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得知真相
王小花高三下半学期，被学校强制要求住了校。母亲来看她时，王小花可怜兮兮地拉住母亲的衣袖，眼睛亮亮的看着她：“妈，好妈妈，我想吃糯米糍粑了。”
妇人曾经对王小花说过，糯米糍粑是他们农村特有的风味，那米都是妇人每晚关了门后，赶回家，讨了新鲜的，第二天带过来的，是城里面没有的。
王小花知道，做和妇人一样的糯米糍粑不容易，可她还是对妇人的糯米糍粑念念不忘。王小花期盼的看着母亲，又补充了一句：“我想吃，当年阿姨做的那样的。”
“知道了，小馋猫，就你嘴刁。”王小花察觉到母亲有些失落，可母亲还是笑着点头应下，捏了捏王小花的鼻子，答应了她这个刁难的请求。
不日，王小花的母亲再来时，真的给她带来了糯米糍粑，热腾腾的，散发着王小花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嗯！真的！谢谢妈！就是这个味儿！”王小花大口大口地吞着，满足的吧唧吧唧嘴，手胡乱的蹭蹭油乎乎的嘴巴，对坐在对面的母亲竖起一个大拇指。
“你开心就好，好好吃，我过几天再来。”王小花的母亲欣慰的笑笑，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她温和的和王小花交代了句，转身走出了寝室，下了两层楼梯，在一层楼梯间，寻了个隐蔽的地方，停了下来。
“小花很喜欢你做的糍粑，吃的特别香。”王小花的母亲左顾右盼，确定四周没有人后，才用手捂着嘴，打出了一个电话。
“谢谢您。”电话那头传出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那头的妇人笑笑，眼里闪烁着泪花。
王小花的母亲给王小花送了几次后，就没有再送过了。
“没有这种米了，买不到，别再想了哈。”王小花怀里抱着小黄鸭，对对面凶巴巴警告她的母亲撇撇嘴，翻了个白眼，表示不屑。
说实话，王小花才不相信，那糍粑真的是母亲做的，她母亲是没有那个手艺和习惯的。
可王小花不知道，那个糯米糍粑，确实是母亲做的。
“别人都巴不得孩子就在身边，就你想把我拼命送出去。”王小花心不甘情不愿地填好了志愿，转过椅子晃着腿，日常和母亲斗嘴。
王小花的高考考的不错，她是想要留在母亲身边或省内的，只是母亲反常地拒绝了她的请求，硬要她报了外省一个著名大学的捞金专业。
“好好学习，争点气，多挣点钱。”王小花母亲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她对王小花交代几句摸不着头脑的话后，又开始絮絮叨叨，说起了平时的注意事项。
王小花认为母亲有自己的想法，但熟悉了母亲的脾性后，也乐得被这样安排，并没有把母亲的怪异放在心上，也听了母亲的话，自己好好学习，毕业后进了个好单位，拿着丰厚的薪水。
王小花的父母虽然之前那样说，却一点也不要王小花的钱，总要她拿着攒起来，时不时还给她一些做补贴。王小花懒得和父母拗，存在一个银行卡里，准备给他们当不时之需。
王小花是回来工作的，本地的外企，学历高，工作好，就是平时太忙了些，再加上踏入社会后，之前的很多事情都忘了，不放在心上，连自己土里土气的名字也不在意了，只是那个妇人和糯米糍粑，一直活在了她的记忆深处。
“妈，你怎么今天突然给我弄了糯米糍粑呀？”今天是王小花22岁生日，也是她参加工作后的第一年生日，她傍晚下班回到家，有些奇怪的看着桌子中央的糯米糍粑。
“还不怎么是那个味儿，妈，你拿这个代替蛋糕，也太敷衍了吧。”王小花尝了一口，嫌弃的对母亲吐槽到，却发现父母一脸严肃，脸色是难得的凝重。
“小花，你大了，也有能力了，有些事情该让你知道了。”母亲看了父亲一眼，见父亲点点头，才把一些陈年往事缓缓道来。
“你知道，为什么从小我们都不同意给你改名字吗？因为那是你生身母亲取的，她把你抱给我，依依不舍的念叨着小花。”
王小花听到开头后，就如同遭了晴天霹雳，僵硬在原地，她楞楞的看向母亲，突然觉得周围的一切陌生的可怕。
原来王小花的父母是不能生育的，他们打听到附近农村有一户人家在卖女婴儿，，就连夜赶过去，把小孩买了回来，这个小孩，就是王小花。
“大妹子，大兄弟，谢谢你们，只是你们一定要对孩儿好啊。”妇人把婴儿交给他们时还在不停抹泪，直到王小花父母拼命点头保证，这才依依不舍松了手。
在农村，家里没男孩是要被戳脊梁骨的，他们家穷，交不起罚款，只能让刚出生不久，还没来得及上户口的王小花卖掉了。
王小花的母亲见妇人这样，于心不忍，把自己家的地址留给了妇人，并保证一直都不会搬家，她可以随时来看孩子。
妇人前两年并没有来，她第二胎生了个男孩，一直在家照顾儿子，直到王小花上幼儿园一年以后，才带着忐忑找上了王小花的母亲，保证不会打扰到孩子，在他们夫妇的帮助下开了这家早餐店，默默陪伴着女儿，一陪就是数十年。
平时王小花的照顾，父母放心的原因，就是因为王小花母亲和妇人通了电话，把女儿暂时交给生身母亲照看着，他们比谁都放心。
直到家里出了事，才依依不舍的离开，连那些糯米糍粑，都是王小花母亲连夜找到妇人，妇人熬夜给王小花赶做的。
这些年，王小花也断断续续见过妇人一两次，黑了，瘦了，老的厉害，如果不是那种亲近感存在，王小花是断断不敢认妇人的。
“孩子，别怨妈妈，也别怨你母亲，她确实是迫不得已。”王小花母亲叹口气，看着呆怔的王小花，神色复杂。
“以前不让你知道，是因为你还小，怕你冲动和受不了，我们做父母的，真的只想让你平安开心长大。也别怨母亲对你有些方面管得严，我们是不需要钱，可你的母亲，你原来的家庭，他们还需要钱。”
“你如果不愿意认我们，我们尊重你的意见，这是你家的所有联系方式和地址。”
王小花的母亲对丈夫打了个眼色，两个人默默起身，扶持着回了房间，把空间留给王小花一个人。
王小花的情绪一时难以平复，她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对收养自己的父母自然是无比的亲近与感激，可一想到原生家庭的抛弃，心中就止不住怨恨。
可王小花唯独对妇人怨恨不起来。
“妈妈，妈妈！”王小花突然大叫一声，把房间中注意动静的父母下了一跳，他们担忧地互相看了看，选择无论如何都尊重王小花的决定。
对王小花来说，父母还是父母，她只是多了一个母亲。
“我要去找她。”王小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喃喃自语道。
第228章 迟到多年的妈妈
“我要去找她。”王小花对着周时忆和陆言，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讲述的话。
王小花在得知真相的那个星期六，就决定回到村里，按地址寻找母亲。
她对养父养母表达自己永远都不会离开他们的态度，和他们幸福的拥抱在一起，同时也告诉他们自己要回去，找到那个默默守护自己的母亲，好好回报她，不让她再这么操劳。
“去吧。”王小花的母亲笑着，和丈夫的手紧握在一起，骄傲的看着王小花，“做人不能不懂感恩，我的女儿是好样的，我们为你骄傲。”
王小花对父母报以感激的一笑，用力的点点头，在星期六清晨坐上了回村的车，两只手不安分的交织着，手心里紧握着的银行卡都出了汗。
“我还记得那天阳光很好，”王小花眯起眼睛，暂时陷入了回忆，“我在村口下了车，不认识路，问的是同行的一个老乡，他和我往一个方向走的。”
“那个老乡是个老大爷，特别热情，看到我问的家里的地址，以为我是母亲的亲戚，他嘟囔着说，我长得可真像母亲年轻的时候。”王小花笑了笑，手不自觉抚上自己的脸庞，“我长得可真相母亲年轻的时候，不止那位大爷这样说，一路上，见到我的长辈们都这样说。”
“只是我回到家时，母亲就已经不见了，后来，就是我和你们讲的那样。”
王小花失落的低下了头，眼神黯淡下去：“他们说，母亲是很早嫁过来这个村的，只知道叫桂琴，姓什么是说不清的，他们甚至还说，让我问我家里大人。”
“我弟弟走了，他没考上大学，学了三年大专，一直在外面打工来着。他们说母亲是累病的，只是什么病，没有人知道。”
“我知道了，我们会帮助您的。”周时忆沉吟了一下，答应了王小花的请求，注意到陆言不解地对他挑挑眉，摇了摇头，让王小花留下了家里的地址。
“那就真的麻烦您了！”王小花一下子高兴起来，不停对周时忆道谢着，感激的走出了事务所的大门，自己也继续寻找母亲去了。
“我真是不明白，这种事情，你除了找她家里人之外，还能怎么帮？而且，你找了她家里人，也最多知道个名字而已。”陆言在王小花走后，说出来心中的疑惑，皱着眉看着周时忆，实在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保密。”周时忆对陆言灿烂的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哼着小调，摇头晃脑的进行着神秘兮兮的操作，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不说拉倒。”陆言白了周时忆一眼，生气的把文件丢到他怀里，自己也没闲着，开始和医院联系起来。
周时忆的自信是有原因的，一个农村妇女，身上没什么钱，又走不远，带着病，能做的无非是最基础的家政罢了。
周时忆给本市的每一家家政公司都发了消息，送他们一沓古言默餐厅的自助餐券，顺顺利利要到了最近一个月内，操着本地口音上了年龄的登记人员，不费吹灰之力，简单的审核了一遍，就找到了王小花描述的妇人。
“还真是有一点相像的。”周时忆感慨一句，只见到了一个妇人的一张照片，凭借相似的面部轮廓，就基本断定了这是王小花的母亲，后面又查看了妇人的名字，证实了自己的判断。
刚巧，王小花的母亲做的是小时工的，周时忆给那个家政公司打了个电话，交代了几句，又和王小花通了信息，把事情安排下来了。
“您好，请问我要负责的工作是哪一些？”
妇人一清早就接到了工作的通知，是这一片有名的交换事务所，给了很高的价钱，妇人有些忐忑，像这种工作一向手脚麻利的年轻人做的，她真怕自己搞砸了，让客人不满意，低着头，唯唯诺诺的问了一句。
“您不必这么紧张的，只需要把这一片打扫干净就可以了。”王小花激动不已的看着阔别已久的母亲，系又陌生的脸庞比上次见到时，又无端苍老了许多，声音禁不住的颤抖起来。
“妈妈。”妇人呆呆的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望着面前的王小花，听见她缓缓吐出这两个字，张了张嘴，想要发出声音，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妈妈，我都知道了。”王小花慢慢的起身，走上前，和颤抖不已的妇人拥抱在了一起。她头缓缓的搁在了妇人的肩膀上，紧紧环绕着妇人，才发现，原来母亲瘦削的这样可怕。
“小花。我的女儿。”妇人颤抖着，支吾了半天，才从嘴里吐出两句完整的话来。她也同样紧紧的环绕住女儿，两行热泪顺着皱巴巴的面皮，滚落下来。
“别怨我。”妇人抽噎着，整个瘦小的身体都拥在了女儿的怀里，闷闷的声音传出来，王小花感觉到衣服湿了一片，温温热热。
“不怨您。”王小花温柔的拍着妇人的背，像多年前她哄自己一样，一下头就是这妇人花白的头发，再一次深深呼唤了一声，“妈妈。”
等到了，等到了，妇人又哭又笑，最终咧开嘴，呜咽出声。
“咳，两位，打扰一下，医院那里已经准备了好了，就等体检开始了。”陆言突兀的敲敲门，看着两人困惑的眼神，干咳一声，选择拿手中的体检单挡住了脸。
“妈妈，去治病吧，我有钱了。”王小花擦着眼泪，听见陆言的提醒，才想起了正事，双手搭在母亲肩膀上，认真严肃的对母亲说着。
“咳，没事的，我们这里帮阿姨申请了城乡医保，提高了报销比例的。”陆言瞧见妇人刚想说出拒绝的话，赶紧抢先一步说出了他们之前的准备。
“不用担心的，后续承担费用很少的。”陆言笑笑，算是默认收下了，王小花和她母亲的感激。
她之前是做心理医生的，在医院待过，对这一块很熟悉，并不算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那，妈妈，看了病，好好治疗，我们就回家吧。”王小花依恋地弯下身，蹭蹭妇人的肩膀，带着撒娇讨好的意味。
“好，我们，回家。”妇人疼爱的摸摸女儿的脑袋，噙着笑意。
皆大欢喜。
第229章 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之前云云与朵朵的庆生宴办过了，凌薇不想过于铺张，就把满月宴取消了。只是这时间过得飞快，不过一眨眼间，两个孩子都要即将满百日了。
