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只是当我返程跑了一里左右路程时心顿然间就凉了,因为我发现了被自己遗忘在地上的烟斗,这个地方是我和古羲分开的位置。他固然已经不在,可是我为什么又回来了这里?
那刚刚那个地方......忽然我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就是疑心太重。当发现周遭环境有了改变时,第一反应就想到路走错了,随即又想是有人偷偷潜藏在旁有意想要隔开我们。明明已经想到以古羲的敏锐不可能会错过另一条有着痕迹的路线,却还是偏差地想成了其它,要知道有他和道非在,还有谁能跟踪在侧而不被察觉?
我懊悔莫及地再度回返,再明显不过的事实:刚刚那个以为是走岔路的地方根本就是我们之前与道非一同走的道,只是周遭的环境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发生了改变。
我最大的缺点就是总不相信自己的第一判断,被眼睛看到的东西左右思维,然后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或者说,太过依赖自己的这双眼睛,可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眼见不为实,眼睛也是最容易被外界迷惑的。
当回到原处,果然如此,周遭的场景又改变了。说到底是凤凰木繁密的花叶之间的枯木草在变化,准确地说那之前以为的枯木草其实是红星食人花的掩盖,这时那一株株鲜红欲滴的花骨朵都从枯木草里伸出了头,即使没有如之前看到的一般张开口,但深红发黑的花骨朵也给人诡异甚至可怖的感觉。
倾轧的痕迹一路朝树影深处蔓延,我一咬牙钻身而入。眼见不一定为实,那么耳听呢?为什么我连一点动静都听不到?难道这一来一去间已经......
不敢往后面想,一手持柳叶刀,另一手的手指捏住串珠,随时随地都作好准备迎战。
依稀间好似真的听到了有声音从某个方位传来,可是离得好远,辨别不出具体是哪个方位。突然左侧有腥风袭来,我凭着本能手起刀落,喀的一声就见一株食人花滚在了地上,它那圆滚的花苞上还裂开了一条缝。此地不能久留,古羲说这些花闻血而生,它们一定是嗅到了血气纷纷都从草丛里钻了出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味。
尖啸声就是在这时候突然划破长空传进耳膜的,我被惊了一跳,转而也辨认出这声音的方位,但不是那痕迹延伸之向。快速决断,学古羲折了树枝一路敲打树枝与杂草,一路循声而去。很快就发现前方动静越来越大,并且听那一声接着一声的长短音像是通过什么工具吹出来的。当我拨开红树枝叶的一瞬,终于明白是什么在发声。
我看到了祝可!她的手中拿着一根管子正在吹。之前她的笛子被古羲给折断了,现在她手中显然是新做的,只是在竹管上挖了几个孔,虽然吹不出音律却是能发出能够控心的音来。
一直令我心惊的梅九姑在这,祝可吹出的音正是在指挥她。
因为在她们身周已经被红星食人花给包围了,不知是否我的错觉,看着那些花骨朵张开可怖的口后,隐约有黑色的气在出来。心说这不会是毒雾吧?
梅九姑无神智,她在变成蛊人后能力更是强大了数倍,尤其是速度极快。只见她一点都没有因为略胖的体型而受束缚,在祝可的一声长音后就朝那食人花急掠而去,咔嚓一声花茎就被她折断了,但同时旁边有一株花咬在了她的臂上。
本以为她会就此受伤,可却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徒手将那花骨朵给捏爆了。再看她那被食人花咬掉一块布的手臂,发现确实伤了,可流出的血竟然是黑的,而且她好似无所觉。
目光向四周游移,这个地方是以祝可为中心的鲜少空地。之前我们在那庞大空间时就曾发现梅姑临死,然后判断梅九姑必然也在,当遇水时更是确定她的存在。后来我和古羲被漩涡所吸,梅九姑也被吸下来并不是不可能,可是祝可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是与......我突然顿住,隐隐明白祝可是与道非他们一起的,既然道非能进来,她能进来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能。心思念转着,见祝可有梅九姑在护,红星食人花一时间也奈何不了她。想及道非正打算再回身而寻,突听祝可幽声开口:“与其作岸上观,为什么不出来一起迎敌呢?”我心中一沉,被她发现了?
正迟疑着要不要出去,听到祝可又道:“你们与我同坠这个地方,唇亡齿寒的道理想必应该不用我说。”
一听她说“你们”就立即意识到可能指的不是我,果然沉顿片刻就见在我对立面的树影丛里有人走出来,而当头之人是秦舟。随在他身后的还有岑玺与何知许,却不见小悠。
秦舟的手上持弩,一脸萧杀,再没以前的吊儿郎当样。
眼见一株食人花猩红地朝他扑去,我心上一悬,嗖的一道箭将那花骨给射了个穿。可他们是处在我正对面,那支箭在将花穿心而过后竟朝我疾速而来。
弩的威力早亲眼所见,尤其是速度......
食人花遮了一瞬也没给我判断的时间,弩箭眨眼间就到了跟前,劲风袭来,我没了避闪的机会。只觉黑影一闪,一个人影挡在了我身前,钝钝的“噗”声敲进耳膜,迟钝的脑子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抬起眸,熟悉的瞳仁,即使此刻带着恼怒的冷意,也让我心头狂喜。这个人总是口是心非,发怒时很吓人,但转身还是会不放心地来找我。
没防他突的欺近过来一把将我抱住,身体很沉,我刚将手从他身后环绕就突的发觉不对。他背上有明显的湿漉粘腻,虽然之前我俩衣服都因潜水而湿,但在醒时几乎都已经半干了,后来走了这么一长段的路,衣服自然风干了。这时的粘腻......我将手慢慢上移,摸到一根金属细棍,却是插在他背上。
顿然间想到什么,惊骇地要去他身后察看,但被他抱的极紧。只听他在耳边低语:“别出声。”我惊瞪着他,咬牙点了点头,此时移动必然会引起别人注意,只得抱着他一点点滑坐于地。翻身而过,一支黑色金属弩箭正射中他后心,由于他穿的是星空黑色t恤,血渗出来只看到星点上透着红。
“帮我拔掉。”古羲低令。
拔掉?我一怔,能就这么拔吗?还在迟疑,又听他催促:“快拔,我看不到后面。”
当手抓住箭尾时心头狂跳,一咬牙往后用力一拔,有什么温热扑面而来。用手抹过才发现是血,在他后心的位置t恤已经破了个洞,记得他说过用千年树汁可充作金创药对伤口消炎。于是我附耳去问:“这里的红树的树汁能用来疗伤吗?”
“不能。先别管我,看看场中情形。”
待我再度拨开树枝却是心中一惊,明明刚刚祝可让梅九姑对付食人花已经占据上风,秦舟带领着岑玺与何知许出来应该形势更好才对,可只不过短瞬的时间再看却已然反过来。
从枯木草中冒出来的食人花越来越多,并且花茎都好似能自由伸缩,俨然将他们几人包围的阵仗。梅九姑即使是蛊人不怕被咬,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顾得了前面和左边,却难顾右边和后面。秦舟的弩已经插到了身后的背包中,熟悉的尖刀被他抽了出来,可能他觉得弩再快也没刀来得快意。
心中暗恼,这小子倒是知道不知道刚才那一箭差点要了我的命,而且还射中了古羲!
想到此瞥了眼脚边的人,古羲虽然半靠在树干上,但目光却幽然而盯着场中情形。我蹲下身悄声问他:“我要出去帮忙吗?”他划转眸看我,目光凉意涔涔,顿了两秒寡淡丢来一句:“我后背有伤。”
提及这心头一沉,想去察看他后背的伤又因他背抵着树,不由担心地问:“很严重?”
“严重,所以你必须得留这保护我。”古羲面无表情地回。
却把我给听愣了,这还是第一次听他以这种......示弱的口吻对我说话,抿了抿嘴角没有再作声,但目光在落回场上后就不由紧张起来。
食人花不断地在被击杀倒地,可一根花茎上花球折断后就会又生出一个来,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快速成长,等长到双手抱拳那么大时就会在中间裂开一道缝,那缝越变越大就成了这食人花狰狞的口。也就是说这些花不但杀不死,而且还会不断繁衍!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植物?”听到声音才发觉自己忍不住把心头的念想给轻喃了出来,却听古羲不紧不慢道:“它们根本就不是植物。”
我一愕,惊疑地转眸看他,用眼神询问:怎么他说不是植物呢?
“红星食人花,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食人花,只是它外形与那植物相似,习性也相近。严格来说它是寄生动物,与枯木草相辅相成。枯木草会吸食旁树的营养而生使其腐化,而这红星寄生于枯木草,又在数月间死去腐烂于地下成为凤凰木生存之本,这就是为什么凤凰木与枯叶草得以并存的原因。”
“所以,”我迟疑着问:“这些红星会动?”
“要不然呢?”
这会我算是完全明白为何场景始终在变换,原来是这些红星食人花会移动位置。
243.鬼眼寻老树(1)
我看了一眼古羲,靠近他耳边:“你对这东西如此熟悉,是不是也有办法除掉它们?那里面还有秦舟呢。”祝可与岑玺几人,估计以古羲的脾性不会去在意,但秦舟可是他兄弟,假如真有办法必然不会不管他。
可古羲却蓦的气息一冷,“别给我提秦舟那混小子。”
......这还是有气在呢,不过我倒是稍微放心了些,他还能有脾气证明刚才那一箭虽然伤的重但不足以致命,也说明可能真有办法能破这红星食人花的不死之结。
我想了想附耳与他说:“刚才是我不对,不该不听你的。”
他横了我一眼,闲凉寡淡评价:“没诚意。”我一咬牙把唇往他脸上轻轻一贴,再立即退开了问:“这回有诚意了吧?”
古羲转眸过来,幽亮的目光从我眼睛移向了唇,被他这一看我顿时面上一红。向他服软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即使再作一次选择我可能在当时还是会回头找道非,可眼下看他为救我而受伤,又岂会再去逆他的意。可他这眼神实在是让人心慌,尤其是他这人脾性可不能以常理来推断,更乖戾起来很可能会在这里肆无忌惮地做某些事。
连忙往后退开了些,落在古羲眼中只浅淡而扫了我那退后的两步距离,然后云淡风轻开口:“三者循环相附,灭其一环其余两个就难以生存。”
“你是说毁掉凤凰木或者枯木草,或者是那红星花?可是凤凰木如此多,枯木草也满地都是,而红星食人花又杀不死,要怎么灭掉其中一样呢?”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三样东西都没有办法立即灭掉,此结还是死结。
可古羲却说了句:“既然一样都破不了,那就三个一起破。”
心中一动,他这话显然是已经有了主意,连忙问:“怎么三个一起破?”但他却不答反问:“你这么紧张是因为谁?”我不由一怔,有些不明白他意思,只见他嘴角勾起讽凉的弧度:“那里面除了秦舟,还有他。”
我心有灵智地反应出他是在说何知许......莫名有些心虚,因为我确实有那么点担心何知许,一干人里祝可应该伤了左臂,一直看她右手扶着伤处;秦舟的肩背有血迹,应该也有伤;而何知许,我发现他整条深蓝色的裤腿都被染成了暗红色,很明显他的腿伤加剧了,尤其是脸色刷白看着就像要支撑不住了。
可我这一迟疑却令古羲冷笑出声,脸变得更沉,口中却道:“一把火把这里烧了。”
烧了?我环看四周的火红树以及枯木草,这处应是食人花全都移到场中央去攻击他们了所以反而相对安全。如果说真把这些树与草烧了,那所谓的三者循环也就打破了。
只是如果真把树草点着了,这火会不会变成是森林大火?那样我们还能逃得掉吗?
古羲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不咸不淡地道:“火延百里,寸草不生,你觉得人还能活吗?”
这......就是说此行不通了?那他还说一把火把这里烧了,合着是故意忽悠我的。
一会功夫场上的圈子已经越来越小,梅九姑都隐约脚下不稳开始踉跄,秦舟的刀再利也杀不尽那些生生不死的红星食人花。而且他的手肘处好像也被咬了一口,再挥刀时速度明显变缓了。我的目光落在岑玺身上,她果真如道非所言是唯一没有受伤也不算狼狈的人,尤其是这一刻她即使眼中有惊恐,但仍然很冷静地知道站在战圈的中心。
当有一株食人花伸长花茎避开秦舟的刀而扑向岑玺时,我忍不住凝眸定睛,要看看她将如何面对。花苞的裂缝已经张开到极致,眼看朝着岑玺的脖子一口咬下,突的有道邪风吹来,使我眼睛眨了下,等再去看时却见岑玺躲到了祝可身后,而她完全不像有被咬过。
眨了眨眼,确定没有看错,推了推古羲轻问:“你刚才看到岑玺怎么跑开了吗?”
等了片刻没听到古羲回话,扭转过头发现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神色讳莫如深。他这副表情很明显是看到了什么,而这时红星食人花离他们一众人不过五六米远,已经又一批花苞在空中摇弋着朝他们攻击。本想看这回岑玺如何应对,但另一角有一株却朝着何知许扑去,扑向的正是他那受伤的腿。
那花是能闻到血腥味的,这如果被咬住恐怕会花生花,死死咬住他的腿不放,后果不堪设想。我目测距离太远,就是这时冲出去也可能来不及,然而就在食人花即将咬上他的瞬间,突见岑玺将他往旁一拉并且平步轻移,速度极快地躲避开了那致命一击。
这回我看得很清楚,也很震愕,一直以为岑玺柔弱婉约,几曾想到她居然还能这般敏捷的移动速度,那之前......她是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吗?连古羲也被骗了?
我偏转过头看身边的人,“刚才她也是这样躲开食人花的袭击吗?”
却听古羲道:“她骨骼偏软,不是习武的料子。手腕无力步下却轻盈,刚才的移步应该有学过舞,胜在反应敏捷,应变冷静。不过......”
“不过什么?”我急忙追问。
“你那何知许反应也不慢,还知道要躲。”
我一默,尴尬地回:“什么我那何知许,古羲,我跟他就是朋友关系,在这种恶劣环境下对朋友紧张关心并不为过吧。能不能先放下这些,把眼前的困局破了再说?”
有些受不了他老是话中带刺,尤其他这醋吃的......我都不知道要如何辩解,因为无论怎么辩解他都能有一套理论把我堵回来,最好的办法本该是不予理会,但实在是情况严峻,而且我心里还存着巨大的隐忧,如若这些食人花可以移动有杀不死,那之前道非岂不是也会遭遇这种围困?原本还自持他功夫厉害,几株食人花奈何不了他什么,但现在看了这情景哪里还能如此作想。
古羲沉了脸道:“树草之本都在于根,除其根自然就破了。”
我看看这地面,他意思是说要刨根?可一来我们没有工具,二来这时候挖也难除这许多的红星食人花啊。却见他抬手一指,“知道为什么这处会是空地吗?”不等我冥想回答就直接给出了答案:“因为那块地下面是它们的固元所在。你难道没发现之前我带你跑了一路,后来周遭红树间就没有红星了吗?这种生物本是寄生而存,不可能脱离生命源太远,所以当它们出没时必然有足够供给的树草能源。此处如此多,足以证明这里有棵千年老树供给三者循环千年致灵气埋于地下,寸草不腐,枝树纷繁,花红叶绿。”
“那我现在要做什么?”听他说了这么多,已经明白显然不是要去挖开他们脚下的空地。
果然,古羲微眯起眼,淡漠而道:“找出那棵千年老树,毁其根。”
放眼都是凤凰红树,即使明知老树就在近旁可也难分辨啊。我下意识又去看古羲,但他给了我一句话:“有鬼眼的不是我。”
我怔了一下的同时立即反应过来,他意思是树的年龄可以根据外形来分辨?我只知截开树桩根据年轮可判断,光看外型也能吗?还是这凤凰木本身就有特别之处?
