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你不该动她
我不知道刚才突闪而过的念是否正确,也不知道在这一轮之后何知许还有命在,只凭着直觉应该如此。其实可能是何知许体内的积血本身就不太多了,在黑紫色逐渐被红色替代时他几乎是在干呕。这时还发生了一个怪异的事,就是当那些黑紫色的血流到之前我脉搏被割处滴落的血上,竟然像是发生了化学反应般黑紫逐渐变淡。
青木子见好似平息了就扶着脸色苍白如纸的何知许躺下,而我目光则盯在地面那一团东西。在她尝试着去探何知许鼻息时我轻问:“你们给他下的降术是不是用什么东西的毛发?”
青木子浑身一僵,“你怎么知道降术的?”
我当然不能说是做梦梦见的,让语气变淡了反问:“这般阵仗难道不是降术的后遗症吗?”青木子默然不语,似在考虑说与不说,我留意到她在探过何知许的鼻息后脸上稍稍松了口气,从我的视角来看何知许的胸口起伏不大但应该气息还在。
青木子又从旁边那个木盒拿了一颗黑泥丸欲图往他嘴里塞,我冷冷地道:“如果我是你,会尽量不给他服用任何药物,他现在的体质恐怕承受不住一丁点的刺激了。”
她听后手上顿了顿,到底还是把那黑丸子又放回了盒中,然后低垂着头缓缓开口:“其实我也不知道部长是以什么为降种入他体内的,但以前有见过用黑狐毛,因为黑狐至阴至邪,容易被驱控。”
我指了地上那物:“这是黑狐毛吗?”
青木子顺着我指的方向投来目光,先是一怔,转而眼中闪过惊喜,“先生把黑狐毛给吐出来了,岂不是......降术解了?”
我却没有像她这般乐观,“你先确定那是否是黑狐狸的毛再下定论吧。”因为吐出来的血是黑紫色的,毛发原来的色泽已经看不出来了,也不知道这降术用了别的动物毛发会否有其它的后遗症。我的担忧,青木子似乎不以为然,她套上手套后又用一块布把那地上的毛发给归集到一起并且小心翼翼地捡起来,在她抬头看向我时眼神让我心头一颤。
几乎立即就想到她在动什么念,也为之而骇然。
我说:“青木子,你如果不懂降术最好别这么做,通常自作聪明只会自得其反。”
她听了我话也犹疑了下,但还是起了身缓缓向我走来:“虽然部长在作法时我没有见过,但还是知道这东西是从血管种入到体内的。”她瞥了眼我还伤着的手,又道:“我不会部长那法术,但是假若先生脱离了降术控制不出一天部长就会发现,必须得有一个容器来将这降头重新种入,所以,于情于理都只能找你‘帮忙’了。”
她在“帮忙”两字上加重了语气,也让我感到毛骨悚然。
并且话落间她已经走到了我身前蹲下,我的身体受幽青控制依然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将布包着的那还染了污血的毛发往我嘴边送。却突的一停,她眼中闪过疑色:“你怎么知道我叫青木子?”我没回答冷冷盯着她,而她似想了想后才道:“倒是我忘了,昨天你躲在背后偷袭我几乎将我的手都弄断呢,而先生却还止口不说为你隐瞒,想来你与先生也是旧识,应该也愿意为救先生而稍稍牺牲一下吧。”
突然间,觉得穿着和服这般温柔说话的她很恐怖,她明明是要将那毛发塞进我嘴里逼我吞进肚子里,但却有意凌迟我的神经增加恐惧。
虽然我不知道那东西吞进肚子后会否被下降,但还是很难接受。
她的另一只手已经掐住了我的下巴迫使我张开嘴,眼看那毛发就要送进口中,我的目光却在那一瞬间落向了她一侧。她似有所感地侧转头,却发现她的脖颈处被一把极薄的刀给抵住,那是她的刀。
顺着刀往上看,是她熟悉的白色和熟悉的脸,刚刚还躺在似乎不省人事的何知许此刻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后。我其实也是刚刚才看到,之前的注意一直都被青木子吸引,直到他在近前时才惊愕发现不知何时他已悄然靠近。
只见青木子怔忡地看着他并口中喃喃而唤:“先生。”她的眼神是既惊又喜,为何知许高兴可又惊愕于他为何会用刀抵着自己。
何知许的瞳仁很黑很黑,他用一种平静之极的声音缓缓道:“你不该动她。”下一瞬连我都没反应过来,就觉血飞溅而出,而青木子倒在了地板上,她的脖颈上有一道极长的刀口。
何知许雪白的衬衫上除去之前呕吐时的黑紫,现在又多染了红色,不过他偏过了头没让一滴血溅到自己的脸。倒在地上的青木子不敢置信地仰看着他,张口想说话却因拉扯伤口而说不出字来,突然间我对她生出了怜悯,哪怕刚才她一度要将那毛发塞入我口中。
她应该是背叛了雨田青光偷偷把何知许从那间和室给搬到这里的,而她昨天受伤的事很可能也没告诉别人,一心想救何知许,却到头来被一刀割断了颈动脉。
看情形她是活不了了,血还在汩汩而冒,手脚抽搐着。
但何知许只淡淡扫了眼她就回身爬去那边在木盒里翻找着什么,我怔怔看着他的背影,这个男人的冷酷丝毫不输于古羲,他也早已不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温暖的人了。
或者准确地说,他从来就不是。
很快他回身走到了我跟前,手上拿着刚刚青木子给我闻的瓶子,对我轻声道:“把嘴张开。”见我愣看着他又解释:“这个可以解你身上的禁制。”等我张开嘴后,他将那瓶子倒过来滴了几滴不知道什么东西于我口中,一股刺激性的味道从我鼻腔起滑过咽喉乃至蹿过全身,逐渐我的身体有了知觉。
看到何知许正在把之前青木子要给他吃的那颗黑丸塞进嘴里,不由一急:“那能吃吗?”他看了眼我,唇角微微露出笑意,“是补血的,我刚吐了很多血,不补血没有力气。”
以他现在的气色来看确实面无人色,就连说话也都是气若游丝,刚刚来回都能看到他身体在打颤。说话间见他又塞了几颗丸子吞下去后,我这边也能够动了,从地上爬起来双腿还微微有些发软。
再去看青木子已经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看着像是没了气息。
抬头看了眼何知许,忍不住轻声说:“你其实可以不杀她的。”但听他回说:“机会只有一次,我不杀她她就会对你动手,再来第二次我也无力扭转局面了。”
再无言以对,他此举本是为我,其中厉害与凶险可看得出来,刚才但凡青木子还手很可能何知许就受不住也别说能制住她了。那样不光是我将被强迫吞下毛发,而且就算不死,也是和何知许一同被她禁锢住,之后下场会如何未知。
想到此我敛去了杂念不再看地上之人,回头看了眼木门处的铁网道:“我们最好尽快离开这里。”何知许摇了摇头,“我恐怕走不了,降术虽解但亏了血本,就算吞吃了几颗药丸也没法立刻恢复。你先走吧,不过不能从那正门出。”
不从正门那从哪?只见何知许指了墙角道:“你过去找一下,那里应该有块木板是能揭开的,之前她就是带了我从那里上来的。”
我跑过去把铺在上面的一层软垫掀开,果见墙角里的地板与别处不同。等我揭开时露出了底下的空间,就着光稍微看了眼,好似下面是个地下室。回过头去看何知许,见他虽然坐靠在那但刚才说了那许多话一直都还在喘气,想了想起身到他跟前向他伸手:“来,我带你一起走。”
他微仰起视角来看我,嘴唇动了动似要说什么,却没有出声。
我见他不动有些着急地道:“要走就一起走,现在青木子死了但凡有人来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何知许依然没有动作,看着我的眸光中露出一丝不明情绪,听到他用极轻的声音问:“你不怪我骗你吗?”
我的心头一堵,但立即怒意升起:“你一定要在这时候讨论这些吗?”
他的眼神缩了缩敛转了目光向别处,我一怒之下也不管他是否愿意了,直接弯腰拽了他胳膊把他从地板上拖起来。却发现他异常沉重,腿上根本不着力,低头去看时心中一顿,瞬间有一股酸楚涌来,难怪刚才他都是用爬的而不是走的,我以为是他没有力气,实际上是他根本走不了!
之前有裤管遮着看不出来,现在把人拽起时裤管也随之牵引而上,露出了他光裸的脚掌以及那只金属脚铐。青木子只是把那条锁链给弄断了,脚铐还留在他的右脚上,而且在脚铐中间有一根钉子贯穿了他的整个脚踝骨。
不敢去想是有多痛,为刚才还觉得他冷酷无情而感到汗颜,因为在这之前有人用更加残忍的方式在对他,这让他如何还心存善念?
303.囚室里的怪人(1)
在他再次滑坐到地上后,他低着头说:“你快走。”
我咬了咬牙松开他的胳膊走至他背后从后将他往那墙角拖,到了掀开的木板前道:“忍着点疼,我先把你送下去。”刚目测过高度大概一米多,应不至于会摔伤。
突听何知许低道:“有人来了。”
我心中一凛,细听了下并未察觉有动静,但记得梦中自己在他身上时耳力灵敏到不可思议,立即就信了他话。也不管他同不同意了,直接把人推了下去,咚的一声闷响下我也跳了进去,并且直起腰把掀开的木板往回盖。
最后的视线里是青木子躺在地板上的身影,脑中晃过什么因速度太快没来得及抓住。情势也不容我多想,因为只不过这一会功夫我也依稀听到了脚步声。
盖上盖板后底下就黑了下来,不过我很快就适应了,可能拜古羲所赐吧没了特殊的眼力,但是对黑暗却变得敏感了。所以尽管漆黑一片但还能看到一些影像,由于空间太矮也无法站起来,索性与何知许背对背反拖着他爬行。
爬了有五六分钟眼前就有向下的台阶,层数不多,能看到台阶最末有一道拱形的门口,迟疑着是否要先下去看一下那门内情况,却听何知许在背后催促了道:“快走,有人下地道来了。进门左边第一个口是通往我原来那间和室的,去那边不安全,你选其它口。”
我不再犹豫从地上起了身,将他反背在后向台阶下走。如此比起刚才在地上拖还要吃力,因为原本可让地面承重的力量现在全加到我背上来了。
穿过拱形门口,我不由为之一愕,与出来这个拱形门口相似的有好几个,没时间来细数,我选择走进了右边的拱形门内。但走出十多米就停下,把何知许放到了地上丢下一句“等我”快速退出了口,我以最快的速度把每一个拱门都跑进二三十米,最后再回到最右边的那个口内,背起何知许往前走出四五十米就听到何知许在后用几乎不能辩的声音说:“先别走,他们到了外边了。”
我立即停了下来,让他靠在墙上。黑漆漆的看不太清他脸上神色,但可辨别他的气息很轻,我也尽量敛息。等过几分钟后他才轻声开口:“好了,我们走吧,他们进了第三个拱门。”
微掀了下眉,就猜到他让停下是要听对方动静。
在我再度背着他走时听到他在耳边说:“能走多快就多快,他们之中可能有人鼻子很灵敏,你的障眼法撑不了多久。”我暗暗苦笑,这已经走得是最快的了。
无声背了有十分钟左右,也不知道是刚刚幽青解掉的缘故还是什么,我觉得渐渐有体力透支的感觉,背上、额头已经全都是汗。这还不是最糟的,更糟的是眼看着前方似要到头了,却还没有类似于之前我们下来的那种一米高的通道出现,这就意味着并没有到达哪一处能通往上边的位置。隐隐知道可能选错了道,这时回头很冒风险,那帮人若是察觉到被我骗了必然会返回,有了前车之鉴后极可能不会再贸然选择任何一个门洞,也或者会在门洞外派人守着,一旦我出现恐怕就脱逃不了了。
所以考虑再三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那堵尽头的墙越来越近了,我也越来越心凉。
可当真的走到头时我不由一愣,路的尽头居然不是土墙而是块铁板,最主要的是在铁板的中间还留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口,几根铁条竖在那。
我目光下移,在右下位置发现一把锁才知道原来这是一扇铁门。瞬间心中又燃起了希望,铁门背后或许是条出路呢。再次把何知许放下坐于地上,正打算上前去查看,却被他一把拉住朝我摇了摇头。我嘴一动就见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并且指了指铁门内又比了一根手指。
他的意思是里面有一个人?
有了心理准备后我放轻了脚步一点一点靠近那扇铁门,从那铁条口向内探看。方口有限,里头幽黑沉浓,能看到的位置不多,正在我犹疑时突的一个黑影从眼前冒了出来,我着着实实地被吓了一跳往后退开一大步,差一点就捏动珠子出击了。
但看露在那方口位置的头颅也是骇人,杂乱的长发堆在头上与脸上,仅露出的小半的脸上,眼皮上翻成眼白而且舌头伸长了吐在外,看着十足像个吊死鬼。
在我惊魂未定时何知许在底下拉了拉我的裤管,说了句:“活的。”
他的声音很轻,但在如此幽静的地方也足以让铁门后听见,于是刚刚还在翻白眼吐舌头的人突然就开口了:“不好玩,还以为能吓死个把人呢。”
是个粗犷的男人声音!
但我再仔细看那个窗口却已经不见了黑影,这个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关在那里面?刚刚向内探看了一圈已经确定里面不像是有出口,反而像是一间囚室。
就在这时何知许又来拽我:“他们来了,一会你别管我直接冲过去,速度是你的优势。”
我心中一紧,还是躲不过正面冲突吗?而铁门内粗犷的声音笑道:“耳力不错嘛,隔了上百米都能听得见。要不要进来我这里面躲一躲啊?”
进去?我真的朝那铁门看了眼,“门锁着要怎么进?”
“一把破锁而已,左边扭三下,右边扭三下不就行了。”
我与何知许对视了一眼,到这时才反应过来他似乎也能在漆黑中看见,转念一想他都替代了古羲成为了地下围城的有一个主人,夜视这点小伎俩自然难不倒他。
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看他神情应该铁门内的人说得不假,那些人刚才离了我们百米左右,这时应该也就五六十米了。不能再迟疑,我一个箭步到门前,刚才就看到这锁是装在铁门上的一个圆形类似于齿轮的装置,按照那人提示的左三扭右三扭,果然听到喀的一声,铁门应声而开了。我弯腰去把何知许往内拖,知道此举很冒险,对这个粗犷的男人不明底细,很可能避开了外头的狼又走进了虎口。
不过也没时间给我反悔了,在我把人一拖进门就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当时心头就膈应了下。朝着那团黑影看去,只见他就窝在门的旁边也不知道是在干嘛,想了想我把何知许拖到了门的另一边。刚刚自己有查探过,除非外面的人进门来,那么这门侧两边就是那个小窗口的死角。那个粗犷声音的男人就是钻了这空子,突然出现在窗口前来吓我的。
不出几分钟,外面就听到了脚步声。我能辨别的是来人一共有三个,刚准备敛去气息,突然口鼻上被覆盖了何知许的掌。他的手指很长,体温微凉,指腹柔软。
心神恍惚后立即醒来,铁门外传来了语声:“部长,走到头了。”
是雨田青光来了?自入了何知许那个梦后,我对雨田青光就很忌惮,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给何知许下降术的。而且看何知许有意还在我口鼻处覆住,应当他深知这人厉害。
这时另外一个人又道:“部长,他的气息就到这处,刚刚一定来过。但不知怎么的不见了,会不会......进了这里面?”
