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风波再起
“言默，”安暖软软的叫了一声，神色疲倦，对古言默张开双手依靠在他的怀中。
“没事，没事，老人家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等家属过来，我们把事情说开就好了。”古言默心疼地抱住安暖，低声安慰的同时又瞥见一旁双目红肿的凌薇，心底长叹一口气，这次自己真是爱莫能助了。
“暖暖，古言默，谢谢你们。”凌薇强撑着精神，故作轻松的对两人笑笑，低垂眼眸掩去眼中所有情绪，遮盖住自己的束手无策，沉默的拿起包回到了事务所。
之后发生的好多事情凌薇都不大记得了，恍惚之间闪过几个片段，却怎么也连不起来。她隐约记得自己回去，陪周时忆处理了手头的事情，又四处奔走协调下安抚了老人的家属，劳碌多日后，终于解决了老人的事情。
“薇薇，你还记得方老爷子的孙子，郑景宁吗？”陆言出了咖啡厅后，直接去周时忆家里找来了凌薇，纠结半天后，小心翼翼开口，斟酌着用词。
“记得，不就是当年林大娘为了躲避**，给孩子改了姓的那个吗？”凌薇诧异地看着对面局促不安的陆言，突然提起往事，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不是方老爷子清醒了？老人家身体好了吗？”凌薇甜甜一笑，歪着脑袋弯了眉眼，想起老爷爷的病情以为是什么好消息，不由得欣喜起来。
“不是，如果真是好事，我又何苦来找你呢？”陆言看见凌薇欣喜的模样更加踌躇了，她知道之前凌薇和郑景宁有些误会，两人又互相感情不错，自然会往好的方面想，只是事实却……
“薇薇，你还记得当时你和他们做出的那个约定吗？他们履行约定了，如今到你们履行了。”陆言咬咬牙，一闭眼干脆将所有话一股脑儿地全倒了出来。
陆言说完沉默着看了凌薇半晌，一会儿才又补充了几句。
“郑景宁与我有旧，这事儿又实在是难缠，你们任何一方，我都不会插手，也不会帮忙。更不要指望我，从中协调。”
“不过，凌薇，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你还有孩子，不要一时冲动。”
“我之前帮你们查过，只要你们找对律师，辩护得当的话，周时忆是不用承担刑事责任的。但我，绝对不会帮你们找。”
“我的话全部都说完了，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只能你们自己处理了。”
话音落后客厅安静了许久，凌薇深深看了一眼，读出陆言眼中的关切与为难，对陆言点点头，真诚的说了句，“谢谢。”
陆言摇摇头又点点头，一言不发，拿起东西走出了房门。她听见凌薇关门的声音，扭过头又注视了凌薇在的房间一眼，直接离开了。
陆言有一个没有告诉凌薇消息是，方子珊身份特殊，是现世为数不多的远征军士兵，只要是他们中任意一人，每一个去世都会受到世人的关注和媒体的聚焦。
这次方子珊老人一去世，就有媒体跟踪报道了，再加上家属有心曝光，这事情在网上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只是昨日郑景宁家里要求压着，今日才发了出来。
网上的网友自发分成了两拨，在各大论坛里吵的不可开交。许多媒体捕风捉影也都聚集在事务所门口，又发现事务所关了门，贴出暂停营业的告示，通过对一些消息捕风捉影，大肆夸张渲染，引导舆论成一边导向了。
这两日周时忆受了委托外出，行踪还没有被挖出围堵，只是希望他回来看到这个场景时，能尽快面对，妥善处理后收场。
“时忆，这两日你有没有收到什么电话？”坐在家中沙发上发呆的凌薇突然想起什么，立马给周时忆打了电话，关切的问着。
之前事务所在发布广告和信息时，都留下了周时忆的名字和号码。老兵去世的消息已经上了热搜，不用陆言明说，凌薇打开网页就了解到了情况，心里有些焦急，害怕有些人利用这个做手脚。
“嗯，我知道情况了，没事的。”周时忆闷闷应了一声，轻声说着安慰的话语，不知道在安慰凌薇，还是在安慰自己。
老天爷终究是觉得他们的生活太平淡了，一定要加点调味料调剂一下。周时忆自嘲地抬头望天，用手遮住眼帘，眺望远方家的方向，突然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里走。
事件的新闻铺天盖地，网上什么样的信息都有，就差把周时忆人肉出来，曝光他所有的一切了。
幸好所有事情都没有牵扯到凌薇，周时忆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几口后弹弹烟灰，想要咧起嘴笑笑，来庆幸这不幸中的万幸。
“小子，你这次自己闯了那么大的祸，我警告你，最好离我们家薇薇远一点，免得给她惹祸上身，净给我们添麻烦。”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周时忆迟疑地接起，听见电话那头凌薇父亲怒气冲冲的吼声，一声不吭，直到凌父愤然摔了电话。
凌薇怀孕的事情一直没有告诉她父母，就连平时探望凌父凌母，二人也是遮掩这过去。本来打算等孩子出生后，为凌薇举办个盛大的婚礼再告诉他们的，如今出了事，凌薇被接过去，就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指不定凌父凌母知道后，怎么看待他呢。
周时忆烦躁地动动手指，烟灰落下在手臂上烫起一个血泡，周时忆吃痛地皱了眉，将烟头扔出，看着它滑落一个弧线，深吸一口气，定下了回去的车票。
“薇薇，我很快就回来了，”周时忆沙哑着声音给凌薇留了言，在火车上打开手机，编辑几次又删删减减，最后无奈放弃，丧气的把手机扔到一旁。
如今这，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下午2：45分，交换事务所的微博发出出事后第一条微博：今天下午5：34分，本事务所负责人将会出现在北火车站，届时将会回答各位记者朋友的采访和问题。
第182章 前尘往事
全城的媒体再一次沸腾起来。各种长枪短炮围聚着，不约而同把焦点对向北车站门口，焦急的等待着周时忆的到来。
微博的私信数量飚红，周时忆粗粗翻阅几条，发现无非是关于老爷爷事情的评论，支持或谩骂。只是现在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里面还夹杂着不少威胁勒索的，说不给钱的话就爆出猛料，让他身败名裂。周时忆点开几条后，发现是一些营销媒体，干脆不屑一顾，事已至此何苦在乎更坏一点声名？
