们可以逃亡海外呀!”李无情见唐惜惜口气松动,便极力怂恿道。
“海外?”唐惜惜苦笑道:“你不知道吧,这个组织就来自于你说的海外呀!”
李无情连忙追问,沈追星也动了好奇心,心想原来唐惜惜拼命敛财背后有如此复杂的原因,司马剑东似乎也作过类似的推论,但也只是停留在推论上,并不知道具体实情,今晚正好能够打听清楚,有机会遇到司马,将这一情况转述与他。
哪知道,不管李无情怎么追问,唐惜惜却守口如瓶,再也不多说一句,只是说李无情知道得越多会死得越快。
李无情见再三追问也得不到答案,便改变话题,问道:“那现在这个沈追星怎么处理?既然你不需要下毒帮你,你自己有什么主意吗?”
“说实话现在组织上对沈追星也颇为头疼,此子确实与众不同,有时傻得离谱,有时又聪明得吓人,但崛起得快,人脉又旺,因此并不想招惹他。他这次来蜀中,组织上猜测只是运送杜宇尸体回来,因为他恰好知道我的身份,才有些威胁。至于怎么对付他,上头没有交代,或许待上一段时日,他见无所作为,便自行离去,也未可知。或许组织上另外有人去对付沈追星”
唐惜惜说到这里,忽然停下话语,忽然眉头一皱,若有所思。半晌才笑道:“你说沈追星这么厉害的角色如果对上我师父,那是谁生谁死、谁胜谁负呢?”
“你师父?”李无情问道:“难道你师父对你不好吗?听你这话是有借刀杀人的意思呢!”
唐惜惜脸上露出凄迷的笑容:“我师父当然对我好,从小就对我好!无微不至的好!他不但对我好,对我们全家都好,性情高雅,最喜欢养兰花”但是,在门外偷听的沈追星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寒意。
李无情见无意间的一句话引得唐惜惜发起痴来,不敢再问,忙岔开话题道:“也好,只有沈追星不会伤害到你,我也不会与他为敌,但愿他再过一段时日,见无所作为,自行离去。”
又对唐惜惜说:“天也快亮了,你还是早点回去,省的被人怀疑。”
唐惜惜点头称是,忙穿戴整齐。
等在门外的沈追星心道:“等了半天,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忙提气功力,做好准备。
只见李无情推开另一石棺,唐惜惜提起裙摆,跨入其间,李无情将一个小型
火把点着,交到唐惜惜手中。
唐惜惜朝李无情嫣然一笑,竟然消失在那石棺之中。
沈追星看得目瞪口呆,心想这口棺材居然能够将大变活人!再一想,顿时哑然失笑,暗骂自己蠢笨,难怪刚才唐惜惜评论自己说有时蠢的要命,显然,那石棺是一个秘密地道的出口之处。
李无情在石棺前呆立半晌,方把石棺合上,却并不离开,只是回到石台前,又倒下一大杯酒,一人独饮起来,显然是心事重重,喝了一大口酒后,或许是被唐惜惜的话语勾起了心事,放下酒杯,居然低低哭泣起来。
原来李无情的身世极为凄惨,她本为官家之女,七八岁时跟随父母从蜀中到外省赴任。哪知道一行人行走至黑虎崖这个地方时,遇到了盘踞此处的一股山贼。一般黑道山贼不会招惹这样前往外地赴任的官员,一来不愿意得罪官家,犯下死罪,二来这样的官员也没有多少钱财。哪知道这帮贼人见夫人生的美貌,动了色心,一场厮杀后,几名护卫以及老爷当场身死,夫人终于没有逃脱受辱的命运,但因为顾忌小女性命,只得忍辱偷生。
哪只一年后的某天,这群山贼酒后兽性大发,竟然对李无情下了手,其母拼命阻止,被当场杀死。令众山贼意外的是李无情却坚强的活了下来,且处处顺从。众山贼颇为得意,因为李无情已经彻底被征服,也就不将她放在心上。过了不久,在一场酒后狂欢之后,众山贼发现自己大脑清醒,全身不能动弹,原来是李无情从附近猎户手中找来烈性麻药,放在酒中。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李无情用一把小刀先将山贼手筋脚筋挑断,再一一捆绑。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天割上一阵子,同时还给山贼吃喝,甚至对于重伤者还敷上金创药,只是让他们活得久些!整整一个月,这群山贼才一个个死去。
大仇得报的李无情一把火烧了山寨,从此躲在深山之中,一面苦练刀法,一面暗暗偷袭其他地方落单的山贼,居然练出了一身极高的武功,甚至还闯出了名头。杜宇接手管理沙家后,以礼相待,将她招到门下,并给她极大的权力和自主权。直到后来遇到了唐惜惜。
门外的沈追星当然不知道这些,看得莫名其妙,却又不想就此离去,只希望等李无情走后自己进去探究一番。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李无情才抹去眼泪,收拾好衣衫,走出石室。但是并未关闭石门,沈追星猜想此门或许只能从里面关闭。
看着李无情缓缓离去,沈追星面临两个选择,一是立即趁其不备将李无情擒住,从她身上打听出如何攻打沙家堡的方法,但估计以李无情的性格一定不会屈服。要不就是待她离去后,沈追星偷偷钻入地道,看看有没有收获。
沈追星当然选择后者,看着李无情远去,沈追星仍然站立不动。等到确认李无情再也不会返回,沈追星这才点着一根火把,推开石棺盖子,钻入其中而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真正敌人
沈追星将手心里面萤火虫放生离开,自己手持火把钻入地道。初时道路狭窄,四周全是石块,头顶部较为尖锐,棱角分明。墙壁中间却光滑圆晕,显然,这条不知道开辟于而何年何月的密道已经有无数人从此扶墙而过,沈追星心想,同样是在此穿越地道之人,心情可能不禁相同,有的为了躲避战乱在此经过则心怀恐惧,惴惴不安,或许心里只盼望出去后能看到明天的太阳,有如唐惜惜般密会情人者,心中充满甜蜜、期盼和渴望,也有如自己般为了探个究竟而经过此地者,心中充满好奇和刺激,既渴望又恐惧即将发生的或者突然出现的事情,当然也有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经过此地之人,其内心充满了黑暗、毁灭和杀戮,从这个角度看来,密道除了其实用功能外,在人们的心里还象征着安全、隐秘、黑暗、生存和死亡,密道象征着人们内心中隐藏最深的**,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只属于自己密道。
密道下行,转过几个弯后,沈追星感觉密道往北而行,墙壁上出现许多泥土,直行一,
再走一阵,居然走进一个空旷所在。沈追星先是深吸一口气,此地虽然仍在山中,但周围全是坑坑洼洼的深洞和散碎的石快,还有许多大小不一废弃的木桶丢在一旁,似乎是一个废弃的矿山。
沈追星环顾四周,尽是一些大小不一的洞穴,顿时不知该走哪条路去追踪唐惜惜,心中一时产生半途而废的感觉,身体似乎也在呼唤自己快回去吧,或许还能再睡一会儿。但直觉告诉他老天爷很没有耐心,一般不会给你机会,如果偶然他老人家大发善心给你机会,你一定要抓住,他不会再给你第二次,因为求他照顾的人太多了!他很忙。而今天就是老天给的机会。
沈追星静下心来,将身体忘掉,进入一个纯心灵的状态,顿时**消失,疲乏也随之消失,心灵不断开放,周围的洞穴似乎都排列在眼前。
沈追星剔除掉那些明显是挖矿形成的浅洞,再排除掉那些很小不易通过的小洞,接下来就是那些洞口有许多碎石、枯藤、蜘蛛网的山洞,这样,就只剩下两个山洞,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沈追星来到这两个洞口,深深吸气,细细品味,发现其中一个右侧山洞之中残留一丝丝淡淡的似有似无的香气,似兰似麝,那种味道对于沈追星再熟悉不过。
说来好笑,沈追星对唐惜惜始终不能产生真正的杀意,他自己都不知道原因何在,或许,只是因为他喜欢这个味道吧!只是他心中既不会承认、更不会对别人说起,哪怕是亲近如玲珑儿。因为这种毫无道理的事情说出去,既觉得羞耻,也没有人会相信,因为沈追星自己都不信。
追踪着味道,沈追星继续前行。此后地道曲折拐弯,上上下下,经常出现岔道,但沈追星已经将味道记在脑中,自然不会追丢。心中暗想,这个法子倒好,回去后把玲珑儿和欧阳倩倩以及求不得三人味道都记在脑中,那天走散了,就用这个法子寻找,一找一个准。又想,是否猎狗就是凭借此法寻找东西和人呢?想到这
里,又联想起自己家那条老狗阿黄来,为了保护自己而死,不知现在转世投胎没有?
胡思乱想间,耳边忽然传来人语声,顿时吓了一跳,沈追星停下脚步,仔细倾听,原来声音从旁边一洞穿出,忙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却发现那东中有一条石阶,往上而行,上面有一木盖挡住。
沈追星轻轻往上推动木盖,顿时一丝光亮从上面透出,紧接着传来说话的声音:“少夫人,你不在时宫先生来过两次说有事相告,均被我一少夫人今晚身体不适,已经睡下的理由给大发啦。”
“翠竹,你做得非常好,快去休息吧,这里我自己来就可以。”沈追星听出这是唐惜惜的声音,心想此地大概是唐惜惜的卧室所在,那道她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进出出。
那叫翠竹的丫鬟接着道:“随时伺候夫人是翠竹的本分,应该的。”旋即又不满道:“夫人,你说那宫先生怎么那么招人烦呢?我都说你已经睡去不方便见他,居然还要再来一次,正是岂有此理?再说了,这么晚了,他一个闲散文人有什么要紧事情找夫人呢?我看他纯粹是居心不良!”
显然翠竹提到的宫先生让唐惜惜失去了说话的心情,或者是刚才过于劳累,唐惜惜一言不发,屋里传来洗漱以及流水的声音,之后传来木床晃动声,应该是唐惜惜上了床,之后烛光熄灭,传来翠竹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此时此刻,正是沈追星杀掉唐惜惜的最佳时刻,但沈追星反而犹豫起来,心想有了这个密道,唐惜惜已经是刀俎上面的鱼肉,自己随时可以将她斩杀。所以几天暂且留她一命,待搞清楚她背后的那个组织后,再杀她也不迟。现在看来,那个组织图谋巨大,将会造成的危害也极大,否则以唐惜惜之能,何以不敢轻易脱离?而唐惜惜一死,追查这个组织的线索就全断了。
想通此理后,沈追星颇为高兴,不知道是因为我自己找到了不杀唐惜惜的理由而高兴,还是理顺思路,找到了暗藏背后真正的敌人而兴奋。
沈追星轻轻放下木盖,轻手轻脚走出那间石洞,往回返去。
对于一般人来说,第一次进入这个地道,来到这里,再往回走却未必能够找到原路,回去之路同样复杂无比。可是对于沈追星来说却不是问题,因为他不但将地形已经铭刻在脑海里,而且再一些关键的有岔路的地方留下了只有自己才能注意到的暗记。
再次从石棺爬出,走进那些山洞,沈追星边走边看,还是不能明白这些时刻的意思以及来历,心想这其中一定藏着什么秘密,只是现在还不能查出,估计连李无情和唐惜惜也不知道这里的秘密,也许和沙家的祖先有关。
再回到木头栈道,那块松开的原木已经安置稳当,沈追星心想这果然是李无情的花招。
躲开山寨巡查以及高处哨兵,沈追星又潜回自己营帐,见同屋的求不得睡得正香,放下心来,便又上床小睡。
天色刚亮,玲珑儿、欧阳倩倩便早早过来,将沈追星和求不得从床上拽起,陪同她们观
看山寨风景。
沈追星心中一动,便派人将李无情请来,领到杜宇身前所说的山谷之中,果然是落英缤纷,景色优美,北面的高山正好将寒风挡住,又有溪水潺潺流过。
沈追星便决定今日就将杜宇以及其他五虎都埋葬于此,入土为安。
一切准备妥当,正要安葬时,手下有人来报,黄金矿的飞虎将钱无敌到了。见李无情不动声色地到寨门相迎,沈追星暗想,怎么会这么巧呢?悄悄吩咐玲珑儿已经姚文轩等众人,准备迎战。
李无情领着一个方面大耳身背插双钩之人来到近前,正是沈追星那日在山头远远看见之人。玲珑儿众人暗暗戒备,沈追星却抢先一步迎了上去。
那人走到沈追星近前,并未拔出兵刃,到是上步施礼道:“钱无敌迎接来迟,还望追星兄弟见谅!”
沈追星此刻忙回礼,同时伸出手来非常亲热的将他拉住道:“久闻飞虎将大名,今日有缘得见,实乃追星的幸运!”
