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变化
司马南通逃走,留下隐患。粮仓被烧,镇上的人一边从溪河搬水灭火,一边冒火将尚未燃烧的粮食搬运出来。可是,镇上的百姓大都躲在家里,哪里反应得过来。等火真正扑灭时,偌大的粮仓已经被烧得干干净净。若不是及时采取断火的措施,周围的房屋都要烧起来。与火灾造成的粮食损失相比,匪团劫掠的粮食损失不过是毛毛雨。
建水镇已经向县城派出粮食购买的队伍。只要持续往来购置粮食,建水镇百姓的生活勉强可以支撑过去。
相比建水镇百姓的拮据生活,后山学堂的生活倒是没有任何改变。
每三日提供的食材依旧新鲜且充足。学堂一半以上的学生出自富贵之家。对富贵家庭而言,粮食准备充足,根本不会受到匪团劫掠的影响。饶是如此,为防万一,小鸡小鸭被饲养在后山。蔬菜同样被种植在后山。
学堂就像一片乐土,不因外界产生影响,依旧和以前一样。
而匪事事件后,为重新激起建水镇百姓对生活热情,何缪洛做出一个决定。每两周,建水镇的居民都可以免费欣赏一场极致的戏剧。
学堂旁边,一个简易的舞台被搭建起来。
随着戏剧的排期确认,学堂每日的课程安排发生变化。作画、剑术被取消,戏剧取而代之。所有学生都以角色编排为主。司道和夏云华同样成为一名角色,参与表演。
这是司道第一次接触舞蹈,第一次接触何缪洛深爱的戏剧。
司道其实不懂戏剧。相比前世的电影、动漫,司道总觉得戏剧不够精彩。他以前看过何缪洛跳舞,却不曾看过何缪洛的戏剧。对司道而言,只要何缪洛参与,一切都是美好的。他都会非常喜欢。
他站在舞台上,看着忙碌的何缪洛。南荣雪儿说得不错,专注的男人最帅气。可司道觉得,专注的女人更有魅力。
何缪洛对细节要求非常高,每一动作都必须到位,音律必须与戏剧切合,动作与音律必须完美融合,并且,神态的流露也应该符合角色。学堂的学生不过才学习几个月,哪里能抵得上何缪洛的要求。
唯一可以跟上何缪洛要求的人只有圣女傅倩雯。戏剧的音律完全由傅倩雯创作。与此同时,傅倩雯担任戏剧女主的角色。
戏剧讲述身世悲惨的女孩遇到一个仙人,从此改变人生。因角色需要,司道饰演大魔王的角色。整个学堂,司道的外形最适合担任大魔王。
“司道,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动作不规范就算。你是魔王,就应该有魔王降临的气势,而不是现在这样,笑嘻嘻的,眼里面冒着温柔的光。你再笑,今天晚上就自己一个人睡去~”
何缪洛为每一个人进行角色指导。她看到一旁痴痴傻笑的司道,当然会不开心。
自从凡生以
来,何缪洛对司道总是娇柔得很,她现在凶巴巴的样子倒是很不一样。
“啊~干嘛如此认真?”司道摸着脑袋。
“出去,不想见到你。”何缪洛莫名冷下脸来,“快出去,想清楚怎么演,再回来。”
她特别严肃,完全不像是开玩笑。就好似,司道犯下弥天大错一样。
司道当然意识到不。他赶紧摆正态度,认真道歉:“缪洛,对不起,是我不对。我应该更加认真对待的。我只是看着你,就没想事情。”
“出去~你想清楚,才能回来。”
听到司道的道歉,何缪洛稍微恢复一点情绪。她走到司道面前,在司道脸颊上轻吻一下,但其要求并没有改变。司道必须搞清楚魔王的角色,才能被原谅。
……
当司道被何缪洛赶下舞台,站在角落里思考时,夏云华走过来。
“你和她在一起那么多年,难道不知道,何师妹向来重视戏胜过一切。若不是太过痴迷于戏,她的修为还要高好几层。”夏云华挖苦道。
“我以前只是看她表演,却从来没参加她的排练过程。说来惭愧,我以前一直以为她单纯喜欢跳舞。仔细想来,她了解我,远远胜过,我了解她。”
“没错,你对她确实不了解。说实话,输给你,我挺不服气。说起来,你可知道,她为什么选中你,而不是我?”
“切~”
虽表示不屑,可实际上,看着面前的夏云华,司道也想不明白,何缪洛为何一直没有接受上清执掌夏云华。
“何师妹是缺乏安全感的人。我给她安全感,却反而成为败笔。而你捉摸不透,没有给她安全感,反而让她对你上心。你说,这是不是很讽刺?”夏云华遗憾地叹息。
“那至少,我的其他地方可以让她看得上。”
“不用如此敌视我。这段时间相处,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可没有半点挖墙脚的心思。她既然选择你,我自然尊重她。况且,天地灵力若一直无法恢复,我和何师妹恐怕活不过两年。我当然希望,她的余生可以尽可能快乐。从目前来看,她和你在一起,确实很开心。这样,我就很满足。”
没错,天地灵力若一直无法恢复,司道和傅倩雯尚且不受到天地掠夺,可是,何缪洛和夏云华却不是如此。失去灵力的情况下,天地会掠夺生机。
“所以,你才同意凡生?”
“不然呢?难道真反对?我就装装样子,回头追究起来,责任也小一些。”
“你还真贼~”
“你以为两百年白活的?懒得和你多说,你只要记住,好好对她,让她明白,你彻底属于她,别让她失去安全感,更别惹她生气,好么?”
“用你多说?”
“既然知道,
那你还不赶紧好好拍戏。”
“问题是,我确实不知道怎么入戏。”
“爱莫能助,我也不懂。不过,圣女肯定懂。你可以去请教一下。圣女很乐意帮你。哝~她已经走过来。我就先琢磨自己的角色去。”
说着,夏云华直接离开,圣女傅倩雯走到司道的身边。两人独处,总是有点尴尬。
“我是喜欢你,可你不用永远对我退避三舍。缪洛不会介意我和你接触。”圣女直白得很、
“嗯~”司道木讷地点点头。
“还记得那时候你把我当小师妹,那是我最开心的一段时间。你教我,琴不只是用来战斗的。从那时候开始,我的世界除修行和音律外,多出一点杂念。我从小很干脆,不喜欢拖沓。可是,每次遇到你,我就变得很不一样。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我直接向缪洛说过自己的心意。缪洛有点吃醋,却没有反对。我以为,这样可以和你在一起,只可惜,你确实不喜欢我。我很难过,最开始甚至无法接受。可我现在已经想清楚。反正,我喜欢你。这是我的事情。将来,这也许会改变,但现在至少尚未改变。就这样~我下面教你戏剧的动作。”
傅倩雯一连串地说完。语速有一点快。
“好~”司道点头。
接着,在傅倩雯的指导下,司道总算可以将动作僵硬地做出来。二人合作相处中,一切好似回到最初的遇见。那时候,他们就互相切磋音律。司道总是想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而傅倩雯总是可以将司道的想法变成现实。
现在,傅倩雯作为指导方,司道的表现却有点差强人意。司道的动作总是差许多味道,像僵尸,而不是魔王。傅倩雯反复指导后,司道半点精进都没有。
“演绎派,你肯定学不会。你必须尝试代入角色。你可以想象一下曾经遇到的妖人。最坏最强大的妖人是什么样子的,你就是什么样子的。”傅倩雯有些无奈,思索片刻后,提议道。
傅倩雯的提议让司道想起鬼无门。
鬼无门是司道真正战斗过的最强敌人。鬼无门同样喜欢艺术,喜欢舞蹈。而且,在司道心中,鬼无门同样是魔王反派。
这一刻,司道回想起鬼无门的诡异舞蹈。他模仿着扭动身体。鬼无门的舞蹈虽然有点诡异,却透着艺术的美。
当司道停止舞蹈后,傅倩雯愣在原地。
“你从哪学的这些动作?”
“可以么?”
“你要不让缪洛看下?她一定会奖赏你。你刚才的舞步比原来设计的舞步要好太多。而且,你是神情确实让人不寒而栗,不愧是觉醒杀意的人。”
“都是你教得好。”
从这一天起,傅倩雯不再像之前一样,总是冰冰的。她脸上的笑容灿烂且丰富。
第七节、游戏
入夏,天气炎热,却无法阻止建水镇百姓观看戏剧的热情。
舞台四周到处都是人。没有人愿意错过仙人准备的戏剧。这是朝廷文武百官都无法享受到的福利。
最得意的人莫过于学生的家长。自家孩子被仙人选中,成为仙人的学生,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迹。
戏剧如期开始,不论男女老少,不论低俗高雅,所有人都被故事吸引,沉浸于角色的命运中。女主角面对死亡、苦难时的乐观态度深深震撼每一名观众。故事明明发生在虚拟的杀狱地界,可其好像真实存在一样,触及建水镇百姓的内心。
司道扮演的魔王狂妄、邪恶、恐怖、强大。一周前,司道眨眼杀死四五个强壮匪徒的事迹仍然在建水镇内传播。两者叠加下,司道的魔王形象同样深入人心。
最终,英雄击败魔王,成功拯救少女。少女的寿命虽然所剩无几,却依旧保持着灿烂的笑容。正如同,建水镇如今面临粮食短缺的苦难,却依旧要坚持面对。
戏剧的效果比预想中还要好。原本死气沉沉的建水镇重新焕发出活跃的氛围。
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是,落幕时,南荣雪儿的父亲领头捐出十个车厢的粮食。其余富贵之家纷纷效仿。如此多的粮食足够建水镇支撑到外出购置新粮的队伍回归。
学堂的学生们总算可以长吁一口气,获得短暂的半日休息。不过,明日起,他们需要开始准备下一场戏剧。
学堂旁边的竹屋内,没有学生的打扰,司道四人聚在一起,享受丰盛的晚餐。一周来,他们排练辛苦,根本没有好好吃上一顿。
酸溜的鱼肉羹汤,油而不腻的东坡肉,香气扑鼻的牛腩炖萝卜,颗粒分明的宫保鸡丁,外加四盘菜香浓郁的时蔬小炒,再配上司道特意准备的冰镇清酒,一切都不能更加完美。
何缪洛喜欢吃熟透的萝卜。傅倩雯口味清淡,却喜欢酸溜的鱼肉羹汤。夏云华的口味与司道完全一致,只要原材料新鲜干净,就什么都吃,半点不挑。
起初,四个月前第一次吃凡食,除司道外,其余三人都表现出异常的嫌弃。现在,持续辛苦一周后,三人盯着一桌子的菜,眼睛冒着光,还没等司道把菜上全,就迫不及待地开始享受食物的美味。他们彻底感受到凡人的幸福。
等司道端菜上来的时候,前面的菜肴已经被消灭得七七八八。
“你们好意思?我辛苦做菜,你们不劳而获,结果还不给我留点。”
“谁叫你做的菜好吃。”何缪洛眨着漂亮的大眼睛,向司道伸出双手,想要拥抱。
戏剧结束,何缪洛重新恢复成为乖巧的萌萌女孩。
司道毫无抵抗力,顺从地坐在何缪洛的身边,享受何缪洛的柔软。
“你之前可凶我,你以前教我术法的时候,都不曾这样凶我。”司道
假装生气。
“哦~”何缪洛非常淡定地吐出一个字,然后毫不在意地继续吃菜。
“很过分诶,缪洛,我很受伤诶~”
“不许再烦,吃菜。”
何缪洛将碗中的萝卜吃掉,然后将不要的牛腩夹起,喂到司道嘴里。
“哎~”
同一时刻,坐在对面的夏云华和傅倩雯同时长叹一声,将怨恨化成食欲,开始猛吃。
司道加入抢食的队伍。何缪洛觉得有趣,同样加入。四个人玩起小孩子的游戏。
这时,司道提议道:“不若,我们玩个游戏。输掉游戏的人或喝酒,或需要接受大家的一个提问。如何?”
游戏规则简单,每个人写下一个十以内的数字。然后,四个人分别估算四个数字加起来的和。估算的数值不可以超过真实加起来的和。估算的次数不限制,可以在其他人估算之后重新给出答案,直到没有人更改为止。另外,每一次重新的估算都必须比当前已经估算的四个数值更大。
最终,在不超过正确答案的情况下,估算数值大的人获胜,可以选择另外一个人,问一个问题。同一个人不可以连续两次被问。
简单的游戏立刻被其他三人一致赞同。
第一局,1,3,4,8,司道、何缪洛、傅倩雯、夏云华分别给出15、17、18、20。
很显然,司道赢得第一局。
而后,司道看向夏云华,开口问道:“你是不是黑月的人?”
问题一出,其余三人都有些愣神。
然后,夏云华叹息道:“我说,你信?”
“信!你说,我信。”
“我不是黑月的人。”夏云华确切地说道。
“好~”
“司道,你真是的。”何缪洛有些不开心。
“说出来挺好,但以后就不要再怀疑。”傅倩雯倒是不怎么介意。
“嗯~我为之前的行为向你道歉。”司道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没事,身为上清执掌,我大人有大量,不和晚辈计较。游戏继续。”
第二局,9,9,9,9,司道、何缪洛、傅倩雯、夏云华分别给出30、32、28、35。
这一局是夏云华获胜。
夏云华看一圈,斟酌一二,引得其他三人都有点不安。然后,他才笑着对傅倩雯说道:“圣女,以后可以直接叫你倩雯么?”
“可以,当然可以。你们以后都和缪洛一样,叫我倩雯就是。”
再之后,夏云华赢得最多。傅倩雯赢得最少,几乎没怎么赢过。夏云华的问题都简单得很,都是一些彼此生活习惯的小事。
而重头戏在何缪洛。何缪洛拿到的第一个问题,直接就问司道:“你有没有喜欢过我之外的人?”
