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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淡淡雪花飘     交换事务所txt下载     交换事务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12章 陆言,陆言安

    “你……讨厌鬼。”凌薇一下子又闹了个大红脸。正害羞时,她突然联想到这样说来,女儿岂不是结合了自己和周时云的优点,又有年龄和身份优势,可不正成了自己最大的情敌。

    凌薇一下子又生起了气,失落的低下头,别到一边不愿意理会周时忆了。

    又怎么了,周时忆挑挑眉,把女儿轻轻放在床头,注意到儿子的小脑袋在凌薇怀里一拱一拱地,小嘴不停吮吸着自己平日里都不怎么舍得碰的地方,顿时也吃味起来。

    “你还说我呢,自己怀里那个不也一样吗?”周时忆忍不住伸手去拨开孩子的头,却被凌薇一巴掌狠狠拍开。

    周时忆学着凌薇的样子,也扁扁嘴,绕到凌薇那一边,把小丫头也放到凌薇身边,趴在床边,脑袋微微侧着,静静地看着凌薇与孩子们的互动,整个身心都放松下来,困倦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咂咂嘴,蹭蹭胳膊。

    “薇薇,”周时忆眉目浅浅的,轻轻唤了凌薇一声,俊逸的脸庞一半隐藏在阴影中,说不出来的柔和与温柔。

    “嗯?”凌薇直愣愣的应一声,不知道怎么的,一只手扶好了怀中的孩子,另一只手伸向周时忆,白嫩的手掌朝他摊开,眼睛亮亮的,带着期许。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感叹一句,有你真好。”周时忆慢慢腾出一只手,握住凌薇的爪子,瘦瘦的,柔柔软软,忍不住低头在手背上应下一吻。

    周时忆其实想自己妹妹了,那个鲜活记忆里,光着脚爱笑的女孩。

    小云,哥在你走后,就以为自己没家了,也不大喜欢回去了。可哥今天发现,哥错了,哥有了你嫂子后,现在又有了孩子,虽然我们在医院,可依然很温馨,暖暖的。

    原来家只是一个代词,有他们的地方,有家人的地方,就是家。

    “我也觉得,有你真好,不过,不能忘了他们,还有我们的孩子呢。”凌薇闻言后,也回报给周时忆一个暖暖的微笑,又抽出手,指指两个小家伙;低下头,鼻尖蹭蹭孩子脸颊,引得小家伙一阵“咯咯”直笑。

    凌薇和周时忆是初次为人父母的,之前没有任何照顾孩子的经验,尤其是周时忆,老是害怕自己会冷不防伤害了孩子。在孩子出生前,他们从网上买了好多育儿书,又四处向人寻求经验,问这个问那个的,一心要按照模板来。

    可当真正面对小家伙时,心里不自觉涌动着感情,只想凭借满腔热情来拼命保护他们,对他们好,至于什么模板经验,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周凌云,”周时忆小心翼翼伸出手抱起女儿, 大手轻轻碰碰她的脸蛋,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她熟睡的小脸,缓缓说出一个名字。

    “周凌云。”凌薇听到后愣了一下,也跟着念了一遍,对周时忆笑着点点头。

    自己怀中的那个小不点吃饱了,头从凌薇胸前别来,小胳膊小腿蹬着,有意要从凌薇身前离开。

    “小没良心的,”凌薇无奈摇摇头,两只手把他高高举起,逗弄一会儿,侧过头问周时忆,“那,儿子叫什么名字呢?”

    “凌周多,多,多多益善的多。”周时忆认真想了一会儿,极力搜寻脑海中的字词,组织一下语言后,老老实实回答道。

    老不正经的,凌薇听见这话后,明显是往歪处想了,一下子脸臊得通红,瞪着眼睛嗔怪周时忆一句:“你们果然是父子俩,一个小没良心的,一个老不正经的。”

    周时忆尴尬的搓搓手,笑笑,也不过多解释。既然凌薇那样理解,实现也不是不可以的。

    两个孩子的名字就这样定下了,虽然之前和两位老人说让他们出主意的,可既然两位老人不愿意插手,又恰好想到了,干脆直接拍板定下来了。

    “我原本以为,你会让儿子叫‘云云’,闺女叫‘朵朵’的,”凌薇嘴里不住念着两个孩子的名字,停顿一下,提出自己的疑惑,“不过,男孩子叫这个名字,就算换了‘多’字,会不会还是有些怪怪的。”

    凌薇本来想说娘气的,只是怕周时忆不高兴,她期望中的儿子,应该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要用大丈夫一样的名字。

    “不会的,”周时忆意味深长地笑笑,话里有话,“儿子长大后,会因为这个名字感谢我们的。”

    凌薇这一次,算是看清周时忆的流氓行径了,也不理他了,干脆缩回被窝里,一头睡了过去。

    辛苦了,好梦。周时忆亲亲凌薇面颊,也不戳穿她,把周围收拾妥当了,请护士把两个孩子安置好后,在旁边的陪护病床上睡了。

    之后两日周时忆倒是没什么大事,一直在医院细心照顾凌薇,让她好生养着。期间古言默和安暖来过一次,送了些东西,并拍胸脯保证了周日的庆生宴一定给周时忆办的无比排场,保证让他们倍儿有面子。

    “只是,哥,嫂子,”古言默嘿嘿笑着,不停搓手,本来身上西装笔挺,却怎么被他穿出了一种猥琐的感觉,“让我和暖暖做了云云和朵朵的干爹、干娘呗,蹭点人气,自己也好加把劲。”

    “一边凉快去。”周时忆不耐烦的大手一挥,把古言默拍到一边去了,留下安暖待在凌薇身边,红着脸捂嘴直笑。

    期间陆言倒是没有来,隔空支付宝转账表达了爱意与祝福,并留言调侃周时忆,说他当日勇闯产房的壮举已经成了新闻,轰动微博,当时就刺激的一个产妇一激动,提前生产了。

    周时忆总觉得陆言最近怪怪的,来无影去无踪的,好像有很多事情瞒着他们一样。只是最近他们也忙了,顾不了那么多。直到一天晚上周时忆收到一封私信,是一个客户要求做交换的,说是要找人,里面附上了陆言的照片,照片很奇怪,只有三个字,“陆言安”。

    周时忆当时觉得好奇,只是抽不开身;好不容易等到在庆生宴过后,凌薇过了坐月子的时间,抽了空把陆言叫出来,把私信连同打印出来的那张照片推到她面前。

    陆言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眼中不停闪过多种情绪,直到沉沉的,没有一点波澜。

第213章 故交言安

    “其实,我的全名不是陆言,是陆言安;言安言安,故交言安。也不是什么正式的名字,就是在又一个朋友疯掉后改的。”

    陆言笑容浅浅的趴在桌子上,两只手交叉着,脑袋枕着胳膊,眼神里却没有焦距。她突然改变了动作,挪动脑袋,侧歪在一侧胳膊上,另一只手缓缓伸出,手背翻过来,胳膊肘朝上,露出手腕静脉处一道一道张牙舞爪的蜈蚣一样的疤痕,歪歪扭扭,触目惊心。

    “好看吗?是不是觉得我是变态?”陆言以一种近乎痴迷的眼光注视着,不停地抚摸着手腕上的疤痕,“咯咯”轻笑起来,第一次在他们面前露出疯癫又疲倦的神色。

    周时忆沉默着,下意识从桌子上烟盒拿出一支烟,无意间对视上陆言的眼神,里面的疯狂与贪婪不停席卷着他,一双眼睛涨得血红。

    周时忆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哆嗦着又把烟放了回去,不知所措的看向她,却又畏缩着立刻收回了眼神,想要逃避却又找不到逃避的地方。

    呵,陆言眼中的神色并没有变化,一双眼睛却变了形状,弯成残月的形状,舔舔嘴唇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容,眼眸中黑黑的瞳孔突兀着,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栗。

    原来世界上除了家人之外,或者说除了至亲至爱的人之外,所有人对你的好,都是有条件和有限度的,都只是外人。

    其实,连至亲对你的好,也是有条件的。

    陆言止不住微笑着,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中滚下来,她直起身一只手撑住脑袋却不停地摇晃着,从脸庞甩落的泪珠飞散向四周,落在桌面上,晕染出大朵大朵的花来。

    “周时忆,你还记得,前几个月陪你们那个客户去弥补过失,在山村里,劣质环境下的条件下,在你们都受不了那个血肉外翻,模糊不清的场景下,为什么我能面不改色的走上去,帮他处理好吗?”

    陆言回忆起往事,依然保持着微笑,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这次她也不再看向周时忆,而是呆呆的,目光空洞无意识紧握着手腕。

    她的救世主走了,那个人走了,真的走了,此后没有回过来过,也再也不会回来了。

    周时忆默不作声,只是觉得陆言即使不看他,也让他压的喘不过气来。而好好的一个普通人,又不是多亲近的关系,谁愿意让你压的喘不过气来,接受你莫名给予的恐慌感。

    “陆言,”周时忆有意无意压低嗓音,降低语调后轻轻唤了一声。

    “疼,洛洛,疼。”陆言脑子里一片昏昏沉沉,她吃力的接受辨认着周边的情况,朦朦胧胧听见这一声呼唤,产生了错觉,下意识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个人身边,那个人还在,还在给她一处庇佑和怀抱。

    陆言糯糯的叫出声,下意识张开双手,脑袋蹭了蹭面前的空气,猛然扑了个空,一下子清醒,警惕防备又满怀怨恨的看向周时忆。

    她浑身神经紧绷着,身体微微弯起,如同一只受伤奔逃的小兽一般,紧紧防备着周围的环境和一切。

    “你怎么,怎么可能知道他的事情?你们又怎么可能学了他来?”陆言半晌抬起头,目光看向一处却逐渐柔和下来了,低头打量着自己的衣服,极其不自然的不断拉扯着衣角,思绪飘忽不定,眼前出现叠影,恍然间依稀是旧时光景。

    之前,在我们见面第二天,你自己亲口对我说过的,当我的嗓音再低一点时,像极了曾经的一个故人。周时忆没有答话,眼睛沉沉的观察着陆言,目光里多了几分疼惜心疼的意味。

    当时光景是陆言第一天来上班的。陆言到的早,来到事务所的时候还没有开门,干脆背对着门站在外面,抱起胳膊玩起了手机。

    周时忆头天晚上关了门,和凌薇说了几个小时事务所和新店员的事情,本来就因为说话太多嗓子有些沙哑,再加上疲倦的缘故,自然比平日里声音低沉一些。

    “陆言,你在干嘛呢?”周时忆来到时看见陆言的背影,忍不住感叹自己可真找了一个勤快的员工,正打算和陆言打声招呼,树立自己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老板形象时,突然发现陆言身子一颤,迟疑着脚步转过了身,面容悲戚。

    原来不是他,果然不是他。陆言看到身后是周时忆后,眼神变化了几下,很快恢复平静,整个人又变成了以往波澜不惊,温温柔柔的样子了。她对周时忆微微颔首,算是回了个招呼,长长的睫毛扇动着,遮掩去眼中的异样与变化。

    “周老板,我有一个故人,和你现在的声音很像。”周时忆默不作声地看着陆言不过一会儿间的情绪变化,也不打算戳穿,笑笑大步走在陆言身前,前去开门的时候,听到后面传来陆言若有所思的声音。

    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周时忆见陆言第一眼时就忍不住被她身上的气场所吸引,他不是没有试探过她,只是所有的试探都被不留痕迹化解,石沉大海,没有得到半点有用的讯息。

    那是陆言第一次提起一个故人,周时忆心想,他知道那个故人是真的“故人”,他只是不知道,她的故人对她来说,会是什么身份。

    周时忆一开始怀疑过是她的亲人的,陆言从来不提她的家庭,也没怎么在有人在场的时候和家里人联系过,只是一次偶然一位客户认得陆言,在他们交谈中,周时忆敏锐捕捉到,陆言父母健在,而且是独生女的事实。