二人同时哈哈大笑。钱无敌的笑是因为沈追星乃现如今风头正健的风云人物,今日能够亲眼看到,着实高兴。
而沈追星确实心中释然的笑,同时也是嘲笑自己。原来,沈追星上来就抓住钱无敌双手,看似亲热,其实沈追星暗藏了个小心眼,将一道微弱的真气透入到钱无敌的经脉之中,进行探察。钱无敌如果对沈追星有敌意,不管他外表怎么伪装,内力却能说明一切。如果是那样,沈追星当时就能发力擒住钱无敌甚至可以将他格杀当场。
然而,钱无敌的内力毫无一样。沈追星顿时明白那日自己出来乍到,遇上唐惜惜封锁沙家堡的事情便有点乱了方寸,估计姚文轩也和自己一样有点杯弓蛇影的意思,因此误会了钱无敌。
玲珑儿、姚文轩众人见沈追星和钱无敌亲热得很,觉得奇怪,沈追星又不好当场解释,便借口问道:“我昨日从山头上似乎看见将军帅队往沙家堡去,不知我看错没有?”
“确有其事,”钱无敌点头道,“唐惜惜夺了沙家堡后也曾经给我书信,让我效忠,并说杜宇总管已经身亡。由于上次杜总管已经说明唐惜惜是害死主人沙君宝的凶手,因此我当然不会效忠与他。昨日手下来报,说姚文轩等人正在沙家堡前与唐惜惜对峙,因此我便想来助阵。谁知到来时众人已经撤退,我出来时带有金矿的大部分人马,害怕是唐惜惜的调虎离山之计,便又匆匆返回。今日打听到你们在这儿,我安排好金矿守卫后,便赶了过来,与众人汇合。接下来该如何行动,正好大家在一起也好有个商量。”
在这之前,沈追星心中既无把握又无计划,可是,现在突然发现钱无敌没有投靠唐惜惜,反而是可用之人,顿时心中有了个大概计划,便笑道:“钱兄来得正好,今日先安葬了杜总管,再商议下一步,如何?”
钱无敌点头称是,玲珑儿和姚文轩众人听了他们这番对答,心中疑惑顿解,又对重新夺回沙家堡充满了希望。
第一百五十六章 计将安出
沈追星征求众人意见,在李无情的主持下举行了简易的葬礼,安葬了杜宇和其他五虎。
面对昔日自己的伙伴,被一捧黄土埋葬,众人心中不免伤感,虽说江湖儿女的座右铭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但死亡一旦降临在自己身边的亲人、朋友身上,谁也不可能淡然面对。就连李无情这样痛恨男人的女人,也时不时走到一角,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这让沈追星对她不免产生一丝好感,心想,如果唐惜惜和李无情不再对求不得构成威胁,又何必赶尽杀绝呢?但唐惜惜背后的组织却无论如何必须铲除。沈追星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个组织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黑道,其野心之大、目的之邪恶可能超出自己想象。
事后,沈追星邀请众人,集思广益。钱无敌和姚文轩的意思是即日攻城,早日拿下沙家堡,杀了唐惜惜,替沙君宝报仇。李无情不知可否。
但对于如何攻城,除了强攻硬打,钱无敌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姚文轩也一筹莫展,因为他们太清楚沙家堡的防守优势了。
最后沈追星道:“咱们的人手是沙家堡两倍,如果只是守在山寨或者金矿,唐惜惜根本攻不进来。如果咱们去攻对方,虽然人多一倍,但对方的地利之势足以挡住五倍人马的进攻,我没说错吧?”沈追星问道。钱无敌点头称是,从他的角度考虑,要想替沙君宝报仇只有借助沈追星的力量,所以极力主张进攻,一旦沈追星离开此地,恐怕光考他们自然不是唐惜惜对手。
反而姚文轩不向他那样着急,因为他知道求不得的真正身份,知道沈追星不可能弃之不顾。不过,姚文轩也想不出什么好注意来,虽然是武林中人,打打杀杀的是家常便饭,但这种攻防战却不是他们所擅长的,然而,沈追星似乎在这方面颇有天分。
“当然,攻城是必须的。现在我方人手已经占据上分,如果再破了对方地理上的优势,则胜负已定!”
“计将安出?”姚文轩轻轻地摇动了手里的折扇,给人以坏鬼书生的感觉。
沈追星正等待这一句话,忙将说道:“我来之前只是想把杜总管和几位兄弟的遗体送回,没料到唐惜惜居然敢重回沙家堡,因此毫无准备。现在既然必须攻城,那就做好攻城的准备。”
钱无敌一听也来了兴趣,问道:“准备什么呢?难道你还能找来攻城所用的云梯战车等设备?”
“各位知道洞庭帮的龙王宁长风和少帮主陈天定都是我的朋友,他们那里不但有云梯战车,还有投石机,我想,明天我就跑一趟洞庭帮,将这些攻城器械用船运来,同时再接来几千兵马,那时候别说一座小小的沙家堡,就是县城也打得下来。”
“明天我和你同去!”玲珑儿起身表态。
“沈追星笑道:“我一人去,反而更快,你们守住山寨等我即可,想那唐惜惜也不会主动进攻你们。我此地的地形不熟,倒是请飞豹将李无情给我指点道路才是。我要找一条近道。”
李无情漠然道:“我给你手绘一份地图,你按照这个线路行走即可。”说着,李无情当场就划出一封从山寨去往江边乘船的
最近线路图,姚文轩也挤过来观看,确实是一条近路。
“你想几时出发?”李无情似乎是随口问道。
“越早越好,我想寅时就走。”沈追星故意说得早些,看看李无情有什么话说。
李无情果然道:“蜀中和平原不同,太阳未出之前瘴气弥漫,你最好稍晚些出发。要不定到卯时三刻,如何?”
“好,就听李寨主之言,卯时三刻出发。”沈追星心想李无情这是要留时间好通知唐惜惜安排人手半途截杀我,只是不知道这个截杀地点可能在哪里?我今晚盯上李无情,定有收获。
玲珑儿和欧阳倩倩都很奇怪沈追星事先并没有和他俩通气就要离开,都有些不理解,欧阳倩倩撅起了小嘴,玲珑儿则用异样的眼神看了一眼沈追星。沈追星回了一个只有两人才会意的眼色。玲珑儿顿时明白,沈追星单独有话和她说,便等待机会。
计划已定,众人陆续散去,玲珑儿一手搂着欧阳倩倩,对沈追星道:“你过来,我俩有话对你说!”
众人见玲珑儿对沈追星的离去似乎有些怒气冲冲的意思,都会心的笑了,心想,离别在即,这“小俩口”,不,应该是“小仨口”该有多少甜言蜜语、郎情妾意要表达呢?
求不得似乎也要挤过去,却被姚文轩笑着拽走。
三人来到山寨一个空旷无人的偏僻角落,沈追星这才有机会将昨晚的发现原原本本地告诉二女,当然隐去了一些有关唐惜惜和李无情“练功”的细节,沈追星虽然还是不太懂,但也知道不妥,再说此时也不是和二女说笑打闹的好时间。
玲珑儿听罢沈追星的故事,乜了一眼,含笑道:“老实说,你的真实计划是什么?”
不知怎的,这一眼看得沈追星心中一荡,沈追星脑中突然浮现昨夜唐惜惜和李无情二人练功的场景,忙伸手隔着衣裤暗暗掐了一下大腿,大脑这才清醒些,忙解释起自己真正的计划来:“我已经严令姚文轩不得透露求不得的真正身份,连求不得自己都不知道,首先来说,求不得是安全的。那么,沙家堡里面的武士、家丁就都是求不得的家人,我们怎么可以大家杀戮呢?强行攻城肯定不是上策,那么上策是什么呢?”
“擒贼先擒王,当然是唐惜惜咯!”欧阳倩倩接口道,“只要杀了唐惜惜,一切问题全部解决,到时再公布求不得的身份,谁敢不服呢?”
沈追星闻言,竖起大拇指赞道:“不愧是剑痴的孙女,一语中的,霸蛮!”欧阳倩倩见沈追星夸奖,报以甜甜一笑,沈追星心里又“咯噔”一下,心想,最近不知怎么了,忙又道:“只不过这个唐惜惜也只是一枚棋子,杀了她也无济于事,因为她背后还有一个控制她的组织存在,因此,这个组织才是求不得最大的威胁!”
由于欧阳倩倩并不知道在船上发生的事情以及司马剑东的推论,沈追星又简单地讲了一回有关那个邪恶组织的推论,欧阳倩倩听得睁大了眼睛,沈追星继续解释道:“我这个计划就是要用自己做诱饵,来引蛇出洞,找到对方组织中人,最不济也能发现其蛛丝马迹,为以后彻底消灭他
们做好准备。”
“有这么严重吗?”欧阳倩倩见沈追星如此评论那个所谓组织,有些疑惑。
“相信我的直觉!这个秘密组织所图谋的可非小事。”
“你要我们在对方准备伏击你的地方,提前埋伏,来他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是,怎么才能知道对方在哪里伏击你呢?嗯,一定在李无情所画的地图上某个位置。只是不能确定。”玲珑儿推论道。
“我有一个办法,今晚李无情一定会密会唐惜惜,将我出行的路线以及时间告诉对方,唐惜惜知道她不是我对手,一定会通知她组织的人来截杀我,那正是我反杀的最佳时机。”
欧阳倩倩像才认识沈追星似的,对玲珑儿道:“玲珑姐,我才知道沈追星原来这么多鬼心眼,以前我还以为他很老实呢!”
玲珑儿暧昧地朝欧阳倩倩道:“妹子,你是希望他老实呢,还是希望他不老实?”
欧阳倩倩先是一愣,后来理解了玲珑儿话中含义,顿时俏脸一红,小脚跺地道:“不来了,玲珑姐你也不老实!”
玲珑儿先是一笑,随后又叹气道:“本来事情很简单,咱们可以从密道杀进去,就能解决问题,现在又多出了一个神秘的组织。怎么这么麻烦!”
沈追星知道玲珑儿是不愿意自己冒险,所以才有此感叹,心中也很感动。
晚上的行动本来沈追星只想一个人去跟踪李无情,但得知有如此隐秘的地道,二女怎能错过,坚决要求同去。本来一个女人沈追星都搞不定,现在两个女人同时发威,沈追星怎是对手?只得再三叮嘱,不能追得太紧,免得被她发现,李无情能名列沙家四将之一,且是易于之辈?好在地道线路早已熟悉,也无须跟得太紧。
深夜时分,漆黑一片,一道黑影穿过操场,以极快的速度往山后飘去。
过了一会儿,又有三道黑影追踪而去。
由于轻车熟路,沈追星带领二女远远地跟着。此次是有备而来,除带了趁手的兵器外,三人都带了照明所用之物。
一路之上,那些奇怪的石刻花纹,让二女看得目瞪口呆,惊叹不已。再深入地下,见烦乱如蛛网的地道,二女都深深佩服沈追星在其间行走自如,不迷不失,暗想,要是就我自己第一次来一定走不回来。
兜兜转转,三人来到了地道中唐惜惜卧室出口的地方,沈追星不出声,用手势告诉二女,到了地方,又做了个禁声倾听的手势,三人在一旁静静偷听。
只听李无情将沈追星要去洞庭帮的路线以及时间都告诉了唐惜惜,唐惜惜言道:“好,你离开后我就会安排人手去对付沈追星,你也快点回去,免得哦!不要”
三人耳中传来宽衣解带的窸窸窣窣声音以及两人急促的喘息声。
玲珑儿听得满脸通红,见沈追星和欧阳倩倩不走,也不好出声相告,正在为难时,还上面出来一声巨响,显然是房门被人踹开,接着就是一个男人怪笑的声音和劲气交击之声,似乎上面动起手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天生邪恶
这突然的变化都在三人的意料之外,欧阳倩倩不知所措,玲珑儿脸色在火光下阴晴不定,沈追星也是心中一惊,现在的突发事件显然在自己的计划之外,不知道和唐惜惜、李无情动手的是敌是友,共有几人,忙对二女做了个稍安勿躁、继续倾听的手势。
二女见后这才将已经拔出一半的兵器慢慢放回。
短短几下的劲气交击之后,沈追星听到耳中传来一声闷哼,然后是噗通一声,有人倒地,紧接着就听到唐惜惜一声尖叫:“住手!”
只听见一个低沉悦耳、充满磁性的男人嗓音道:“我说这两天一到晚上就推三阻四,见不到人影呢,起先是以为刚刚坐上沙家主人之位。需要装模作样一番,避避嫌疑,谁知道竟然是夜会情郎,而且是个雌儿!”说道这里,语调又一变,充满了邪恶之气道:“我的兰儿,难道我的那些招式还不能满足你吗?”