司道仰头无奈:“没有,不曾,以后不许再瞎想。”
“哦~”何缪洛趴在司道的怀里,笑得和花一样。
四个人一边游戏,一边喝酒,一边看着窗外的月色。
傅倩雯第一次喝酒,醉得最快,没几杯下肚,就开始放飞自我,高声歌唱。
何缪洛同样兴致极高,起身,拉司道一起跳舞。她脸蛋晕红,两眼迷离,直勾勾地看着司道,就像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夏云华沦为抚琴的工具人。
欢声笑语中,学堂外传来敲门呐喊声,原来是孙休。
今日本是物资送达的日子,与戏剧冲突,所以,孙休只能在晚上将蔬果拉过来。
孙休赶到的时候,傅倩雯和何缪洛已经晚上昏睡。司道和夏云华还保持清醒。
“你还真认真,如此晚的时间,居然还特意送来。明日送来,一样是可以的。一定还没吃饭,要不留下吃点?”夏云华帮忙搬运菜筐,顺便邀请道。
孙休的肚子咕咕作响。不过,他没有接受:“谢谢上仙。不过,我张叔突然风寒,最近三天没有去药铺上班。我一会想去看下张叔。”
“行~懂事的孩子。”
说着,夏云华特意将剩下的甜品取来,让孙休路上吃。
孙休接过甜食,再三感谢。然后,他摸着脑袋,扭捏道:“还有一件事。两位上仙,上次匪徒事件,我太冲动,差点坏事,对不起。”
“确实冲动,不过,任谁看到身边的人死去,都无法保持安定。不冲动,你还是少年?”夏云华安慰道,“不过,下次你要记得,莽撞和勇敢是不一样的。”
“嗯,下次一定想清楚计划再上。”
“嗯嗯~快回去,天已经黑,拿上灯火,路上小心。”
夏云华明明是修仙者,却比司道会处事得多。司道让其他人产生距离感,夏云华却完全不会。
看着孙休远去的背影,司道不禁赞叹:“你还真是厉害。”
“应该的。不过,适当的姿态还是应该保持的。若不是戏剧的震撼,我之前被弓箭射伤,恐怕已经不能让百姓们保持尊崇的心。”
之前,匪事发生时,夏云华吸引住匪徒的注意,却也因此受伤。尽管,夏云华和司道仍然表现出寻常凡人无法对抗的实力,却已经不再像之前一样遥不可及。
原本,仙人的实力于凡人而言,几乎是不敢想象的。而现在,夏云华和司道只不过是特别强大的人而已,属于可以被仰望的存在。
“嗯,凡事多变。我先送缪洛回房间。你记得收拾一下,然后送倩雯回房间。”
“我负责收拾。不过,倩雯你自己送。”夏云华拒绝。
“什么叫我自己送?”
“你觉得是为什么?”
“切~”
第八节、疫情
这些天,南荣雪儿不怎么找司道玩,每次训练完,不怎么说话,孤零零地坐在一边,像是受到天大的委屈。
没有南荣雪儿的打扰,司道反而有点不太自在。
“你在戏剧舞台上表现亮眼,南荣世家又捐粮捐钱,你应该得意才对,怎么还一脸丧气?”司道走到南荣雪儿的身边。
南荣雪儿见到司道,话也不回,直接扭过头去,就好像司道得罪她一样。
“干嘛?老师得罪你?”
“没有。但是,我现在不想和你们男人说话。”南荣雪儿赌气道。
“哦~原来惹你生气的人是孙休。”
“他凭什么得罪我?我以后再也不想理他。你以后再也不要提他。”南荣雪儿呼吸都变得急促。
“那你上次见到他时,他做过什么,说过什么?”
“前天,我像以前一样,好意去帮他搬菜篮。结果,他非但不让我帮忙,拗不过我后居然推我。而且,他说以后不想再和我见面,也不想再和我说话。我本来还等着他跟我道歉。结果,他根本没有找过我。我去找他,他根本不见我。”
说着,南荣雪儿哽咽起来。
“他没和你说原因?”
“没有,我估计他就是单纯厌倦我。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新厌旧?”
“怎么就和所有男人挂上钩?”
“反正,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人。”
司道摸了一下鼻子,然后用手指敲打裤脚。他有些无奈地叹气道:“其实,我倒是可以猜到一点。”
“真的?那你快告诉我。我哪里不好,我都可以改的。”
“不是你不好,而是你太好。你是南荣世家的大小姐,孙休只是一个没有父母的孤儿。你们以前年纪小,南荣世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们现在越来越大,很多事情就不再被接受。你没觉得,你最近在学堂和孙休靠得太近,引得太多人注意么?”
“可是,学堂又没有南荣家的人。”
“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家里的人有很多办法知道你在学堂的事情。”
“所以,老师的意思是,我的家人逼迫孙休离开我,对么?”
“我可没说。”
“就当我自己猜的,我觉得**不离十。”南荣雪儿倒是不再生气,又恢复之前的活泼。可旋即,南荣雪儿又愁眉苦脸:“可是,他和我断绝关系的时候,样子特别认真,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具体怎么样,你自己去问他不就行。”司道无奈道。
“他肯定不会告诉我。他就是那样的人,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好似全天下没有其他可以信赖的人。”
“你倒是对他挺了解的。”
“那当然。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小时候修行需要陪练,便选中他。他总能逗我笑,我最喜欢找他玩。所以,只要他不在,我就故意不愿意修行。”
“人小鬼大。”司道忍不住笑出来。
南荣雪儿依旧嘟着嘴巴,双手托着下巴,思索着。她思索半天,最后将目光寄托在司道身上:“老师,要不你帮我和家人说说。你是仙人,他们一定听你的。”
搞半天,她还是选择相信司道的话,认为孙休离开她,是因为其父亲。
“怎么?你难道已经下定决定嫁给孙休?”
“哪有?我才不喜欢他~”南荣雪儿还是生气,“不过,他要是和我道歉,我可以考虑嫁给他。”
“哎~喜欢是好事。不过,将自己的人生赌在另一人身上,这是很不负责的行为。”
“切~老师好意思说我?”
“老师不还有别的爱好和事业?”
“也是,何姐姐喜欢舞蹈和戏剧,傅姐姐喜欢音律,不过,你和夏老师喜欢什么?”
“我也喜欢音律,至于夏老师,人家什么都厉害,不是么?”
“这倒是。夏老师比你厉害得多。”
“……说啥呢,谁告诉你夏老师比我厉害的?“
”大家都觉得,又不是我说的。我都看见好几次,你和夏老师下棋,你一次没赢过。”
“哼~你觉得夏老师好,那你找夏老师帮忙去呀~”
“对哦,我可以找夏老师帮忙。他肯定比你有办法。”
说着,南荣雪儿头也不回,屁颠屁颠地跑向夏云华。
“这孩子,看来有机会得找孙休聊聊。”
说曹操,曹操就到。孙休出现在学堂外。不过,今天不是物资送达的日子,孙休不应该来到学堂。
孙休一来到学堂,就跪在地上,脸上有泪光,眼睛红彤彤的,求情道:“上仙,求求你救救张叔。他的病情好像越来越严重。”
孙休跪在地上,自然引得学堂学生围观。南荣雪儿嘴上对孙休生气,行动上倒是立刻跑过去搀扶孙休起来,同样为孙休求情起来。
司道第一个赶到,听见孙休的
话,立刻皱起眉头。他先是询问道:“生病应该找医生。建水镇的医生看不好么?”
孙休摇着脑袋,哭诉道:“都已经吃一周的药。可是,不知怎么,为张叔看病的医生昨天同样感染风寒。而且,张叔的家人今早上同样卧病在床。我见情况恶劣,才特意来求上仙。”
听到孙休的讲述,司道立刻意识到,孙休的张叔恐怕是患上某种不知名的传染病。
“他怎么患病的?吃过什么不该吃的?”夏云华赶到后,立刻询问道。
“那天,建水镇被匪团袭击,粮仓被烧。之后,张叔预料到粮食的紧缺,为照顾家庭,便上山打猎。那天,张叔好像抓回来不少蝙蝠。张叔家人不愿意吃蝙蝠,所以,蝙蝠就被张叔一个人吃掉。说起来,张叔就是吃蝙蝠后,才患病的。还有,上山打猎的人里面,不少人都吃过蝙蝠,其中不少人和张叔一样,卧病不起。”孙休思索着,一五一十道。
“带我去看看。”夏云华没有犹豫。
孙休见夏云华答应,赶忙磕头感谢。
夏云华要走,司道却把他拉住:“夏云华,你逞什么英雄?”
“不然呢?如果这只是小病,我应该也会康复。如果这是危险的疫病,那么,我更应该在其扩散之前,将其制止。”夏云华肯定道。
“你们根本不能接触传染病患者。我去。”
“你懂医术?这里懂医术的人只有我和何师妹。我必须去。”夏云华坚定,不容反驳。
“司道,让夏师兄去。我也去帮忙。夏师兄说得不错,你和倩雯一直修行术法,只有我和夏师兄学过医术。”何缪洛想要同去。
“不行,你不可以去。”司道直接拉住何缪洛。
“我既然学会医术,就是医者。我有责任去。”
“何师妹,我先去。一般的问题,我一个人足矣。你留在学堂,还可以留个后手不是?有些事情,小镇的其他医生可以代劳。”夏云华同样劝诫道。
“好,夏师兄一定小心。”
于是,夏云华随孙休离开学堂,前往建水镇。
一时之间,欢快的学堂一下子抹上一层压抑。
“没事的,夏老师是我们四个里面最厉害的。他如果治不好,那世上恐怕没有几个人可以治。”何缪洛非常自信地对学生们说道。
然后,学生们又重新恢复欢乐。
谁也不会想到,这只是开始。
第九节、恶化
疫情恶化的速度比想象中快。
短短十天,张叔没有被治愈,患病感染的人反倒越来越多。
司道、何缪洛、傅倩雯三人始终留在后山学堂。他们与夏云华无法见面,只能通过孙休了解到少量信息。
根据孙休的情报,夏云华已经发出声明,疫病拥有一定时长的潜伏期。感染疫病的人最初不会有任何症状,却可以将疫病传染给其他人。传染方式是唾沫传播。任何与被感染者说话的人都会被感染。
而一旦发病,若没有足够的医护治疗,患病者恐怕会在十天内急速死去。
如今,在夏云华组建的医疗小队帮助下,建水镇尚未出现死亡,可是,患病的人却越来越多,已经突破诊所可以承受的范围极限。现在,建水镇已经快马派出求助,希望县城可以委派医疗团队前来支援。
购置粮草的队伍尚未回来,没想到,疫情就开始肆虐。
疫情影响下,学堂没有继续举办,戏剧自然无法继续开张。偌大的学堂只剩下他们三人。没有学生的喧闹,原本的寂静生活回归。可是,司道、何缪洛、傅倩雯三人却再也感受不到没有之前的快乐。
七天来,三人基本没法安定下来,整日都担心夏云华和建水镇,每日都等待建水镇的消息。
疫情虽然没有传染至学堂。可是,疫情导致的压抑情绪越来越浓郁。每天虽然都传来疫情救治突破的好消息。可是,疫情始终没有被真正治愈。并且,从传染人数上看,疫情变得越发可不控制。整个建水镇,一百个人里面已经有一个人被疫情感染。
不仅如此,患病的人数还在上涨,没有停下的趋势。如此,司道三人又如何可以安定?
终于,何缪洛无法继续等待。她收拾行李,准备出门:“我要去建水镇帮助夏师兄。”
“不可以,你连寻常感冒都无法承受,又怎么可能抵抗住如此可怕的疫情。我不同意。”
司道直接抢过何
缪洛的行李,强行抱住何缪洛,不同意她离开。现在,学堂至少是安全的。
“司道,我爱你,所以,别让我不喜欢你。昨日中午,今日中午,夏师兄的信都没有送达。他一定已经染上疫病。现在,夏师兄处境不明,我必须去确认。你们不通医术,县城的救援队至少还要一段时间才可以抵达。我必须去。”
何缪洛态度坚决。她和司道很像,对很多事都可以不在意,可一旦决定,就很难改变。
司道缓缓放开何缪洛。他无奈的地叹声:“那我也去。”
“司道,别闹,你去干嘛?多一个患病的几率?”
“司道,让缪洛去,这是她应该做的。”傅倩雯同样劝解道。
“应该做?”司道咬牙切齿。
他喘着大气:“为什么,为什么就应该去?合欢宗不是自诩仙凡有别?不是自诩高高在上?凡人性命不过是苟且蝼蚁,我们有什么好去的?我们本来只想要安定地过完凡生,为什么如此难?为什么一下冒出匪事,一下又冒出疫情?靠~”
他狠狠踹向一旁的竹栏,直接将竹栏踹破。
“司道~”
何缪洛冷下脸来,比戏剧排练时还要冷。她走到司道的面前,抬手就是一个巴掌。
巴掌打在司道的脸上,清脆响亮。
然后,何缪洛拿上行礼,头也不回地走出学堂,去往建水镇,只留下一句:“司道,你太让我失望!”
司道没有再阻止。他眼睛发红,泪水往下落,跪在地上,只能看着何缪洛离去。
“司道。”傅倩雯站在司道身旁。
“你也觉得我错?我不想缪洛出事,这有什么错?我不想失去她。”
“你以前冒死前往淮河县治疗疫情。你以前冒死引开黑月,救下我和缪洛。你以前可以不顾合欢禁忌,冒死救下妖奴。你以前不顾一切前往野国,想要救下妖族的青衣。你不惧死亡,敢于调查强大的黑月。你应该可
以理解,有些事情,缪洛必须去做。我们不可以阻止。”
“是,我改变很多,我变化很大。我屠戮过数以百万计的生灵。与之相比,建水镇所有百姓只不过毛毛雨。我自私,我只想要何缪洛安全。她本来就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活,为什么不能让她好好生活一段时间?我不想任何事情打扰。不论什么事情,我有什么错?”
泪水从司道眼中流出。他越说越大声。他愤恨,憎恶,不悔。
“你既然知道,缪洛的生机不断流逝,那你更该知道,她如果不去,之后短暂的余生就再也不得安宁。那样,她活着,和死又有什么分别?我们修仙之人最讲究遵从本心,不是么?”