    若真是和他声音差不多的男人,年龄最大不会超过陆言的父亲辈。平日里陆言又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除了对小孩子特别关照耐心外,对其他人和事,无论关系多密切,多亲近,都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周时忆断定那个故人,如若不是挚亲的人外,绝对不可能是陆言哥哥一样的存在。

    只不过前些日子,在那个村里,承袭着南方小部分地区数千年的习俗,保留着当地的祠堂,一个个牌位在里面放着。

    陆言当时觉着新鲜,走了进去慢慢转悠,在主祠堂看见牌位的身体一僵,立马扭头退了出来。

    周时忆一直是跟在陆言后面的,他注意到陆言的僵硬,可看不见她的正脸,当陆言扭过头的时候,她还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周时忆之后偷偷回去,看了那个祠堂牌位的,他仔细阅读着牌位上的小字铭文,在一个明显摆放没几年的牌位上看到了“陆”字。

    那块牌位的主人,去世的时候是一个陆姓的女子陪着送回来的。根据铭文里的内容看,那个陆姓女子,自称是他的妻子。

第214章 林深时见鹿

    周时忆是对那个“陆姓女子”的真实身份猜想过的,他只是没往陆言身上套,也不觉得陆言会是铭文里说的那个陆姓女子。

    排位的主人姓白,白洛彦,生前年岁不过而立之年,随母姓。周时忆曾拿着白洛彦的名字,去问当家祠堂管族谱的记事者的,结果记事者吞吞吐吐,只是说出来了白洛彦死于意外,至于生平事迹和信息什么的,一点也没说出来。

    周时忆无奈,没办法下只好找了村里族谱上,与白洛彦关系相近的老人,好几个老人一听白洛彦就不怎么搭理他,推脱说不熟,只有一个老人对周时忆还算可以,却在听到周时忆问白洛彦是死于什么意外的时候,生起了气。

    “洛彦那孩子那么乖!哪里是意外,明明是跳楼自杀死的!”老人愤怒的大力拍拍周时忆的背部,也不管周时忆的感受,直接吹胡子瞪眼起来了。

    “那些人都是瞎说!洛彦是不能提的!”老人愤愤不平丢下一句话,后面又断断续续给周时忆说了白洛彦生前的城市和一部分成就,其他说什么也不肯再说下去了。

    周时忆把这些寥寥无几的信息收集起来,和掌握的陆言资料对比了,并没有发现什么重合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两个人资料都太少,还是自己的方向搞错了。

    周时忆一开始并没有打算扒拉陆言的底细的,只是太看不透她,平时踪迹又太捉摸不定,周时忆心里总有种怪怪的感觉,感觉陆言就像一个定时**,不一定哪个时间就会爆炸。

    很快凌薇和他就有了孩子了,他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周时忆不允许,也不想让身边存在个不清楚的隐患,在他不知道底细的情况下突然爆发,打他一个猝不及防,伤害到他身后的家人。

    之前周时忆没有把陆言和陆姓女子联系起来的原因是,陆言的年龄比他们要小很多,在一般人看来,这个年龄的女孩不过是一个初入社会的小丫头,更不要提与现在活着就过而立的白洛彦比较了。而且陆言的眼睛,又是出奇的干净澄澈,看不到污染的痕迹。

    只是陆言看起来性子沉稳,长相又大气端庄些,再加上温婉的气质,看起来比真实年龄大了好几岁的样子,身上又带着一种与年纪不相匹配的沧桑感。

    这些东西汇集在一起,不停地矛盾冲突,绝对不像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该具有的,周时忆觉得怪怪的,可具体哪里怪,却又说不上来。

    “陆言,你的眼睛,和我的妹妹一样,是我见过的,最干净的眼睛。”周时忆将思绪从过去回忆中收回,盯着对面陆言的眼睛,皱起眉头失望地看着它的样子,双手撑起交叉,下巴支在手上,眸中意味不定。

    “我的眼睛……我和你妹妹不一样。”陆言被周时忆看的难受,听见他的话后先是一愣,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眼睛,手指指腹缓缓扫过眼角,呆怔了一会儿,低下头,苦涩地摇摇脑袋,并不认同周时忆的评价。

    “白洛彦。”

    周时忆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从嘴里冒出这个搁置已久的名字,自己也感到惊奇,还没缓过神来,就被一下子探过身的陆言抓住了领口,死死勒着脖子,另一只手握住周时忆手腕,长长的指间嵌入皮肉,连带出一个又一个月牙形的血痕。

    “白洛彦!你知道他,认识他?”陆言冷冰冰注视着周时忆,手上的力度不断加大,指甲也嵌得越来越深,她残忍的笑着,近在咫尺的面庞上可以轻而易举看到眼珠的滚动,周时忆被迫直视着,看到她带着嗜血兴奋的欣赏。

    陆言的指甲一向很长,手臂背上也经常有坑坑洼洼的月牙痕迹。周时忆知道陆言的指甲很长,可他不知道,那些坑洼是怎么来的,他更不知道,陆言的力气竟然是惊人的大。

    “我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你反应会这么大。”周时忆不愿意再看下去,闭上眼睛硬着头皮说下去,被气憋的通红的脸上肌肉颤抖,牙关打战,艰难地说出这一句。

    这确实是周时忆的实话,他一直觉得白洛彦和陆言没关系,本来只是想到往事,莫名其妙说出来而已,又不是自己故意的,以为陆言听听就过去了。

    “我哪里会知道,一个去世的人的事情呢?”周时忆感觉到陆言手上的力道越发加紧了,他使出吃奶的劲儿,拼命的抬起胳膊,去掰开陆言捏住自己领口的手,为了分散陆言注意,断断续续又说了一句。

    陆言听到这句话后有一瞬间失神,再加上周时忆是男人,一向身强体壮,无论如何也比女人力气大的,一下子手指被掰开,“咔嚓”几声脆响,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向外扭曲着。

    “是啊,他走了,所有都被藏的好好的,你们查不出来的。”

    一阵钻心的疼痛猛烈袭来,一波又一波累积着拍打在她的身体上,她因痛苦五官狰狞着,却像感觉不到一样,语调并没有发生丝毫变化,声音淡淡的说了句。

    白洛彦已经去世了的,在世的信息也被隐藏起来,陆言假装自己是忘了,骗骗自己而已。

    “那,那个牌位上的陆姓女子,是你什么人?”气氛一时尴尬起来,周时忆琢磨半天,不知道如何和陆言交流下去,挽回这个局面,又注意到她失了神,借机套一下她的话来。

    陆姓女子?陆言想抬起手拍拍脑袋,却发现手疼的厉害,也动不了,眯起眼睛,依旧保持着笑意继续说了下去:“不是我什么人,她,就是我呀。”

    “你不要说我年龄小,不可能什么的;我们算夫妻,也不算夫妻,就是一开始两家闹玩笑,定下你们说的娃娃亲而已,也不能说做不做数的。”

    陆言提起往事,眼睛里又略过几分迷茫和惆怅,带着自嘲的意味和周时忆解释到。

    其实,这次委托人是谁,她是根本不清楚的,但委托方找她的目的,她却是一清二楚的,无非就那几种可能罢了。

    “这次的客户,你也别听故事了,就算讲的再感人,也没我一次性给你讲的全套,直接推了吧。”陆言低下头,被手上的疼痛弄得龇牙咧嘴,嘴上却仍不罢休,依旧和周时忆讨价还价着。

    “我就想问,你难道就不好奇,这个客户是谁吗?”周时忆两手支着下巴,目光灼灼地审视着陆言,总觉得陆言在尽可能的逃避一些事情,其中就有寻找她的这个客户。

    “林深时见鹿,见不到鹿啊。”陆言答非所问,开始专心掰回自己错位的手指,长发散开遮住脸庞,陆言吸吸鼻子,眼眶中打转着泪水。

    洛洛,好疼啊,我欠下的债,是不是该还了?

第215章 同住长干里

    陆言小时候是十分调皮的,性子活泼爱动,总是停不下来。当时她和白洛彦一道住在机关大院里,那里男孩子多,每每白洛彦在家中看书的时候,总能听到陆言在楼下疯闹的声音。

    所有孩子嘻嘻哈哈的声音都混在一起,吵的很…可不管怎么样,白洛彦都能一下子分辨出,陆言的声音,和她所在的方位。

    孩子幼时男女性别特征是不明显的,陆言每每混在男孩堆里,总被人当成一个清秀的野小子去,每天都脏兮兮的回来,爬树掏鸟窝的,样样本领比其他男孩都要精通,又爱争强好胜,一有什么都要第一个冲上前,自己先试一试,久而久之,被其他孩子拥护为同龄人中的老大,总爱与年长的“老大”争一争的。

    年长的“老大”也是个女孩子,是陆言一个相好的大笑的姐姐。陆言不爱喜欢叫她“姐姐”的,也不打喜欢她,因为打陆言记忆里,那个女孩总是缠着白洛彦问东问西的。

    白洛彦知识渊博是整个大院都出了名的,是所有家长教育孩子的楷模,也是好多孩子崇拜的对象,家里要求严格,总让他宽厚待人,故而不管是谁找上自己的时候,白洛彦再不乐意,也不会拒绝的,只是无形之中保持了不咸不淡的距离罢了,难亲近的很。

    “怎么那么爱生气?你天天和那群男孩子待在一起,男生的坏习性倒是学的挺快,好的优点一个也没见染上。”

    白洛彦走到陆言身旁,慢腾腾的摸摸她的小脑袋,垂下眼眸看她头顶的发旋和鼓起的腮帮子,也不强迫背对着自己的她转过来,温声哄着她,却又忍不住损她几下。

    陆言对同院的女孩子一向不太友好的,反倒是性子温和的白洛彦,因为长得俊俏人又好,特别受小姑娘欢迎。陆言撞见他和其他小姑娘在一起了,时不时会发点脾气,吓走了人家姑娘,自己也坐在一边,不愿意搭理白洛彦了。

    “你明明态度已经摆出来了,是不太想和她们说话的,可她们跟看不懂一样,还缠着你。她们烦人,你也烦人!”陆言胡乱甩头,头发摇成鸟窝甩开白洛彦的手,两只小脚一蹬,细细长长的眉毛蹙起,一脸“受了委屈你哄我也哄不好”的模样,闷闷低低的声音,嘟着粉嫩的嘴唇。

    陆言的嗓子是四岁左右就因病坏掉的,声带停止了发育,音色永远停留在低低的音域,奶声奶气的,长期在外玩闹的皮肤晒成麦芽般的颜色,活脱脱像一只无理取闹的小山羊。

    白洛彦闻言,被眼前羊羔一样的小家伙弄得发笑,也不出声,只是默默地捋顺着陆言的长发,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头顶的两个发旋。

    都说双发旋的人从小就聪明,白洛彦依次点点那两个发旋,感叹从小倒是没见陆言多么聪明,就是在感情上的事情无师自通,不用人教,看看就明白了一些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她和别人天生就生的不同,人家聪明长脑子上了,她长感情上了。

    “别气了,她们只是拿我当哥哥的。”白洛彦还是不忍心陆言生气,停顿会后继续哄着。

    白洛彦是大院中年龄较大的,与陆言错了将近十岁,与其他孩子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差距的,是大院里出名的小大人儿和老大哥。

    只是白洛彦家与陆言家长辈就交好,当年分配时两家故意要了对门的房子,白家又对白洛彦多次交代叮嘱,白洛彦见陆言第一眼又觉得不同,导致白洛彦对陆言的感情与其他人都不一样,分外亲近照顾一些。

    “阿言,你知道吗,我初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才不到一个月,”白洛彦笑起来时最好看的,陆言也最喜欢他笑,每当白洛彦哄不下陆言时,都会使出最大杀器对她微笑。

    “你那时候比很多同龄孩子都要重,白白胖胖的,小小的一团,乖乖缩在毯子里。”

    白洛彦第一次见陆言时,还是在陆言母亲的产房里,小小的陆言还什么都不知道,黑溜溜的眼睛看见白洛彦了,小嘴边流出口水,伸出两只小胖胳膊,咿咿呀呀示意着要白洛彦抱抱。

    “看来,小妹妹跟你有缘。”两家大人谈笑着,注意到陆言的举动,先是惊奇了一下,又笑着互相开起了玩笑,陆言母亲躺在床上,柔和的眉眼看着白洛彦,难得陆言第一次对父母外的人那么亲近,她瞧这白洛彦,打心眼里喜欢。

    “小心一点儿,别摔着妹妹了。”白母交代一声,紧张的看着白洛彦接过长辈怀里的陆言。白洛彦也是万分谨慎的注意着,仔细接过来,笨拙的按照长辈们的姿势抱着,低下头,看着怀中粉粉糯糯的小团子,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忍不住亲了一口。

    小陆言的眼睛是一直盯着白洛彦的,发现他的动作意图,在他低下头凑过脸时,眼疾手快也亲了一口,口水糊了他半边俊颜,看着他呆愣的神情,不停地笑起来。

    “哎呀,这孩子,”两家大人看到白洛彦脸上的口水纷纷笑起来,白洛彦的母亲是个爽快人,当下抓住时机,就撺掇白洛彦,“洛彦啊,给你妹妹取个名字吧,刚好我想要个女儿,取了名字就当定了亲,长大取回家里来,给我当儿媳妇!”