“这次百日宴，不管怎么说都要好好办一下的。”周时忆眼巴巴地待在凌薇身旁，可怜兮兮地瞅着凌薇微笑着哄着朵朵，也不理云云的伸手要抱抱，头搁在婴儿床上，静静地看着凌薇，轻轻说了句。
“这次百日宴，可是要抓周的，不给他们好好准备准备，长大了云云和朵朵知道了，该怨我们了。”周时忆见凌薇也不搭理自己，只是自顾自的逗弄着孩子，身子一拱一拱，头蹭蹭凌薇的胳膊，继续坚持不懈地和她说着。
“嗯。”凌薇被周时忆的头发蹭的痒痒，淡淡应了一声，推开了他的脑袋，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周时忆有些莫名其妙，本来好好的，他只不过上午去了趟事务所，回来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也不知道凌薇生的是哪门子气。
“薇薇，你好歹理理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好不好？”周时忆对凌薇宝贝的紧，见凌薇这样子，自己还是先忍不住了，双手环住凌薇的腰，委屈地靠在她的后背，头搭在她肩膀上，一脸无奈。
“今天上午的那个客人，你为什么不答应？”凌薇低头瞧见周时忆的表情，还是于心不忍，僵硬的脸色缓和下来，看着他期盼的眼神，无可奈何叹口气，质问了一句。
凌薇自己也觉得，自打生完孩子以后，自己的脾气是越来越差，也越来越古怪了，不知道再这样下去，生活里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上午那个单子吗？周时忆眯起眼睛，对那个客人印象相当深刻，对他的提议也很赞同，只是……
“薇薇，”周时忆昂起头，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凌薇，贪恋的端详着她的面庞，眼光又撇向一旁的婴儿床，透过缝隙看到一双儿女，温和笑笑，眉头皱了起来，“我们和过去不一样了，我是你的丈夫，也是云云和朵朵的父亲。”
我是你们的丈夫和父亲，是要对你们负责的男人，不能把自己的亲人推到危险的境地，连可能发生都不能有。
“可是，我们曾经也是这种暴力的受害者，你自己曾经因为这个，受到多大伤害，难道你不记得了吗？”
凌薇不甘心的咬着下嘴唇，一连串反问如同连珠炮一般，从她嘴里吐出，一步一步逼近，质问着周时忆。
凌薇有时候是太过天真与热心的，总爱把自己的一腔热情倾注到他人身上，为自己认同和感动的事情努力执着，反倒常常把自己抛到脑后了。
“我知道，只是确实是不合适。”周时忆叹口气，想到之前的事情，不由得使劲儿揉揉太阳穴，只觉得头疼的很。
不用说，上午那件事情只有他和陆言知道，他没同意，这件事情肯定是陆言告诉凌薇的了。只是，他还是不太清楚，陆言的态度和想法。
“薇薇，你也别生气了。这样吧，他上午是让我赞助的，这姑且当做他的心愿吧，只要你与陆言能说服他，让他把自己关于这一块的故事告诉我们，作为交换，我就答应帮他实现愿望。”
周时忆对小妻子颇为无奈，从凌薇怀里直起身，站起来，揉了揉凌薇的脑袋，先做出了让步，但同时也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哼！让他说，就让他说，我们走着瞧。”凌薇小孩子心性又犯了，听了周时忆的话后，心里美滋滋的，但还是忍不住抬起胳膊，握成拳，耀武扬威的对周时忆背影说了一句。
这次倒不是凌薇心软，只是这顾客做的委实与周时忆当初有关，她一心想为周时忆搏一个美名，也好算成就一桩了。
“人之多言，亦可畏也。”凌薇拿起手机，嘴里不停念叨着，陆言告诉自己的那句话，渐渐失了神，又想起了那个组织。
“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这日一早，周时忆过去时，已经有客人到了店里。他刚进门，就看见陆言在和一个背对着他的年轻男人讲话，那男子情绪高昂，一边讲述，一边指手画脚比划，陆言在对面不停点头，看起来对男人的话无比赞同的样子，就差和男人一起，站起来手舞足蹈了。
“老板，你来了呀？刚好，这位先生是来找你的。”陆言看见男人身后的周时忆，亲切的唤了一声，笑眯眯的看着他，示意他赶快把这个皮球接过来。
“哦！原来您就是周先生啊！”男人听到了陆言的招呼，赶忙站起来，转过身面对周时忆，先是正了正自己的领带，然后立正身体，一脸严肃地和周时忆打了个招呼，亲热的伸出一只手，带有庄重的仪式感。
“是我。只是，请问您是？” 周时忆疑惑地打量着眼前的西装革履的男人，觉得有些怪异，不自然的伸出手，别扭着，和男人匆匆握了一下，就想要松开。
“哦！我知道您！您也会知道我的！”男人明显感觉到了周时忆的挣脱，似乎感觉不到他的不耐烦，手上的力度加大，禁锢着周时忆的手，热情的对他说了句摸不着头脑的话。
周时忆苦着脸，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先生，只能卸下手上的力度，温和的注视着男人，尽量保持着基本的礼貌和风度：“这位先生，请问，您来这里，是想和我们做什么交换呢？”
“哎呀！您太客气了。”男人热情的一巴掌拍上了周时忆的肩膀，险些没拍出他一口老血，依旧是笑眯眯的，也不再和周时忆客套，直接切入了主题。
“我这次来，是想请您多给一些赞助的。”男人大大咧咧的表明了自己的来意，自然而然的伸出手，问周时忆要钱，仿佛在做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
“我一直都有关注网络动态的，我从网上了解到，您之前是受过网络舆论伤害的人，而且各方面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和影响。”男人的脸色一直都是十分严肃的，一本正经的讲述着，连带着周时忆也不由得跟着严肃起来，“我是‘反网络舆论暴力联盟’的创始人，由于协会初创，没有什么资金，一直在四处奔走。嗯，我们大家都知道，您特别有钱……”
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周时忆挑挑眉，莫名觉得眼前的男人，中二气息特别浓厚。
“所以，您这个协会，是准备怎么做呢？”周时忆并没有正面回答男人的要求，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反问了一句。
“首先，肯定会在网络上发布我们的宣言，列举网络暴力的危害，打击那些伤害别人的人和言论，鼓励人们加入我们：然后，还会四处奔走演讲……”
男人精神为之一振，以为周时忆对自己的事业表示赞同与支持，谈起未来的规划，顿时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颇有说不完决不罢休，立志拯救世界的态势。
周时忆苦笑着站在原地，一边听男人讲述，一边注意到陆言已经转身离开，自顾自的做起了自己的事情，向她投去求救的目光无果后，忍无可忍地打断了男人的话。
“对不起，这位先生，您的联盟我也不想加入，有关您的赞助我更不想出一分钱。”周时忆放柔声音，强压着心中的怒气，使自己尽可能礼貌，清晰的表达清楚意思，面向大门，对男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可是……”男人还想挣扎，却发现周时忆脸上的笑已经挂不住了，沉下脸，自己动手，作势就要把他轰出大门。
周时忆看男人摆摆手，目送他失落的走出大门后，才松了一口气，龇牙咧嘴，活动着自己麻木的双腿。
“你这样做，不对，也不太好。”陆言飘过，默默对周时忆补充一句，看着男人离去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人言可畏。
第230章 暴力的阴影
“七七，他们说的对，我确实很笨，你看，我又失败了。”
姚润钊刚走出事务所的大门，挺直的脊背一下子垮了下来，如同一只斗败的小公鸡一样，耷拉下来鸡冠，失去了斗志。他望着远处的天空，想想家里房间中那个蜷缩成一团的女孩，心又狠狠地抽疼起来。
“蜜橘！江西蜜橘！十块钱三斤，不甜不要钱嘞！”路边小贩的吆喝声把姚润钊吸引了过去，他走到摊位旁，剥开一个橘子，尝了一下。
“挺甜的。刚好。七七喜欢吃甜橘子。”姚润钊小声嘟囔，喃喃自语道。
“哎呦，你买了就知道了，我们家的橘子特别的甜。”小贩儿见姚润钊有了购买的意思，热情的给自家橘子打起了广告，并主动为他撑起了一个袋子，不停地往里面装着。
“够了，谢谢您，这些就够她吃几天的啦。”姚润钊身上自带一种憨气，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结果小贩手中的橘子付了钱，转身就向家走去了。
真是个怪人。小贩望着姚润钊离去的背影，嘟囔了一声，摇摇头，又做起自己手中的事情了。
“七七，我回来了，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橘子，特别甜。你，要不要来尝一尝？”姚润钊回到家后，换上拖鞋，把手中的袋子搁在茶几上，敲敲里屋卧室的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了一句。
房间内仍是一片寂静，没有传出半点声音。
“七七，不要闹了，开门好不好？这可是你最喜欢吃的东西，来晚了就没有了。”姚润钊小心又急切地拍打着房门，提高了音量，不敢太大声音，温声哄着屋里的人儿。
“哎呀，是我不好，我忘了关了。”姚润钊想起什么，懊恼的，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没有再继续敲打房门。他叹了口气，转身走到电闸处，拔掉了家中的网线。
“七七，你是不是还在看？不要看了，都过去了。我们已经回家了。没有人会伤害你了。”姚润钊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网线头的灯灭了下去，现随手扔到一边。又回到房门处，声音低低的，恳求着屋里的姑娘。
房间里突然响起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伴随着落地声的，还有一声痛苦的嘶吼。
姚润钊的心一下子紧了起来，他尽可能的向后退去，又飞快地冲了回去，砰地一声，用力撞开了门。
房门开后，头散发的少女在地上紧紧缩着一团。她抱着脑袋。扭头看了一眼房门处高大的身影，尖叫了一声，又哇哇大哭了起来。
“七七，是我，姚润钊，是我呢，不怕不怕，没事了。”姚润钊赶紧走上前，蹲在地上抱住神经错乱的少女，一声又一声的呼唤着，温柔的哄着。
他一只手紧紧的将少女搂在怀中，照你的头摁在自己的肩膀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头发，叹息一声，牵起少女的胳膊，挽起袖子。心疼地摸索着上面一道一道突出的疤痕。
“对不起，七七，是我不好。是我又失败了。没能拿到赞助。”姚润钊不停滴雨。似乎在安慰少女，又似乎在安慰自己。他感受到少女在自己肩头的颤动。没忍住，一咧嘴，也哭了出来。
姚润钊其实不是什么愤慨激昂的有志青年，也不是什么声张正义的侠客，成立这个联盟最主要的原因，只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姑娘，一个网络舆论暴力的受害者。能够得到一处安心的家园，让那些伤害他的人们付出代价。仅此而已。
他怀中的姑娘，全名是唤宋七七的，不过二八年龄，正值青春年少，本该在世界中肆意享受青春的，却因为网络舆论，受了伤害，锁在自己的世界中，那别人眼中彻头彻尾的怪物和神经病。
宋七七原本是一个很阳光的姑娘的，活泼伶俐，还生的聪明，是十分招人喜爱的。可颂七七有一个最大的弱点，就是烂好人；对谁都好，而且太过热情，总是让别人无所适从。
宋七七就是因为对人太好，才被人轻待，不怎么重视的。旁人总是对她呼来喝去的。宋七七乐呵呵的应着，东奔西跑，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而且，又没有一个人愿意陪着她，白白去当别人的苦力。
宋七七总是一个人跑了很多地方，连一个作伴的人都没有，更不要提出了什么事情后，有人给她作证，或者给她帮忙了。