“去他妈的修仙~去他妈的本心~我不想要那些东西。那些东西和我有什么关系?全天下每时每刻都有那么多人受难,那时候,你们怎么不操心,那时候……那时候,你们怎么心如止水。非要事情发生……发生在眼前,你们才有行动?修仙者都是伪善的……都是伪善的。”司道哭喊道,甚至连话都说得哆哆嗦嗦。
从来到修仙世界以来,司道就不曾这样情绪激动过。
傅倩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司道。她只是蹲下身子,抱住跪在地上的司道。
司道发泄完情绪,稍微恢复一点清醒。他继续道:“我当然知道。我当然知道,她应该去的。可我就是不愿。”
“其实,或许没你想得那么糟糕。疫情并不一定会感染缪洛。况且,缪洛和夏师兄一定可以找到救治疫情的办法。他们如果都没有办法,世上还有人能有办法?”傅倩雯安抚道。
“嗯,你说得对,他们一定有办法的。”司道对自己说道。
他缓缓起身,下定决心道:“我等一周。一周后,如果疫情没有被控制,我就要去建水镇找她。”
“好,一周后,如果情况还是不行,我和你一起去。”傅倩雯同意道。
她又何尝不担心何缪洛和夏云华。
第十节、控制
从夏云华连夜下山,疫情正式公布已经过去十天。感染的人数不断增加。
按理说,在确认疫情的情况下,隔离与封锁会在第一时间内执行。然而,何缪洛抵达建水镇时,街上仍然人来人往,好似并未遭到疫情的影响。不仅如此,建水镇的百姓非但没有躲在屋子里面,反而跑出来锻炼身体。
何缪洛抵达建水镇,立刻引来建水镇百姓的围观。戏剧表演时,舞台距离很远,建水镇百姓尚且没有完全看清楚何缪洛。现在,近距离下,何缪洛虽蒙着面纱,却依旧散发出天使一般的魅力。她身段曼妙,乌发云鬓,身上不染半点泥尘,只是静静地站着,就已经是最精彩引人的戏剧。她眼眸里面似有光,可以驱散人心中的所有烦恼。她一旦出现,立刻让人忽视视野中的其他一切。
建水镇镇长司马南尤赶来迎接。
司马南尤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身体尚且健朗得很。他担任建水镇镇长后,一直成果不错。可是,他的独子司马南通就是造成建水镇混乱的匪首。
“司马镇长,请问,明明已经采取隔离措施,为什么一点隔离的迹象都没有?而且,夏师兄难道没有说,所有人外出都应该戴上面纱?”何缪洛压着心中的气。
在夏云华三天前的信息记载中,隔离应该已经建立起来,相关防范的制度同样已经传达下去。然而,实际上,建水镇百姓对隔离并未重视。
“这~”司马南尤面露惭愧。
司马南尤并未说完,人群里面出现吵闹的声音。
“不过是严重一点的伤风感冒,每年都有的,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一个大妈小声嘀咕。
“就是,我们成天憋在家里,那才得憋出病来。与其憋着,还不如去死。再说,疫病也没什么好怕的。历史书籍上,所有疫病不都会消失么?”另一个小伙嘀咕道。
“到现在为止也没死人啊。没死人算什么疫病?而且,那么多人和张叔接触过,也没几个人真患病啊~”
“只有病人和贼才会蒙上面纱。我们又不没有病,更不是贼。”
低估的声音越来越多。
“肃静!”司马南尤一声呵斥。
人群一下就安静下来。
接着,司马南尤继续惭愧道:“回禀仙子,其实,夏上仙连夜赶到的第二天,我们就已经发布隔离消息。最初,隔离得不错。夏上仙~夏上仙病倒后,我一个人实在有心无力。因为夏云华采取的隔离措施完善,疫情传播慢。而且,医护治疗下,第一批患者始终没有出现生命危险。镇上的人自然都觉得疫情并不可怕。”
何缪洛没有再当面追究:“行,我们先去看下夏师兄。”
夏云华在隔离区内。在夏云华的组织下,建水镇的患病者全部集中在隔离区内。何缪洛想要见到夏云华,自然需要进入隔离区中。司马南尤需要管理建水镇的大小事务,自然不便进入隔离区内。
隔离区内,患者极多。相比之下,医生的数量明显已经开始跟不上。每个医生的脸上都写满疲惫。
夏云华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呼吸轻微。他本是当世最强大的存在,如今却被小小的疫病折磨得半点气力都没有。
医生们见到何缪洛,疲惫绝望的脸上纷纷出希望的璀璨。
夏云华病倒,隔离区内的负责人是一位老中医。老中医发须尽白,面容和善,见到何缪洛,立刻递出一本册子。册子上记载着夏云华对疫病的研究。并且,夏云华已经初步调配出药方。正是依靠夏云华调配出的药方,患者们才能苟住性命。只可惜,在最终药方确定之前,夏云华自身染上疫病。夏云华病情加重的速度远超过其他人。不到一天的时间,夏云华就发烧严重,一直昏睡在床上。药方的研究进度就此耽搁下来。
建水镇的医生完全比不上夏云华,始终无法突破药方的进度,无法知晓问题出在哪里。现在,何缪洛到来,医生们总算看到救星。
“先说下现在的情况。多少患者?最近两日新增数是多少?医疗物资是否充裕?医生人数及疲惫情况?县城的支援什么时候可以抵达?”何缪洛认真翻看册子,然后从容地询问。
老中医叹气一声,向前一步,徐徐缓道:“禀告仙子,鄙人叶青。目前,患病已经超过五百人。最近两天分别新增八十余人。除药物外,其余医疗物资完全匮乏。患者越来越多,压力越来越大
,医生数量完全跟不上。不少医生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合过眼。还有一些医生和夏上仙一样被感染。县城的支援应该还要一周才能抵达。”
尽管,在疫病尚未传播开来时,夏云华已经及时果断地采取各种正确措施,可是,疫病造成的影响还是已经达到建水镇的医疗极限。医疗极限一旦被突破,相当于防止洪水的大坝被冲垮,问题会异常严重。
这时,一名医生兴致冲冲地跑过来,兴奋地喊道:“购置粮食的队伍终于回来啦。”
疫病的情况愈发糟糕。隔离区的医生们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何缪洛抵达援助。现在,购置粮食的队伍同时回归。这两个消息足以鼓舞人心。
可是,当何缪洛赶到隔离区门口时,隔离区外只站着几个人。镇长司马南尤的脸色看起来糟糕得很。
司马南尤见到何缪洛,苦着脸,小声道:“仙子,购置粮食的队伍同样出现疫病的人。而且,从建水镇出发前,他们都吃过蝙蝠肉。他们都头疼发烧、呼吸不畅、昏睡不醒,症状一模一样。队伍里面没有患病的人只能将患病的人留在县城。人手不足,购置粮食的数量也少大半。”
尽管司马南尤并非说明,可是,在场明白疫病严重的人都知道,县城若没有在第一时间采取措施,恐怕无法向建水镇支援医疗团队。更甚,县城的情况说不定发展得比建水镇还要恶劣。
更让人担心的事情是,春国上下历来依靠仙门仙人。疫情一旦发生,只要上报消息,仙人会立刻赶到处理。这导致,春国百姓对重大灾难并不上心。可实际上,如今的仙人是无法抵达的。
一旦,县城的疫情无法控制,建水镇的粮食采购也会成为问题。到时候,疫病尚未治好,饥荒问题反而更加严重。建水镇是一个大镇,百姓数量接近十万。十万人的粮食哪里是轻易可以满足的?
如此情况,司马南尤如何能不忧愁?听见司马南尤的话,所有医生都陷入绝望之中。
何缪洛倒依旧保持从容,一点慌张都没有。
她镇定自如道:“司马镇长,麻烦您将建水镇所有富商与其他上层人士全部叫来。我们需要开一次议会。”
十一节、谈判
当天,隔离区的隔壁,一栋别苑内,建水镇大大小小的富商都集中在此。
“这次召集大家,主要是为疫情的事情。建水镇遭遇可怕的疫病。这是关乎建水镇上上下下所有人的事情。在场诸位都是建水镇有名望的人物,应该都知晓一个道理,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如今,医疗物资短缺,食物供给不足,建水镇需要各位的帮助。”
何缪洛语气诚恳,不过,现场的人并未被感动。所有人不言一语,静静地坐着。何缪洛见此,同样淡定得很,像是早就预料到。
“我知道,伴随疫情的蔓延,诸位中不少人已经在整理行礼,准备离开建水镇,去外面躲避。等疫情过去,你们再回来。所以,我为你们解释一下真实的疫情情况。疫病比你们想象中可怕得多。一旦医疗体系被击溃,疫病势不可挡地会蔓延。到时候,建水镇的死亡人数不是一千两千,而是八万、九万,最终只有少数人可以自愈活下来。不仅如此,少数人虽然活下去,却依旧可能是感染源,可以继续感染其他人。整个建水镇会变成一座死镇。你们在建水镇的固有资产全部化成泡沫。如此的损失才是你们无法承受的。
此外,疫病有隐藏期。你们现在虽然健康,可不代表未被干扰。你们接触过的每一个人都可能已经被感染。你们带着病毒前往其他地方,只会造成其他地方的疫情爆发。你们就算逃出去,没有夏师兄的特效药方,恐怕更加难逃一死。
你们可能觉得,我是危言耸听。可是,你们可以随便找一位隔离区内的人打听一下情况。我所言,只会轻,不会重。”
话落,总算有人开口。
“仙子,我们大都是商人,可绝非绝情之人。我们出生在建水镇。如今,建水镇有难,我们自然需要提供帮助。我张子元代表张家,愿意提供一车的棉布。”一名中年便腹男子站起来,义正言辞道。
张家以租赁房产营生。如果,建水镇果真成为死镇,张家的损失严重至极。
众人的面色稍微变得不
太安定起来。所有人都有点犹豫,可大多数人还是保持平静。
何缪洛笑笑,摇头道:“十五车的棉布,若没有多余棉布,可以以其他资源兑换。这是兑换名单。”
说完,何缪洛拉住一块木板。木板上显示不同物资的需求和兑换比例。
之后,何缪洛继续道:“诸位放心,所有的资助都不是免费的。所有参与资助的家族都可以获得一个修仙资格。”
此言一出,所有人动容。修仙者才是世界的主宰。只要出现一名修仙者,整个家族才可以真正鼎力昌盛。整个春国,富商不知凡几,可修仙者却少得可怜。一个修仙资格的价值超过整个建水镇加起来的价值。
接着,何缪洛将一个黑色的发簪取下,放置于会议桌的中央。她承诺道:“这朵曼洛花乃当世至宝,作为定金谢礼。如何?”
听何缪洛之言,黑色的发簪是一朵花。确实,仔细看去,这就是一朵花。只不过,这虽是一朵花,却坚硬异常,虽断根却没有半点枯萎的迹象。仅仅与黑色发簪靠近,人就可以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活力在体内流动。
这当真不可思议。
原本,在场众人还在犹豫,若修仙时代一去不复返,那修仙者资格的承诺就没有任何意义。现在,眼前的曼洛发簪就远远超过所有物资的价值。
“其实,仙子不必如此。仙子发话,我南荣世家自然遵从响应。仙子放心,我南荣世家愿意承担所有医疗物资。其他家族若同样愿意遵从仙子的响应,所有支出物资一律可以按三倍的市场价格由我南荣世家收购。”
坐在何缪洛对面的中年男子站起来,语气诚恳。
“南荣家主不必如此,我王家虽比不上南荣世家,却定然愿意为仙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李氏家族亦是如此!”
一时之间,所有人纷纷正意盎然,激情澎湃。
“安静!”何缪洛声音不高,却一下就让全场安定下来。
何缪洛取出早早准
备好的纸张,不紧不慢地说道:“所有家族各自在纸张上写下捐献的物资数量,签名画押。出资最高者获得曼洛花作为定金,并以三倍时长价格补偿其他人的付出。如何?另外,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三个月内,疫情必除。”
“甚好!”南荣家主赞同道。
紧接着,所有人都在各自的纸张上写下捐献的物资数量。若真按照何缪洛所言,三个月后,疫情消失,一切回归正常。那么,现在的物资等同于投资,而且是即刻产生效益的投资。当然,即便如此,每个家族都还是为自己留下充足的物资,以此应对万一。
这日,所有人心怀鬼胎地来,得意洋洋地走。其中,笑得最灿烂的人莫过于南荣家主。因为,曼洛花归南荣家主所有。南荣家主触摸曼洛花的一瞬间,立刻产生年轻十岁的错觉。金钱可以再挣,可至宝和岁月却无法再得。更何况,只要过去风头,南荣世家会获得拯救建水镇的好名声。好名声可以重新转化为钱。
待到所有人离开,何缪洛又继续对司马南尤说道:“司马镇长,您收好物资捐赠收据,然后将情况如实记录张贴在隔离区的门栏之上。三日内,您亲自待人,将所有物资接受清点。”
“是!”
“还有,从今日起,所有人需要资格证明才可以走出家门。每户人家一天只可以外出一个人,只可以外出一次。外出者必须戴面纱。违令者杖五十。情节严重者以扰乱小镇治安的罪名判处死刑。”何缪洛严厉道。
她虽已经失去灵力,却仍然是结丹强者。她说出每一句话,都不会让人觉得是玩笑。
“是!”
“以平日十倍的价格招募人手,顺便负责维持建水镇镇的规矩和日常。每日挨家挨户盘查,确保所有病患者在隔离区内。以平日百倍的价格招募志愿者,签字画押,参与隔离区内的救治工作。所有费用都让南荣世家支出。”
“是!”