一边说,一边似乎在做着什么,李无情因此传来不堪忍受的声音。
沈追星心想,原来是传说中的“妒夫捉奸”,说话这人应该是唐惜惜或者叫做什么兰儿的秘密情人,此刻正醋意大发,想不到自己这个引蛇出洞的计划竟产生了这个效果,真是始料未及,正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突然上面传来李无情“啊”的痛苦一声,显然此人在李无情身上施了毒手。
“宫先生,求求你放了她,她是来传递有关沈追星的情报的!”上面传来唐惜惜苦苦哀求的声音。
“宫先生?看来你真忘了自己真实的身份啦!”那被唐惜惜称为宫先生的人似乎很不满意唐惜惜对他的称呼,不知道他又对李无情做了什么,李无情闷哼了几声。沈追星心想:“这李无情一定是怕唐惜惜担心,强忍着不吭声,只不过这变态之人不会就此罢手,只会变本加厉,看来此人肯定是唐惜惜的同伙,身份应该和唐惜惜差不多。我再偷听几句,看看能不能听到比他们更高一级的线索。”
沈追星能等,唐惜惜可不忍心眼睁睁看着李无情遭受到非人的折磨,哭求道:“师父!主人!义父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只求你饶了她”
“我现在当然不会杀了她,既然有沈追星的消息,我怎么可能杀她呢?死了多可惜,那么多的痛苦她还没有经受过。”那人说话声初一听似乎还挺悦耳,可是时间一长就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天生邪恶的感觉,让人汗毛竖起。沈追星回头看了一眼两女,见她二人都面有惧色,忙聚起功力,施展出“传音入密”的功夫,让声音只传到二女耳中,并不外泄,对二女道:“此人是秘密组织的重要人物,也是唐惜惜的上级。你们待在此地不动,守住洞口,以防他从这里逃走。我自己上去!”
二女都知道沈追星的武功非自己可比,神出鬼没,自己上去反而会让他有所顾虑,便点头同意,同时慢慢拔出兵器,玲珑儿抽出随身短刀,儿欧阳倩倩手持的可是赫赫有名的“工布剑”。沈追星在名剑山庄时曾经训练过她们的联
手作战,因此对二人颇有信心。
沈追星暗暗聚起功力,同时运起自己最近刚刚领悟的心法,放开心灵,自身**似乎一点一点消失在空间里。那种感觉非常古怪,玲珑儿和倩倩明明在眼中看见沈追星,但身体其他部位似乎对他没有一定感觉,仿佛沈追星的存在只是一个影子一般,除了画面,其他都不存在。
沈追星就这么如鬼似魅地飘了上去,连地道的木盖已经石板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似乎和沈追星一起隐形消失一般,怪异无比,令人不可思议。
唐惜惜的卧室极为宽大,大到不像卧室的感觉。事实上此地原来并不是卧室,唐惜惜发现密道后,为了自己进出方便又无人知晓便将这里改为她的卧室,此地本在沙家堡中的东南角落,有些偏僻,但一家之主发话,谁敢违背?也有人担心主人的安全,唐惜惜说:只要在沙家堡内,就是安全之地,何况我也略通武功,自保当然没有问题,并拒绝了重兵保护,只有几个侍卫在院门偏房内,此刻屋里打的热火朝天,完全没有动静,想必是那“宫先生”提前做了手脚。
沈追星从唐惜惜的梳妆台后面如鬼魅般飘出,见前方不远处一个中年文士打扮的男子正傲立在唐惜惜面前,唐惜惜跪在其脚下,正苦苦哀求。
唐惜惜和李无情皆衣衫不整,沈追星看到李无情浑身无力地躺在大床上,其遭受的非人折磨让沈追星不忍直视,心中产生感应,顿时心灵失去了空灵无比的境界,**顿时变得沉重,似乎由原来的“隐形”恢复到了正常。
那中年文士立生感应,也是吃了一惊,朝沈追星看来。沈追星原本怕自己对中年文士的“注目”会引起对方的感应,并未仔细观察对方,此刻见自己身形已经暴露,索性大大方方地观看此人:此人中等身高,身形瘦削,颇为潇洒,头戴文士巾,面容英俊,只是面部稍长,眼角细长,专注看人时会透出紫色魔光,显然练有某种魔功,且深不可测,配合嘴角上时常挂着的似笑非笑、高傲自负的表情,给人一种天生邪恶、残忍的感觉,连沈追星看他一眼都感觉心中一寒,心想,此人看人的眼神如此怪异邪恶,连我看他都会产生一丝惧意,玲珑儿、倩倩那些女孩子看到他武功都会打个折扣。
沈追星本想尽量抓住此人,此刻想象到此人可能对玲珑儿欧阳倩倩造成的伤害,顿时下了击毙当场的决心,毕竟,他对李无情做的事情太可怕了!想到这里,放下负担,心神又恢复到最佳转态,站立当场,一言不发,只是微笑着看着那中年文士,令人高深莫测。
沈追星看到中年文士“宫先生”时吃了一惊,导致心神短暂失守,被“宫先生”发现身形,哪知道,“宫先生”看到沈追星时,心中的震撼更大,因为沈追星如同一个“隐形人”一般,突然就出现在眼前,自己的气场心神居然没有感应,说明此人不管武技如何,单在真气和心灵上的修为已经在自己之上,这对他一贯自负、眼高于顶的心灵是一个打击,再加上随后“宫先生”暗中对沈追星施展“紫瞳魔
眼”后,沈追星不为所动,反而心神俱安,进入一个最佳状态,这让他嫉恨无比,同时产生了务必至沈追星死地的决心。
“沈追星?”宫先生笑着问道,好像是一个好客主人在询问一位不速之客的姓名,似乎毫无敌意,叫人猜不出他的下一步动作。
“阁下如何称呼?宫先生?还是唐惜惜的师父?义父?”沈追星不动声色、甚至一脸天真地回道,“只是看你对唐惜惜的样子可不像一个师父对徒弟、义父对女儿应该有的样子啊?我真的很好奇,你这病是小时候受过什么打击?还是自己身体有什么毛病?还是天生邪恶呢?”
“哈哈哈!问得好!”宫先生大笑道,“你是沈追星,根据我们的情报,你身边有两位红颜知己玲珑儿和欧阳倩倩,听说都是万中选一的佳人,如两朵含苞待放的花儿一般,掐一下都能掐出水,不如以后我去拜访她们,由她们给你答案,如何呢?”
“哼,恐怕你是没有那个机会了,我沈追星很少想杀人,但你是例外。”说着一剑朝宫先生咽喉刺去。
沈追星和宫先生这个层次的高手已经接近“随心所欲”的境界,明白“心动则剑动,心到则剑到,心剑一体”的高深剑理,因此双方上来都想用语言激怒对方,令对方“心神失守、心剑分离”。
关心则乱,宫先生的话让沈追星联想起将来宫先生可能对玲珑儿、欧阳倩倩,做出类似于李无情身上发生的事情来,这让沈追星如何忍受,终于发怒出手,相当于破了沈追星的灵觉,顿时功力打了折扣。
宫先生见沈追星手中长剑带着一道寒光如闪电般朝自己刺来,并不慌乱,脚踩奇步,先是朝斜后方退半步,抽出暗藏的一对钺来,这一对钺只有一尺三寸长短,通体乌黑,非金非铁,轻轻交击,竟然发出沉闷的声音,古怪至极。
宫先生抽出双钺后再踏步迎上,右手钺朝右,左手钺向左先合再分,堪堪架住沈追星长剑一击。
宫先生笑道:“原来传说中的龙渊剑也不过如此,并非无坚不摧!”右手下压龙渊剑,左手钺顺着剑身滑向沈追星手腕,同时身体随钺而动,人和钺配合得天衣无缝。
沈追星此时心中明白,自己已经失了先机,再加上在对方怪异兵器前,龙渊剑也失去了优势,因此对于宫先生滑向自己手腕的钺并不闪避,剑尖因势下沉后再一转弯,反朝对方右手手腕划去,已龙渊剑的锋利,宫先生的手被划上不掉才怪,当然沈追星的右手也会不保。但沈追星知道类似宫先生这样邪恶之人都极端自私,绝对不会和自己“换手”,因此这一剑去得义无反顾。
宫先生没有想到沈追星一上来就使用这种“以手博手”的打法,有些近乎无赖,完全不是出场时那高手风范,但却非常有效,有点啼笑皆非,忙身体微转,同时将左手钺勾住沈追星剑身,躲过一击,后续招式自然也就没法再使出来。双方打成平手,沈追星也脱离被动,心神大定,信心备增。-
第一百五十八章 紫魔尸毒
沈追星收拾心神,心中顿时一片宁静,脑中顿时浮现西归剑法的一式图像,心、意、神相通,不假思索地依据图像姿势刺去。
宫先生见沈追星这一剑来势缓慢,先是露出鄙夷神色,刚想挥钺封挡,突然“咦”的发出一声,原来发现不管自己如何封挡,那看似缓慢的剑招都会抢在自己前面,击向自己最薄弱之处。要知道,天下所有的武功招式,哪怕是防守招式,也是有弱点,只是高手的招式的弱点会转瞬即逝,可是沈追星那看上去很慢的招式,却总能抢在宫先生移动身形、变换招式以转移弱点前找到自己弱点,感觉就像是不管如何变招,都躲不了那一剑!
如此奇妙到不能理解的招式宫先生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心想那怪这小子最近崛起得如此之快,这招剑法已经超越了正常剑法的极限,快到了极致看不上去反而是慢了!
宫先生再退几步,就要退到墙角,把心一横,双钺交叉于胸前,口中念念有词,同时发出低沉的有节奏的“嗡嗡”之声,双眼眯在一处,似闭非闭,似开未开,眼中不时闪露出紫色的光芒,整个人原来较为白皙的皮肤变成紫黑色,面部浮肿,双手变得粗大,脸上和手上全是红紫色的疙瘩,望之瘆人。
一个原来看上去文文静静的中年文士似乎在顷刻间变成了一个怪物。一旁的唐惜惜似乎知道厉害,连忙将床上躺着的李无情抱到墙角躲避。
于此同时,沈追星的长剑巧妙的穿过宫先生手中双钺的空隙,击中宫先生前胸!
沈追星心中一喜,忙运功将劲达剑尖,希望来个一剑透胸,杀了这个怪物。哪只道剑尖刚入一寸,便再也插不进去,而是往旁边一滑,虽然拉开一个长长的口子,但并没有伤到宫先生要害。
一股紫黑腥臭的体液从伤口处往外喷出,沈追星担心有毒,急忙散开。那黑血落在地上,发出“呲”的声音,同时冒出白烟。
沈追星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似乎这个场景在哪里见过似的,但此时也无暇多想,心想我不信你全身都这么抗打,一转身,已经来到宫先生右侧,又是一剑点向宫先生右眼。
宫先生扬起紫黑的右手,挥钺上撩同时夸转身以左手钺朝沈追星腹部划去,一旦划中,那将会开肠破肚而死。
沈追星不理对方左手划来的兵器,长剑微转,直接刺中宫先生右侧腋下。此地乃人体薄弱之处,加之穴位极多,一般的硬气功和防护的功法都练不到此处,所以沈追星才冒险一击,希望宫先生也不例外。
“呲”又一道口子划开,剑尖也只深入一寸,再也不能造成更大的伤害,唯一对宫先生造成的影响是让他有些忸怩得笑了一下,就差说一声“好痒”!
沈追星并不泄气,又挥剑朝他下盘重要位置刺去,宫先生也不敢托大,挥钺阻挡,沈追星心想,不管对方是何功法,看来只有眼睛和下部是其罩门所在,看来所有招式只能攻向那两处才有效果。如此一来,虽然有了
进攻方向,但由于受到限制,功力也大打折扣。慢慢又限于被动局面。
宫先生见自己的魔功使沈追星剑法无法尽其全功,越发有恃无恐,全力施展开来。发出一连串的低吼,顿时袍袖之中慢慢散出一些淡紫色的雾气,虽然极淡,但味道熏人,令人闻之欲呕,沈追星发现,自己出招时会有一刻极短时间恍惚,心叫:不好,这魔功不但护体,还有强大毒性,自己虽然不惧,但化去身体毒素势必会影响打斗,又不找二女相助,这是如何是好?
沈追星手中长剑不停, 眼睛一扫四周,忽然看到唐惜惜抱着李无情躲在一角,不知为何,并没有逃脱。沈追星心想:“此刻唐惜惜和宫先生似乎为李无情闹翻,但唐惜惜能否有决心反出秘密组织可不一定。她此刻没有逃走,或许是由于害怕,或许是一时没了主意,如果她再加入对方战局,来对付我,那就麻烦了。看来只有如此了!”
想到这里,一边挥剑一边对唐惜惜喊道:“唐惜惜,你还等什么?趁我拖住宫先生的当儿,你快带上李无情逃走,远走高飞,永远脱离你们组织的控制,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快走!”