在高中快毕业的时候，宋七七和姚润钊就成了情侣的。是宋七七追的姚润钊，她总是笑眯眯地，乐呵着嘲笑姚润钊是个傻子。姚润钊总是笑笑，挠了挠头，全当默认了宋七七的话语。
姚润钊其实不是真傻。就是气质太憨厚了些。又长了一张无比正直的脸。让人一看就想起了村中的为人民服务的老干部来。
“七七，别说我了，你自己小心点儿，别老让我挂念。”姚润钊整日看着宋七七东奔西跑，摇摇头，不放心的交代一句。两人大学虽然报在了一处，七七。白天总是特别忙喽。经常不见人影。平时又大大咧咧的，回来以后，身上总能磕磕绊绊，多了几处伤口。
“凶干什么？你在瞪我，再瞪我，我就把你吃掉。”宋七七对姚润钊张牙舞爪，做出凶狠的样子，一时间却又牵动了伤口，又扁扁嘴，委屈起来。
姚润钊见状总是摇摇头，每次说她都那么两句，不只是宋七七听烦了，连他自己都已经说烦了。
只是姚润钊担心宋七七的原因，除了磕磕盼盼外，最主要的是送七七太过于热情。好心办坏事，之前被数落几次，心里就难受的很，更不要提现在大学牵扯面广了，许多事情都变得复杂起来，生怕她又被拖下水，出了什么事情。
其实之前，宋七七就因为太过热情，被几个八婆看不下去，数落了一顿，说的话特别难听，宋七七没走出来，留下了抑郁的种子，一直没有除净。
姚润钊一直隐约感觉，有种暴力环绕在四周的，可同龄人大多都很好，健健康康的，也就当做多想，放在一边了，直到宋七七成了受害者，出了事情。
事情的起因很小，很小，小到事情过去后没有多久，连另外一个当事人，和姚润钊都记不清楚原因了。但事情扩散的确很大很大。
不知道当时是哪个好事者，把这件事情放在了校园网上。又不知道是哪个看热闹的群众。顺手把这件事情又从校园网传播到了外网。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大多数矛头都指向了宋七七，舆论呈现一边倒向，发展到最后，宋七七走在路上，都要被人指指点点。
没过多久后，宋七七就抑郁复发，精神失常了。
第231章 久违了
宋七七发病的时候是在半夜，幸亏当时一个舍友起床，感觉到地上湿漉漉的，又黏黏的，还有一股腥臭的气息，拿手电筒一照，才发现是一摊血迹。
“啊”毕竟是娇生惯养的姑娘，哪见过这场面。舍友当时就吓得大叫一声，一下子丢掉了手机。整个宿舍的人都被惊醒起来。打开灯后，发现宋七七的手臂从床帘里垂了出来。手腕处一道细长的伤口，正滴答滴答的往外流着血液，头歪向一边，一张脸上失去了血色。
凌晨的校园，难得热闹了起来。车刺耳的鸣声划破校园。整栋宿舍楼的灯都亮了大半，许多学生窃窃私语着，都在讨论今晚发生的事情。
姚润钊当时正睡得迷糊着，还在做着美梦，突然被手机的特别铃声惊醒了起来。
“姚润钊！管好你的手机！”一个宿舍的舍友也被吵了起来，充满戾气的，向他扔了一个枕头，纷纷发泄对他的不满。
“喂，您好！怎么了？”姚润钊机智的拉上了蚊帐拉链，挡住了扔过来的枕头攻击，胡乱按下接听键，想要尽快结束这个电话，却被听筒另一边传来的哭喊声吓了一跳，听到消息后，一下子也没有了睡意，飞快的起身穿衣服，翻身下床就想往女生宿舍赶去。
“我马上到！马上到！撑一下！让她撑一下！”姚润钊焦急地对电话那头呼喊，手忙脚乱的翻找起自己柜子里的纱布和止血药来，心里越是焦急，越是找不到东西。乒乒乓乓声中，瓶瓶罐罐倒了一地。
宋七七的舍友说她现状很不好，床头到处都是血迹，沾了血痕的刀被随手扔在枕边，个人意识模糊着，无论怎么叫喊，都没有了反应。
“兄弟，你这是怎么回事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其他舍友迷迷糊糊伸出头，不满的看着一反常态的姚润钊。
“宋七七出事了。”姚润钊匆忙交代了一句，又开始埋头翻着起来。舍友一听消息，都清醒了一些。纷纷起身与姚润钊一起寻找着东西。不一会儿，坐在寝室里大伙儿都听见了，救护车划过校园的声音。
“不用找了。”姚润钊颓废的瘫坐在椅子上，粗重的呼吸着，两手抱着脑袋，久久没有出声。其他兄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拍拍他的肩，陪他枯坐着。
宋七七到底是没有熬过来。或许说中间清醒过了，回到学校，总是被周围的人当做异类，没多久又再次发作，干脆办了手续，直接退了学了。
姚润钊心里一直是恨当时散播谣言的那几个人的，那几个人姚润钊都知道，是宋七七的高中同学，高中就看不惯她，再加上又是小领导人物，众星拱月，见宋七七遭了难，自然没有不落井下石的理由。
其实这些人看宋七七不顺眼也有宋七七自己的原因，女生肯定会分阵营，宋七七对谁都好，哪边的话都乐呵呵去做，结果哪边都不讨好，平时又喜欢独来独往。
说起来，一开始，也算是宋七七自己，自作自受。
只是姚润钊最看不惯的，是当初扩散的人，纯粹是为了搏个关注，就拿别人的事情开来玩笑，而看热闹的，永远不嫌事大。
姚润钊最痛恨的，还要数那些不明真相，就不分青红皂白，胡乱批斗的键盘侠了。当时也不是没有为宋七七说话的人，只是人们看习惯了单方面的可怜，又受了转发的影响，把大部分矛头对准了宋七七。
如果说，恶毒的语言只是最初的矛头攻击，那后面接踵而来的就是被人肉与曝光，宋七七痛苦的看着自己的照片被各种侮辱取乐，连带着自己的家人，也一同受了遭殃。
三人成虎的故事是自古以来的流传，流传到现在，放在网络社会上，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一个人说宋七七恶毒，该死，不配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两个人还这么说，到后来三个人，十个人，一群人，成千上百的人都这么说，宋七七一开始可以漠视，到后来，却不可能不重视，再次发展，就信以为真了。
“七七，不要，不要看。”姚润钊一边苦苦哀求宋七七，一边死命的挡住宋七七想要掰开他手的攻击，他低下头，看着怀中姑娘发红的双眼，野兽一样的嘶吼，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绝望。
宋七七的年岁在那一年停止了生长，大好年华也永远定格在十九岁的夜晚，姚润钊苦苦哀求了家里，又联系了宋七七的家人，一面工作，一面把宋七七带在身边，各种防备，期望有一天，她可以真正的醒过来。
宋七七对世界的唯一接触就是网络，她总会想尽一切办法，不停浏览着有关自己的信息，再一次次失控，一次次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姚润钊对宋七七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他不敢断了网，因为他想要反对网络，还是要利用网络，只是不敢再让宋七七接触网络。
每天出门前拔掉网线，藏起来，成为姚润钊生活中的头等大事。
宋七七的事情炒了几遍，翻了几番后就没有热度了，网民们新鲜劲一过，就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寻找新的猎物了，而宋七七受到的伤害，却永远停留在了她的身上。
姚润钊办这个联盟，从来都不是一时兴起。
自从宋七七出事以后，他就开始无比关注网络事件，也曾记录下一边倒的言论，事后又进行了多次跟踪，才发现，原来受到网络舆论暴力伤害的，从来都不只是宋七七一人，受到伤害程度最深的，宋七七也排不上名号。
世界上每天都有人，因为网络舆论而受到伤害，而在不知名的角落里，总有人为别人的言论付出代价。他们不分身份，从乞丐到富翁，从工人到科学家，只要有一点捕风捉影的事情，总能被键盘侠们放下，说成确有其事的真相，振振有词的攻击和伤害。
宋七七只是其中一个，还活在世上的而已。
还有更多的人，在世界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拼命挣扎或离世。
宋七七和那些人一样，不知道有多久都没遇上过温暖，久违的温暖。
第232章 联盟的成立
姚润钊在网上看到那些信息后，到处东奔西走，关注采访着那些受害者。
他亲眼目睹一个个受难者的离世与葬礼，他冷眼旁观着其他围观的人们或叹息或拍手称快，他默默寻找着，不断尝试着从人群中，寻找短暂的愧疚和懊恼。
“他们好多人的家属，时间久了，都把过去忘了，有的还念念不忘，他们都不愿意原谅那些人们，可最终却不得不向现实低头释怀。”
姚润钊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后，夜晚伏在书桌前，推开桌子上杂乱的笔记，认认真真的在日记本上写道。
这本日记，是姚润钊在宋七七出事后，他专门记的，如今，已经记了四五百页了。厚实的大本子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
姚润钊在奔走过程中，最大的感触，就是，所有受害者到最后，都不得不原谅现实。幸运的人还能等到真相澄清，在真相澄清之后，还有能翻身的机会，不幸的人还在受流言压榨，或者，在事情澄清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人世。
姚润钊亲眼见证过，好多人从愤慨到麻木，也曾眼睁睁看到过，受害者在自己面前崩溃，他有时候真的挺恨自己的，恨自己的无力，也恨世道的不公。
“我没有，你相信我，我没有，真的没有……”一个精神失常的女子在地上不断攀爬着，拉着姚润钊的裤腿，苦苦哀求着。
女子的头发是散乱的，头发丝蹭了口水，粘在脸上，噙在嘴里，她的一双眼睛，明明是看向姚润钊的，只是眼神空洞，没有什么焦距。
她死死的抓住姚润钊裤腿的手，更想是一种下意识的举动，声音哀哀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你肯定想不到，她之前是我们公司里出了名的精英领导，要求苛刻，就连打扮也是一丝不苟的。”女子的丈夫看到女子这样，拿了一块毛巾过来，蹲下身，心疼地为女子一点一点擦去脸上的污秽。
姚润钊这才注意到，女子身上穿的是职业装的，虽然已经脏乱不堪了，可仍然能看出来，之前的干练，只是没有了整洁的痕迹。
前一段时间，女权主义和儿童保护等杂七杂八的受害者联盟陆陆续续成立了，与此配套的还有国家出台或修改的法律。随着那些联盟的四处奔走，越来越多的人们开始关注，了解，加入这些联盟，一旦有相关的事情出来，总会有一大批人们自发地去关注这些事情，为受害者们辩护发言，受害者们也总能在第一时间内，得到保护与赔偿。
可虽然好多人们，都在说网络舆论暴力的危害，却从来没有人，愿意在第一时间站出来，为这些人们发声，查明真相，或者成立一个专有的联盟。
“之前，我们是做过维权的。”男子一面给女子擦脸，一面自顾自的对周时忆说着。他看着憨笑的脸庞，叹口气，单膝跪地，轻轻抱住了妻子。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些受害者成立一个这样的维权组织？”姚润钊一时间被男子的话语点开了思路，灵光一闪，试探着问了男子一句，期待的眼神直直注视着他。
“不，不必了，也不可能。”男子听见姚润钊的话后，手上动作一顿，眉毛微挑，脸上一闪而过的欣喜很快被冷漠掩盖，他客气的拒绝了姚润钊的邀请，把妻子扶回屋后，转过身，对姚润钊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向您也应该离开了，谢谢您的关注。不过以后我们很好，也不需要了，您也不必操心了。”
姚润钊看着眼前的门“碰”的一声关上，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怔怔的盯着面前黑漆漆的房门，猫眼的光亮也在一会儿消失，默默静立了一晌后，挫败的低下头，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抱着宋七七，一直没有说话。
宋七七那天的情绪很稳定，没有发病，任由姚润钊抱着，脑袋蹭蹭他的胸膛，眼睛亮亮的，像只粘人的小猫咪一样。
“七七，我觉得可以呢。我，就算为了你，也不会放弃的。”姚润钊的下巴搁在宋七七脑袋上，手指把玩着她的头发，低低的声音里透露着坚定。他紧紧的抓住宋七七的手，与她静静待着，两人一言不发，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姚润钊到底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把宋七七简单安置后，就通宵写了个草案，初步拟定了方案后，又兴致高昂地连夜筛选了可能的合作对象后，又马不停蹄地准备好说辞。