    陆言的母亲一向对白家教育出的孩子人品是深信不疑的,白洛彦又一直受长辈们喜欢,见陆言对他天生亲近,有心促成这个亲事,自然爽快的答应下来。

    “言,陆言,言语的言。”白洛彦那时也不过十岁,把玩笑当了真,沉思了半晌,搜肠刮肚后还是觉得自己的名字好听,又不想重了字,就换个写法,认认真真回答自己母亲的提议。

    两家大人又是一阵哄笑,本来玩笑是不应该作数的,陆言母亲见白洛彦这么认真,不想伤了孩子的心,真的把“陆言”作为名字,登记在了户口本上。

    那这下媳妇也是作数的了,白洛彦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见陆言真的随了自己取的名字,就自觉划为己有,把她当小媳妇养着了。

    陆言是跟着白洛彦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除了陆言不喜欢白洛彦提小时候定亲的事,其余的,两人过的真有几分情侣的意味。

第216章 中途变故

    陆言长大后,见过陆言的人们都说她气质温婉的。看起来是个端庄大气的姑娘,忍不住让人亲近,却总是在泛泛交谈或亲近一段时间后,与陆言保持着一定距离,无论是谁,都没有超出这个界,破了这个例外的。

    陆言的温柔是随了白洛彦的,只是温柔放在陆言身上是温婉,放在白洛彦身上就成了温润。陆言小时候就喜欢白洛彦的气质,可总是形容不出来,直到大一点,开始看了言情小说,才找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他。

    “洛洛,”陆言为了显示自己和别人的不同,总爱唤白洛彦“洛洛”的,而且霸道的宣布过,在她之前,没有人唤他洛洛,在她之后,也不许有人唤他洛洛。

    “嗯。”白洛彦淡淡应了一声,偏过头看她圆嘟嘟的小脸,陆言的脸盘骨架生的大了些,营养又好,在别的小姑娘都瘦成板的时候,陆言还扛着满是婴儿肥的圆脸,面色又红润,活脱脱一个小苹果。

    “洛洛,你知道吗,你特别适合一句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陆言见白洛彦的注意力被自己吸引过来,故作深沉的缓缓说出自己在小说中摘录下来的句子,说完后眼睛亮亮的,抬头望着白洛彦,就等他的夸奖了。

    白洛彦瞧瞧陆言身后,总觉得她少了一条在摇晃的尾巴吧。

    “这双眼睛和这一对眉毛,生在你脸上,真是可惜了。”白洛彦跟没听见陆言的话一样,一双眼睛仔细注视着陆言的眉眼,手指腹在少女面庞上摸索,温温软软的,引得陆言一阵搔痒,在陆言承受不住,羞红了脸庞的时候,冷不丁吐出一句打击人的话来,一下子让陆言变了脸,圆脸哭丧起来。

    白洛彦的眼睛里始终映刻的都是陆言的眉眼的。陆言的眉眼生的极美,随了母亲江南人的特征,眉如远山,瞳如黑墨的,又是隐隐约约的双眼皮,使得整张脸庞多了几分画中仕女的意味。

    “你……过分了啊。”陆言的小脸的颜色又红了一些,不过这次不是害羞,是被气的。

    陆言知道,白洛彦一向不爱接自己的话,又喜欢变着法逗她打击她,美名其曰“提高你的抗挫折能力,方便你以后在社会上生存”。白洛彦说这话时的语气很平淡,又配合着他清俊的面庞,有种说不出来的欠揍意味。

    其实白洛彦一直宝贝着陆言的,以前从来不逗她,也难得与她玩笑几回。

    只是后来长大些,还没等到陆言小学毕业,父母就离了婚,她偏执着不管随谁都要留在这老房子里,白洛彦心疼她,主动把陆言接过来,尽可能的带在身边,又时常见她闷闷不乐,才开始对她要求严格和逗她的。

    “阿言,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你哭着跑到我家的时候,那样子,真丑。”

    陆言被白洛彦逗几句,情绪提上去一会,一会儿后就落下来了,丧气的双手环住膝盖,蹲在角落里,也不管地上凉不凉,只想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

    白洛彦素来是被誉为“暖男”的,一向会安慰人,只有面对陆言时,才会束手无策,又不想放着她不管,只能想尽办法挑起她的情绪,比如惹她生气。

    “你当时鼻涕糊了整整一脸的,你老说别人流鼻涕不擦恶心可你不知道,你那天看起来更恶心,糊一脸就算了,鼻涕里‘用料’十足……”白洛彦蹲在她面前,用力拉开陆言的一只手,强迫她看到自己,夸张的比划形容着,语气里带着嫌弃,嘴角挂着微笑,眼睛里藏着担心和关切。

    “你真的就像自己平时说的,是一只正宗的小狐狸,只不过你和别的狐狸最大的不一样的就是,模样像个落魄户,可怜兮兮的,被人拔光了狐狸毛的那种。”白洛彦用嫌弃的表情来配合自己的毒舌,手还是忍不住伸出,犹豫的揉了揉陆言的脑袋。

    陆言的父母性格一直就不怎么合得来的,感情也不太牢固,只是从陆言上学的时候起,矛盾被放大加深了,两人争吵闹别扭什么的,是十有**的事情。

    陆言的父亲比陆言母亲还要小几岁的,年轻气盛,责任感很强,只是不爱顾家,一心一意想要在外面打拼出一片天地来。陆言母亲也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女强人性格,抓住机会就往上升,刚不巧时间就赶在了陆言上小学的时候。

    陆言母亲是不想让老人带孩子的,自己家老人腿脚不好带不了,丈夫那边又不太重视女孩,只是自己工作确实忙了起来,迫于无奈,只能让陆言一个人待在家里,有时一待就是一整天,凌晨半夜了,才能够回家。

    陆言父亲是心疼女儿的,偶尔回到家,看到女儿坐在客厅地板上,津津有味的吃着焦掉的饭菜,或白洛彦从门缝里投进来的零食,对妻子的所作所为更加不满。

    那晚吵架的起因好像就是因为母亲又回家晚了,陆言不大记得了,只记得父母吵架的声音越来越大,她抱着破旧的洋娃娃站在中间,哭着喊着求他们不要吵了。

    陆言手边没有纸,小手不停胡乱抹着脸,什么鼻涕眼泪都不顾了,只希望自己能引起父母的注意。

    可父母都对中间的陆言置若罔闻,最后母亲推了把陆言,陆言小小的身子栽倒在地,她透过红肿的眼睛,模糊看见母亲换了鞋,夺门而去了,父亲紧跟着追了出去,门也不带关,大开的房门,整间屋子里只剩下了陆言一人。

    事情的后续发展陆言就不知道了,父亲可能追上了母亲,也可能没追上,反正没过一年她就没有家了,他们纠缠着离了婚,逼陆言做出跟谁的选择。

    “我只想待在这里,”陆言怯怯的看着面前威逼利诱自己的双亲,头一次觉得父母的面孔无比狰狞,她搂紧了怀里的娃娃,缩起了脑袋,“我的小伙伴和同学都在这里,我不要离开这里。”

    陆言其实是逃避选择的,之前就反复被他们其中一人叫过去问了好多次,各种方法也使了,只是抵挡不住陆言的抗拒和一言不发。

    陆言祈求不愿意离开这里的原因,主要是因为白洛彦的。当时父母都跑了出去后,只有白洛彦肯打开门,陪伴着她。

第217章 生疏与隔阂

    白洛彦那时正上初三,学习特别紧张,正是努力要劲儿的时候,自家父母要求又严格,总是除了课内老师布置的作业外,又给他额外增加许多练习和负担,好在白洛彦聪明又努力,不至于特别拔尖,也做的相当优秀,成为给父母长脸炫耀的资本。

    白洛彦一直把陆言放在心上的,无论学习再怎么忙,也是时时注意陆言家的动向,关心陆言讯息的。虽然自己房间被父母以防干扰为由放在了里屋,可还是尽可能听隔壁声音的。

    这时的白洛彦还在做作业的时候,就听到了隔壁的额外响亮的争吵声了,后面一会儿,又到了楼梯间的脚步声,心里一紧,连作业都不顾,丢下笔就走出了房间。

    白家父母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两个人挨在一起,交头接耳地说些什么。白父看到白洛彦,干咳一声,两人立刻分开坐直了身子,也不继续说下去了。

    “妈,隔壁是怎么回事?”直觉告诉白洛彦,父母讨论的事情是和陆言家有关的,可他权当不知道,面色如常的伸了个懒腰,装作疑惑地问了一句。

    “没事,可能就是你陆叔叔和陆阿姨有事儿,半夜出去了。你作业做完了?今天怎么这么早!”白母明显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也不想让白洛彦知道,随便找个理由草草搪塞两句,就想敷衍过去。

    “哦,今天作业少,又有老师请假多了节自习,我在学校就写好多了。”白洛彦垂下眼睑,借黑暗掩饰自己脸上的神色,也找个理由搪塞自己的母亲,慢慢向门口挪去。

    大人总觉得孩子小,什么都不知道,却不知道自己瞒孩子的时候,在孩子看来多么可笑。

    “陆叔叔他们出门时,门好像没关,我去看看他们关没关门,顺道看看陆言。”白洛彦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来不及顾及为什么自己写作业,会注意到对面有没有关门,急切的打开自家门,就想往对面赶去。

    “洛洛,我怕。”

    陆言被父母的争吵吓蒙了神,抱着破娃娃从自己家里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站在白洛彦家门口,腾出一只小手来犹豫了半天,纠结着要不要敲开白洛彦的家门,叫他出来。

    陆言没想到,正在自己纠结时,面前的门突然打开,白洛彦的身影在门后显示出来。陆言冷不防被门拍了一下,后退几步,被白洛彦扶住时,定睛确认眼前的人是他,奶声奶气的,带着哭腔颤抖着说了句,一咧嘴,扑到他怀里哭了起来。

    白洛彦之前是有轻度洁癖的,可陆言总是脏兮兮,灰扑扑的一团,从外面疯完回来又让他抱抱,或拉着他衣服撒娇。白洛彦舍不得推开陆言,只能任由衣服和自己变脏,时间久了,竟活生生改掉了洁癖的毛病,只是比寻常人爱干净些,可如今看到陆言这幅模样,也不管她脏不脏,直接把怀中小人儿紧紧的搂住,又拽住自己的衣袖,细心给她擦脸。