原来,那宫先生所施展的魔功乃是叫做“紫魔尸毒功”,此功练习之法,极为阴毒,其口诀为“出生入死”四字,修炼此功法之人先找来一具尸体,作为鼎炉,同时闭关修炼七七四十九日,开关之时,尸体早已腐烂透顶,尸毒却被修炼者吸收体内。然后再找一女子作为鼎炉修炼,闭关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出关时,女子早已被折磨得没有人样,且吸尽尸毒而亡,修炼者却能将体内尸毒化解赶紧,武功达到“紫魔尸毒功”的第一层次。如此往复,没一重修炼的方法又不完全相同,但同样都是灭绝人性。此功共有九重,达到第九重着,便会成为连鬼都害怕的“紫魔”,完全失去人性。宫先生目前在第七重境界。其实,从练功的第一天起,修炼者已经失去了人性。
在九重境界之前,凡事施展“紫魔尸毒功”着,事后一定要觅一女子解毒,否则身上尸毒会反噬其身。所以,如果没有准备,也不敢轻易使用。
所以,沈追星的话语刚落,顿时触动了两个人的心事:一个是唐惜惜,担心宫先生一旦战胜沈追星后会拿自己或者李无情来解毒。还有一个就是宫先生,他倒不完全为了事后解毒,他的内心是绝对不允许唐惜惜离开他的魔爪一步,唐惜惜为了组织的利益和沙君宝在一起已经让他不能忍受,好在唐惜惜亲手杀了沙君宝,否则宫先生会杀死沙家更多的人来泄愤。
现在听沈追星这一嗓子,马上让他联想到唐惜惜离开自己,和李无情逍遥自在地躲在某处,这让他这种有着极度占有欲的“人”如何能够忍受?忙一面抵住沈追星,一面朝唐惜惜方向移动而去,希望施展魔功,将唐惜惜先扣下再说。
唐惜惜见宫先生移向自己,顿时丢掉了一切幻想,心想自己再也不能回头了,否则或许宫先生不会伤害自己,但李无
情将遭受人间最惨的毒刑,生不如死。忙找来两块湿布,一块包在李无情脸上,一块包住自己口鼻,披上衣衫,拔出一柄短刃,似乎化作一股青烟,朝宫先生杀去,招招指向宫先生眼睛和下部要害,毫不留情。
沈追星一见,顿时精神大振,不但施展出精妙绝伦的西归剑法,同时将大无相功运行到极致,如此一来,不但自己再也不受魔功影响,同时有效地克制了宫先生的魔功。
就对付毒功来说,蓝月因为金丹**,已经是百毒不侵,甚至适当的毒性还会增加其功力,只是他自己却并不知晓,在这点上,蓝月乃当世解毒第一人。沈追星也只能化解毒性而已,不像蓝月那样“喜欢”剧毒之物。不过,沈追星所练大无相功乃佛门禅宗最高心法,天生克制各种邪魔外道,除非是蓝月这样正宗的玄门道家功法可以抗衡,其他邪派武功时间一久天然会受到克制,功力会大打折扣。
宫先生见唐惜惜居然真的敢于反抗自己,心中大怒,抛下沈追星直奔唐惜惜而来。沈追星当然不会放过如此良机,龙渊剑如雨点般攻向宫先生。
宫先生两面作战,顾此失彼,再加上既恨唐惜惜反目,又担心一会儿不能找到作为鼎炉的女子来解毒,难免分心,身上顿时又多中了沈追星几剑。
这几剑下去已经深达三寸,顿时有鲜血飚出。
宫先生见自己魔功被破,再拖下去便是死路一条,眼睛一扫,见沈追星守在大门和窗户一带,唐惜惜在一侧,心念一动,往房间另一角奔去。沈追星心叫不好,他如果闯进地道玲珑儿和欧阳倩倩未必是他对手,忙紧追而上。
唐惜惜见宫先生奔向另一角,沈追星也追上去,心想,自己已经不能留在沙家,此时沈追星拖住宫先生,正是自己带着李无情逃走的最佳时机。忙扶起李无情,二人往外跑去。
外面的近身侍卫虽然被宫先生解决,但打斗声任然将沙家堡远处的武士吸引而来,唐惜惜扶着李无情,已经看到远处奔向自己的火光。
抢先到达地道入口的宫先生一眼看出木盖所在,伸手揭开,刚想跳入,一道寒光朝自己胸膛刺来。
宫先生见使剑之人乃是一个极美的少女,心想天助我也,顿时毫不畏惧,任那宝剑刺在身上,将右手之钺交到左手,随即跳了下去。
宫先生还没落地,侧面又是一把短刀刺来,宫先生左手一荡,将使短刀之人连人带刀荡到一边,见是另一美貌少女,心中大乐,心想这是苦尽甘来呀,顿时邪念大生,伸开大手朝使长剑少女抓去。
那使长剑少女正是欧阳倩倩,以为自己一剑已经洞穿了敌人的胸膛,正在纳闷对方怎么没有倒下,加之光线幽暗,顿时一把被宫先生抓个正着。
此时沈追星刚刚跳了下来,见到如此场景,心中大惊,如果宫先生抓住欧阳倩倩作为人质,在这地道里逃窜,一旦到达前面废弃旧矿,将无法追踪,这可如何是好?!
第一百五十九章 第三只手
沈追星迅速往里走了几步,正好封住石洞通往主道的入口,却有意无意地将往上而去的出口给让了出来。
沈追星看了一眼玲珑儿,见她紧张的发抖,显然因为欧阳倩倩的被抓而着急恐惧所致,便一招手,让她来到自己身边,轻轻拍了拍玲珑儿的手臂,说:“没关系,有我在,他跑不了!”说完,又拍了下玲珑儿手臂。玲珑儿的紧张情绪有所缓解,慢慢地恢复到正常呼吸。
欧阳倩倩一入宫先生手中,全力挣扎,但也只是一下,便动弹不得,应该是宫先生以内力进入欧阳倩倩体内,控制了她的经脉所致。
宫先生见去往地道深处的通道口被沈追星控制,再加上也不知道再往里去通道的情况,万一是一个直线且极为狭窄的通道呢?但看沈追星急忙堵住或许又是一个极好的出路,心中犹豫不定,一时双方僵持在是洞中,不知进退。
地下石洞四个人中,现在最应该着急的是宫先生,因为他现在被人围困在地下,且暂时没有退路,但他现在手里握有一张好牌,就是抓住了欧阳倩倩。所以宫先生暂时可以不急。
接下来最着急的应该是欧阳倩倩,因为她先是一剑刺中了宫先生,但那人毫无损伤且一把擒住了她,更令他难以忍受的在此人肮脏丑陋的变态容颜下居然还发出难闻到极点的尸臭,且不断有紫黑色的粘液从对方身上某处滴到自己身上,但自己却无能为力,意识清醒,却一点力气也没有,身体似乎已经不属于自己管理。
最恐惧的是玲珑儿,虽然在沈追星安慰和提示下已经平静下来,但那只是表面现象。玲珑儿心中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大喊大叫,但她没有,因为她知道她朋友的性命捏在自己手上,她不能崩溃,最起码是现在不能。
欧阳倩倩在沈追星心目中是极为重要的人物,是朋友,也是知己,以后可能还是爱人,所以沈追星心中的着急是可想而知的。但沈追星此刻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因为目前在情况下必须有一个人掌控局面,玲珑儿做不到,而更不可以让宫先生掌控局面。
大无相功在沈追星体内高速运转,沈追星的大脑也同样在高速计算着,现在沈追星的眼中,宫先生并不是讨厌的恶人,倩倩也不是沈追星的朋友,只是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透明人”。
局面僵持,搂着欧阳倩倩的宫先生体内一阵燥热,他不由得伸出那沾满粘液的舌头在欧阳倩倩脸颊上舔了几口,怪相怪状,恶心至极,玲珑儿感同身受,直想吐出来。
沈追星看了,冷冷道:“你大可以在这里轻薄于她,甚至杀了她。但那些事情都会去浪费你的时间。我不知道你的功法会保留多长时间,长时间处于带功状态会不会有害,但据我所知,没有一种武功可以产时间保持一个转态,估计你也是。要不然你看看你那些伤口,刚才还躺着令人恶心的脓液,此刻已经开始流出鲜血。看来你的功力在飞速的减退,你,会死在这里。”
宫先生听了哈哈大笑:“那我现在就杀了她如何?不知道你 是什么心情!”说着将左手之钺顶在欧阳倩倩咽喉。
沈追星强忍内心担忧,仍是淡淡道:“她死了,我当然会难受。而你没有的屏障,我正好可以肆无忌惮地杀了你。所以,我的感觉和你没有关系,因为你将会是个死人。”
说道这里,沈追星面露鄙夷之色道:“我简直不能理解你,放着多年的徒弟不去追赶,却在这里冒着生命危险和我说闲话。我可偷听到唐惜惜和李无情的对话了,两人本来就计划离开你,逃亡海外。真不知道你做了什么让她如此厌恶。”
“现在你放下我朋友去追你徒弟还来得及,我保证不会追你。”沈追星露出诚恳的样子道。
宫先生此时一阵虚弱,感到魔功确实在减退,同时沈追星的话正说中他的心
事,便道:“我会从那儿上去,但不会傻到将她放下。”说着挥舞手中钺道:“现在往后退十步,否则我现在杀了她。”
沈追星笑道:“我们最多退五步,因为那就到墙角了。”说着朝玲珑儿一使眼色往后退了五步。
宫先生狞笑一声拖着欧阳倩倩往上面洞口走去,洞口狭窄,宫先生先想把欧阳倩倩推到上面,又怕沈追星借机从后面偷袭,便将欧阳倩倩放在后面,自己一步一步往洞口退去。
快到洞口时,宫先生见沈追星、玲珑儿离他尚有一段距离,不可能在瞬间来到身边,便伸手推开上面木盖,伸出头去看了一眼。
就在这一瞬间,沈追星把手朝玲珑儿一挥,同时向洞口方向冲去。
欧阳倩倩的命运顿时掌握在玲珑儿手中。沈追星不可能在宫先生回头前来到宫先生面前,距离不允许。
欧阳倩倩的命运是真的掌握在玲珑儿手中。玲珑儿左手一扬,银翼飞爪弹射而出,直奔欧阳倩倩而去。
“啪”!飞爪像一把灵巧的小手紧紧扣住欧阳倩倩腰间佩剑腰带上的金环,玲珑儿再按机关,飞爪回收,将欧阳倩倩给带离宫先生身边!