“最后,派重人把手粮仓,不可再出错,做好饥荒的准备。”
十二节、孙休
死神可以被延缓,却终究会到来。
何缪洛抵达建水镇的第二天,第一批患者陆续死亡,其中包括孙休的张叔。认知张叔的人都知道,张叔虽上年纪,却健朗得很,甚至经常上野山打猎。如此一个身强体壮的人却突然患病,在一个月内死去。
死亡就像警钟,给建水镇的百姓敲醒。百姓们昨日还为新制度的发布怨声载道,现在立刻安分下来。
随着审查队伍挨家挨户地调查走访,更多病患被挖掘出来。很多家庭认为隔离区是死地,故意将患者包庇在家里。更有甚者,一个寡妇明明已经患病,却到处走亲访友,尽往人堆里面跑。
一日之内,确诊的患者数量徒增上千。新增的患者数量完全超过隔离区内原本的患者数量。原来的隔离区已经完全容不下患者。
不仅如此,所有与患者接触过的人同样需要进行隔离。在原本的患者隔离区附近,多个隔离区被建立起来。其中,一个隔离区作为疑似患者的居住地。其他接触性的患者需要在家进行自我隔离,不可外出。
隔离区内,志愿者的加入大大减缓医生的压力。其中,一名志愿者是孙休。
孙休自幼失去父母。张叔一直非常关照他。张叔是他工作上的前辈,也是教导他知识的老师。在孙休心中,张叔是父亲一样的存在。两个多月前,张叔还和孙休开玩笑,要给孙休相亲。却没想到,孙休连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张叔就已经离开人世。
张叔的离世对孙休的打击无疑是巨大。不过,孙休并未被击倒。相反,他选择成为志愿者,对抗疫情。
大多数志愿者在进入隔离区后,见到疫病造成的真实地狱,或多或少都会畏惧。孙休却完全没有。他是少数几人敢直接接近感染者的。他一点都不畏惧感染,好不拖沓地完成医生交代的每一件事情。
疫情氛围笼罩下,每个人的情绪都是低落的,是畏惧的。孙休却一直保持着高昂的斗志,显得很不一样。他尚且稚嫩的脸庞上透着与之完全不符的勇气。这股勇气富有感染力,如同迷雾中的光,照耀其他人。
每当有人问起,孙休对疫情的态度。孙休总是坚定地回答:“我相信何仙子一定可以将救人的药方配置出来。”
隔离区内的人不可以随意外出,所有物资都由外面的人送入。
这一日,孙休站在隔离区门口,领取午餐。他擦拭额头的汗水,拉扯遮住嘴鼻的药布,舒缓疲惫。然后,他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南荣雪儿。他哪里想得到,南荣雪儿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瞪着眼睛,生气地看着孙休。
隔离区是危险的地方,最有感染的可能。南荣雪儿作为南荣家主的独女,当然不可能被允许来此担当志愿者。她是偷偷跑来的。
孙休见到南荣雪儿,先是不可思议地惊喜,然后所有情绪转为担忧和责怪:“你是不是疯了?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么?疫病比你想象中可怕得多。现在,一个上午都有十几个人死去。你明白么?”
孙休赶紧退步,将药布捂住
口鼻,离南荣雪儿远远的。
南荣雪儿见到孙休退步,赶忙想要向前走。
“别靠近我,会感染疫病。”孙休着急地劝阻。
“你呢?你说都不和我说一声,就直接参加志愿者。你不怕感染,我为什么要怕?”
南荣雪儿根本不听孙休的话,直接走到孙休的面前。
“你是不是疯了?干嘛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这样只会让人担心,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我就是疯了,我喜欢你,就是一个疯子。”
“上次,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们不要再见面,也不要再往来。这是我的决定。”孙休非常坚定地说道。
孙休眼神里面没有一点犹豫,直直地看着南荣雪儿。之后,他长叹一声,眼神里面的坚定少去,显得非常随意自如,就好像已经完全不在意南荣雪儿。
“你如果真不在意我,又为何担心我染上疫病?反正,我染上疫病,以后就再也不会打扰你。”南荣雪儿伤心欲绝,落下泪来。
她被孙休的眼神伤到。上一次,孙休就是这般决绝,容不得半点沟通和反驳。
“你别这样。求你,回去,好么?别再来这里。有什么事情,等疫情过去,我都可以和你好好谈。只要疫情过去,一切事情都可以谈,可以么?”孙休安抚道,语气和善许多。
“好。我知道,你就是敷衍我,害怕我染上疫病。你还是喜欢我的,对么?是不是我父亲威胁你离开我的?”南荣雪儿擦拭眼角的泪,努力克制情绪。
“是,也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我没法给你幸福。我只是穷小子,给南荣世家打工的穷小子。你的生活不是我可以给予的。总有一天,你会忘记我。到时候,你会遇到比我优秀很多的人。你会过得更幸福。对不起,是我没有陪你一起走下去的勇气。”孙休如实说道。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很幸福?你不是连疫病都不怕,又怎么连未来的路都不敢去尝试一下?”南荣雪儿不甘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都还年轻,以后,你会理解我的。”
“是,我们都还年轻,不懂事,无法决定未来。可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你,我当初就不会故意染上风寒,说不定,我已经是合欢仙人。我连仙人都可以不要,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可以陪你一起走下去?你怎么可以如此自私,随意决定我的幸福?孙休,你听好,从小到大,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和你在一起,这不是你的决定,而是我。我已经十六岁,可以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孙休整个人发蒙。他从没想过,南荣雪儿会为他做到如此地步。他自诩懂事得早。可现在,他只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男人。面对不可知的未来,他选择逃避,而不是与眼前的人一同去面对。
“你真愿意和我在一起?你真想过未来?你知道会面临什么?”孙休眼中含泪,不敢看向南荣雪儿,尽量平定地问道。
“我确信,我知道。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南
荣雪儿非常肯定地回道。
听到南荣雪儿的告白,孙休再也没能忍住。
其实,孙休很早就已经见过南荣家主。只不过,最开始,他并未妥协。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他也开始意识到自己和南荣雪儿的差距。他原本还会幻想凭借其天赋和运气,可以创造出非凡的成就,与南荣雪儿相媲美。可实际上,越长大越现实,孙休虽然只有十八岁,却已经清楚认知到一件事情——他永远不可能配得上南荣雪儿。
他其实也思考很久。他最终想通——既然注定没有结局,那不如早点幻灭,早点清醒。
但是这一刻,在亲耳听到南荣雪儿告白的这一刻,他内心筑起的高墙彻底塌陷。
孙休仰着头,眼泪顺着面颊留下。他死死咬着牙,像是用尽自己全部的力气,向上天许下此生不违的誓言:“我孙休,此生不负。”
这一刻,孙休的所有拒绝和决然完全消失不见。他眼中有光,温柔地看向南荣雪儿。
南荣雪儿见孙休终于放下一切,兴奋地乐厨话来。她想要拥抱孙休。孙休赶紧伸手阻拦。
“等疫情过去,等疫情过去,怎么都好。但现在,你必须和我保持距离。并且,你不可以再来看我。”
南荣雪儿不情不愿。
“真的,等疫情过去,我就去向你父亲说明一切。”
南荣雪儿听到孙休的话,自然是高兴的。不过,她并不赞同孙休的决定:“我父亲恐怕不会答应的。不如,等一切过去,我们就远走高飞。”
“好,等疫病过去,我们远走高飞。”孙休肯定同意道。
“那疫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你放心,何仙子了不起得很。不过三天时间,药方的突破已经到最后的瓶颈。现在,医生们已经开始试药。我听说,再过几天,药方一定会研制成功。只要疑似患者的隔离期结束,到时候,一切都会安定下来的。如果顺利,再过一个月,我们就可以离开建水镇。”
“好。但是,还有一件事。”南荣雪儿小声嘀咕道,“我每天中午远远看你一下,好不好?”
“好!那我以后每天中午专门过来取餐。”
“那你保证!”
“我保证,每天都出来取餐,若做不到,一定因为我已经感染疫病,卧病不起。”
“哎呀,你干嘛说这种话?”南荣雪儿急道。
“好啦,回去吧。”
“嗯嗯~你一定要注意身体,千万不要被感染,千万不可以在药方研制出来以前被感染。”
“会的。”
南荣雪儿气势汹汹地来,蹦蹦跳跳地走。孙休看着南荣雪儿离去的背影,露出笑容。
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一样笑过。
南荣雪儿一边走着,一边回过头,对他嘻嘻笑。她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世界都灿烂起来。原本被疫情笼罩的阴霾好似被一下冲散。
待到南荣雪儿完全消失,孙休斗志盎然,重新回到对抗疫情的战争中去。
十三节、贪欲
孙休是一个充满斗志的人。在疫情阴霾下,在其他人唉声叹气时,他没有任何抱怨,勤恳且积极地做好照顾病患的工作。
如今,与南荣雪儿私定终身,他心中充满希望和甜蜜,整个人的气场更上一层。他无比渴望疫情早日过去。
早上,建水镇最有名望的叶老中医已经宣布,经过何缪洛连夜不歇的努力,药方的研制已经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只要再试验一周,救治疫病的药方一定可以确定下来。这是一个天大的喜讯。
不过,距离完全战胜疫病,这仍然需要不少时间。
孙休想要询问一下到底何时才能结束疫情,如此可以提前做好与南荣雪儿思奔的准备。
他悄悄来到何缪洛的房间外。
按理说,任何人不可打扰何缪洛,更不可以踏足何缪洛的房间。不过,孙休毕竟认识何缪洛。在孙休认知中,何缪洛温柔且善良。想来,简单询问一下,何缪洛应该不会介意。而且,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下午,休息的时间已经足够长。
他轻轻敲门,却发现无人回应。
说起来,自昨天晚上后,孙休没有再见过何缪洛。今天早上,何缪洛研制药方成功的消息也是由叶老中医传达。老中医特意嘱咐,何缪洛连夜研究药方,精力损耗严重,需要好好休息,要求众人不要打扰。
孙休见敲门没有结果,便小声询问道:“何仙子,我是孙休,想咨询一下疫情还会延续多久?”
依旧无人回应。
孙休好奇地推开门,却看见何缪洛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面色惨白,呼吸急促。孙休已经在隔离区照顾病患好几天。他一眼就看出,何缪洛已经感染疫病。而且,和夏云华一样,何缪洛的病情恶化速度极快。
某种意义上,何缪洛之所以如此着急地想要研究出药方,就是担心夏云华的病情。可何缪洛如此着急,反而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她连夜研究药方,导致自身染上疫病。
见到何缪洛病倒,孙休第一反应就是要通知其他人。根据夏云华的经验,何缪洛病倒后,必须依靠药物支撑,才能撑住性命。此事万万不可耽搁。
然而,孙休刚准备离开房间,却发现老中医突然出现,候在门外。不仅如此,老中医身
边还站着两个身形魁梧的壮汉。孙休不记得,隔离区内的志愿者中有眼前的两位壮汉。
孙休见到老中医,立刻呼喊道:“叶医生,何仙子被感染。我们赶快喂她用药。”
按理说,何缪洛病倒,所有人都应万分焦急。然而,诡异的事情是,老中医并没有什么反应。老中医身边的两名壮更是汉散发出敌意。
孙休根本不明白眼前的状况。可是,他明白,非常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你们不想救她?”孙休怀疑地询问道。
“小休,很多事情不知道得好。你就当今天什么都没有看见,可好?何仙子和夏上仙为救建水镇,不幸感染疫病身亡,我们所有人都会记得他们的大恩大德,如此,难道不好?”
老中医面容慈祥,语气平淡,像在诉说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
“她冒死拯救建水镇,你们这样对她?叶青,你个老匹夫怎敢如此?你到底图什么?你不怕另外两位神仙?”孙休不敢置信。
“不是我怎敢如此?而是,你根本不知道何仙子和夏上仙身上隐藏着多少宝贝。你可知道,何仙子身上的一个发簪就可以给人以生机。如此,哪有人可以拒绝长生的诱惑。再说,修仙时代已经结束,末日已经到来。许多人亲眼见到夏上仙被匪徒击伤流血。他们若还是仙人,怎么会被凡人伤到?现在,所谓的神仙和我们没什么区别。既然没有区别,我们为什么要屈尊其下?至于后山的两个神仙,他们就算生气,又能如何?再说,何仙子和夏上仙身上的宝贝是被窃贼盗走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老中医理所当然道。
“禽兽,无耻,无德,你简直居心叵测,丧尽天良。今早上,你还在宣传何仙子的伟大功绩。不到几个时辰,你见何仙子感染疫病,就直接趁火打劫。你简直枉为人。”
孙休听到老中医的话,怒发冲冠。他年轻气盛,根本无法压制内心的怒火,整个人跳起来,一脚踹向老中医。
然后,他实在太过冲动。他如果大声叫喊,想办法闪躲,那还能有一点回旋的余地。又或者,他可以偷偷留下一点自己的物件,即便没能逃走,一样可以让其他人调查。
可是,他愤怒地直接发起进攻。这无疑是狼入虎口,自找死路。
老中医身边两个壮汉远比孙休更强。他们挡在老中医面前。孙休的一脚攻击没有产生任何影响。相反,因为愤怒,孙休破绽百出。两个壮汉趁着孙休攻击间隙,直接一拳就将孙休放倒。
孙休的下巴被狠狠击中,只觉得整个世界变得黑白,倒在地上,再起不能。
孙休虽然修行过武功,可哪里敌得过老中医身边的两个壮汉?
“叶医生,这毛头小子怎么处置?”壮汉问老中医。
“哎~”老中医难过地叹息,然后平淡地回答,“每天被感染的人那么多,不差他一个。他体质差,死得快,没人在意。何况,这小子和南荣世家的大小姐扯不清楚关系。他死去,也算帮南荣世家的忙。注意不要动手伤他,处理得干净点,让他死于疫病,不要引起南荣雪儿的怀疑。”
“是。”壮汉应承,拉着孙休离开房间。
老中医走到何缪洛的床边,看着昏睡中的何缪洛,忍不住赞叹:“真是美得不可方物。只可惜,我已经是个糟老头子。”
床榻上,何缪洛的呼吸越来越弱,病情恶化的速度比预期更快。照这个速度下去,如果没有药物压制,何缪洛很难支撑过一天。
老中医遗憾地摇摇头,像是为何缪洛哀悼。然后,他没有半点犹豫地将何缪洛佩戴的戒指、手环、发簪、耳坠等饰品全部取下。所有饰品皆非凡物。不过,老中医手捧饰品,却并没有感受到生命力的旺盛?