    “不怕了,不怕了啊,我在呢。”白洛彦心疼极了,拿干净的手揉揉陆言的小脑袋,柔声哄着安慰着,也不急着把她往屋里领。

    白洛彦是知道,陆言在外面徘徊纠结的原因的。之前陆言就好往自己家里钻,黏着自己,有时候自己在学习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吵到自己,次数多了或白洛彦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对陆言发起脾气,把她赶出去。

    “小言啊,你看洛彦在学习呢,你回头再来好不好?”白母虽然说喜欢疼爱陆言,可毕竟白洛彦才是亲生的,陆言作为外人,怎么也不能打扰了自己儿子的学习,必须要早点改了她这个毛病,于是,白洛彦母亲在陆言多次被赶出来之后,笑着对陆言说了句。

    陆言从小就比别的孩子敏感的,虽然处事毛糙,看起来又大大咧咧了些,可心思却无比细腻的,能看懂人的脸色。白洛彦母亲是笑着的,可她眼睛里闪过的不耐烦,陆言还是懂的。

    陆言有心想讨白洛彦母亲欢喜的,知道她对自己有了意见,又害怕改变之前对自己的感情,遇上什么事情,只要不是白洛彦自己亲自过来找自己,她是绝对不会再去找白洛彦的,更不要说在他上学的时候了。

    白洛彦比陆言年长,自然比她知事一些,发现了陆言的变化,又观察了自己母亲,很快就知道事情的问题所在了,自己也开始克制了。

    陆言唯一不清楚的就是白洛彦,以为白洛彦厌烦她了,只是这次实在是撑不住了,才过来找了他。

    傻丫头。白洛彦在心底叹息一声,陆言不知道,即使自己不去找他,当她真正遇到事情,白洛彦就会主动过来找她的。

    只是白洛彦随着年龄的增长,进的是重点学校,学业加重的同时,空闲时间也越来越少了,有时候想关心陆言,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白洛彦有心也是锻炼下陆言的,有些事情没有帮忙,想让她自己历练成长些的,再加上白母瞧出白洛彦对有关陆言事情上的端倪来,有心阻拦隐瞒了不少事情的,陆言害怕两人不喜欢,也不去戳破,时间久了,和白洛彦之间渐渐生出隔阂来。

    “白洛彦对我,一直都是特别好的,再怎么忙也是会关心我的。只是他当年考上了重点高中,学校强制要求住校,他一个月就放那么一两天假,还要收拾东西和陪伴家人,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个精力了。”

    陆言提起往事,眉目浅浅的,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哀伤。她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了,和周时忆讲起过去,冷静地就像是在叙述一个陌生人的事情一样,没有丝毫波澜。

    “他倒是自己省钱,偷偷给我买了个砖头机,让我有事给他发信息。我没敢要,不是说知道他学校不让带;而是我父母离婚后,我跟了我妈,她那时性格变了一些,大部分时间对我都好,就是不让我接外人的东西,总认为那是施舍,连一个棒棒糖,都能把我打一顿,更不要说当时价格高昂的砖头机了。”

    但原因陆言怕白洛彦担心,不好明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失落的离开,自己站在原地,一声不吭。

    那时随着年级的升高,换了几个班主任,学校里发生了好多事情的,陆言就是在那些事情下慢慢改变的,在白洛彦看不到的地方,悄然变了性格。

第218章 长忆画中仙

    长忆画中仙,相隔阴阳天。

    高三时期,陆言所有的书和本子上,都写上了这句话,有些比较特殊的,密密麻麻写满了整整一页,更有甚者,写满了整整一本。

    这是陆言在玩一个游戏时,遇到这一句话的。而当时刚看到这一句话的时候,陆言就想到了白洛彦,悄悄把自己隐藏在座位的书堆中,红了眼眶,捂着嘴,颤抖着肩膀,小声的呜咽起来。

    那时候距离白洛彦的去世,还不满三个月的时间,市里都快要入秋了,陆言仍然是夏天的打扮,总穿着不同样式的黑白两色的衣裙。

    在此之前,陆言曾在高三一次联考前,请假消失了一个星期的,考试前老师曾经多次强调过这次考试的重要性,陆言也曾和同学们一起,认认真真准备并且努力复习着,只是在请假前的一周前,情绪开始出现变化,易燥易怒,容易在班里发起脾气来,更是在请假的头一天,情绪失控,趁着下课的当会儿,直接扑在班里当着众人的面,嚎啕大哭起来。

    一开始同学们以为是焦距过重的,陆言母亲对陆言的严格要求整个班级都是知道的,虽然陆言平时性子活泼开朗,处理事情也比一般人冷静成熟许多,可毕竟高三时间段特殊,总会压抑的人变化的,只有少部分人,从一开始就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陆言一请就是一星期,连带着联考的考试时间算上,请了整整十天,再加上她是迟了一两天到班的,一下子缺了十多天的课来。

    同学们对陆言的这一行为很不理解,平时跟她关系好的同学不少,又是文科班,本着关心,又带点八卦性质的好奇,不少同学都问了陆言请假的原因,以为是她或她家里出了什么事情,要她说出来,大家伙好帮她解决。

    可陆言对所有人的回答,统一都是“谢谢,不用,没事我很好”,只有对那么一两个算得上特别要好的,在深夜里追问的,才会失态的说一句,“真没事,或许,过了这几天,就真的没事了。”

    陆言这样子,又是这种回答,明显是在隐瞒一些事情,惹得同学们更加好奇了。有那么一两个不信邪的,仗着自己是班主任的宠儿,或结伴或单独,私下追问了班主任陆言为什么请假。

    按理说以往什么事情,班主任都会告诉他们的,就连之前同学请假是因为奶奶去世,班主任都告诉了他们,可这一次班主任的态度就很古怪,摇摇头,让他们不要再问了,也不要在陆言面前提起或追问。

    一般情况下,在面临特别重要的考试时,同学请假都会被老师当成反面例子来说的,而这一次陆言一请就是那么长时间,老师却什么也没说,在她晚到一两天也没有批评,同学们的好奇心更重了,纷纷猜测不止,一时间班内谣言四起。

    陆言本以为自己对着谣言已经习以为常了,可当真的一些谣言的攻击袭来时,陆言还是忍不住,心理防线被攻破,崩溃的偷偷哭了起来。

    “洛洛,我知道你的感受了,”陆言悄悄藏在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里,像儿时一样把自己缩起来,回想起往事,禁不住喃喃自语道。

    其实并不算喃喃自语吧,只是倾诉的那个人走了,不在了,陆言笑笑,笑容有几分凄凉嘲讽的意味。

    这次,不管自己在这里待多久,都不会有人来哄她了。

    当年两人开始生疏的时候,受到学校里事情牵连,发生改变的,从来都不只是陆言一人。

    白洛彦上高中起,才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住校,和舍友相处,过集体生活。只是白洛彦和一般男生兴趣爱好是不太一样的,本来就说不到一起去,平时不怎么交流,一个人默默看书或做些其他事情,就被认为是不合群了,又和在大院里一样,经常受到女生的欢迎,其中还包括舍友喜欢的姑娘,白洛彦拒绝后也不会解释,舍友难免会嫉妒和不平,时间久了,慢慢被排挤的边缘化了。

    “阿言也快考试了,我书架上第二层的那本小学资料给她吧,让她多用点心,平时多看看,争取考好一点。”白洛彦又在日历上打了个大叉,眼看着就离小升初考试的那个红圈越来越近了。

    碰巧白洛彦的母亲打电话过来,白洛彦和母亲唠些家常后,还是忍不住提起了陆言,交代了母亲早就为她准备好的书籍,又叮嘱了几句,一反常态的絮叨,眉眼里的温柔快要溢出来,隔着屏幕,像又见到那个丫头一样。

    高中下完晚自习就已经是十点以后了,回到寝室后洗漱一下,写写题就到了十一二点了。有舍友难得的没打游戏,听见白洛彦和母亲的谈话内容,从床上探出一个脑袋来,阴阳怪气地打趣白洛彦:“我说白大少爷,这是又想起了谁呢?怎么还惦记你那小学还没毕业的小情人呢?”

    男生也是会八卦的,白洛彦从来不提他和陆言小时候定亲的事情,只是陆言的名字从他嘴里出现次数多了,舍友们有心无心都听到记住了去,又旁敲侧击过几次,从白洛彦嘴里套出陆言的一些基本信息来。

    陆言和白洛彦差了将近十岁了的,都快错一个辈分了,这么多优秀姑娘追他,他不心动,他还偏偏惦记人家那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舍友们知道后,总说白洛彦是有恋童癖的变态。

    白洛彦从来都不解释的,毕竟陆言是真的小,而且,这不过是平日里受到讥讽的其中一件事情罢了,诸如此类的事情多了,白洛彦懒得争辩,只要不涉及到陆言本人就行。受得击打多了,性格也发生改变了。

    陆言不会把学校发生的事情告诉白洛彦,同样白洛彦也不会把自己发生的事情告诉陆言,平时交集少了,又都有了心事和秘密,共同话题也变得少的可怜,往往也说不几句,两个人就散开,避免无话可说的尴尬了。

    只是两个人都没注意到对方的变化,对对方的态度,还都停留在过去。

    白洛彦也不会主动倾诉,安慰别人的人最不会安慰自己,积攒的多了,逐渐也就到崩溃的边缘了。

第219章 相反的交易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不待见他吧?”陆言简短的把事情始末和周时忆说完,漫不经心地抚摸着自己的大猪蹄子,语气阴森森的,眼睛里闪着寒光。

    “这才多长时间,他就被放出来了,看来还是当年那个女老板太善良,给他的教训不够啊。”陆言冷冰冰看了周时忆一眼,又收回视线看向了自己的胳膊,一脸心疼地吹了吹,小心翼翼弹了弹,嘎嘣响。

    “那,他为什么出狱后,要通过来找你?”周时忆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抖抖身体问。

    “还能有什么,继续卖惨呗,千里追寻之前抛弃自己的恋人,不顾一切和事务所交换,至少能博取好多关注不是吗?”陆言淡淡一笑,眼尾眉梢全是讽刺。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被寻找的人不是我呢?如果,我不在我们事务所呢?你能不保证,你和凌薇任意一个,不泛滥同情心,成为助纣为虐,帮助他再次伤害人的帮凶呢?”