“哎呀！”坐在周时忆旁边的一个妇女带着孩子，给孩子擦嘴时无意把被子碰倒，水泼在了周时忆身上，妇女神色羞愧，赶忙给周时忆道歉。
“不大当紧的，您不用在意的。”周时忆笑笑，关掉手机收好，一边拿纸巾擦拭衣服，一边温和的回应妇女，却久久没有收到回应。周时忆诧异地抬起头，发现妇女指着他，嘴巴大张，眼睛里满是惊恐。
“你，你不就是那个事务所的人吗？”妇女的脸有些发白，两眼一翻，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这趟车上还空余了好几个作为，妇女说完，左顾右盼看看四周，像避瘟神一样抱着孩子就坐到其他地方去了，远远的躲着周时忆。
周时忆有些自嘲，回想起上车检票时检票员也是类似这样，旁边的人不断对他指指点点，他自然没有忽略他们眼中的厌恶。人们果然还是对他厌恶的多。
“我只不过是想帮助人而已。”周时忆小声嘟囔一句，揉了揉发酸的鼻子。他注意到周围也有人在偷偷拍他，在那些义愤填膺的人眼里，自己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是错误的，是在逃避行为的。
“滴滴！滴滴！”微博的特殊提示音响起，凌薇“腾”的一下站起，迈开步子就要往电脑那里去。
“不准！是关于他的消息！你不能看！”坐在旁边的凌父一下子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凌薇，恶狠狠甩出一句，眼睛里燃烧着怒火。
“为什么不能看！他是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父亲！”凌薇一不留神打了个趔趄，急忙用手护住肚子，不停地试图挣扎凌父的束缚，绝望的大吼着。
“他根本不配当你的丈夫！你怎么那么糊涂！”凌父听到这里更是火大，看着凌薇挺着的大肚子，目眦欲裂，也不顾凌薇身体，直接加大力度把她摔回沙发上。
“爸！事情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凌薇吃痛地大叫一声，双手死死护着肚子，眼前闪过一片黑暗，整个人处于一种头晕眼花的状态。她勉强支撑起身体，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好了，你俩都消消气，坐下来好好说话。尤其是你，建华，别老拿孩子出气，万一出了事，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凌母到底是心疼凌薇，对凌父的行为实在是看不下去，从一旁走过来，伸手阻拦。
凌母怪凌父一句后，又心疼的坐在凌薇身边，拉过女儿的手，看着女儿隆起的肚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不是你爸爸拦你，而是这姓周的实在不是个东西。之前你表哥就说他是个骗子，我们劝你你不听。如今可好，把你弄成这样子，连个名分也没给你，我们做父母的连知道都不知道！明摆着是不想负起责任！”凌母狠狠地朝地上唾了一口，骂了几句。
“妈，我和时忆是真的准备成为夫妻了，只是你们一直没点头，这事儿才悬着。如今孩子已几个月也不可能打了，您看这……”凌薇从眩晕中缓过神来，咬着嘴唇，不甘心的看着自己的父母。
毕竟这次出事，也有她的一个责任，她当初没有拦下他。而且，她与周时忆，毕竟是夫妻，不可能丢下他不管。
“建华，”凌母给凌父使了个颜色，凌父冷哼一身，再次狠狠瞪凌薇一眼，起身把电脑拿过来放在凌薇面前。
“这次你也别想怎么帮他了，你自身都难保。我和你爸过来时，发现已经有媒体往这里来了，现在估计门口堵的全是的，就等你出去。”
凌母看了微博信息后，瞧瞧眉头紧锁的女儿，苦口婆心劝着，就怕凌薇一激动，再把自己搅和进去。凌父受了凌母的眼神，倒是不再和凌薇争执，只是烦躁地踢着鞋子，不停地在客厅踱步。
凌薇紧紧抿着嘴唇，秀眉紧锁，只当对身边父母的话充耳不闻，视线随着鼠标移动，点进网上媒体的直播，眼睛一眨也不眨，专注的看向屏幕里那个身影，目光里全是关切。
周时忆刚一出站台，就被眼前的长枪短炮闪个不停，双眼无法睁开，只好耐着性子用手挡着眼睛，拨开快要戳进嘴里的话筒，轻声说着：“麻烦大家一个一个来？慢慢问可以吗？”
“周先生，请问您在接待方老先生时，有没有考虑到这个任务内容的危险性？”
“周先生，请问您收了方老先生多少钱？网上爆料的内容是否属实？”
“周先生！周先生，”一个个头小小的记者奋力挤了进来，目光灼灼盯着周时忆，话筒递到他嘴边，尖声着问，“您有没有因为自己的过失造成两位老人的去世，而感到过一点点的愧疚！”
嘈杂的人群一下子静了下来，推搡的记者也都停止了动作，所有人都在盯着周时忆，用审判的目光等待着他的答案。
“有的。”周时忆咽口唾沫润润嗓子，艰涩地吐出两个字，别过头去，不愿让镜头中出现他流泪的场景。
“周先生……”周时忆一旁也是记者，不管他朝向哪一个方向，都会有相机不停地闪烁，周时忆沉默着，突然奋力拨开了人群，向前逃去。
网上围观的人们也炸开了锅，纷纷在底下评论，有人表示周时忆也还有良心，之前还知道忏悔；有人则讽刺这是周时忆见出了事，为了迷惑众人的烟雾。
凌薇沉默着，在键盘上打下字，最后又全部删去。
这时一个视频突然蹦了出来，像一颗**一样扔进人群，再次炸开了锅。
第183章 事实？诬陷！
视频内容不是别的，正是方老爷子见凌薇不同意后掏出银行卡，激动表示这是自己所有积蓄，然后周时忆答应的场景，和后来在医院中，两方协调说方老爷子活着就算了事的对话，再加医院监控中，再也没见过两人身影的剪辑。
刚刚出现分化扭转趋向的阵容顿时倒回一边，许多人震怒着，叫嚣周时忆要受到他们的严惩，更有怒火牵连到凌薇，两人的生活资料不断被扒出泄露。
“小薇，你怎么……”凌母难以置信地看向凌薇，凌父更是怒不可遏，举起巴掌就要向凌薇脸上扇去。
“爸，妈，你们信吗？我和时忆好像被人算计了？”凌薇紧锁着眉头，正面迎上凌父的巴掌，倔强地和凌父对视着，开口解释了一句。
“怎么回事？”凌母走过来拉住凌父，把凌父的手放下来，复杂地看着凌薇，神色里混着犹豫和迷惑。
凌薇快速地坐回电脑面前，十指飞快的敲打着键盘，目光不停浏览着界面，折腾一番后调出了店里的监控，转到那日的日期，放大视频后，把屏幕一转，推向凌父凌母。凌薇一边又拿出手机，试图翻找出郑景宁的号码。