雨田青光没说话,先前说话的人抢先否定了:“不可能,这把锁是经过精密指纹录入的,没有部长的指纹是不可能开得了的。”
听了这句话我不由惊诧之极,指纹录入?别说没有见到什么需要输入指纹的地方,刚才我不是就按那边那个人说的左边转三下,右边转三下就把门打开了吗?这哪里是他们口中说的精密指纹锁啊。
突的从窗**进来一道光束,应该是谁用手电筒朝着里面照。雨田青光还是始终都没开口,所以也无法揣测他的想法,不管那锁的蹊跷,刚才门外那人也说了他的指纹可以开锁,只要这铁门一开,那么我和何知许就无所遁形。到这时我有些后悔听那怪人的话了,比起瓮中捉鳖怎么样也可以赌一把,就像何知许说的或许我能冲出去。
即使这次没法带了何知许一块走,那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人的思维往往是随着经历与周遭环境,以及接触的人慢慢改变的,曾经我遇上的这么些人各个都精于算计,要学会那般城府是难,但至少我不会再像当初那样一根筋的死脑子,放不下“情义”两字。
304.囚室里的怪人(2)
胡乱想了一阵,我的憋气已到了极限,何知许的掌看似覆得不紧,但却把我口鼻堵的很严实。强撑了一会,胸口已经因缺氧而感到钝痛,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异样,手微松了下立即有新鲜空气钻进鼻间来,但在下一瞬又被他给覆住。
而这时突的另一侧那个怪人吼了起来:“吵什么吵?老子正在做梦梦见王母娘娘给俺发蟠桃,就被一帮孙子给搅了局,他奶奶的真是晦气。”
在他说话的同时,何知许把手又松开了,这回让我吸入了不少空气胸口的气也平了后才重新捂住。在怪人骂完后外面沉默了一阵,最后听到一道阴沉的嗓音咕噜说了句什么。
听这声音我辨别出这个说话的人正是雨田青光,但他说得到底是什么没有听清。也不知道是否我的错觉,在他开口说话时隐约有道阴寒之气从那窗口飘进来,使人感到空间温度骤冷。下一刻就听到咕咚一声,一团黑影滚倒在了地上,刚刚还在叫嚣的那人此时竟然在地上簌簌发抖。
我为眼前一幕吃惊不已,就算真有寒意在瞬间弥漫了这个空间,也不至于冷成这样吧。但很快我发觉到何知许也不对劲了,捂在我嘴上的掌也在一下抖了接着又一下,似强忍住才没有颤得厉害。不能有太大的动作,我只能微侧了脸去看他,但是黑暗中除了能看清他的轮廓外脸色却看不出来。
只听地上滚倒的那团黑影颤着声又继续咒骂:“狗日的鬼子,就会使这些阴招,有本事开门进来跟你爷爷玩,今儿不把你玩残了老子不姓孙。”
但是没有人理会他,到后面他说话的语声几乎不能识别了,而我身旁的何知许也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靠在了我身上,捂着我口鼻的掌在滑落的同时我给抓住了。
就在这时,窗口传来就像是有人边用尖利的东西划着玻璃发出使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他们有没有到过这里?”我很想去捂上耳朵,但又不能不听接下来的内容。
只听黑影这次老实了不少,但依旧是颤着声答:“来过,又跑了。”
“多久之前?”
“在你们来之前的五六分钟。”
话落静了一瞬,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尖利的声响就刺进了耳膜,一下再一下到第三下时我都觉得自己耳朵嗡嗡的耳鸣,并且很疼。依稀间听到恢复了正常声音的雨田青光缓缓道:“今天是给个教训,希望不会再有下次。”
脚步声逐渐走远时,我屏着的呼吸稍稍松了一口气,抬手去掏了掏耳朵依旧感觉很疼。
肩膀处很沉,伸手去轻推了下何知许,竟发觉他好像昏过去了。探手到他鼻前我大吃一惊,居然气息全无,手指摸到颈动脉处,在感觉到轻微跳动的同时竟然摸了一手粘腻,放到鼻前闻了闻面色一变,是血!
他身上有血本不稀奇,之前青木子喷了他一身,但是我记得很清楚他的脖子这里没有被喷到。而且这血似还带着微温,像刚刚“出炉”的。
与他一直都在一起,难道是他又吐血了?但我抚了下他嘴角,并没有发现有血迹。又去顺着脖颈往上摸,一路竟摸到了他的耳朵,这才发现血是从耳中流出来的。
我立即想到刚才那尖利的三声响,就连到这时自己耳膜还觉得疼痛,难道是他的耳膜被那声音给刺破了?手边没有任何能止血的东西,倒是有看到之前他在翻找青木子那木盒时把东西塞进裤兜里,我在他裤兜里摸了摸,摸出之前给我闻的瓶子和一些药丸,还有一块布。
药不敢给他乱吃,只好把布撕成两条分别塞进他的耳朵里。
我在这边忙碌着没有察觉到有双眼睛骨碌碌地正盯着我,等有感而抬头时就见那团黑影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一扫刚才蜷缩在地上颤抖的狼狈。黑暗里只见那长发遮面背后的眼睛精光熠熠的,都有些让我怀疑刚才是不是他在演戏。
暗暗捏了手串,相比于雨田青光那三人,对付一个人我的把握要大一些,这也是刚才考量后的想法。决定只要对方一有可能性攻击的动作就先发制人,对我这串手链的威力还是有信心的。相持了有那么好几分钟,听到粗犷的声音问:“女娃?你刚才没事?”
我不太懂他意思,所以并没有开口。
但见他张手在空中比划了下,似在找着什么措辞,好一会才憋出来一句:“不会刚才那声音你没有听到吧?”我沉吟了下答:“我耳朵没聋。”
“那你就一点事都没?”
耳膜还在疼,但不打算告诉这人,反问回去:“有什么事?”
“靠!”男人直接爆粗口了,“爷爷......我跟你那男人都快被整死了,你居然一个小女娃没事,当真是出了鬼了!没看他耳朵里都流血了吗?那是先被入侵了阴气,再受到声波刺激所致,我都算能抗的了也还被刺伤了耳膜。”
他说得有些让我感到意外,就是说刚刚他并不是在那装死,而且还跟何知许一样都被那噪音一样的怪声给刺伤了耳膜。正寻思着他又问了:“那你之前有感觉到很冷吗?就像是突然进了那种零下几十度的大冰库的冷。”
我迟疑了下摇摇头道:“有感觉到阴气涌进来,但不至于太冷。”
这下那人啧啧有声着把我上下打量起来,口中说道:“没看出来呀,你这女娃还天赋异禀呢,居然不但能扛得住阴煞之气还能抵挡得了声波。”
我蹙了蹙眉不想和他废话太多,现在何知许昏迷不醒很是焦人,尤其是我几度探他鼻息都没有,若不是颈动脉微弱的颤动能证明他还有生命特征外我都会以为他真的没气了。
那人见我不理他又径自说起来:“别察看了,是他自个把气给闭了。说来也当真坚挺,气血那般亏空下还能自行闭气,倒不怕这一闭就再也缓不过气来呢。”
心中震惊,这人在黑暗不能视物的情况下居然也知道何知许气血亏空,并且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好似很懂的样子,不由开口询问:“那你能救他吗?”我本是就这么一问,哪料对方冷哼出声语气傲娇地回我:“我为什么要救他?他又不是我的谁。再说了,像他这种一脚踏进鬼门关的人,救了也是白救。”
我听得有些着恼,求人不如求己,再次摸进何知许的裤兜内,打算死马当成活马医把那几颗丸子给他吃了。之前他就说那是补血的,吃了总比不吃好吧。
可就当我要往他嘴里塞药丸时,那人又冷冷地道:“想他快点死就给他吃吧。”
我手上一顿,僵硬地抬起头看了那团黑影一眼,再要把药丸送进何知许口中却是犹豫了。
“虽然你手中的是补气血的大补丸,可在他闭气时吞服只会气冲脉顶血管爆裂而死,有了给他吃还不如留着便宜我老孙呢。”
闻言我的手一颤,下意识地把药丸移开了,捏在指间想了半瞬正打算把它放回去就听那人嘿嘿一笑着道:“咱们做个交易吧,我教你弄醒他的法子,你给颗丸子我尝尝如何?”我盯着他问:“什么法子?”他道:“你先把丸子丢过来我就说。”
我没有动,静默了足有半分钟才听他很是无奈地说:“啊呀算了,我吃点亏吧,你在他百会穴上用力按。”之前对穴位并无研究,但在这人说到百会穴时我脑中自然反射出是在头顶正中位置,没有想太多手指穿过何知许的头发向内按。
一边按一边观察,发现在按了有一分钟时果然恢复了气息。
这时那人又叫了起来:“好了女娃,人帮你救了该你付出报酬了。”
我眼皮都没抬地回:“谁答应和你交易了?”那头气一粗,哼哧哼哧地恁是没憋出半字来,我也不管他,盯着何知许的反应,终于看到他悠悠醒转过来了。
他的目光在接触我的一瞬闪了闪,转而就看向那团黑影,只听他气弱地开口:“小浅,把药丸给他一颗。”我一怔,另外那人比我反应要快一步:“咦?你在闭气昏迷时还能听到外界的声音?可是你的耳膜分明被阴波刮破了啊。”
何知许没有理会他,敛回了目光就半闭起来。
既然他开了口,我就把他裤兜里的药丸摸出一颗来,直接从空中抛了过去。
原本我也没打算给那人送过去,甚至在丢掷时故意用了力打算引得他离我们远一点的。虽然到目前为止没见此人有恶意,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却不曾想就在药丸飞到那人头顶上方时,突的还坐在地上的黑影就跳了起来,准确无误地接住了药丸。这一幕不光是我看怔了,就连何知许也睁开了眼看过去,不过对方恍若无人般地拿着那颗药丸闻了闻,啧啧有声地说:“果真是好东西。”说了这句后却并未见他吃下去,而是小心翼翼地藏进了口袋。
305.阎罗王
何知许突的问:“你是谁?”
那人摇头晃脑着正要说什么,可就在说了个“我”字后突的嘎然而止,只见他趴到铁门的窗口处也不知在干什么,等回头时对我们道:“有人来了。”顿了下又加了句:“不是刚才的,来的是个女人。”
何知许眯着眼盯他:“你和我都被阴波刺伤了耳膜,不可能听得到太远的声音。”
“闻香识女人懂不?老孙我是靠闻的,我说这女人身上可是有你们的气息哦。”
闻言我脸色一变,心中直呼不可能。估计我的脸色被那人瞧去了,奚落着道:“瞧你这脸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把人家给做了呢。不过这个慢慢走过来的女人很有意思,她好像真的半死不活哦,居然还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
我觉得自己的脸色越加白了,因为听着这形容怎么都像是一个人,而这俱乐部里身上会有我们气息的人就只可能是......青木子!
她没有死?突然间我想起最后盖下木板的瞬间心头划过的异样是为什么了,因为青木子抓着布包毛发的手的位置变了!
突然靠在我身上的何知许全身一抽搐,第一次听到他惊慌地道:“绝不能让她发现我们!”我一听这话,立即拉起他紧贴着墙想要躲在死角里,可这次他却说:“没有用,她把降物种入自己身体了,会找来就意味着我身体里还有残余,她能感应得到。”
少有听到他会这般慌乱,隐约也觉事情不对。那边的老孙突然道:“你中了降术?外面那女的还特意把降术给种到自己体内了?你爷爷的,不早说,这是要害死俺老孙啊!”
“有铁门挡着应该没事吧。”我不确定地说。
老孙直接吼:“没事个屁,这把锁迷惑下那三人还行,哪挡得住她!”
闻言我有些疑惑,雨田青光才是真正可怕的人,虽然我不知道这铁门的门锁有什么蹊跷,但依照刚才三人的说法只有雨田青光能够通过指纹打开这扇门,为何这老孙却说挡不住青木子呢?不管怎样,形势都很危急,在雨田青光离开后青木子又再来,我和何知许很可能会被发现。于是我对老孙道:“你这有什么地方能躲一下吗?”
“你看看我这家徒四壁的,有地方能躲吗?”
刚进来就看过了确实连张床都没,目光不由落在地上,念刚起来就听老孙道:“劝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这四周包括底板都是铁的。”
听得我一惊,伸手去摸地面,果然是坚硬的金属。
就在这时何知许突然开口:“刚才门开了你明明可以跑出去为什么不跑?”
经他这一提醒我也察觉到事有蹊跷了,这里四四方方用铁板封死了明显是个监牢,但会有哪个囚徒知道门锁的原理,而且在门开之后非但不跑出去还把门再关上的?
老孙似乎突然就没了耐心:“管老子跑不跑啊,还是管好你们自己吧,这个女人身上戾气很重,离了这边至多四十米了。”
我起身掩在门后快速朝窗口看了一眼,果真见到黑暗中有个影子在逐渐靠近。与刚才雨田青光三人过来时不同的是,她连盏灯都没提,就这么像个幽魂一样缓慢走在黑暗的廊道里。
没来由的我有一种毛骨悚然感,似乎在这短瞬之间她就变得阴森可怕了许多。
我把何知许拖到了窗口死角的墙角边,然后自己就贴墙站在铁门边,不管老孙是否危言耸听,都打算在青木子打开铁门的一瞬先下手为强。
迟缓的脚步终于越来越近,站到铁门前的一瞬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长久的静默令人感到焦躁,尤其是这回连那多话的老孙也默不作声着就坐在那地上。
青木子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先生,我知道你在里面。”她的语声清幽的像是漂浮于空气中一般,就在我后脊发凉的同时她好似低笑了声道:“今天我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找来了你,常小姐。”
最后那三个字,她是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的,声音虽轻,我却听出了咬牙切齿。她似乎已经恨我入骨,即便最后差点要了她命的那刀出自何知许。
我不予回应,静寂变成了煎熬。
过了足有两分多钟我听到了脚步声,不觉生疑,她就这么简单地走了?可再仔细听了听发觉不对,她是在铁门外来回踱步,然后竟然停在与我一墙之隔的外面缓缓道:“你是在这后面吧?”在她来之前我早就屏住了呼吸,可她却依然能准确判断出我在里面的位置,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一般,她又开口了:“之前我和你说我的鼻子十分灵敏能闻出你的气味来其实是骗你的,不过现在,你觉得我能不能闻得出呢?”
不知是否我的错觉,听她说话时好像还夹带着一种怪异的声音,在我还没分辨出那是什么时,自青木子出现时一直不吭声的老孙突然喊了句:“离开那!”与此同时耳旁也传来咕咚声,我下意识地低头,就见白色身影朝我滚来。
是何知许!刚要俯身去扶他,可突觉右肩一刺疼,我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听到骨骼脆响,一声痛叫不可抑制地从嘴里呼出。
回转过头,竟见一只苍白的手从墙外伸进来,五指都套着像慈禧太后那种尖利的指套,如今那尖端全都刺进了我的右肩肉里。我剧痛淋漓地瞪圆眼,在本能地痛呼之后紧咬住牙关才没让声音在溢出。而这时滚至我脚边的何知许居然手臂缠着我的腰费力地站了起来,右掌已经扼在了那只从墙外伸进来的手腕,他冰冷低喝:“放手!”
青木子嗤嗤地笑了起来:“先生,你终于还是忍不住要出来了吗?可以试试看,在你折断我这只手的同时看我另一只手能不能直取她的心脏?”
终于明白那怪异的声音是什么了,是她用指上套着的那种不知道什么金属的尖物在洞穿铁板。由于我右肩被她控制后拉靠在了墙上,所以可以感觉到就在后心的位置尖利已经刺进了我的皮肤,即使何知许能够瞬间折断她这只右手,但却无法控制她左手对我的致命一击。
默了一瞬,何知许问:“你想怎样?”
他话一出,墙外的青木子又嗤嗤笑起来,甚至笑声不止。
老孙终于忍不住嚷开了:“快别笑了,笑得太寒碜了,像鬼。”他说得并不夸张,青木子此时的笑声确实令人毛骨悚然,我的额头已经滚落了冷汗。
没料青木子的笑声突的嘎然而止,冰冷之极的语声在外道:“先生,虽然你割了我咽喉一刀想我死,但是我却不像你那样无情,你就自废一只胳膊算作补偿吧。”
我心中一震,惊愕地看到何知许在轻蹙了下眉后竟真的将另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臂上。我冲他直摇头,但他垂了眸不来看我,又转头去看那边的老孙,但对方无奈地对我道:“女娃你别看我,人在墙外,就算我真能冲出门也来不及,这哥们的手看来是断定了。”
他的话声一落,我就听到咔嚓一声,震骇地回转头见何知许眉色未动地放下了手,好似刚才那骨碎声音不是来自他。我无法控制自己身体开始轻颤,甚至喉咙口压着的声音呼之欲出,就在我想拼着肩胛骨被捏碎也要脱开这面墙的时候,那头老孙突然道:“女娃你抖个什么劲,手臂断的又不是你身旁这小哥。”
我怔在那脑子反应不过来,但身体还是随着刚才的念转向前冲出,本以为肩骨处会传来的剧痛却没有发作,甚至没有一点阻挡地就脱开了那只如铁爪一般的手。
而何知许扣在她腕间的掌也随之垂落在了身侧,隐隐间觉得好似有什么不对,可又看不出来。就在这时,铁墙外的青木子似压抑着痛苦在问:“你是谁?”