    周时忆被陆言一顿劈头盖脸的反问敲晕了脑袋,思考了一阵,才不得不点头,承认陆言说的是事实。

    在人们被可怜蒙蔽了双眼,没有看清楚事实之前,善良与片面的指责会成为一把利剑,伤害那些真正无辜的人们。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周时忆一时间犯了难,这是他经营事务所以来,第一次遇到的不但要拒绝顾客的请求,还要反过来打击顾客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对付他,刚才只是单纯的打他出出气而已。”陆言无奈的叹口气,对于如何处理苏洵乐的问题上也是一筹莫展,她抬头看看周时忆,发现他的眼神有些古怪,顿时警惕起来,完好的胳膊紧紧护在胸前。

    陆言并不是被他伤害想打击报复来着,只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可以让苏洵乐清醒过来,不要再让更多人受伤害。

    “你可别想从我身上打主意,”陆言慢悠悠伸出一只手,在周时忆面前停下,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眼珠滴溜溜在他身上打转,表情变得玩味起来,“不如,我们换一换,我成为你的客户好了。”

    “你看,之前我给你讲这件事情的时候,你也被打动了,先决条件算完成了,还有后来,我们的目的也是一致的,后续流程也走完了。”

    陆言见周时忆挑挑眉,并没有出声否定,赶紧抓住时机,趁热打铁道。

    “你的意思是,把你的事情,按照最近处理的方式,放在我们的官方微博和公众号上,对吗?”周时忆并没有拒绝陆言的提议,但也没有同意,早已和她合作已久形成默契的他,直接点出了陆言的做法。

    “陆言,我希望这件事情处理完后,你还在。”周时忆一直没有出声,抽完一支烟后丢下一句,转身离去了。

    陆言没有出声,权当默认了一些事情,像往常一样,代替周时忆做起了运行,继续一言不发,在电脑前敲敲打打。

    陆言当年离开时,是和那里法院律师都联系过的,这些年陆陆续续也有联系过的,虽然谈不上交情有多深,可终究并没有断了来往。

    天渐渐亮的发慌了,屋子里的灯也衬得越来越暗,陆言从老友那里接收完文件后,熟练地提取整理到一起,做完工作后伸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听见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后,看看时间,才发现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了。

    “也该出去吃点饭了。”陆言揉揉肚子,嘟囔了一句,顺势拿起手机,艰难地打开事务所的门后,落了锁,就走去餐馆了。

    苏洵乐一直躲在事务所不远处,看到周时忆出来后,强忍住冲上前质问他的冲动,又往往前面挪了挪,不顾路人异样的眼光打量,自顾自的打小盯着陆言的身影,眼睛一眨也不愿意眨的,专心致志看起了陆言的背影来了。

    “安安,”苏洵乐盯着陆言的眼神有些哀怨,他不甘心的咬着下嘴唇,轻声嘟囔了句,“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

    早上他才发现陆言的手打上石膏了,陆言的手骨软,平时很少受伤的了,也不知道是谁伤了她。

    苏洵乐盯着陆言离去的方向有些失神,又心疼她,想起什么似的赶紧翻出身上所有的口袋,不停翻找着身上所有的钱,费力掏出几张面额不一的钞票,又搜寻出几个钢儿,一股脑儿的倒在地上,腾出一片空地来,盘腿坐在地上,仔细抻平数起来。

    几张面额小的都揉成一团了,蹦弹着滚到一边。

    苏洵乐赶紧伸手捞过来,捡起,啐了口唾沫,拿手蘸一下,认认真真地把钞票叠成一沓,仔细数了起来。

    陆言一向是爱吃甜食的,尤其是不开心的时候,最爱吃巧克力饼干。

    苏洵乐算了算,想想后抽出几张钞票,又想起自己要在这里留几天,一时间犯了难,皱着眉头,思索着又放回几张,再抽出,如此反反复复几次,才下定决心,把剩余的钱放进贴身裤腰带里,手紧紧攥着拿出来的,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小卖部。

    “我要一包,那个,不,两包吧。”

    网络上的信息流传的飞快,尤其是交换事务所在酒吧街又是出了名的。翘着二郎腿,正在刷手机的店员听到苏洵乐的声音,漫不经心地抬起头,却在看见周时忆那一刻时,眼睛瞪成铜铃,手指连忙向上划拉着,反复低头查看,又抬头打量苏洵乐几遍,一脸不可置信。

    “谢谢。”苏洵乐奇怪的看着售货员从面色古怪变得激动不已,接过饼干走出店门后,反反复复检查自己身体几遍,除了邋遢一些,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

    “可能是我的错觉吧,说不定和我没关呢。”苏洵乐挠挠头,自言自语安慰下自己,看见手上的饼干,又开心地笑起来,乐呵呵的把饼干放在事务所门口。

    “安安手不好使,”苏洵乐纠结着替陆言打开了盒子,又怕她不要,停下打开袋子的手又放了回去,想到陆言看到饼干后的反应,呵呵啥笑起来。

    好像身上被陆言打的地方也不这么疼了。

第220章 自作自受

    “安安一定会原谅我的。”苏洵乐瑟的晃起了脑袋,抱着天真的幻想,左右看看时间,估摸着陆言也该回来了,一溜烟跑到了一边,继续对着事务所探头探脑的。

    “哪个家伙谢在门口乱扔的垃圾。”

    陆言没有防备苏洵乐放在侧对着门锁下面的饼干,再加上门前一直有环卫工人打扫的干净,猝不及防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陆言生气的抱怨一句,低头发现脚下是一袋子饼干,眉头拧成了疙瘩,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再加上不方便,也懒得弯下腰去捡,径直绕过去站在门前,叼着东西去开门了。

    陆言的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的,隐隐约约看见有个黑点,在身后晃来晃去,懒得拆穿他,直接开了锁后进去了。

    苏洵乐把陆言的举动全部收在眼底,发现她对饼干的毫不在意,以为陆言是改变了的,难受的转过身,蹲下来双手抱着膝盖,一言不发望着路面的井盖发愣。

    白天的酒吧街向来清冷的,难得有一两个人,几辆路过的车经过时,偶尔鸣一两声喇叭打破寂静,太阳毒辣辣照着柏油路面,蒸的发慌。

    苏洵乐的额头上泌出蜜蜜的细汗,抬起脏兮兮的袖子胡乱抹了抹脸,还是没有打消心中总觉得有人在看他的怪异,他此时也无暇顾及,想到陆言的举动,登时又难受起来。

    他在狱中的时候,就想了很多。陆言身上的气场不由自主吸引着他,苏洵乐自认放不下,又仔细反省了自己之前行为,并不认为自己有错,女老板明明摆明对自己的意思来着,只是自己的做法不对而已。

    苏洵乐固执地认为陆言心里是有自己的,只是还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对自己气不过,假以时日一定会原谅自己的,如果不原谅,那就是那个事务所老板,周时忆的错了。

    苏洵乐向来只相信自己的判断的,又不愿意接受别人的说教,咬着牙,攥紧拳头转过身,想着到晚上再来了。

    “哎呀!”一个匆忙走路的女子与苏洵乐迎面撞上,女子向右踉跄几步,揉揉头,本来想道歉,却在看清苏洵乐脸的一瞬间睁大了眼,颤抖着手指着他,“你,你,你……”

    苏洵乐摸不着头脑,干脆一把抓住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的女子,和她简短交流一番,在问完话后放开女子,也不顾女子带着惊恐又愤慨地扭头跑开,面目狰狞起来,脸涨得通红,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姓!周!的!”

    “姓周的,”这边陆言挑挑眉,无奈的看着捡了门口饼干的周时忆,打趣他一句,脸上却不见得有多高兴。

    “怎么了?”周时忆放下饼干,调整下姿势,好整以暇看着陆言。

    “你那是什么表情?”陆言苦着小脸,表示现在并不很想搭理周时忆,又看见他放桌子上的饼干,一张脸皱的更狠了。

    “真丑,”周时忆盯了陆言半晌,默默数了数她脸上的褶子,云淡风轻吐槽了句,注意到上一秒还在苦着的陆言立马张牙舞爪起来,像一头凶猛的小兽。

    “凶什么凶,难道说的不是实话吗?”周时忆淡定的按住陆言的脑袋理直气壮说了一句,随即又奇怪地起身,仔细打量着陆言思索起来。

    “陆言,我在想,你这么活泼个性子,身上的气质是怎么养出来的?把方法告诉我吧。”周时忆低下头,虚心向陆言请教着,决定要好好学学,以后好交自己的女儿。

    “还不是因为,白洛彦呗。当年洛洛在世的时候,一直抓住我逼我练来着。”

    陆言一下子沉稳下来,眼睛里的光折射出追忆,语气沉闷下来,淡淡的说了句,又自嘲的笑笑。

    陆言还在上小学时父母就离了婚的,那时两人没人管她,白洛彦想尽办法把她带在身边,安放在自己视线内,对她照顾着,又严加看管,养成了陆言长大以后最听白洛彦话的习惯。

    说起来刚才吃完饭回来,趴在桌子上的时候,她无意间眯了一会,梦见了白洛彦,面色严肃,嘴巴一张一合对她说些什么。

    陆言的眼皮耷拉下来,整个人向后一仰,直接霸占了周时忆的老板椅,身体瘫软下来滑靠在椅背上,陷入了放空状态。

    “顾客是上帝,现在我是你的顾客,别打扰我休息。”陆言眼神毫无焦距,嘴巴却不饶人,不耐烦的驱赶着周时忆。

    “是,上帝,那苏洵乐的事情您想到办法了?”周时忆哭笑不得,又碍于原因,不敢问陆言与白洛彦的过去,再加上自己先惹了她,只能顺着她,岔开话题问了句。

    “没有,但是,该来的还是会来的。等着吧。”陆言懒懒答了一句,眼皮抬也不抬。

    “我欠上的,我会还的。欠上的,都会还的。”

    周时忆停在原地,被陆言最后一句话整蒙了头,见陆言缩起身子,咂咂嘴,明显不乐意再理他的样子,只好先给凌薇发了信息,解释一下,自己也走到一边,做起其他事情了。

    陆言看起来是真的累了,直接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直到傍晚才醒了过来。

    她伸个懒腰,揉揉惺忪的睡眼,朦胧地看着门口收拾东西的周时忆。

    “晚上了,走不走?”周时忆一边挽着袖口,一边注意到陆言的动作,一只手指指外面的天空,问了一句。

    陆言抬起头,这才发现天上的太阳已经落下去了。

    “走吧。”陆言向后猛地一仰,借着力道谈起身,对周时忆点点头,两人先后走出了事务所的大门。

    “为什么?”苏洵乐看着一前一后走出的两个身影,额头上青筋暴起,尤其注意到陆言的衣衫不是很整齐,咬牙切齿问了句,头脑一热,直接拎起手边的棍子,就向周时忆冲了过去。

    那棍子是苏洵乐在附近工地上搜寻了一下午后,才捡到的,木头的,认为是最满意也是最为顺手的。

    苏洵乐并不想杀人,只是要教训一下周时忆,毕竟陆言还在那里站着,虽然手受了伤,他也是打不过的,更不要提未知的、看起来降服了陆言的周时忆了。所以苏洵乐这一击,就卯足了劲,准备打几下,打完就跑的。

    “周时忆,小心!”陆言余光瞥见一个黑影从侧面冲了过来,急忙喊了一句,眼疾手快的推开周时忆,挡在了来人面前。

第221章 重新开始

    “陆言!”

    “安安!”

    周时忆还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的事情,就听见一声闷响,顿时心下一紧,和拿着棍子冲过来的苏洵乐不约而同开口,惊呼了起来。

    “唔。”苏洵乐的棍子本来是打向周时忆的背的,只是陆言是从后面上前拦下的,又比周时忆个子低,步子又往前面窜了窜,没防备间被棍子敲了脑袋,闷哼了一声,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阿言!”冷不防从一处蹿出来一个人影,一把接住了要摔倒的陆言,把她搂着抱了起来,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放开她!她是我的!”苏洵乐一见打到了陆言,立马丢下了棍子,同时又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对他怒目而视。

    “郑景宁?”周时忆模模糊糊间,觉得对这个男人有些印象,迟疑着叫出一个名字。

    这个男人好像是方老爷子的家属代表来着,说是方老爷子的孙子,也是当时让陆言通知他们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和陆言这么亲近。

    “嗯,是我。”郑景宁冷淡着应了一声,把陆言搂的紧了些,担忧的看向怀中人苍白的小脸,又注意到她胸前的石膏,皱起了眉头,也不转头,直接质问起了周时忆,“阿言的胳膊是怎么回事儿?”