“喂，嫂子，你们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还是律师一行的？”这时古言默的电话打了进来，连珠炮一般不断问了几个问题，凌薇静静听着，以为又出了什么事，感觉到更加焦头烂额了。
“之前几个报道我就感觉不对。我打电话给郑景宁了，他说他们家里从来都只想通过走法律程序，报道可能是媒体为了博眼球弄的唬头。刚才视频我也看见了，那个监控绝对不可能是他们有的，他主动打电话过来解释，发誓自己的录音和视频只给自己的代理律师看过……所以我想，会不会是你和时忆之前得罪过律师行业的人？”
“他那里的音频都给我了，嫂子你把店里监控给我发一下，我让我手下的人帮忙把真相发出去，给你们澄清一下。”
古言默给凌薇解释完就匆匆挂掉了电话，凌薇收起手机，挑起眉抱着手看向自己的父母。
凌薇开的外放，凌父凌母都听见了。两个人沉默着，就这样与凌薇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
凌薇扪心自问他们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更是鲜少和律师行业的人打交道。况且周时忆也是近年才来了这个城市，与人起纠纷的可能性为零。如果一定要说纠纷，还是在之前因事和凌薇的表哥凌永正打官司时，与他的那些所谓哥们律师，产生的交汇和摩擦。
“爸妈，您现在也听到了，也看到了，还用我们再解释吗？”凌薇缓缓说着，一只手支撑着身子，眼睛也不看着父母，而是低下头，盯向地板，“之前，表哥是做什么的，他干过的什么事情，您应该比我清楚吧？”
凌母目光闪躲，不敢面对女儿，心里却纠结起来，迟迟不肯做出进一步回应。
凌薇见到母亲反应后，明白母亲的意思，失望地别过头，自己拿起手机打通了凌永正的电话。
“薇薇啊，我的好妹妹，当初表哥怎么劝你你都不听，怎么样，如今出事了吧？”电话接通，凌永正幸灾乐祸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凌薇强迫自己听着，只觉得这恶心的很。
“表哥，具体怎么回事你应该比我清楚，看在我们还是亲戚的份上，你们还有良知就停手吧。”凌薇冷冰冰警告凌永正一句，她知道凌永正他们的目的无外乎让周时忆身败名裂，等他落魄了在过来狠狠欺负一遍，好扬眉吐气。
“薇薇你说的这话可真是冤枉我了。”那头凌永正笑眯眯的，惬意地换个姿势躺下，嘴里却吐出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来。
“你要明白这事儿的主谋不是我们，谁让他平时树敌那么多？一说打击他一堆人站了出来。哦，对了，里面还有你们曾经拒绝的客户，还有对周时忆知根知底的人。”
“看在我们是亲戚的份上，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周时忆自己不把收到的警告当回事，明天他过去的事捅出来了，看你们怎么收场。他最初的钱是怎么来的，他比谁都清楚。”
凌永正说完潇洒挂掉了电话，留下另一边的凌薇在屋里沉默着。
凌父凌母因牵扯到家里，不愿意插手就离开了，凌薇颓废的坐回沙发里，觉得越发心烦意乱。这次事情牵扯太广，周时忆的过去又得罪不少人，一些偏激的客户又因为他们拒绝而怀怨在心，难保又没有其他竞争对手再过来横插一脚，这个事务所，还能撑下去吗？
古言默的动作很快，视频一在网上发布又掀起了轩然大波，郑景宁那里也发了声，事态的导向渐渐趋于公正，却有一部分人在坚持说着什么，事情在持续发酵着。
“哐哐哐”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沉寂已久的静谧，凌薇回过神，压下心头乱糟糟的思绪，提拉着拖鞋前去开门。
随着一阵冷风袭来，周时忆拖着疲倦的身子，一头栽进凌薇的怀抱。
“薇薇，”周时忆嗓音沙哑着，耷拉着眼睛唤了一声凌薇，“我回来了。我好累。”
凌薇心疼地扶住周时忆进了屋子，不知所措地看着周时忆拉着自己的手，压抑了一天的委屈突然释放出来，她紧紧环住周时忆的腰，靠在他胸膛上，低声啜泣起来。
周时忆默不作声，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揽着凌薇的肩，另外一只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两个人就这样相互依偎着，谁也没有出声。
凌薇哭累了，换个舒服的姿势蜷缩在他怀里，径直睡了。
还是要好好养足精神呢。明日，还要找了律师，好好准备一下，大后天就要上法庭了呢。
周时忆沉沉思考着，低头看看怀里的凌薇，不停思索着事务所接下来的路和未来要面对的困难，也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第184章 失联的凌薇
“不用担心了，都找好了……”
“主要是还有那些人在……”
第二天，凌薇迷迷糊糊醒来时，隐约听见屋里有人在低声交谈。她揉揉惺忪的睡眼，掀开身上的毯子直起身从沙发上坐起来，半梦半醒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影。
“薇薇，起来了？早饭我给你煲在电饭锅里了，你去洗一下就先吃饭吧。”周时忆与古言默正说着话，见凌薇起来了，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说了句，脸上的颓废消失的无影无踪，又恢复成波澜不惊的模样。
凌薇顺势点点头，应了一声，又扭头看着古言默，疑惑地盯着他。
“嫂子，你放心，我今天过来就是给时忆说律师的事情的。那边我全部找好了，代理出席，你们也不用面对了，也好避避风头。”古言默看到凌薇的眼神，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也笑着解释道，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谢谢你，真是辛苦你，也给你添麻烦了。”凌薇揉揉眼睛，总觉得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又缓过神仔细看着两人，怀疑刚才的不自然是自己的错觉一样。
周时忆注意到凌薇的眼神，坦坦荡荡和古言默继续说着话，任由凌薇审视着，心平气和的样子和古言默谈笑。