我更加困惑了,她不是已经知道我和何知许在里头了吗,难道她是在问老孙?她并不认识老孙吗?可下一秒,墙外冒出一个轻幽而暗沉,彷如来自地狱的声音:“阎罗王。”
306.猴子搬来的救兵
我的身体震了震,这声音......是林东的,但却用一种我再熟悉不过的语调说出来,已然告诉我来人是谁了。只是,心中有个声音在问: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能敛去自身气息这事我是知道的,可青木子在外面居然没能察觉他何时跟来?另外刚才我有朝外探视一眼,当时并未看到有第二个人影,就是说他在那时应该还在视程范围之外。心中作着各种分析,但青木子一句话就将我所有的分析都否定了:“你怎么可能突然从地下冒出来?”
我一愕,反倒是这边老孙已经扒在了窗口喊:“诶,他刚才不是已经说自己是阎罗王了吗?阎罗王当然是从地下出来了。啊!别......”到末处他突然惊呼,这回我清晰地听到一个折断骨头的脆响,紧随着砰的一声钝响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
在意识到那些动静意味着什么时心头不止凛然,甚至升出无以名状的恐惧。
而耳边还听到老孙在那矫情感叹:“唉,好好的能活着居然赶过来送死,可惜啊。”
“你可惜什么?”墙外幽沉的语声又飘进来,“想去陪她吗?”
老孙往后大退了一步,连连摆手了道:“不用了不用了,那地儿太凉,俺老孙怕冷。”
“那就别废话把门开了。”
老孙哭丧着提醒:“大哥,锁在你那边呢。”
但听外面冷哼了声道:“一个能将锁都改掉的人,那锁不是形同虚设?”
老孙不说话了,我估计他心里开始有了恐惧,所以在踌躇了几秒后语声不稳地说:“那...那先说好我开了门你不能找我麻烦。”
但回答他的却是:“不用你开了。”我的注意立即被刚才青木子洞穿的墙板处吸引,因为那个位置正以撕裂的方式在崩开,身旁传来老孙的倒抽冷气声,因为眨眼那堵墙已经被从外面撕开了一个口子,颀长身影走了进来。
果然是还顶着林东相貌的古羲,那进来一瞬落于我身上的眼神就错不了了。他随而转眸上下打量何知许,嘴角冷冷一笑奚落的话就出来了:“多时不见你倒是风骨依旧。”
脚伤使得何知许靠站在那都身体不稳,但他就像浑然不觉痛般还扯了扯嘴角道:“知道你要来,自然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了。”
“哼,我应该晚点再出手就让你自废一条胳膊的。”
何知许回道:“你会肯?”
我觉得额头在冒黑线,这两人一见面就是斗嘴,也不分场合的,而且莫名其妙地在何知许说了那句话后两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飘看了我一眼。
看这情形,虽然古羲顶着这副林东的样子,显然没有瞒得过何知许的眼睛。不过想来也是,林东又怎会是这种说话的口吻呢。
一时间三人都沉默着不语,倒是那头老孙忍不住了:“不是我说,你们三个在这大眼瞪小眼的,是在等那小日本回来发现这女的死在这吗?”我心中一惊,居然忘了所处境地了,连忙道:“先离开这里再说吧。”话落就想去扶何知许,但眼前一闪被黑影挡住,危险的目光在我脸上晃过,我心头一顿想要开口解释,可却听他道:“你过来。”
愣了愣才发现这话不是对我说的,只见那老孙快速跑到跟前并扶住了何知许胳膊,然后讨好地问古羲:“大哥,你是要带我一同出去吗?”
古羲回以冷哼率先迈出了那个口子,我看了眼老孙,他立即了然地把何知许给背在了身上也走了出去。还没等我抬脚就听到他又在外面喊了句:“靠,好大一个洞!”
我顿觉这人是猴子搬来的救兵吗?怎么这般不靠谱的。
可等我也走出囚室时第一眼是看到颓倒在地上已然断绝了呼吸的青木子,随后就看到靠墙边的地上多了一个很大的洞,那位置刚好是在青木子所站处。就是说之前我听到的两声骨骼碎响其实并非何知许断臂,而是青木子先脚踝骨被捏断,再则是她的手臂被折,那两下几乎是在同时,所以听着骨碎声很大,又离我只一墙之隔,错以为是何知许真的废掉了一只手。
在古羲先跳下那个坑洞后,我本想让老孙带着何知许先下,但见老孙把人给送进洞内就丢下一句“女娃你先下去”,竟然跑去把青木子的尸体给抱了起来。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很想问一句他就真这么重口味?但见他抱着人又从裂口内跑了进去,坑洞底下传来古羲的催促:“你下来,不用管他。”
我怔愣了下就真的跳下去了,等到下面发现空间不大,而何知许却躺在地上。显然刚才老孙把他推进来后古羲并没有要去扶一下,任由他滚在了地上。
眼看着古羲拿起一块石头似要将那洞口填上,上面的老孙还在囚室里就紧张地喊了起来:“别别别,等我一分钟!”我忍不住拉了拉古羲的衣袖朝他摇摇头,无论如何这个老孙也算是救过我和何知许,并且假如不让他也下来的话那就只好我再背人了。
不过很快头顶洞口黑影一闪,老孙从里面钻了出来,但不知道在那裂口处捣鼓什么,硬是又拖延了两分钟才跳了下来。他看了眼古羲手中的那块不规则石板,立即嬉笑着讨好道:“大哥,这种粗活让我来做就行了。”
古羲倒也不拦着他,任由他把石板拿了去将洞口给填上。不过目光却一直盯在老孙身上,突的一笑了道:“你以为把铁板给掩上了别人就看不出来了?”
也不知道老孙在石板与洞口的缝隙里弄着什么,他听到古羲的话后手上顿了下回道:“多少能糊弄一阵吧,而且人来了后多半注意力是在门锁上,不太会想到有人把旁边那墙都给弄穿了。”在他话说完时那块不规则的石板竟然被填好并没有掉落的迹象,我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缝口,摸到黏黏的东西,却听老孙在旁阻拦:“诶,女娃你别瞎碰啊,这可是比502胶水还要牢的,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千万别把碰过的手指粘一起,否则能撕掉你一层皮。”
我暗暗咬牙,不能碰不早说,而且当摸着黏黏的时第一直觉总是手指之间摩挲,这时我垂在一侧的右手拇指和食指已经粘牢到一起挣不开了。
我的小动作没逃过古羲的眼,他一把抓住我的手看了一眼那并在一起的两指,直接歪过头冷盯着老孙。虽然不言不语,但那气场让空间氛围瞬间冷冻了八度。
老孙还夸张地抖了抖,从兜里不知道摸了什么递过来:“把这挤两滴在指缝间,只要两滴就可以了,别浪费啊。”听他语气很是舍不得,却被古羲一把抓来在我指缝间连着滴了五六滴才顿停下来,我尝试着动了动手指,就像卡死的机器突然加进了机油一般,两指搓了几下就真的分开了。也不知古羲抓在手上的东西是什么,不由有些好奇地去看。
在我目光探过去时古羲直接把东西塞我手上,淡淡地道:“走了。”
他越过我身旁,面色已经恢复萧冷,只是对着林东这张脸我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
低头端详手里的东西,发现是个圆球状物,表面还软绵绵的只要轻轻一挤就觉有液体要滴落。旁边老孙看得很着急:“哎哟,我说女娃,你的手指也松开了,这东西是不是要还我了啊?”我瞥了眼他,有意问了句:“你先说这是什么东西?”
“这叫长生果,包治百病。”
我看他当真是眼都不眨地满口胡言,也不跟他废话了直接把那球揣进了口袋,并且指了指地上的何知许意思到位后转身就走。老孙在后喊了两嗓子“喂”也都当没听到,只是步履稍稍缓了些,在听到他吭哧着把人重新背在身上追来时嘴角不由微弯。
拖延了这么一会古羲已经在前面等了,原本还在我身后嘀咕着的老孙看到他就像老鼠见到了猫一样立即就噤了声。只听古羲冷冷吩咐:“后面你们最好都把嘴巴闭紧了,惊动了上面就别走了。”发现囚室底下的空间原本不大,但我们走到这处空间视野就豁然开朗起来,若不是曾经见过比这更大的空间或许我也会像老孙那样惊愕地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要合拢。
在古羲转身前行时听到老孙在我后面嘀咕:“小哥,这么大的地方不可能都是前面那位大哥挖的吧?”他是在问背上的何知许,但我等了片刻也没听到何知许吭一声。
回头看了眼,只见何知许耷拉着脑袋在老孙肩上竟像是晕过去了。可就在我想要跑回去察看时,他似有所感地又抬起了头与我目光相对。
我松了口气,原来他只是单纯不想理会老孙。
307.一口闷气
这时老孙背着人已经赶到了我身边,刚要张口乱发背后的乌黑眼仁越过我肩膀飘忽地闪了下,立即垂了头,越过我时以只有我能听到的音量说:“女娃,你自求多福。”
我当然知道此时有道萧冷的目光正流连在我身上,待我回转身硬着头皮走上前时,直接被拽了手腕拖在身旁走。之前被青木子的尖爪给刺破的右肩和后心位置牵扯地有些生疼,但我咬紧了牙关没让痛意露于脸上。
四人无声走了足有半个多小时,不知道是否我的错觉,好似空间温度越来越低了。
但又觉得握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掌却很暖,不像三年前在地下围城时那种凉薄的温度,后来我无数次想起都会令自己打住了不去深思。
终于古羲停了下来,老孙赶上来忍不住打着颤问:“大哥,这里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
原来不光是我如此感觉,他们也觉得温度下降了。
而古羲依旧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松开了我的手后径自走到二十米远处抬起了头。之后就像被凝固了一样,站在我们的角度只看到他长身玉立于那一动不动。
老孙走到我旁边拿肩膀顶了顶我,刚好碰到的是我右肩,在我蹙眉时听到他问:“喂,女娃,那位大哥是在摆poss吗?”
我没好气地回:“你不会自己过去问?还有,别叫我女娃。”
“我去问他也要肯回应我啊,还有,不叫你女娃我叫你啥?”
我咬咬牙:“常愿。”
“咦?”老孙惊奇地看了我一眼,“常这个姓氏不多啊。”
这时候谁有心思来跟他讨论姓氏,我也不明白古羲走到那边抬了头在看什么,但绝不可能就真如老孙说得那样是在摆造型。
“过去看看。”
老孙又回嘴:“我说老常啊,就凭你跟大哥的关系怎么也该是你先过去探路吧。”他说完发觉不对,侧转头迟疑地问:“刚才是你在说话?”
我都懒得理会他了,该说他粗线条呢还是反应迟钝,我和何知许男女有别的声音也能认错,况且什么时候我成“老常”了?
倒是不用我们再推让,因为二十米远外的古羲已经发话了:“不想出去的就都继续留那斗嘴。”一听这话,老孙反应比我还快拔腿就往那边跑,我看着那贼溜的身影都怀疑他一直在等着古羲发号司令。
我要晚上几步,留意到老孙背着何知许跑到古羲旁边时也抬起头,何知许倒是眉色未动,老孙的反应就大了,脸被头发给遮了看不到表情,但那身体却在颤抖着,真怕他抖着抖着把何知许给摔地上了。
但当我走到那处也抬起头时,先是一怔,等仔细看就觉愕然。
在我们正上方一臂之高处,我看到了水流,甚至还依稀能听到水流的声音。第一直觉都是怀疑自己眼花,随后就觉得是在水流那处有一层遮挡,可是即使在黑暗里也觉那水流要比任何时候都清晰,让我很想触手摸一摸是否能够摸到那水层。
在我半抬起手时迟疑了下去看古羲,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就真的抬高了手臂。触指冰凉,我的指尖没有阻碍地穿过了水层进到那水流中,这时我的脑中只剩四个字:怎么可能?
我所学的知识告诉我,只要在这地球上万事万物都必然承载重力,可是这水流竟然能逆反重力而不落!
假如还有原来的特殊眼力,或许我能看出这里头到底有什么明堂,但现在光凭普通的肉眼实在是想不透其中原理。
难怪刚才古羲会一直凝看不动了,而老孙那般惊愕也不足为奇。
古羲和何知许都没开口,还是老孙忍不住问:“老常,你看见了吗?”不等我回答就听到了一声呼痛,随而是老孙不满地低嚷:“小哥你干什么捏我啊?”
被他这一打岔,我终于能把目光收回落于身旁。从刚才老孙的称呼知道,小哥指的是何知许,大哥是古羲,因为从面相上来看林东打扮的古羲要比何知许老上许多。我并不知刚才发生了何事,只见何知许阴沉地盯着老孙,他的手指正抠在老孙的肩胛骨内。
老孙被他盯得有些头皮发凉,讪讪地道:“你别用这眼神看我,我的性取向很正常的。”
这时何知许才移开了目光也收了自己的手,淡淡道:“她肩上有伤,你不要再去碰了。”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敢情刚才老孙又习惯性地不跟我客气地拿肩膀来顶,然后被何知许发现后用非常手段给阻止了。
奇怪古羲的沉默,暗暗朝他看去,刚好对上那道幽冷的视线,我立即心头一凛。身旁传来老孙的干咳声,不用看也知道他啥意思,刚才古羲丢了句话给我们:不想出去的就继续留那斗嘴。就是说,我们能从这个地下二层离开,可是要怎么走呢?
忽然脑中一闪,我又抬头看那水流层,莫不会古羲的意思是要从这里上去吧?
心思活络的不止我一人,那蓬头垢面的老孙转溜着眼睛也瞧出了端倪,然后试探地问:“不是我说,大哥的意思不会是这顶上就是出口吧?”
我以为古羲不屑理会,却没想他扫了一眼老孙后似笑非笑地问:“如果是,你敢第一个上去吗?”老孙先是一愣,转而嘿嘿一笑有意奉承着说:“哪能啊,有大哥这么有本事的人在,也轮不到我老孙抢先呀。”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老孙......贼精!
但他遇上的不是别人,而是古羲。在推托之词说出后,古羲突的眸光一冷语声轻幽地缓缓道:“在出去之前是不是可以交个底了。”
老孙有意左右看了看,然后佯装才发现般地回道:“大哥你是在说我啊,嘿,我有什么底啊,两袖清风光棍一个呀。”
我在心中叹气,他是没尝到古羲的手段呢,还敢在这插科打诨。果然下一瞬,都没看到古羲怎么出手,他的右掌已经扼在了老孙的咽喉上并且冷了声说:“既然没有背景,那这世上消失个人也没什么大碍。”
老孙大骇,背着何知许的手一松,也不管是否会把人摔着就去掰古羲的掌,嘴里想说什么时已经开不了口。何知许从他背上滑落时我扶了一把,让他先坐于地上,抬头直起身时见老孙几下没把古羲的掌掰开,眼看着上气不接下气时他那手就往衣兜里掏,我心中一沉正要提醒,但觉裤管被轻拉了下。
没有低头也心知是何知许在提醒我别管,这一迟疑,老孙已经不知把什么东西丢向了古羲。虽然明知古羲的本事,可那一刻我的心还是漏跳了一拍,但看到古羲偏过头避开之后又暗松了口气,却忽然发觉不对,几乎立即脸色就变了,因为空气中弥漫了一股香味,这味道我不陌生,像及了幽青。
古羲好似也中了幽青,掌间一松,老孙就挣开了束缚拔腿就跑。这时我只觉胸闷异常,却好像并没有之前那种手脚发软麻木的感觉,再去看古羲,他的眸光垂落若有所思,看着又好像一点异状都没了。
“喂,你们怎么都不倒?”