身旁就有凤凰树,从树枝到树桩再到树叶我都一一看过后再去找另一棵树察看,如此看了不下十棵树还真的发现了端倪。差异不在于树桩也不是树叶,而是树上开的红花,虽然红花叶片都类似大小,可花心的颜色有深有浅。
最好的比较就是一棵看起来枝叶相对较少的树开出花的花心颜色是浅红,其余枝繁叶茂的花心都有着不同程度的颜色变深。我眯起眼朝空地四周的红树扫视,这时场中心的情景已经都被我屏蔽在外,也庆幸这些树并没有茂密到将头顶上空都遮盖,所以当我的目光落至某一棵树时心中有了答案。
在我的正南方偏左位置,有一棵枝叶特别繁密的树,它开出的花朵正中心是黑色的。黑与红的交错,使得那火红的花以及整棵树都带着一种妖异的气息。
“古羲,你在这等我。”
244.鬼眼寻老树(2)
爬树是我的在行,在树梢间轻盈踪跃到了那棵树顶,却犯难了。根在地底,我在树梢,要如何才能断了这棵树的根呢?刚刚太过急躁,都忘记问古羲了,现在再回去问也不实际。
我将身下这棵红树看了又看,也无从下手,尤其是底下已经有红星食人花发现了我,伸缩着花茎似乎想要上来。但还好我爬得高,不在它的延伸范围内。之前还觉得红花美丽,这时再看就觉妖异,随手摘了一朵,本是泄愤,可却发现花下还拖了一根银丝,觉得奇怪就又摘了一朵,同样还是有银丝。
我又摘下一片叶子,发现这回带出来的是一根青丝,那刃口看起来像是从什么上面扯下来的。心念一动,以柳叶刀将树干劈开一段,发现正中位置有根外青内白的东西,伸手去拉还真被我给拉出了一截,并且不太费力。
当扯长到一尺左右时我突然想这不会是树茎吧,虽然有些不靠谱,但连接在红花里的白色银丝应是花茎,银丝是从这根东西上扯下来的。而且树叶也像是有茎了,不管如何我先把这东西扯出来看看,若真如我所想,茎等同于植物的心,去其心,自然毁其元了。
青茎绵软而柔韧,我在手上绕了一圈又一圈,好像无止境般。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可能想对了,按照我抽出的长度早已超出了树的高度,如此来算应该是拉扯到树下根茎了。
我这头拉扯着根茎,目光并没离开场中央,红星的围圈已经变得更小了。突的感觉好像地面震了震,场中央的人也都惊疑地四望。我加快速度拉扯根茎,可当抽出到一定程度时突然再使力却是拉不动了,看了看场上恶劣的形势一咬牙就用柳叶刀将这根茎给割断了。
却不想喀的一声脆响,极明显的树折断声从我身下传来,僵住身体不敢动,心说这树不会断吧。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哗啦一声响,我的身体就往下坠了,树还真的断了?!
然而坠落中发现不对,不是树断,是地塌了!
不光是我身下这一片,周遭的树都在往下塌陷,或者准确地说是这地在塌。树有枝杈,我眼疾手快地拉住一根缓了下坠之势,但划转视线看场中时却发现那边的地在一寸寸开裂,并且不断的震动,身坚如秦舟都站不稳。眼看着他们全都在往那缝口滑落,我突的生出不祥的感觉。
眼睛眨了下,再定睛而看,忽的一顿,为何我会觉得那个圆形的空地像一棵巨大的红星食人花,那从中间裂开的缝口就是它逐渐张开的嘴。如果他们滑进这缝里,我不知道后果会是什么,但就是很强烈的不祥预感。
何知许的腿伤得很重,在如此震荡下他最先倒地并且朝着已经倾斜了的缝隙滑去。我下意识要去捏串珠,可想到这丝线锋利,又是如此速度恐怕就算缠住了他也会将他割伤。
手握拳时脑中沉念闪过将根茎当绳子一般甩出,借着一股力牢牢缠住何知许的腰后我用力往后一拽。但我高估了自己,应该说忽略了自己所处的环境,这一拽并没将人拉回,反而顶上一声咔嚓,我被这重力给扯落,重重跌在红树枝和枯叶草上。而何知许则被甩在了另一边的树丛中,自然我这的动静如此大引来了众人的注意。
何知许抬头看清是我眼中露出惊喜,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又跌了下去。
“常小愿?”秦舟惊疑声传来,我与他对视的一瞬就吼出声:“别掉下去了,那可能是个巨型食人花的口。”他闻言面色剧变,目光扫过我手中拽着的根茎,沉吼出声:“救人!”而他却从肩后的背包中再次拿出弩并且抽箭搭弓。
瞬时我知道他是再效仿悬崖下的方法以箭射出长线造梯,不去管他,手上一扯何知许心领神会松开绑在他腰上的根茎。第二个救的是祝可,有了前次失败的经验,这回不算得心应手至少没有再把人给甩撞在树上,祝可是什么表情我没有去管,因为场中央的裂口已经开到最大,岑玺即使步伐轻盈反应敏捷这时也起不了作用,她摔滚在地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惶。
在岑玺半截身体都滑进裂口的瞬间,我抓住了她的胳膊,而根茎是缠在我的腰上。
当时一瞬的判断,以岑玺所处境地我已经不可能精准地用根茎缠住她,所以只能将根茎往自己腰上一系就朝岑玺的位置飞扑过去。这时候我只能相信秦舟的应变能力,事实上也是,他在我飞扑的一瞬已经拽住了根茎的另一头牢牢拖住我。
岑玺抬起头看到是我,惊惶的瞳孔缩了缩,但很快冷静地伸出另一只手来抓牢我的掌。然而下一秒她身体却僵住了,随后脸部表情变得惊恐起来。
我的目光朝裂口内探看,瞬间脸色也白了。老实说我其实没有看太清楚,只看到有一根很粗的猩红软体物缠绕在岑玺的脚上。尤其是那东西正以一股极强的力气在将岑玺向内拽,于是就和我形成了拉锯的力量,甚至那东西力大到在将我与岑玺一同往裂口内拖。
脑中想及古羲说过那红星食人花其实是动物,那猩红的东西不会是它的舌头吧。这念头光是想想我就生出惊悚感,但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与岑玺都已经被往裂口内拖入了约两公尺左右,这时存在两个选择:一是松开手任由岑玺被拖进去;二是我和她一同被拖进去。
与岑玺的目光相对的一瞬,彼此从对方眼中都读出些什么,她嘴角轻轻弯起露了个嘲讽的笑。我眯了眯眼,右手一挣脱出来,但在她冷凛的目光下却是捏动串珠,朝着猩红物射出。
当细线割开那猩红物的一瞬,极明显的看到它一颤动,并且好似吃疼地缩了回去。我乘机把岑玺往上拉,腰上的根茎也在后面使力,秒瞬间就将人给拉了出来。但我都没来得及缓口气,就见猩红物追了出来,此时我的细线都还射在它身上,一时间竟拉不回来,好似有什么倒钩将之给卷在了它身体里。
岑玺的脚几乎又要被卷住,突的头顶有劲风刮过,一支黑箭直直射中猩红物!一声尖利划破长空,猩红物像是受到猛击后的惨叫,随而发狂般横冲直撞。
明显身后拖拽的力量加强了,岑玺在我的紧拽下快速脱离了危险区,但这时我却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裂口处。还有一个人正在被猩红物卷起、吞噬,是梅九姑!
她再如何力大无穷,或者浑身是蛊毒,似乎都对那东西无足轻重,在她消失在裂口的瞬间只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甚至她连一声惨呼都没发出。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终止,在我与岑玺被向后拖拽的同时,裂口内在强烈震动使得地面都在摇晃。真的感觉身下的地在向下沉了,好似有股力量在地底以崔古拉朽之势毁灭一切。
“立刻撤退!”熟悉的沉令使我惊转回头,古羲怎么也出来了?他不是受伤了吗?这才发现难怪往回撤的速度变快了,因为是他在和秦舟一同将我们拉回。
只见他对上我视线后眉毛一挑,未等我反应是何意就觉身体腾空被他手上缠绕的根茎甩到了半空中,在一个抽拽我的人就朝他撞去。岑玺在半途中与我脱了手,不过幸而旁边是枯草软叶,而我则在撞上古羲身体的一瞬被他环绕住腰牢牢抱住。
这一切都不过是发生在数秒之间,我却感觉像是从地狱走了一回,心率不可控的砰砰直跳,还没回魂就被古羲揽着回身而跑。脚下时有松沉,感觉每一脚踩下去都有可能塌沉。
但我的注意力却在身旁的古羲身上,他后心被秦舟射那一箭不致命但也很深,此时他的步履不像以往那般迅疾。我只要稍稍落下一步就能看到他后心中箭位置,血似乎已经将t恤给浸湿贴在背上,忍不住脱口而出:“你的伤......”
“闭嘴!”他丢给我酷冷两字。
我心头一颤,隐约觉着他又存了怒意。立即联想到何知许,蓦的一顿,他的腿伤!我们所有人都跑了,那他怎么办?回头快速览过,紧跟在后的只有秦舟拽着岑玺,祝可落后了一些并且有摔倒,但却看不见何知许。
没有机会给我再回头去寻,尤其是这时脚下的地与身旁的树在阵阵塌陷,身后已经一片狼藉,我循目而找也都被挡住了视线。
245.火延百里
只觉心头寸寸泛起酸意和苦涩,刚才拼了命去救人,最先救出的也是何知许,可偏偏到最后......还是把他给落下了。眼睛酸涩,一低头就听耳边传来沉冷而危险的语声:“你在为他哭?”我想摇头否认,可是抬起眼看他却是视线模糊,眨动眼皮就有液体滑落。
腰间骤然而松,身侧气息拂动掠过就空了,听到秦舟在惊问:“阿羲你去哪?”
“看住她!”命令式的语气是古羲在进到云南后的专用,而且也让我们都信服。但这时等我反应过来时茫然回头,看见秦舟与岑玺顿停在那向后张望。
“怎么了?”听到有个声音在问。
秦舟惊疑交加地回眸问我:“阿羲为什么往回走?”
视线穿过他们,疾行的身影在树影丛中穿梭,心中莫名抽紧我回过神来,想也没想就要追上去。但在越过秦舟身旁时被他给拽住了胳膊,我急喊:“放开我,不能让他单独回去救人,他受伤了。”
秦舟的掌力倏然一紧,顿了一秒却道:“不行。”
我一发狠手持柳叶刀朝他手臂挥去,可直到我的刀刃在他臂上割开一道血口他也没有一点要撒手的意思。秦舟冷了声道:“今天你就算是把我这只手切断了我也不会放你走的。”
“你......”我怒瞪着他,同样他也怒视着我。
不过这一瞬间,再看那处已然不见古羲身影,反倒是祝可狼狈地跑了上来,看见我们对峙的情形眼中闪过疑惑,目光最后落在我身上。
她擦了擦脸上被树枝划破渗出的血,对我道:“愿愿,刚才......谢了。”
我垂落眸,面无表情地回:“不用谢我,换成任何人在当时那情形我都会救。”想及什么,朝她迈近一步但受制于秦舟的桎梏,也不顾其它对祝可急问:“你是跑在最后的,当时后面是什么情形?裂口里的那东西有再追出来吗?何知许呢,他可有跟着也跑出来?”旁边有道清冷的目光射向我,是岑玺,“你让阿羲回去救何知许了?”
我没有理她,有些事没有必要向别人解释,尤其是她。目光紧凝着祝可,想从她口中得到一些讯息。祝可回望了一眼后再与我视线对上,然后道:“我没有留意,当时地在陷树在倒,注意全都用在盯着你们追了。”
心头发沉,各种不安与担忧在涌起。
听到祝可又道:“不过那裂口里那东西应该是不行了,射中一箭后好像就让它受伤了,后来它把蛊人给搅下去了,蛊毒会在顷刻间将它侵没的。只是不知道为何这整片树林的地会塌陷,我看我们还是在逃远一些为好。”
她的建议没有人在听,别说是我,就是秦舟这时也定然不愿就此搁下古羲而走。
秦舟见我态度松软手上的力道也稍松了些,他问:“你说阿羲受伤了是怎么回事?你们俩从那洞穴里跌下去后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我们要再下去却下不去了?还有...算了,你先跟我说这些吧。”有太多的疑问在我们分开后,若要问起来一时间根本解释不完。
“你从树后冲出来时射出的一箭刚好是朝着我的方向,若非他为我挡了一箭,这时我也就不在这里说话了。”脑中闪过那一幕就觉心口钝痛,古羲那幽亮的眼挥离不去。
不知道要如何来判定刚才,我会因为何知许可能身死在裂口之处感到难过是常情,但也从未有过念头要古羲回头送死般地去救人。很无力也很挫败,所以对秦舟其它的疑问只道:“另外那些事等以后再说吧。”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心思再来解释这些,如果这刻秦舟肯放行,我会毫不犹豫回转头去找人。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吗?”岑玺突然问。
不止是我,所有人都惊抬起了头,因为有沙沙声在从四面八方传来。我的脑中闪过什么,直觉开口:“秦舟,你快带她们走,又来了!”
红星不是植物,它会动!我们毁掉的只是一处以千年凤凰木为圆心的地,林子这么大,还有很多隐藏在其中。而此刻我们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受伤,血气在空中飘散,也在引着这群妖物前赴后继地涌来。
但秦舟低吼出声:“要走一起走,我答应过他就不会把你丢下。”说完不由分说拖了我就跑,并且对另外两人喊:“你们跟上。”
这时目能所及处已经看到有红星食人花在妖娆地伸长脖子在扭动,向这移来的速度快得惊人。眼看我们四面八方都在被它们逐步包围,我急中生智:“找花心是黑色的凤凰树,抽其根茎就可破这局。”
随着我话落,也没人来问原因都环目四方寻找着这棵树。当我目光落于某处时,秦舟也看到了,只听他低喝两字:“自保!”就松了拽我的手横刀于身前疾掠而出。
这时候本是我乘机脱离队伍回头找古羲之时,可是周遭形势如此危急,怎可能一走了之!
与食人花正面冲突才知道这种动物有多可怕,每次当它伸脖攻击时都能看到那裂开的口中确实有猩红类似于蛇信一般在伸缩着。这一株株妖冶地扭曲在半空中当真像及了蛇,可是却比蛇还要凶猛。
祝可擅蛊不擅武,在梅九姑祭奠了那地裂中的猩红物后,她的攻击力都不及岑玺。因为岑玺即使手无缚鸡,但身形掠动却是惊人的飞快,而且确实她身体的柔韧度超出常人,几次食人花对她伸脖攻击都被她以扭曲的身姿给避开了。
三人中就属我能勉强应付,毕竟长短兵器左右各持,长的串珠细丝可助祝可迎敌,短的柳叶刀斩落攻到眼前的。有几次在斩断红星的头颅后都有黑色的汁液喷在我手臂上,起初还惊骇了下,但发现好似并无大碍就也不去管顾。始终是双拳难敌四掌,更何况是围聚越来越多,不由扬声大喊:“秦舟快,撑不住了!”