是不是有点太自然和平静了？周时忆在凌薇看不见的角度偷偷对古言默比划着，挤挤眼传递自己的意思，眼角余光又看向凌薇，眼睛里充斥着满满的心疼。
古言默摇摇头，俯身向前缩短两人距离，压着嗓门对周时忆低声说了句：“这毕竟是你的心血，也是嫂子的心血，你这样瞒着她始终不是个办法。”
“兄弟，你说的话有点多了。”周时忆悄声回应了一句，修长的手指拍拍古言默的肩，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
古言默耸耸肩，丢下一句“安暖还在家里等着我”后就匆匆离开了，走之前忧虑地看凌薇一眼，眼睛里又带着期待。
周时忆的过去到底被人扒了出来，成了交换事务所的把柄，被直愣愣剖开呈现在世人面前。过去这些年他树敌不少，事务所和白夜行生意火爆又惹人眼红，这把柄被有心人抓住了…不断翻炒放到最大。一时间，网络上骂声一片，连过去事务所的完成心愿的顾客，都拐回头大骂周时忆，说自己竟然上了一个骗子的当。
“事务所毕竟还是盈利的，只是收取的报酬很少，往往连辛苦费都算不上的。”周时忆方才在和古言默交谈时，也曾强调了这个问题，他烦躁地点燃一只烟开始吸着。
那些过去的客人，不管是有意无意的骂他，都是受了有心人的引导，再加上自己确实有盈利，把这个看成自己敛财的一种手段来，导致现在没有人愿意上门，更不要说和周时忆他们站在一边了。
“时忆，你当初开这个事务所的初衷，不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救赎，还有实现小云的心愿和帮助别人吗？就这样半途而废，会不会……”古言默试探着，小心翼翼指出问题的所在，紧紧盯着对面周时忆的脸庞，不愿意放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变化。
“还能怎么办呢？那些人都叫嚣着要集体联名，把我告上法庭了。我不自己主动关门，难道就坐着等着他们找事上门吗？”周时忆讽刺地反问一句，一双眼眸晦暗不明，他迎上古言默的目光，两人对视僵持着。
周时忆的初衷不过是想帮助别人完成愿望而已，就这样还因为过去的事情被人抓住不放，没有人理解，换了谁，都会有难受的。
交换事务所已经要开不下去了，白夜行者也无端受了牵连。随着周时忆越来越声名狼藉的缘故，他在白夜行所下的每一个功夫都被别人质疑成别有用心，被肆意妄加揣测，污蔑和羞辱着。
只是一部分人实在是需要一个倾诉的地方，才导致白夜行的生意苦苦支撑着。
“时忆，”凌薇看懂古言默的眼神，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她扬起头，可怜巴巴地拉住周时忆袖子，一双眼眸湿哒哒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事情瞒我？”
“我刚才听见你和古言默说事务所了，你要把事务所怎么样？”
“没事情的，薇薇，不要瞎想。”周时忆温声安抚着凌薇，走到她身旁坐在，拿起梳子为她细细打理着长发，“你好好休息，好好养胎，其余的事情就不要管了，一切有我呢。”
凌薇沉默着没有接话，心头一动，又想到昨日凌永正说的话，拿起手机浏览网页，果然从热搜话题中刷到了周时忆的过去，也看到了，下面众人的辱骂。
“时忆，”凌薇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拉过周时忆的双手，紧紧攥着，想要通过这种方式，传递给周时忆力量，“他们的话你不要在意，过去都过去了，大家都在看着呢。”
“等这阵风波平息了，我们好好整理一下，重新开始，相信时间久了，别人一定会改变对我们的看法呢。”
“不用了，没有这个必要。”周时忆不分由说地打断了凌薇的话语，不耐烦地开口，直接宣布了那个决定，“事务所我觉得没有必要再开下去了。”
“那些人也不需要我的帮助，不需要知道骗子的帮助。”
“周时忆，你这样做不仅仅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还是对小云的不负责任！你忘了你开事务所的原因了吗？你难道让小云看着她哥哥当一辈子的骗子吗？”凌薇瞧见周时忆的态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时间口不择言，直接对周时忆吼了出来。
“小云跟你不一样，”周时忆猛然抬头，脸色阴沉下来，神色冰冷的看着凌薇，“小云会真的懂我，你不会。”
“周时忆，好，可以，你真行。”凌薇悲凉一笑，丢开周时忆的手，连连感叹一声，径直扭头进了房间，狠狠摔上门，把房门锁死。
周时忆没有阻拦，而是继续坐在客厅里，默默抽了一支又一支烟。良久之后，周时忆站起身拿起衣服就出了门。
客厅里的烟雾还没有散去，凌薇皱着眉收拾着房间的垃圾。在听到关门声后，凌薇就从房间里出来，又想到周时忆的退缩，顿时感到气不打一出来，干脆丢下手头的东西，回屋收拾几件衣物，在桌子上留下一张纸条，收拾好，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周时忆再回家时，发现屋里已经空了。
第185章 等待未归人
周时忆走出法庭时，已是傍晚时分，整个天空一片橙红，出现了罕见的大朵大朵的火烧云。周时忆抬起头，望了望天，目光飘向远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这晚霞是台风要来的前兆，凌薇身子笨，又没有带多少东西，也不知道现在人在哪里，可千万不要出事了才好。
“时忆，这里！”古言默冲周时忆使劲挥挥手，和安暖一起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审判过程很顺利，结果和陆言之前说的一样。”周时忆咧咧嘴，大力拍拍古言默的肩膀，眼神飘忽不定，并没有因方老爷子的事情结束而感到松口气。
周时忆突然想起什么，下意识的掏出手机，给凌薇发了个报平安的信息。看着信息发送成功，他低头苦涩的笑笑，等了几分钟没有响应后，关掉屏幕把手机装进了衣兜~
凌薇还是没回信息，凌薇果然没回信息，这时，已经是凌薇出走的第三天了。
“现在离关门还有一段时间，陆言还在事务所等着你呢。”古言默看到周时忆的反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斟酌了半天才憋出这一句话，手轻轻拍拍周时忆的肩膀，又垂下来，手掌停在周时忆背上。