    “景宁,我没事。”陆言觉得眼前有些沉重,艰难地把眼睛拨开一条缝,脑袋晕晕的,蒙的厉害,完好的手动了动,揪了揪郑景宁的衣角,脑袋蹭蹭他的胸口。

    “你的脑袋一直都不太好使的,本来就容易疼,现在这样子可怎么办。”郑景宁心疼地刮了刮她的鼻子,瞧见陆言不情愿别过了头,笑了笑,跟看不见其他人一样,径直抱着陆言走到不远处的长椅上休息。

    “你们,是什么关系?”周时忆紧紧跟上郑景宁的步子,在他后面追问了一句。

    “就是,你凭什么抱着她。”苏洵乐也跟了上来,一双眼睛紧紧黏在陆言身上,顺着周时忆的话也跟了句,颇有些不服气的意味。

    “你先别说话,好好休息休息。”郑景宁感受到怀中丫头的不安分,一下子按着她,轻声哄了一下,又抬起头,带着不耐烦打量周时忆。

    “第二次了,”郑景宁把周时忆看的浑身不自在,犀利的眼神与陆言平时如出一辙,冷冰冰说了句,又点点头,移回了视线。

    “你应该是知道,白洛彦的,我和白洛彦是兄弟,一起看着陆言长大的,只是我与白洛彦不同,我把陆言当妹妹的。”

    郑景宁的视线明明没有落在眼前的两个人身上,可周时忆分明觉得,郑景宁是故意忽视苏洵乐,对自己解释的。

    “你……”苏洵乐因为刚才就已经重新燃起了怒气,又被这样无视,把这视为对自己呢挑衅,顿时怒气冲天,怒不可遏了,就要向郑景宁扑过去。

    “苏洵乐,不要。”陆言只是脑袋晕乎乎的,脑海中时不时传来一阵刺痛,但意识是清醒的,听到苏洵乐语气不对,急忙沙哑着嗓子出声,想要制止他。

    苏洵乐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他不知所措的看着依旧半昏半醒的陆言,又扭头看了看旁边的周时忆,周时忆对他耸耸肩,几个人面面相觑起来,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尴尬。

    “苏洵乐,醒醒吧,欠你的不是我们,别再伤害人了。”陆言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声,吃力的转转脑袋,想要再看看苏洵乐,却是没有力气,歪倒在郑景宁怀中。

    “周时忆,我说过,我欠下的,我会还回来的。”陆言的头埋在郑景宁怀里,休息了一会,等头晕缓过来劲后,才慢悠悠出声,对周时忆说了一句。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一直身体都不太好的,不用担心。”

    陆言拉拉郑景宁的衣角,可怜巴巴地看了郑景宁一眼,郑景宁明白她的意思后,轻轻抱起她的身体,让她的头倚靠在自己肩膀上,正对着周时忆和苏洵乐。

    陆言艰难地扯起嘴角,对他们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好一些,温声安慰着他们。

    郑景宁摸摸她的脑袋,又扶着她站起来,对周时忆他们挥挥手,算是打了个招呼,走几步后又背起她,直接向医院的方向奔去了。

    苏洵乐的手机响了,他看到屏幕闪烁的“安安”两个字后,手忙脚乱接了电话,声音颤抖着,眼眶里又打转起了热泪:“安安,安安?”

    “她不让你叫‘安安’,”话筒中传来郑景宁冷冰冰的声音,他黑着脸看了一眼怀中的丫头,瞧见她迷迷糊糊中还不忘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自己,臭着脸,继续说了下去,“她真实名字不叫陆言安,叫陆言。”

    说完郑景宁就没好气地挂掉了电话,苏洵乐站在原地愣了好大一会儿,长长的松了口气,突然又哭又笑起来。

    “陆言,陆言……”苏洵乐喃喃自语,反复念叨着陆言的名字,不停擦着脸。

    “他们没欠我,没欠我的……”苏洵乐语速越来越快,说的话也越来越乱,胡言乱语中,眼睛却逐渐清亮起来。

    “那,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周时忆并没有离去,而是待在原地,和这个刚才还把他当做仇人的***在一起,看着他的眼神恢复清明后,问了一句。

    “我伤害了安安,我肯定要去自首的。”苏洵乐精神抖擞,说出来的话却像神经错乱。

    “没用的,陆言不立案,警察也不会要你的,而且,陆言也不会去立案。”周时忆连连失笑,对苏洵乐的举动感到好笑,阻止了他,顺便给他科普了下基本的法律常识。

    “啊?那我该怎么办啊?”苏洵乐傻了眼,愣在原地苦着脸。

    “走吧,代替陆言,先去我那里工作一阵子。毕竟陆言还是我的员工,我可不能白白给她放了假。”周时忆半开玩笑,亲热的上前,拍了拍苏洵乐的肩膀。

    周时忆其实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对的,可他知道自己和陆言的本意就是为了帮他。现在苏洵乐成了“网络红人”,一时间不可能找到工作,还不如去自己那里,好歹也有一个可以安定的地方。

    “你,你和安安?”苏洵乐听到周时忆的话后,很是感激,却还是对他和陆言之间的关系耿耿于怀。

    “你看到了,只是员工。”周时忆耸耸肩,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发现苏洵乐眼中的怒气消去,大笑着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兄弟,你该收拾一下自己了!”

第222章 道别

    毕竟酒吧街离医院还是有一定距离的,郑景宁怕陆言出什么问题,万一过去晚了,耽搁了时间,不给陆言反对的机会,就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附近的医院。

    “去,去一六七军医院……呕……”陆言本来就晕的厉害,被车这样一晃,更是直接吐了出来。

    郑景宁见陆言这样,为了防止司机不高兴,赶紧把陆言扶在自己身上,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垃圾袋撑好,接住了她的呕吐物。

    郑景宁之前有一番话是没有做假的,就是陆言的头一直都有疾病,时不时就会犯,偏头疼起来,强劲的止疼药也是起不来什么作用的。再加上陆言又晕车,这无疑对她来说是一种加倍的折磨。

    “阿言,阿言?”陆言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头昏昏沉沉的,眼前的景象变成迷蒙一片,郑景宁焦急地唤了几声,陆言都没有反应。

    郑景宁虽然和陆言待在一起,已经好长时间了,可除了陆言最初得病时,之后她在外漂泊,陆言平时又爱忍着,几次大的发作,他都没有陪在身边,哪里见过这情形,一下子慌了手脚,也不敢摇晃她,只能无措地坐在一旁,干着急。

    “阿言不舒服时,记得拉起她的手,攥起来,挠挠她的手心。”一句封尘已久的话语突然浮现在脑海中,郑景宁眼睛一亮,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抓起陆言的手,按照那句话的说法做着。

    是,他吗?陆言迷迷糊糊中,感觉手心痒痒的,注意力被分散过去一些,她动动那只手,想要甩开那个让自己痒痒的东西,挣扎了半天没挣扎开,却感觉到紧箍手的力道越来越紧了。

    “洛洛,别闹了。”陆言哼唧两声,带着撒娇意味的抱怨两句,头自觉往紧箍自己手的方向拱了拱,攀上那人膝盖,枕着他的小肚子,舒舒服服眯起了眼睛。

    洛洛身上的味道怎么变了?陆言的小鼻子不自觉动了动,吸吸自己靠着的人身上的气味,皱着眉头,有些困惑不解。

    可洛洛终究是回来了,陆言刚刚想要深究时,却又感觉到脑袋一阵刺痛,顶着他肚子上的软肉使劲蹭蹭,带着傻笑,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

    “还好没事。”郑景宁提心吊胆的注视着陆言的一举一动,生怕方法不奏效,或者相反刺激到她,心一抽一抽的,直到陆言彻底睡了过去,嘴巴张开,口水流了出来,这才轻轻拍拍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果然还是白洛彦的话最奏效。

    本来就是白洛彦的话最奏效。陆言的世界里一片黑暗,她隐隐约约听到了身边有人在小声嘟囔,听清楚内容后,气呼呼的大声反驳了一句,举起打着石膏的手挥挥,颇有些耀武扬威的意味。

    “阿言,你这是怎么回事?”陆言的手还没有落下,就被人拦在了半空中,一道白光里逐渐分离出一个熟悉的身影,身边的光晕全部褪去,光影中的人心疼地捧着她的胳膊,抬起头,柔和的五官分外清晰,眼神中带着责备。

    “我就这么一个小媳妇儿,你可别给我带坏了。”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白洛彦难得和陆言开起了这种玩笑,伸出一只手指,点点她的脑门。

    “洛洛,你还是这样子,一点都没变。”陆言傻傻的咧开嘴笑笑,止不住的眼泪从眼眶中滑落,她吸吸鼻子,贪恋的望着眼前的男子。

    白洛彦还是老样子,而她却平白沧桑了许多,再也不是他记忆中的少女了。

    苏轼的那一阕词中怎么说的来着?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傻丫头。”他嗔怪了一句,身子探向前面,收回了手指,胳膊慢慢向下滑去。

    白洛彦的手指圆润细长,手掌和陆言一般大小,只是少了这些年的磨炼,光滑了许多。

    他失笑着,手掌抚上陆言的脸庞,略微细长的眼睛里映衬着她的倒影,身旁的黑暗消退了起来,变幻成以往的场景。

    光幕流转的飞快,白洛彦与陆言一起转了头,看着光影在两人之间流换旋转。

    陆言从旧日尘埃中,看见往昔的他。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是当年陆言对白洛彦的评价。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是现在陆言对白洛彦的评价,清亮婉转的女音,声尾还带着软糯童音的余韵。

    “洛洛,你走了以后,我去了很多地方,遇见了四五个人,他们都像你,只是他们不是你。”陆言咬咬嘴唇,松开后小声抱怨了几句,失落的低下脑袋,委屈巴巴的模样。

    “我知道,你明明是在的,可你为什么不来继续陪我。”

    白洛彦深深注视着眼前的姑娘,不知不觉中已经长这么大了,听了她的后更是五味陈杂,不由自主的把她揽入怀中,捧起她的脸,闭上眼睛,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湿润的吻。

    陆言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刚刚还要和白洛彦继续闹别扭的想法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嘿嘿笑着,一下子甩开白洛彦的手,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两只手紧紧抱着他的腰,听见他“咚咚”的心跳声。

    陆言身上的气质是随白洛彦的,只是白洛彦又多几分刚硬,显得俊逸了些,一张脸庞又生的俊郎柔和,是当年他们成长的大院中,小女生们一致推崇的“温润公子”。

    “大猫咪。”白洛彦无奈的摇摇头,任由陆言环住自己的腰,反手抱着她,头搁在陆言下巴上,蹭了蹭,轻飘飘从嘴里吐出几个字。

    白洛彦一直觉得,某种程度上,陆言是只十足的小动物的,只是又不能被别人惦记了去,固执地给她打上猫咪的标签。

    陆言傲娇的哼一声,表示懒得和他一般见识。

    “阿言,你要好好的,我要走了。”两人就这样抱了一会儿,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安静的聆听着对方的呼吸与心跳,感受这难得的温暖,直到被白洛彦一句话破坏了气氛。

    陆言抬起头,眼睛亮亮的注视着他,嘴巴一嘟,腮帮子又鼓了起来。

第223章 送君一程

    “不要,洛洛,不许走,我不让你走,也不要你走。”

    陆言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一开口却发现声音已经变得颤抖,带着哭腔,哀哀地喊了一句,眼睛里带着恳求与白洛彦对视,两只手上的力度加大,生怕他离开走了去。

    “没有你之后,我过得很不好。”陆言声音逐渐低了下去,语气里是前所未有的哀怨。

    “你当年站在窗口,对我说让我带着你的愿望活下去,你说让我好好的,可是你知不知道,没了你,我真的好不起来。”

    陆言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噗哒噗哒不断落了下来,砸在地面上,却连一个痕迹也没有留下。

    陆言性子倔,当年白洛彦在父母都离开时捡回了她,她心里就认定他了,又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陪伴,本来关系就不一般,虽然说是个玩笑,可其实都是当了真的。

    “你说的永远都那么轻巧,可你从来都不考虑我能不能做到。”陆言在外面装得久了,在白洛彦面前难得耍起了小孩子脾气,完好的胳膊直接遮住眼睛,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起来。

    这么多年,陆言没有白洛彦真的过得很累,整日担惊受怕,到了现在自己还没有学会自己给自己安全感,又经历了那么些事情,心上落了疤,性格早就发生了大的变化。

    陆言的父母一直是爱陆言的,只是陆言受了伤,总怕给他们添麻烦,有什么也不敢和他们说,对朋友又怕他们担心,全身心的依赖与软弱,都展示给了白洛彦一人看,不管什么时候,白洛彦始终都是陆言心里最柔软的一个地方。