就在我喊出的一瞬,只觉脚下一沉地有松塌,心说秦舟看来是成了。
这次不像刚才,在我们身形晃动之后地面就没动静了,但是红星都突然垂倒在地并且迅速变成枯黑。我惊愕地去寻秦舟身影,却在侧转身时愣住了,那方的一团红变成了火红,秦舟竟然在抽出根茎后又放了一把火。他扯着根茎边往我们这边跑边喊:“今儿爷就来个一劳永逸!”也不知他做了什么,沿路奔跑而来身后就火苗燃起,在根茎扯不动时他手起刀落将之砍断,并且点燃朝着枯木草丛中一扔。
我的脑中只剩古羲那句话:火延百里,寸草不生,你觉得人还能活吗?
火延百里......这里终将变成火海!
秦舟冲至我跟前把我一拽,口中吼:“愣着干什么,爷带你回去救阿羲!”他脸上多处被划伤全是血口子,可眼中却闪着妖异的邪光,目光从他脸上垂落,这才发现他不知在地上撒着什么粉,火似乎就是沿着那粉一路蔓延而烧起来的。
“那是什么东西?”有人先我一步问了出来,是祝可。
秦舟没答,岑玺却回了话:“是磷粉,遇热则燃。”话落她已经先我们一步跑了出去,我被秦舟拖在后看着那四处乱窜的火苗,不过短瞬之间就已是火光一片。
“火会把这烧光的。”我无意识地呢喃了句,被秦舟听去,他放声而笑:“烧光就烧光吧,既然是老树的根茎在作祟,那就一把火烧了它们一劳永逸!”
我侧转头看着他,一字一句:“可是你知道吗?古羲说过一旦火起我们谁都活不了。”
他的瞳孔缩了缩坚定回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果不烧,我们迟早会被这些怪物给拖死。”心头一震,怪物......他说得何尝不是?之前我抽掉其中一棵千年老树的根茎就导致地裂并且出现一个巨型红星,差一点就将命搭在那也让地塌树倒,逼得我们只能狂奔逃命。再来一次若是也这般情景,我们就只剩四个人哪里还能应付得来。
已经不能去评判秦舟这个决断是对是错了,只知道做了就回不了头。
至少有一件事如了我的愿,秦舟想一路将火烧回去。沉念过后咬牙想:烧就烧吧,瞻前顾后永远破不了局,烧光了或许就开出一条生路。
246.邪火丛生
可能当真如古羲所言,凤凰木、枯木草以及寄生红星食人花三者是相辅相成的,随着火焰的蔓延破坏了三方循环系统,一路狂奔中所见周遭的红树竟然都在颜色变黄,它们在快速被腐化,原本满目的红都在黄化甚至变成枯黑,再无生机可见,只剩枯凉。
但诚如祝可所言,由于地陷使得树或斜或倒,虽然本身也没有路,可此时却更加难走。需要从树上翻爬而过,一度我站在倾斜的树梢上回望,不由心惊。
难怪觉着身后热烫,原来那火势已然不用秦舟再撒什么磷粉,因为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邪风,将火种一路吹拂,就像一条火龙在紧追而来,火龙之后已然是一片汪洋火海。
“常小愿别看了,火烧过来了。”
在翻爬中已经松开我的秦舟在前头催促,我没有作声直接用细丝牵引着跳跃而过中间的间隙。当回到裂口处时,心骤而凉,可以用放眼狼藉来形容眼前情景。
那个本该是裂口的位置应该是坍塌最厉害的,深陷下去一个巨大的坑使得周旁树草都滑滚而落,有的凤凰树甚至是连根拔起。与大多数树不同,它的根部并不是无数根须,而是一个深色球状体,秦舟一刀插入立即往后退了一大步,因为有汁液飚出。等不再有动静时他将球状体切开,发现里头都是青白相间的软状物,大约明白根茎应该就是从这里面抽出的。
“他们人呢?”岑玺问了一个大家心**有的疑问。
在抵达这处时我就四下搜掠而过,没有看到古羲或何知许的影踪。
祝可说:“我们之前逃跑时何知许是在树下,他会不会被压在了下面?”
“我去看看。”秦舟刚要朝着那个方位而去,却被我唤住阻止:“不用了,这里没有人,他们都不在。”岑玺回转头来:“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我眯起眸,轻声说:“这个地方的崩塌是一蹴而就的,没有被踩踏与翻找的痕迹。”
“你是说阿羲没有回来过?”
我对岑玺那称呼蹙了蹙眉,秦舟见我没回话也不由疑惑询问:“怎么可能?当时他是往这方向的啊。还有你怎么肯定何知许也不在呢?他那腿都快赶上残了,铁定跑不快,被压在树下的可能性比较大。”
我不知道,就是有这种直觉。或者说,站在这里闻到一股死亡的气息,这种死亡气息与人无关,它含着腐化味,整个这片地都在顷刻间消失了生机。
“别说了,火烧过来了。”祝可忽然急喊。
不过短暂的对谈,身后的火龙就蹿过来离我们只剩了几十米远,熊熊之火所到之处都在一路燃烧。既然这儿已经确定无人,自然再没必要停留,我口中一声喊:“都跟上!”率先领头而跑,但在方向选择上还是朝着之前将何知许被甩落的位置。
树横在地也还是有缝隙,我目光搜掠过树下的空隙,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我的直觉没有错,何知许果真没有被压在树下。
在我再次回头察看情形时却不由愣住,之前火龙乘着一股邪风一直都在我们身后猛追,可在蹿至裂口深坑处却骤然而停,只是向四周蔓延而燃。
“奇怪,这火很是邪啊,怎么就到那大坑处停了呢。”秦舟他们也都发现了后面的情况。
祝可环看了下四周:“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些树的颜色都变得枯黄,连火也这么妖异古怪?”我摇头,“不是火古怪,而是那个裂缝有股吸力在将风引过来。”
“吸力?为什么我们刚刚站在那边感觉不到?”
我弯下腰拾起一根枯枝,缓缓道:“因为吸力形成的风从地底透出来的。”我的脑中在想的是:这股吸力与我们遇到的漩涡有没有关系?甚至有个很不可思议的想法,漩涡之上是真实的现实空间,漩涡之下......是这里,我们始终都没脱离漩涡,一直都在那吸力的中心团团转。这个念头很离奇,也毫无依据,可是却在我脑中投下种子,逐渐成型。
没了火龙的追逐,我们四人不需要再逃命,即使那团火已经不可能再灭,烧过来也要一些时候。当红树变成枯树,走在其中不止感到荒凉,而且诡异。
突的秦舟张开双手一拦,“等一下!”其实不用他喊,我也看到了前方的状况。
又见深坑!
在前方十米之远处出现一个很大的窟窿,地面没有塌陷痕迹,凤凰树还都在,只是如果说我们一路过来的火树变成了枯黄,那么这处放眼都是一片枯黑。
突的我心头一沉,这个地方是......道非与我们分开处!因为几乎整个景象都变了,当时也没有这么一个大坑,所以在刚才没有立即想起来。我沉眸盯着那个大坑,它与之前地下裂开的口子不同,更像是从地底往下深陷出一个窟窿大口,而目能所及处...看不见底。
我想越过秦舟走向窟窿大坑,但被他拦住:“别过去,那个窟窿口很有问题,万一再出个那鬼物什么的。”
“我就是想看看......”
话没说完,就听到祝可一声惊呼:“啊!那是长老的黑巾!”
越过秦舟的肩膀,看到祝可已经跑到了坑口拾起黑布。我把秦舟往旁边一推,大步走向坑口,可当真的站在边缘时却心中一凛,那个坑从口处以螺旋状逐渐变小变深,深不见底。
黑洞!我脑中晃过古羲曾说的两字。
“长老难道......”耳旁传来祝可的询疑声,我没有理会,视线在地面四处搜掠,想再次靠着我这双非常人的眼来判断论证这不是事实,可是我看到的地面所留的痕迹,甚至是脚印都在证明......道非曾站在这个坑口边缘。
腿蓦的一软,人往前踉跄了一步差一点就往坑中栽倒,旁边伸来手将我扶住。不用抬头也知道是祝可,只是没有想到与她还能有如此接近的时候。
下一瞬胳膊上就被外力拽拉,是秦舟将我从坑口拉开,“都让你们别靠近这个大坑,别再看了,这里如此邪,必须也要一把火烧光了才行。你们没发觉周围都弥漫了一股黑气吗?”
我猛然抬头,果真看到四周有股黑气从那凤凰木的枯黑中冒出来,甚至空气中都有一股腐化的味道。双拳紧握,走过祝可身边时顿停,“他不在下面!”扬起的声很高,是在告诉她也是在对自己说,我不信道非就这么容易被这深坑给吞噬。
之前很多事实已经给过我深刻的教训,眼见不一定为实,不要太依赖自己眼睛的判断。要学会相信,相信一个能够独闯深山十几年的人,不可能这么容易会死。
包括古羲,他明明是往回来找何知许的,何故会在裂口处没有他的踪迹;还有已然腿伤严重的何知许,他又是怎么逃出去的?
其实我在奔跑途中有仔细想过这问题:先不管何知许是怎么逃出去的,假设古羲在回头的路上遇见已经逃出来的何知许,那么他们二人就肯定不会再回到裂口去。但既然他们相遇了,为什么不来找我们?也想会不会......他们再遇漩涡,回到了真实空间去了?
如果是前者,那只要还在这林子里,总归还是会再遇见的;如果是后者,我沉了沉心转而想至少他们脱离了这个诡异的空间,回到上面以古羲的能力必能安然离开,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回神到当下,秦舟在又点了一把火后就与我们一同离开了。有时候当真是眼界局限于当下就只能做出局限的判断,我站在凤凰木树林前以为路断了,可是等钻进树林后不说畅通无阻但也并非无路可寻;而当以为会在这片从红树变成枯木的林中走不出去时,却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拨开一团树丛却眼前陡然一宽。
挑高的山崖,光裸的崖壁,坚硬的石地,没有凤凰木也没有枯木草,更没有所谓的寄生红星食人花,我们又见峡谷口了。
回望身后,浓密枯黄的树林犹在身后,等于说这片不知道有多广袤的林子其实是夹在了两个峡谷口中间。在我们走进第一个峡谷口后,看到的是一片火红的凤凰木,如今已经在熊熊而燃。或者从某一种角度来看,枯木燃焰,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火树。只是不知道在这个峡口之后,迎接我们的会是什么?
247.画影重现
在走到峡谷口时秦舟提议先休息补给下能量,四人中只有他身上还背着包有食物和水,等分食了要递给我时我摇了摇头说不用,称自己有。
口袋里还留着道非之前让分的肉干,被古羲都分成了一片一片。当我拿出来时秦舟不由奇怪地问:“你这是上哪弄的肉干?”我刚抬起头就听祝可在说:“这是我们墨族的一种专门烘烤晒干的熏肉制法,愿愿,你遇到过道非长老还是格木长老?”
我默了一瞬,答:“道非。”
划过这个名字心中某处,有一丝钝痛在滋生。
“那道非长老呢?”祝可看不到我的心境,又再追问。
我并不想回答这问题,只说了句不知道就转移话题询问他们是如何来到这地方的。原来他们的遭遇基本都与我们雷同,在死门秘洞内绕走很久,突的走至一个洞穴发现有阴风透出来。他们走近了去看,见是地面有个黑窟窿,风正是从那里面吹上来的。正当他们研究底下会可能是什么时,突的吹上来的风转了向变成了一股强吸力,他们毫无心理准备地就被卷入了黑窟窿里,等醒来就到了这个空间。
就是说在悬洞中有很多个类似于漩涡的口,也或者其实都是一个口,只是从不同的地方看到的情景也都不同。
“还有的人呢?”这是我一直想问的,除去他们还有童英、格木以及小悠,包括谢泽和阿元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看到。如果这个漩涡是悬洞的必然结果,那么他们应该也会在其中。只是......我回望那火光冲天的树林,假如他们还在那里面呢?这场火岂不是断了他们生路?
却听秦舟道:“在你们掉下去后英子最着急,不管不顾就先冲下去。但是,她没有上来。”
我一愣,“什么叫没有上来?”
“她就留在了那个不能再下的位置,我怎么喊她上去都不听。当时我也急于寻找你们,但不至于像她那么死脑子,此路不通必有它路,反正以英子的功夫足以应付任何突变。至于其他人就不知道了,我们进了死门后就迷失了方向,也逐渐走散。”秦舟说到这朝着祝可瞥了一眼,“和她也是后来在林中遇上的。”
祝可坐得有些远,听到秦舟如此说时看了过来,目光定在我脸上,“我的遭遇和他们类似,当我在林中后就自制了一根笛子寻找蛊人,后来就遇见了你们。”
我正在回想当时情形,突听岑玺开口:“可以走了吗?”她已经从岩石上站了起来,背站而向峡谷口,语声清冷。莫名的看着她这背影,我竟想到了古羲。两人可以说是南辕北辙的两种,一弱一强,一婉约一专横,但是就这个背影感觉像及了古羲那种凌人不威的气势。
只听她清浅的语声再度飘扬而来:“只要没踏出这空间一步就不代表危险解除,留在原地只是浪费时间,要是叙旧完了就动身吧。”
没人有异议,即使都很疲惫了但不得不承认岑玺说的是对的,这个峡谷口就在林外不到百米之处,火或许不会烧过来,但不代表这火会引发别的可能。
到目前为止,我们仍然是在走着一条“回头无岸”的道,没有回头之路,只能继续往前。
但是当我们迈入峡谷口的一瞬,我想不光是我,其余三人也都呆怔住了。即使刚才有想过峡口后可能会再遇麻烦,却没想会是这番景象。
不是什么凤凰木红树,也不是枯木草,更没有之前地面会蠕动的草粉,只有一棵苍天大树,一棵足以冲上云霄的树。以那树桩粗壮到十个人都可能很难抱得住的程度,这应该是一棵至少有千年的老树。
可问题不是什么千年老树,也不是这棵像杨柳一样倒垂着许多枝叶的到底是什么树,而是在那倒垂的枝叶之间悬吊着一具一具的......棺材。
我们来到了贵阳幻洞中光壁上所见的第二幅画的真实场景前!在场可能就除了祝可外并不知其中原委,我、秦舟以及岑玺,都曾亲眼目睹过。
第一幅画是悬崖前的悬棺,那是现实中真实存在的。本以为即使真有第二幅画的地方那也必然是在某处真实场景,哪里想到会在这个漩涡的世界里遇见。那也就是说,不光是我们进来了,千年以前洞主人也曾进过这里!
玉牌!对了,他将玉牌吊在了其中一根垂枝上。
如果这是洞主人一路设局引我们来的目的,那么关键全在那块玉牌上。但是这棵老树上吊了无数的棺材,有高有低,有的甚至密麻紧贴在一起。我正要走出去寻,突听耳旁祝可幽声道:“千里有扶桑......爸,我找到扶桑了。”
扶桑?我侧转头问:“你说什么?”