“这是为何?莫非,仙物需要仙子激活才能有功效?又或者,我不得法门?”老中医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无法提供生命力,那饰品不过是极美的宝物而已。
“为这些凡俗宝物冒险,这究竟值不值得?”老中医犹豫起来。
不过,老中医没有犹豫太久。反正,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已经开始做,那没必要停下。一切可以慢慢研究。
老中医将诸多饰品揣入怀中,关上门,离开房间。
门外还站着一个壮汉。老中医依依不舍地将饰品全部交给壮汉。而后,壮汉轻轻一跃,就跃山楼顶,消失不见。
老中医独自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在何缪洛房间的对面。老中医开着门,时刻可以看到对面的情况。
十四节、南荣雪儿
与孙休分别,南荣雪儿灿烂地走在无人的街道上。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巡查队往复巡逻。
南荣雪儿拥有后天五层修为,算是一个三流高手。如今,内力越来越弱,不可借用。可是,她想要避开巡查队,却并不困难。
一溜烟的功夫,她来到南荣府的后门,轻轻一跃,就回到南荣府内。她爬上屋檐,猫着脚,避开所有人,顺着窗户,回到自己的房间。
只不过,她刚刚穿过窗户,进入房间,就看见南荣家主正坐在房间内。
“爹,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不告诉女儿?女儿刚才闷得慌,故意飞檐走壁,溜达一圈。您应该不会介意吧?”南荣雪儿镇定自如道。
她倒是一点不尴尬,也不像之前几日那样愁眉苦脸。相反,她虽然克制,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像是遇见极为幸福的事情。
“你去见孙休?”南荣家主疑问道。
“没有,女儿哪有?”南荣雪儿立即否认。
“哦?那你怎么笑得和花儿一样?”
南荣雪儿半点不含糊,直率道:“父亲,女儿只是突然想清楚,我根本不需要死皮赖脸地粘着孙休。想清楚这一点后,女儿有什么理由不开心?如今,疫情虽然还在,对我们南荣府的影响却并不大。况且,在何姐姐的帮助下,疫情迟早会散去。我身为南荣世家的未来继承人,为何愁眉苦脸。又为何要不开心?”
南荣雪儿没有丁点犹豫,说话真诚直接,倒是看不出半点说谎的痕迹。
南荣家主见此,满意地点点头:“哟,敢说自己是未来继承人。不错,有我当年的样子,雪儿果真长大。你放心,父亲肯定会为你找一个比孙休强千百倍的人。”
“父亲,你怎么还提孙休?我都不想提他。他不过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哪里能配得上我?”南荣雪儿无所谓道。
“你果真不再喜欢他?”
“当然~”
“那父亲帮你教训他?谁叫他害你伤心过?”
“教训他干嘛呀?好似,我还放不下他一样。他就是一个下人。”
“行,我们不理他。”
“就是,天底下没有任何人比得上父亲对我好。”
“你个小马屁精。你母亲走得早,我不疼你还
能疼谁?”
“好啦,不说伤心事。要不,女儿今天为你下厨,做一顿好吃的,可好?在学堂的时候,我天天看大叔老师做饭,学到好几道新菜。你保证喜欢。”
“哟,那我岂不是有口福得很。”
“那是,我和你说,大叔老师虽然看起来凶巴巴、冷冰冰,可实际上温柔得很。只要与何姐姐有关,他一定会特别用心。”
“你还挺了解的。”
“那是~我可是你女儿,聪慧得很,看人一眼就准。”
“不错,女儿随我,聪慧,识人。哈哈~”
“行啦,不和你啰嗦。女儿亲自下厨去,你等着享受美味便是。”
说着,南荣雪儿大摇大摆地离开房间。
南荣雪儿前脚离开房间,一个南荣家仆后脚从窗户进入房间内。
“大小姐与孙休见面,不知说些什么,离开时变得非常开心。”家仆轻语汇报。
南荣家主并不意外,平定地点点头。
“另外,孙休意外去找何仙子,恰好撞见叶青。”家仆继续汇报。
南荣家主敲打七八次桌子,然后挥挥手,让家仆离开。
在家仆离开后,南荣家主从怀中取出一支黑色发簪。他将黑色发簪放在鼻尖前,沉醉地深吸几口气,露出满足的笑容。
……
正午时分,孙休所在的隔离区外,南荣雪儿默默等待着。可是,孙休始终没有出现。出来领餐的人不是孙休。
孙休明明答应过南荣雪儿,每天一定会出来。可是,他没有做到。
南荣雪儿有点生气,更多是担心。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孙休为何不遵守约定?她想不到任何理由。
莫非,他在忙?不会的,孙休是信守承诺的人,既然已经答应南荣雪儿,就算没有时间,也不该露面都不曾。南荣雪儿足足等待两个时辰,孙休怎么可能连一会功夫都抽不出来?
或许,他感染疫病?同样不会,昨日,孙休很正常,半点迹象都没有。孙休若真感染发作,也不该第二天就病倒在床上。
除非,他无法控制自身的行动。他已经被人囚禁。想到这里,南荣雪儿一下失了神。
她下意识地想要闯入隔离区内,探知孙休的情况。可是,这真有
效么?对方可以如此大胆地禁锢孙休,就一定已经做好其他准备,不会容易被南荣雪儿问出来的。
再者,她贸然的行为会引起南荣家主的反对。之后,若无法探究真相,她一定会被锁在家里。
或者,她向父亲汇报这件事情,让南荣家主出面处理。不论如何,她都不希望孙休有任何意外。
可是,谁会伤害孙休?谁有理由伤害孙休?南荣雪儿第一反应正是她的父亲。
她最不应该求助的人就是她的父亲。现在,她该求助谁?
镇长司马南尤是合适的人选。司马南尤一直担任建水镇镇长的职位,一直以公正、公平受人敬仰。
南荣雪儿摇摇头:“不,司马爷爷虽然公正尚可,能力却远不及父亲。父亲想做的事情,司马爷爷从来无法阻止。”
既然如此,南荣雪儿还能求助谁?
她立刻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司道。
如今,何缪洛在建水镇救治疫情,司道一定担心得很。司道没有陪何缪洛一同来到建水镇,一定因为疫病的风险问题。
现在,南荣雪儿去找司道,恰好可以给司道一个理由,让司道来建水镇。尽管,这会将司道拖入疫病区,是一种非常自私的行为。可是,在孙休的生命安危面前,南荣雪儿无法顾及那么多事情。
她下定决心,便不再犹豫,偷偷绕开巡查队,向后山的方向走去。
可是,她刚走到建水镇门口,就发现前方多出一个人。她见过眼前的人,是南荣家主身边的人。
从一开始,她一直被南荣家主监控。
“大小姐,你要去哪?”
“我出去走走。”
“抱歉,家主有命,不允许你离开建水镇。”
南荣雪儿见没有办法糊弄过去,立刻掏出一柄匕首。
“大小姐,你应该知道,匕首对我没用。”
南荣雪儿当然知道。她虽然比正常人厉害得多,却半点不是眼前人的对手。
她的匕首不是用来攻击眼前的人,而是用来攻击自己。
她直接把匕首贴在咽喉上。她一点都不是开玩笑。她细嫩的皮肤直接被割破,流出血来。
“让开!我只说一次。”南荣雪儿不容置疑地威胁道。
十五节、司道
后山学堂,司道倚靠在门栏上,一会坐下,一会站起来回踱步,没两分钟又坐下。他摇晃着膝盖,不断用手指敲打大腿,时不时地看向门外的山间小路,期盼地等待何缪洛的归来。
何缪洛已经离开六天。六天来,孙休去参加志愿者后,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其实同样担心。可是,我们两个完全不懂艺术,只会为缪洛徒增累赘。”
傅倩雯站在司道身边。若不是傅倩雯拦着,司道早安耐不住,前往建水镇。
“我只是担心,仙门的医术果真对疫情有效?按理说,合欢弟子免疫疾病,通过灵力治疗疫情,又如何掌握治疗疫情的医术?”
从夏云华下山,时间已经过去十六天。司道已经开始怀疑疫病到底能否被治愈。
“你太小瞧疫病,更小瞧合欢仙门。我们修仙者确实可以抵御疫病。可是,最可怕的疫病一旦严重起来,灵力根本无法驱散。换言之,合欢宗的医术主要针对异常严重的疫病。如果,缪洛和夏师兄都无法解决的话,那只能说明,建水镇感染的疫情是千百年来最严重的一次。如果真是那样,对整个春国而言,这将是无法遏制的灾难。”
“再等最后一天,明日早上,我会下山。如果,疫病无法遏制,我愿意和缪洛死在一起。”
“好。不过,我相信,缪洛和夏师兄已经研制出对抗疫病的药方。”
“但愿~”司道眉头紧皱,不置可否地摇头。
二人担忧中,却见南荣雪儿出现在学堂外的山间小路上。她用匕首抵住自己的咽喉,奇怪得很。
南荣雪儿见到学堂中的司道、傅倩雯,立即求助性地大喊道:“大叔、傅姐姐,求求你们救救孙休。”
尽管,看上去,南荣雪儿才是需要帮助的人。
……
司道和傅倩雯到访建水镇。与一周前相比,建水镇的街道空无一人。
在南荣雪儿的带领下,二人见到镇长司马南尤。司马南尤见到两位仙人,惊讶中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司道说:“我要见何仙子。”
原本,司马南尤还想解释说明一下:疫病可怕,何缪洛和夏云华纷纷病倒,情况非常严重,希望司道慎重考虑。同时,药方已经得到本质突破,相信很快就可以
度过疫情,希望司道可以耐心等待。
可是,在见到司道的眼神后,司马南尤本能地点头应道:“是,何仙子在一号隔离区。”
一路上,司马南尤将发生的事情讲述给司道听。之后,没有任何阻拦,在简单防护后,司道直接进入隔离区内。不到十分钟的路程,推开房门,司道终于见到心忧已久的何缪洛。
何缪洛躺在床上,纹丝不动,面色病态苍白,气息弱到几乎要断绝。若不是感受到何缪洛体温犹在,司道甚至以为何缪洛已经是死人。他当然知晓疫病的严重,却没想到,不过六天未见,何缪洛会变成如此模样。
司道的心直接拧巴在一起,疼得说不出话来。他不断深呼吸,防止泪水从眼眶落下。他很清楚,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
他仔细查看何缪洛上下。
下一秒,一丝黑雾直接从司道体内迸发出来。
天地灵力已经被冻结,天地规则同样被冻结,可是,杀意却仍然从司道体内蹦出。只因,何缪洛身上的饰品全部消失不见。
这意味着,在何缪洛昏迷时,其他人触碰过她。
司道尚能保持理智,只是因为何缪洛的衣裳并没有任何紊乱的痕迹。或许,事情并非想象中一样糟糕。可是,司道想不到任何合理的理由来解释何缪洛的饰品为何消失。
“她身上的饰品都去哪?”
司道的声音原本平和且富有磁性,现在却沙哑得很。每个字像是从牙齿缝里面蹦出来一样。一股令人窒息的气场笼罩周围所有人。
司道身边站着隔离区的负责人,叶青,叶老中医。
老中医不敢看向司道,只是低着头:“禀告上仙,老身也不清楚。老身实在难以相信,如此危难时刻,隔离区内竟然会有小偷存在。”
“你不清楚?你也是刚刚知晓?”司道确认性地询问道。
“是!自仙子攻破药方难关后,老身一直忙于试药,也是刚刚才知晓此事。”
“那你上次见到缪洛是什么时候?”
“上次?昨日凌晨,仙子将药方成果交给我们。当时,她面色惨白,老身糊涂,我只以为她需要休息,便吩咐其他人不要打扰仙子。实在没想到,回过神,她会病得如此严重。”老中医自责、流
畅地回道。
“听说,夏云华病情严重得极快,靠药物支撑,才勉强活着,对么?”
“是,上仙研制出压制病情的药方,如此,建水镇才不至于死伤无数。”
“你既然知道,修仙者病情恶化迅速且严重,又知晓缪洛连夜辛劳,状态极差,极可能感染疫病,为何不特意照看一二。还是说,你故意想要让缪洛患病?”司道的声音充满死气,仿佛来自地狱。
“上仙冤枉,没有察觉到仙子的异常,实乃我的疏忽。可是,仙子是建水镇的恩人,老身怎会做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老中医跪在地上,声泪俱下,一脸的无辜和自责。
“昨日凌晨到今日下午,足足一天多的时间,你告诉我,没有任何人发现缪洛的异常?你身为隔离区的负责人,一点都不知情,甚至还让小偷取走缪洛身上的饰品。是这样么?”司道紧握拳头,再三质问。
“老身的疏忽造成仙子受蒙。可是,老身绝无加害之心。”
与司道一同跟来的人还有其他医生。这一刻,其他医生同样为老中医求情:“上仙,此事发生,我们全都悲痛难耐。可是,请你相信叶老医生,一天多,他和我们一起进行药方的最后试验。”
此时,新研制出的药已经送来。刚才,在发现何缪洛患上疫情时,周围的医生赶忙去将药汤端来。
司道接过药汤,没有继续说什么。当务之急自然是给何缪洛喂药。
他先将药汤放在鼻尖闻一闻,然后才喂给昏迷的何缪洛服下。
然后,他又起身来到老中医的身边,蹲下,抓住老中医的手,认真闻着老中医的衣裳。
“你的衣服好像是新换的。而且,你昨晚刚洗过澡。疫情忙碌下,没想到你还有时间做这些?或者,你是想洗去衣襟上的味道。”司道死死盯着老中医。
“上仙为何如此诬蔑老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仙子遭遇如此,我们所有人都很痛心。现在,既然上仙执意认定我加害何仙子。那老身任凭上仙处置便是。”老中医表现得冤屈十足。
司道没有看出半点问题。他起身,命令道:“所有人出去。另外,即刻召集一天之内进入过隔离区的所有人,搜查隔离区内的所有房间。”
十六节、招供
隔离区内,所有可以起身站立的人全部集中站在一起。如此召集所有人的决定是鲁莽的,会影响救治的工作。可是,司道不想管那么多。他冷着脸,观察每一个人。
“孙休在哪?谁见过孙休,又是什么时候见到孙休?”