远处黑暗中传来老孙的问询,这话听着有些搞笑,他丢了东西出来散着幽青的香味,回头却还问我们为什么都不倒。
没料一直保持沉默的何知许还应声了:“你过来看了不就明白了。”
经过刚才生死边缘的事老孙哪还敢过来,站得远远的喊道:“当我傻呢,怎么着也得等你们都躺那了我才过去,老子不信你们现在还有力气来追我,这东西可是我主传秘方。就算你们要比普通人坚挺,也熬不过一会就能......”
他突然停止吹牛是因为我在朝着他走过去了,就在刚才他说话时古羲对我低语了句:“小愿,让你显个手把他抓回来。”我微微诧异,坐在地上的何知许像是与他配合好的一样也开口:“你的胸口还有股闷气,发泄出来就没事了。”
不知道他俩怎么对我的情形这般熟悉,有了他们的发话我没有异议地迈动了脚步。
可能因为我是女的,也可能我的表现始终给老孙的感觉很弱,他只往后退了两步后就定住了身并且出声劝道:“老常,不是我说你,看你那步履维艰的样子,挺不住就躺一躺,我又不会笑话你,干嘛还撑着一口气要到我这边来?老实说,我也就是为了自保而已。”
确实在他看来,我走得极其缓慢,好似没抬一步都十分沉重。但他不知道的是,我每走一步就觉胸口那闷气在肆意乱撞,好似要寻找出口闯出来。而我的双拳也慢慢握了起来,突的我疾速而掠,转眼就到老孙跟前,眼皮下那被发遮了的眼瞪得老大,而我的拳头却已经重重打在了他的面门上。
砰!老孙后仰着重摔在地。
这结果连我都感到吃惊,自己的速度原本算是快的,可刚才也不知身体里从何处涌出一股力量竟然让我比往常要快一倍地冲到了老孙面前。
更主要的是,在这一拳出去后觉着胸口那闷气真的就宣泄出去不少。就在这时,我听风辨物,察觉到黑暗中有东西朝我面门飞来,又是一拳使出准确地打中了那物。
啪的一声响,像是玻璃瓶碎裂开并且空中快速飘散比刚才更浓的香味。这股香味一钻进鼻子,就仿佛把那闷气给凝聚了起来,蹿撞地更厉害了。眼前黑影一闪,脑中思维都没转身体就追了上去,疾风从耳旁掠过,我的人已经跑过了黑影并且在他前面拦住,一个后旋踢着着实实地将那具身影给踢翻在地。
在我的脚又一次凌空高抬要重压而下时,粗犷的哀嚎声让我一惊,立即那一脚移换了位置,最后踢在了人影的旁边。这些还不够,我需要将那股闷气完全发泄出来,于是凭空出拳翻身,渐渐的脑中立体化一个虚拟人物出来,对方一招一式地正与我过招,而我在速度与力量突飞猛进的前提下几乎能够招招化解对方的招式。
一个旋转后踢,那个人影化于无形,我的思维空间静窒下来。脑子清晰地知道,那个虚拟的人物其实就是这空气,我将这空气中的颗粒幻化成了人从而与它对招。
只是我想不通的是,自己出招可以称之为本能反应,但那个人的招式是从何演化来的?
当意识渐渐回复,脑子也清醒过来时发觉胸口的那股闷气果真消失了。不但如此,之前我看黑暗里的人或物都是模模糊糊的,这时却能将周遭看得十分清楚。
心中一喜,难道是我的特殊眼力又回来了?但我低头细看自己身上,却发现眼力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能够将黑暗看得更清楚而已,但细节微小却仍然看不出来。
308.老孙的故事
依稀听到有语声,我扭头一看,见是从古羲和何知许那边传过来的。此时他们与自己隔了有四五十米,而刚才那语声听着很轻,按理以我的耳力应该是听不见的,但刚才我却听得十分清楚,是何知许在问:“你怎么看?”
等了片刻,我没等到古羲的回答,四周找了找,见老孙趴在地上像是昏过去了。
微微有些怔忡,其实刚才我在与那个虚化的空气人物过招时的感觉就像很多次自己作画时一样,脑袋是放空的,那人物的一招一式以及动作就像无数个图案在我脑中连环闪过。所以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我并不太知道。
老孙这样难道是被我给打的吗?
正迟疑间听到古羲独有的语调从那几十米开外飘了过来:“我早就说过,她与我是同一种人。”我心头一颤,这话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他这般说了,可是除了对死亡之花免疫外我实在找不出自己与他的相似之处,就拿心狠来说,谁又能比得上他?
而何知许似乎也与我一般想法,他甚至有些咬牙切齿地回复:“别拿她和你比!”
古羲回以的是凉凉冷笑,转而却道:“还不过来?你打算偷听到什么时候?”
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对我说的,心中也暗暗吃惊,他知道了我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听见他俩的谈话?
看了看地上的老孙,刚才他让我过来抓人,可是却被我打昏了,这么大的块头我要怎么带过去?估计是我低头迟疑着没动静,古羲带了恼意的声音又传来:“你就对他说如果想被当球踢那就继续装死。”
脑中一动就明白过来他意思,再看老孙那魁梧趴那的体型顿觉好笑,不过我还是冷了声音学着某人的语调道:“老孙,你如果想被当球一样的踢呢,那就在地上继续装死吧。”
老孙还是没动,我走上前脚一抬起那一动不动的身体竟然就地翻滚而开,灵活程度可不亚于猴子。老孙也不觉尴尬,嘿嘿笑了两声后厚着脸皮道:“俺老孙这辈子只对做人感兴趣,还没打算做球。不用老常你动脚,这就跟你过去。”
我似笑非笑地飘他,“不跑了?”
他抬头看顶,睁眼说瞎话地回:“谁跑啦,我就是四处找找看有没有出路。”
我也不戳穿他,其实原本在他暗中帮我们骗过雨田青光,他又一路背着何知许走了这么多路后对他印象还好的,要不是他刚才突然搞偷袭还真不至于要对他动手。
也不与他多废话了,指了指古羲那边的位置说:“那就请带个路吧。”
老孙嘴巴刚张开要说什么,我的脚尖就在地上轻点了两下,他立即闭了嘴二话不说就朝那边走。走出二十多米就听到他在嘀咕着自言自语,我现在耳力突然灵敏了,将他那嘴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说:这都是些什么人啊,一个个的这么强,连个女娃居然也是狠点子。
我听得不由失笑,也真就是他倒霉遇上了我们。等回到原地后老孙就主动交了底,据他所说他是个贼,也就是俗称的小偷。一年前来到y市,琢磨着做点“生意”,就看上了这家长生俱乐部,拿他的话说是看着进出这般森严又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里头肯定藏了不少好东西,只要想办法偷出一两样来那他就可几年不用开张的。
由于这俱乐部是开在半山里头的,在外围就设了一道岗卡,所以他如果要进来就必须是从另外一面翻过这山头。而山的另外一面却是一条运河,也不知通往哪个流域的。在初步观察地形后老孙就在很远的渡口租了条渔船,一路划到了山头那边上了岸,之后潜伏在山顶有那么小一个来月,这期间他就主要观察据点出入人流情况。
一个月下来,被他总结出了经验。这家俱乐部的大门口是二十四小时有人守着,而且玻璃门是防弹玻璃所制,又必须刷特殊的磁卡才能进入,而且正门前有五个监控探头。所以基本上要从正门走的话,不被发现的几率几乎为零。
可是俱乐部要是以山体为依,其余三面都傍靠半山腰的凹处,除非他把山凿一个洞才有可能钻得进去。最终他把目标放在了房顶上,至于他如何撬开同样以特殊材质为顶层的此处省略百字,反正老孙是把自己吹嘘的快能上天入地了。
简单点说就是他在观察一月后开始动手,从房顶悄悄潜入了俱乐部内,并且找的是一间早就听过动静的和室下的手。
那是一间相对俱乐部而言最特殊的房间,里面隔成了四间,除去其中一间是卧室外,其余三间都很诡异。有一间是化学室,之前投向我们的幽青就是从里面顺手牵羊摸出来的,还有那无名胶水以及被他称为百雀果的东西;另一间是资料室,老孙对那些文字的东西不敢兴趣,也觉得不值钱就直接忽略了;剩余的一间是老孙最感兴趣的,因为那里头藏了不少金属物品,那些东西一看就是有些年代,只是他闹不清为何不是一些青铜鼎啊杯子之类的古董,看着都是古里古怪的四不像,有的像兵器又不是兵器,有的光就一个齿轮,有的是只铃铛,总之五花八门的。
在他刚拿起一个古怪的物件看了看后,突然就听到室内一声鸣响吓了他一大跳。立即反应过来这间室内可能藏了警报器,随手抓了一两件往怀里揣后就想原路返回了跑。
可是当他跑到门口时发现晚了,那门口不知道结了一层透明的什么东西,怎么推都推不动。他拿了手上的金属物件去敲,居然还能听到叮叮的声音,不管是否诡异他反应极快地回身抓了尖利物件去敲墙,可原本以为的隔板居然是钢板所制。
他一一将四面墙都敲击过来,甚至还不死心地爬上了桌子去敲那顶上,最后悲催地发现自己逃不出去了。哪怕离他下来位置,也就是那间卧室的“天窗”口不过几米远,他也被困在了那间钢室。很懊悔,不是懊悔这趟行窃,而是懊悔自己把目标锁定了这个地方居然没有把所有位置都摸索一遍。
我听到此处心想就算你摸清那顶板是钢的也不会罢休吧,那只证明底下藏物更值钱而已。后面的故事基本上可以靠自己猜了,老孙犹如瓮中捉鳖一般被雨田青光逮个正着,而那间特殊的和室主人正是雨田青光。
说来这老孙不知道是走运呢还是倒霉,瞧中的目标竟然刚好是俱乐部的部长。
被抓后的老孙毫无隐瞒地把自己怎么潜进来的路线都给交了底,就是如此也没可能让雨田青光放了他。把他拖到化学室后塞了颗东西到他嘴里后,就命人把他给丢进了地下那间囚室,同样的也是里里外外四面墙全是用铁做成的。
老孙一口气把故事都讲完后就眼巴巴地来看我,意思是他这次表现应该算好了吧。
只听古羲说了两字:“继续。”
老孙微惧地看了看他就说:“继续什么呀,已经把老底都掀给你们了。”换来的是古羲冷凉的目光,使他立即噤了声。
我叹了口气,劝道:“你就别遮遮掩掩了,都说了这许多还藏。”
只要细心点就能察觉出老孙这番话里的几个漏洞:一是雨田青光在那种情形下为什么没有杀他反而把人给关起来?是老孙存在什么价值让他不至于动杀念?二是既然被逮了个正着,那老孙偷的东西肯定也是被收回去了,为何他身上还留有幽青等物?
老孙蓬头垢面的也看不出脸色,就见他很焦躁地抓了抓自己头发,随后一跺脚恨恨地道:“好了好了,都跟你们说了吧。当时我在摸到那几瓶化学试剂以及一些小东西后就先藏了起来,后来看到那一堆值钱的金属习惯使然第一时间就挑了根金针先藏了。”
我听着忍不住打断他:“你被雨田青光抓到后就没有被搜身?”
“搜了,怎么可能不搜。”老孙吱吱唔唔半天,终于又道:“是我藏的好,没搜着。”
“你藏哪了?”
老孙好似很尴尬地又跺了一次脚,把眼一瞪:“你个女孩子问那么清楚干嘛?”
我想了想,目光忍不住朝他下半身看去,还没发表意见老孙就又急了:“诶诶诶,别乱瞟,不是你想得那种方法,我......我我给藏肚子里了。”
这回连我都愕然了,藏肚子里?“你把它们给吞下去了?”这也太......重口味了吧,想到刚才自己揣进兜里又用手拿过的那颗球在他肚子里过,而且很可能以某种特殊的方法取出来的,顿觉手发烫,恨不得立即把兜里的东西给扔了。
老孙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也惊愕在那,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309.林风
还是古羲在旁问了句:“你会吸肚功?”老孙闻声转过头,“什么吸肚功?听也没听说过。”古羲一声冷笑,老孙立即又改了口:“哎呀,那本领原来还有这么一个学名啊,我这是祖传的,嘿嘿,见识少别见怪。”
对他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十句话里头七八句可能是真,却总要掺上两三句假。
可偏偏他碰到的是人精,我至今都还没看到过有谁动心机能与眼前这两位相睥睨的。刚才就低头扫了眼何知许的神色,他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眼神中却是冷意涔涔,显然也洞察了老孙的谎话。
不过这吸肚功我却是头次听,目光朝着老孙那肚子不禁飘去。
这时古羲凉声道:“表演一个吧。”
老孙愣了愣,扭头来看了我一眼再去问古羲:“合适吗?”
我也看明白是咋回事了,心说又不是让你脱光,不就是露个肚子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而何知许突的轻笑了声,幽幽缓缓地问:“老孙,你那肚子里还藏了什么吧,比如雨田青光的那根金针?”
老孙眨巴了两下眼,故意岔开话题:“谁是雨田青光啊?”
气息骤冷,不管是古羲还是何知许身上散出来的,老孙都觉得寒簌簌的,而且后背有冷汗在冒出。他只好打着哈哈道:“噢,你说的是那个冰木头啊,俺老孙一直也不知道他叫啥名字,亏得你提醒。”
这时就连我也忍不住了:“老孙,你到底要磨蹭到什么时候?不是我不提醒你,我现在手很痒,而且......”我朝古羲那边努了努嘴,“他没有耐心。”
不是我有意恐吓,而是古羲脸上早已露出了不耐神色。老孙再继续这么插科打诨下去难保古羲要亲自出手了,那这次可就不像我刚才那样练拳了,能让老孙不死也脱层皮。
只见老孙打了个激灵,只迟疑了一秒就掀起自己的衣服露出白花花的肚皮来。还别说看着他脸上乌漆麻黑的,这身上皮肤可白了。
这时他也没了那适合不适合的“顾虑”,就当着我的面表演了一出......杂技。
这是我在看完后给找的形容词,只见老孙那白花花的肚子也不见有太多赘肉,可就见那肉像浪头一样翻涌了一阵,居然有东西从那里面掉了下来。听着乒乒乓乓的声音,惊异地发现他的私藏货还不少。等终于停歇后,老孙喘着粗气道:“没了没了,这回真的什么底都交代了。”好似刚才那一番肚皮翻动,很是耗费他的体力。
我低头仔细去看脚边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些小物件。什么玉扳指啊、小玻璃瓶啊、药丸子啊,等等,那药丸子......怎么看着那般像之前他问我要的补血丸?
不过很快目光被一根看起来像是金针的东西给吸引,不等我细看就见伸来一只手将那金针给拿了起来,是何知许。他仔细端详了一阵后口中轻吐两字:“林风。”
转而他又抬起了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老孙道:“难怪那雨田青光不杀你又给你下了降,你居然把他的阵心给偷走了。”
我听得反而一愕,何知许说老孙也被下降了?
想起刚才老孙所述中确实提到雨田青光从化学室里拿了一物塞给他吃下去,可能那就是降,但何知许是怎么知道的?
老孙默了一瞬,又涎着笑脸问:“什么叫下了降啊?小哥你快给我说明白些。”
何知许却没有再理会他,而是把手中的那根金针递给了古羲。
我猜测何知许说的“林风”应该是这金针的名字,刚又说老孙把雨田青光的阵心给偷走了,那就是说这看似不起眼的金针肯定很重要。也难怪雨田青光会一直留着老孙不杀,而只是把他关在那个铁桶一样的囚室里。
倒是记起了一个细节,在雨田青光那三人来到铁门外时,他不知口中念了什么语言就见老孙倒在地上簌簌发抖,而何知许也全身发冷地颓倒在我身上。恐怕这就是被下降术后的症状,而那雨田青光口中念的很可能是咒语之类的。
我正冥思着,突然听到老孙在嚷:“诶,我说大哥,你这是要黑吃黑吗?可那是我好不容易寻到的宝贝,要不咱商量商量,地上的东西随便你挑,把那金针还给我如何?”
抬眼去看,果然见古羲手中已经没了金针,应该是收起来了。
原本依照古羲的脾气是不太可能跟老孙多废话的,可他却突然阴冷地勾了勾唇问:“你的胸腹位置是不是一直都隐隐作痛?”