事务所开门以后，陆言就回来上班了。只是店里除了几个记者外就几乎再也没有来过客人了。周时忆要么在店里静静枯坐着…要么一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周时忆聊着天，唠点家常，也是难得的清闲。
“我知道，我就是，有点担心凌薇。”周时忆回过神，低声缓慢的说了句，又故作轻松的推推一旁的安暖，拿古言默打趣，“好了，你家小妻子都被忽视了，快带着安暖回去吧，看紧点，别让安暖给丢了。”
安暖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脸蛋红扑扑的，抬起头看看古言默，又看看周时忆，咬着嘴唇轻声说了句：“其实，凌薇和我当时一样，就闹情绪而已，很快就回来了。”
周时忆垂下眼帘，细密的睫毛在眼角下投下一片薪资，看不清眼中的情绪，他沉默地点点头，权当是赞许了安暖的话语。
周时忆藏在袖里的手下意识收紧，又想起凌薇留下的纸条上一句话：周时忆，你就这样轻易放弃了自己的坚持，真让我失望。
“她和你当时不一样，当时你们是误会，而她是对我失望。”周时忆注视着安暖远去的背影，悄悄说了句，又扯扯嘴角，眉头皱成一团。
小云，哥可真没用呢，也可真失败。你看到哥这样，也会对哥生气吧？
小云，哥之前是不是真的很不堪？哥当初犯下的错误，是不是要跟随哥一辈子，无论哥怎么做，怎么去偿还，去努力，都不可以被原谅？哥的真心，是不是就那么不值钱？
小云，要你在就好了，哥也把你嫂子弄丢了；你在，就有人陪着哥了。
周时忆在原地沉思一会儿后回过神，再次发动跑车，漫无目的地一圈又一圈在城中兜圈，直到头被风刮得痛的狠了，才把车开回地下车库，走回了事务所。
沉寂已久的门铃声响起，陆言惊起，揉揉眼睛看见进来的周时忆，和他简单打了招呼后，按下门口切换招牌的按钮，拉开了代表白夜行的灯。
今日法庭的审判是网络直播的，以周时忆无罪告终。郑景宁和之前的宋兰月也在网上发声了，称在交易过程中，周时忆从来没有欺骗他们。以往的客人看到结果又回来了些，时不时有新客闯入，白夜行比前几天热闹起来。
“周老板，恭喜啊。”有客人客套的跟周时忆寒暄，堆笑道出一声恭喜，周时忆礼貌地回应着，眼底却划过一丝阴暗。
时间不断推移着，不知不觉中指针已指向夜半，外面不断传来呜呜的吼声，偶尔有重物落地，又是一阵“噼里啪啦”声。来往的客人越来越多了，大多都在交谈着外面的天气。
“外面刮台风了。”角落里一个男人晃着酒杯，无意间对上周时忆的视线，以为周时忆在看他，挠了挠头，扯出一句天气。
“台风天，最是容易上人的时候。”周时忆不经意间眼睛扫过四周，看一个男人跟他打招呼，也没在意，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端起杯子又陷入沉思了。
凌薇一向是最怕台风的，每次台风要来的前两天，都会早早屯好干粮，像只松鼠一样把自己缩在被子里，闷在最里边的屋子中，一步也不肯出门。
凌薇总说台风太大，她一听见风声就没安全感，更不要说待在外面。这次台风那么大，又上了警戒名单，她一个人在外面，如果害怕了，没人陪着她，那可怎么办。
“嘿，帅哥，过来陪我喝一杯？”一个妖娆的女人醉醺醺走过来，浓妆艳抹的脸上看不清真实容颜，她软绵绵的趴在周时忆身上，对着周时忆哈气如兰。
“小姐，你喝醉了，不能在喝了。”周时忆善意提醒了一句，想要扶正女人，却被女人一下子打开双手，女人美目圆睁，怒气冲冲的指着他。
“让你陪我喝酒，你不乐意就算了，还不让我喝！你怎么和那些人一样，明明不清楚就对我指手画脚！你们又不懂我，不懂我的坚持！”女人指手画脚说着，突然感觉胃里一阵反胃，一个没控制住就呕吐出来，吐了周时忆一身。
“哎呀，对不起，不过谁让你刚才说我来着。”女人装模作样拿纸巾给周时忆擦两下，又迅速丢在地上，幸灾乐祸嘲笑道，“不管你们对我怎么误解，我都会做下去！只要我坚持，迟早你们会改变对我的看法。”
女人豪放的挥挥手，又醉醺醺倒在了吧台上：“我坚持我自己知道就好，不用别人管，嗯，不管别人了……”
女人的话语渐渐语无伦次，周时忆的眼睛却逐渐汇聚起光彩。他不顾身上的污秽，把女人扶好，吩咐一个员工帮忙照看着，一溜烟进了办公室。
“我坚持我自己的，不用管别人的看法；只要坚持做下去，迟早他们会改变看法。”
周时忆反复回想着这几句话，不停嘟囔了几遍，又不断思索着自己的从前和初衷，改变了之前的决定，选择坚持把事务所开下去。
那事务所的老板娘，还会回来吗？
第186章 重整旗鼓
“陆言！”次日清晨，陆言正准备打开事务所的门，听见声音后扭头，发现周时忆正迈着轻快的步子向他走来，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散发着温暖的光辉。
“在事务所好好干，给你涨工资！”周时忆亲昵的拍拍陆言的头，愉快地说了句鼓励的话语，陆言看着周时忆脸上笑出的褶子，感到一阵恶寒，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大老板，一大早晨起来，你吓什么人吗！”陆言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幽怨地看了周时忆一眼，抱怨道。
周时忆也不恼，依旧笑眯眯的，哼着小曲儿走进了事务所。
陆言皱皱眉头，越发感觉摸不着头脑。
“陆言，你用我们的运营号发个告示，就说交换事务所照常营业，欢迎之前预定和有意的顾客上门，我们继续接待。”
陆言听见周时忆的吩咐放下手中的事情，面色凝重，严肃地问周时忆：“周老板，你是认真的吗？”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吗？”周时忆挑挑眉，翘起二郎腿，明显对陆言的质疑表示不满。
“现在风波还没有平息，发告示不合适，只会把我们事务所推回风口浪尖，给我们造成巨大的舆论压力。如果你只是为了找老板娘，我感觉用这种方式没有必要。”陆言冷静地说出自己的分析，捕捉到对面周时忆的目光有些闪躲。
“不止是为了凌薇。”周时忆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想起昨天晚上的话语又不由得有了底气，挺直了腰板，“陆言，你还记得我招聘你后我们说过什么吗？”
“我们都是同类，也都在交换。”陆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深邃看了周时忆一眼，在这件事情上选择了妥协，利落地打开电脑，发布了微博。