玲珑儿的手当时只要微微一抖,飞爪抓不住欧阳倩倩的金环,回过头来的宫先生会在第一时间杀了欧阳倩倩,所以说,倩倩的命在玲珑手里。
除了沈追星,没有人知道玲珑儿练习银翼飞爪练了多少遍。在应天之战前,沈追星看过玲珑儿的武功,说她的功夫很难达到超一流的境界,因为从小受的训练以及给她的武功定型,内功、招数上只能有较大进步,不会有质的飞越。要想和超一流高手比拼而不落下风,唯一的路线应该是“奇”。
那日在京师外,沈追星见玲珑儿与银翼飞爪颇有缘分,便对她道:“你要不停地练习此爪,一千次、一万次、十万次的练,让它成为你的第三只手,最隐秘、最可靠的第三只手。平时秘不示人,关键时刻才有奇效。”
有一次,玲珑儿练了好久,觉得自己已经练得非常好,十丈之内能抓住任何东西,并得意洋洋地演示给沈追星看。
沈追星看后微微一笑,也不多言,将银翼飞爪换在自己手臂上,同样往十丈外一会,玲珑儿看到一只蚊子缓缓从空中落下,不解其意,沈追星道:“你把地上的蚊子捡起来看,我刚刚夹断了它右侧的翅膀。”
玲珑儿走到远处,捡起那只蚊子,果然如沈追星所言,只有右边翅膀被沈追星的飞爪夹去,其它地方毫发无损,此刻正翻起身来在地上爬行呢。
此后玲珑儿再也没有放松过对银翼飞爪的练习,其精准度连沈追星都赞叹不已。因此沈追星对玲珑儿有着绝对的信心,刚才用手轻拍玲珑儿,其实是拍在银翼飞爪上,暗示玲珑儿根据情况使出飞爪救出欧阳倩倩。
沈追星对玲珑的第三只手“银翼飞爪”有信心,有绝对的信心。玲珑儿对银翼飞爪也有信心,但对自己没有。
从听到宫先生的声音开始,玲珑儿就害怕,知道见到本尊,还是魔功大发后代本尊,更是恐惧到极点。
唯一帮助玲珑克服恐惧的是欧阳倩倩。就是那个已经被抓住的欧阳倩倩。没错,是倩倩给了玲珑儿力量。
“在这个世界上,我受到怎样的伤害都不要紧,但不能伤害我的家人、我的朋友。倩倩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姐妹、我的家人。”玲珑儿反复在心中念叨这几句话,慢慢克服了恐惧,最主要的,手不再发抖,又变成了自己的手。
玲珑儿左手发出飞爪,稳稳抓住欧阳倩倩的那一刻,玲珑儿看到眼前一切都变了样子,一切都井井有条,好像都在等待自己去控制。玲珑儿从此摆脱心中恐惧的恶魔,武功心法向前迈出了一大步,同时和银翼飞爪产生了血肉相连的奇怪感觉,正如沈
追星所说,那确实变成了自己的“第三只手”。
宫先生回头看见欧阳倩倩离开自己时,倩倩离他已经有三丈距离。虽感到奇怪,但他已经没法多想,如果冲向前去抢回欧阳倩倩当然可以做到,但沈追星的龙渊剑也到了,假如真的如沈追星所言自己的魔功倒退,导致自己接不住沈追星一剑呢?自己从没想过魔功是否会倒退,也没有机会试过,可是,沈追星的话说得那么有道理,万一是真的呢?还有,因此丢了唐惜惜值得吗?沈追星短短的几句话就在宫先生的心灵里布下了怀疑自己的荆棘,且迅速蔓延。
沈追星的“大无相功”练到最后有所谓的“他心通”的神功,不但能通晓对方想法,还能将自己的意识暗暗放到对方心灵深处,令对方不自觉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行事。沈追星目前虽然尚未达到如此境界,但于人对敌时,每一句话都是最厉害的招法,伤敌于无形,对方还茫然无知。武功达到如此境界,已经超越了普通意义的武功了。
宫先生是极端自私自利之人,现在想的是手中人质已丢,无有依仗,必须脱离险境才是。再也不多看欧阳倩倩一眼,飞身跃上地面,朝屋外逃去。
沈追星对玲珑儿道:“把她带上去,我想去追他,此人太危险!”说罢也飞身而上。
宫先生逃出地面后,见前面远处有一队人马手持火把,似乎是沙家堡的武士赶来,正要朝其他方向逃离,但见火光中有唐惜惜俏丽风流的身影在,哪里忍受得住,往唐惜惜出发狂奔去。
唐惜惜见到沙家堡武士,下意识里还是当做自己人,武士们也听命于唐惜惜命令,见到主人如此狼狈不堪,皆大惊,唐惜惜只想带着李无情迅速离开,一指背后道:“快,拦住!”
众武士忙回头观看,见远处一前一后两条人影往这里高速扑来,忙抽出兵器准备迎敌。前面那人影闪电般来到眼前,众人看清原来是唐惜惜的心腹老师宫先生,正想回头问唐惜惜情况时,宫先生已经来到。
此时的宫先生的魔功已经散尽,又恢复了平时模样,外人看来只是眼中微微露出诡异的紫色,但宫先生自己知道,魔功的尸毒已经开始反噬自己,必须尽快找一女子作为鼎炉来解除体内尸毒。而风流娇俏的唐惜惜就在眼前。
惊魂未定的唐惜惜刚刚脱离险境,眨眼间,宫先生那魔头又出现在眼前,还没发出指令,宫先生双手挥舞,一顿砍杀,七八个靠的近的沙家武士就被割断了咽喉,其他武士这才知道宫先生是敌人,也不管对方武功有多高,蜂拥而上。
此刻宫先生再也没有时间来大开杀戒,一声怪叫,探手朝唐惜惜抓去。
唐惜惜挺剑直刺,可是宫先生的手法奇快,左手转个角度抓住唐惜惜持剑手腕,右手收起双钺,伸手搂住唐惜惜的脖子。
唐惜惜顿时动弹不得,被宫先生紧紧搂住。
这时,沈追星还在几十丈外,而宫先生和唐惜惜所在位置已经在沙家堡城墙十几丈外,只要宫先生立即施展轻功,带着体轻如燕的唐惜惜登上城墙,即可就能消失在任何地方,沈追星纵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找不到他们。
想到这里,宫先生心中大喜,正准备施展轻功动身,忽然下体重要位置一阵剧痛。
宫先生抓住唐惜惜之前,唐惜惜始终搂着昏迷不醒的李无情。这刚才这场激斗中,李无情上来就受了重伤,后又遭受宫先生的无耻折磨,更是伤上加伤,因此一直充当一个最没用最没有战斗力的角色。
但所有人都忽略了李无情的功夫,李无情的武功全部是无师自通,实战中拼出来,可是,她最厉害的功夫众人都忽略了。
李无情最厉害的武功就是忍耐!只有忍受别人不能忍受的痛苦,才能等来最佳的杀人时机!
第一百六十章 商女情怀
蓝月从深层次的睡眠中苏醒过来,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窗前宽大的书案上,天青色的汝窑瓷瓶中,那把不知名的野花传来阵阵清香。
蓝月揭开盖在身上那轻薄的丝被,穿上榻前一双崭新的软底刺绣拖鞋,站到地上,一种久违的心满意足的感觉涌上心头,蓝月举起双手,撑了个大大的懒腰。听到屋外不时传来的叽叽喳喳的鸟鸣声,蓝月动了出去转转的念头。
他缓步而行,走向门前,正要伸手去拉开木门,这时,门被推开了。
一个身穿素衣、但容貌极美、气质空灵飘逸的女子手捧一个木盆,走了进来。
蓝月急忙闪开,还好,功夫还在,两人没有撞到一起。
蓝月为自己的功夫还在感到高兴,正想对那女子说些什么俏皮话或者客气话,那女子对他不理不睬,视而不见道径直走到床前,柔声道:“昨晚睡得好吗?你看,我起早给你摘的野花好看吗?虽然无名,但或许正因为如此,才能自由自在地开在野地里,对吗?我先帮你洗漱,今日天色不错,我带你出去晒晒太阳。”语气温柔可亲,细听却觉得饱含深情,好像是一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说着最普通、也是最动人的家常话。
蓝月不由得痴了,那声音听在耳中怎么会如此的熟悉和亲切呢?
那女子转过身来从木盆里捞起手巾拧干,再回头给那床上之人擦拭。就在她回头那会儿,蓝月仔细观看了她的相貌:一张白皙无暇的瓜子脸,两道纤细的柳叶眉,清澈透明的眼睛中饱含柔情。虽然清减了许多,但蓝月还是认出了她——商韵儿。
蓝月再看床头躺着的男子,双目紧闭,口鼻之中微微看见呼吸,本来应该极为英俊的脸庞此刻却是那么的消瘦,使人感到他似乎受到过最残酷的折磨。
那人的相貌在蓝月眼中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蓝月都不用去记忆他的名字,但是,此刻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你还记得我们两小时后的事吗?有一次,大人们到郊外打猎,我们也一起去野地里游玩,你扮将军,我扮你的小兵,”商韵儿一边给那男子擦拭身子,一边轻声和他说着话儿,“我见远处山谷里开满了各式各样的野花,便求你带我去摘,你不肯,说那个山谷离营地太远,恐怕有危险。我当时小,也不懂事,便不依不饶地哭了起来。你当时生气地说,哪有不听将军指令的小兵呢?话虽这样说,你还是带着我去山谷去摘花儿。”
商韵儿停下擦拭对手,似乎陷入了对往事深深的回忆中:“那山谷里的花儿可真多呀!红的、紫的、蓝的、黄的、粉的,还有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墨绿色的花,我蹦啊跳啊。真的好开心。老人们常说。乐极生悲,在回来的路上,我们遇到了一只野狼。奇怪的是那只狼并不立即扑上来,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我们。你说这只狼要么再等前面的伏兵,要么是等我们害怕逃跑时再从后面扑上。”
说道这里,商韵儿的脸上似乎微微露出害怕的表情,她用手紧紧抓住
床上男子手,好像那床上男子能够给她力量一般,“当时,我听你这么分析害怕到了极点,我紧紧抓住你的手问:怎么办?怎么办?你傲然道,你忘了我是将军你是我的小兵吗,放心,只要有我在,天下没有人能伤你!说完,你带我转过前面一个弯道,你让我继续朝前走几步,你抽出随身携带的小刀,躲在弯道旁边一块巨石后头,又怕狼问到你身上的味道,便在附近一个泥塘里打了一个滚,将身体味道盖住。”
“我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果然见那头狼跟了过来。那畜生见到只有我一人时,先是停了一会,用鼻子到处嗅,见再无别人顿时想我猛扑而来。就在那一刹那,你持刀扑向野狼,一手摁住狼头,另外一手将短刀刺入狼腹之中。狼猛然转头,一口咬在你左腿上,你怕狼趁势起身,不顾大腿疼痛,将整个身子压在狼身上,同时右手断刃不停的刺在狼身上。”
“狼不停的嚎叫撕咬,你也不停的挥舞短刀,一下,两下也不知道你刺了多少下,身下的狼渐渐不动了,你筋疲力尽,战也站不起来。我走过来,伸出手去,正要扶你起身,你却狠狠地将我的手甩开,将身下狼的血液抹在脸上,缓缓站起身子,朝远处发出一阵嚎叫!我顺着你嚎叫的方向看去,还有一只狼站在不远处,正冷冷地看着我们。”
“此时,我害怕到了极点,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你也已经筋疲力尽,但你坚持不倒,用那双冷眼紧紧和狼对峙,不时发出瘆人的嚎叫。”
“终于,那只挡道的野狼慢慢转过身去,夹着尾巴逃入山谷。”
“你摇摇晃晃地站在那里,用嘶哑的嗓子朝我吼道:你这小兵是怎么当的,还傻站着干嘛?没看到你的将军已经站不住啦!说着,你咧嘴对我笑了,满脸的泥土血污与你雪白的牙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一刻,那个灿烂的笑容和面对野狼嘶吼的样子从此就永远地烙在我心里啦!从今往后,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够代替我心中那个比狼还狠的男孩。”
“没过多久,由于老家发生变故,我随父母离开京师回到老家。父亲常年在外征战,回到家中却发现田园家产已经被族人霸占,父亲找他们说理,谁知人家盘踞多年,和当地官府都有勾结,父亲见对方毫不讲理,一怒之下动了手,弄出人命来。父亲因此被打入大牢,母亲去京师寻你哥哥帮助,父亲才免了罪责,脱了牢狱之灾。后来听说皇帝将此事也算成令兄的罪责,说他纵容家奴,霸占田产,以致伤人性命,等等。父亲出狱后,心情抑郁,整日饮酒,不久身故。”
“不久母亲也离我而去,剩下我孤身一人时,族中长者出面,说我父亲当年打死族人,虽然官府并未问责,但族里应该主持公道,赔偿对方损失。于是,再一次谋夺了我家家产,同时将我卖到苏州。”
“那个院子里有好多女孩子,我跟着叫秋娘的女人学习各种乐器,除了我之外,还有不少女孩子也跟她学。后来,不知怎的,学的人越来越少,先是那些学的不好的
会消失,又过了一阵子是那些学得好但已经长大的女孩也会消失。我不敢打听,因为有打听或谈论此事者都会受到重罚,你是外面人永远也想不出来的法子,有时我就想,有些人怎么天生就那么残忍呢?那时,我就特别想你,想那个冲狼吼叫、比狼还狠的男孩,你如果知道我在这里,一定会带我出去。可是你不会知道,族人一定会掩饰他们所做的一切,随便编一个理由就可以。”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是干娘她们觉得我的天赋实在太好,于是给我请了一个外号叫做琴仙的老者教我弹琴。在他的指导下,我的琴技突飞猛进,我以为能凭此获得自由。但是我错了,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有了自由,高超的琴技只是抬高了我的卖价而已,我又一次被卖出,据说对方付出了一百万两白银的代价。”
“我想,那个比狼还狠的男孩一定会来,拿着那把杀死野狼的短刀救我。同时,我也做好了准备,在自己的内衣里暗藏了一把剪刀。我商韵儿已经被人卖过一次,绝对不会被人当成货物再卖一次。”
“那天,她们给我穿好了大红的嫁妆,干妈带领几个大汉守卫在我身旁,一步不离的‘保护’着我。”
“吉时已到,应该是我上轿的时候,却没有轿子出现。干妈焦急万分时,有一人慌慌张张来到她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干妈顿时变了脸色,带着人匆匆走了出去,屋里静静地,只剩下我一个人。”
“脚步声噼噼啪啪由远而近,不一会,屋里进来两人,其中一人方面大耳,虽衣着朴素却自有一股威严之气,另外一人我却认识,是外号琴仙的老先生。只见老先生笑着说,还愣着干什么,跟他走吧。”
“见我并不动身,那方面大耳的中年人只说了一句,我就跟他走了。”
商韵儿说道这里,连一旁的蓝月都动了好奇心,究竟那人说了什么话,能让一个准备赴死之人对他言听计从。
只见商韵儿眼中居然翻起泪花,似乎当时那人说的话到现在想起来还是让她激动不已。
商韵儿道:“商韵儿,你自由了。但是,如果你跟我走,我徐默然保证你将来一定会见到蓝月!”