老孙失了声,看情形是没有假。
古羲又道:“你也别谦虚,降术和法器这两样你都懂一点皮毛,以为将这林风藏在肚皮深处能克制身上的降,可是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这实力。”
这回老孙好似腿软整个人都趔趄了下,随后听他难得地失声问:“是这东西煞气太重我承受不起吗?可是之前都好好的,我也就敷衍着抖几下应付那人,到后来就不对劲了,只要他一下咒就觉周身如针刺一般密密麻麻地疼,抖着抖着就变成真的了,原来原因在这里。”
我算是听明白了,这老孙刚才装孙子假装不懂那金针的用处,实则心里门清。包括雨田青光给他下降一事,和这金针能克制降术都懂。
那根金针听着好似有个“林风”的温和名字,居然又是一件法器。那按老孙刚才所述,雨田青光那个房间就是法器房,而他们又说这根金针是阵心,难道雨田青光把法器还摆了个阵?所以依照老孙的作法,他定然是懂阵的,否则哪有那么好的手气一拿就拿了阵心。
看来这老孙真不是那么简单的小偷,不过这会儿好似也没人要去拆穿他。尤其是古羲,一反刚才审问的态度,只淡淡瞥了老孙一眼没再开口。
老孙见没人理会自己就去挠头发,把那茅草窝都给挠竖了起来,这造型实在滑稽。
有老孙在也不担忧气氛会不会冷,因为只沉默了片刻他就发言了:“咱们一个个都傻站在这是等什么?”其实我也想问,因为就在刚才古羲和何知许又都仰起头看着顶上那水流层,不知是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让我眼睛条件反射地闭了闭。
再睁开时又见水流平静,刚才好似我的错觉。不过片刻之后,就又有银光闪过了,这回我留意到那光是从底下耀出来的,只一低头就见古羲手上拿着那只纪梵希的打火机,银光正是那反光。但我想不通的是假如要反光,首先得有光束先照下来,但这水流层看着虽隐约浅白却不见有光的,那这反光是从何而来?
没给我解惑,古羲就道:“小愿,你水性好先上。”
上?我没有听错吧,他意思是要我从这水流层往上去?古羲见我不动,挑了挑眉问:“需要我抱你吗?”我脸上一红,直觉摇头,可是指了指上方还是询问:“这里能出去?”
“你往上跳一下不就知道了,秦辅已经来了,在上面会接应你的。”
听他如此说我也心安了,虽然不明白其中原理但听他的不会有错。但是看了看地上脸色苍白的何知许,忍不住建议:“要不让老孙背着人先出去,我在后面或许还能托一把。”
古羲抿起唇了,倒没用萧冷的目光看我,而是有意扫了眼老孙和何知许然后道:“那你问问他们可是愿意。”
他话刚落就听到老孙摇着头否定:“不了老常,女士优先,关键时候俺老孙还是有绅士风度的。”而何知许淡淡地说:“小浅,你先上去吧,我还能撑一会的。”
依着古羲对何知许从来都不感冒的态度,这时鼻子里轻哼了声却没有出声奚落。
既然两人都拒绝先上我也不好勉强,而且心思盘转了下也不知这条水路能否行得通,古羲虽然语气肯定但看他衣服都没有湿,显然他并未尝试只是通过分析来判断的,还是由我先探过路确保安全后再说吧。
水层就比我高出一臂不到的距离,刚才古羲是说让我往上跳,可我估计自己跳那一下至多也是头挨着水层而已。不想其它,深吸一口气脚下一蹬,可当身体拔地而起的一瞬连我自己都惊住了,什么时候我弹跳力这般好了?念转不过一瞬,我的头就破出了水层面,随即而来的是各方位的水往我耳鼻里头灌,幸而我早有准备闭气了。
310.分散
这一跳我是直接大半身体钻进了水中,即使水下有压力,但在我双手扒拉下整个人都进来了。也不知道怎的回事,在底下看这水流层还莹莹有浅白,当潜入进来后就是一片幽黑。不过我夜视的眼力确实要比之前强多了,即便是在水中都能将周旁的沉积物、水草之类的看得清楚,唯独低下头去看自己上来的口子却是一个黑洞,完全看不见底下的古羲几人。
忍住想要回头察看的念头,眼前这水压是我需要攻克的难题。刚入水时还不觉得,此时只觉有块重石压在身上,并且水在涌动,一脉一脉地冲击着我让我朝不可逆的方向移动。
双手双脚都用力划动,总算矫正了方向在往上,不知潜上去了有多少米终于依稀看到水面,而这时我憋气也快到极限了。
令我困惑的是为何有的位置好似有光,而有的位置却幽暗之极,而且越接近水面那水流速度就越快,甚至到后来我都有错觉像看到漩涡。
这辈子我最大的梦魇就是水下漩涡,它曾不止一次将我拉入地狱。
所以有那么一瞬我身体僵硬了,立即人就向下沉了。等反应过来口鼻中灌入了水,呛得我五官难受之极,连忙对自己告诫:你已经脱离那漩涡噩梦了!同时也调整水下姿势,朝着那隐隐有光的位置游去,等到我真正脱出水面时生出一种咬牙切齿感。
哪里是什么漩涡,我在水底看到的幽暗以及水流忽快忽慢地涌动引发的漩涡状,都是因为眼前这艘快艇!它正以间歇式的速度在这片水域上盘旋,而站在船头那个身穿长黑大衣的人不是秦辅又是谁?这时他还没有发现我,因为头顶黑蒙蒙的还是深夜,我看到光不是别的,正是那悬挂在天空的那弯月亮。
秦辅在自我浮出水面后开着汽艇环转到第二圈时发现了我,他先是用手电光打着过来耀花了我的眼,然后以一种惊异的语气喊道:“不是我眼花了吧,这还是我家那常小愿吗?”
我在心中咒骂他的装腔作势,而且我什么时候成他家的了?等他把我拉上汽艇后就恨恨地质问:“你就不能把船停在这安静的等吗?刚在下面我都差一点被你这船的螺旋桨给割掉脑袋!”说得虽然有些夸张,但假如当时我真的没从漩涡噩梦里出来,然后一头又向水下漩涡游去,那下场很可能是这样。
是的,刚刚我在水下看到的类似漩涡的水流是这艘汽艇的螺旋桨所致。
可秦辅在递过来一块干毛巾后眨巴着眼很无辜地回道:“这是阿羲吩咐我的呀,他让我开着无声汽艇到这山后来寻找到浮标,然后就围着浮标这片区域一直搜寻,还不能停。你哥我可是在这挨冻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了。”
听得我一怔,是古羲这么要求的?
抬头看了眼顶上的弯月,突然明白过来古羲的打火机为何会有银光闪过了。是因为这月光,假如秦辅开着船过来停在这的话,月光这种浅幽的光芒哪可能深入到那种程度?只有船一直在行驶着,被螺旋桨划开的水面反复折射后才能使得月光穿梭几十米的高度。
再看四周水域,放眼一片犹如汪洋,而另一面则是光裸的石壁,这水就是紧山而环的。假如说没有秦辅照应恐怕我潜出了水面要再游出这片水域也是不可能的,所以难怪古羲一直站在底下在等,而那道银光就是信号。
这法子也当真就古羲能想得出来了,我在心中想不佩服都难。
秦辅见我手里拿着毛巾也不动,一直紧锁了眉在深思,一把抽出毛巾将我兜头而罩胡乱擦了擦后才问:“阿羲呢?他怎么没和你一块上来?”
我有些茫然地看了看他,这个问题我也在心中犹疑着。
刚才自己在水下的时长不短,差不多有十几分钟之久,远远超出我寻常闭气的时间。不管为何我能超常发挥,后来钻出水面盯着秦辅在那折腾也有十分钟不到,加上说了这会儿话,怎么着都有快半小时了,古羲和何知许以及老孙三人至今一个人都没上来。
秦辅看我脸色很差,紧追了一句:“你把底下情况跟我简单说一遍。”
我没有任何犹豫就开口道:“在大约二十米深的位置有一个小口,能够通到地下层内,我是从那里面出来的。还有,水下的压力很重,并且你这螺旋桨一直在这水域里转带动了水流涌动,会产生不小的阻力。”
“好了,常小愿你仔细看好我怎么开这汽艇,跟汽车差不多,主要控制方向盘,这个是油门,这个是刹车,保持匀速就行。现在换你来开,我下去看看。”
我连汽车都没开过,现在让我开汽艇......讷讷地说:“还是我下去吧。”
但秦辅**地决定了:“看看你这鬼样,我怕你下去了都要被水鬼给拖走。你只要不让这船翻了就行,随便你怎么折腾了。”他说话间已经脱下了外套丢在我身上,给了我一句:“先披着吧,一会我上来可得还我。”
我本以为他就要这般穿着单薄的衬衫就跳下去,真别说,除了刚入水时有股寒意钻进四肢百骸外,后来倒觉得还好了,只是现在出来了水面反而比在水下还冷。可见秦辅从汽艇的座椅下面拿出了一套潜水服快速套上,甚至还背了小型氧气瓶,原来他这是装备齐套了来的。
咕咚一下人就钻进了水中不见影了,这姿势分明是练过潜水的。
如此我也安心不少,这样看来确实他要比我适合下水。虽然我的水性好,但潜水与游泳可是有很大区别的,尤其是在水深到一定程度时,若非心肺功能强大者会被那水压给压制的窒息。当初在贵阳那个幻洞的水潭中也只不过五六米深,这里的深度是那四倍。
被迫坐在汽艇的驾驶位上,不管之前古羲是否已经得到讯号,我估计他让秦辅一直开着船环绕水域必然还有深意,很可能是用来给水下引路的。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刚才秦辅也简单说了下如何操作汽艇,我试验了下船就开始环绕着行驶了。目光一直扫罗在水面四周怕错过了人,可秦辅这一下去就跟石沉大海般水底下一点动静都没,越等越心焦也开始慌乱,到底下面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几人迟迟不见出现?
正在念想着突的船底传来咚的一声,把我给吓了一跳。
虽然四周黑蒙蒙一片,萧寂荒芜,但我也不至于被秦辅那水鬼的说法给吓着。蹙起眉加了下油门把汽艇直线开出二三十米后缓下来调转过头,只见刚刚汽艇位置依稀有个身影漂浮于那,心跳不可抑止地加速,立即开着汽艇返回过去。
等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给拉拔上来时不由失望,这个人从身形到体型再到脸都不是古羲也不是何知许,而那长发扑了满脸的造型显示着这人身份是老孙。
我把他的头发拨开到两旁,露出一张络腮胡的脸,就着月光看可能是水把他脸给洗干净了不再像之前那般黑了,至于年龄却看不出来。估计刚才那一下是他的头撞到了船底从而撞昏过去了,可是一般人晕过去后不是应该沉下去吗,他为什么还能浮在那?
不过此时不是追究这些细节的时候,我给他掐了好几下人中也不见人醒来,一发狠就对着他的脸扇下去,啪啪两个巴掌都是下了狠力的,还果真有效,就见老孙缓缓悠悠地醒过来。
我立即询问:“他们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但老孙目光呆怔着,像是还没晃过神来,我心中一急又要去扇他巴掌使他清醒,这回巴掌还没落下只是刚抬起手,就见他身形灵敏地朝旁边一棍躲开了去,并且口中嚷嚷着道:“我说老常啊,没有你这么下狠手的啊。你孙哥我可是好不容易给飘上来的,再让你打两下就等于白搭了。”
我没有心思跟他费口舌,揪住他的衣领就低吼:“他们呢?”
老孙眨巴了下眼,左右看了看后回问我:“他们还没上来?当时你先跳上去,我还以为你会掉下来呢,没想到......”
“说重点!我上去之后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忍无可忍地对他再吼。
老孙也不眨眼了,语速极快地道:“在你上去之后原本我们都可以看到你在里头的情况,突然不知咋的那儿就开始漏水了,而你也消失在我们视界里。起初是水滴,慢慢就成水龙头那样了,然后大哥就命令我背着小哥也上来,原本我以为自己这身形没你那么好的弹跳力是不可能办到的,可突然间有股吸力从那口子出来,几乎没给我反应的时间就被吸进了水中。”
说到这他停了下来,我不由问:“然后呢?”
“然后没啦,我就看到你了呀。”
311.上岸
他意思是在被那股怪力吸进底层水下后就与古羲和何知许他们给失散了,那......“你看到他们有被吸进水中吗?”
“不是我说,大哥与小哥还真是有本事的人,那股力把我这么大的块头都给吸上去了,他俩却纹丝不动地一个站那一个坐那。”
我心中一沉:“你是说他们没有出来?”
老孙耸耸肩,“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应该不大可能不出来吧,那下面也没啥宝贝了,而且你不是都先上来了嘛,他俩在底下还要做什么啊。”
理是这样,可我心里没有底,古羲的脑思维层与别人不一样,何知许也是属于他那一国的。尤其是我仔细回想最后离开时的细节,竟有种被他诓骗的感觉。
不对,还有秦辅呢?
“你在水下可有遇见一个穿着潜水衣背着氧气筒的人?”
老孙还是摇头,“水底下黑乎乎的,我这眼睛一点都看不清了。而且几乎我就是被那股吸力一路送上来的,哪有时间去乱瞟。哦对了,我头上被人敲了一记,会不会就你说的那个潜水衣?”我沉沉盯着他的眼睛,在确定他没有撒谎后心很慌。
如果说古羲和何知许两人还有所图有意支开我先上来或许还有可能,可是秦辅这趟下去也没了踪迹不像那么回事呀。他们不可能把秦辅也给坑了,还是说之前古羲就告诉过秦辅下去的方法,所以秦辅不过在我面前演戏实则是下去与他们会合了?那老孙又是怎么回事?
想得头都要炸了,各种谜团也将我弄得心烦意乱。
目光凝着那幽静的水面,如果想要揭开这些谜团恐怕真要再下水,刚才就不该让秦辅下去,如若是我下的话或许能发现一些端倪。只怕现在时机过了,再下去也是枉然。
“老常,你不会是想要再下去吧?”老孙看我脸上阴晴不定,一猜一个准。
我没有作声,依旧死死盯着水面某处。
他又道:“老常你可别有这想法啊,不是我要泼你凉水,现在下去我都怀疑你还能找到那个口子不。你想那股吸力都能把我这个大活人像块砖头一样就这么给吸上来了,底下肯定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他的目光在我脸上溜了一圈后又道:“还有啊,你如果下去了这汽艇可就归我了哦,我已经快一年多不见天日了,肯定立刻开着船回岸上了哦。”
听到这我抬起了头,对他咧了咧嘴道:“谢谢你的提醒,在下去之前我会记得先把你给打昏了。”老孙的表情瞬间凝固,转而懊恼之极。
我也懒得理他,可下水的念头倒真被他给劝退了。
首先假如发生意外,既然连老孙这种都能上得来,以古羲那本事不可能会有事;其次假如当时他们两人当真都没有动静而是留在了那下面,也就暂时出不了这俱乐部而已,可另寻其它办法;第三点诚如老孙所言,假如我一冲动也下水去寻,很大可能是非但没有找到人还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目前比较令人担忧的是秦辅,判断他与古羲会合的几率并不大,反而觉得很可能他在潜入水中后也遇到了老孙说得那股吸力,那就处境堪忧了。
深思了这么一阵,心绪比刚刚要稳定了不少。觉着老孙怎么突然这么安静,扭头寻了寻,正好看到他鬼鬼祟祟地已经挨到了我旁边,正在伸长着胳膊搬动方向盘。
被我这么一看他的动作就僵在那了,也就是他还能厚着脸皮地道:“那什么我看着你这航线不对,要撞到山壁上去了,你又在思考大事不能打扰,于是就想帮忙拨动下方向盘引回正途。”我也不拆穿他,从那笔直的航线看也知道是想离开这,只淡了声道:“在附近找找,或许能找到他们。”
老孙立即表态:“这个可以有,我举双手同意。”
于是我开着汽艇在这片水域来回地搜找,一遍一遍扩大范围,却始终无踪。天却是渐渐亮了起来,老孙在旁打了不知道多少个喷嚏后忍不住劝:“老常,咱能不能走了?你看这水上的寒气可不低啊,咱们身上衣服都湿的,指不准就冻出病来。”
我直视前方不予理会,又把船头转回了过去。老孙还在说:“咱们在这片水上已经兜了将近四十圈了,要浮出来早就浮了。”
脚下一踩到底,不是刹车而是油门,汽艇如箭一般飞掠而出。坐在船沿的老孙没有防备,一个后仰就噗通一声滚进了水中,这时我的汽艇已经开出去上百米......