天大亮了，姚润钊收拾完准备的一切，坐在桌子前，疲惫的伸了一个懒腰，满怀期望的趴在桌子上，浅浅打了个盹，打算开始着手成立了。
姚润钊和宋七七是网络暴力的受害者的，他知道他们的愤怒与无奈，却也总觉得，其他的受害者一定和他们一样的，只要有了那个平台，也一定愿意成立加入，让大家听见他们的声音的。
只是姚润钊万万没想到的是，现实和梦想不仅仅是相反中，一星半点的差距。越是受害者，越愤怒，受的伤害越大，越不愿意出这个头，宁肯吃亏，也不愿意申冤的。
姚润钊这一路走来，访遍了无数的人，走过了许多的路，也曾多次被人拒之门外，甚至受到过嘲讽与打击，收获寥寥，得到寥寥，更是发现，往往愿意和他站在一边的人们，竟然是置身事外的看客。而那些真正受伤害的，除非经济能力特别宽裕，才会伸出手，帮他们一下，随便应付着，打发了。
姚润钊最珍惜的，是那些真正愿意伸出援助之手的，只是那些同行者真的太少，太少了。
姚润钊是一开始，在网上微博间，偶然刷到周时忆的。周时忆在这种事件中，也是一个受害者。姚润钊后来注意到，周时忆事情的反转了，他心中暗暗惊讶于周时忆的智慧，也同时，情不自禁的燃起了幻想。
他一直觉得，像这样聪明的人，在理解自己的想法后，一定会支持自己，理解自己，并且愿意加入自己的，只是心中没有底，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用不允许的语气上了门。
“陆言，我这里，真的撑不下去了，不然我也不会这样的。”
姚润钊这日晚上，心有不甘，又给陆言发了个信息，看着手机屏幕暗下去，眼神也跟着暗淡下去了。
姚润钊是不太愿意和周时忆，做交易的，也并非不能说，实在是，有些事情，不知道从何说起。
第233章 峰回路转
陆言这里正迷迷糊糊，在白夜行中半梦半醒打着盹儿，被口袋的手机一阵振动，打了个机灵，揉揉眼睛，掏出了手机。
“这不能说我不帮啊，这，也确实帮不得啊。”陆言看到信息内容后，有些头疼，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淡淡叹了口气。
上午，姚润钊见到陆言的第一面，发现不是周时忆，当时就提出要告辞。陆言为了留住姚润钊，只能摆出一副笑脸，表明自己和周时忆是好友，周时忆能帮上的，她一样也能帮的上忙的。
“那，你知道网络暴力吗？”
姚润钊当时心里焦急的很，不管眼前出现谁，只要对方表现出帮忙的意向来，姚润钊都会抱以十二分的热情，更何况，是主动提出帮忙的陆言呢？姚润钊一时不管不顾，又受到陆言情绪的影响，一股脑儿的，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她。
陆言面上是笑着的，虽然，一直保持着云淡风轻的模样，却在听到开头，就心中一紧，容也险些挂不住了。
网络暴力？陆言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遮挡住眼中的情绪，神色淡淡的，嘴唇微微动了一动，想起之前的苏洵乐，与自己之前的处理方式，沉吟着，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说辞来。
“姚先生，不好意思，麻烦打断一下，您觉得，什么才算得上是网络暴力呢？”
陆言在姚润钊说话停顿时，出声打断了他。陆言眼睛直直盯着姚润钊，依旧带着清浅的笑容，只是姚润钊选择了装傻充愣，假装看不懂陆言眸中情绪的变化。
“我个人觉得，只要是伤害到别人的言论，或者是盲目跟风伤害别人的，都是网络暴力的一种体现。”姚润钊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同样注视着陆言的眼睛，言语间满是正义与愤慨，一副正气凌然的样子。
陆言轻笑一声，眼神中带了玩味，又把姚润钊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才淡淡开口道：“先生果然是正人君子，也难怪，从先生面相上就看出先生的刚正不阿。”
陆言是故意揶揄他的，就像宋七七所形容的，姚润钊从面相上看来，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正派，人民的好干部，姚润钊不傻，自然能觉察到陆言话中的意指，也不恼怒，只是继续把自己的想法深入解释了一番，注意着陆言的举动，察觉到她的表情发生了变化。
洛洛。陆言嘴唇动了动，看向姚润钊的眼神意味不明，最终在他再一次提出需要资金的时候，郑重的点了点头。
“我想，你来事务所，不只是为了周时忆的资金吧？”陆言低下头，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大半张脸颊，她专心致志的把玩着手中的签字笔，低低笑了笑，突然出声道。
“没错，不只是。”姚润钊被人戳穿了心事，一只手有些尴尬的抱住臂膀，回报给陆言一个相同的微笑，直接点头承认了。
交换事务所的公众平台与周时忆的个人微博上，都拥有庞大数量的粉丝的，每次事务所的事情发出去，都能迅速得到巨大的反响，并获得大多数人的关注。。陆言不难猜出，姚润钊打的是什么主意，只是周时忆的脾气……
“那就先这么说了吧，我这边帮了你，一会儿，你再和这儿的老板说说吧。”陆言淡淡一笑，拿定了心中的主意，看见姚润钊的眼睛又充满了光亮，神采奕奕的模样，托着脑袋，听着他自顾自的讲了起来。
后来周时忆进来时，陆言把姚润钊推给了周时忆，心头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
陆言之前对周时忆的选择，心中已隐隐有了猜测，故而，在真正听到周时忆拒绝姚润钊的请求时，并没有什么惊讶，只是心里空落落的，丢下那句话，走到一边，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哎，人有了牵盼。做事情就会变得束手束脚。”陆言没有怪罪周时忆的意思，她悄悄撇过头，眼角余光注视着他的背影，低声自语了一句。
只是，陆言始终觉得，这样处理是不太好的。陆言对自己的想法也有些摸不清楚，但对于姚润钊的请求，她总觉得怪怪的，是一定要帮忙的。于是沉思了一会儿后，陆言犹豫着，把电话打给了凌薇，告诉她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来。
“阿言，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会劝时忆的，只是，他的脾气，你也是清楚的。”凌薇在电话那头一听陆言说明情况，就直接答应了下来，拍胸脯保证，一定会劝周时忆的，同时也暗暗提醒了下陆言，周时忆拒绝的事情，一般都是风险性比较高的。
凌薇和陆言都知道，周时忆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只是陆言不太清楚的是，周时忆好像对姚润钊是怀有偏见和不满的，她不知道，这不满的源头，是出在了哪里。
“嗯，好，我知道了。”这边陆言挂掉了电话，斜着眼，瞧着一旁脸黑成锅底的周时忆，干巴巴笑一声，故作淡定的低下头，转动着手上的戒指。
“你……”周时忆的眉头狠狠挤在一起，指着陆言的手指颤抖着，好半天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陆言，你这次过分了啊！”周时忆好不容易才从齿缝中挤出这一句话，胸脯微微起伏，颇有几分气急败坏的意味。
“明明是你把他推给我的，结果你却在背后阴我！”周时忆想起当日的情形，彻底无奈了，看着陆言讪笑着搅动着手指，脸彻底沉下来，干脆好整以暇，抱着手坐在一旁，默不作声了。
“对于他，我也是说不清楚的。我总觉得，我们应该帮他，可好像又不能帮。”陆言见周时忆半晌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回忆思索着姚润钊的话语，面露纠结。
“确实是帮不得的。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反网络舆论暴力，反而是另一个方面上，网络舆论暴力的助长者。”周时忆也跟着叹了口气，瞅见陆言脸上的迷茫，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一开始的判断。
周时忆一开始是觉得姚润钊的提议不错的，想着只要自己做好了后勤工作，把各方面协调好，对于自己的家人，也是没有多大伤害的。只是后来听着听着，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姚润钊的讲述中感**彩很浓，与其说是反暴力，倒不如说是报复。
“他只是看起来正义而已。”周时忆淡淡说了一句，瞟了陆言一眼。
“你这次是太主观了，再怎么说，我们都是在弥补。”周时忆敲敲陆言的脑袋，又把她招聘时的话语拿出来说了一遍，狠狠地在陆言额头上，弹一个脑瓜崩儿。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他改掉了那一部分，你还是愿意帮他的？”
陆言向来听话都是只抓重点的，她捕捉到周时忆言语间的信息，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第234章 临别清醒
“嗯哼。”周时忆极不情愿哼唧一声，算是承认了陆言的说辞，眼神飘忽不定，不知道是我哪里乱瞟。
“你不要一副，我强迫你的样子，好不好？明明是你自己自愿的，再说了，你打算怎么帮他？”陆言看到周时忆这幅表情，就气不打一处来，挥起了小粉拳晃了晃，表示示威与抗议，话锋一转，又牵扯回姚润钊的话题上来。
“这个啊，其实，我也没想好。”周时忆沉吟了半天，才慢吞吞地吐出一句话来。
“只是，横竖左右，不过他认识到给自己的定位错了，自己也是一个伤害别人的人，阻止他再偏执着错下去，伤害别人，在还没有酿成大错前及时收手，就好了。”
“你说的倒是轻巧，大道理谁都懂，关键是具体怎么做，可真是个难办的事情。”陆言闻言，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手撑着额头，叹了口气，指出问题的关键。
“事情都要讲个度的。过了那个度，就成了祸害。不如，我们就照之前那个事例来。也给姚润钊模拟一下，让他发现自己害了人，让他自己悔悟？”周时忆回想着过往的过往，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试探着，提出了一个办法。
“那，我问你，是不是首先，你需要的模仿对象，是一个伤害别人的，网络舆论的暴力者？”陆言直接抓住事情的关键人物来，反问周时忆一句，皱起了眉头。
“你要知道，在姚润钊看来。所有伤害别人的网络暴力着。都是应该被伤害的。”
在对于姚润钊的事情上，最棘手的，不是如何做成这件事情，而是如何改变他，伤害施暴者，是理所应当的观念。
周时忆听到这里，不由得怔住了，他一开始单单考虑了改变，倒是没有想那么多。
“这事儿也不是很急，先放一放吧。”周时忆沉吟了片刻，心下反复琢磨几遍，对着一旁同样沉思的陆言，斟酌着说出了这句话。
“嗯，那就等等吧。”陆言轻轻点了点头，收回打量周时忆的目光，眼睛漫无目的地在屋内扫视一圈，注意到一双婴儿鞋子，这才想起了凌薇与云朵。
“走吧，我同你一道回你家，好久也没见过薇薇和两个孩子了，刚好过去看看他们。”
这边还正说着，那边陆言就站起了身，开始收拾东西，周时忆对她微微点头示意，拿起车钥匙，先行一步去开车了。
一路上两人随口胡乱唠着家常，也不觉得时间过得怎么快，不久就来到了周时忆的家中。
“薇薇！我来看你和宝宝了！”
凌薇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趿拉着拖鞋，胡乱抓了把头发，就去门口迎接周时忆，刚打开门，就被周时忆身后，突然探出的一个脑袋，吓了一大跳。
陆言因为姚润钊的事情，心里着实烦闷的很，这次过来，就是专程为摆脱烦恼来的，故意咋咋呼呼，笑眯眯地歪着头，看着凌薇。
“言言啊，进来说话吧。”凌薇看清楚眼前的来人后，对陆言笑笑，温声与她念叨几句，拉着她的手，撇下周时忆，就直接进了房间。
“你都不知道，我家那老两口有多好玩，之前一直不待见时忆和孩子们，结果我一生，又得意洋洋给人家到处炫耀…结果搞得我们家好多亲戚，都纷纷打电话，问我用了什么法子，才生出来这一对龙凤胎呢！”