蓝月!蓝月!蓝月好熟悉的名字!
商韵儿继续对床上躺着的人道:“月哥,你知道吗?徐大哥叫我商韵儿时我就心中一跳,因为那里人只知道我叫商子羽,没有人知道我的小名叫做韵儿。”
蓝月!蓝月!蓝月看着床上熟悉的面容,听着蓝月这个名字,蓝月突然明白了,“我”是蓝月,那个躺在床上的人也是蓝月。
由于金丹**的原因,苏醒过来的蓝月产生了形神分离,蓝月的意识再一次回到身体内。慢慢地睁开眼睛,用极低的声音道:“韵儿,韵儿!”
商韵儿先是一愣,然后不可置信地看着蓝月,哭道:“你醒了!月哥你醒了我以为再也不能听你说话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可怜惜惜
“啊!”突然间剧烈的疼痛让宫先生发出一声嚎叫,当他低头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时,接触到的是李无情那冰冷和充满嘲笑、憎恶的眼神,李无情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所以,她不会浪费一丁点时间,就在他二人做眼神交流时,李无情又无情地朝宫先生下部插进了第二刀、第三刀
李无情早在还是一个小女孩时,就学会了忍耐和等待,当一个绝对的弱者面对暴戾的强者时,仇恨、忍耐、等待是最好的武器,也是最佳的招数,你可以尽情的残害我、凌辱我,但你不要给我机会,只要你杀不死我,我向你保证,我必定杀了你。
宫先生只觉得下部一松,似乎什么松软的东西顺着裤脚掉了下来。低头细看,那是自己曾经引以为傲、作恶多端的“武器”。宫先生这才完全回过神来,明白发生了什么,那个上来就被自己打倒在地、百般凌辱的“废物”原来这么狠毒无情。原来,想要对的敌人无情,先要对自己无情。
宫先生再一次狂吼,手、脸再一次变得紫黑,聚起仅剩的功力,运起魔功,扔开手中的唐惜惜,聚起巨掌,朝李无情狠狠砸去。
李无情已无力抵挡,睁大眼睛,静静地看着如山一样压来的掌力。
“嘭、嘭、嘭!”宫先生连续几掌暴怒之下的攻击将身下之人打到浑身绵软,毫无生机。
李无情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似鬼哭狼嚎!
宫先生也停了下来,用他那双巨大丑陋的魔掌拨弄那人乌黑的长发,露出那张白皙可人、此刻却已久七窍流血的面庞,唐惜惜!
就在宫先生施展魔功,发狂似地以巨掌擂向李无情的那一瞬间,唐惜惜飞身挡在了李无情身上,用自己柔弱之躯挡住了宫先生发狂的连击,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了她的朋友、她的情人,或者说,她保护的是另一个自己。唐惜惜能和李无情成为情人是因为她们都有相似的遭遇,她在很小是时候拜在宫先生门下。唐惜惜小名兰儿,酷爱兰花。一天傍晚,师父宫先生把她带到一个种满兰花的花房一定有什么原因让唐惜惜不敢去死,只能选择忍辱偷生,但从此后,她最厌恶兰花,他残忍杀死人的长相都和宫先生有几分相似。
亲眼看着唐惜惜死在自己眼前的李无情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见宫先生搂着死去的唐惜惜,怒不可遏,一面去抢夺唐惜惜的尸体,一面发疯似的用刀扎向宫先生。
此时的宫先生抱着唐惜惜的尸体,愣在当场,一动不动,只有李无情的刀快扎到自己时,头也不抬的一掌将李无情手中刃打飞到远处。
李无情看了看空空的双手,见无兵器在手,手脚也无甚力道,索性扑向宫先生,张开嘴,咬向宫先生咽喉。
宫先生正搂着唐惜惜尸体伤心不已,冷不防真被李无情咬了一口,虽然伤不到他,但也激起了宫先生的怒火,他一脚将李无情踢飞,再轻轻把唐惜惜放在地上,抬腿走到躺在地上已经爬不起来的李无情身边,狠狠的踹了下去。
“嗖”!一直羽箭从远处飞来正中宫先生后背,不过此刻他魔功护体,不能伤害到他,却成功地把他吸引过来。
宫先生暂且放下李无情不管,回头看到沈追星正高速接近,忙抱
起唐惜惜的尸体,运起轻功就跑想城墙。
李无情也想拦住他,但力不从心,站都站不起来。
沈追星来到她身边,见横七竖八的尸体中只有李无情还活着,便道:“别乱跑,玲珑儿马上到。我去追他。”说罢,飞一般地朝城楼飘去。
守城武士早已听到堡中大乱,只是不敢擅离职守,此刻见一人怪模怪样、满是血污手里还搂着一个似乎是堡主唐惜惜的人冲了上来,如何不拦截。先是一顿箭雨,将宫先生射成了刺猬。不过他魔功在身,毫不畏惧,继续冲来。
守城武士顿时手持各种长短兵器前来围攻堵截宫先生。要在平时,哪怕在这之前,宫先生杀了这些武士也是举手之劳。但此刻,他受伤极重,裤腿不断有黑血淌出,又是力战之后,已经疲不能兴,再也抱不动唐惜惜尸体,便将她放在一旁,一面与武士厮打,一面往城头上跑。
若单论武功高低,宫先生实在沈追星之上,其武功已经接近海天愁、席应真、季潭宗泐的水平。但此时他深受重伤,同时由于唐惜惜的死也备受打击,再加上一会儿其魔毒就会反噬其身,他怎么还能有心再战?再加上此时沈追星也追到了城墙根下。
沈追星踏步城墙台阶,众武士见他追赶前面那人,理当是自己人,也不阻拦,沈追星顿时快速上行,拉近了和宫先生的距离。
沈追星心里明白,此人至关重要,现在唐惜惜生死不明,万一死了,那秘密组织只能从此人身上寻找。难得此人似乎已经深受重伤,正是擒住他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忙全力施展轻功,提气上冲。
十丈、九丈??沈追星和宫先生的距离在不断缩短,还有两三丈距离时,宫先生却已经登上了城楼上的箭垛之上。
阵阵夜风吹得宫先生袍袖翻飞,再加上他那因运起魔功而狰狞可怖的脸庞,站在高处,活像一只深夜飞出来吸血的黑蝙蝠。
只见他回头朝沈追星咧嘴一笑,露出满嘴血污的牙齿,再朝唐惜惜的尸体看上一眼,发出一声似苦似笑的怪叫,跳了下去,落入水流湍急的城下深谷里,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追星慢慢走下城楼,抱着已经没有呼吸的唐惜惜往回走去。唐惜惜身上那令沈追星闻之心动的体香仍在,只是身体已经失去了温度,回想起在“鱼凫号”上初见唐惜惜时惊艳的感觉,仿佛就在昨天。昔人已逝,所有的爱、恨、情、仇都随着死亡做了个了解,此刻的唐惜惜在沈追星的心里又回到了她最初的模样,那个温柔可人、惹人怜爱的女子。或许,那就是她本来的样子。
慢慢地走在青条石铺成的小路上,沈追星身心俱疲。
此时沙家堡人马已经全部被惊动,几个有职位的武士正在指挥之人打扫战场、搜索敌人。沈追星拿出杜宇留下的总管令牌,临时接管了沙家堡。众人早就听过沈追星的大名,此时的沈追星在南方一带已经是家喻户晓的传奇般的人物,再加上他还持有总管令,无不心服口服,更有人心想沙家堡今日有此大祸主要还是缺少一个像杜宇一样的铁腕总管。
欧阳倩倩和李无情都在不同程度上中了尸毒。这本是一件极度麻烦的事情,宫先生的解法是通过合体将尸毒化解到女子身上。
对于沈追星来说,虽然不能如蓝月般“见毒心喜”,但他有他的方法。在他眼中,所有毒都是有形的“气”,因此,只要运起“大无相功”将这些“气”全部吸出来就可以了。
实际上沈追星的观念只有部分正确,在尸毒刚刚入体不久确实如此,但如果时间一久,尸毒和人体结合生根就还要借助解毒的药物方可。好在这两人都中毒不久,沈追星花了大半个时辰就治好了两人。
治好毒伤的李无情一言不发地搂着唐惜惜的尸体坐在地上,沈追星打法玲珑儿和欧阳倩倩去帮助料理堡中事物,自己也一言不发的陪在李无情身旁。他能理解她的心情,自己就曾经这样过,此刻你和她说什么也听不进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虽然还没亮,可是已经听到了远处的鸡鸣。
沈追星站起身,走到李无情面前,蹲下身子,低声道:“我知道你们之间的感情,也知道你现在的想法。”
“你不是我,你不会知道。”李无情轻声道。
“就在今年年初,我唯一的亲人也是为了保护我,死在了我面前,我就向你这样抱了他半天,然后挖个坑将他埋在门口的大树下。生无可恋的我随即跳下了门前的山崖。”
看着李无情先是一惊后又面露鄙夷之色,沈追星道:“我确实跳了下去,我没死是因为我突然明白,我的亲人不希望我死,他希望我好好活着。”
沈追星见李无情仍是无动于衷,又指着唐惜惜道:“你知道她为什么会死吗?因为她希望你能回下去,为她活下去,为你们的感情活下去。想想,如果你死了,你们两的感情、曾经发生的事情就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如果你不死,这些都还在,这些情感、事情都铭刻在你脑子里。她虽然没了,可是只要你想她,这个世界上就还有她。如果你死了,谁还会去想她?你想让宫先生去想她吗?”
最后一句话似乎激怒了李无情,她瞪了一眼沈追星,沈追星笑道:“除了刚才的原因,你最少还有两个原因要好好活着,一是报仇,宫先生没死,你应该报仇。二是还债。”
李无情听到“报仇”时,眼中精光一闪,顿时激起她身上那股坚忍不拔的倔强之气,可是沈追星说的“还债”却又让她糊涂了。
沈追星简单将唐惜惜和沙君宝的恩怨说了一遍,然后道:“你和唐惜惜不分彼此,她的债难道不该你还吗?”
“沙家堡已经没有主人,另外,你说的,我还要报仇,怎么才能还这笔债呢?”李无情苦笑道。
沈追星见李无情已经完全被自己说动了心,便不再隐瞒,将求不得的身世一五一十的讲给了李无情听。李无情听完长叹了一口气道:“求不得!求不得!又是一个苦命的孩子。说吧,你要我这么做?”
“我要你以唐惜惜在天之灵发誓,永远忠于和保护好求不得!”沈追星继而又解释道:“宫先生和他背后的组织对沙家堡势在必得,一定还会回来,而求不得作为沙家堡之主一定是他们的目标,保护好求不得,你既还了债,又能报仇!当然,对于宫先生和这个组织,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们,我们联手好不好?”
“好!我听你的!”李无情咬牙切齿道。
第一百六十二章 炙手可热
天色大亮后,沈追星命令打开城堡将留在沙家寨的众位头领飞虎将钱无敌、沙家三虎姚文轩、孙安、孙定以及其他沙家寨中首领请到堡中,只留十名墨门剑士暂时看管山寨。
沈追星将沙家大小所有人等集中到沙家堡的一个操练场地上,当众拿出杜宇手书,以及信物,又在姚文轩的证明之下公布了求不得的真正身份——沙家堡的新主人。一个伺候了沙家三代的老仆人在别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来到了现场,当他看到了求不得那与众不同的脚趾后,激动得老泪纵横:“感谢菩萨!佛主保佑我沙家不绝后啊!”