司道没有提及何缪洛的事情,反而询问孙休的下落。孙休是一号隔离区的志愿者,却并未出现在人群之中。
“上~上仙,昨天上午,孙休喂我喝药。那时候,我还见过他。”一个病患举手,敬畏地回答。
“说来奇怪,孙休前天下午特意申明,今后由他拿取志愿小组的午餐。可是,他昨天突然就不见。我们还以为他被调去其他隔离区呢!”一名志愿者开口道。
其他与孙休一组的志愿者纷纷点头赞同。
“所以,从中午开始,孙休就不见踪影?时间还真是巧合!”司道语气不善。
从发现何缪洛的饰品失窃后,司道的眼睛像毒蛇一样冰冷,好似随时会杀人一样。
“上仙~我看到孙休昨天去过后院的方向。后院不就是仙子休息的地方。有没有可能,孙休就是盗取仙子饰品的人。他畏罪潜逃。”一名医生怀疑道。
这名医生的怀疑刚刚落下,一个声音立刻反驳。
“不可能。孙休昨日才与我私定终身,怎么可能转眼就行偷窃之事?他昨日才发誓不负于我,怎么可能什么都不与我说,便消失不见?更何况,孙休的为人,你们难道不知?他怎么会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
喝声反驳的人是南荣雪儿。
原本,南荣雪儿站在隔离区外等待。可是,在司道的鲁莽决定下,整个隔离区发生喧闹。傅倩雯放心不下,便进入隔离区内。南荣雪儿同样跟进来。
“南荣大小姐,你还年轻,自然无法理解人心莫测。”老中医开口道。
“确实人心莫测。”傅倩雯赞同道。
傅倩雯走到司道的身边,按住司道的肩膀。她当然看出,司道的情绪有一些失控。
然后,她才继续道:“有没有这样的可能?孙休与雪儿私定终身,而后想要询问疫情结束的时间。他之所以失踪,恰好是撞破某些恶人的阴谋。恶人无法容忍孙休告状,才将孙休关押起来。换言之,恶人蓄谋已久,故意等待缪洛病重,并以为一切推给病患便可以高枕无忧。隔离区内混乱,饰品的失窃同样可以推给其他人。可以做到此事的恶人一定可以经常
观察到缪洛的情况。大概率,此人和缪洛住在同一个小院内。”
傅倩雯的推理逻辑融洽,让人信服。所有人的目光都扫向老中医。
与何缪洛同住在后院的人并不只有老中医。可昨日,在公布药方进展后,所有医生都在通宵研究药方,不曾回过后院休息。曾经回后院的人只有老中医。
刚才,司道第一时间怀疑的人同样是老中医。老中医特意洗澡换衣服。这确实有点古怪。
“荒谬,胡说,你们虽是仙人,却也不能胡乱诬蔑。你们可有半点证据?”
“证据?”司道笑出声。
他的笑声一点也不欢乐,反而给人强烈的压抑感。
司道缓步走到老中医的面前,然后抓住老中医的手。轻轻一拔,老中医的大拇指指盖被直接拔下来。老中医发出杀猪一般地嘶吼。这一幕被众人看在眼里。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老中医的疼痛,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司道~”傅倩雯叫住司道。
全场中,可以阻止司道的人只有傅倩雯。
“倩雯,你觉得他会给我们留下证据么?相信我,我的办法十分有效。他只要招出幕后黑手,等一切水落石出,那我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错。如果,他确实被我诬陷,等灵力恢复后,我不仅帮他治愈好一切,还会给他延年益寿的灵丹。”司道冷冷地回道。
傅倩雯还是犹豫。而司道已经抓住老中医的食指。
“我说,我说……”老中医直接招供。
前一秒,众人还在内心指责司道的野蛮不公。后一刻,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向老中医。
然而,司道却没有半点墨迹。他毫不犹豫地继续卸下老中医的食指指盖。
老中医再次发出杀猪一般的叫喊声。
与此同时,傅倩雯赶紧将一脸杀意的司道推开。她劝说道:“他已经已经愿意说,那就让他说便是。”
傅倩雯一直生活在合欢仙境,很少接触如此残酷的事情,自然无法接受司道采取的暴力手段。
“好,那他得快点才行。我只数十个数字。十、九、八……”
司道依旧冷着脸。他数得特别快,一点犹豫都没有。没人怀疑,等数完十个数字,司道一定会再次拔掉老中医的一个指甲盖。
“是……”
老中医一把鼻涕一把泪,强忍着疼痛,正准备说出幕后黑手。这时,一支弓箭从远处袭来,直直
射向老中医的心脏,竟是要杀人灭口。
不过,司道似乎早就预料到一切。他直接挡在老中医的前面,用身体挡住弓箭。弓箭并没有刺破他的身体。他的衣服下面早藏着一块木板,就是为防止暗箭伤人。
“看来正主要杀你。”傅倩雯对老中医催促道。
“七、六……”司道的倒计时还在继续。
“是南荣家主,东西都在南荣家主手上。之前,何仙子将一枚黑色发簪作为定金交给南荣家主后,南荣家主获得黑色发簪后,就想要获取更多仙物。另外,孙休同样被关在南荣府。”老中医跪在地上乞求道,“我已经说出幕后真相,希望上仙可以饶我一……”
老中医没有说完,并且再也无法说完。
司道直接出手。手指直接刺穿老中医的咽喉。血液溅落一地,周围的人哪里见过如此凶残的场景,纷纷退步。
傅倩雯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眼下,司道没有数个月来的平定温柔,而是截然相反的果决凶厉。他给人的感觉重新拉回十年前。那时候,司道尚未被关入剑山内。那时候,司道散发出不可遏制的杀意。不同的地方是,十年前,司道的杀意更加浓郁,却充满克制。现在,司道的杀意虽然淡薄,却毫无克制。甚至,司道正在主动激发体内的杀意。
若不是天地被冻结,司道恐怕已经暴走,成为杀意的傀儡。
在听到老中医的答案后,原本惊讶的众人变得错愕。在众人看来,南荣世家捐人捐物,是抗击疫情的主力军,怎么可能做出伤害何仙子的事情。众人无法相信老中医的话。
最无法置信的人是南荣雪儿。
“不,不会的。父亲虽然逐利,却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叶老中医说谎污蔑我父亲。”南荣雪儿辩驳道。
“南荣大小姐说得不错。叶青老匹夫可能是故意诬蔑南荣家主。”众人同样为南荣雪儿说话。
“是不是南荣家主,简单调查一二,自会分明。还有一点,建水的富商们之所以选择捐助人力物资,完全是因为仙人资格作为补偿价码。不仅如此,他们更是获得万年曼洛花作为定金。拯救你们的人是何缪洛和夏云华,而绝非其他人。”司道冷哼怒斥。
众人不敢言说一二。
这时,司马南尤的叫喊声突然从隔离区外传来。
“上仙,南荣家主在隔离区外。他找到一个窃贼。这窃贼竟偷走何仙子的饰品。”
十七节、真相
南荣家主站在隔离区外,其前面躺着一具尸体。尸体穿着南荣家的服饰,是南荣家的家仆。家仆旁边整理摆放着何缪洛的饰品。东西一点不差,一样不少。
看来,司道不需要翻遍一号隔离区。所有丢失的饰品果然被转移到隔离区外,并且就出现在他面前。
司道走到隔离区的门口,面露不善地看着南荣家主。
南荣家主见到司道,羞愧地跪地请罪:“上仙,南荣世家对不起你,竟出现如此恶仆。刚才,管家发现这么恶仆在收拾东西准备逃跑。事有蹊跷,管家便查询一二。却没想到,该死的奴仆竟然私藏着仙物。我知晓此事后,立刻联想到何仙子,故带他来此请罪。”
“按你的意思,所有罪责都是你家仆从做的?”司道反讽道。
他并不相信南荣家主的话。
“自是如此。只可惜,恶仆见事情败露,顽固反抗。混战中,恶仆罪有应得,死于非命。此事,整个南荣府都知晓。”南荣家主如是回答。
“可是,刚才老中医说幕后黑手是你,南荣家主。你不会想说,一切与你无关,完全是恶仆故意借用你的名头联合老中医。还有一件事,老中医说出真相时,遭受暗箭,差点被杀人灭口。如果,恶仆是背后的黑手,那射出暗箭的人又是谁?”
司道直直地盯着南荣家主,像是认定,南荣家主就是伤害何缪洛的最终黑手。
“上仙,您是何意?难道,您竟是怀疑我?”南荣家主诧异地询问道。他一脸无辜,显得非常不可思议:“我不知道叶青叶老中医怎么会成为伤害何仙子的恶人。我更不明白叶老中医为何要污蔑我。这其中是否有误会存在?”
“误会?你把一切罪责推给一个替罪羊。你以为我会信?”
说完,司道再次爆发心中的怒火。对于任何试图伤害何缪洛的人,司道绝不姑息。他直接将地上的尸体踹飞,然后掐住南荣家主的咽喉,单手将其抬起。
经过刚才的一幕场景,没人怀疑,司道会直接杀死南荣家主。
南荣家主被掐住脖子,根本无法呼吸,显得非常痛苦。他挣扎道:“上~上仙,这其中一定有~有误会。”
此时,南荣家主遭遇生命危险。十数名南荣家仆纷纷掏出弓弩,对向司道。
“不~许对上仙出手,放~放下!”南荣家主挣扎地发出命令。
十数名南荣家仆听从南荣家主的命令,纷纷放下弓弩。他们满头是汗。近距离下,在提起弓弩对向司道的那一刻,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寒笼罩在他们的心头。
正常而言,十数把弓弩对向司道一人。司道根本插翅难飞。可是,十数名南荣家仆产生一种错觉。好似,司道才是施加威胁的一方。好似,他们才是被弓弩瞄准的对象。好似,下一秒,他们都会死于非命。一股死神的阴影将他们笼罩,他们不敢动弹一下。
镇长司马南尤一直站在边上。镇长司马南尤完全没想到会发生眼前的一幕。他为南荣家主说话:“上仙,南荣世家一直为百姓付出很多。我想,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存在。”
南荣雪儿见到自己的父亲无法呼吸,不顾一切地跑过来拉住司道的手,求情道:“大叔,如果我父亲果真要伤害何姐姐,那为何现在要把东西都拿回来?而且,从时间上计算,在叶老中医被揪出来之前,父亲已经将恶仆绳之以法。不论怎么算,这都不合乎常理。不论怎么看,父亲都应该是无辜的人。”
南荣雪儿的话立刻引起所有人的赞同。
然而,司道却不为所动。他解释道:“他是精明的商人,当然会做好最坏的打算。他早早就准备好现在的戏码。从我来到建水镇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算到现在的情况。所以,他提前杀掉替罪羊,就是要所有人都觉得,他是清白的。如果灭口成功,他不过损失一个奴仆而已。如果像现在一样,在灭口失败的情况下,他立刻登场。”
“按照大叔的意思,如果灭口成功,奴仆的死又该如何解释?”
“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反正,那时候,没人会关心此事。”司道不在意地回道。
“这……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你根本没有足够的证据。”南荣雪儿焦急道。
她害怕司道会直接对南荣家主出手。刚才,司道对付叶老医生的手段,令所有人畏惧胆寒。
“司道,你先放手。你先冷静一点。”傅倩雯出面,抓住司道的手。
“冷静?我要是再晚来一天,缪洛就会死。你让我怎么冷静?”
“可你现在这样只会让事情变得糟糕。”
如傅倩雯所言,司道现在爆发出来的气场实在太过凶悍。别说凡人,修仙者都会畏惧司道。
人总是同情弱者。现在,司道并没有充分的证据,可以证明南荣家主是幕后黑手。相反,南荣家主抓到畏罪潜逃的凶犯,理应受到嘉许。
在大部分人看来,南荣雪儿所言极是。南荣家主若真是幕后黑手,又怎么可能提前杀死恶仆,将饰品主动物归原主?
难道,南荣家主提前预料到,自己会被指认成为凶手?司道的言论有些道理,却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傅倩雯虽然站在司道一边,却也很难相信司道的言论。因为,同样的情况曾经发生在夏云华身上。司道一直坚持夏云华是黑月一号。可从目前看来,夏云华与黑月没有关系。
越来越多不知情的百姓围过来。他们看到司道吓人的眼神,看到司道不知青红皂白地掐住南荣家主的咽喉。如此一来,司道所为就算是正义的,一样会被其他人误解。
司道看着周围,感受到周围百姓的敌意。
“先放开他,真相不畏惧调查和辩驳。”傅倩雯再次开口道。
“好~”司道放开南荣家主。他将问题指向突破口:“孙休,我们只要找到孙休。他一定可以有用的线索。”
按照死去的叶青老中医所言,孙休被关在南荣府内。
而后,为避嫌,镇长司马南尤亲自率队,彻底翻查南荣府。然而,还未等搜查结果出来。
一名围观的客栈老板突然站出来。老板指着死去的南荣恶仆:“这人昨日预定一个房间。”
按理说,如今人人待在自己家里,根本没有必要预定客栈的房间。如此,众人哪里能想不到,孙休很可能就被关在客栈的房间内。
果不其然,在客栈房间内,众人找到昏迷的孙休。如此,司马南尤不必再继续搜查南荣府。
一切真相大白,南荣家主确实是被叶老中医诬陷的。所有人都长吁一口气。
“现在,上仙应该可以相信我。”南荣家主诚恳道。
可是,司道没有放弃怀疑:“你既然提前做好一切准备,自然会提前就将孙休调离出南荣府。”
司道的言论自然不无道理。可在外人听来,司道所言实在太过牵强。
“上仙认定我是幕后黑手,并以此进
行各种猜测。我实在并不知道如何言说。”南荣家主尽显委屈和无奈。
接着,南荣家主指着昏迷的孙休,继续道:“我到底是不是幕后黑手,我们唤醒孙休,一问便知。”
孙休当即被众人唤醒。他醒来后,惊魂未定,情绪紧张,第一时间叫喊着:“何仙子有危险,快去救何仙子。叶青叶老匹夫要加害何仙子。”
南荣家主安抚地握住孙休的手,和善道:“孙休!”