她没有看我,只幽幽盯着老树,“我墨族人寻了不知多少代的扶桑,原来真的存在。”
“你不会想说这棵树是扶桑树吧?”秦舟也觉疑惑地看向祝可,却否定了道:“扶桑树我有见过,其叶很大,并非是这种类似杨柳的老树。”
但听祝可道:“不是树,是那株神木。”
神木?我循着她的视线而望,发现她的目光凝在高空处,而那空中......等一下,我似乎发现了端倪。就在这棵老树的二十多米高处的树冠之间,有一根枝桠很特别。
其形像一种振翅高飞的鸟,并且别处枝叶树干都是青灰色,而那根枝桠却是亮金色,顶上也不知是真实还是虚拟的光照下来,就像闪着光的金鸟飞在高空树杈之间。
“古有金木,飞鸟冲天,名为扶桑。”祝可轻喃出声。
原来她们墨族人一直心心念念的“扶桑”就是这根木头,但是到底这木头有什么用?祝可这情形显然是早先就知道扶桑是什么,他们墨族并不是在盲目而寻,之前说是先祖遗训溯本归元寻扶桑,肯定这东西对他们墨族有用。
心念电转间祝可已经朝着那棵巨树冲了出去,我张口想要叫回她,但那声名字卡在喉咙口。这是她墨族的信念,无论是谁叫她恐怕也拉不回来的。
余光中秦舟和岑玺都默看着她,谁也没有作声。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这个被洞主人刻在光壁上的场景有许多未知,祝可的上前正好可以做一试探。尤其是岑玺我特别留意,她的眼神中带着渴切以及势在必得,这是在之前都未流露的。本身她来云南就是冲着那块玉牌而来,或在之前她还懊恼被卷入这场纷争中,那么这时必然心中很喜悦。
到底那块玉牌有什么用处让岑玺这般在意?
突的衣领内一热,我下意识地低头,随后立即偏侧过身。因为发现衣领内的两块玉又在散着绿光,暖热正是从它们传来的,有些后悔没有把岑玺那玉钥匙给藏口袋,此时若被她发现我拿着她的东西真不好解释。
幸而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老树那边,并没有来留意我的动向。低头间瞥及地上有块黑布,正是之前祝可捡起的道非的蒙面黑巾,我迟疑了下弯腰将它捡起并且系在了脖子上,刚好能挡住领口的绿光。秦舟本是回头要与我说什么,一回头看我这奇怪的举动有些诧异地问:“常小愿你干嘛?”他这一问成功引起岑玺回头而看。
我面无表情地回:“刚才被树枝刮破了皮,用布扎一下。”
秦舟没再追问,朝着那方老树下徘徊地祝可看了眼道:“等看看她动过那些棺材后有什么动静我们再行动,这棵老树必然暗藏文章在内。”
祝可虽然因看到她口中说的扶桑神木而激动,但到底不是冲动的人,在走到老树近处后就一直在环绕而走着观察,寻找能够切入进去的位置。
那些棺材与之前在悬崖面上的悬棺材质相同,都是黑漆木的,不知是否棺内也藏了青毒。如果是倒也还好,毕竟我们这些人都吃过那河下的青苔,可解青毒;但如果不是就属于未知数了,没有人知道触碰了这些悬吊在半空中的黑木棺会发生什么事。
有着之前的经历和教训,一步错可能满盘皆输。
248.破入屏障
突见祝可从腰后抽出那根她自制的木笛放到嘴边吹起来,一个个单音出来不足以成曲,却在片刻之后看到祝可的身上游爬下一条只有约十公分左右的花纹蛇。
都说蛇皮越是鲜艳蛇就越毒,这蛇难道一直都藏在她身上的?此时不是研究蛇藏在哪里,三道目光都不约而同地关注在那条花纹蛇上。
只见它随着祝可的笛声一点一点朝着老树游爬而去,棺材悬吊的再低也与地面留了一定的距离,所以足以让它从底下钻爬而过。很快就游爬到了老树桩上,由于老树树皮呈灰色,花纹蛇攀爬在上是一目了然的,当它爬到了六米左右高处突的停了下来开始横向而爬。
祝可的笛声顿了顿,她似乎也觉得奇怪,又再重新吹起。可那条花纹蛇却始终游爬在那处,就是再也不上去。是在那个位置有什么值得那花纹蛇停滞不上,还是......它上不去了?
“那蛇像是上不去了。”秦舟在旁咕哝了句。
我问:“为什么说它上不去?不可能是那个位置有什么吸引了它吗?”
秦舟摇头,“不是。你看它的头,一直都在试图往上拱,证明它受了笛声指引要向上爬。但是那个位置就像是有什么压制住了一般,让它怎么都上不去。”
岑玺突然道:“也可能是上面有什么令它畏惧。”
我一怔,这也并非无可能。秦舟轻笑了一声,从背包里抽出弩,“是与不是一会就自然分晓。”看他这举动很显然是打算朝那树上射一箭,虽然我觉得此举确实是一办法,可隐隐有些不安,我们对那棵老树以及这许许多多的棺材都是未知的,没人知道一箭射出的后果是什么?就在我迟疑间,秦舟已经搭起了箭在弩上。
箭在弦,一触即发。
我张了张口想阻止,到底没有出声。因为如今等同于是一僵局,祝可用笛声引蛇而上却止步在六米之高处,六米之上到底有什么玄机且看秦舟这一箭了。
嗖的一声,弩箭破空而出,直直掠向树梢。
秦舟的箭力我不止见识过一次,不管是他射箭的技术还是这把被称为“掠夺者”的弩自身所带的惊人威力,之前还差点被他一箭误伤,是古羲生生替我挡了那一箭才幸免于难。所以当那支弩箭凌空而射出时我的目光紧紧相随,眼看一箭将要射中那根粗壮的树桩,却不料箭在半空中直接坠落而下,掉在了某一具棺木上。
我们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那支箭完全没有触及树就折落了下来。不对,那树周一定有着什么,脑中闪过一道光,在天罡幻象阵内我曾遇到过类似的情形。
这棵树的周围设了屏障!蛇爬不上去也是因为在那六米之高处有屏障挡住了,与我当初在摔落后想从那底下爬上去是一样的情形。所以这棵树等同于是被保护了,六米以下花纹蛇能进入代表并不重要,上面才是关键。
突听祝可笛声一转花纹蛇顿停下来,转瞬的一幕令我惊愕。那蛇竟然倒挂着腾空向外爬,却是不会坠落。我心中一动,祝可一定是听到了我们的交谈并且看到秦舟那支箭折落而与我想到一处去了,屏障消于无形是针对肉眼而言看不到,实际上它是真实存在的,那蛇与人不同,蛇身本来就有吸附力,是故蛇不但能沿墙游爬,也能在屋顶倒挂着游而不落。
只见那花纹蛇仿佛就像悬浮在空中一般一点一点游爬,当它钻出棺材间隙时突的就开始腾空而爬了,也就是说这个屏障的设置只到六米以上的棺材之外。
我目光垂落,那六米以下悬吊在空中的这些棺材又是为何不被洞主人设屏障保护呢?
思绪翻转间心中大约有数了,再抬眼发现蛇已经爬到了近十米高处,但由于蛇的不稳定性,它游爬的路线是歪曲的,已经朝着右侧而偏。
为了视线能够看得清楚,不由自主地向右移动脚步。刚好因为视角的转变,一束光从斜向上的位置射过来,因为耀眼本能地闭了下眼。当再睁开时蓦的一顿,我惊愕地左右看了看,秦舟与岑玺还在,那方祝可的背影也在,可是......为何我看到的周遭变成了幽暗的绿色?
是我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吗?之前有过一次,就是在红树丛中一度眼睛发花看什么都是红的,当时以为是视觉错乱所致,可这里并没有任何绿色的东西来模糊我的眼睛。
用力闭了闭再睁开还是如此,心头沉了沉,可能当真是太过依赖眼睛而到了过满则亏之时了。当小时候发现自己有这天赋后,第一个告诉的人就是......老爸,但他当时的表情很凝重,对我说了那时不太懂的话。等长大后再想起就明白了其中意思,他说:老天给你一样天赋必然会收走一样其它的,即使当下没有,也终会有一天为此而付出代价。
现在,就是到了为这双特殊的眼睛付出代价的时候了吗?
胸口的暖热打断了我逐渐沉落的心神,我低了头看到围在脖颈上的黑巾,怔然了片刻才想起它的用处。黑色覆盖了那本要透出来的玉光,却难掩它在发热的触感。
突的我心神一顿,脑中划过一道电光快得来不及抓住,但隐约好似有个答案恍惚着快要脱出水面。本不该当着岑玺的面揭开黑布的,可我的手不自控地就把黑巾给慢慢掀起了,浅白色的衣领下翠玉的光透过布的空隙隐射了出来。
我不知道身旁的岑玺有没有注意到,只知道眼前本来幽绿环境陡然变成了亮翠绿色。脑子骤然清醒过来,根本不是什么为眼睛付出代价,而是因为莫名原因我进到了这两块玉射出的光泽之内,所以看四下的颜色都变了。之前幽黑是因为我用黑巾蒙盖了玉的光泽,此时掀起了黑巾,幽暗就不见了。
而且我发现到一个事,无论是秦舟还是岑玺,他们的注意力都没转到我这边来,在我看来已经很强的绿光似乎他们都没有感觉到。难道......这光就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
回想刚才突然变化的时候,是我向右移动了一步想要去看清花纹蛇爬的路径,却不料因为视角问题而让一道光射进了眼睛,之后再睁开就发现周遭变成了这颜色。那道光是什么?我朝老树上去寻找,老树从上到下都没有一点光度能散发出来,除了......树梢顶端的那根扶桑神木。是它将我带到了玉光之中?
从祝可的表现来看她一定知道关于扶桑的很多事,只是之前无论是格木还是她在表述时都刻意隐瞒了一些东西。
我有个更大胆的想法,我们所在的这个漩涡世界是否也是因为这根扶桑神木?它会否有一种能量能够让人进入到一个看似脱离现实,其实却也真实存在的空间。
这可能就是扶桑神木的力量,也是墨族人孜孜以求的力量。
墨族,墨家的延续,他们或许是想通过扶桑进入到一个想要去达的未知空间完成某个目标。无论目的是何,恐怕我们能否离开这个漩涡的世界,都要靠这扶桑神木。
正仰着头凝目那扶桑神木,突听一声惊呼传来,低头却看祝可倒在了地上。怎么回事,她上树了?却听耳旁秦舟低喃:“奇怪,她完全没有动啊。”
没有动?闻言我大吃一惊,他是说祝可就那么站在原地突然倒下了?抬目四询花纹蛇,却在空中不见其踪迹,视线落回地面时顿住,那条蛇僵直地躺在地上竟像是死了。
祝可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后,似不相信发生了什么,又拿起笛子吹。花纹蛇没有再动,却从她身上又爬出来一只黑色的大蜘蛛,沿着刚才花纹蛇的轨迹一路向上。但当爬到凌空十米左右时,那只蜘蛛突的就笔直坠落而下,重重跌在地上瞬间就不动了,而祝可却又一次像被反弹般摔了出来。
这一击的力量很重,我下意识地跑上前想扶她,可还没等她跑近就见祝可手中的木笛飞了出去。我不知道那一霎脑中在想什么,就是下意识地拔地而起朝着木笛追去。
仿佛我又回到了林间,木笛是我追逐的目标,轻盈的跃动以及脚下的踢蹬都是辅助我追上目标的原动力。当我将木笛牢牢抓在手中时,欣然而回首,却是被自己给吓到了。
我竟然......站在某一副黑棺之上,手扶垂枝,而低头所见不是祝可惊愕到目瞪口呆的脸,而是脚下将近七八米的高度。七八米......嗤,刚刚花纹蛇爬到的高度是六米,黑蜘蛛也一样,之后就遇到了屏障,并且我亲眼所见它们在半空中的无形屏障上游爬。可眼下我却站在了六米之上的高度,刚刚那片刻晃神的过程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一下到了这里,尤其是我怎么可能冲破屏障到这高度?
249.尸体
没有凭空飞跃的轻功,那就只可能是一路踩着底下的棺材上来的。不远处秦舟与岑玺也都惊疑地看着我,事实上我比他们更不相信这事。
但是,既然进来了,抬头看了眼那高处的扶桑神木,不管它能否带我们离开漩涡的世界,我都想把它拿下来。至少,它是祝可的墨族心心念念了几代人的东西。
想到这我不再犹豫,将木笛插在腰间手缠垂枝而上。刚才上来时我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但这时再要上却很艰难。
垂枝摇摆不定,吊棺有高有低,悬吊在空中首尾不平衡,有几次甚至手滑掉落了一层。
当我磕磕碰碰爬到约十米之上时,脚下突的一沉,不是我滑了脚,而是竟然那具棺材的棺盖是松动的,竟然被我一脚踩塌下去了。
这还是其次,主要的是我踩在了一个人的脚上,不是枯骨,是真真实实的人脚。
之前没有多去想棺材里会葬着谁,悬崖上悬棺内已被证实埋的是枯骨,所以想这地方也是如此,哪里想到竟然在棺内的尸体还没有腐化,连衣服都......
衣服?就是尸体不腐,衣服也因特殊原因不腐,可为何眼角被我踩中的脚上的裤子是现装布料?我直觉有异,如果这处是洞主人安排的,那埋葬在棺材内的人至少是千年以上的人。想到这索性站到棺板内,弯腰用力去掀棺盖。
秦舟冲到了树下冲我大喊:“常小愿,你在作什么?小心这棺材内有诈啊。”
我顿了顿,他的话未尝没有道理,只是低头看了看脚旁横放的腿,总觉得这牛仔裤有些熟悉。没有回应他,继续把棺材掀起,视线由下而上心中越来越惊疑,我的记忆力还不至于差到这种地步,当目光落至那张脸上时吃惊已经不能形容我的心情。
谢泽!
自进悬洞后就再没见过的谢泽一直都在防备他可能在某个时机突然冒出来偷袭或者其它,可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躺在这具棺材里。看那发青的脸,平伏的胸口,我有些惴惴地慢慢伸出手去探他鼻息。
没有气息,他死了。
我的手握紧了又松开,头皮有些发麻,这个人不是不能死。无论是悬洞还是漩涡之内或者红树林,每一个地方都有着无穷危机能将他致死,关键是他的尸体怎么会在这棺材里?
突的想到什么,我惊惶地抬起头。
棺盖会塌是因为之前有人开过这棺材,但也不对,棺盖与底棺有卡口,除非是没有盖好才可能被踩塌。我记不起刚才这具棺材有没盖好了,但环目四方,心中生出一种可怕的直觉。直觉这许多具棺材里,不止谢泽一人躺在里面。
我不再将时间浪费在谢泽身上,抓住垂枝跃上临近的另一具黑棺,目光搜掠而过见没有开动的痕迹就又跳上另一具。底下传来祝可的疑问:“愿愿,你在找什么?”