周时忆微笑着看着陆言的动作，心底长舒一口气，又有些忐忑，拿起一支笔想要写点什么，最终放下，默默给自己打气。
没事的，至少开始第一步了，坚持下去就好了。
交换事务所的告示一出，就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除一小部分持观望支持的态度外，大多仍然是骂声一片。
“黑心店！还敢开，这次又要害多少人才收手？”
“不愧是老骗子，这次明显是有备而来，看来上次吃亏学聪明，把事情都准备好了，过来给自己洗白来了。”
屏幕前的凌薇神色复杂地不停翻看这条微博和底下的评论，心里乱糟糟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周时忆这是，重新做出选择了吗？会是有一部分原因是自己吗？
“你看起来对这个事务所挺感兴趣的。”凌薇面前突然出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一个清亮微扬的男声响起，声音的主人兴致勃地凑在凌薇旁边，和她一起看着。
“其实我也对这个事务所挺感兴趣的，一直想去，就是看到网络上的那些言论有点害怕。”男孩不等凌薇应声，自顾自说着，同时又好奇地寻找之前的信息。
“你为什么想去？”凌薇突然心头一动，目光灼灼地盯着男孩，脑海中有一个念头在悄然产生，开始有了雏形。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她吗？这个事务所不是要拿故事交换吗？我在想，我拿我的故事给他们交换，他们会不会帮我找到她呢？”男孩的声线很清澈，干干净净的，像清泉流动的声音，他眼睛亮亮的，充满期冀地望着远方。
“确实可以。”凌薇轻轻应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回答男孩还是在回答自己，更加坚定了心里的那个想法。
“对了，今天晚上我要换一家酒吧门口唱歌了，你还要和我一起吗？”男孩歪歪头，想起今天晚上的安排，又看看时间，背起吉他看着凌薇。
“不了，我今天晚上还有事情，就先走了。”凌薇微笑着拒绝了男孩的邀请，算算自己也出来一个星期了，是时候回家了。
“你要走了吗？以后又是我一个人了。”男孩有些失落的低下头，声音闷闷的。
他是偶然间认识凌薇的。那时候他在街头唱歌，凌薇当时路过，听见他的歌声时干脆停止了脚步，默默站着，随着他的歌声打着节奏，一直陪着他，直到男孩收拾东西准备走的时候。
“你没有事情吗？”男孩好奇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大着肚子的女人，他发现女人的情绪好像有点低落，干脆又抱起吉他，为她唱了一首歌，“你看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我给你唱首歌，你开心点，也当做谢谢你今天下午的陪伴了。”
“谢谢你，你，是没有地方去吗？”凌薇在男孩转身离开的时候出声叫住了男孩，盯着他寒酸的衣装和脏脏的琴包，试探着问了一句。
“啊，我是个流浪歌手，在哪里都无所谓的。”男孩不好意思挠挠头，有些难为地看看自己的打扮，局促不安。
“我要去住旅店，不贵，你和我一起吧。我为你出钱开个临近的房间，就当谢谢你的歌还有你的好意。”凌薇不分由说地替男孩做了决定，看着男孩涨红的脸庞轻轻笑了笑，“我一个女人在外不安全，你看起来不是坏人，有人陪着好歹是个照应，你要是还觉得不好意思，那就多陪我说说话吧。”
男孩犹豫着点点头，答应了凌薇的要求，两人一起去了旅店。在接下来几天中，通过不断交流，互相熟悉起来，男孩也觉得凌薇亲切，就把自己的故事一股脑告诉了凌薇。如今知道凌薇要走了，虽然知道两人不一样，迟早要分开的，可心里还是会有不舍。
“没事的，这样吧，你把你电话号码给我，过几天，我还会和你联系，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凌薇伸出手，问男孩要来了电话号码后，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笑着和男孩挥手告别了。
交换事务所还在等着她，她的丈夫也在等着她，她该回去，和他一起重整旗鼓，把事务所做起来了。
只是，这个男孩，会不会成为帮他们翻身的人呢？
第187章 夏丹昕与洛九霄
家里的灯亮起了，暖暖的黄光包裹着房间，散发出柔和的光辉，在黑夜里静静亮着。周时忆远远就注意到了灯光，惊喜地加快回家的脚步，激动不已的向家走去。
“你回来啦？”周时忆刚开开门，门口就谈出一个脑袋，凌薇很自然地接过周时忆手中的东西，身上穿着日常居家的衣服。
“你回来了？！”周时忆激动地抓住凌薇的手，又轻轻把她抱住，确切感受到怀中人的温度，心中有一处终于落了地，暖意在身上蔓延，“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傻子，”凌薇吸吸鼻子，甜蜜又酸涩地拍拍周时忆的背，嗔怪着说了句，“好好的哭什么哭，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又没有什么事，怎么可能不要你呢？”
“嗯，没有就好。”周时忆抬起手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泪水，另一只手依然紧紧抱着凌薇，依恋的把头埋在凌薇颈窝间，像个得了珍宝不撒手的孩子。
“对了时忆，我这次在路上遇见一个人，他的故事非常打动人。或许，我们可以通过帮助他，来帮助我们自己。”凌薇听到歌声突然想起了那个男孩，捶捶周时忆的后背，一本正经地说道，“那个男孩，叫夏丹昕……”
夏丹昕的皮肤黝黑，方方正正的脸盘上挺立着高高的鼻梁，浓眉大眼，厚嘴唇搭在宽厚的下巴上，依拉萨本地人的审美看来，夏丹昕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在夏丹昕的记忆里，四岁时就没了阿爸的身影，阿妈一个人独自陪伴他长大。他四岁时，铁路修到了拉萨，阿妈说阿爸受人蛊惑，说外面挣钱多，便和一些汉子们组团，浩浩荡荡被领去了外乡打工挣钱。夏丹昕小时候还记得，那时阿妈几个月总要到镇上的银行一次，去拿阿爸寄过来的钱，后来却渐渐没有消息了。连当初那些一起去打工的人也是一样，除了极个别外，那些汉子都和家里失去了联系。