孙休见到南荣家主,敬畏地行礼,然后赶忙继续道:“家主好。您快去通知司马镇长,快去通知后山学堂的仙……”
孙休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发现司马南尤就站在面前。他发现司道和傅倩雯同样站在面前。而且,他最想见到的南荣雪儿一样站在面前。
“孙休,你不要担心,我们已经制服叶青。你能不能告诉我们,谁是叶青的幕后凶手?”南荣雪儿一脸焦急地问孙休。
孙休听到南荣雪儿的问题,一时没反应过来:“幕后凶手?难道,叶青背后还有人?”
“你讲一下当时发生的事情经过,不要错过任何细节。”南荣雪儿继续问道。
“那天,我想去问一下何仙子何时结束疫情……”
孙休虽不明所以,却将当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诉说出来。从头到尾,南荣家主根本没有被任何提及。
之后,孙休指认,被南荣家主带来的尸体正是之前击晕他的壮汉。不仅如此,孙休还指出另外一名壮汉帮凶的存在。根据孙休的描述,另外那名壮汉同样是南荣府的仆人。并且,另外那名壮汉昨日就已经失踪,不见踪影。说不定,因为分赃问题,两名恶仆发生冲突。最终,其中一人被杀死。这就可以解释,为何所有饰品都在一个恶仆身上。
事已至此,司道再无其他实际证据指认南荣家主。
就在众人以为万事大吉时,司道却没有善罢甘休。
“把曼洛花给我。那不是凡人可以触碰的存在。天地灵力一旦恢复,周围又没有强者镇压,凡人会被瞬间吸干。”
所有饰品虽然回归。可是,万年曼洛花仍然在南荣家主手上。曼洛花是司道送给何缪洛的信物。何缪洛若非万不得已,根本不会交出曼洛花。在天地被冻结的情况下,寻常仙物与凡物无异,只有曼洛花仍然散发出生命的意志,可以让凡人感受到神妙生命力。
“这?”南荣家主面露为难之色。
“南荣世家已经获得一个修仙者资格,难道还不够?”司道目露凶光。
这时,司马南尤再次站出来为南荣家主说话:“上仙,您有所不知。您口中的曼洛花是何仙子承诺的定金。”
“定金?一个凡人有什么资格拿世间最珍贵的至宝?”司道怒斥反驳。
话虽如此,可在所有人看来,司道的行为是不公道的,是有违商业基本的。
南荣家主与司道直视而立,显然不愿意归还曼洛花。
见此,司道倒是没有继续索取。他露出讥讽的笑容:“别怪我没提醒你,贪婪只会招致灭亡。”
话落,他转身,回到一号隔离区内。
所有事情就此暂一告落。在司马南尤的指挥下,所有围观群众纷纷散去。一号隔离区同样恢复如初。
今日发生的事情开始在建水镇流传开来。只不过,版本一个接一个,全然不同。没有人在意真正发生什么。人们只相信听起来最接近真相的故事。
十八节、仙凡
后山学堂的院子里面,司道四人依傍着晚霞,凑在石桌前,享受美味的鸡汤。两周过去,何缪洛和夏云华都已经从疫病中恢复过来。
“多吃点,你大病初愈,身子弱,应该好好补补才是。”
司道盛汤,特意将鸡汤中最好的肉块全部盛到碗里,小心地将汤碗递给何缪洛。
何缪洛接过汤碗,却将汤碗递给对面的夏云华。相比之下,夏云华病得比何缪洛早,身体恢复得更慢,至今尚且需要搀扶才可以行走。何缪洛研制出来的药方非常有效,可疫病造成的虚弱身体却无法在短时间内恢复。
“多谢何师妹!”夏云华感激道。
司道撇撇嘴,有些不满,却没说什么。他继续盛满一碗鸡汤,放在何缪洛前。
两大碗鸡汤后,汤锅里面倒是没有剩下太多。没办法,饲养的小鸡尚未完全张开,不足以满足四个人的分量。反正,司道与付倩雯虽入感染区内,却并未感染疫病,不需要鸡汤的滋补。
“没有学生的日子倒是有点冷清,不太习惯。”夏云华感慨动荡的学堂。
在疫情刚刚出现时,夏云华即刻千万建水镇。那时,后山学堂仍然开设,学生们叽叽喳喳的,好不快活。不曾想,疫病醒来,教书育学的日子已经结束。
“疫情如此,没办法。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某个人。”付倩雯故意看向司道。
此前,何缪洛饰品失窃事件中,司道的表现太过霸道,自然引得建水镇百姓的畏惧、不满。
如今,哪怕疫情隔离时期过去,学堂同样不会再继续开放。这是司道离开建水镇时的申明。在何缪洛病情缓解的第二天,他们便回到后山学堂。此外,建水镇百姓同样不一定愿意再将孩子送至学堂。
“确实有点冲动,不过情有可原。”夏云华圆场道。
“何止是冲动。当时,我让他冷静一点。他狠狠瞪着我,像是要把我吃掉。”
听到付倩雯的小报告,付倩雯一脸笑意地看向司道。
司道对付倩雯白眼,没有辩解什么。
“如果,我没有挺过疫病,那你会如何?”付倩雯玩笑道。
她本是玩笑话,司道却直接冷下脸来。然后,他非常冰冷地说道:“如果那样,整个建水镇会一起陪葬。”
何缪洛皱起眉头,拉过司道,温柔道:“司道,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你万不可陷入极端。你现在的样子和妖人有什么区别?”
“我本来就是妖人,而且是当世最凶恶的妖人。”司道无所谓道。
何缪洛看着司道。她想说点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口。她温柔地埋进司道的怀里。
夏云华和付倩雯都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
好一会,何缪洛才继续道:“我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以前,你对任何事情都淡定得很,好似什么都可以不在意。现在,你却像个孩子,动不动就闹脾气。”
“人总是会变的。我可以不在乎自己。可是,我无法忍受任何想要伤害你的存在。我知道刚才的话让你担心,让你生气。我不想和你生气。可是,我同样不想骗你。我永远都不会骗你。你既然问我,我就会说真实的想法。你如果担心我,你如果想要我好,就必须好好活着,好好看着我。”司道直言道。
“我看呐~你就是和剑山里面的恶人们待得太久。不过,我现在已经没事。你不可不能再迁怒。若天地灵力始终无法恢复,我迟早会离开你。”何缪洛感受到司道抱得更紧,“到时候,你答应我,不许伤害其他人,好不好?”
“天地灵力会恢复的。黑月并不会真毁掉世界。很快,世界迟早会回归原来的样子。”司道没有直接答应何缪洛。
“我是说如果,你答应我,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
“如此看来,我们与建水镇没有联系,挺好。”
彼此之间没有往来,自不会让司道产生迁怒的理由。
不过,话音刚落,几颗石头从草丛里面冒出,射入学堂之内。尽管,石头没有造成实际的影响,可其背后的意图却不怎么好。
只见,草丛里面有十几个孩童。孩童们手中握着弹弓。刚才的石头自然是孩童们射出的。
孩童们见到司道四人的目光,倒是一点也不害怕。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们壮着胆子,冲学堂方向喊道:“你们是散播疫病的恶魔,你们不得好死。”
疫病的救治药方明明是夏云华与何缪洛研发出来的。可是,孩童们却将司道四人当成疫病的发起者。
孩童们本来还想要继续咒骂不文明的话语。可是,当司道的眼神扫过来时,所有孩童都被惊吓得摔倒在地。没有孩童再敢说一句话。他们像是遇到真正的恶魔一样,疯一样逃跑。想来,从今日开始,这群孩子再不敢踏足后山半步。
“你这样吓孩子。他们真会把你当恶魔的。”何缪洛打趣道。
“如此更好,免得再来烦我们。”
司道如此说着,却发现学堂又迎来新的客人。
许久不见的孙休再次来到学堂。与此同时,孙休拉着一个人,是南荣雪儿。
他们来此,是为感谢司道的救命之恩。当时,若不是司道与付倩雯下山,孙休的情况定然会很糟糕。
孙休跪在地上,充满感激:“多谢上仙的救命之恩。”
南荣雪儿虽然被孙休拉着,却嘟着嘴巴,不愿意看向司道,显然还对司道抱怨着。
司道当然不会和南荣雪儿计较。并且,他可以理解南荣雪儿。毕竟,司道当时差点杀死南荣雪儿的父亲。
孙休谢完恩情,继续道:“方才,我见
到一群孩子。他们都是疫病死者的孩子。他们不懂事,还望仙人们原谅。”
“没事,不过,我们明明是救治建水镇疫情的恩人。他们怎么会把我们当成是散播疫病的恶魔?”付倩雯询问道。
“这个……”孙休犹豫不说。
南荣雪儿直接道:“现在有一个谣言的版本说,你们刚刚来到建水镇。恰好,疫病爆发。所以,那些孩子才会如此误解。更何况,某个人看起来比恶魔还像恶魔。”
司道并不在意南荣雪儿的讥讽。他直接道:“即便现在,我不觉得自己错怪你父亲。并且,你最好离你父亲远点,免得被曼洛花波及。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谁稀罕。那朵难看的黑花,我一定还你。哼~我们已经说过谢谢,我们走。”
南荣雪儿拉起孙休,直接离开。
“切~小屁孩,再怎么说,你不喜欢我,也不该迁怒其他三位老师。”司道如此说道,却只引来其他三人怀疑的目光。
似乎,司道没有资格指责南荣雪儿。毕竟,司道同样做过迁怒的事情。
“谁稀罕听你上课,我们现在听王仙师的课。”南荣雪儿回过头,恨恨道。
“王仙师?”
“嗯,王仙师同样是仙人,可以不惧水火,移行换物,探知人心,比你厉害得多哩。”南荣雪儿确信道。
“不惧水火,移行换物,探知人心?”司道忍不住笑出声来。
显然,司道根本不相信南荣雪儿的话。
南荣雪儿见此,忍不住跺脚:“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哼~”
说完,南荣雪儿再也不看司道一眼,直接走远。
“哪里出来的王仙师?”付倩雯好奇道。
“还能从哪来的?不是江湖骗子还能是什么?建水镇遭遇疫情,周围县城同样遭遇疫情。这种时候,人心最为脆弱,正是骗子收割的好时候。”司道无谓道。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去看下?”付倩雯有点担心。
“应该没事。南荣家主虽不是什么好人,却没那么容易被欺骗。仙人哪里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假扮的?那群商人若不是见到曼洛花散发出的生命之力,又哪里肯交出物资?”司道不满道。
“司道所言不错,我们过好自己的生活便是。”夏云华赞同道。
“夏师兄,难道你相信司道的话,你觉得南荣家主不是好人?”
“人心难测。司道所言虽没有证据,却同样没有矛盾,是一种可能的猜想。况且,南荣家主若真是大善人,又怎么会不归还曼洛花?”
“没错,我们过好自己便是。”何缪洛一边说着,一边把傅倩雯的眉头抹平。
傅倩雯见三人皆是如此,便也没有再强求。
一切回归到之前的样子,回归到他们遇到孙休之前的样子。
十九节、王仙师
建水镇,街道的封锁已经解开。疫病隔离与药物治疗双管齐下,患者逐渐康复,不再新增。
时隔两个月,建水镇重新焕发出活力。街道上,许多人脸上挂着笑容,更多人脸上坦露阴霾。尽管,夏云华和何缪洛已经在第一时间内研究出救人的药方。可是,疫情还是造成上百人的死亡。这意味着,上百个家庭永久失去亲人。
正是在这种氛围下,王仙师出现在建水镇。
王仙师自称仙人,坐立在桥头之上,一桌一椅一棍。棍立在桌旁,挂一横幅。横幅上有“仙人指路”四个大字。
他看起来平常得很,与凡人差异无几,只是一个寻常的中年男子。不过,他气质沉稳,目光慈善,永远是不紧不慢的,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
相比而言,司道四人虽然满足凡人对仙人的所有幻想,却给人一种疏远的距离感,高高在上,不可亵渎,不敢靠近。
起初,根本无人理睬王仙师,直到几个寻事的泼皮故意招惹王仙师。
“几个月前,后山冒出四位仙人,结果招来一场疫病。现在,你也是仙人,又准备招来什么灾难不成?”
几个泼皮站在王仙师的前面,直接将桌子掀翻,提起“仙人指路”的棍子,对准王仙师的脑袋,好像随时就要狠狠击打下去。
这一幕被周围的路人看在眼里。好事的路人纷纷聚拢过来。几个好心人想要上前劝阻,却被泼皮一脚踹翻在地。泼皮凶悍,寻常百姓不敢造次,赶紧去找巡查队寻求帮助。
而正在此时,王仙师从容不迫地开口说道:“几位施主被心头的**蒙蔽双眼。本尊劝你们即刻放下心中的屠刀,回头是岸。”
王仙师说话时,抑扬顿挫,容易产生信服感。
然而,他再怎么说,也不会改变泼皮的行为。
泼皮听见王仙师的话,只觉得可笑之至,哈哈大笑:“放下屠刀?我成全你,我现在就放下手中的木棍。”
说时迟那时快,还未等众人阻拦,泼皮竟然狠狠将木棍砸在王仙师的脸上。更让众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是,王仙师竟然纹丝不动,脸上没有留下半点伤痕。相反,木棍直接断裂。
硬功夫不是没有,可不论怎么看,王仙师的身段看起来都不像是练硬功夫的人。况且,即便硬功夫到家,王仙师被狠狠敲打,也不至于没有半点伤痕留下。
这一刻,
所有人都愣住。几个泼皮同样开始害怕。不过,泼皮们没有就范。他们冲王仙师喊道:“你怎么证明自己是仙人,而是带来祸患的妖魔?”
王仙师摇摇头:“本尊来此,正是为将建水镇百姓救出水火之间。人心总被世间的**蒙蔽,而非遵从本心。本尊正是要为迷失的人找到归家的路。至于如何证明,信者信,不信者也罢。”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若真是仙人,有本事水火不侵,那我们才信你。”
“也罢,神迹显现,方能让世人信服,那本尊便显露一二。”王仙师站起,继续道,“上油锅,摆火桥,立水缸。”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王仙师展露仙迹的事情在周围传开,各色人等奋勇而至。在此期间,几个泼皮当真将油锅、黑炭、水缸全部搬来。
再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王仙师徒手下油锅捞铜板,脚踩炭火而不伤,没入水缸而不淹。神奇的一幕幕完全震撼到每一个围观的路人。
至此,王仙师之名在建水镇流传开来。人人都知道,建水镇新来一个王仙师,特意指点凡人的迷途。
起初的日子,不少路过的人还会质疑王仙师。
面对所有质疑的人,王仙师从不生气,而是展示一手“移行换物”,来让质疑的人闭嘴。三个碗,三个球,三仙归洞,仙人指路,指哪变哪。每个碗分别有几个球,完全由王仙师决定。任你武功再高,眼神再好,一样看不出半点破绽。如此,这不是移行换物,又是什么?