不想回答这问题,我希望是自己多想了,宁可这一副副棺材找过来都没找到任何痕迹,可就在我攀爬到十五米高处就又发现了一具棺材有被开动过的迹象。这次我没有直接踩上去,而是垂在枝上用手指摸了摸棺盖的缝合口,这缝口盖得很好,但是好像这具棺木腐化了。
我用柳叶刀在上面轻轻一划,果然棺盖就被割开了一道口子。一使力将棺盖从头至尾划裂而开,并且将之推落,也不管碎裂的棺盖会落在地面还是那屏障上,我瞪着眼前又一具尸体,是格木。
我忽然开始害怕起来,怕这么找下去除了我们当下的四人,其余的人都会在这些棺材里出现,以死亡的姿态。对于谢泽和格木我或许能够做到漠然,但是......何知许呢?道非呢?还有,古羲呢?身体不可控地颤了颤。
但恐惧之后我还是咬牙继续,如果事情真的发生了不是逃避就能侥幸躲过的,我相信古羲不可能在这里。再找到下一具时我的手只略顿了一秒,就毫不犹豫地将棺盖再次划破,看清里面后虽有惊骇,却也松了口气。紧接着下一具,依旧如此。
至此我已经找到了四个人的尸体:谢泽、格木、梅姑,还有梅九姑。
确实,那个本以为被猩红物吞噬掉了的梅九姑竟然也在这里,只是她几乎已经面目全非,脸像是被什么噬咬过一般十分可怖,从她的衣装和体型还能辨别一二。
刚才的过程里我向上的速度很慢,抬头而看离扶桑神木还有约十米左右的高度。头一偏,金光又一次射进我眼里,基于之前的教训,这次我再刺眼都没有眨眼,就任由光透进来。
片刻的盲然,光耀过之后场景再度回到眼中,这一次没有改变,只是我的眼睛适应了光照,却在视界之内看到了一抹碧绿。一度以为是我眼花,但逐渐定睛后那抹碧绿依旧在,而且胸口的暖热越加明显,就好像有所感应一般。
目测高度只在一人左右,我一吸气登高而爬,左踩右踏很快就抵达那高度,也真正看清了这块曾在照片中出现,在影像中出现,也在光壁画上出现的玉牌。它有巴掌大小,四周精雕琢框,中间刻印了很多细小的文字,从那笔锋笔角来看,与之前所见的秦文很相似。
诚如光壁画上一般,它被一根垂枝给绑缚着悬吊在空中,刚好夹藏在黑棺之间。若非我刚才在寻找有开动痕迹的棺材,刚好走到了它的可视范围内,否则即使我一直攀岩向上也未必能看见它。不知道是否真的三玉之间有相互感应,不但我胸口的两块玉灼热且发光,这块玉牌也在渐渐散出碧绿的光芒,我忍不住伸手一触,指尖立即缩了回来,竟是滚烫。
想了想,扯下系在脖颈上的黑巾去包住玉牌,然后手起刀落将垂枝割断。
顿停了数秒密切关注着周遭的动静,在确定并没有任何事发生后我才将那块热到发烫的玉牌揣进兜里。下意识地朝下面看了眼,岑玺与秦舟都站在树下,而岑玺的目光隔着十几米高的距离看起来特别幽深难测。
敛了心神不去管别人,一边留意四周可有还开动过的棺材,一边朝着头顶那跟金色扶桑神木而爬。庆幸没有再发现棺材有异,而我也终于爬到扶桑底下,一伸手就可触碰到。
就近看了越加感叹这根神木的奇特,怎么会有如此神奇的事,它真的就像一头金鸟振翅而飞擦过这棵老树,然后被施了魔法般定在了原处。甚至它与老树的相连之处像是金爪扣在一根枝杈上,它的金翅上的纹路......等等,为何我觉得这根神木像被雕刻过?这纹路的走向根本不像是自然生长,我也不相信有任何东西能天生长出刀刻后的条纹。
无疑雕工十分精致,可以说是将这只鸟展现的栩栩如生。
白喙赤足,首有花纹,名为精卫。
我的脑中想出这几句话,传说中的精卫鸟有说是青色,有说是火金色,无论是什么颜色但对其描述的形象就是首有冠顶花纹,尾如凤凰羽翅。
如果这根神木真是从老树上长出来的,那么就是有人用这块木头雕刻成了这头金鸟;还有一种情形,金鸟的爪子与老树枝杈相连处并非是真的相连。
老实说虽然之前向上爬到这的目的就是它,可真到了眼前却有些忐忑,我真要将它拿下来吗?就目前而言,我能够得到它的方式只有强行一途。无法肯定将它割下来后会发生什么,这是我目前最大的犹豫。
就在我犹疑不决时,突的怔住。这根支撑金鸟的枝杈向老树深处延伸,抵及树桩,但那个位置似断非断,而挂着我自身重量的那根垂枝也来自这根枝杈。
极清晰地一声“喀”,心头一震,那根枝杈是真的支撑不住垂吊这许多棺材以及再多加一个我的重量了。就在又一声树枝折断的脆响而起时,我没了选择,柳叶刀割断枝杈将金鸟神木抓在了手中,同时身体与站立的棺木一同下坠。
当时以为这一根树枝断了我至多跌下一层再去拉住其余的垂枝来稳住身形,却没料估算错误,我摔落一层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又听到脆响声,紧随着又一根承重的枝杈断了,我与棺木继续下沉。如此接连着三次相同情形后我顿悟过来,并非运气不好,而是这许多悬吊在空中的棺材看似排布无序,实则却是都估量好每一根枝杈的承重力,多一分都不行。事实在我向上攀爬时,已经让枝杈因重力的改变而受到压迫,在我悄然不知中它们有了一定的折损,现在我连同棺木一起下坠的力量将这承重之力瓦解。所以我会一层接着一层地坠落,直到摔至地面。
这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因为牵一发而动全局,这棵老树上的棺材都可能会在顷刻间统统坠下树来。
250.伪装者
转念间已经连跌五层,从二十米高空坠至了十几米,一个坠沉竟又踩塌了一具棺盖。我心念一沉,这个方位这个高度我之前并没有找过,当时找了四具棺材发现四个人的尸体后就把目标放在了扶桑神木上,所以再攀爬都沿着一条路线向上。
这一副棺盖下面又会是谁?除去谢泽那四个,余下的人已经不多了......
念转间我的目光已经触及到了一双鞋,熟悉的不要再熟悉的军靴,脑中的弦断了,手上扶桑神木脱手掉落了也不知道,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
就在这一霎,突的棺盖竖起,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力拉拽着而下,随而下一秒棺盖刚好落下将我覆盖在了棺内。撞击在软硬上的一瞬我有些发懵,气息如此的熟悉,那拖拽的力度也似曾遇过,可刚刚太快就被盖在了下面,我完全没有看清。
“是你吗?”问得很忐忑,等待在沉寂中希望渐渐覆灭。
是我刚才产生幻觉了吧,根本就是我自己摔下来的,脑中晃过那双军靴,心底某处就不由钝痛起来。伸手想要去抚,却在半空中就被抓住,“别动!”轻沉的低令恍如幻听,却真实刮过了耳膜。
心跳骤停了两秒,我握紧拳刚张口,但是两人躺着的棺材因为承重加重后使得枝杈再次断裂,并且两个人的下坠力加上一副沉重的棺材就如推倒了塔诺牌的第一块,一层坠沉一层。
棺材内狭小又黑暗,每落下一层就是一次震荡,我下意识地将他抱紧。可只觉天翻地覆头被撞得眼冒金星,也不知道翻了几个身,最终安静下来时沉重压覆,气息沉凝于耳边:“不要出声,等着看场好戏。”
我不明白古羲的话,但是在确定了是他后喜悦代替了那一刻呼吸都要窒息的痛楚。将双手圈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脖颈里,闻着属于他的气息。
手上摸着一片湿濡,立即想到之前他后背中箭受伤这事,不由往上轻抚,还没摸到那个位置就听耳根处气息浮动,极轻的语声钻进了耳中:“小愿,你这么摸很容易让人冲动。”语调里含着戏虐,可压在我身上的那具身体陡然出现张狂的力量,以及身下某处的坚硬都在警告我他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我立即缩回了手不敢再妄动,庆幸在这里面看不到,不用被他看到自己羞红脸的模样。
幸而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持续不动地压着我。
心率难平,他每次在失踪后出现的方式都是这般......独特,这次居然是从棺材里。想及这个环境还真别扭,谁愿意躺在棺材里啊。尤其是心神冷静后,除了他专属的气息外,这个空间里还飘着腐朽的味道。
明明这个地方存在着屏障,为何他们都会躺在棺材内?是怎么进来的?
突的一声哐当巨响打断我的沉思,紧随着是祝可的呼喝:“全都不许动!扶桑神木是我族神物,你们谁都别想占为己有!”
秦舟语声是从未有过的萧冷:“我才不管什么神物不神物,常小愿抓着它一同摔下来却在半空中不见,这东西必然有诈!快说,这根木头到底有什么玄机?”
秦舟不笨,早就看穿了祝可与格木他们在扶桑这件事上有隐瞒。当时我是在高空,他们站在老树底下,坠落的瞬间被古羲从棺材里拖入正是他们的视觉盲区,所以秦舟看到的只是我在高空握着神木突然消失,而扶桑却坠到了地面。
就是说,如今我和古羲所躺的这具棺材已经摔滚到了地面,并且是底朝天。我有尝试推了推棺木,完全纹丝不动。
晃神间听到外面又传来祝可的声音:“这是我们墨族的秘密,你们不必知道。”
“秘密?”岑玺也开了口,“在这之前没有人能靠近这棵千年老树,因为有人为它设下结界布下阵;在这根木头被取下后,树毁棺落,但那无形的阵法也消失了。恐怕这根木头是这个阵的阵心,也或者是,”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它就是我们一路进来所遇阵法以及所有诡异现象的原因。”
我心头一动,岑玺的意思是也认为这根神木可能是漩涡世界的缔造者。可她又提到那阵法也与这神木有关,这会是真的吗?之前我和古羲分析一直觉得是有人暗藏在某处操纵着各种阵法,那如果这根神木是奇门遁甲阵的根,是否意味着这个人始终都在这里?
祝可的脸色我看不到,但从她略紧的嗓音里我听出了紧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墨族将灭,扶桑神木是我墨族世代遗训要寻找的,唯有它才能拯救我们。”话落笛声再起,我不由蹙眉,难道她身上还藏了毒物?
外面的情形看不到,但却能听到一些悉悉索索声,这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而来。祝可以蛇为最擅长,不会又用笛声引来无数的蛇了吧?只是这笛声似乎与她之前驱蛇的音不同,而且这细碎的声音也没蛇的动静来得那么大。
秦舟冷凛而问:“你从哪引来这许多的虫?”
祝可不答,只继续吹着笛声。那细碎的声音越来越多,我就是在棺材里听得都头皮发麻,却心中又犯疑祝可的身上怎么可能藏这么多虫子。
外面已经有了打斗声,应该是秦舟在与虫子拼杀。我忍不住想去问古羲要怎么办,可嘴还没张就被他用手指点住了唇,只觉耳廓内气息暖热,明明极轻但却刚刚好钻入我的耳膜:“是蛊人身上的蛊虫,这才是她带蛊人进来的真正目的。”
蛊人......是说梅九姑?可是梅九姑不是已经死了吗?刚刚我都还看到她的尸体了。
“蛊人除去自身攻击性增强十倍外,所到之处都会留下蛊虫。尤其是死后,尸体会成为蛊虫的发源体。”
听他说到这我就不由想起之前棺木内发现梅九姑的尸体,难道......难道那一具棺木也砸落到地面并且开裂了?如果是这样,这许多蛊虫秦舟要怎么应付?但我的忧虑是多余的,因为笛声骤然而停,祝可怒喝:“你干什么?”
秦舟没有开口,却听岑玺缓缓而道:“你们继续,神木暂由我掌管。”
祝可:“凭什么?”
岑玺轻笑,较远处的位置传来一道清脆的语声:“就凭局势已为我们所控!”
我听这声音心头一动,是小悠?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一直以为她迟迟没有出现要么就是被困在现实空间的秘洞内,要么有可能进了这处被那食人花给吞噬,因为以她之前的表现是不可能也没那能力逃出来的。可没想到她竟然还能到这里,并且以这样自信的姿态出现。
不对,不止一个人的脚步。
杂乱的步伐听起来至少有三个人,我们进来的一行人活的或死的几乎都已经在这里了,就只有道非和童英暂时不见,但他们两人都不可能站到小悠那一面。
祝可惊疑不定地问:“你们?你们不是都被扣在村子里了吗?还有你怎么能进得来这里?”小悠冷笑了声道:“你当我们来云南真就一点准备也没有吗?实话告诉你,你们留在崖下一群族人如今已经都被我们控制了。既然明知生门死洞都有进无出,又怎会将所有赌注都压在上面呢,我自然是乘着你们不备退出了洞口。等到听见阿玺这边迷阵一破,自然我们就一路追过来了。说起来还得感谢秦先生呢,若不是他点了那场火把那片红树林给烧了,我们要想进来也没这般容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的脑中划过这句话。
扶桑神木是我从树梢取下来的,但在半空坠落于地引起她们三人的争夺,而看似祝可引蛊围攻已经掌握了局势,也对扶桑势在必得。却突然又冒出来小悠,而且从她话中得知来的不是一个人,还有留在村子里以为受伤不醒的阿德而另外一个,甚至有更多的人将山崖下的局势都掌控住了。
还有小悠这时讲话的语气与之前完全不同,不仅自负,还有全然把握的自信。甚至光听语声就觉她的气势超越了岑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251.乌族
小悠与岑玺,两个人走在一起总觉得岑玺的光环覆盖过小悠,包括她们的谈吐以及对事的冷静自持。可现在却像是反过来了,也不是,岑玺依然还是那个岑玺,但看起来肤浅的小悠却变了。我甚至开始怀疑他们这支团队到底谁是领队,是岑玺,还是小悠?
因为假如是岑玺,那么进来犯险引路的该是小悠而不是她。
这一个个藏得也太深了,从岑玺到小悠,到她们的手下阿德,原来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难怪古羲刚才和我说让我看场好戏,意思是他已经看穿了这一切。
笛声再起细碎声再传来,祝可又驱动蛊虫了。
但却听小悠傲慢地道:“你以为我来会没有准备?哼,不过是区区蛊虫而已,邪门歪道!”
不,刚才我判断错了,小悠与岑玺的气势不同,她更张扬。
但不知她用了什么办法,只听到脚步走动与沙沙声传出,紧接着祝可惊骇而问:“你用了什么东西?为什么它们会在顷刻间都死去?”
小悠缓缓道:“虫子终究是虫子,自然是有克制的办法。信不信我能让这些蛊都爬进你身体,让你尝尝当蛊人的滋味?”
我听得大惊,小悠的口吻完全没把祝可与那些蛊虫放在眼里,她究竟有何自持?看不到外面到底什么情形,但从乱了调子的笛声分辨祝可是慌了,并且很快就听到了她的惊呼声。
秦舟慵懒开口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又何必如此苦苦相逼呢。”
但小悠似失笑了下,“秦先生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秦舟不冷不淡地反问:“是吗?”小悠又道:“秦先生是秦少的兄长,这个面子我们岑家还是会给的。只不过秦先生,明哲保身的道理相信你一定懂。”
这是在警告秦舟,按理以秦舟的脾气恐怕是不会买账,但他却没有再开口。而祝可的笛声已断,甚至是传出痛苦的**,我在棺内听得很揪心。
不管前后种种,对她的心情始终都是纠结的。之前在裂口处眼看她有危险也是本能地要去救她,这时可能真如小悠那妄言一般被那些蛊虫反噬,这滋味恐怕非常人能忍受。
但突听外面有异声传来,祝可也喊出了口:“道非长老救我!”
我双拳握紧,心绪翻涌。之前再多自我安慰觉着要相信他的能力,也比不过这刻听到他真的出现来得更让我激动。尤其是那之前看到深坑边他的蒙面黑巾以及残留的痕迹,我必须承认那一刻心底某处是有痛楚的。
晃神中听到外面的形势似乎有了变化,打斗声激烈不说,小悠也传来惊呼:“放下神木!”
祝可怒喝:“扶桑乃我族之物,你们休想霸占!阿元,快带了神木走。”
阿元?我眉宇一皱,忽然间发现自己始终把这个人给忘了,他自进悬洞后就再没出现过,刚才看到了谢泽的尸体,梅九姑母女与格木的,但是就没有他,完全把他给忘了。若要论起来,无论是谢泽还是梅九姑母女,他们都要比这个中年人更厉害,可偏偏他却留到了最后。
没有忘记古羲之前的分析,所有人里他对阿元最怀疑。
想到这忍不住去去看身上这人,虽然漆黑无光但还是能凭着气息寻找到他的眼睛。但我刚一动就被他捂住了口鼻,而他也把脸埋在了我的脖颈间,心中一动,他这动作虽然亲昵但我知道这种时候他不会如此,是有意屏了呼吸吗?