阿爸自从打工后就没有回过家，也没有个音讯，后来阿爸汇过来钱的消息也没有了，阿爸的身影在记忆里干脆消失了。在夏丹昕看来他从头到尾，最亲的只剩阿妈一个了。
阿妈一直觉得阿爸是受了没文化的亏，才让外面那些人欺负去，所以阿妈在夏丹昕从小，就开始给他找老师学文化，还定杂志，唠念着让夏丹昕好好学习，长大不要让外人骗了去。阿妈自己过得很苦，平时和夏丹昕的生活也很节俭，却只有在夏丹昕学习上从不吝啬钱，偶然听到别人说什么好了，一定要想办法买回来给夏丹昕。而对于夏丹昕平时说的学习用的东西，只要提出来，阿妈一定会满足。
夏丹昕小时候调皮的，经常不听话，捉弄老师或逃学，每每被阿妈发现了，阿妈总会揪住夏丹昕就是一顿毒打，打着打着就丢下东西，抱着夏丹昕哭了起来。夏丹昕不怕挨打，草原的男孩总是结实，可夏丹昕怕阿妈哭，阿妈一哭起来，夏丹昕的心都疼了，整个人都充满了罪恶感，所以夏丹昕虽然皮，在学习上总是特别用功。
“九霄，你好，今天阿妈又发脾气了……”夏丹昕坐在桌前，拿起笔，小脸板的紧紧的，一笔一划写道。
在阿妈眼里，夏丹昕没有什么事情瞒过她，让人省心的很，可阿妈不知道，夏丹昕瞒了她两个秘密，整天提心吊胆的藏着，生怕别人发现了，连阿妈也怕。
夏丹昕的两个秘密，一个是唱歌，一个就是刚才他UU小说的那个“九霄”，洛九霄，他的笔友，一个来自上海的姑娘。
“同学们，为了增进我们和其他地方的友谊，上海一所学校的同学专门和我们学校联合，发起了以信会友，交笔友的活动……”夏丹昕还记得，一日老师抱了一摞信封，兴致勃勃地走到讲台上，晃晃手里的东西，高声宣布着。
“什么笔友，我又不认识，和我没关……”小小的夏丹昕之前才和阿妈吵了架，听见老师的声音，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探着头新奇地瞧着那些厚厚的信封，又扁扁嘴，委屈的抠着手指，兴致缺缺地趴回桌子上。
“同学们，现在每人都会得到一封信，里面是上海小朋友的自我介绍。希望同学们认真看完后，能认认真真给小朋友回封信，好好对待自己的小笔友。”老师走下讲台，一边说着话一边给同学们分发信封。
夏丹昕懒懒抬头看了一眼，突然伸出手去拽一个淡蓝色的信封，紧紧拿在手里，倔强地扬起小脸与老师对视，护住信封：“老师，这个是我的。”
“好，这个是你的，但下回不能再抢了。”老师看了夏丹昕一眼，知道他性子倔强，轻飘飘教训句，转身走了。
夏丹昕咧咧嘴笑了，如获至宝一样小心翼翼拿出信封，抻平上面的折痕，扣扣信封上一个皮卡丘贴画，嘿嘿的痴笑起来。
“呐，你们看这个！没有见过吧！”下课后夏丹昕得意洋洋拿出信封，指着贴画对旁边的同学炫耀着，看到其他同学羡慕嫉妒的眼光，小脑袋晃晃，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
“夏丹昕，你能借我摸摸吗？”一个同学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夏丹昕，轻轻伸出手，姿态放的低低的，谦卑地问了句。
“不可以哦，这可是我的笔友给我的，随随便便给你们磨了，要是她生气怎么办。”夏丹昕鼓起腮帮子，一副振振有词的模样，怕的小朋友惦记，赶紧转身偷偷收起来了。
那时候夏丹昕对洛九霄一无所知，由于还没打开信封，连她的姓名和性别都不知道。可由于那个贴画的缘故，对于初识的夏丹昕来说，洛九霄是非常宝贝的存在。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了，夏丹昕嗖的一下就跑回家，和阿妈打了招呼就一股脑钻进了房间，郑重其事地打开，又擦了擦手，这才慢慢拆开信封阅读起来。
“你好！正在看信的朋友！我是洛九霄……”夏丹昕拿手一个字一个字指着，一字一字的读着。
那时的夏丹昕觉得，洛九霄对他，无疑是打开一个新世界大门的存在。
第188章 约定
“妈妈，你看，有人给我回信了！”小小的洛九霄甩下书包，蹦蹦跳跳地拿着夏丹昕的回信，一溜烟跑进厨房，扬起小脑袋期待的看着母亲。
今日老师说西藏那里回了信，洛九霄不安的搅着衣角，局促的坐在座位上，看着不断有同学拿到回信，有些失落地低下头。她本以为，不会有自己的回信的，直到老师走过来，给了她一封上面写着给洛九霄的回信。
“给我回信的小朋友叫夏丹昕，是个男生，和我差不多大，他说，他愿意和我交朋友……”洛九霄举起信封，弯弯的月牙眼不断眨着，兴致勃勃地比划着，完全沉浸在拥有笔友的喜悦中。
挺好的，母亲笑笑点点头，伸手摸摸洛九霄的脑袋，眼底滑过浓浓的心疼。
“哦，对了，他说他特别喜欢我信封上的贴画，我再去买点，下次写信时多给他一点。”洛九霄一拍脑袋，小手一抓，又急急忙忙转身跑回屋里去了。
不久之后，夏丹昕就收到洛九霄的来信了。夏丹昕惊奇地发现，这次的信里不但有好多可爱的贴画，还有几张照片，里面是上海的高楼大厦，黄埔江的渔船来往。
“你有机会能来这里就好了，”洛九霄在信里亲热地向夏丹昕介绍，一副恢宏的画卷在洛九霄UU小说出现。
对夏丹昕来说，他从没见过高达数百层的楼，也幻想憧憬过大楼上会不停变换的七彩的字，洛九霄说黄浦江岸夜夜笙歌，川流不息的轮船在倒影着灯红酒绿的江上游走，一派光怪陆离的景象。
“我们这里最厉害的就是供着赞普的布达拉宫了，那是我们朝拜的地方，但是不高，”夏丹昕不断咬合着笔端，坐在书桌前冥思苦想，思考怎么才能回答好洛九霄关于他家乡的问题。
“我们这里的天确实是蓝的，像阿妈的蓝绸布一样，只是没你们说的那么夸张，这里太阳很晒，我们经常自己都睁不开眼……”洛九霄细细的读着夏丹昕描述的拉萨，感叹着那里的风情，期待着有一天能飞往那个自在纯净的地方，遇见那个傻傻呆呆的夏丹昕。
可洛九霄不知道，夏丹昕最盼望的，不是她来，而是他去。
“前几天我碰见一个叔叔，他看起来很邋遢，很落魄，但那个叔叔说自己特别幸福快乐。哦，对了，他还会唱歌，他的歌特别好听，他说那是他自己写的，他还说自己是吟游歌手。我觉得他那样的人很酷，如果将来我也能成为那样的人好了。”
夏丹昕喜欢唱歌，像阿妈一样善于歌唱，却比阿妈还喜欢唱歌。
“小时候阿妈总喜欢唱歌，现在也喜欢，阿妈开心了唱歌，不开心了也唱歌，阿妈不论什么时候都能唱出来很动听的歌声，阿妈说歌曲是直达人心灵的一种交流方式。我也喜欢唱歌，我们族人都说我随了阿妈，说我嗓子漂亮。我从电视里知道有歌手这个工作，我跑过去跟阿妈说，阿妈却不高兴…不再让我唱歌，自己也不唱歌。”
那天的吟游歌手拨动了夏丹昕的心弦，在他小小的心灵里扎了根，他知道阿妈不让，只能把所有苦恼通过书信向洛九霄吐露。