凌薇一面逗弄着孩子，一面提到了家中琐事，想起来了什么，不由得叹口气，接着感慨了下去。
“人家都说，我家这龙凤胎好，一男一女，不知道比人家双生子占了多少便宜，又长的不像，还特别好区分。”
“可他们哪里知道，双生子虽然长得像了些，做了标记，多多留意就能区分开，而且性格还不同，我家这俩，虽然说性别、长相什么，完全不同，可两个小家伙性格上简直一模一样，本质上，是更容易让人头疼的，反而，我还是喜欢那些看着一样的。”
看着一样的，却又不完全相同，看着不一样的，却又惊人的相似。
陆言听到凌薇的话后，嘴里反复嘟囔着其中几个字眼，脑袋里有什么一闪而过，想要去抓，一时半会儿却没抓住。
还是不得要领啊。陆言撇撇嘴，有些颓废的趴在婴儿车旁边，眼睛一眨也不眨，认认真真盯着凌薇。
“你看我干嘛，我又没什么好看的。”凌薇被陆言盯得不自在，一时间闹了个大红脸，脸红扑扑，别扭的看向陆言。
“没，没什么，与你好不好看无关，只是薇薇，你说的两个孩子性格相像，各方面都有重合的地方，是真的吗？”
陆言有些激动，上前抓住凌薇的一只手，眼睛亮亮的，湿哒哒的眼眸期待地，热切地看着凌薇。
“当然是真的了，你别看两个小家伙，一个亲近爸爸，一个亲近妈妈，可其他各方面，大多都是一样的。”
凌薇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仍然耐着性子，不自在的回答陆言的问题，又生怕她不信，找出手里的视频，放出来给陆言看。
“真的，是真的，他们不一样，他们有交集……不，他们一样，他们都是一样的。”
陆言的语速逐渐加快了起来，脑海中不停回响，翻找着白日里的事情，又不停唠念着双胞胎与云朵，脸上渐渐显出一种神秘的神情来。
“周时忆！周时忆！我想到了，想到了！”
陆言突然“腾”的一下站起来，不禁手舞足蹈起来，又注意到凌薇的注视，强压下**，迈着骄矜的步子，缓慢走向周时忆房间，提高了分贝，兴高采烈地宣布着。
“我刚睡着没多久，真的是累的很。”周时忆打开房间门，揉揉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给陆言抱怨了一句。
“你睡什么，快点起来干活。我想到了，真的想到了，就在和薇薇的谈话里。”陆言不由自主给周时忆翻了一个白眼，吐槽他几句，说到自己的想法，又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
“你想到了？还是薇薇帮你想到的？”
姚润钊的事情，也快成了周时忆心中的一个大疤了，一直都想摆脱，只是没有摆脱得了。
周时忆一下子睡意减半，振作精神，抖抖身体，立正看着陆言，又听到凌薇的名字，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不，这次是真的，双生子，龙凤胎，他们一样不一样……”陆言胡乱比划着，因为激动，倒显得语无伦次起来，她见周时忆迷惑不解的样子，和周时忆他们匆匆到了别，拎着东西，直接向门外冲了出去。
只是姚润钊，你一定要给我机会，千万不要出事啊！
陆言在心中默默祈祷着，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第235章 交换角色的游戏
“姚润钊先生，您好，请问您现在有时间吗？”
姚润钊正在家中陪伴宋七七，把联盟的事情放一放，静静等待着周时忆那里的消息，这边正准备出去，床上的手机振动响起，他拿起手机，注意到屏幕上闪烁着“陆言”二字。
“有的，陆言，怎么了，是你说通周时忆了吗？”
姚润钊先是有些疑惑，后来想到自己不久才给陆言打过电话，不由得激动了起来。
“不是的，有些事情，一时半会儿还说不明白，只是确实有些事情，我建议您最好先过来了，您自然就明白了。”陆言温和着回答了他的问题，也不点明来意，只是哄他过来。
陆言侧过头，斜眼瞟见角落里的东西，轻轻叹了口气，心中的忐忑，反而加深了。
不管怎么说，这次，只能放手一搏了，至于成功与否，只能看天命吧。
天空的颜色逐渐暗淡下来，华灯初上，酒吧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一片车水马龙，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的午夜景象。白夜行者里，一如往常坐满了人，许许多多的人推推攘攘，有人好奇的看向一个角落，一小片隔挡出的空地中，显得今日的空间，分外的狭小。
“我到了，你在哪里呢？”姚润钊走到事务所门前，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酒吧大门，就是到里面的纸醉金迷，不由得后退了几步，纠结着掏出手机，给陆言打了电话。
“里面，你进来，很容易看到的。我专门空出来的一片空地，就在那个评分后。你走到屏风那里进来就行。不要管其他的。”
陆言听出他声音里的畏缩，抬起手，揉了揉眉心，尽量放缓语气，让他走了进来。
陆言低下头，翻着手中的文件夹，又看着桌子上的材料，不住颤抖，咬咬牙，险些落下泪来。
“陆言，这么晚了，你这次叫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姚润钊按照陆言所说极不情愿地走进酒吧大门，瞧见屏风后迈着大步快速走了过来，转到陆言面前，看着眼前低下头的女子，挑眉不耐烦的问了一句。
“唉……”陆言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叹了出来，慢慢抬起头，一双眼睛怯怯地看着他。手心里泌出密密的细汗。
“关于这件事情，我想了很久，毕竟都这么多年了，有些事情也该让你知道了。你看一下下面这些资料吧。等你看完，仔细思考一会儿，再来和我说，你觉得，一开始那些谣言传播者，还有没有错？”
陆言慢吞吞的开口，不断斟酌着用词，尽量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的同时，又让姚润钊明白其中的含义。
“宋七七的大嘴巴可真烦人，她凭什么乱说，明明事情不是这样子的，她非要添油加醋描述出去，不就是为了讨好别人吗……”
“宋七七怎么是这样的人呐，亏我之前还替他说话来着，真心对她呢！结果她还不是转头，就把我卖了。她这么烦人啊，早知道这样我就不相信她了……”
姚润钊好奇的拿起文件夹，翻开，一行一行仔细读着，后来加快了看的速度， 家中的职业哗哗作响，手上的动作幅度也不断加大，额头上暴起青筋，到最后连文件夹也不看了，直接合上，往地上一摔，涨得脸红脖子粗，喘着粗气，质问着陆言。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专程给我看这个？让我知道，七七以前是怎么伤害别人的，别人是怎么评价她的？”
“我知道，你现在很不满。”陆言故作镇定，端起桌子上一杯茶，低下头，垂下眼睑，不紧不慢的晃着杯子，身子崩的紧紧的，不由自主的做出了保护自己的姿势。
“我还知道，这些文件，你也不是第一次看了。之前就有人给你看过，你说你知道的宋七七不是这样的，你把那些人打了一顿。虽然后来给人家道歉了，但你的行为与恶名，已经在那个圈子中传开了，这就是为什么后来，没有人愿意帮助宋七七的原因。”
陆言抬起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手握成拳，稳定了下心神，继续用平稳的声音说道。
这些资料，陆言在得知患者是宋七七时，就一早就拿到了，只是迟迟搁置在那里，没有拿出来。
“这些你都是知道的，只是你不愿意承认罢了。既然你选择自己欺骗自己。那么我就帮你认清楚现实。你最好不要动手，这里到处都有监控，而且保安也在外面的。”
姚润钊举起的手臂又放了下来，他闭上眼睛，深呼吸几口，一起一伏的胸膛中，传出沉闷的声音。
“你给我看这些，到底算几个意思？这和我想要的联盟赞助，又有什么关系？别告诉我，你让我看这些的目的，只是为了让我意识到，我，还不配，做这个联盟的发起者。”
陆言就像听不到姚润钊话语中的讽刺似的，态度没有丝毫的改变，依旧是温声细语着。
“我倒完全没有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只是，你要知道，我们不帮你的原因，不是你发起的这个联盟目的不好，而是，你始终没有弄清楚，你针对的对象到底是谁。”
“不用你教，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宋七七不是无辜的，我只是不让别人说而已。你们若不想掏钱，就直接了当的，明说算了，何必在这儿，和我墨迹，浪费彼此的时间。”
姚润钊焦躁的跺了跺脚，锐利的眼神扫过去，直勾勾地剜着陆言，转身，作出要离开的样子。
“自己摸着自己的良心是问问。你要针对的真的只是那些推波助澜的人吗？你若是真的问心无愧，我们肯定会帮你。你也别急着否认，戴上这个头盔，头盔里面我们为你准备了一个测试，做完这个测试，你再来告诉我答案。”
陆言这次也不退让，直接出声拦住了他，拿出身旁的头盔，伸出手，递给姚润钊，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姚润钊显然已经被激怒了。也没有再犹豫，直接不加思索地戴上了头盔，接受了他们给予的测试。
这个头盔，还是上次为那位客户准备，之后剩了下来的，这次又派上了用场。只是，陆言希望，周时忆的判断是对的。
头盔里的东西很简单，也没什么，就是一个虚拟的交换角色的体验游戏，只不过是，输入以前的设定，把姚润钊同想要报复的人的角色调换过来，感同身受而已。
头盔是盖全脸的，因此，陆言看不到姚润钊的表情和变化，她时不时抬起头，注视一眼墙上的钟表，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忽然，头盔中发出一声惨叫。
这是，成功了吗？
第236章 整改，重新开始！
“如果，你承受不住了，就可以取下来了，就当做是游戏提前结束了。”
陆言轻声开口，遇到他身体的抽搐，起身上前，想要拿去他头上的头盔。手还没有碰到头盔时，被姚润钊一把抓住，动弹不得。
“我想，你们说的是对的。我承认，是我错了。对不起。”头盔中，传出姚润钊喑哑的声音，他阻止住陆言的动作，静默了半响，像是在平复心情。
过了一会儿，姚润钊这才放开陆言的手，胳膊僵直在半空中，停顿一下，慢慢取下了自己头上的头盔。
“游戏结束。”冷冰冰的机械声响起，两人看着头盔，都长舒了一口气。
“你都看到了吧？按照你以前的计划，你想要报复的，不过是最初被伤害，又伤害别人的人，而那些真正的看客，还在旁观，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陆言回想着设定的套路，看着姚润钊皱起眉头沉思的模样，大致推测出游戏的结局。
“粗，不只是。那些看客，他们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们还在凑热闹。只是，这一次，他们成了正义的化身。成了打倒别人的、抵制暴力的人，他们再一次伤害了别人。但是我也真的不知道我到底该怎么样才能阻止这些坎坷。”
姚润钊回想起刚才的经历，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些画面，他痛苦地抱起脑袋，蜷起身子，颤抖着，不停地摇头。
“你能正视就好。你不知道，一开始，我们最怕的，是你经历了，还不肯承认自己是错的。你能正视了，就慢慢来吧。”
陆言随口安慰两句姚润钊，看着他陷入了颓废，一时间也有些无措。
“我，我在想。这样，对于这个联盟，我以后还有没有坚持下去的必要？”
姚润钊垂头丧气地盯着地面，脑海中一片混乱，什么思绪也抓不住。说实话，在看到这个结果时，姚润钊真的就想要放弃了，但是，他的家中还有一个宋七七。
“这些看客，是自古以来，一直都有的，不可能轻易改变的。。你先别急，也不要光想着放弃。你放心，我已经把测试的结果告诉了我们老板。既然，你选择了我们，那么我们就一定会帮你的。”
陆言的神思有一瞬间恍惚，她看着姚润钊，又看到了那个人的身影，咬咬下嘴唇，给出了，一个自己都难以肯定的答案。
“我是肯定会帮你的。而且，不仅是我帮你，还有一个伙伴，要和我一同帮你。呐，认识一下，这位，就是你的伙伴。”
正在陆言左右为难时，身侧突然响起了周时忆的声音，他们扭过头，看到周时忆领着一个人，绕过屏风，大步流星的走过来。