为什么?他在防备道非,还是......那个阿元?
心念刚划过就听到祝可突喊:“阿元你在做什么?”紧随着就是有人重摔于地的声音,其中我听到了小悠的痛呼,沉默已久的岑玺也沉声而问:“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你们不需要知道。”陌生的声音传出,“但是扶桑,不是你们能妄想的。”
“阿元?”祝可惊疑的询问也让看不到的我获知讯息,这个开口说话的人是阿元,这讲话的气势完全不像之前那般畏畏缩缩样。看来古羲真的判断对了,这个人不但古怪而且隐藏很深,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并没有把他与羽联系,就是这刻听着那冰冷的语调也不觉得他是羽,但是到底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先不说棺外情形,我被古羲扼住的口鼻已经时间太久了,胸口发闷,本能地嗅动鼻子却无法触及到空气。突的鼻子被捏住,但嘴巴却松开了力,我刚要大口吸气却被堵住了唇。
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这时候......我只能凭借本能地在逐渐窒息中寻求着氧气,瞬间被熟悉的气息包拢,缺氧的脑袋也有些发懵,以至于没有再集中注意力去听外面。只钝钝地想:他将口中的空气渡给了我,那他怎么办?
只觉突然身体翻转,唇上再度由手覆盖,随后耳边听到:“一会尽量不要呼吸。”
我没反应过来他意思,身体也刚侧翻而过就觉眼前倏的一亮,但又在我本能闭眼的瞬间发现身体与棺木同时动,直到哐当一声撞在哪时才骤然安静下来。但是,身旁的古羲不见了。
并没有从惊惶中恢复过来已然听到外面秦舟在唤:“阿羲?”心中一骇,他怎么出去了?可随即我听到并不是那么回事,因为不光是秦舟唤了他名字,祝可也惊呼出声:“谢泽?”随着一声重响,又有人惊叫:“啊?是那老太婆!”
“格木长老?你们......”祝可的再次询唤让我犹疑不已,这是刚刚藏在棺材里的人都出现了吗?可是谢泽、格木以及梅九姑母女不都已经死了吗?
谢泽与格木的鼻息是我亲自叹过的,梅姑是我与古羲在那庞大空间亲眼看到死去的,梅九姑是好多双眼睛看着她被猩红物给卷入地缝之中的,这些人全都在之前确认了死亡。这时候外面惊惶的呼唤又是为何?
听到小悠也惊叫了出来:“知许?你怎么了?”
我心中一动,至此,是所有人都到齐了。隐约也明白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想不通,还有古羲这时候突然出去是为何?
“还魂术?”嘶哑的声音离得很近,是道非。
但听阿元狂笑了三声后道:“道非长老见多识广,还知道有这门术数。只不过那太低级了,而且你看他们像是有魂吗?这一个个不过都是无魂的尸体,但我的扶桑神木却有能让这些无魂尸有基本的意识,如果非要说这是什么术学的话,不妨叫它起死回生术吧。”
“你胡说,阿羲不可能死!”秦舟不愿意相信,并且奔出几步,但下一瞬就听到被重摔于地,随后是他惊愕地疑惑:“阿羲你?”
古羲没有开口,阿元却说话了:“现在相信了吗?你们这些人都自负本领高强,可就是强如他,到了我这扶桑神木前也不过是能够随意捏死的蚂蚁。”
“你不是阿元,你到底是谁?”祝可怒声质问,她也意识到这个人不对了。
“阿元?”他讽笑了声,“我当然不是他了,不过是借用了他这张外皮与身份混在你们墨族罢了。千年墨家,自负由大,总以为自家思想可统领四方,殊不知与时势不能共存者势必只能走向灭亡。墨族人以为将八卦奇门融入在血液里就能传承墨家思想,也世代遗训要得此神木来召唤墨家矩子神令,但你们怎么都想不到血液里流淌的根本不是墨家的魂,即便是你们用余下几十条全族人的血也不可能召唤出神令的。”
祝可失声而喊:“你是乌族人?”
“哼,还不算太过愚笨。早在千年前,墨族首领不惜耗阳寿观天机预知千年将遇有缘人,是以将神木藏于这空间,又在墨族人的血液里刻印奇门阵法,欲图让他这有缘人帮助你们寻得王印重开道法之门。只可惜他不知这算盘打的再响也逃不过我乌族人的眼线,蛰伏千年只等这一刻,说起来还得感谢你们,若不是你们把那小姑娘带进来,由她亲自将神木取下,否则我也至多是能借助它的神力而无法操控。”
他是在说我?意思是在这之前其实就连他也取不下来这根神木?不过想来也是,刚刚神木是长在枝杈上的,被我用柳叶刀割断后取之。
从刚才那言谈里听出此人是与墨族相对立的乌族人,似乎要争夺此木来重开什么道法之门。而他口中所说的墨族首领不会就是那千年之前的洞主人吧,意为乌族人其实一直都潜藏在这洞主人身边,也将阵法其中的秘密都窥知,所以之前开启天罡幻象阵将我与古羲坠入的人当真是他。问题是,他似乎能够看到在场所有人的动向,依照洞主人布阵和寻地的手法,这个空间必然有一处地方也存在着镜像石。
252.奇怪的力量
由于心思翻转就忘了要屏住呼吸,而且我也实在没那个能力闭气太久,只刚吸了口气就听那阿元沉声而询:“是谁?”
心头一凛,立即闭住呼吸,不太相信这人只是因为我吸了口气就能发现自己。刚才心思翻转也没仔细听外面的动静,立即凝神去听,却发现那诡异的脚步声正往近处走来,并且阿元也缓缓开口:“刚刚还以为你被这扶桑神木给吞噬了,小姑娘,你其实还在对吗?”
我捂住了自己口鼻,这个人当真能辩知到人的气息。
听着那脚步声一步一步靠近,我的心跳剧烈的无法控制,可转瞬间就全身僵硬,假如这个人连我的一点呼吸都能察觉,那么这刻心跳声岂不是......
已经晚了,棺盖之上传来轻敲,随后是阿元那令人背脊发凉的轻语:“小姑娘,你在里面?”棺盖平移,我的视界露于青光之下,立于棺旁的那张脸正是印象中那个不起眼的中年人,但是他的眉眼却不再像之前一般憨厚,看着我的眼神很阴戾。
他的嘴角牵起,俯下身来伸出掌:“把东西交出来吧。”
我眯起眼,手指捏着串珠的珠子全神戒备,刚刚古羲在离开时将我另一手中的柳叶刀也一并拿走了。沉定目光口中询:“什么东西?”
“你在上去取神木时有顺手拿了什么呢?”
心头一震,他是在说那块玉牌?如今那玉牌是在我衣兜里,但我却道:“没有了,刚才摔下来时丢了。”
阿元直起身,朝周遭环目而视似在寻找。此时不攻更待何时,可当我双手齐动时,细丝都没有射出来,双手被无形的力量给扼住了,无论我怎么用力都没法动弹一分。
我惊骇地瞪着这个人,他做了什么?
而他在环过一圈后又回视我,倏而阴沉地道:“你在撒谎,你脖子上挂的是什么?”话落他就伸手进来想要来扯我的链子,可当他的指尖即将触及到我面前时突的顿住。我死死瞪着他,心尖在抽搐,我这刻因无名力量而被禁锢住已然没有反抗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为所欲为。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顿停下来,也不知道下一秒会是什么情形。
就在我惊疑不定时阿元面色阴婺地问:“你身上怎么可能出现护体?”
护体?什么意思?我有些怔愣,但随即反应过来他意思是我身上有种保护的力量让他不能接近我。难道这桎梏住我的无名力量其实也反过来在保护我?
阿元的面上有了怒色:“快把它交出来,否则我会让那姓古的小子死无全尸!”
我的眼皮一跳,放轻了语调而问:“是吗?”目光从这张满布怒色的脸上移向了他的侧后方,而他也意识感应到的缓缓侧转过头。
在他肩后位置,古羲一脸似笑非笑地站着,极薄的柳叶刀横在阿元的颈动脉上。
阿元脸上的表情从惊愕到不相信,他瞪视着古羲,“怎么可能?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古羲嗤笑了下,“不是说那根神木有起死回生之效吗?我当然是起死回生了。”
“不可能,人死后神木就只能......”他倏的住口,古羲眸光一闪将刀刃切进他皮下逼近一步,“只能什么?”阿元冷笑了起来,“原来你是故意装死想引我讲出神木真正的用途,我不会上你当的,这刀你尽管割下去,我死了就没有人能够带你们离开这里。”
“是吗?你这么肯定?”古羲并不为他所威胁,手下更是比他那沉冷的目光更无情。
我的柳叶刀本就薄而锋利,此时切进阿元的脖颈后血就溅出来了,有几滴眼看就要溅到我身上来,却在我身体上方的十公分处被阻隔,就形成独立在空中的血珠,很是诡异。
阿元再开口气息已乱,失血使他脸色发白,但看到我身前这一幕后还是问:“你气息浮躁又不稳,不可能会有此能力,难道是有人在你身上布了阵法?”
布阵?我下意识地去看古羲,每次都见他对奇门遁甲阵熟悉,也几番破阵,如果说有可能在我身上布阵保护的人我只想到是他。会是他在离开前用了什么方法施阵于我身上,虽然禁锢了我的行动但也能够有效保护我吗?
可我心随念动之后就听他道:“你借靠扶桑木的力量操纵阵法这么久,难道感应不出来她身上有无奇门幻阵之力?”阿元听了他的话面上露出狐疑之色,目光再度将我上下打量,然后问:“那为什么会有这种能够隔阂的屏障?”
古羲这时向我看来,抿起唇角了道:“小愿,把你脖子里的东西给他瞧瞧。”
我心中一动,刚想说自己不能动,却觉手腕一松那桎梏的力量不见了,依言伸手将衣领内的两块玉拿出,翠绿的光泽依旧在灼热发光,包括我衣兜里的那块玉牌也紧贴着衣料传递热度到我身体上。
只看到阿元的目光在触及那两块玉时顿然色变,并且惊喊:“你齐集了三玉?”
如果算上兜里的玉牌的话,应该是有三块玉了。只是不知道阿元看我的眼神为什么突然变了,甚至那睁大的瞳孔里现出惊骇,嘴里喃喃:“不可能,不可能。”
我摸了摸两块玉,想及外面的岑玺还是将它们给放进了衣领内。古羲突然向我伸手,我迟疑了下伸出手去,以为会碰到的屏障并没有,而那本挡在十公分以外的血珠也已斜向下的轨道滚落在棺底,就好似我将一层透明的东西从中间给掀起了。
握着古羲的手借了他的力坐起身,目光环过四方不由惊愕。
除了道非外还能站在树下的就只有:谢泽、格木、梅九姑以及何知许,而梅姑因为腿残矮了半截于地面,其余人都倒在地上似受了伤。
这情景很让人感到诡异,活着的全都倒下了,而死了的却僵直而立。特意去留意,谢泽几人是没有呼吸的,眼睛也都没睁开,手脚笔直如僵尸,却将秦舟诸人给围在了一个圈内。
道非也在圈中,他是唯一没有被打倒的人,可却看起来步履已有不稳。
目光落定在背朝我的白色身影上,是何知许!他裤管上的血迹已经染满了,依他的腿伤按理是不可能还站着了,但这时他身板挺直一动不动。
心在沉,有时候总不愿承认什么,却偏会来什么。
“小愿,你看他的这眼神我很不喜欢。”古羲萧冷了的语调刮过耳膜,我顿了半刻问出来的是:“还是没来得及吗?”
古羲回以我冷哼,目光凛然侧转,出来的语声比刚才对付阿元时更冷:“不要装死了,免得她以为我把你带进了地狱,虽然那地方就如地狱。”
我有些发懵,不是很明白他在说什么,却隐约又有什么晃过脑子下意识地顺着他目光而视,落在苍白的背影上。一秒、两秒、三秒......背影动了,缓缓回转,目光平静看来。
何知许还活着!这个念是在思维顿停了两秒后才在脑中反射的,可在转瞬间忽然觉得有些不一样,何知许看我的眼神好似与以往不同,具体有什么不同我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来。
就在这怔凝的片刻间,突的眼前身影晃动,阿元居然从古羲的刀下脱逃了出去。身形闪动速度极快,我都没看清就见他消失在了老树背后,而突的场上也发生了变化,原本矗立在那的几具尸体全都颓倒于地。
道非抬头环视半空,沉声道:“弥彰消失了。”
“他将扶桑神木带走了!”不知谁喊了句,立即道非身影一闪朝树后掠去,我本能地撑了棺底起身欲去追,却被古羲向后一拖,耳边划过他的低语:“急什么?人逃不了的。”
话虽如此他还是将我从棺内提起朝树后走,我往回看了眼,发现就看到何知许腿脚不便地走来,而其余人则都在试图起身却像是被某种力量给扼制住一般,怎么都起不来。
进到这里遇见的奇怪事太多了,甚至很多前因后果我都想不通,眼下再见这情形也就见怪不怪了。在被古羲拉到树后时发现道非还在,可阿元却不见了踪影,我忍不住脱口而问:“人呢?”道非瞥了我一眼摇头,“我追过来就已经不见了。”
这树上有玄机?是我脑中的第一反应,但围着老树环走一圈都没有发现任何间隙能供人钻过。道非凑近了再搜寻时古羲却默站在那若有所思状,我不明白其中原委,心中开始沉思分析这一连串的事情。
我与秦舟他们是从峡口走进来的,随后我在爬树过程中发现了那四具尸体,其中谢泽与格木怎么死的我不知道,但梅姑母女却都亲眼所见死在了何处,包括古羲与何知许他们没有死却也都在棺中所躺,并且阿元似乎还对他们没死感到惊疑,很显然将这些“尸体”搬过来放到棺材中的人就是他。至于小悠以及她带来的人也都是从峡谷口进来的,那假如他曾藏匿于外必然会被他们发现,这说明当时阿元就也在这棵老树附近。
我凝了凝那散乱于一地的棺材,他会也藏在其中一具吗?
253.灵人相融
突觉手肘被碰了下,回转头见古羲正看着我,目光相凝后听到他问:“在想什么呢?”
我盯着他蓦然问:“你们是怎么到棺材里的?”
古羲没说话,我又去看道非,“你又是藏在哪的?”