    “当年第一次见你,你就对我伸出了双手要抱。”早知道这样,当时就不应该抱起你来,更不应该为你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白洛彦话只说了前半截,剩余的默默吞咽下去,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姑娘,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想起当年,那个胖乎乎的小团子亲一口流下的口水。

    白洛彦与陆言家父辈起,就是至交好友了,两家大人为了方便,连房子都买在了一起,做了对门邻居。

    “你陆阿姨生了,生了个小妹妹呢!”那日白洛彦才放学回来,就被欣喜的母亲拉着,去了医院。

    白洛彦随母亲赶到时,陆言还在哭闹人呢,两只小手紧紧握着,蜷缩在胸前,粉嘟嘟一团,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白洛彦掏掏耳朵,刚想躲避,却发现小团子睁开了眼睛,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盯着他,滴流滴流打转。

    “咯咯咯,”小团子注意他后,停止了哭闹,口水不停的从嘴巴里流出,咂咂嘴,伸出一双小短胳膊,咿咿呀呀示意着他抱。

    “难得见你妹妹这么亲近人呢,你就抱抱她吧。”白洛彦看到小团子的动作后,心念一动,可怜巴巴转头注视着两家大人,陆言母亲靠在病床上,注意到自己女儿的表情,笑着撺掇起了白洛彦。

    白洛彦小心翼翼接过陆言,学着大人的姿势,笨拙的抱起陆言,陆言被他抱入怀中后就开始发笑,在白洛彦低下头时,趁机吧唧他侧脸一口,口水糊了他一脸,白洛彦窘迫起来,不知所措地看向两家大人,两家大人直接笑成了一团。

    “哎呀,洛彦,你妹妹还没有名字呢,快给你妹妹取个名字,当做聘礼,等长大了,娶回家给我当媳妇儿!”白洛彦的母亲快言快语,又对陆言喜欢的很,抓住时机就鼓动白洛彦。

    “言,言语的言,陆言。”本来是一句玩笑话,却被白洛彦当了真。

    他认真思索了一下,努力翻找脑海中的词汇,无奈小学起步学的有限,好多都不懂,翻来覆去,还是觉得自己名字最后一个字好听,就提取出来,私心为陆言找了个最好写的字。

    白洛彦父母都以为这是说笑来着,没想到陆言父母当了真,真在户口本上写下“陆言”这两个字当了名字,白洛彦也肩负起一种责任感,一小就把陆言和别人区别开了。

    陆言微微知事些,家里大人和白洛彦就开始和她提起娃娃亲的事情来,只是家里大人是玩笑的,白洛彦是认真的,陆言听进去后,和白洛彦一道,也当了真了。

    “当年,你第一次抱我时,就被我赖上了。”陆言浅浅笑着,脸上残留着泪痕,鼻子下面还悬挂着鼻涕泡,她不管不顾埋在白洛彦怀里,把眼泪鼻涕蹭了白洛彦一脸。

    “可后来你离开时,又把我抛下了。”陆言胡乱在白洛彦身上拱着,毛茸茸的小脑袋不停地蹭着,时不时伸出手还把滑落脸庞的发丝挂在耳后,生怕蹭脏了自己的头发。

    “阿言。”白洛彦无奈的看着她得举动,下意识想抱紧她,手伸出后却僵硬的停在半空中,他深深唤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白洛彦迎接陆言来到了这个世界上,陆言送别白洛彦离开了这个世界中。

    “我走后,你遇到过很多男子。”

    “你走后,我遇到了很多男子。他们像你或不像你,可怎么样都不是你。”

    “阿言,我真的走了,以后,遇到个让你安心的人,就成家了吧。”白洛彦缓缓说了说了一句,闭上眼睛,一行清泪从眼中滚落,他抬起陆言的下巴,捧着她的脸颊,在她唇上印上深深一吻,舌头灵巧的撬开她的牙关,贪婪吮吸着对方的滋味。

    陆言的手是白洛彦从小牵到大的,只不过小时候是牵丫头,长大后是牵恋人的手,小时候是大手牵小手,长大后是十指交相扣。

    “若真的有可能,记得等着我,对我好一点。”陆言的话语被白洛彦搅乱在口中,她惩戒性的用力咬了一下他的舌尖,感受到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连就连,你我相依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孟婆庄里等三年。

    “若有可能,下一世,你等我吧。”白洛彦恋恋不舍离开了陆言的嘴唇,眼中晶莹闪动,他笑着,对她许诺了一句。

    “阿言,记得我当初第一个教你的,是什么吗?”

    陆言拼命用力点着头,麻木地举起手挥挥,对白洛彦说了声:“再见。”

    “再见,再见。”小小的白洛彦觉得好玩,不停晃着小粉团子的手,在她耳边念叨着再见,小粉团子笑着,也像模像样挥起了小短手。

    再见,再见。

    白洛彦的身影逐渐消失了,陆言觉得眼皮有些涨疼,睁开眼睛,阳光正爬进医院的病房。

第224章 两个家庭

    “周老板,早上好呀!”一个月后,陆言养好了病,骨折也好了许多,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后拆了最外层的石膏,活动着僵硬已久的双手,精神抖擞的来到事务所,和周时忆打了个招呼。

    “早啊!”周时忆听到后,慢悠悠抬起头,一张脸上蜡黄不堪,深陷的眼窝下挂着两个浓浓的黑眼圈,活脱脱一个翻版的苏洵乐。

    “不是,老板,你这是怎么回事?”陆言被周时忆这幅模样吓了一跳,立马跳开,与他保持五步远的距离,一脸惊恐疑惑。

    “你这一副大白天见到鬼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周时忆瞪了陆言一眼表示不满,本来就满脸幽怨,这一瞪更是显得无比凄凉。

    “苏洵乐是不知事的,你走后,我把他在事务所里留了一段时间,结果他可倒好,对于上门来的顾客,直接和顾客比惨,觉得人家比他还惨的,两个人就一起抱头痛哭,一副难兄难弟的样子,整整一个月啊!我还要照顾孩子,还要管苏洵乐,前天你说你回来,我就把他送走了。”

    陆言一听,直接乐了,一脸幸灾乐祸:“谁让你把他留下来的,之前我就告诉过你他好多地方不行的,你还非要当滥好人,也活该自作自受。”

    陆言是知道周时忆是想帮助苏洵乐的,没有人想要恶人一直恶下去,不是说原谅过错,而是唤醒良知,只是用错了方法,很有可能适得其反。

    “你这样,其实也让他好很多了。”陆言笑眯眯地安慰周时忆一句,还是不忍心让他心灰意冷,毕竟是自己牵连来的祸事,只是周时忆帮她买了单。

    “你知道我的用意就好,还有你的过去那些恋人,只来过一个,其他都是祝福你的。”周时忆见陆言还是感激自己,心里美滋滋的,还是比较满意的,又想起陆言之前担心的问题,顺口给她交代了一句。

    周时忆本来以为,那些男人会找上事务所直接来找陆言的,为了防止他们到时候见面产生矛盾,引起纷乱,周时忆什么必要的都准备好了。不过,还好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私信里也只有一两人的问候信息,顺带祝她幸福的,而唯一一个找上门的,还是之前帮过他们忙的,楚医生的兄弟,放心不下她而已。

    “我的桃花一开始,就不是很多好吗?”陆言翻了个白眼,撇撇嘴表示不屑。说起来她在外也没有多少年,哪有那么多男人,让她可以负心的。

    “是我们一开始错怪你了。”周时忆温和笑笑,这事儿就算掀了过去。

    “您好,请问今天营业吗?能,接待新的客人吗?”一阵短促有力的敲门声响起后,一个利落干脆的女声响起。

    周时忆和陆言同时转过头,发现一个职场打扮的年轻女子大大方方站在门口,注意到他们的视线也不害怕,迎上去礼貌一笑,见周时忆点点头,这才迈着步子,直接走到了两人面前。

    “周先生,这位小姐,您好,不知道我的到来有没有打断您二位的讲述?”女子是个明白人,注意到陆言和周时忆刚才正在谈话,先问了一句,同时表达了歉意。

    “没有的,您不必这么客气的,我也是这里的员工,只是不知道,您来这里,想要拿故事和我们交换的要求,是什么呢?”

    陆言注意到女子的眉头一直是皱着的,眉宇间有一些焦急和忧愁,干脆跳过了寒暄,直接开门见山,问起了女子的需要。

    “是这样的,嗯,我想托贵事务所,帮我寻找一下我的母亲,最好能在一周内找到。”

    女子见陆言这么爽快的就挑明了主题,索性把要求一股脑儿的,全部倒了出来。

    “您二位不要名字,老实说我不知道,只知道她姓‘周’。”女子停顿一下,歪着头似乎在心中默默组织语言,想要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不是我对她不关心,而是,嗯,怎么说呢?她不是我户口本上的那个母亲。”

    “但我母亲告诉我,她是我的母亲。”

    女子有些难为情的笑笑,见周时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松了一口气,眼神中带着期盼,投向周时忆。

    “那您之前是不是父母离异了?您父亲知道吗?”周时忆以为自己理解了女子的意思,颇有把握的说出自己的推测。

    女子的脸一下子红了,又紧张起来,连连摆手。

    “不是的,不是的,您误会了。我,是我父母掏钱买来的孩子,嗯这一点,希望您不要说出去。”女子急红了眼,一下子倒出最大的秘密,得到面前两人的保障后,这才放心接了下去

    “我是在我的养父养母的户口本上的,而我要找的,是我的亲生母亲。我,是两个家庭的孩子。”

    “我现在的家庭对我很好,特别好,只是我亲生母亲一直在我身边,暗暗陪伴了这么多年,我现在工作了,想要回报一下她。”

    “我的亲生父亲当初是让母亲卖我的人,所以我不要见他,我只要母亲。”

    女子固执的说明自己和亲生父亲的关系,提起他时别过头,时隔这么多年,还是一副气鼓鼓,不愿意原谅的态度。她发现自己跑了题,又把话头扯了回去。

    “我偷偷去找我的母亲了,那个家里没有她,他们说母亲生病了,父亲出去打工给母亲治病,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不过好像母亲的病要花很多钱, 他们说母亲前几天在屋里哭了一场,走了,那个父亲自己都不知道。”

    女子失落的低下头,提起亲生母亲声音有些哽咽,鼻子微微发红:“我有钱,我可以给她治病,不止我可以给她治病,我爸妈也愿意给她治病。”

    “所以,所以请贵事务所帮帮忙,一定要尽快找到我的母亲!他们都说,老板您神通广大的,人脉又广,拜托了!”