“姚先生，久仰大名。我想，之前，你也是见过我的，不过放心，以后的路上，有哟陪你同行。”
待周时忆站定，陆言这才看清楚，周时忆身后的，是一个身形瘦长的中年男子，男子笑容可掬着，对突然变得激动的姚润钊伸出手，表明了自己的来意与决心。
“我一开始，也是不知道你要做什么的，后来收到他的信息，我才知道。我开着店里的监控，好不容易，找来了这个人，和他一同看着。喏，这人就是在看过监控后，自己下的决定。”
周时忆注意到陆言疑惑的眼神，挑挑眉，草草解释了几句，也不忙着搭理他，转身对着紧紧握住双手的两人，温文尔雅地鞠了一躬，深深的说了句：“两位，无论如何，都要记得，莫忘初衷，不要后悔啊。”
“周老板，你放心。这次，还真多亏了你。刚才，我和姚先生已经简单交流过了，明天起，我们就开始着手整改，整装上阵，重新出发。”
中年男人对周时忆报以同样温和的一笑，潇洒的挥挥手，眼神中透露着坚定。陆言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姚润钊，发现他的眼睛中，也闪烁着同样的光芒，这才展开了笑颜。
“二位既然这样说，那我，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刚好，今天空出这个地方，进几分地主之宜，好好招待二位一番。只是我们还有事情，就先走了。”周时忆给陆言使了个眼色。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周时忆又叫过来一个侍者，低声耳语交代了几句，调整好姿态，好整以暇的抱着肩膀，看着陆言。
“他们之前是认识的，那个男子，对姚润钊一定很重要吧。你的行事，进来我一向是信得过的，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陆言刚才在沉默中，结合一些细节，已经把事情大致捋清楚了，也不愿意在这件事情继续纠缠下去，摇摇头，甩去了其他想法，顺便用一两句话，堵住了周时忆的嘴。
“陆言，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给我面子。”周时忆无奈耸耸肩，伸出手指点点陆言的额头，站直身子。
“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别无力了。”
陆言闻言张张嘴，一时半会儿，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周时忆，叹了口气，嘴角牵起一个微笑。
“明天，就是云云和朵朵的抓周宴了，还在古言默的酒店，你要不要来。”周时忆突然一拍手，惹得陆言一声惊呼，似笑非笑着看向陆言。
“去去去，我去，肯定会去。”陆言惊魂未定，小手拍了拍胸脯，对周时忆翻了翻白眼，嘁了一声，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哦，对了，之前不是有好几个客服，过来说给我们发了信息，没收到吗？我今天一查，才发现，不知道是那两个小家伙中的谁，把我的消息给阅读了。”
“他们又看不懂，肯定是你把手机给他们两个玩，他们胡乱按的。”陆言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看着笑眯眯的周时忆，眼皮一跳，心头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想干什么？”陆言双手环胸，一脸戒备的看向周时忆。
“陆言啊，你这样子很伤我心啊。”周时忆笑意不改，脸上就差摆明写上算计了，“我当时不是在整理消息吗？嗯，刚好，刚好来了一个客人信息，本着挽回名声的目的，我立马回复她了，我觉得，这个客人，你来接手比较好。”
陆言听完周时忆的话，小脸马上垮下来，一副快哭的模样，好半天，才委屈巴巴问了一句：“为什么，又是我？”
“其实，也不能说又是你吧，只是这次，你比较合适。”
周时忆出乎意外地正经起来，看着陆言，温和笑了笑。
第237章 云朵百日宴
“哎！周老板，恭喜恭喜啊！如今，周老板可不仅是事业上成功，就连家庭，也有娇妻作伴，还有一双这么可爱的儿女，可谓人生最大赢家啊！”
“哪里，哪里，都是您过奖了，过奖了。”
百日宴当日，周时忆西装笔挺，春风得意地站在酒店门口，满脸笑容，不停地和来往的客人寒暄客套，嘴上谦虚推脱着，头却不自觉的高高昂起来。
“真是没个正形。就不能站好点儿，给孩子们做个榜样。”凌薇轻笑着，对来人点头示意，温和地微微弯腰，缓缓来到周时忆身边，挽着他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一幅小鸟依人的样子，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在他耳边小声嘟囔了几句。
“薇薇，今天的你，特别漂亮。”周时忆对凌薇的话毫不在意，欣喜地扭过头，贪恋着打量着身旁的妻子，露出痴痴的憨笑。
凌薇今日也是盛装打扮，一袭玫红色鱼尾长裙勾勒出身形，自打做了母亲后，褪去了少女时的几分羞涩，举手投足间，越来越有女人的风韵了。
“你呀，我看你，倒是越来越傻了，这样子像什么话？”凌薇的脸庞有些发烫，她低下头，注意到腰间的赘肉，又不大乐意，白了周时忆一眼，嗔怪一句。
凌薇最开始的心愿，就是拥有一个家，一个疼爱自己的丈夫和一双可爱的儿女，没想到，这么快，就已经实现了。周边的幸福，让凌薇有些恍惚，她掐了自己一把，又看看身旁的周时忆，感受到身边人的温度，把笑脸埋在周时忆的臂弯中。
周时忆注意到凌薇的动作，宠溺的摸了摸怀中小女人的头发，全然不顾旁人的眼光，低下头，在妻子的额头上印下轻轻一吻。
“好！真是好一对儿璧人呐。”来往的宾客也不介意，嘻嘻哈哈，笑闹着，互相推搡着，对周时忆夫妇献上最真诚的祝福。
这次的客人来得非常多，不止是双方的亲戚，还有他们曾经帮助过的客人，接到消息后，也都带着礼物，纷纷来道贺了。
与众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不远处的一个女人。在众人都为周时忆夫妇欢呼时，她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牵动嘴角扯出一个微笑，眼睛中似乎有水光闪动，她苦涩的咧咧嘴，单薄的身影显得那么寂寥，与欢乐格格不入。
“怎么还站在这里，一会儿起风了，该着凉了，还是去酒店吧。刚，好我也没个伴儿，我们一起进去吧。”
女子正楞楞地发呆，突然肩膀被人猛的一拍，吓得身体一阵颤动，扭过头，不解地看着面前的来人。
女子长了一张圆圆的脸盘。大大的眼睛又黑又亮，眼眸湿漉漉的，五官小巧精致，倒像一只受委屈的小奶猫了。
陆言叹了口气，温婉地笑笑，也不催促女子，只是静静等待着她的回答。陆言其实，已经注视她好长时间，一直站在她不远处，默默观察着，没有出声打扰她。只是现在，女子的情绪明显不稳定起来，陆言这才上前，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女子觉得，陆言身上，有一种让人很舒服的气质，忍不住想要靠近，这才上前，对她放下戒备，轻轻点了点头，怯怯的对她伸出一只手。
“走吧。都过来了，就不要想其他的事情啦。”陆言温和的牵起她的手，给掌心中那只冰凉的手带来温暖，引开女子的思绪。
酒店的主厅中的布置，延续了古言墨一贯的风格，金碧辉煌，所有人们都在举杯欢笑着，那个女子，不过是戏外一个不和谐的小插曲，一晃，也就过去了。
“小公子长得可真是秀气呀！光顾着继承老板娘的秀气了，除了这一对眉毛仔，倒是没有遗传半点儿周老板的英气。”
一个客人抱起一个孩子，仔细端详着，玩笑似的说出这一句话来。
“呦，您呐，报的是朵朵，是我家姑娘。”凌薇正好奇，自家孩子的长相什么时候变了样，凑上去一看，顿时忍俊不禁，捂着嘴巴，肩膀不停颤动着。
“哈哈哈哈哈！这位先生，看来，您的眼神，还是不行啊。”群中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嘲笑，不知道是谁又在后面紧跟了一句，堂中又是一阵哄笑。
“好了好了，都不要闹了，快把两个孩子抱过去吧。抓周的桌子和工具都已经准备好了。再不开始啊，就要耽误时间了，过了这个时辰，就不吉利了。”
凌母今日穿的也分外喜庆，整个人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像年轻了十几岁。她走过来，打断了众人的玩闹，嗔怪几句，破天荒的，讲究起时辰来了。
“做了母亲的，总归要有母亲的样子，要沉稳，你这样子怎么像话。”
凌薇听到母亲的训斥，扁扁嘴，带着撒娇意味的，晃着母亲的胳膊，脑袋在母亲的肩膀上蹭蹭，声音软软的：“好啦，妈，人家知道错了嘛。”
“你呀你！真是拿你没办法。”凌母无奈的摇了摇头，手指狠狠点了点凌薇的额头，幸福的样子，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抓周开始了，首先上场的是朵朵。小家伙刚学会攀爬还没有多久，笨拙的趴在桌面上，粉色的小胳膊小腿伸着，小心翼翼的爬到一瓶香水前，拿起了香水，胖乎乎乎的小手拍打着瓶子，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啧啧啧，好小子。”人群中发出一阵赞叹声，说不上来褒与贬，都乱作一团。
“我儿子，好样的，选了调香师。不管他以后做什么，我都支持他。”凌薇挤开人群，抱起孩子，自顾自的，把香水理解为调香师的代名词。对众人挑挑眉，颇有几分示威的意味。
人群中又是一阵善意的哄笑。周时忆无可奈何的看着小妻子，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宠溺。
“时忆，把云云抱过来吧，该云云选了。”凌薇手抱着孩子，因为不大方便，对周时忆大声喊了一声，示意着他把女儿抱过去，进行抓周。
周时忆对凌薇点点头，表示明白，随后小心翼翼地，搂紧怀中的云云，穿过人群，把云云放在桌面上。云云是第一次见这么多人，一时觉得新奇，环视四周，看着一个个大脑袋围绕着他坐在桌子中央，竟拍手，咯咯地笑了起来。
“丫头，别闹，快点儿选一个喜欢的出来。”10亿对女儿好气又好笑。大手抓住他的小脑袋晃晃，宠溺的督促道。
云云歪着头，看看周时忆，仿佛对父亲的话似懂非懂，手指在嘴中吮吸了几下，留着哈喇子，慢腾腾地趴在桌子上，小身体一伸一缩，绕桌子爬了一圈，在父亲面前停下，手指着周时忆，咿咿呀呀说着什么。
“乖，别闹，快点儿选一个出来以后啊，这可是你要做的工作。”周时忆见女儿这样磨蹭，一时间也急了眼，不管孩子是否听懂，一连串的说了出来。
云云摇摇小脑袋，固执的持用手指着父亲，笨拙的去推大人们推她屁股的手，小胳膊挥舞着，表示不满。
小云，是你回来了吗？是你知道，哥在做的事情，长大以后，也要像哥一样吗？
周时忆心头一动，忽然想起，临盆前凌薇对他说的话来，心中突然一暖，动动嘴唇，轻轻笑了起来。
“既然，小家伙那么想，继承交换事务所，那么，我就当着各位的面儿，立个誓，也请各位给我做个见证人。”
一旦笑着洗不自生的抱起女儿。当着众人的面，许下了由云云继承事务所的诺言。
他不停亲吻着女儿的面颊，眼角划过一滴泪水。
第238章 似是故人来
“说起来，昨天，云云居然能听懂你的话，也真是个奇迹。小家伙聪明的很。虽然说这么大的孩子听懂人话，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边，陆言正与周时忆唠家常，说起昨日的百日宴，又不得不感慨，云云的聪慧来。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她可是云云。”周时忆又想到了自家妹子，骄傲地挺起胸膛。无比自豪地，炫耀着说了一句。
“嘁，你就吹吧，还不是凌薇的基因好，又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功劳，瞎得瑟什么。”陆言看不惯周时忆这幅样子，对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又转移了话题。
“哎，大老板。昨天，宴会上有人问我，为什么和你接触的人，大多数都是那么困苦的？尤其是我们事务所的顾客，说是平常生活中这么多年，也难得见其中的一两个来。”