当下这位老人不顾自己年事已高,领先跪倒在求不得脚下,口称少主!接着就是李无情、钱无敌、姚文轩、孙安、孙定等大头领下拜,沙家堡众家丁、武士、仆人、丫鬟婆子见到如此情形也跟着下拜,众人齐声高喊:“参见少主!”哗啦啦跪倒一大片,除了沈追星、玲珑儿和欧阳倩倩外,所有人都翻身下拜,参见少主,同时发誓永远忠于求不得。
求不得在这之前已经被沈追星刚刚告知了身份,虽然内心翻江倒海,可是脸上却还是镇定自若,显然这一年的闭口禅没有白练,再往下深想一层,沈追星更加觉得季潭宗泐的深不可测,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沈追星甚至觉得这一切都在季潭宗泐的“计划”之中,只是这个念头也就一闪而过,沈追星不愿多想。沈追星还给求不得起了个名字,按照族谱,沙家最近四代起名的顺序是“君圣臣贤”四字,因此求不得的名字就叫“沙圣帮”。
求不得对沙圣帮这个名字非常满意,对沈追星的话也言听计从,但前提条件是沈追星必须想办法让他母子见面。显然,这小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沈追星暗暗想到,不过还是愉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人之常情吗!要是我母亲还在人世,我也会不惜一切地见她。
在沈追星的示意下,求不得首先将那老者扶起,再一一将众头领扶起,并将众人请起。
钱无敌仍然驻扎金矿,直接向堡主负责。沙家寨由沈追星选出的两名墨门剑手负责管理,直接向堡主负责。李无情带领身墨门八剑士贴身保护堡主求不得,姚文轩带领孙安、孙定管理沙家堡事务,不再设总管一职。如此安排,所有人都满意,钱无敌直接向堡主汇报,前面没有总管,相当于升了一级,李无情作为堡主的贴身侍卫,作为曾经的敌人,却受到了沈追星的无限信任,李无情心里感激不尽,沈追星又按照她的意见将唐惜惜也安葬在沙家寨的小谷里,李无情更是对沈追星、求不得死心塌地忠诚。
姚文轩管理沙家堡堡中事务,职位上也有所提升,很是满意。
其实,最大的受益者还是堡主,沈追星作出如此安排,其实已经不动声色地将所有的权力又收回到堡主手里。这也是形势使然。早年上一代老堡主相对较弱,传到沙君宝手上时他也心灰意冷,因此必须有一个像杜宇一样强有力的总
管来总管一切事物,好在老堡主虽然手段武功较弱,但慧眼识人,季潭宗泐向他推荐了杜宇后,老堡主给予了全部的信任和支持,杜宇也忠心耿耿,因此沙家堡才能做得好生兴旺。
现在情况不同,求不得虽然年幼,但沈追星发现他天生一股霸气,又在季潭宗泐特意的培养下能够做到收放自如,以出世的心态去入世,当然会超然,其心智比同年人不知早熟多少,沈追星心想自己有机会带他几年,此子必成一方霸主。
沈追星虽然心里牵挂蓝月的伤势,但沙家堡刚刚稳定,需要他主持大局,没办法,只得带领玲珑欧阳倩倩二人坐阵沙家堡。如此一来,沈追星天生的领袖能力逐渐显示出来,处理人物或事情皆妥妥当当,教人心服口服,不时还有一些让人拍案叫绝的想法,叫玲珑儿、倩倩看得目瞪口呆,却又钦佩不已,玲珑儿和倩倩私下问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沈追星笑而不语,心里却寻思这些权谋之术以及打仗的本领或许是从祖父张士诚身上遗传下来的吧。
闲暇时光,沈追星带领二女在蜀中地区游山玩水,品味川中美食。沙家堡富可敌国,沈追星本身也怀揣巨款,因此三人每游玩一处,必尽兴潇洒。于此同时,沙家堡在沈追星指引下,也慢慢走向正轨。当时的武林经过丹阳之战后以及彻底混乱,黑道与白道,黑道与黑道之间争斗不休,血流成河,但不管他们怎么样,也没人敢打沙家堡的主意,除了沈追星坐阵沙家堡的强大实力外,沙家堡和名剑山庄、洞庭帮鼎足而立,互相支援,试问有谁活的不耐烦敢去惹他们呢?如果不算暗地里存在的墨门,这联合起来的三家已经是明面上南方势力最强大的力量,沈追星自己还不知道,此刻的他已经成为南方武林最为炙手可热的人物。
蓝月看着面带微笑走向自己的徐默然心中产生一种奇异的感觉,那种感觉在自己心中已经消失了很久,那是自己面对大兄蓝玉时才有的感觉,稳重,踏实,安全,稍稍有些古板。如果自己能动的话,蓝月一定会走上去抱一抱他,就像以前自己和大兄久别重逢时那样。
徐默然来到床前先伸手搭了搭蓝月的脉,笑道:“你能醒过来太好了,事实上如果不是季潭宗泐和席应真联手替你疗伤,我也不敢担保你一定能够恢复,毕竟你的经脉全断。不过现在已经痊愈了。席应真说能不能醒来在你自己,如果你不愿意,你就永远不会醒来,金丹**真的那么神奇吗?”
“下次你被人打断经脉,我再教你,你到时就知道了!”蓝月发出了极低的声音,但还是被徐默然捕捉到了。
徐默然听了哈哈大笑:“好,你居然学会说笑了,一定是被你那兄弟沈追星给带坏了!”
提起沈追星,蓝月心中一阵温暖,想起和沈追星一起时,沈追星说的那些笑话和做的那些怪相,蓝月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些日子可苦了韵儿姑娘啦,你昏迷不醒的日子里,她每天给你擦
拭几遍身子,然后就是日夜守在你身边。我对她说多说话对你的苏醒有帮助,她就天天陪你说话。你全身肌肉都已经损坏,她天天给你按摩。要不是她精心照顾你,你能不能醒来我不知道,但你全身的肌肉会就此萎缩,直至完全失去恢复的可能。”
听了徐默然的夸奖,商韵儿脸上顿时飞上了两朵红霞,朝徐默然道:“徐大哥,别顾着夸我,说说你的新想法吧!”
徐默然点头道:“席应真、季潭宗泐两位宗师治好了你的内伤,对你的外伤却无能为力。最近我也将苏州的叶神医请来为你治疗,针灸了十多天,但还是没有恢复的现象,叶神医说普通的治疗已经不可能治好你的外伤,你现在的肌肉没有完全萎缩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但他同时也说,你身上肌肉既然能够不萎缩,就有一丝恢复的希望,但他确实不知道有什么好法子。叶神医又说,就算有方法,也不能一蹴而就,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可能要花上几年。”
说道这里,徐默然停顿下来,看蓝月脸色如常,道:“好小子,镇定如常,看来还是那个蓝月啊。”
“徐大哥,你别再卖关子啦,快说你的想法吧!”商韵儿娇嗔道。
徐默然笑道:“好吧,你这个小妮子有了情郎就把大哥给扔到一边了。”徐默然本不是爱说笑之人,今天一来见蓝月醒来高兴,二则故意宽慰蓝月和商韵儿的心,毕竟对于蓝月能否恢复,他一点把握都没有,甚至可以说是希望渺茫,他何尝不是在宽自己的心呢?
“首先声明,下面我说的话不是拿你家蓝月开玩笑,”徐默然先笑着和商韵儿打了个招呼,才接着道:“许多年前,我的江阴老家里面养了一条狗,叫什么名字我也忘记了。那条狗经常出去和外面的狗打架,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有一天回来时,伤比以前都重,一条后腿几乎被咬断了。”
讲到这里,蓝月和商韵儿虽然心里纳闷,但都没有接茬,因为他们知道,徐默然不是那种随便开玩笑的人,尤其他已经说不是玩笑,便静静地听下去。
“我给它洗干净伤口,并用药敷上。很快,那条狗又恢复了以前活蹦乱跳的样子,只是有一点和以前不同了,它那条伤腿没有再恢复,每次它走路只能用三条腿,那条腿拖在地上。”
“那一年夏天,雷雨交加,那条狗可能是问道厨房的香味,从庭院往厨房窜时,一个惊雷击中院里一棵老树,当时那条狗正好经过离树不远的地方,可能是地面的积水接通了树上的闪电,那狗被电出老远,正好掉进厨房。”
“我当时也在厨房偷食,刚好看到了整个过程。我看着那狗浑身竖起的毛发,以为它被电死了,谁知道,过了一会儿,它又站了起来,在厨房里闻来闻去,然后冲我叫,我见它居然死里逃生,便给了它一些食物。看着它稳稳跑过去吃东西的样子,我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仔细一想,才发现那狗的坏腿被修复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万山之宗
商韵儿听徐默然如此一说,也不去计较他从蓝月的伤势说到狗伤的事,连着问道:“是什么原因?是因为被闪电击中吗?后来彻底好了吗?”
徐默然回忆道:“我当时的想法和你现在差不多,于是便仔细观察那条狗,发现那条腿确实好多了,可是,这种状态维持了不久,第二天,那狗又恢复三条腿走路了。”
蓝月体弱本不多言,商韵儿虽然心急蓝月伤势,但也知道还有下文,也不抢话,只是静静等待徐默然说出后来发生的事情。
“我那时年少,也就十几岁,对任何事都充满了好奇心,因为是我为那狗敷的药,所以我肯定当时那条狗本来确实坏了一条腿,我想一定那条狗被闪电波及到才使那条腿暂时恢复了功能,可是,由于其他原因,比如电击的次数少或者时间短导致它没有彻底恢复过来。于是第二天我又等。那几天都有雷暴雨,我提前做好了准备,把狗也绑在一边,腿上绑一条潮湿的绳子一直拖到外面。闪电如约而至,只是这次击中的地方偏远一些,但狗还是受到了电击,一阵哆嗦之后,我放开了那狗,那狗似乎又暂时恢复了一些,只是没有上次明显。”
“这进一步证实了我的推论,闪电确实可以帮助恢复肌肉。为了尽快让狗恢复,我这次觉得应该加大电击量,我用一条铁索绑在狗身上,再次等待闪电来临。”
徐默然说道这里显然有些伤感,商韵儿急于知道结果,催问道:“结果怎么样?”
徐默然苦笑道:“我本来担心老天爷不给面子,没有闪电雷击,事实上,那是在雷雨季节,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只是,老天爷太给面子了,结果来了个大的!那是我见过的最大最吓人的闪电,直接把房子掀翻半间!”
“那狗呢?狗怎么样了?”商韵儿着急问道。
“直接被闪电给劈死了!”说道这儿,徐默然的声音低了下来,不过一会儿有提高声音道:“最少我现在可以肯定,闪电确实可以治疗和恢复损坏的肌肉。”
“徐大哥,后来你还”商韵儿不知怎么表达,期期艾艾地问道。
“后来我就回到我师父那里继续读书,那段时间我刚好回家探亲,所以有点时间。后来虽然我没有再做过类似的事情,但这个构想却始终在我脑中,所以,当叶神医和席应真、季潭宗泐都说没有办法时,我就想到了这件事。”
蓝月心中暗暗点头,他知道徐默然确实说的是实话,他曾听刘基说过,那时徐默然就在刘基门下读书,并且每年都有一个假期回家探亲,所以,这个故事不是徐默然编出来安慰自己的,心中顿时升起希望。
“既然如此,徐大哥能不能早点给蓝月治疗呢?”商韵儿充满期待。
“只是现在有一个风险。”徐默然淡淡道。
“你怕我向那条狗一样被闪电给劈死吗?那也比现在强。”蓝月小声道,以他的体力,说这么多话,已经有点累了。
“我不担心你会死,因为席老道和我说起你,说你不是短命之相,我虽然不太明白他是怎么算出来的,但结果最重要,他以前的许多预测都是非常准确的。我担心的是,怕你再受几年的苦,到头来没有治好,会让你失望的。”
蓝月知道徐默然故意这么说,是暗示自己不能心急,便点点头,淡然一笑,算是告诉徐默然知道了他的心意。
“可是,这里面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没有解决,就是闪电!雨季已经过去,怎么才能有连续的闪电出现呢?还有,如何控制闪电的大小,万一,再”商韵儿不无担心地问道。
其实蓝月心中也有同样的疑问,但徐默然既然能提出来这个方法,应该早已经有了全部计划,想当年在漠北,徐默然全凭一己之力引导蓝玉大军躲过北元的明哨暗桩,在茫茫沙漠中找到北元主力,在蓝月眼中,真如神人一般。
果然,徐默然成竹在胸道:“早年我云游天下,南疆北漠,东海西域皆留下过足迹。在西部,有一座山,号称‘万山之宗’、‘龙脉之祖’——昆仑山。在昆仑上的玉虚峰的日月岭上,有一座‘锁神崖’,此地气候恶劣,人迹难至,其中有一异相,所有山石皆为血红之色,且终年闪电雷鸣,当地牧人说此地乃囚禁天神之地,大凡在天上犯了天条的神会囚禁在此,每天遭受天打雷劈之刑。”
“果真有神仙被囚禁吗?要不哪来那么多的闪电雷鸣?”商韵儿半信半疑。
徐默然笑道:“在我看来,那只是地势使然,山石呈血红色,说明整座山含铁丰富,容易遭受雷击,哪有什么神仙呢?不过那里源源不断的闪电却是我们现在最需要的。”
“至于点击的大小方面,我会制造一些器械来使用,到达昆仑山后,我们可以多买一些羊。这些羊最主要的作用就是用来调试点击的大小,只要羊能经受住,蓝月也应该没问题。同时这些羊还能解决饮食问题,一举两得。因为我们要做好长期待在那里的心理准备。”
徐默然说完,将询问的目光再次投向商韵儿和蓝月二人,蓝月轻声道:“一切听从徐大哥安排。”
上韵儿道:“我来看羊。”
徐默然点头道:“确实需要你看羊,因为此去昆仑我们不会带太多人前往。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徐默然如此说当然有道理,无论是墨门巨子还是蓝月,都是朝廷欲得之而后快的人物,况且他们还要长期在那里治疗、修炼,一旦走漏风声,那是极端危险的事情。
“徐大哥,你走了,墨门的事情怎么办?谁来处理?”商韵儿问完又觉得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顿时后悔起来。
徐默然看到商韵儿的尴尬,安慰道:“你问得好,也应该问,毕竟你也是我墨门中人呢!”