当然,王仙师真正厉害的绝活是探知人心。王仙师可以探知每个人的内心,感知过去,预知未来,帮助人做出命运的选择。
王仙师每日都会立在桥头。寻求王仙师指点迷津的人逐渐多起来,可以从桥头一直排到桥尾。唯一可惜的事情是,王仙师功力有限,每日只能帮助十个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王仙师只帮助真正需要帮助的人。若非真正有求之人,王仙师不会出手。
当时,建水镇有名的富商望族张家家主张子元寻求王仙师的指点。原来,张子元的妻子染上疫病,最终死去。张子元虽是唯利是图的商人,却极爱其妻子。爱人死去,张子元心如死灰,陷入无边的沉痛之中。听闻王仙师的存在,张子元特意献上万金,寻求指点。
让人意外的一幕发生,王仙师竟然不为所动,分文不取。不仅如此,王仙师反而认为张子元
身为张家家主,虽值得帮助,却需要向后排队。当时,被疫情彻底压垮的人尚且不少。相比富裕的张子元而言,其他人更需要帮助。所以,王仙师率先为其他人指点迷津。
此事被知情者传开。相比司道曾经表现出的凶残面目,王仙师的行为明显要高尚得多。建水镇百姓更加确信,王仙师果然是功德无量的无上仙人。
事情的最后,张子元并未恼怒,反而深受感动。他特意将两座别苑送给王仙师,只为将其作为王仙师救治世人的场所。王仙师没有再拒绝。根据王仙师所言,王仙师在救治世人的过程中会窥天道。这种情况下,整个救治过程必须是封闭式的,不能被外人所扰,更不能被外人所见。
而结果同样是惊人的。原本哭天喊地的人突然重新找到生存的希望,不再哭闹,而是重新面对生活,寻找生存的意义。每一个被王仙师治愈的人都发自内心地赞叹王仙师的指点。
至此,王仙师的事迹慢慢在建水镇流传开来。
南荣雪儿知晓王仙师的事迹时,最初并不以为意。她是学堂的学生,平日又与司道闲聊,自然知晓,仙人并非全知全能,更不擅长所谓“引导人心”。更何况,如今虽然明面上没有说,暗地里却传得很凶——世界变革,仙人已经不再拥有无上的法术。
如此,南荣雪儿对神迹自然是不相信的。她更不相信之前还哭天喊地的人怎么一下就恢复精神。她抱着怀疑和好奇的心态,特意去打量一二。
然后,她亲眼见证“移行换物”的神奇。她明明近距离盯着三个碗。可是,三个碗里面的球却完全按照王仙师的意愿变幻。再接着,她还见到许多被王仙师治愈的人。他们已经不再沉浸在疫病的阴霾之下,不再沉浸在亲友死去的痛楚之中。他们面容平静,积极主动地向周围人宣传王仙师的好。
这真是神奇得很。难道,王仙师真有如此神奇?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南荣雪儿通过撒谎的方式,宣称自己哥哥死在疫情之中,然后成功报名王仙师的“治愈班级”。南荣雪儿正纳闷,按理说,王仙师可以探知人心,又为何无法分辨出南荣雪儿的谎言?
还未等南荣雪儿细想,在一名王仙师的信奉者带领下,包括南荣雪儿在内,十名需要治愈引导的建水镇百姓来到后院,走进大房之内。这里与外面相距甚远,不会被人打扰,不会被其他人听见。
二十节、“治疗”
房屋空旷,有淡淡的熏香,很好闻。屋子一侧摆放许多小板凳,另一侧的墙上挂着一张古怪的图画。
图画诡异,包罗各种形象,包括十二生肖、星辰日月、动物、植物、大人、小孩、男人、女人。图画被五种颜色分割成块,包括绿色、红色、黄色、金色、黑色。
南荣雪儿与另外九名建水镇百姓坐下后,发现板凳侧面摆放着一个木盒子。木盒子里面有各种玩偶和一张图画。玩偶包括各种形象。图画同样被绿、红、黄、金、黑五种颜色分割。
当所有人坐下后,王仙师推门走进来。
王仙师先鞠躬行礼,然后才慈善和煦地说道:“在开始治疗之前,本尊再次提醒,切勿为好玩而故意参与治疗活动。机会有限,不要占据他人的资格。本尊虽可以探知你们的内心,却不愿将法力轻易浪费。你们既然选择相信本尊,本尊同样相信你们。信任是治疗的基础。如有闹玩的人,还请起身离去。”
南荣雪儿听见王仙师的话,只觉得羞愧得很。她正想着要不要站起来离开,却发现,周围一个年轻人比她先行站起。
年轻人向王仙师鞠躬道歉,然后离开门去。看来,浑水摸鱼的人并非只有南荣雪儿。
王仙师倒是大度得很,并未在意。他坦率道:“任何好事的施行都很不容易。治疗的过程之所以需要隐蔽,是因为在治疗的过程中,我们需要彼此打开心结。每个人都有自己独有的心结,不应该被他人所扰。所以,若无心中所惑,还请起身离去。”
南荣雪儿低着头,红着脸,不敢看向王仙师。不过,最终,她还是一直坐着。
“好,下面,本尊默认各位的诚信。在正式治疗开始前,本尊将为各位讲解世界的本源。”王仙师指着墙上的诡异图画,继续道,“这图画便是代表世界。世界由五行构成。如你们所见,绿色代表木,位于东方,象征春天。红色代表火,位于南方,象征夏天。黄色代表土,位于中央,象征天地。金色代表金,位于西方,象征秋天。黑色代表水,位于北方,象征冬天。邻是相生,意味着共生与互助。间是相克,意味着掌控与制约……”
王仙师徐徐道来。
南荣雪儿曾经听司道四人上过课。司道四人的课程内容虽然高深,却循循然善引导,可以让人听得明白。王天师讲述的内容却是众人闻所未闻,玄乎得很。南荣雪儿只觉得云里雾里。不过,南荣雪儿反而觉得,这或许才是真正的天地本源。
天地本源哪里是那么容易可以理解的。她天资聪慧,在代入金木水火土的概念后,倒是可以理解王天师所言内容。王天师所言虽然缥缈枯燥,却自成体系。只要接受底层的逻辑,那么一切皆有法可循。
王天师最后总结道:“所谓世间的问题,其实都是关系的问题,是爱不满的问题。所谓爱,首先必然是对自身的爱。如果,一个人不爱自己,又如何爱别人?身而为人,我们应该遵从内心的指引,为自己而活。你们之所以感到迷惑,其实正是因为没有对面真正的自己。你们执迷于过去,执迷于已经发生的存在。但实际上,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应该去接受和包容。世上没有所谓的对错。事件一切事情的发生都是允许的。你都应该去接受。”
王天师的言论一出。众人只觉得非常有理。南荣雪儿只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甚至,她的内心非常愿意接受王天师的言论。
此外,不知为何,在聆听王天师的教诲后,南荣雪儿莫名感到说不出的愉悦。她脑袋有点迷
糊,内心忍不住地接纳王天师的观点和话语。
紧接着,王天师继续道:“世界本源错综复杂。本尊刚才所言不过初窥一二。诸位一时之间无法领会,并不要紧。日后,诸位慢慢学习,自会领悟。到时候,你们便也能成为本尊一样的仙人。现在,我们从基础做起。首先,我们需要把身体放松下来。大家站起来,跟着本尊一起来。”
所有人自觉地站起来,跟随王天师进行简单的肢体放松动作,不断呼吸吐纳。
在所有人遵从执行动作时,王天师继续道:“我们都是同一片天地中的生灵,应该放下心中的结缔。诸位有缘在此一同感受天地的奥秘,便是同根同源的家人。现在,本尊希望我们彼此之间可以以家人相称。家人是绝对的信任。我们需要绝对的信任。下面,我们开始进一步的动作学习。”
在王天师的要求下,所有人围成一个圈,彼此将双手放在前面一人的肩膀上面。再然后,王天师要求每一个人都为前面一个人按摩、捶背。
只是,春国虽然文化开放,男女之间却还是授受不亲。
“放下你们心中对男女的结缔。不要忘记,我们是一家人。我们只是为家人服务。在为家人服务的过程中,你会获得超乎想象的快乐和收获。人只有懂得付出,才能真正拥有。只有付出的人才是强大的人。”
王天师的话像是有魔力一样。原本,众人还有些腼腆。现在,众人果然像“家人”一样,不再抵触身体的触碰。反正,彼此只是接触肩膀和背部。这并不算特别严重的禁忌事情。
不过,南荣雪儿却是例外。她后面站着一个男人。南荣雪儿根本无法接受,父亲和孙休之外的男人触碰到她的身体。
她一下尖叫起来,本能反应地跳到一旁。
原本和谐的氛围被南荣雪儿打断。不知为何,所有人都看着南荣雪儿。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在南荣雪儿身上。好似,南荣雪儿做一件天大的错事。
“对~对不起。我不太舒服。”南荣雪儿诚意地道歉。
“没事的。事情都需要一个过程。你暂时还无法将内心放开,无法将大家当成是家人。这是可以理解的。”王天师非常宽容地解释道。
紧接着,王天师没有再要求众人继续放开身心。他继续道:“通过刚才的方式,本尊相信,大家一定足够放松,并且已经稍微打开一点自己的内心。下面,我们进入正式的治疗环节。在治疗环节中,我们需要直面自己的内心。诸位千万不要拘谨。你们是彼此的家人,不应该去防范,而应该给予相信。你要相信自己不是一个人,我们会和你一起面对。有谁可以先分享一下自己的世界?”
王天师说完,众人彼此相视,却并未有人站起。
“不用拘束,不论说什么都可以。”王天师指着南荣雪儿,“要不,妹妹你先说?”
南荣雪儿很是拘束。
“刚才,你打断所有人的服务,是不是应该先站出来,领个头?不用害怕,你只要自由地说就行,说什么都可以。大家鼓励欢迎一下~”
在掌声之中,王天师拉着南荣雪儿走到众人的前面。南荣雪儿原本是后天五层的高手,现在却轻而易举地被王天师拉过去。
南荣雪儿看着台下热切的众人,好似被孤立出来一样,不知说什么好。
“这样~你选三个意向物,分别代表过去、现在、未来。然后,你将意向物放在天地图上。”王天师引导性地说道。
所谓意向物,就是各种形象玩偶。所谓
天地图,就是五种颜色分割的图画。
南荣雪儿下意识地听从王天师的指引,选择星星、月亮、太阳,分别代表过去、现在、未来。同时,她将星星、月亮、太阳随意地放在天地图上。
王天师欣慰地解释道:“很好。从星星到月亮,再到太阳,光芒越来越闪耀。可是,天地每日一轮回。你将过去比作星星,将现在比作月亮,而你追求太阳。这恐怕意味着,你想要摆脱过去,一个你自小到现在都没有摆脱的存在。那是什么?”
南荣雪儿下意识地思索,然后如实回答:“我想要摆脱父亲。我想和孙休在一起。”
王天师听见南荣雪儿的话,眼睛一亮,接着问道:“你父亲不允许你和孙休在一起?对么?”
“是!”南荣雪儿点点头。
“果然,如意向物的指示完全一致。你和孙休在一起,就可以获得阳光一般闪耀的快乐。可是,你永远无法摆脱太阳的落幕。每当太阳落幕,黑夜就会降临。你父亲就如同黑夜,阻拦着你。”
“可是,父亲对我同样很好。”
“所以,你才会犹豫。你不知道应该如何选择?对么?其实,一切选择都是没有对错的。所有事情都是可以被接受的。你应该遵从真正的内心。”
“真正的内心?”
“没错。本尊无法为你的人生做出选择。你只有找到自己的内心,遵从便不要再犹豫。”
“我~我想和孙休在一起。其实,我已经与孙休约好私定终身。我们约好,疫情结束,就离开建水镇。可是,日期将至,我又害怕父亲担心。”
“其实,你已经陪在父亲身边很多年。你已经为自己的家庭付出很多。你为父亲着想,所以一直无法与孙休在一起,一直默默忍受内心的痛苦。或许,你可以试着为自己而活。”
“为自己而活?”
“对的。人应该是自由的。你只有为自己而活,只有爱自己,才可以真正爱别人。”
“谢谢天师,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南荣雪儿坚定道。
“很好。”王天师满意地点头,接着小声附道,“本尊是从县城而来。本尊可以给你一些建议。如今,县城及周围同样遭遇疫情影响。虽然,建水镇已经将药方呈递出去。可是,外面终归不安全。你若真要按照内心的想法去做,可以走另外一条道,前往更远的县城。那是一处安详和平的好地方,我想你会喜欢的。”
王天师的说辞完全打动南荣雪儿。
南荣雪儿再次感恩致谢。
“千万不要谢我。你不过按照自己的内心做出选择。我什么都没有做。”王天师满意道,“下面还有谁可以分享自己的世界。只有说出来,你们才可以勇敢地面对。刚才的小姑娘做得很好。”
紧接着,每个人都分享埋藏在内心的故事。王天师分别让他们遵从本心,遵从心底的声音。是的,王天师没有“干预”,单纯只是引出所有人的内心而已。
现在,每个人心底的秘密都说出来,心中一下畅快许多。所有人都知道彼此的秘密。他们的关系一下子亲近不少,彼此好像真成为“家人”一样。
第一次的“治疗”课就此结束。
结束前,王天师再三强调:“治疗的过程必须保密。这是我们之间才可以分享的故事。”
所有人赞同地点头表示治疗效果非常好,纷纷询问下一次课程的时间。王天师露出温柔的笑容:“本尊会安排的。希望,我们早日可以成为真正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