陆言明显是调侃他的，故意提高语调，对周时忆挤眉弄眼，笑的一脸狡诈。
“他们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道吗？不是困苦的，哪里会往我们这里寻？”周时忆淡定地卸去陆言话语中的调侃，转着手中的茶杯盖，伸个懒腰，顺道问了她一句。
“之前，给你交代的，那个客户的事情，你做好处理的方案了吗？还有准备的怎么样了？到哪一个地步了？”
“你还真是万恶的资本主义代表者，就知道压榨我，一点人权也没有。”
陆言哼哼唧唧，不停地表示着抗议，就是对那个话题避而不谈。
“别岔开话题，我问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她毕竟是我们的客户。”
周时忆不耐烦地打断了陆言的抱怨，正了脸色，严肃地低吼了她一句。
“昨天的百日宴，你是故意邀请她去的吧？”陆言见周时忆这样子，便收起了玩笑的神色，冷冷的反问了他一句。
“没错，是我邀请的。我这不是，给你一个接近客户的机会嘛。再说了，她心情不好，把她邀请出来参加，又没有要她什么礼物，不也是散散心嘛。”周时忆见陆言神情不对，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一脸诚恳地，解释着自己的想法。
“你毕竟是男子啊。知道吗？现在，任何幸福的画面，都会对她造成刺激，尤其，你们是一个幸福的家庭。”
陆言想起昨日，女子脸上落寞的神情，深深地叹了口气，眼中浮现出悲伤。
“是我鲁莽，好心办坏事了。只是她看到别人幸福，为什么会难受呢？”周时忆沉吟着，摇摇头，还是不得其解。
“她那是单相思，当你真正处在单相思中，你就会发现，只要你不在那个人身边，无论在哪里，你看谁，都会看到那个人的影子。”
陆言不紧不慢解释着，一手撑着头，拔掉笔帽，抽出一张白纸，一笔一划儿，慢腾腾的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似是故人来。
“其实，一直都没有过故人，一厢情愿，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哦，还有痴情，是世界上，和一厢情愿一样，同样可怕的事情。”
“刚巧，我们这位客户，两个都占了。”
陆言丢了笔，看着纸上的字，想起那个女子，又陷入了沉思。
陆言突然想起，她第一次拿到女子简历时，注意到的话语。
“她生病了，他们说她有病，就是找不到治疗的方法。”
女子生病了，女子害了相思病；喜你成疾，药石无医的那种。
女子同这病一样，有个很婉约的名字，唤苏夏，轻轻柔柔的，如同她现在，给人的印象一般，亦如同，提到那个男子，她心中的反应一般。
“商珞。”这日苏夏旁边没了人，她又把头搁在桌子上，眼神涣散，下意识的，捂着嘴，一遍又一遍，反复呢喃着那个人的名字，念着念着，像得了蜜糖的孩子，痴痴的笑了起来，抬手摸一把脸颊，又是一手水痕。
“呵。”苏夏看着手上的水渍，已经习以为常，毫不在意的笑笑，想起那个人来，又弯了眉眼，全然不顾散乱下来的头发，蜷缩着趴在桌面上，低声念叨着。
“商珞，商珞……他的名字，可真好听。”
珞与都是美玉的意思，苏夏一直喜爱他的名字，觉得怎么念，都是念不够的。尤其是，在知道他名字的含义后，更是觉得人如其名，这名字配他恰如其分，如获珍宝地，把他的人连同名字，一起高高供奉了起来。
“夏夏，夏夏，该吃饭了。”苏夏的母亲走到门前，又灵敏捕捉到了屋内低笑，准备敲门的手挺住，半天，等心中的酸涩过去了，才继续手中的动作，不停地喊着苏夏。
“我不吃！妈，我不饿！”苏夏听出母亲的声音，乖巧着回应了一句，又痴迷地抚摸着手中的照片，把脸轻轻贴上去蹭蹭。
“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的，这都十几年了，把你，折磨成这副模样。”
苏母对苏夏的言辞自然是无视的，轻手轻脚打开了房门，注意到书桌前入迷的女儿，抬起头，扫视了一眼墙上密密麻麻的奖状，和墙头的证书，拿围裙擦擦眼角，看着灯光下瘦骨嶙峋的女儿，鼻子又是一酸。
“听话，夏夏，吃饭吧，你不胖，真的不胖。商珞，那是和你开玩笑的。”苏母紧紧闭上眼睛，咧嘴笑着，俯下身，扶着苏夏的肩膀，感受到她肩头的骨头，声音不自觉哽咽了起来。
“哎呀，妈，我的好妈妈，我又不是为了商珞，才减的肥，大家都说我胖。而且，我是真不饿来着，你不是也说，女孩子要控制体型，管住嘴吗？”
苏夏注意到母亲吸鼻子的声音，侧过脸，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对母亲撒着娇，展示着“我很好”的状态。
“可是……”可是，你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
苏母刚吐出两个字，发现苏夏眼中的畏惧，赶紧把剩下的话憋住，咽了回去，也强撑起一个笑容，点点头。
“等你想吃了，就告诉妈妈，妈妈给你热哈。”苏母轻声交代了一句，视线定格在苏夏手中的照片上，久久不能移动。
苏夏手中拿的是一张集体合照的，她与商珞都在上面，苏夏只顾着看上面的商珞，一如苏母只顾着看上面的苏夏。
当时他们正是中二病泛滥的年龄，那时的商珞留着寸头，精神奕奕的模样，在一群毛头小子中很显眼，苏夏也同样好认，留着学生头，圆滚滚的身材，胖胖的脸蛋，在一班学生中格外突兀。
那时候的苏夏是胖的，只是经常傻笑着，没有什么烦恼。
“早知道，那时候，我就不给你选这个班了。”
苏母一下又一下梳着苏夏的头发，看到那行字体，眼圈泛红，心中默念着，追悔莫及。
其实拐过来，苏母最喜欢的，就是苏夏那时候，至少，她还拥有她的女儿。
第239章 一条道路走到黑
“嗯嗯，谢谢妈妈！妈妈辛苦了！”苏夏答应的很是爽快，歪着头在母亲脸上吧唧一口，甜甜的笑笑，蜡黄的脸上暂时浮现出红润。
“好孩子，我的女儿。”苏母感受到脸上软软的触感，鼻子酸涩的更加厉害，眼前的事物也变得模糊起来，她牵动嘴角，干涩的夸了一句苏夏。
苏夏一向是听话懂事的，除了在一些事情上出乎意料的偏执，若是能提前知道，苏母宁肯苏夏，做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你的手，还有身体，该找个时间，好好治一治了。”苏母看着女儿，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假装忽视苏夏看不到照片的烦躁，心疼地摩挲着手腕上凸起的骨头，和光滑的皮肤上，那个一个个深深浅浅的坑洞。
“没事的，妈，真没事的。”苏夏有些不耐烦，想要推开母亲的手，却仍然耐着性子，温声细语地说着。
“夏夏，我当时，真的，没有嫌弃你的意思，你也，没必要放在心上的。”苏母觉得喉咙有些干涩，眼眶红的更厉害了，泪珠子在眼睛里不停打转。
“我知道的，妈，我真的知道的，你是为了我好。再说了，又不是你一个说我胖，学都这样说的，我减减肥，也堵住他们的嘴，自己也好看些。”苏夏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眉头微皱，停顿一下后，僵硬的笑着对母亲继续说的。
她记得，她因为胖，因为壮，曾是他们班全班的笑柄来着，后来事情闹得越来越大了，她反而出了名，成了全年级的笑柄。
商珞虽然没有说什么，可苏夏知道，他一定不喜欢，这样的女生的，尤其是这个女生，还是追在他身后的。也都怪自己。让他丢了脸。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做不对。”苏夏的眼睛，有一瞬间失了神，她无力得张张嘴巴，拼命摇了摇头。
“夏夏，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事情了，记得叫妈妈。”苏母见女儿又出了神，也不曾给她回应，深深的看了女儿一眼，伸出手，摸了摸苏夏的头。一如往常地叮嘱了一句。走出房间，把门带上了。
苏母关上房门后，整个身体倚靠在门上，用围裙捂着嘴，皱着脸终于忍不住。再次失声痛哭起来。
苏母对外示人的，一直都，是一个女强人的形象，她现在最后悔的，就是自己当初忙于工作，又因家庭破裂，而平白无故的，把气撒到苏夏身上，老师爱数落他的不是。把原来大大咧咧的女孩儿硬生生逼的小心敏感，成了当今这个局面。
“他们都不会知道的。你放心。他们谁，都不会知道的。这个，只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苏夏痴迷着注视着照片上的容颜，手指肚不停的抚摸着那张脸庞，低低笑着，不可闻的声音呢喃着。
苏母和其他人一样，对苏夏的生活都是只知道一些，不怎么了解的。对于商珞，他们都只知道，商珞对苏夏特别重要，可没有人真正清楚，苏夏把商珞看的这么重要，原因到底是什么。
“商珞，有关你的一切，我都是知道的。我知道，你不是那个人，你对我，真的只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毕业照上的尺寸，毕竟是有限的。苏夏仔细瞧了那个位置半天，反复确认后，才小心翼翼的。把脸贴上去，假装，自己是在商珞旁边。
这么多年了，自己也不是没有想过放弃，什么方法都试过了。反反复复几次。最终，还是拿起习惯，来欺骗自己，时间长了，习惯形成了，就真的很难改掉了。
“哎，你对商珞，不会，真的是动真心了吧？你要知道，你们两个，是根本不可能的。”
记忆中，闺蜜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还历历在目，鲜活地浮现在眼前。那么淑女的一个姑娘，在知道她对商珞的心思后，大呼小叫，瞪起了眼，忍不住撸起袖子，一条腿，敲在了石柱子上。
“嘘！你小声点！现在到了放学的点了，我们又在这里，要是被他们班人听到，传到商珞耳朵里，我就死了。”
当时，苏夏和闺蜜，是在商珞班里的停车区的。
苏夏是从初中时，开始念着商珞的，只是高中伊始，苏夏为了断了念想，专门选了文科，和理科不在一栋楼，借此，想要远远的躲开商珞来。
“我说怎么，我们都一年多没联系了，高中突然对我亲热起来，果然是没安好心。”闺蜜气得牙痒痒，虽然放低了声音，可仍然觉得不解气，伸出手，对着苏夏脑袋，狠狠拍了一巴掌。
“唔，莹莹，你这样做，是会失去我的。”苏夏吃痛的抱住脑袋，胖胖的脸上堆起肉肉的一坨，想要还回去，却考虑到环境，硬生生收回了手，忍住了。
“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本来，真的是，下定决心，要断了的。可是，我这不是没忍住吗？”苏夏慢吞吞地揉着脑袋，一脸无辜地辩解着，却在扫视到远处一个身影后，立马跳起来，如同一个拍出的球一般，一溜儿烟，消失在了原地，撒开脚丫子，向远处跑去。
“哎！苏夏，你跑什么啊！”这边，苏夏已经藏到了另一个地方，而闺蜜还楞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远远的对苏夏吼了一句。
哎！糟了！苏夏心中暗叫一声，大喊不妙，怯怯地看向远处，那个大步流星走来的身影，看见他在众人的调笑包围中，沉下脸，推着车子，一言不发离开了。
苏夏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个离去的背影，却又无力的垂下，蹲下身，蜷缩起身体，看着那个身影逐渐汇入人流，彻底的消失在视线中。
“夏夏，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在那群人离去后，闺蜜走到苏夏面前。看着难受的苏夏，蹲下身，有些束手无策。
“我……离那么远，我没看清楚，也没有想到，会是他来。”闺蜜无力的解释着，咬着嘴唇，有些疑惑，显然对自己的解释，也是不太相信的。
“我知道，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距离，的确是很远，看不见他，很正常，只是我能看见，仅此而已。”
苏夏抬起头，对闺蜜苦涩地笑笑，摆摆手，轻声解释了一句，反正也习惯了，就当做过去了。
那个年龄的少男少女，是极爱起哄的，八卦又好奇心强，不只是苏夏闺蜜，好多人也都在好奇，苏夏是怎么，对商珞的一举一动，是了然于胸的。
“这么多年，我坚持下来的习惯不多，关于你的，是其中最重要一个。”
苏夏收回神思，看着照片上的少年，又低低笑笑，静静地把照片抱在怀中，久久没有说话。