    女子说着说着,突然站起来,类似于日本人的样子,对周时忆鞠了个九十度的躬,眼睛亮亮的,充满期待。

    “我知道您这里的规矩,下面我就给您讲述我的故事。”

    “我叫王小花,花,花朵的花。”

第225章 王小花

    “妈妈,为什么要给我叫‘王小花’呀?小朋友们都嘲笑我的名字土,说我是乡下来的土妞。”王小花第一天从幼儿园回来,就哭花了一张小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自己的母亲哭闹自己的名字。

    其实白天,王小花在去幼儿园的路上还是很开心的,因为母亲告诉她,告诉她有好多好多小朋友,还有大姐姐大哥哥,陪着他们一起玩,学东西。

    王小花背着小书包,趴在车窗口,看一切东西都是欣喜和好奇的,这股新奇劲儿一直持续到王小花上台,做自我介绍,被接下来的一切毁的干干净净。

    “大家好,我叫王小花,王,大王的王,大小的小,花朵的花,我妈妈说,他们希望我像花朵一样美丽漂亮。”王小花蹦蹦跳跳,像一只小鸟一样轻快的飞了上去,面对台下的小朋友,用百灵鸟一样的声音开始了自我介绍。

    “我家小花是最棒的。”上学前妈妈这样对王小花说着,王小花也这样以为着。

    “才不是花朵呢!在我们那里,只有村里的孩子,才叫小花的!”台下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一个稍微年长的孩子不屑的反驳着王小花的话语,其他孩子大多围绕那个孩子坐着,隐隐有承认是孩子王的趋势。

    那时候的孩子还不懂得什么是嘲笑的,只是大多都是独子,被家里宠坏了,个个都是小霸王、小公主一样的存在,单纯觉得不对,就要出声反驳的。

    “哈哈哈,村里的孩子,王小花是村里的孩子,是小土妞!”所有孩子都被稍大孩子的那一句话逗笑了,乱作一团,拍着手指着王小花乱笑。

    他们其实并没有恶意,只是一小就在城里面长大,打小就知道村里的孩子和自己不一样,学着家中大人的口气,来对王小花指手画脚。

    王小花被这么多小朋友指责,哪里见过这阵势,一下子慌了手脚,在台上“哇”的一声,就张着嘴巴哭了起来,不停地喊着妈妈。

    本来好多孩子就不愿意来的,看见王小花在台上哭,又听见她喊妈妈,笑着笑着,自己也哭了起来,不停地叫嚷着爸爸妈妈。其他孩子受到感染,也哭了起来,教室里一片哭爹喊娘的声音,都嚷嚷着要回家。

    一个教室里只配了两名老师的,老师见状一下子焦头烂额起来,把王小花赶下台,不停到处哄着其他哭泣的孩子,因为心里有气,就先把王小花放到一边了。

    时间一拖就拖到了放学,王小丫抽抽搭搭,哽咽着由爸爸接了回家。王父本来就嘴笨,又不会哄孩子,飞快地把王小花送回了家,向客厅中的妻子发出了求救的信号,逃也似的跑了房屋,把王小花丢给了自己的妻子。

    “怎么会呢?小花就是爸爸妈妈的花朵呀,小朋友们现在还没看出来,等再大一点,小朋友们就发现小花是真正的花朵啦!”

    王小丫的母亲并不解释原因,只是心疼的把王小花小小的身体搂入怀中,眼中带着无奈与忧伤,拍着她的背,轻声细语地哄着,给她描述美好的未来。

    王小花一向是信任母亲的,自然当了真,欢欢喜喜的离开了,之后果然和小朋友们相处的不错。

    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王小花上了小学以后,直接因为这个名字被起了外号,整天“土妞,土妞”的被人叫来叫去,愤怒的解释反驳过,和叫她外号的人吵过架,就差大打出手了。同学关系也因此恶劣了起来,并没有出现幼儿园时那种和谐的情况。

    “爸爸,妈妈,我要改名字!”这次王小花说什么,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妈妈的谎言了,也不接受任何解释,大哭大闹,撒娇卖萌,软硬兼施地缠着父母,表示无论如何,不管用什么手段,也不要再用这个名字了。

    “乖,小花,你妈同意了,爸爸就带你去改名字!”王父赞赏地摸摸王小花的头发,对女儿的这个提议表示十分赞同。

    王父一开始就不想让女儿叫这个名字的,他老觉得这个名字土,只是拗不过妻子,迫于妻子的淫威,乖乖在户口本上给女儿登记了这个名字。

    “我说不准,就是不准!还有你,帮什么腔!”

    王小花闹的不是一年两年了,每隔一段时间就时不时闹一下,只是从没向现在闹的这么厉害。王小花的母亲一口回绝了王小花的请求,狠狠剜了帮腔的丈夫一眼,眼中带着浓浓的警告。

    “算了,闺女,咱不差这个名字,别改了。”王父尴尬地摸摸自己的鼻子,灰溜溜给王小花丢下一句,退出了同盟,一溜烟进了自己的屋子。

    “我不管!我就是要改!”

    王小花气急败坏,怒气冲冲的宣布了一声,正准备进屋摔上门,突然听见身后母亲慢悠悠补充一句,“你也进屋,好好反省反省去吧。”

    “我要离家出走!不在屋里待了!”王小花霸气侧漏宣布一句,怒气冲冲的转过身,不顾身后母亲的连声呼唤,哭喊着,跑出了家门。

    王小花的胆子其实是特别小的,整个人也是又小又怂的存在,再加上学校老师和家长,一直都在讲外面的可怕和拐卖小孩的事情,她刚出小区门口就开始害怕,颤抖着在门口附近徘徊,时不时瞅一眼周围,警惕地看着来人,生怕被人拐走。

    “呜呜!妈妈,我错了,我要回家!”一只狗突然窜了出来,对着王小花呲牙狂吠,王小花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两只小手手背拼命搓揉着眼泪,嚎啕大哭起来。

    王小花还是不愿意回家的,她就是想改掉自己的名字,可她现在却无比的害怕,生怕狗狗扑过来,把她吃了。

    “孩子,不怕,不怕,狗被阿姨赶跑了。”一个妇人的声音在王小花耳畔响起,她抬起头,看见面前蹲着的熟悉的妇人,一下子站起来,扑到她怀里大哭起来。

    这个妇人是在小区对面开早餐店的,王小花经常到她那里吃早餐,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王小花对她,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第226章 糯米糍粑

    “哎,哎,小花不哭,我的乖乖哎,不哭,不哭……”妇人操着浓浓的家长口音,像一些农村的妇女哄自己的孩子一样,按照相同的方法哄着王小花,轻轻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粗糙的大手拍着王小花的背,眼睛眯起,扯出眼尾出一片皱纹。

    这个妇人看起来是比王小花的父母都要大的,皮肤长期受着日晒,黑黑黄黄的,脸上透着土气的红润,一双手也是布满老茧,干起活来利落无比,和一个男人一般大的气力。

    妇人的打扮也是极其朴素的,在朴素之外甚至还有一些脏乱,头发乱糟糟的,只是拿一个粗发圈紧紧箍着,不让它落下来妨碍自己做事而已。

    王小花一见到妇人,就觉得妇人和自己和母亲这些人都不太一样,她曾问过母亲,妇人为什么这样打扮。

    “老师和妈妈一直都教我们,要保持干净,阿姨没有保持干净,不是好宝宝,她是不是没有老师和自己的妈妈教这个呀。”孩子的话总是很天真,王小花扬起稚嫩的小脸,困惑不解,奶声奶气地大声询问着自己的母亲。

    王小花的母亲注意到,妇人在听见王小花这一番话后,身体明显一僵,动作也变得迟缓起来,颇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她赶紧摸摸王小花的脑袋,伸出一根手指,堵在王小花嘴前。

    “阿姨是很不容易,她来到我们这里打工,为和小花一样的小朋友和妈妈这样的大人们来做早餐,让我们大家都吃的饱饱的,自己却因为忙,没有时间收拾自己,她把太多时间都花在我们大家身上了,这样的话,小花还觉得阿姨是不干净的吗?”

    “才不是呢!”王小花拿开母亲的手,双手叉在腰上,气呼呼的大声反驳道,“我从来都没有觉得阿姨是不干净的!阿姨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了!”

    王小花对母亲的话其实是似懂非懂的,也不懂得“伟大”到底是个什么概念,但她知道,自己的老师讲过,为人们服务的人,都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王小花的母亲欣慰的笑笑,眼角余光撇向妇人,她注意到妇人吸吸鼻子,偷偷拿手背擦了擦眼睛。

    不止王小花对妇人有亲近感,妇人对王小花也是非常好的。

    有一天中午,小花的父母有事情没回家,在桌子上给王小花留了钱,交代让她不要跑远,在门口买点东西吃,王小花攥着钱,跑出小区门左顾右盼的时候,是还没有关门的妇人看见了她,把她领到店里免费给她做了一顿午饭。

    “阿姨,你做的饭有妈妈的味道!”那一顿饭王小花吃的很香,咂咂嘴,甜甜的对妇人笑笑,夸赞妇人到。

    “真的吗?”妇人眼里闪烁着欣喜,就因为王小花一句话,高兴的直接不知所措了。

    王小花最爱吃的,就是妇人做的糖糍粑粑,每天早晨,妇人都不忘给王小花一个糯米糍粑,不管什么时候,哪怕对其他人宣称卖完了,只要王小花来,就有糯米糍粑。

    “小花,”妇人抬起袖子,想要为王小花擦去眼泪,又看见自己袖子上的灰,尴尬的放下,把她领到自己的店中,让王小花坐在那里等着,去了厨房,不一会儿后,变戏法一般给王小花端出一个糯米糍粑,妇人慈爱的笑笑,推到她的面前,“吃吧,还热乎着呢。”

    王小花刚巧哭累了,肚子叫了两声,也顾不得和妇人礼貌了,抓起糯米糍粑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小花,告诉阿姨,为什么哭呀?是谁欺负我们小花了,说出来,阿姨给你做主。”

    妇人宠溺的看着王小花吃着东西,一边抽出纸巾为她擦着脸蛋,一边温柔地问着她哭泣的原因,脸上满是担忧和关切。

    “妈妈,不给我改名字。同学们都说我,名字土,是土妞,”王小花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停顿了一下,贪婪的舔了舔手指,“我也不喜欢这个名字。”

    “这样啊……”妇人眼里闪过一丝痛楚,她勉强牵起一个笑容,低下头,专心注视正着给王小花倒水的杯子。

    “不喜欢?不喜欢,就改了吧。”妇人声音低低的,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她强撑着和王小花说了一句,犹豫的伸出手,摸摸王小花的脑袋,然后低头,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是吧!阿姨,你也觉得我应该改名字的吧!”王小花以为妇人赞同她的观点,顿时眉开眼笑,手舞足蹈起来,“阿姨阿姨,你说你要是我的妈妈该多好!”

    “阿姨……是小花的妈妈,才不好呢。”妇人脸上的笑彻底挂不住了,她的眼眶有些泛红,还没等王小花继续追问下去,王小花的妈妈寻来,就把王小花带走了。

    王小花的妈妈还是不同意给王小花改名字,王小花和母亲僵持了没多久,劲头一过,也就放弃了,每天仍和母亲有说有笑的,一家三口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王小花仍是每天上学前,都要吃一次妇人的糯米糍粑。随着学业的增加,王小花的上学时间也越来越早了,可她惊喜的发现,不管她什么时候上学,妇人总已经开始营业,并做好了糯米糍粑等着她。

    这一吃就是数十年,直到王小花高二,妇人的突然离开。

    “小花,爸爸妈妈对你好吗?”那一天早上,王小花和往常一样,买了早点,拿了糍粑就要走,妇人突然叫住她,轻声问了一句。

    “好呀,我是他们的女儿,爸妈对我肯定是最好的呀!”王小花很自然的回答到,觉得妇人有些奇怪,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妇人,“阿姨,你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阿姨就是想自己的儿子了。”妇人极不自然的笑笑,欣慰又难过,低下头,不愿意再看王小花。

    阿姨的儿子?王小花没有出声,就是突然觉得心里有点难受,摇摇头,想着早读时间快到了了,赶紧匆匆忙忙骑车去了学校。

    “长大了,丫头长大了。”妇人对着王小花的背影又哭又笑,一口气连做了十几个糯米糍粑,仔细地用装好,包了起来,交给了王小花的母亲。

    第二天早上,王小花再想要吃早点时,却发现妇人的早餐店已经关门了,来不及询问母亲,随便买了一家早餐就去了学校,整一天心里都空落落的,很不是滋味。

    “阿姨家里出事情了,她回去照顾家里了。”当晚王小花就回去问了母亲,母亲奇怪的看她一眼,给了个解释,次日早晨,从微波炉里拿出糯米糍粑,叫住王小花,神色复杂地交代了一句,“这是阿姨留给你的。”

    糯米糍粑很快吃完了,王小花却再也没有见到过妇人,她四处寻找了好多地方的糯米糍粑,却发现都不是妇人做的味道,连自己母亲做的也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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