等到又环过一圈后绕回到老孙落水处,只见他在水中狗爬式地浮浮沉沉,看到我把船停下来狼狈地爬了上来,也不等喘气就道:“老常俺错了,你尽管在这继续找就是找到天黑俺也没意见了,刚才是我多嘴,你别发火呀。”
他这是吃了回苦头总算学乖了,但我却垂了眸轻声说:“不找了,上岸吧。”
老孙凸瞪着眼在看我,除了惊还有喜。我没有看他,只道:“你指路。”
之前老孙确实没有撒谎,为了上那俱乐部偷东西狠下了一些功夫,他对这片水域可谓熟悉。按着他指路的方向行驶汽艇,不出一小时我们就开到了渡口。
上岸后老孙见我把汽艇就那么扔在渡口,一脸担忧地问:“就这么放着不怕被人给偷了吗?”我不想理会他可他却不依不挠地道:“老常,咱还是找下渡口的港务人员把船暂时租放在这吧。”烦躁地皱眉低斥:“要去你自己去!”
老孙听后还真的屁颠屁颠地跑去找人了,我回头又一次茫然而看那片广袤水域,心中巨大的失落感怎么都压制不住。
为什么每一次你要离开都是以这种极端的方式?就不能直接对我说吗?
敛转眸时心中又有了恨意,恨那人的寡情薄义。这时渡口边有艘船上的人的谈话吸引了我注意,只听其中一人在道:“也不知道那人有气还没气,看着抬上来时都不动了。”
“估计没气了吧,不是说那氧气瓶的红线已经到底了嘛。现在的年轻人呀什么不好玩,来玩潜水,不知道咱这江是连通大海的吗,水深处都有几十米呢。”
我听着不对,上前一步询问:“你们在说谁潜水来着?出了什么事了?”
那人抬头把我看了看,“哟,这姑娘不会是落水了吧?”他是看我从头到脚都半湿着,我也顾不上回答他紧追着问:“你们刚才在说一个人潜水吗?那人长什么样,身形多长?”
听完旁人的形容,我扭转身拔腿就跑,但跑出十几米又再回奔,“他被送哪去了?”
有人被我这样子吓着了,指了指马路说:“被120接走了,应该送市人民医院去了吧。”
我顾不上道谢又再狂奔,所有的形容都在指向秦辅,没法知道他是在那片水域下的水为何会飘到了这岸边来,可是从旁人口中得到的讯息是他的氧气筒内氧气见了底,他被救上来时已经不动了。
狂奔中我撞上了谁也没看清,正要再跑,可是却被一把拉住。定睛时发现是老孙,他正领着一个渡口工作人员要去渡口处理租放事宜,看到我疯了一样飞奔后就不由自主地拉住我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我给他的回答是一拳打中他的鼻子,让他瞬间流了鼻血,并且对他狠狠呵斥:“给我滚开!”
挣脱了人用最快的速度冲到马路边上拉开一辆停在那候客的出租车门,刚关上门要报出地址就见前车门被打开,老孙也坐进了副驾驶座,不过他还捂着自己的鼻子瞪着我。
司机看看我又看看老孙,问了句:“你们认识?”
我不想再浪费时间大声报出地名:“师傅,市人民医院。”而老孙在愣了下后对着司机点了点头,叽里咕噜说什么也听不清楚。
渡口离市区不仅,就算我几番催促车子也还是行驶了将近一小时才在医院门前停下。
我拉开车门就冲下了车,身后司机在喊钱还没付也不管了,而且老实说我身上真的一分钱也没。当时是背了小包跟着古羲一块去的长生俱乐部,哪里会想有后来的事发生,小包也落在了林东那间室内。
冲进了医院后第一时间跑到前台询问一个多小时前可有人溺水被送来急救,并说明是120的救护车送过来的。前台很快就帮我查到了,告知了我楼层在十楼。
去按电梯时我的手都有些颤抖,当初秦辅要下水虽然不是我主动要求的,但他是在听完我所述情形才有了判断与决定。依照当时的情况,即使他潜入水下没有找到那个入口也能很快安全回上来,可是偏偏就在那时水底下发生了异变,已经不用怀疑了,定然是那股让老孙浮出水面的吸力把秦辅给害了。
脑中浮现秦辅那噙着一抹坏笑的表情,假如他有个什么不好......我的鼻子立即就发酸了。等待电梯下来的时间煎熬的让人抓狂,那数字几乎在每一层都会停留很长一段时间,等见那还是在7层上一闪一闪时,我再也等不下去推开旁边的安全通道从楼梯向上跑。
312.迷乱的状况
当我跑至十楼拉开安全通道门刚好电梯门开,老孙第一个走了出来,一扭头就看到我了。立即大步朝我走来,边走还边道:“老常你也太不厚道了,坐出租车居然还逃单,俺身上哪里有钱啊,后来还是舍了我的一个好东西那司机才肯放行。”
我从他身旁越过,只当没看到人。见前方手术室的灯正亮着,心抽了一抽,走到护士台前指了手术室的门问:“这里面是刚才送来溺水的人吗?他还有救吗?”
护士把我打量了一番后问:“你是病人家属吗?有没有登记过?”
我忍不住又要发作,老孙先一步赶过来拦住了道:“护士妹妹,这是我家小妹,刚送来一个溺水抢救的人是我家二弟,你给报个信进去手术室多久了?医生有没有把握把人给救回来?”没料那护士低了头在桌上档案那处翻了翻后道:“你们说的那个溺水的已经送进病房了,在1010号单人间,别嚷嚷,病人需要休息。”
我先是愣了下,转眸又看了眼那手术室的灯,里头的不是秦辅?还是老孙拉了我一把,在耳旁道:“送进病房那就没死呢,走,咱过去看看到底送来的人是大哥还是小哥。”
自他上来后我没跟他提过秦辅的事,所以他并不知道溺水的人是秦辅。
在楼层上绕了一大圈才在东区的角落里找到了1010号房,老孙手贱先我一步推开了门,然后人就堵在门口一动不动。我把他往旁边推开了些向内一看,身体倏然僵住。
原本以为秦辅怎么着就算是救回来了也应该是虚弱地躺在那病床上,可没想到我站到门口看到的一幕是他坐在病床上不说生龙活虎吧,至少没有一点虚弱迹象,手还停滞在半空中。即在老孙推门前的一刻他正激动地在说着什么,而病床一侧,秦辅的正对面坐着的人不是古羲又是谁?还是已经恢复了本来面貌的古羲。
他们的目光都同时落在我的身上,秦辅固然惊愕,而另外那道浅浅悠悠如常,就好像之前什么事都没发生。如果我不是对这目光太过熟悉,第一次见时都会错当成他不认识我。
身旁的老孙干咳了两声后道:“不好意思啊,找错人了。”他是看这两个人都是陌生面孔,而我又安静地杵在门边,以为是推错了门。
但是下一瞬秦辅就开口了:“常小愿,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老孙不说话了,我的名字之前就告诉给他了,哪怕是中间多加了个字也没差,他肯定判断出来这个人是我认识的。再联想之前我火急火燎的样子,以他那活络的思维就能想个**不离十,所以他往后退了一大步,将门口的位置彻底让给了我。
只是站在门前,我却没有一丁点要向内迈进的意思。只死死盯着那道身影,从齿缝中迸出话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秦辅也是人精,自然知道我问的不是他,耸耸肩后就躺了下去,跟没事人似的。
古羲朝我轻勾了下嘴角倒没再瞒我:“自然是从大门走出来的,路上的时候接了他电话就过来看一眼了。”秦辅听后有忍不住笑骂:“老子为找你就剩半条命了,让你过来你还不愿意是吧?”古羲眼都没眨:“有半条命在就是还没死,再说了谁让你下水的?”
这回秦辅扭头来看我了,意思显然,我不自觉地就反驳:“我可没叫你下水。”
“呀,常小愿你这是过河拆桥呀,当时你那脸色凝重的恨不得马上又一头栽进水中,你说我一个男人能眼巴巴地看着吗?”秦辅不满地对我嚷,语气倒是不像三年前那样生硬,有那么一丝将我当成自己人的意味。
不过我知道,他是故意给古羲在岔开话题。
我冷冷地咧了下嘴算作对秦辅的回应,但是目光却从未离开过古羲,依旧盯着他一字一句问:“你根本就没打算和我一块从那里出来对吗?”
古羲轻笑了下,从袋中摸出烟盒来刚要点,秦辅就在旁道:“能不能顾忌下我这个病人?这还是在医院呢。”可古羲就当没听到,从烟盒里抽出两支来,一支丢给了秦辅,一支自己叼在嘴上,随后就用那只银光闪闪的打火机给点燃了。
秦辅见状也不多话了,接过打火机自己也把烟给点了。
这两个人肆无忌惮地根本没去顾忌这是医院,我默默看着等古羲抽了一口烟后才听他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后面情况?当时出口被封想上去也上不了,自然得另谋出路了。”
我想要再冷笑,可是嘴角僵硬地连牵动一下都不能,浑然间只觉得胸口五味杂陈,这世上最会睁眼说瞎话的人莫过于眼前这人了。真当我天真呢还是好骗,一个可以在暗中调度秦辅去水域上方接应又以银光为信的人,他会有算漏的时候吗?
哪怕沉念之后明白他让我最先上去是保我,可是经历种种最在意的还是他对我隐瞒。即便是到了如此境地,一切事实摆在面前,他也还是不愿道出实情。
强烈的无力感让我就像脚踩在棉花上虚软,突然间就没了再问的念,只垂落了眸光轻声道:“你只要告诉我,何知许出来了没有?”
在我话落的瞬间空气倏而凝滞,从内而散的冷意凌然扑面,同样的语调却是冷了八度的声音在问:“这才是你真正想问的?三年不见你倒是对他依然上心,可你恐怕不知道封了那水口的人正是他!”
我心中一震,抬起眸惊愕地看着他。
古羲原本悠然的目光此时已经变得萧冷,与他对视就像一道冷箭直愣愣地射进我眼中,不会觉得疼,却也被锁定在那视线之下不得动弹。
察觉到衣袖被从身后拽了拽,老孙的声音就飘了过来:“老常,你给我理理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在后面听了半天壁角,已经自个悟出了些东西来。但这时我哪里有心思去理会他,头也没回就甩开了他的手,可老孙却知难不退还往门边又挤进了一些,探问的语气:“那个啥......你不会是大哥吧?”
尽管我已经领略过老孙的贼精了,但还是暗中有些惊异。古羲前后不光是脸面不同,就连嗓音也都变了,单凭刚才我们那隐晦的对话就已然猜出了古羲的身份。
不过以古羲的脾气就更不会理睬他了,他连眼皮都没眨一下,视线也没有从我身上游离半分。这时还是秦辅出来打圆场,不过他把话题转移了,略微讶异地看着老孙问:“这人是从哪冒出来的?”
也不用我开口,老孙在有人接话后立即自我介绍了:“我是跟老常一路的,哥们不是我夸张啊,刚才老常在渡口就跟疯了似的横冲直撞一路到了医院,还一口气跑了十层楼找到这里,就我们老常对你的这片心意你怎么也得表示一下吧。”
我的嘴角抽了抽,这老孙真是猴子搬来的救兵瞎捣乱的。那边秦辅起先听着还有点感触地在看我,等听到最后那句时就跟吃了只苍蝇那般难受。
而那道一直锁着我的目光终于敛回了有意无意地看了眼秦辅,随后秦辅面色一白口中嚷嚷:“好了,我很不舒服要休息了,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别都杵在这了。”
古羲听后就起了身,但还似笑非笑地问:“不用我在这给你看护了?”
秦辅咕哝了句什么话,老孙在我身旁压低声问:“他说了什么?”我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想知道不会自己去问。”其实不知怎么回事自那地下出来后,我的耳力就比往常灵敏了几倍,刚才秦辅说的是:哪敢劳你大驾当看护啊,快点把人带走吧。
不过老孙的耳力本来也不是普通的好,无非是因为之前在囚室时被雨田青光的咒语给整的耳膜受伤。晃念间古羲已经走到了我跟前,丢下一句:“想知道什么就跟着来。”随后就从我身旁位置擦身而过,这才发现老孙不知何时已经把门口那一半位置给让开了去,靠着墙正臊眉搭眼地对古羲腆着笑一脸讨好状。
因为古羲背对着我,也看不到他对着老孙有否做什么,就见老孙那一脸的笑像是瞬间冰冻了般凝固在脸上,而这时古羲已经迈了步子往前走。
我迟疑了下,还是跟了上去。但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悉悉索索声不由回头去看,只见老孙在十米外......扒墙,我蹙了蹙眉,在快速回瞥了眼古羲的速度后回问:“你跟着我干什么?”
老孙不扒墙了,冲我苦着脸道:“你以为我想呢,一年没见天日既然能出来自然早就开荤去了,可是......可是......”他可是了半天也没个下文,这时我再去看古羲身影眼见就要走到走廊转弯处,立即丢下老孙快步追了上去。
313.控制不住的怒火
其实刚听老孙在说时目光时不时地朝着我身后瞥就大致明白了,他如果不是有把柄在古羲手上抓着那就是有事相求,所求之事多半与他身体里的降术有关。
这也就解释通了为何从渡口上了岸后他还不一走了之,却要跟着我一路到医院来了。因为在那地下室的时候古羲把他的老底都给兜了,这还是在他藏着掖着不肯说实话的前提下。以他那贼精的头脑,估摸着解体内降术的事就得着落在古羲身上了,可是水口发生了异变,一共四个人却只出来了我和他,那他还不把我给看死了?
想到这时古羲的人影已经消失在弯道口,我敛去杂念疾跑过去,可当站到拐弯处时看着人来人往的护士台周遭,却找不见古羲了。
前后不到二十秒的时间,就是他在眼皮底下消失的一瞬,却没人影了。
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愤怒?在心里翻找了一遍都没有这种情绪,应该是巨大的失落吧。他总是这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一点都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念及此时又觉讽刺,居然还指望他会顾及我的感受。
老孙紧随着也跟了上来,探头寻了一圈本想来问我,一看我这沉脸就没作声。他越过我不信邪地又在四周找了一圈,依然一无所获,似懊恼又似后悔地跺了下脚才走到我旁边。
沉默了一会他熬不住,张口试探地问我:“老常,你光杵在这也没用啊。你们那么熟要不打个电话给大哥问问?”我歪了头盯他看了一瞬后,嘴角一拉了笑回:“你相信我没他电话吗?”老孙愣了愣,挠着头又说:“那你知道他家住哪吗?”这次连他都不确定的语气了,估计心里头在想我连对方电话也没,这家庭住址估计也不大可能了。
不过我倒是点了下头道:“知道。”
老孙眼睛一亮,“那还等什么?杀过去啊。”
我移转目光面无表情地说:“在萍城。”
“......”老孙被噎着说不出话来了。
拿他堵了几句话,心里头要比刚才舒坦不少。还自嘲地安慰自己:怎么着也比这老孙强吧,至少我身体里没中个什么降术之类的邪物,也不用眼巴巴地指望他给我来解。比起他出现之前,我两袖清风什么损失都没,哦对了,还赚到了五十万。
我得思量着用这五十万去做什么,老是这么给人打工画画也不是一回事,不如自己开个店吧。宽心之后我就转身朝着电梯走了,老孙立即跟在我身后巴结着问:“你是不是想到找大哥的方法了?”我直截了当地回:“没有。”
“那你现在上哪啊?”
“找店面。”
老孙恁是没转过弯来:“老常,你是不是舌头没捋顺,把找大哥给说成了找店面?”