“不撞南墙不回头……商珞，我撞了南墙，也不要回头，这条路，就黑着走下去吧。”
苏夏呆愣着，突然觉得嘴里泛起一阵腥味。
第240章 再寻故人
苏夏从小就比别的孩子，显得聪颖一些，经历的事情又多，家庭的变故和父母之间的感情变化，又过早看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书，在感情一事上，抽出身来，是个难得的明白人。
只是苏夏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会出现商珞这个变数来。
“我父母的事情，真的让我害怕了，在他们的事情发生之后，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找一个，心里真正有自己，对自己好的人，两个人互相扶持，互相理解，就真的像书中描写的那样，琴瑟和鸣的过完一生。”
这是苏夏唯一一个上锁的柜子中，一个压箱底的本子上，记载的话语，也是苏夏这么多年来，一直一直不断重复，提醒自己的心愿。
那个时候的苏夏，是懵懂的，毕竟少女的情怀总是春，爱幻想，胖乎乎，圆滚滚的，受了父母的打击也不介意，到了小伙伴中，依旧是傻笑着，没心没肺的玩耍。
那时流行韩风，花美男是最受欢迎的类型。苏夏怕被人群孤立，也跟风随大流，喜欢了一个花美男，天天下课和同学们挤在一起，一堆脑袋聚集着，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嘿嘿嘿，我家小只，肤白貌美大长腿，要是我真的看见了，就直接冲上去，用体重压制他，扑倒了……”苏夏面露痴汉相，猥琐地比划着，眼睛却不自觉，瞟向了斜前方的商珞，眼神中，是从未有过的专注与留恋。
他专心写作业的样子，可真好看。
苏夏这样想着，心中隐隐期盼着商珞的回应，脸不自觉红了起来，嘴上说的话也开始跑火车，被旁人发现了，推搡着苏夏，顿时又是一阵哄笑。
“你口中的苏夏，倒是我这些年来，给我记忆最深刻的一个。”
陆言一直觉得，对苏夏的了解还是太少，费劲千方百计，才找到了当时给苏夏诊疗的，心理咨询师，惊喜地发现，这个人是以前的故交。
陆言翻出号码薄，找到号码，打通了曾经同事，如今好友的电话，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好友听到后停顿了一会儿，才给陆言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她呀，这样，其实也不算是病吧，主要是自己把自己关起来，故意整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还没有见过，任何一个病人，像她这么明白，通透的。其实道理谁都懂。我们都知道，只是做不到，而她表现得特别明显而已。”
电话那头的同事叹了一口气。谈起往事，说到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她是在高中发作的，中间有两年没上学的。后来高考考了一所普通院校，达不到家里人给的期望。再后来，也就没有声息了。就算之前再优秀，那也都是过去了。她自己肯定会不甘心，只是也选择释怀了。”
“我看过，苏夏写的东西。所有纠结与反复的过程，她通通，都写进了日记里。平时，冷静分析时，字里行间，看着也像那么回事儿。只不过，苏夏写的最好的文字，还是只对那商珞的。”
“不过，苏夏和别人最大的不同，就是我看了那么多，却从来不知道，她对商珞的感情是从哪里来的。在自己的日记中都这样防备，更不要说在其他地方了。”
看来，就连当初，苏夏自己都觉得，商珞的感情，是闹着玩的吧？只是没想到，会陷得这么深。
“好的，这次多谢你了。我知道了。等我回去了，一定请你，好好的搓一顿。”陆言沉吟着，心中不断思索着，和好友客套寒暄几句后，草草挂掉了电话。
“陆老师，我联系你，作为一个心理咨询师，下回…在接电话时，记得把免提关掉。”周时忆坐在陆言不远处，在陆言挂掉电话后，移动椅子转到她面前，挑挑眉，抱着肩膀，打趣着说了陆言一句。
“周老板，既然，你都叫我陆老师了。那么我做什么，和你没有关系吧？你不觉得，偷听别人通话内容，是很不礼貌的事情吗？”
陆言正在思索事情，突然被周时忆这么一招惹，一下子来了脾气，呲呲牙，毫不客气的还了回去。
“又不是我故意要听的，是你专门儿，放给我听的。”周时忆笑咪咪地看着陆言，也不生气，走到一旁，恭恭敬敬的给陆言倒了一杯茶，端过来，递给陆言。
“所以，刚才，通话的全部内容，你也都听到了。对于这件事情，你有什么想法？”陆言接过周时忆递来的茶，放在一旁，眉头皱的更紧了。
“根据苏夏家人反映的情况来看，苏夏身体已经不行了。她再这样糟蹋自己，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陆言一开始，也只是觉得，苏夏怪可怜的，不过时间还长，慢慢走出来也就好了。可她从来都不知道，在苏夏身上，居然还埋着这样的隐患。
“这毕竟是一条人命啊。”周时忆明白陆言意有所指，想起之前的事情来，也不由得叹了口气，收敛了神色。
“我毕竟，在这些事情上，还算个门外汉的。而且，在这边，无论是人脉还是资源，都是比不上你的。对于这件事情，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沉默了半晌后，陆言摇了摇头，轻声问着周时忆，眼睛里亮亮的，充满了期待。
如今，只能把事情解决的希望，放在周时忆身上了。
周时忆没有答话，点燃一支烟，一边抽着，一边拿出了事务所的宗卷，不停地翻看，像是在查找着什么东西。
“咳咳，别吸了，你这个味道太大了，我受不了。”陆言被满室的烟味呛得直咳嗽，擦去眼角的泪水，弯着腰，试图阻止周时忆。
“不抽了，马上就不抽了。就这一次，我为了找个人，一时间忘了。”
周时忆把烟头摁灭，起身拍拍陆言的背，打开了窗户透气，背对着陆言，站在窗前。
“苏夏她想要的，无非是一个商珞而已，她若想要，我们就给她找一个吧。”周时忆看着窗外的景象，远处的高楼大厦上光幕滚动，他昂着头，怀念起了，那位阔别已久的，故人。
“关键是，我们从哪里给她找一个？”陆言抽抽嘴角，提出了疑惑。
“造梦者。”
第241章 同一个世界
“每一次，你们来找我，基本上都是有事情的。更何况这次隔了那么久，凌薇也好久没有过来，跟我学技术了。你这次来，到底是什么事情，还是挑明了说吧。说不定，我也帮不上忙呢。”
多日不见，乌霁诚褪去了阴翳的神色，增添了几分阳光，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干净清爽的样子，如同大邻家哥哥一样。他对周时忆的态度则没有变化，依旧是完成不冷不热的样子，略过开头的寒暄，几句话就点明了，周时忆的来意。
“是这样的，之前你不是，托我帮你相亲吗？我一直记得的，就在前不久，我这里来了一个客户，我觉得她和你挺像的，干脆就主动跑过来，做这个媒人。”
周时忆回答的倒是十分坦荡、爽快，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与乌霁诚对视着，等待着他下一步的回应与答案。
“听说你当了父亲，恭喜恭喜，不过你这性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在关键的地方磨磨蹭蹭，非要拐弯抹角，一点也不讨喜。”
乌霁诚向来看不惯，周时忆做事，一定要给自己找借口的样子，也不回答他，也不拒绝他，提起其他话题讽刺他几句，就这么吊着。
“好，我明说。我们是想求你帮她，帮帮那个客户。”周时忆见状，心里着急得很，也不再和乌霁诚墨迹，直接挑明了目的。
“原因。”乌霁诚面无波澜，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冷冰冰吐出两个字。
“那个客户是单相思，和你差不多年龄，只是她放不下对那个人的感情，加上经历了一些事情，两人一直没有在一起，其中还有误会，她现在，一直在糟践自己的身体，好歹好活的活着一天，没几年光景了。我们这次来，原本打算，是想求你帮助她，帮助她虚拟，给她一个，好好活下去的念头。”
“往往说，没几年光景可以活得，是至少可以过个十年八年的，说是作践自己身体的，往往是仗着年轻，为所欲为。”乌霁诚才知道了个大致，就打断了周时忆的话，点名了其中的弊害关系，摆明了，很是看不惯这些人的作为。
乌霁诚在听到开头时，心念就已经开始活络起来，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女子，隐隐约约产生了好感。
之前乌霁诚，也是快十年的单相思，只是他后知后觉，小心翼翼地把心思藏了起来，直到如今，多次相亲，却始终不肯的将就。
只是关于周时忆的诚心，他是故意考量的。
“不是的，请您听我先说完。”
周时忆把乌霁诚的反应全部收在眼底，与原本意料的差不多，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语，背挺得笔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乌霁诚，诚恳地说了下去。
“我们的员工，对比了您的事情和她的事情的共同处，又反复比较了两个女子之间的想死的地方，认为，这件事情最好的结果，是您和她在一起，成为彼此的替代品。”
“哦？”乌霁诚气极反笑，冷冰冰注视着周时忆，勾起嘴角，毫不客气地回应一句，“那你和你的员工，还真是有本事呢，都知道彼此放不下，还一定要找替代。”
“我相信，这个问题，你作为光影师，自然会解决的。”周时忆并没有退缩的意思，目光灼灼的看向乌霁诚，依旧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不，这或许说是陆言的观点，只是经过一番分析后，对于当下的情形来看，这是最好不过的结局了。
“难道，你就不好奇，和你记忆中的那个姑娘，相似的女子吗？”
周时忆故意把“记忆中”三个字咬得很重，毕竟现在他心上的女子已经嫁为人妇，又为了别人改变自己，离他记忆中的那个姑娘，已经错了十万八千里了。
“你确定，是，和我记忆中的姑娘，很像吗？”乌霁诚不是傻子，自然听得懂周时忆话中的暗示，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对周时忆的态度也和缓了。
“我确定。”周时忆缓慢而轻轻的回答三个字，神色与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苏夏与乌霁诚的记忆中的姑娘，确实有几分相似，乌霁诚同样和商珞，也有几分相似。
周时忆笑笑，眼眸沉沉，不可捉摸。
即使，没有什么过多的相似之处，给了他们暗示后，他们看对方，越看越能看出曾经人的影子。
“那么，这件事情，就等您今晚见过她后，再做决定了。”周时忆并没有强迫乌霁诚，也没有等他答案，直接在桌子上放下一张名片，一个地址后，就扬长而去了。
周时忆想，他还是要对自己和陆言的判断，有信心的。
“不过当时，我们的推测是对的，乌霁诚果然从苏夏身上，看到那个人的影子。”
几天后，周时忆晃着手里刚收到的请柬，不顾形象的坐在办公桌上，一拍桌面，一副“我早知道就会这样”的表情，兴致高昂的讲着。
“本来就是。”陆言不屑，偷偷翻了翻白眼，周时忆对小云，她对白洛彦，甚至其他人对爱而不得或想要补偿的，都是一个道理来的。
“只是，那乌霁诚还真是厉害呀。”陆言想起她那日见到的装备，不由得感叹一句，“一个光影眼镜，给对方一个虚假的现实和温暖，真不知道，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戴着眼镜，在不同世界中，过一辈子，是个什么体验。”
那日乌霁诚对苏夏相当满意的，回去很快便做出了两副眼镜，一副他的，一副苏夏的。戴上眼镜后，在彼此严重，对方都是心中最惦念的样子。
“不会的，他们都是聪明人。而且，他们在的，其实算同一个世界。”周时忆坚定地摇摇头，否定了陆言的假设，沉默着，抬眼看向了门外。
不远处的大街上，乌霁诚小心翼翼扶着苏夏，苏夏也同样乖巧的倚靠在乌霁诚身旁，两个人紧紧依偎着，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商珞。
苏夏侧过头，叫出了身边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