“其实,早在我接任墨门巨子一职后,有一件事就没有停止过,那就是寻找我的继承人——下一任巨子的人选,沈追
星和蓝月都是墨门首徒的身份,虽然这个身份来的有些偶然,但正说明了或许这就是天意。蓝月自不必说了,当年我在漠北时就看好他,无论是人品、天赋、作战能力、统帅能力都是上上之选,所以当时我就向他发出邀请,同时还和蓝玉也说起此事。”
“至于沈追星的人品当然是无可挑剔,从他不顾一切地带领武林同道决战丹阳山庄,救出蓝月来看,此子不但侠肝义胆,还颇有人缘,哈,用一句夸奖的词来说就是众望所归,前几天我又收到信息,沈追星成功地解决了沙家堡的难题,并且牢牢地把沙家堡控制在自己的掌握下,这需要天生的领导能力才能做到。所以,我不在的日子里,我想让沈追星来暂时代理墨门巨子一职,同时由欧阳德宗从旁协助。剑痴欧阳为保留我墨门北宗作出了巨大贡献,能让墨门南宗北宗重新合并那是我最开心的事了!”
说道这里,徐默然真的开心地笑了,墨门在南宋初由于理念的不同而走向了分裂,现在如果在徐默然手里又重归于一,那对于墨门来说当然是天大的喜事。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徐默然先是飞鸽传书到名剑山庄,让剑痴欧阳同时派人会知沈追星在名剑山庄相见。墨门通信自有一套密语,即使飞鸽的书信落在外人手里也会一无所得,根本看不明白。
次日,徐默然收拾一应事物器材,还是装到他那个大背囊里,只不过这次足足装了两背囊。
徐默然只带四名健壮的墨门武士,将蓝月安置在一顶轻便小轿里,登上一艘轻舟,沿大江逆流西行,往名剑山庄方向而去。
船抵大江后,商韵儿摘下轿子的围挡,推着蓝月来到甲板之上。原来那顶轻便小轿也是徐默然亲手设计,平时走路可以由两人抬着,作为一个轿子使用。摘下围挡,放下暗藏的轮子又可以当推车使用。不但如此,徐默然还在此轿子中安排了一些其他机关暗器,只是现在蓝月肌肉无力尚不能使用。一旦蓝月手上有少许力量,发动此轿的机关,还能自动行走一段距离,神奇至极。
面对滚滚东逝的江水,蓝月感慨万千,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天下安定,蓝家的一切就如同这一去不复返的江水一般已经成为了历史,朱元璋拥有绝对的权力和势力,任何妄想挑战他的人都将会以失败而告终,可自己身负家族血海深仇,怎能不报?便如此刻这江水一般,明知大江东去,自己却要逆流而上,更可笑的是自己此刻连个苍蝇也杀不死,偏偏想着要去杀死全天下最有权势的人,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吗?
纵使自己恢复了身体,恢复了武功,就能杀了朱元璋报仇吗?
蓝月觉得自己此刻如同一只蚂蚁,一只企图搬动大山的蚂蚁。可是,一想起蓝府家人的惨死,想到大兄被剥皮实草的样子,想到蓝府女眷受到的那些凌辱,蓝月就在心中发誓,纵使千难万难,难比登天,我蓝月也要报这血海深仇,哪怕付出最可怕的代价!
第一百六十四章 各奔东西
坐阵沙家堡的沈追星接到名剑山庄送来的消息后欣喜若狂,本来他就准备近日前往江南墨门秘密地点去看望蓝月,现在听闻徐默然携蓝月不日即到名剑山庄,感觉简直是天遂人意,想什么就能来什么,顿时心情大好,再也不愿停留,安排妥当沙家堡事物就要启程。
现在已经有了大名沙圣邦的求不得也闹着要去,沈追星心想徐默然这次来一定有墨门之事相告,求不得既不是墨门中人,又是沙家堡一堡之主,且形势刚刚稳定,便好言相劝,说好下次带他出门。同时叮嘱求不得这段时间要好好练习季潭宗泐所授武功,下次见面时会对他进行考查,练得不好,同样不能出门。
求不得听了,把小嘴撅起老高,说沈追星比他师父管的还严。沈追星笑而不语,望着天真可爱的求不得,心想再过几年,思想成熟,加上有钱有势,到时自己不知还能不能如此说他。又吩咐李无情一定要保护好求不得,告诉姚文轩万一沙家堡遇到强大的敌人自己无法解决时可同时求助于名剑山庄和洞庭帮。
一切安排就绪,三人立即动身。玲珑儿和沈追星一样因为见到蓝月而高兴,欧阳倩倩更多的是因为回家而兴奋,毕竟离家已经多日。一路上欢歌笑语,快马加鞭,十天的路程三人七天就赶到。
等他们三人回到名剑山庄时,徐默然、蓝月、商韵儿已经提前几天抵达名剑山庄。
蓝月坐在徐默然为他特制的车里,身体虽不能动,但见到沈追星时眼中露出欣喜、安慰、感激等复杂眼神,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只是冲沈追星微微一笑道:“兄弟,你来啦,辛苦你啦!”
沈追星见了蓝月却说不出话来,上次离开时,蓝月还是昏迷状态,生死未卜,此刻能和自己说话,沈追星在心里已经说了好些遍“感谢老天爷”的话了,自己应该和蓝月说些话儿,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正在踌躇之间,一旁的玲珑儿却掩面哭泣起来。这三个好友,经历这么多事后,还能再次重逢,心中都感慨不已。
众人相见甚欢,济济一堂,欧阳大排盛宴,名剑山庄顿时热闹非凡。如此过了三天,其间徐默然将沈追星找来,单独交代事宜,并将墨门巨子令让他暂时掌管,同时将墨门在各地的首领已经联络方式交代给沈追星,并让他牢记心中。
沈追星见他交代得如此详细,便笑道:“有半年时间应该回来了吧,何必交代这么多呢?再说,我年纪还小,很难当次重任。”
徐默然严肃道:“在我墨门中,巨子虽然拥有绝对的权力,但也肩负巨大的责任。传承便是巨子的责任之一,巨子在任时,就会寻找出合适的继承人,有时害拍出现意外,还会同时选出几个后备人选,以防止巨子出现意外,导致群龙无首。你和蓝月都是我选择的巨子传人,至于最后我选择谁,那是我的事,你现在的事就是把这个代理巨子做好,而不是和我谦让、说什么客气话。”
沈追星见他说的怎么严肃
,顿时吐了一下舌头,露出了孩子般的表情,心想,这才叫一报还一报呢,前几天我这么说求不得,今天就轮到我自己被人训一回。
徐默然看沈追星在自己如此严厉的话语下任然轻松自如,心中暗暗赞叹,心想此子确是百年不遇的人才,我故意把话说得重些却对他产生不了丝毫的压力,墨门信徒或许需要绝对地服从,但巨子却需要绝对的独立、绝对的自我,唯唯诺诺之人不可能当好墨门巨子。蓝月又是另外一种类型的人物,同样是百年不遇的超卓人物,能同时找到这两个巨子传人,真是我墨门的幸运,也是我徐默然的幸运。他和沈追星相见时日不多,此刻却越看越是顺眼,只是脸上并不表现出来。
“放心,墨门的日常事务已经有人管理,在你来之前我已经和剑痴打完招呼,遇到难题可以找他解决,你也就是替我看一阵子,万一我和蓝月同时出现意外,墨门也不会因无人领导而乱作一团,甚至于崩溃分裂,那我就成了墨门最大的罪人了。”
“有那么危险吗?我陪那你们去吧!”沈追星又和徐默然商量道。
“说实话本来我也是想过让你同去,只是接下来的武林甚至于天下都会进入多事之秋,此去昆仑治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事情。尤其近来,我综合各地上传的消息,发现一个事情,看起来不经意,连起来一看,我觉得有一股势力蠢蠢欲动,这股势力和咱们墨门一样潜伏在暗处,既不是白道,也不是黑道,更不是朝廷的秘密组织,不是哪个王爷的私下武装,不是佛道两门支持的势力。虽然如此,我仍然感觉这个组织目的不简单,势力也很强大。”
徐默然一口气把天下间存在的势力说了个遍,依然没有头绪。
沈追星听了,沉思一下道:“你刚才说了半天的天下势力,都有一个特点,就是都是我大明天下的势力,所以你找不出来。如果这样,何不跳出刚才你说的这个圈子,从外族势力考虑呢?”
“我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外族势力中,最神秘的应该是魔教,我和他们打过交道、交过手,这个势力不是他们。”徐默然回答道。
“我最近交手的一个人物以及背后组织应该就是你说的那股势力。”说着,沈追星便把唐惜惜、宫先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讲给徐默然听,徐默然听了点头道:“你说的这个应该就是我说的那股势力,这股势力所图谋的不是小事,如果像你猜测的那样是一股外族势力,那我墨门就该插手管一管,墨门从来不插手武林中黑道白道纠纷,也从来没有谋反之心,虽然历代帝王对我们都是欲除之而后快,那也是家里人的内部矛盾,墨门是把我华夏子民的幸福放在首位的。”
沈追星肃然道:“我知道,墨门宗旨——兼爱、非攻、利天下。”
徐默然点头赞道:“很好!你能够不忘初心,很好!我没有选错人。”思索片刻,决定道:“沈追星,我现在令你可以调动墨门一切力量去查出
这个组织,如果这个组织真的如你所说是一个居心叵测的外族势力,那里就把他们连根拔除,消灭干净。墨门的兼爱是我华夏民族的兼爱,对于存心不良、虎视眈眈的外族,说不得也得‘攻’他一‘攻’了,否则,如何能利我炎黄子孙、华夏民族的天下?”
徐默然的一席话把沈追星说得热血沸腾,心想:“巨子的口才真不是白给的啊!这一招我得好好学学。”忙肃然答道:“沈追星谨遵巨子之命!必不负所托!”接着又面露难色,疑惑道:“巨子刚才说我可以动用墨门一切力量,但我初来乍到,对组织的一切都不了解,总不能发个密函下去,让大家密切注意吧?能不能指条明路?”
徐默然见沈追星虽然说得风趣,但确是也说道问题的重点,便点头道:“此事既然牵扯到了司马剑东,你不妨让他给你当帮手?”
“你是说铁捕司马剑东也是我墨门中人?”沈追星张大嘴,故意夸张地问道,事实上徐默然这么一说,沈追星还真觉得司马为人处世的风格真的很“墨门”呢。
徐默然笑了笑,想了想又道:“至于在情报方面,你可以秘密去联络一个人,只不过这个人的身份只有墨门巨子才能知道,目前只有你我知道,不要告诉其他人。”
沈追星点头道:“明白,找他时,我会单独前往,瞒着玲珑儿和其他人。”
沈追星的善解人意让徐默然很满意,接着道:“此人就是兵部侍郎——齐泰。齐泰现在为太子朱允炆的心腹之臣,不但如此,他在兵部负责的就是对外的情报,你去对付这个组织,其实也是帮了他大忙,也是为朝廷做一件好事,因此你可名正言顺的找他,只是不要暴露他墨门的身份就可以。”
沈追星点头道:“我明白,那我就编个理由找他就是。”
“对!”徐默然继续指示道:“他可以知道司马剑东的身份,但不能让司马知道他的身份,因为齐泰的身份现在虽然只是一个兵部侍郎,但一旦皇太孙即位后齐泰将成为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可以左右皇帝的意见,继而左右天下大势。”
沈追星心里明白,齐泰确实是墨门在朝中安插的一枚最重要的棋子,同时也明白了徐默然对铲除宫先生背后组织的决心。
司马剑东可能在京师,齐泰则一定在京师,这样一来,且不是又要再回京师呢?
再回京师还见朱允真吗?沈追星想起彼此悬殊的身份,心想相见真如不见!
世上是事情就是这样,相聚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短短的三天里,沈追星、蓝月、玲珑儿一起度过了美好的时光,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样短短的相聚时光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徐默然、蓝月、商韵儿继续逆流西进,直至大江尽头再弃舟登岸,往巍巍昆仑进发。沈追星则带领玲珑儿和欧阳倩倩离开名剑山庄,骑马从陆地往京师进发。蓝月、沈追星兄弟二人各奔东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