懒得再理他,走到电梯口时见数字正好在1楼,我又习惯性地牵了牵嘴角按下按钮等待中。这个表情老实说还是跟他学的,那叫什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这次我很有耐心,不管电梯还是一如既往地缓慢运行着,再不像之前来时那样火急燎燎地等不了去跑楼梯。恐怕现在我最多的就是时间,所以慢慢等就是了。
老孙有点摸不清我脾气,在旁哼哧哼哧着气却没敢再打听。
这时突听护士长在那喊:“都让让,都让让,把过道和电梯口位置让出来,有伤者要送病房来。”随着她喊声,过道里的病人家属都往旁边让开,而电梯口也空出来一个位置。但我见那护士长却还没过来的意思,而是站到手术室门前,这才留意到手术室的灯已经灭了。
这时刚好电梯门打开了,不过是向上的。门随之又关上后缓缓朝着上层而去,一共十二层,来回至多再等个两三分钟左右了。也不用担心刚护士长的喊话,因为医院里一般送严重伤者都是用的身后那部特殊电梯,与这客梯没有关系。
老孙在旁呼吸变重时并不是没有察觉,只是不想去理他,可我不理他他却来拉我袖子,把他甩开后又粘了上来,还指着那处道:“老常,你看那边。”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身体倏然变僵的一瞬我如弹簧一般掠了出去。到那近处是毫不犹豫地一拳朝着对方胸口打去,打是打中了,可是就如打在一块棉絮上一样,那用尽了我全力的一拳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散了。我发誓真的不是我自己在最后关头撤了力,这时候我除了打那一拳外还想把可恶的浅笑给撕了。
“力气倒是增了不少,不过小愿,拳头是用来对付敌人的。”
我怒瞪着眼前这人,恨不得用眼光将他挖个洞,咬牙切齿地低吼:“非要玩失踪的游戏吗?”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我跟丢了的古羲。
比起我怒到跳脚样子,他倒是很闲散地回我:“叫你跟上,偏要去看无关紧要的人,自己跟丢了我又来跟我发脾气,小愿,你这是在跟我撒娇吗?”
我的回答是一脚朝着他膝盖骨踢出,但这次他没有任由我踢,侧身一让,我的脚就踢在了他身后的一张推床脚上。不知是护士长还是医生的大叫了起来:“小心,伤者不能动。”
我的视线也就是条件反射地一瞥立即就又朝古羲看去了,但看到他脸上神色古怪,突的反应过来刚才看到的推床上的人是谁。面色一变了再去看,却见推床因我刚才那一踢的力量不小,正朝着廊道里横冲直撞,行人都往一旁躲避开,就没一个人要上前阻拦一下。
眼看就要撞到墙上时,横着里冲出一个身影牢牢拉住了推床。
是老孙!我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急忙跑了过去。还没到跟前老孙就开口了:“老常啊,怎么这么大的火啊?而且这火是不是撒错对象了呀?”
顾不上与他说话,目光落在推床上的人脸上。刚才被医院的白色被子把人给盖得严严实实,几乎只露了半张脸面,一时间我竟没有认出来。
另外一点,是我从没想过的,古羲居然把何知许也给带出来了!
不过看双目紧闭的何知许那苍白的脸色几乎就与那白色被子融为一体了,在地下的时候他可不是这样的,至少也还能出谋划策说几句话。
不用去找,一扭头就见古羲已经走到了身后,更诡异的是那边护士长和医生居然都没有再有人过来,只是远远站着向这边张望。先不管别人态度,我盯着古羲问:“他怎么了?”
在面对何知许的问题上,古羲向来都是双向性的,前一刻能跟你云淡风轻说着话开着玩笑,后一刻他就突然翻了脸。不过这次却意外地没变成冰冻脸,而是轻瞥了一眼推床上的人道:“既然你那么急地找他,我就帮忙给加了把火了,否则他还能在手术室里待上十几个小时不出来呢。”
他进了手术室?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刚才正是在手术室门外看见的他,只是当时脑袋一发热,什么也没想就冲过来要狠揍他。这时回过神来才明白我刚才拐过弯没找着他人,不是他在那一瞬加快速度消失藏匿起来,而是他走进了手术室中。但凡当时我只要找个人问一问,估计就能知道他的行踪,可偏偏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心理阴影面积太大一找不到人第一判断就是他又走了。
想通之后我憋出一句话:“你怎么能进手术室的?”
古羲失笑了下,眼神温凉交替着对我道:“还以为你要问我给加的那把火是什么,结果却问了个这么没营养的问题。也罢,我找个人来给你说我怎么能进去。”
只见他抬了手臂就要朝着那边还处于惊怔中的医生护士招手,我立即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恨恨地压低声说:“我收回刚才那问题,你给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
跟他说话真要先好好审度的,否则都很容易让他把话题给绕过去,最后我得到的讯息就跟没得到一样。所以假如我问他是怎么和何知许出那俱乐部的,他一准能像刚才那般回答我是走出来的。而这时就见他挑挑眉后道:“你是要我站在这给你把经过说一遍吗?”他顿了顿后又道:“我倒是不介意,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挨到那个时候了,好像刚才听那医生说要把人送进无菌病房之类的。”
我脸色一变,扭头就对那群医生吼:“还不快送人去病房!”
等到病房安顿好后我靠在走廊的墙上喘着气平息自己的怒意,跟屁虫老孙朝着门内探了探头就用安慰的语气来劝我:“老常想开点,这都不是什么事。”
我那原本压下去的火焰又有上涨的趋势,口气不善地道:“老孙,能不能在我眼前消失一会,哪怕几分钟都行。”老孙蹲到墙角嘀咕:“拿我撒气也没用,你要一直这暴脾气想斗过他的几率是零。”
听他那句话心中膈应了下,其实我也察觉到了一直有股无名火积压在体内,脾气变得连我也控制不住。对着别人时或还能压住,但对着古羲......瞬间燃爆。
314.情景重现(1)
之前我以为是受了他的连番刺激,已经到我的忍耐极限。可这一点就爆的势头不见消散,有越演越烈的趋势。就好比刚才他说何知许要被送进无菌病房,可真实情况是人就送上了顶楼12层,然后这整个楼层就一个病房开放,其余病房都对外封闭了。
就是说这一层楼里只有我们几个,而我又被古羲给忽悠了一次。
医生护士之类的渐渐撤光了,刚刚还算热闹的病房瞬间变得冷冷清清的。至于某人从上楼后就坐在病房里的一角埋头玩着手机,我当时碍于人前不想跟他理论,却也看到他手机屏幕上的画面,竟然在玩打牌!
等彻底冷静下来后我才重新走进病房,目光径自落在古羲身上。他已经收起了手机正若有所思地盯着某处眉色,再仔细看又觉得他好像是在放空,等我走近时黑眸抬起里面一片清明。他的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淡淡开口,但不是对我:“外面的也进来吧,不用鬼鬼祟祟了。”
心中一动,他是在喊老孙?之前看他那态度以为对老孙不待见呢,不过转念一想这12层连秦辅也没叫上来,却把老孙给放进来了。
老孙得令自然是立即跑了进来,还腆着脸讨好地唤:“大哥你找我?”
若是之前面对林东那副四十多岁老成的样子他唤“大哥”倒也罢了,可古羲恢复了本来面貌,他与三年前相比除了头发削短并且颜色变回黑色外,岁月几乎就没在他脸上留下痕迹。
而老孙满脸络腮胡的形象怎么着都要比古羲看着要大上许多吧,可看古羲的神色倒是没介怀这称呼,只是随意往墙角一指了不耐地道:“一边待着去,不许插嘴。”
难得老孙很顺从的屁颠屁颠跑到墙角就又蹲了下来,只不过那不大的眼睛却在骨碌碌地转着。这期间我都默看着不去管,但也没想到古羲会主动给我说出事情原委。
之前我知道的事他也没多费口舌再重复,只从老孙也上来之后说起。原来那处并没有如老孙之前说得一直漏水以至被捅破,反而是那个出口瞬间消失了,就像石头自己长出来似的。之后古羲就原路返回,他顶着林东的脸也没人拦他,后来就在俱乐部里兜转了一圈称有事要办出了门,甚至他还是开着我们去的车回来的,路上接到秦辅的电话就拐了车道来医院了。
原本应该是扑溯迷离的经历到了他的嘴里三言两语又轻描淡写地陈述完了,可是其中疑问重重。就比如他整个陈述中没提及何知许,而何知许的脚受伤了,身份又敏感,要怎么与他一同回到俱乐部并且再走出来?
低头想了一阵后张口想问,可发现出不来声。微感诧异地抬起头却怔住,我这是在哪?明明是站在医院十二层房间的墙边,病床上躺着何知许,而古羲则坐在一角的椅子里,老孙是蹲在角落的,可眼前突然变成一片白茫,犹如身在浓雾中。
突见眼前有人影闪过,我的目光立刻条件反射地随了过去。很奇特,在目光随过去后就像我的人也跟了过去,只觉这个人影很熟悉,可是又想不出来是谁。
很快在那人影身边又出现了一个身材比较高大的,我也觉得有些眼熟,想要凑近了去看但目光却不随过去了,只站在几十米左右的位置远远看着。
那两个人打在了一起,或者说是那小个的人影把大个的追着打。
看了一阵越加心惊,怎么那人出手的招式跟我如此像?就像当初我看着道非与古羲过招时一样,能够在脑中先反射出那人下一步要出拳还是踢腿,又是以何角度出去。
没一会小个就把大个子给打趴在地上,但是并未停仍然对着虚空挥拳踢腿,好似空气中还有个敌人在与之对打一般。身旁好似有人说了句什么,我专注于那没听清,微侧过头看了眼却发现在我两米之远外何时多了个人影?而且这人影......
别人的轮廓我可能会认不出来,有一个人就是化成灰都能认出,那个人就是古羲。
原来古羲从椅子里站起来了而且到了我近处,心中刚这么想时听到脚步声逐渐走近,还是两人的。凝目看去,是那小个与大个一前一后向这边走来,好似雾散了不少依稀间可看清那两人的轮廓了。
我的目光始终都凝在走在后方的那小个身上,越来越觉得这个身形熟悉了,熟悉到......我无法形容的感觉。答案正要呼之欲出时,这时我的嘴唇不受控制地蠕动并且发出了声:“你怎么看?”
我怔愣住,这声音......是何知许的?
在我还没回神间,耳旁又有声音传来,这次我听得十分清楚:“我早就说过,她与我是同一种人。”何知许的语声再次从我嘴里吐出,带了点咬牙切齿:“别拿她和你比!”
这时我算是彻底明白自己又入梦了,而且与之前那次一样,梦附在了何知许的身上。怎么睡着的我也记不得了,最后的印象还是在医院病房中听着古羲陈述过程然后还在思索。
而且刚才那段对话我也熟悉,正是之前我们一行人还在地下时候发生的事。难怪看那个小个熟悉到呼之欲出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因为那个人就是我!一般视界总看多的是外人的身影,什么时候又会多看自己的身影呢?
等想通这些后我再将目光凝于眼前,刚好看到我自己的身影朝着水口跳跃而入!
顿然间心神一凛,不是正觉得古羲那番陈述有许多疑问吗,现在我借由何知许的眼睛来看,将会还原最真实的情景。
确如老孙所言,我的身影在没入水层中后一瞬就不见了踪迹,这时无论是古羲还是何知许都没开口,反而老孙有些着急地问:“咱们什么时候再上啊?不好,漏水了!”
随着老孙话落刚好一滴水落在了我的脸上,冰冰凉凉的,这时何知许又道了:“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也要阻止她再下来,否则......”后面的话没有再继续,威胁之意彰显,我本以为他是在对古羲说,可却听到古羲极其古怪地说了句:“听到了吗?”
没人应答,却听到老孙一声闷哼,他像个球一样被从地面吸起钻入了水口,瞬间也消失了踪迹。但可能是因为多进了一个人,使得水层重力改变,那水口漏水更严重了,甚至有水倾泻的迹象。按理这时两人应该乘机立即跳入水口中,可是却没有人动,当头顶那水如水龙头开到最大般哗哗而落时,就像之前都是错觉般,倏然间水就戛然而止了。
这时古羲略抬起了头,倏而笑了:“你这又何必?”
我也借由何知许的目光向上看了眼,然后惊愕的发现那个水口居然消失了!代替的是像四周一般的石土层。即使我自己亲生从那水口出来,即使我曾有过一次入梦何知许身体的经历,还是不由得怀疑眼前之情景是真是假?
何知许淡淡回答:“不是正如你所愿吗?我只是替你做了你想做的事,现在你是否要考虑下解我身上的降术和去掉脚上的丧魂钉了?”
我听到“丧魂钉”三字不由一震,这名字怎么听来都不是好东西。
古羲嗤笑了声道:“还以为你不打算求我了。”何知许依旧声音淡漠像在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我的命都是你的,谈何求?”虽然我看不到何知许的表情,但可以想象的出他在说话时定然一脸平静,像刚才那般咬牙切齿是从未有过的。
而古羲的神色是一贯以来的讳莫如深,看似眼带笑意,但我仔细分辨就能看出那笑意不及眼底。这两人看着像在平和的谈话,实则一言一句,一个眼神的流递,都可能夹藏着心机之搏。孰胜孰负以我的道行自然分辨不出来,充其量只能看个热闹。
短暂沉默后,似乎这场无声无息的搏斗暂告中止。也没见古羲有过掏衣兜的动作,就见他伸过来摊开的右掌上一把我再熟悉不过的兵器,正是我的那把柳叶刀。
居然他把我的刀一直留存至今!我微微有些吃惊,又觉胸口有异样情绪泛开。当年从云南漩涡里回到真实世界后,我手上他的手串就没了,后来知道是被他收了回去以及发掘出真相后,再看他留给我的玉哨子就觉诸般讽刺。因为当初他给我两样东西时,我的心里是很喜悦的,到底都是他贴身而戴的首饰却都给了我,所以在他拿走自己柳叶刀时觉得理当也给他一件信物。如今时过境迁三载,再见旧物还是通过何知许的眼睛,多少有些心酸和感慨。
很多事看着像是回到了起点,但其实回不去了,就好比他拿走我柳叶刀时的心情与这刻再见时的感慨。
315.情景重现(2)
我在酸涩地想着这些却没发现何知许迟迟没去接柳叶刀,而头顶传来古羲那张扬的语调:“给你用都不敢拿吗?”
何知许还是没有接,难得平静不再,喘了口粗气说:“是她的刀。”
古羲失笑了下:“你倒是眼力不俗,连她一直藏匿着的刀也认得出。”这话讽意显然,就连我也觉得奇怪,柳叶刀自我成年起就被封了起来,从未露于人前过,他是如何认识的?转念一想或许曾经少年时期被他知悉的。那会他能教会我自我催眠,恐怕从我口中获知到一些秘密应该不难。看着那把柳叶刀有些怔忡,记忆就快被牵远时突听自己口中......不,是何知许口中又道:“你化炼过这把刀?”
“不化炼你觉得能除你那根丧魂钉吗?”古羲反问。
何知许没有回答他,默了一瞬后就伸手去拿那把柳叶刀。本来以为我只是附在他的视界里看这一切发展,但没想在他的手拿起柳叶刀的同时就有一道冰寒从指尖蹿入,并且快速传至整条手臂,那一瞬间我感觉到整条手臂都被冻住麻木了。
就在我以为那股冰寒会随着臂膀蔓延至整个身体,突然间冰冻消失于无形。我在惊愕的同时用余光去看古羲的神色,只见他挑了挑眉唇角上扬。
何知许没有去理会他,径自握着柳叶刀到自己脚边镣铐上。接下来的画面有点血腥甚至是重口味,最主要的是我能感同身受到那痛苦!何知许眉头没皱地用刀先把镣铐给斩断,这时我先还惊异那把柳叶刀的锋利程度怎么好似变强了,下一秒就见刀尖对准那根钉子向内而顶,随着钉子慢慢从另一头被捅出这边柳叶刀也逐渐没进了那脚踝内。
疼,自不必说,最主要的是我甚至都能感觉到刀尖刮过骨头的那种淋漓感,可是何知许从头至尾都没半点异样甚至痛苦的喘息变化,就好像那只脚不是他的一般。
终于哐当一声响,那根钉子掉在了地上,伴随着钉子落地还隐隐有些黑气在飘散,待我定睛细看时却又不见了。有些怀疑刚才自己是被黑钉子给错了影,而这时还插在脚踝中的柳叶刀突的一个猛抽被拔了出来。
刀光粼粼,削薄寸短。
第一次我对自己的这把柳叶刀觉得陌生,就好似已然不是原来的那把,可是看刀柄与形状乃至尺寸和厚度都又是相同。但它到底哪里改变了呢?