就目前情况所给出的讯息令我很多想不通,也确定将这些疑惑打开后或许更能找到阿元的去处。沉默中道非先打破沉寂:“我是藏在山缝之中的。”顺真他所指方向,正是那峡谷口环绕而过的山体,他说:“我发现这里的每一座山都有着夹缝,并且与地底相连。”
何知许刚好走过来也道:“我是地陷的时候钻入被连根拔起的树下的,树底居然还有洞穴,后来遇到了古少,不过却被困在一个密闭无氧空间。等我们缺氧而死后,身体就被移动到了棺材内,之后的事你也应该知道了。”
“缺氧而死?”我惊疑地看了看他又再回看古羲。
还是何知许道:“表面而已,古少与我都服了一颗药丸能暂时闭气。”
所以他们用这障眼法瞒过了阿元的眼睛,在我们抵达峡谷口之前阿元将他们都安置在棺中。如果说扶桑木才是控制那个六米之上的屏障的关键,就算是阿元,从他话中也可窥出是在等我将神木取下破这屏障,而非他有能力。
先不去探知我为何既能进屏障又可以取下神木,现在至少肯定一件事:在扶桑木被我拿下之前这个屏障一直都存在,而将他们包括几具尸体藏匿的位置也都在六米之上,所以,阿元要办到这些必须得是处在屏障空间之中。
我抬起了头,自信而坚定地道:“在老树的六米之上一定有洞穴。”
这时候爬树不用我抢着先了,道非在我语落后就快速向上爬了,看着他的身影我有些怔忡,依稀印象里有过小时候他托着我学爬树的记忆。
很快他就上到了六米以上的高度,诚如我所想在七米左右的高度有个树缝,道非朝下看了眼就一头钻了进去。我想也没想往上爬,到树缝口就觉有风出来,等探头向内发现里面的空间还不小,漆黑深不见底,居然这棵老树连着地底是中空的。
脑中自动形成路线,从火树林中的地裂口以及那个黑窟窿处,加上何知许刚刚说的树下地洞,这些位置的存在都在告诉我们这峡谷的底下存在着一个空间,它们全都连向了这里。
只比道非慢了几分钟就已经听不到下面的动静了,我正要一脚也迈入却被身后抓住,回头而看是古羲,他也已经到了这高度并且站在了一具垂棺上。
不过他在与我目光相对后却道:“一时一幻梦,你找不到他的。”
“什么?”我没明白他意思。
“阿元将神木带走了,能在底下空间自如地缔造各种幻层,只要有时差就会迷失其中。”
所以道非刚才先入内等于是已经与我们隔开了空间?“那我们难道不下去?”
古羲摇头,“自然是要下,但是得做准备,在这等我。”说完他就从棺盖上跳跃到了老树的前面,只听他一声喊:“秦舟,把弩给我。”
因为被树挡住而看不到那一面的情形,但能听到秦舟在底下喊:“快点把那龟孙子找到破了这什么阵法。”待见古羲走回来时他手上已经多了那把“掠夺者”弓弩,插在他腰间的箭却只有两支,并且箭尾缠着细丝,细丝的线团延伸进他的裤兜内。
“可以了吗?”我问。
见他点头后就要一脚迈入,却听底下突的传来何知许呼唤:“alice!”我低下头,凌空之下的树旁他仰头而立。目光扫过他的腿,以他受伤程度当是没法再爬树了,“要小心。”
闻言我牵了牵嘴角,轻声道:“你也是。”
到这时还能留了性命下来的,后面就绝不能轻易放弃了。这个地方其余人都被扼住了,应该他留下来不会有危险。
没有莽撞地直接跳进树洞,由古羲朝**出双箭,引出两跟细丝。之前在悬崖下已经领教过秦舟这细丝的功效,静等半分钟细丝就变硬成为了可向下的爬梯。由古羲打头阵,我紧随其后,但树洞的深度超出了我的想象。依对空间大致高度的判断,早已不止下了六米,不知是否因为空间狭小而窒闭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心很慌,扑腾直跳着。
当脚踩到地时立即感觉到地面凹凸不平,先下来的古羲在我腰上扶了一把,等我稳住身形后才松开了才去收那两支箭。我看他是将细丝从箭尾解下,又在上面重新绑上了细丝然后将箭插在腰间的皮带内。
本以为可以走了,却被抓住了手腕,手串瞬时滑脱出去到他掌中,我惊异地抬头看他。
“用一下再给你。”他丢给我一句话后就仰起了头,洞口虽然有光下来,但由于洞深而漆黑难辨,依稀看到他抬起了手空间传出一道细声,紧随着那两根细丝形成的爬梯坠落在了地面。原来他是用串珠内的细线将这爬梯割断,是以防外面的人再进来吗?可是他刚才不是说一时一幻梦吗,就算有人下来也不可能进到我们下的这个空间呀。
古羲在做完这些后就把手串为我重新带上了,“走吧,跟紧我。”
这树洞最底下是条延伸入内的通道,空间高度约有两米,宽一米多,足够两人并排而行。倒是不用懊恼在这地方没有手电筒照明,因为我身上的玉就好比光源体。如今到了就我和古羲两人的时候,也就不避讳了,直接将衣领内的两块玉都拿了出来。
在我掏出兜里的玉牌时古羲瞥了一眼就吩咐:“你暂时先拿在手上照明用。”
我迟疑了下不确定地问:“那个阿元最后是想拿这块玉牌吧?”
“不止,三块他都想要。”
“那会他想来取却取不到是为什么?”
“你齐集了三玉,只要魂灵归一就会认主。”古羲的语气很平静,我却听得惊愕:“你意思是这三块玉在保护我?”有些不可思议,可古羲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可是......“那为什么当时我的行动也受禁锢了不能动呢?”
古羲眸光划转,“你当玉要认主如此容易么?”
呃,是还没认?恍然想他说的是要魂灵归一才会认主,是故那会我其实还没有掌控的能力所以才会也被同时禁锢住手脚,于是我问:“要怎样做才能让三块玉魂灵归一?”
“玉之灵要与人相融还能用什么,这需要我说吗?”
血!答案是与古羲的话一同抵达脑中的,记得另外两块玉在之前都有染过血,没有任何犹豫就咬破了手指任由血滴进玉牌。本以为这不过是一种认定的仪式,却没有想到当血滴在玉牌上并没有立即融入,而是顺延而淌,且因为玉牌的边框之内有着字样纹路而使得血滴在那其中绕行。
当时还以为是血太少的缘故,又从指尖挤出几滴滴在上面,发现血顺着纹路而流最终定在了玉牌的正中心不动了。我抬起头疑惑地去看古羲,见他也微蹙眉头,就在这一瞬他的眸光一亮,我下意识低头,那几滴本凝结在玉牌最中心位置的血竟一点点渗透进去,并且快速在玉牌内环走,甚至翠绿的颜色都隐隐有了暗红。
这是否意味着已经让它认主成功了?
只觉掌心玉牌异常灼热,好似有股气流通过那热度传递到我身上并且在体内蹿动,突的眼皮下一亮,我脖颈上挂着的玉哨子和玉钥匙都从之前黯淡的忧虑光芒变成了白光,将四周都照得很亮。而手上的玉牌反而黯淡了光泽,有些懵,搞不明白这三块玉的原理。
古羲没有在这事上继续纠结,只让我先把玉牌收起来。亮度够后再行走就发现两旁的石壁上有着端倪,好像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一块圆形白玉石,上面有的刻字,有的却好似被人给抠掉了,就只剩明显有凹面的石壁。
然而,很快我们就被一道石壁给堵住了去路。
仔细看了看,觉得这堵墙应该是一扇门,并非双扇式,极可能是以机关来启动的上下或左右移动开启的。对机关我虽然不在行,但假如是在这周遭石壁上有何异样的话或许能辨别出来。正当我要搜找时一扭头发现古羲不在身边,心中一惊,回转身看到熟悉的身影就在不远处后松了口气,连忙跑过去到他身边。
见他目光一直徘徊在墙上的那一块块白玉石上,忍不住问:“这有什么问题吗?”
“是秦文。”
254.机关
我不由也仔细去看那些刻字,刚刚经过时就有判断这玉璧上刻了秦文,但因为不识也不知道是何意。现在听他说是朝代,那这一块块玉璧镶嵌在墙内代表什么意思?
“去找找有没有地方藏着这些白玉石。”
我一听立即调转身去寻,目光四处搜掠,还真被我发现地角边有些奇怪。明显一块凸起的石头很是突兀,而在石头前的地面有明显的缝隙,而且很齐整。俯身去按了按石头,没有动静,想了下以掌紧贴凸石顺时针旋转,蓦的眼睛一亮,还真的能转动。
但随即我就被吓了一跳,脚下地面突然朝着墙内移动,反应敏捷地跳到一旁。原来脚下站的是块能活动的石板,而石板开启后就见一块块圆形白玉石,上面也都刻了字。
正要喊古羲,从背后伸过手来,原来他早已听到这边动静过来了。
两人把白玉石都拿了出来,一共有五块。跟着古羲走至缺少玉石的位置,我数了数刚好也缺了五个,那就是说要把这五块白玉石给放进这空缺内。
但是,到底哪块对哪个位呢?
我还在犹疑,古羲已经从我手中拿出了一块白玉石毫不犹豫地按在了墙上,有顿停了两秒见周遭并无任何异动后就又拿了第二块走向不远处。
我不知道他是由何来判断的,但看他表情凝重也不敢打扰去多问。这五个空缺处是首位两个,中间隔开三个,加上其余有白玉石的位置就一共有十块。
很快我手中就只剩了一块白玉石,乘着他去放尾处那一块时仔细认了认,这一块只刻了一个字。脑中闪过每一块玉石上刻字的长度,以这为判断分别有两个字的、三个字的,再去看墙上的玉石突然灵光闪过,这些玉石上面刻的不会是朝代吧?
在古羲拿走我手上最后一块白玉圆石时我忍不住问:“这是个秦字吗?”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你怎么想到的?”
......真被我猜中了?古羲没要我真的回答,在走到首位时就开口解释了:“以秦为首,以南宋为尾,中间是东汉、三国、西晋、东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十国以及北宋,刚好十个朝代。而这些玉石放置的高低位置,也正是星盘位。”我边听着他念边顺势看去,刚好每一块玉石上刻字的长度都相同。
古羲在话落时将最后一块“秦”字玉石按在了墙上,顿听一声轰隆震响,本以为是那块阻住我们去路的石墙会有动静,却没想真正有动静的是这面安置白玉石的墙朝后缓缓退离。
在被惊了一跳的同时我不由感叹这古时机刮的精妙,随着石墙的退后,空间顿然变宽的同时那阻住路的石门右侧也露出了两米宽的洞口。迎面而来一阵风,告示着我们那里面的空间很大,而走到近处却更令人惊愕。
虽然耗费心思打开了这堵墙,但并非车到山前就是路,实际上这条路......很艰难。
洞口的位置迈前一步就是深不见底的漆黑,即使我脖颈上有着亮玉石,那光也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一般,只能感觉从底下吹来阵阵阴风。古羲踢了块碎石下去,过了好一会才依稀听到有滚落到地声,“二十米。”他在耳边说了个高度,我不敢置信地回看他,不是不信这下面真有这么深幽,而是单单从那落地声就能判断出空间高度这技能也太难了吧。
他并不知道我心中所想,只拍了拍我肩膀朝外一指了道:“看看前面是不是有什么。”
他不提我也没留意,等仔细凝眸去看时发现黑暗中确实隐约有着什么,但由于距离远空间广,我身上玉的光亮射程不到那处,只隐约能看到一个轮廓。
闭了闭眼,待眼睛润泽过后再睁开,极致的眼力加上空间图像的推理,渐渐脑中有了形状:“像是有一个圆台,在圆台的中心有张长方台,台上......”
“台上有什么?”古羲在耳边追问,我摇了摇头老实回答:“看不见了,隔得太远。”我的目力或许能穿透很多不可能的空隙,但唯独穿透不了黑暗。
可就算能看得清也没用,此处离那圆台目测距离至少有四五十米,并没有通道通往那处。所以我们是必须要沿着这处爬下去再到那边吗?也不知下面会有什么。正冥思中,突听到身旁搭弩装箭声,我心中一喜,怎么把这“掠夺者”的弩给忘了,以它那强劲的威力应该四五十米的射程有吧。
心念转动间古羲已经射出双箭,本以为可以像之前那般很轻松地依靠双箭引出的细丝梯开启一条通道,可清晰的金属碰壁声在远处脆响,转而就见古羲手中拽着的细线朝下垂落了。
很是惊愕,这意味着两支箭被石壁碰落了吗?古羲眉一蹙就展开,手上抽拉很容易细丝往回绕,等把两支箭都拽回来时他看了看箭头。这种金属制成的箭头很是锋利,虽然之前我没有细看过,但觉得好像金属箭头有磨损。
对面那圆台的石头是有多坚硬,以至于如此强劲的箭力都射不进去?
古羲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搭箭朝斜下方射,但结果与刚才相同。再抽回双箭后我有仔细留意箭头,确实是被磨钝了。第三次他把弩箭搭的方向为朝下倾斜60度,依我判断这个角度应该不能射到对面了,是往这五十米不到跨度的中间射。
臆想中的金属碰壁声没有再传来,却听到了破水声。
我和古羲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异,刚才他踢下石子有传来落地声,所以只当底下是个未知深渊,却没想其实中间还隔了水。
等等,我忽的想到什么,“古羲,你说底下这空间会不会就是之前我们所在的那个?那条越来越深的溪涧不会就是底下那条吧。”
古羲沉吟了下答:“不是没有可能。”
他这么说就基本上是了,因为空气中弥漫的气息很熟悉,只是......我们不是遁入了漩涡的世界,而这空间是现实世界的,两者能互通吗?
“怎么不能互通?我们还不就是从互通的通口下去的。更何况在扶桑木被从千年老树上拿下后,什么事都有可能,也或者有些不该存在的空间都已经变成了真实存在。”
我唏嘘之极,看来这根扶桑木的威力远比想象中的要大,也难怪那阿元潜伏在墨族人中只为伺机抢夺它。而且似乎阿元还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甚至超过祝可。
问题是假如外面就是原来那个庞大的空间,还有一条潜藏无穷危险的黑河在下面,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我正在寻思着,突见古羲朝外迈出了一步,吓得我急急拽住他惊喊:“你想干什么?”他回头过来看了看我又再目光移下到我紧拽他的手上,我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就怕他又要逞能单枪匹马下去探查。
几度都是这样与他分开或者遭遇危险的,实在是怕了。
默了两秒,他开口:“我就是看下脚下情形,不会轻易下去冒险的。”
我辨不清他说的真假,抓着他的手肘不肯放。他眸光闪了闪,没再要求我松开,而是回身探头于外朝底下看了片刻后缩回身来道:“在我们脚下一米处有个卡槽,其形状是长方形,这种多为机关控制的,找找看四周有没有别的可疑处。”
我没动,执拗地拽着他的手肘。
突的一股推力将我往后倒退,等我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被按在了墙上,古羲也从那危险边境走了回来。他一手撑在我耳边的墙上,另一手按在我肩膀上,脸俯下欺近到咫尺,清冷的语调里带着某种韵味:“你很担心我吗?”
直视着他的黑眸,我凭心而答:“嗯,很担心。不想你再消失不见,一次次的让我后怕。”
“是吗?”低魅的语声刮过耳膜,却倏而语锋一转:“那在你们返回过来寻找时,发现我和他都失踪后,你更担心谁?”
我一愣,“你知道我们会返回去?”
按在肩上的掌改为插进我的头发扶在耳后,他凑得更近,气息都呼在我的脸上,一字一句的:“不要转移话题!我,还是他?”
这人......在这件事上有着很强的偏执,可是答案还需要问吗?
“当然是你!”就算再关心何知许,那也是对待朋友,而不像是他扎在了心中,只要找不到他人就会感到心慌意乱。
255.生死一线(1)
我的话似乎让他开心了,眼底染上一层笑意。唇覆压而来蜻蜓点水地亲了一口,转而抚了抚我的发道:“以后不许你再用那眼神看他。”
我用什么眼神看他了?古羲就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在脑门上弹了一指后道:“你看他时眼神专注还含着担忧,他没你想得那般弱,否则也不会审时度势知道往树底下钻了。”
心中一动,他在说那地裂口塌陷时?乘着这机会我顺势而问:“你后来回去是怎么找到他的?”不料古羲眉眼一挑,邪冷了声反问:“谁说我回去找他了?”