我脑中一闪,突然明白了。它的改变在于亮度,以前虽然也银光生熠,可这时它的亮度带了妖冶的魔性,甚至感觉这把刀有了生命。
难道当真是刀在谁手刀也不同吗?在我手上它就是一把普通的称手兵器,到了古羲手中连带着都沾染了他那妖孽般的魔性。
是古羲微寒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你尽管试试把它留下后能不能承受得住。”
我这才发现刚刚已经解冻的手臂这时又似被冻住不能动了,而何知许的手臂微弯,像是要把刀揣进衣兜的动作僵持在那。不过同样的只是短瞬,寒意就又消散了,这次何知许把柳叶刀递了过去,但就在古羲噙着一抹讥讽的笑拿过时何知许突然问:“你让它认你为主是不打算还给她了吧?”
古羲一翻掌也不知柳叶刀去了哪,就这么消失于眼下了。他这才缓缓道:“认我为主不就等同于认她,你不是早已感知到她身上有我的气息了吗?”
何知许的胸腹内一股气血翻涌而出,他一张嘴就吐出了一口黑血。
我不明白他为何这般激动,很明显刚才他的心绪还属平静,可突然就不稳了起来以至于气血翻涌。不过看到他又吐出黑血不由想起之前他们的谈话,还以为清木子已经帮他驱除掉了降术,可如今看来依然没有。
刚心念于此就听到古羲道:“禁制解了总能自己走了吧,至于降术,”他顿了顿,再道:“先等你有命出去再说吧,也免得我浪费时间。”
何知许听后依旧沉埋着头不语,这时我好似又无法感知他身体知觉了,不过从他喘息的速度可分辨应该是正在经历痛苦。而这时古羲竟是迈步而离了,一点都没有要再顾他的意思。
令我真正惊愕的是,在古羲走出二十多米远时何知许手撑地竟站起了身。除了初站定时晃了晃身体外,之后就站稳了,更甚至一步一步朝着古羲走去。只不过很明显的那只受伤的右腿是被拖在地上走的,速度不快但也不是那种极缓慢的。
古羲走路的频率始终保持不变,没有一点要放缓下来的意思。起初何知许跟的有些吃力,但我不知道他是否感觉不到疼还是不拿自己的腿当腿,慢慢的速度就追上来了,能够与古羲保持在三十米远的距离一前一后走着。
到这时终于解惑了我其中一个疑问,诚如我所想古羲不可能会心善到去背何知许,何知许是自己走的。他们并没有走那条原来的通道回到囚室外,那是一条我陌生的道,但看古羲如入无人之境般几乎可以肯定他早已将那地下摸熟了。
也难怪之前他离开那么久才出现,恐怕接到电话去见雨田青光是假,即使真见了他也定然找了借口离开。转念间就见古羲在前面黑漆漆的石壁处停了下来,看着是已经到了死路,何知许几步走到了他身后也不催促就默等在那。
其实我有些不太确定这个地下二层的空间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依照地形来看应该是个半山的山洞。要说这长生俱乐部建造时多挖下一层都弄那地下室了,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空间也说不过去,可既然存在又怎么好像并没有利用起来?空间无利用,石壁像是天然而成的,脚底下踩的也一直都是凹凸不平。最原始的是这顶高低不一,有的地方能高于头顶一两米,有的地方则需要矮了身才能走,而这处以古羲和何知许的高度几乎是擦着头皮了。
这当然不是我费神而想的原因,我奇怪的是古羲走到这么一个并没有别的路径的地方来打算做什么?
只可惜我在梦中只能附在他身上来看这些发生过的事,而没法去感知何知许的想法,但隐隐觉得何知许当是知道他的意图,所以不言不问。
就在我还在揣测中时,突的古羲抬手按在了头顶那石层上,难道有机关?下一瞬我就知道自己想错了,因为我看到不断有黑色的石灰在扬落而下。这一幕我并不陌生,虽然以前也没看过古羲用掌去抠石头之类的,但我见过他徒手撕开铁板!而就在这梦中场景的不久之前,他还又一次撕开了囚室外的铁板而且杀了青木子,救下我们。
不过转眼之间,他右掌的位置已经被掏空了,然后见他另一只手伸入内用力一掰,顶石竟被掰下来一大块,那个洞口足可以让人钻入了。
古羲不由分说就先跳跃而上,随后何知许走到那底下抬头看了看上方那个洞口。在我以为他因为残腿而不能蹬跃时,他也已经纵身一跳穿过洞口并且手撑在两旁,相对而言他爬的比较费力,而古羲也就站在一旁干看着没有半点要帮忙的意思。
等何知许爬上去后抬头,见古羲又张扬了手于顶上动作。这次并不见沙石落下,而是金属咯嘣声,不过我的眼睛一闪却发现他的手中有银光。
怔愣了下反应过来,那是我的柳叶刀!原来刚才他弄穿石层以及此刻刺穿金属板都是在用柳叶刀,可我怎么不知道这刀锋利到削铁如泥?
不容我多思,古羲依样画葫芦地在把顶板给割开后又徒手将之撕开并且掰下。也不去想他为何有这么大的力气,因为何知许相比刚才的平静此时显得要多了一丝焦虑,他已经有些急切地站了过去抬起头看,而与刚才不同的是古羲把位置让开了并道:“这里你负责。”
何知许没有应声,目光流转在那不大的缺口内。
我的心思有恍惚,余光里去看古羲好像走到了不远处又再试图破顶,但因为受制在何知许的视界内无法侧转眸光去看。而且只觉眼前一闪,何知许再次一跃而上,彻底与古羲那处作别。我只得把注意力放到眼前来,这是一间日式味很浓郁的房间,因为四周的墙壁上都画着日式民风的壁画,整面整面墙都画满的,顶上也如此。
316.情景重现(3)
如果是我必然要仔细去看这些壁画的内容,但是何知许只是淡淡环视一圈后就走向那处用青色纱幕遮掩的位置。这间房正是以那青色纱幕一隔为二,隐约间可见纱幕背后的地面用一块黑布盖着什么。何知许挑开纱幕走进,迎面一股煞气袭来,也不知是他反应迟钝呢还是没法避闪,那煞气直接就冲入了他体内。只觉他身体颤了颤后就弯下腰拉起黑布的一角一扬手给揭开了,露出里面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金属器物。
那些金属又古铜的,有黄金的,也有白银的,形状都是说不出来的诡异。不过也有些形状我是认识的,比如那分放四个角上的青铜铃铛,还有摆在正中心的一个古铜八卦盘,在八卦盘的旁边摆了一个看着像是拂尘的。
心中一动,莫不会这就是老孙说得那些法器?依稀记得八卦与铃铛包括拂尘都属于道家用品,那这地上摆的形形**的金属器物难道都是道家法器?
这个房间不会就是雨田青光的四室之一法器房吧?
快速回忆老孙所述,在他动过其中法器后立即就中了这室内的机关埋伏,而且这四周的墙都是钢板。可谓是铜墙铁壁,他被雨田青光如瓮中捉鳖般给逮住了。而且后来还说他从中藏了一根金针,也是这些法器摆布的阵心。
就在我脑中翻转这些时,那根金针被何知许从身上抽了出来,也没见他怎么用力就好似随意地朝着中间一甩,竟然金针正中那古铜色八卦盘的中心。
霎时空间气息骤然而变,有一股更强的煞气从这些法器里冒出来,且全都冲撞进了何知许的身体内。低敛的视线内,他的双掌皮肤慢慢变黑,我的惊骇在他而言似乎都轻描淡写,也就淡淡瞥了眼自己的手后就又俯下身踩着法器中间的空档把那面古铜八卦连同刺进中心的金针给拿在了手中。
何知许轻喃了句:“金刚罗刹阵什么时候传到日本去了?”
身后突然传来古羲的语声:“倒是速度不慢,这么快就破了阵法。”何知许头也不回地轻哼,“换成你来会比我更快。”换来古羲的嗤笑,何知许转过身了问:“东西呢?”
只见古羲从衣兜里摸出了那只黑金蟾,何知许道:“你站那么远我怎么够得到?”
古羲抿起唇角淡笑着答非所问:“阴煞之气都进了你体内可还扛得住?丑话说前头,我不可能把你背出去。”何知许垂眸似想了下起身迈出了法器圈并且让开了正中的位置,然后道:“不介意你亲自进去体验一下。”
这意思似乎是不打算再去接古羲手中的黑金蟾了,也不知道是否我的错觉,就在何知许离开那堆法器时正中心位置就有一股黑气在往上冒。
速度很慢,但徐徐袅袅间却朝着人飘来,不过这次却越过了何知许朝着古羲那边而去。
我即便明知古羲在事后并没有什么事,但还是不由紧张起来,想也知道那黑气必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担心的事并未发生,就在那股黑气即将到古羲跟前时他手中的黑金蟾突的脱手而出,以斜直线向下的路线极快地落于法器正中间,刚好替代了何知许拿走古铜八卦盘的位置。于是那黑气顿然间消散于无形,并且隐约周遭的氛围也发生了改变,具体是什么变化我也说不上来。
看着这一幕何知许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淡淡问:“可以走了吗?”
古羲道:“不忙走,跟我来看一份东西。”说完他就转身而走,何知许亦步跟了上去。
很觉奇怪,老孙所说的那门处无形屏障之类的都没有出现,两人如入无人之境般就出了这间法器房。室外环视一圈就知道是老孙说得那间资料室,因为一整面的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卷宗以及文件袋。但古羲并没有走向那书架,而是来到一张桌子前,桌上收拾的很整洁,只在右手边靠墙位置摆了一落资料,他也没有去翻那叠资料径自打开了抽屉。
我留意到那抽屉门上有锁,而且还画了一个奇怪的图案。
但那锁似乎形同虚设,抽屉打开后古羲就朝何知许瞥来一眼,示意他过去看。几步到桌前,我也看清楚那抽屉内的文件袋上歪歪扭扭写着三个字,是小篆体的秦文。
这三年我有意无意间对秦文会多去研究,所以只看了一眼就认出那三字是:徐福村。
隐约觉得奇怪,文件袋是近现代之物,不可能是古籍,为何要在上面用秦文书写呢?是怕有人知道其中的内容?可是我觉得假如有心人看到这样的文件袋会更好奇里面东西吧。
古羲和何知许两人都没交谈,甚至也没有把文件袋拿出来尝试去看其中的内容。沉默片刻后,古羲就把那抽屉给关上了,清楚听到喀的一声轻响,似乎那抽屉门锁上了。
之后两人退出了房,依旧像之前那样一前一后走着,只是相对距离缩短,也从地下回到了地面。我暗暗吃惊,他们是要这样堂而皇之地走出去吗?古羲有林东的脸顶在那也就罢了,可何知许显然是被关押在这,且之前雨田青光还来搜寻过的,这样出去不会有事吗?
诡异的事就在后头,在他们走出那间和室的区域范围,就陆陆续续会碰到一些和服女人和着装整齐的类似打手或者保镖类的年轻男人,他们看到古羲都会礼貌称唤他为“林先生”,但却都目光一致地没有向身后的何知许看来。
起初我以为是这间俱乐部的规矩立得大,工作人员不允许探问老板的私事。但渐渐却发现不然,无论什么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哪怕出于本职或命令不能随便乱看,但有时候是条件反射的本能,不可能这么多人全都能克制。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时,途经洗手间门口,何知许虽然没有扭头去看门内,但我的余光下意识地去瞥那洗手台上的玻璃镜子。
然后,我彻底呆愣住了。
那惊鸿一瞥间看到的镜上,除了古羲一掠而过的身影再没有了。就是说,刚才不是那些和服女人和保镖能够自持地不让目光放肆而看,而是,他们根本看不见!
我都不免要怀疑这个梦境的真实性了,一个人怎么可能在镜子中失去影像,甚至是在人前消失?不等我深思,迎面走来一人让我心中一震,那人恐怕是不可能会认错了,因为在不久之前他单单只是声音就让我感到无比恐惧,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雨田青光!刚才古羲和何知许还才从他的房间出来。
我的第一直觉就是他们被发现了,此人会邪术很可能要用来对付两人。
但雨田青光走到近处时顿步,目光盯了古羲一瞬眼神中似还敛藏了戾气,可却只是略点了下头算作打招呼就擦身而过。
“雨田部长。”古羲的突然出声喊住了他,回头时眸光若有似无地瞥了眼这处。在他停下后何知许也不得不停了脚步,眉宇微蹙。
雨田青光微感讶异地转过身来看向古羲,当然在他眼中看到的人是林东,他似乎有些意外林东会叫住自己。而古羲的神态与语声早已变回了林东的样子,他微笑着道:“部长,您有看到我的客人吗?”
雨田青光萧冷地摇了摇头,古羲故作遗憾地道:“那看来常小姐真的怪罪我怠慢了她而先行离开了,只能下次再约了。部长,之前老余找我的事会尽快办妥的。”同样的雨田青光依旧没有作声,只是点了点头后转身即走。
目送着他走出拐角后古羲才勾起他独有的讽刺笑容,然后才转过身朝着大门而走。在门厅处刚好又碰上那个叫小丁的男人,他看到古羲后立即笑着上前用暧昧的语气问:“怎么样?鱼儿吃到了吗?”古羲:“别提了,刚好老余找我有事,等我再回来人都跑了。”
小丁听得大笑了起来,拍拍古羲的肩膀说:“老林啊,来日方长呢。”
“走了。”古羲露了个男人懂的笑就出了玻璃门,在那一瞬何知许突的疾闪而出几乎是贴着古羲的身体出了那道门的,但同时玻璃门上传来嘀嘀的警报声。
原本转身要走的小丁奇怪地回转过身来,而守在门外的那两人也奇怪地看向玻璃门上的装置。古羲故作惊讶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守卫有些摸不准地回:“林先生,为了保险起见麻烦您再来回走一趟。”古羲倒是没有意见,他用卡刷开玻璃门后走入等门关上后再刷卡出来,这次却不再有嘀嘀声。
这时小丁也随着出了来,我看到何知许有意在小丁出来时伸手穿过玻璃门框,于是那警报叫声又出来了。我大概明白过来,这门上的仪器配备肯定设置了只容一人通过,当识别到另外的人后就会发出警报。
小丁蹙了蹙眉道:“估计这机器坏了吧。”
古羲摇摇头说:“谁知道呢,不跟你说了我先走了。”
小丁在身后喊了句:“是不是嫂子管得紧等你回去呢?”
古羲再次停步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小丁道:“我还想坐享几天福的,暂时还没那意思去陪我前妻。”小丁闻言脸色变了变,口中呸呸两声后说:“瞧我这嘴就会乱闯祸。”
这次古羲不再理会他,径自走向开来的那辆车,拉开车门时顿了顿,何知许又以极快的速度先他一步钻进车内,并且爬到了后座。随后他才坐进驾驶座内,缓缓将车驶出半山。
是古羲问了句:“死了没?”我才反应过来何知许的情况似乎不对劲,他虽然还睁着眼,可自从上车到后座起就整个人瘫坐在那了,听了古羲问话从齿缝中迸出极轻且苍老的语声:“你故意的。”得来古羲的讽笑,这时他已然不用再伪装林东的声音,用他那独有的声线不紧不慢道:“你没发现雨田青光脸色发青而且从头至尾都没敢开口说话吗?”
经他一提醒何知许就反应了过来:“他以自己气血为阵心锁那金刚罗刹阵?”
“否则哪有那么多阴煞之气呢?”
何知许不免唏嘘:“倒是肯下血本,这回碰上了你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了。”古羲耸耸肩:“过奖。”然后何知许又问:“那刚才门口那小子是开始怀疑你了吗?”
“不是怀疑我,而是雨田青光受重创后对俱乐部里所有人都产生怀疑。”
“既然你明知道他把气血凝在阵中,何不直接点?”
古羲这时微抬了眼从后视镜向后看来,他的眼中带着戏虐的讽意:“太快结束就没乐趣了,况且他不过是颗棋子而已,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这是我从何知许的视界里看到的最后一幕,因为在那句话出来后这边眼帘就逐渐闭上了,而知觉也瞬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