我不说话了,这人的脾气就是这样难以捉摸的。但我不开口也没能让他顺毛,额头上又被他弹了一指,生疼的我伸手要去抚,却被他抓了手一起按在了墙上,“回程时地在陷落我就知道这地底肯定有文章,与其从上不如直接下地走底路来得更快,到了差不多方位时就碰上了。”
所以真就如我之前分析的,他在回程路上就转了向,只是这向是转去了地下。当时在地陷颤动,他从地下走岂不是冒着会被压覆的危险?想到这层就脸白了一分,不由后怕。
被按在墙上的手轻轻一挣脱出了他的掌握,转而我将双手揽过他的腰合围抱住,把头轻靠在他胸前说:“古羲,谢谢你。”头顶是他清冷的语调:“又不是为了你。”
忍不住失笑,他偏执的别扭有时候真的很可爱。
抱了一会我轻轻将他推开,侧头看了看那空旷的黑洞,问他:“现在要怎么办?”
“刚不是说了嘛,找找附近可还有别的机关。既然这个地方以星盘为机刮打开了这个口必然不会就如此草草了事,我怀疑底下那个卡槽口就是通往圆台的关键。”
“可是为何你的箭会射不进那边?是因为太远而力量不够吗?”
“在射程以内力量就绝对够,是对面的材质问题。”
材质?我想了想,“你是说那石头坚硬堪比金属?金刚石?”古羲眯眸,平静而述:“不知道,一切等抵达那边自有分晓。”我正点了头表示同意,却听他突的又说了句:“也或者,本来就是金属。”
两人分头而寻,一人负责一面墙。在寻找过程中我不由在想他最后说的话,意思是那处圆台很可能是金属做的?那得是多大的金属器材啊,有些难以置信,但古羲如此分析时的语调很是凝重,依我对他的了解是不会在没有任何依据时胡乱下定言的。
如果真的整个圆台都是金属的话,那么很可能这个地下有着某种金属矿,至于为何会成型到圆台,就得问洞主人了。这个洞主人是不断在刷新着我对他的观点,甚至可以说是对他由衷崇拜了,如此宏大的地方能够布阵摆局,并且藏下多重隐秘。
可是至今为止也不知道这洞主人的目的,他似乎在一点一点将我们引导着抵达此处。
原本我来云南的目的单纯只是为了找父亲,在这之前已经确认道非就是他,按理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但人心即是如此,找到了人后就也不可能置他于危险而不顾。就像刚才我们完全可以不用来追阿元,但他用扶桑神木将秦舟等人都禁锢住了,不得不被迫着再来追。
身不由己!是这一路到这里最贴切的总结。
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可疑处,回身去看古羲,见他仍在玉石前徘徊。突然间觉得或许他是对的,因为这个通道里只有它们是最突兀的。十块玉石已经按照正确的顺序一一安放上去了,还会有什么玄机在这些玉石上呢?忽然想,缺少的是五块,装上的也是五块,另外那五块并没有动,再去细看古羲,发现他的目光也是流连在那几块上面。
“要试试按动这几块玉石吗?”
古羲:“不能试,机会只有一次,被取下的朝代牌子绝不是偶然。”
我虽然不识得那些秦文,但依照次序来排记忆朝代还是可以的,之前空缺的除去首尾的秦与南宋,还有就是三国、南北朝、五代十国,留下的五个则是东汉、西晋、东晋、隋与唐,这其中有两个方位是东与西,是在意指着什么吗?
正在寻思动脑中,突听古羲问:“小愿,你刚才打开藏玉石的机关是怎么做的?”
“顺时针旋转。”他问这会是指这些圆玉石也得如此旋转?可是先转哪一个呢?在我满是疑惑中古羲走上前动手了,可他第一个去尝试旋转的竟然是秦!
我想提醒他那是之前我们给按上去的,但张口时他已经扶住了玉石,那块白玉石还真的能被转动。磨石声在通道内显得很单一,也在揪着心脏跟着扑腾乱跳。在转到不能再转时,古羲就停了下来,随后走向了东汉那块玉石牌,接着是西晋,看他这顺序就知道他并没有忘记原本留在墙上的是那几块,可为什么在开始前他要先加一个秦呢?
等那五块都被转过后,他果真又走向了最后一块南宋,不过他在双手按在上面后有了一个停顿。转首过来看向我,离得不远,黑眸幽深清亮,他问:“如果这块选错了,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我反过来问他,而他沉定不语,只直直看我,眼神里有我读不懂的深意。
倏而他嘴角弯起回转头毫不犹豫地转动那最后一块白玉石盘,那一瞬我的眼角在抽跳,因为,古羲是逆时针旋转的。
他不是会紧张到连方向也弄反的人,如此旋转必然就有他的深意。而在结束后,我们同时都微抬起头环目四方,耳朵更是竖直了听四周动静。长久的静谧让心脏都似被压缩了般,然而就在古羲回身时,突闻空间传来“喀”的一声,他立即疾掠到了我身边。
护卫的姿态没有比这刻属于本能的反应更让人暖心,我忍不住去抓他的手,很快就被他给握紧在掌中。心里想即使真的选错触动机关导致危险降临,有他在我也不惧。
不过,以为的危险并没有来,而是很明显听到那石门外有传来异动声。
我们快速走过去朝外探头而视,竟见那一米以下的卡槽内伸出了一块宽约三十公分的石板,而露出的长度却只有十公分。
还真被古羲说中了,这卡槽是有文章的,可是这块石板从里面伸出来是何用意?
古羲突的眼睛一亮对我吩咐:“你在这看着告诉我动静。”说完就松开我的手朝着最后面的南宋玉石而走,走到那处后就伸掌按在上面并用力朝内推。而当他朝内推动的一瞬,我眼下这根只露出一个头的石板就开始缓缓移动了,朝着外面以匀速伸出,等古羲把南宋的盘给推到不能再推的位置时,这根石板伸出了近约有两米那么长。
等我将情形扬高声讲给他听后,他又走向了第二块:北宋。
基本上已是明白那一块块玉石盘就是控制这根长方形石板的机关,当我看到古羲将北宋的玉盘推进位置比南宋要浅一些时,突然脑中闪过某一幕。
我们曾在幻象中进过某间石室,石室内除了有壁画外还有一张石盘,当时我们破解那个奇门遁甲阵就是以七等分平分按入的方式。首尾两个石盘加上原本留在墙上的五个,刚好是七个,我再去细看这七个连成的线,心头一震,果然是北斗七星连图!
古羲对空间长度的精准把握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所以对他的判断并不担心。忐忑的是这里的机关模式为什么会和幻象中的重叠?突的有八个字闪入脑中:死中有生,生中有死!
发现我们似乎一直在忽略某件事,前一句“死中有生”已经可以解释了,死门之后的迷洞是“死”,我们破解了阵法使得迷洞内的弥彰也消除就是“生”;但是我们的“生中有死”却缺了一样,摔进外面那个庞大空间后频频遭遇幻象的迷惑是“死”,那么“生”呢?
我们想当然的以为破除了阵法回到大空间就是“生”,可其实真正的“生”是这里,幻象中所经历的一切都在预示或者提醒着我们后面。
256.生死一线(2)
在古羲走至最近,按下秦字的石盘后,那根长型石板已经延伸出去近约三十米,可也就到那里停止了。我们面面相觑,即使延伸出这么长,可是离了圆台也还有近约二十米的距离,没有平台可踏要怎么过去?除非是有轻功啊。
古羲只踌躇了两秒就有了决定:“先过去再看。”话落他就率先迈步欲出,我下意识地要去拉他,却拉了个空,因为他直接跃了下去。
心漏跳了一拍,在看到他只是矮下一米,双脚立在石板上后才暗松了口气。
古羲难得以这角度来抬头看我,“你是留在这还是和我一起过去?”我想也没想就道:“和你一起。”他挑了下眉:“不怕?”
敛了眼那幽黑的深处,摇了下头。
古羲伸手向我,低眸弯起嘴角将手放于他掌间,轻轻一跃就也站到了石板上。不过石板宽度只有三十厘米,不能再拉着手走,他嘱咐我跟紧后就松了手在前打头阵。
我并不恐高,但在这类似于独木桥的石板上走着心还是凛凛在颤,因为底下深不见底的黑漆就像是一头巨兽张开的大口,随时都想吞噬着我们,还阴风阵阵吹来。
有想到一个问题:这根石板看起来牢固,但是不知会不会因为我们两个人越往头处走而承重不起?因为我有观察过石板的厚度只有三公分,很单薄,走在上面都会有感觉石板在晃动。事实证明我并不是多虑,因为就在两人缓步走到三分之二处时就听到了一声惊人的“喀”从身后传来,我与古羲都惊转回头。
那声音太过清晰而惊人,很明显是断裂声,并且脚下踩着的石板好似比刚才更不稳了。
古羲当机立断:“你退回去。”这时不是任性的时候,我立即回身而走,但是当我走回到三分之一处时不该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咔嚓一声,惊人的不是石板真的断裂了,而是来得猝不及防。脚下一沉,身体就处于失重中,意料过很多种情形却从未想过最后是这般结束,我惊鹜地回头去看古羲,他站在只离我十米之外,却是条跨不过去的鸿沟。
我甚至都没有时间去判断他看过来的眼神,就已经不可控制地因失重而朝前栽倒。
然而,本以为会因这石板的断裂而沉坠到底的致命一击并没有来临,因为当坠下两米后顿然而止!而我是狼狈地趴在石板上,死死地抠住才没有从石板上滚落。
抬起头看到另一头的身影,却也被吓得尖叫出声:“古羲!”
石板朝那面倾斜向下约六十度角,他不受控地滑落到了石板边缘,被他半蹲而下双手牢牢掰住了石板止住了下滑。但是石板仍然在倾斜,我也快抱不住石板要朝下滑去,却惊骇地看到古羲突然松开了手,然后朝着我疾速跑来。
中间有想过就此松手,那么也能加快与他在一起,但是迟疑了一瞬却惊愕地发现身下的石板在......回落。是的,朝着相反方向回落。
看着逐渐平缓的石板我都惊异的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只会傻傻地看着古羲朝我接近,可眼看就要到近前,他却突然朝后倒退了走。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石板居然反向倾斜了,不过很快又回到正位,这才顿悟过来,这块石板就像是跷跷板一般两头需要平衡,而古羲则就是在找那个平衡的支点。
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他就能精准判断出来这一切,我已经没有语言可表达了。
等终于平衡下来,石板只是微微晃动时我忍不住询问:“这是怎么回事?”古羲道:“你抓稳后别起身,试着头向旁探看靠近我位置的脚下有什么在支撑。”
我依照他的方式,一点点探头向外目光垂扫而过,脸色却一白。底下竟然有一个尖顶的石柱撑着这木板,而且那尖顶像是嵌进了这块石板内。假如不是刚才石板的坐顿力使得那尖顶刺穿了它,就是本来设定好的,石板本身就会因为承重而断裂,就好像......我踩在那棵老树垂吊的棺材上,本身就因一个人的重量而使得枝杈有了不能承受的重力,再多加一根扶桑神木立即造成连环效应,枝杈层层断裂。
已经毋庸置疑,洞主人每一个设计都在复原着之前我们所经历过的。
此时本是插在石壁卡槽里的石板断裂而成了一具最大也最危险的跷跷板,庆幸刚才我选择与古羲一同下来,否则他一个人是根本不能让这石板保持两边平衡。但就是如此,因为两人体重差异而要寻找这个平衡点也很难。
古羲需要靠近那个中间的支撑点很近才不至于将我从另一头翘起,他听了我所述后若有所思,我不敢打扰他,但现下的情形还是必须得想个办法破解才是。
我回头看了眼,石板断裂处是与卡槽齐平的,就是说我如果想要回返就必须走到石板最边缘然后要攀上三米的高度。但这过程中一个人脱离了石板,另一个人要怎么办?
忽的我有个大胆想法:前面的圆台弩箭射不进,那我们刚才下来的地方可确定是石壁,古羲先往那口处射出弩箭,然后我往回跑的同时他把握时机借由箭尾的线吊住身体,等我爬上去后再来反拉他。
古羲听了我的提议双眉紧蹙,很快就给出了否决:“不,回头无岸,我们向前。”
向前?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虽然经他提醒确实深以为然。洞主人在布下这一层层一道道阵法以及机关时给与的提示一直都是回头无岸,而且每一次回头的结果都很糟,即使这刻我们走到了这一步,那也是经历更多的危险。
可是古羲说要向前,别说我们此刻身处的站都站不稳的恶劣环境,前面还有路吗?
之前也是想走到最前方去探查一下,哪里想到会发生这事。
我正犹疑中,听到古羲道:“刚才我滑到最底下时有快速朝那深处扫了一眼,依稀可见有什么隐藏在暗处。你体重比我轻,支撑不了我走到终点,等下你我交换位置由我来掌握平衡你朝前走,明白吗?”
他说得如此白我自然能懂,可是他说......我吞咽了口唾沫,交换位置?怀疑自己的耳朵,不敢置信地瞪着他。然而他并未给我时间来消化,就已经朝着我缓缓走来,眼看石板向我这处倾斜本能地朝着他爬去,心头仍惴惴不安。
与他相隔的距离本身就只有不到十米,但由于石板在晃动每一秒都让人如临大敌,等到两人真的碰头时我全身冷汗淋漓。抬起头看他,只见他勾唇笑了下伸手在我头上轻拍了两下,以诱哄的口吻道:“你做得很好,等下我数到三就从你头顶跳跃过去,你只要一门心思向前爬,速度有多快就多快。”
脑子浑噩死机了:“你说什么?”刚才是我听错了吗?他说从我头顶跳过去?
他的手抚了抚我的脸,眸光清冽幽柔:“相信我吗?”本能而直觉地点头并回:“信!可是......”我的话没说完就被他给截断:“信就行了,你准备好,其它的都不必担心由我来掌控。一、二......”
我心抽紧,已经没时间再争辩与思考了,神经绷紧地盯着前方。
“三!”随着他一声喝令眼前人影一晃,我就浑噩地开始向前爬,双手双脚并用,等明显感到身后有震动屏住的呼吸才微松,然后加快速度。中间有震颤,但都不在我考虑范围内,只迎头向前到后来甚至直起膝盖弓起身快走。
等到眼见快尾端时我一个扑倒伏下,双手死死抱住石板。
身体有短瞬的向下倾,呼吸都在那瞬间停止了,幸而很快后方要将我给翘了起来。等到终于平稳下来时觉得自己心都要跳出去了,光只脑中闪过刚才的一幕幕都感到额头冷汗直冒。缓缓回转头,见古羲半蹲着站在离我不到二十米远处,他没我这般狼狈也好似并未因刚才的种种惊险而变色,反而眼中幽闪着兴奋而邪魅的光,像两团燃烧的火焰。
等等,火焰?!我眨了眨眼仔细去看,却发现他眼中一片漆黑深幽,定是我刚才看错了。
“看前面。”古羲沉声提醒后我才缓过神来,也记起之前他所说的,回转头凝目去看。
之前他在前我在后,玉石的光线不足以让前方照得很亮,这时交换位置后果真看到有蹊跷。首先可能是因为底下深水的原因,使得这上空有水汽环绕,从而格挡了光线的穿透,也就难怪之前站在入口处看不清这方情形,只能依稀有轮廓。
在我前方一米远处有一个直径大约一米的圆型石台,底下以一根石柱支撑,往前隔了约两米的位置,有一张同样的圆石台,再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