这时夏丹昕和洛九霄已经通信数年了，在夏丹昕心里，素未谋面的洛九霄是世上除了阿妈之外最亲近的人。虽然年岁相似，可洛九霄总像一个大姐姐一样，帮他解答困惑，给他讲述世界的繁华和神奇，就连夏丹昕心心念念的事情，洛九霄总会想方设法陪他实现了。
那他唱歌肯定很好听吧，要是有一天我能听到就好了。洛九霄展开信纸，一只手托着脑袋，偏着头盯着信件，微微有些失神，过了一会儿后，愁眉苦脸的趴在桌子上，思考了好长时间，突然一个激灵爬起来，开始在屋里翻箱倒柜起来。
我一定要帮夏丹昕实现他的愿望，不能让他像自己一样。洛九霄伸手抹了把灰扑扑的小脸，咬紧牙关下定了决心。
对于夏丹昕来说，洛九霄是自己的挚亲，同样对于洛九霄来说，夏丹昕也是挚亲。
洛九霄的母亲听见屋里乒乒乓乓的声音，疑惑地推进门，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女儿。
“夏丹昕说他想要当歌手，他没有乐器，他一定需要一把吉他先学习一下。”洛九霄弓着腰掏出压箱底的小金库，擦擦额头上的汗，眼睛里闪着光亮，对母亲解释到。
洛九霄的母亲一言不发，只是蹲下身为女儿收拾地上乱掉的东西，又拿过她的小金库，出去一下后进屋还给了她，然后拿着扫把离开了。
洛九霄感觉手里的钱厚度不太一样了，数了数自己的小金库，惊喜地发现里面又多了几张，甜甜地冲母亲背影一笑。
“丹昕，这些钱你拿着，先去买把吉他把乐谱学了，不要怕，前进路上有我陪着你。”
不日，夏丹昕收到一张汇款单，读过上面的留言后如获至宝地把它放了起来，他没舍得用洛九霄寄过来的钱，而是带着那份鼓励，动力十足的利用课余时间打工，赚钱学到了自己想要学的东西。他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洛九霄，而是计划着未来见到她后，用这笔钱，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只是学习音乐毕竟是影响学业的，夏丹昕高考失利，没有考上想要上的学校。他的分数太低，即使有政策偏向，能上的学校学费也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夏丹昕不想再读下去，他想抱着吉他，去实现他的梦想，可是他不知道该如果对阿妈开口，只能默默抱着吉他，坐在自己屋里低声吟唱。
“你走吧，我在家里等你。”一日晚上，阿妈敲响了夏丹昕的门，面容憔悴许多，缓缓对夏丹昕说出了几句话，“雪山的男儿，不应该受到拘束，只是不要忘了回家。”
夏丹昕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激动地冲上前，热泪盈眶地抱住了阿妈，用力点了点头。
夏丹昕把这个消息告诉洛九霄了，洛九霄打心眼里替他高兴，两人曾约定好了，不管未来有多远，会遇到什么，都会相互扶持着走下去。
第189章 故人难寻
“自从收到九霄的信算起，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四年了。”坐在周时忆和凌薇对面的夏丹昕低头扣扣手指，默默算了一下，轻声对两人说到。
昨日夏丹昕接到凌薇的电话了，本以为是凌薇遇上什么麻烦了，没想到是代表交换事务所，来和他做交换，帮他寻找洛九霄的。
“那，你是什么时候和洛九霄失去联系的呢？”周时忆时不时拿笔记下夏丹昕话里的重点，从中提取出信息，又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线索，赶忙问到。
“我，具体时间记不太清了。前一段时间，网上有一首歌很火，你们听过吗？还记得那首歌的时间吗？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吧。”
夏丹昕苦着脸，皱紧了眉头停顿了一下，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逐渐成呢喃不可闻了。他其实，就是在那个时间，失去洛九霄的音讯的。
夏丹昕刚出发时，还是个愣头青的模样，手里紧紧攥着自己平日里攒下的和临走时阿妈塞给自己的一点钱，背着吉他，呆头呆脑的打量四周的一切，时不时悄悄上前摸摸，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夏丹昕从小独立的就早，自己又能干，手脚勤快，只是拉萨初始民风实在是淳朴，夏丹昕长了这么多年，单单没怎么长过心眼儿，又一副毛头小子的模样，不经意间总能被人骗了去。夏丹昕总是忍不住和人理论了，却又受了打，自己落了一身伤甚至被人误会，还讨了个不是出来，时间久了，受骗的次数多了，夏丹昕开始畏手畏脚起来。
“又有好多酒吧的人不要我，他们说我唱的不行，流行不流行，怀旧也不怀旧的。他们说我这是民谣，可我去找了那些民谣酒吧了，他们也不要我。”夏丹昕沮丧地抱着吉他，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笨拙的按着小灵通的键，向洛九霄诉说着自己的遭遇。
夏丹昕从来不和阿妈说这些倒霉事，他怕阿妈担心，唯一能倾诉又放心的，只有洛九霄一人而已。
“那时候只有bb机，往后一点是小灵通，还没有像现在这种手机的存在，九霄在信里教会我怎么使用它们。可我都和阿妈用小灵通联系了，九霄还是不肯和我联系，她给了我她的呼号，也接我的信息也回我的信息，可就是不肯接我的电话。”
垂头丧气，用来形容现在的夏丹昕再合适不过。他低着头，又回忆起往事，再次陷入了深深的颓废之中，“我其实，就是想听听她的声音。我一直觉得，像九霄这样的女孩子，即使声音沙哑，也一定很温柔。”
就像洛九霄本人给他的感觉一样，那个词是怎么说的来着，善解人意。
夏丹昕身上的钱很快就花光了，尽管他再省吃俭用、精打细算，也隔不住时间的消耗和外面的物价。夏丹昕站在北京街头，茫然地走了一圈又一圈，原来在这个地方，这些大城市里，连公园躺椅都不属于他们这些外乡人。
过了故宫几十公里外，就是高楼大厦。“九霄，我在北京，也是在我们国家的首都，我看到高楼了，真的很高很高，我站在它下面，感觉到自己很渺小。但它没有插入云里，你们上海的高楼，是和这里一样，还是比这里还要高。”夏丹昕发完信息，跺跺脚搓搓身上的衣服，企图暖和自己的身子，又看见值班室里保安防备地盯着他的目光，默不作声背好吉他，转身走了。
夏丹昕不喜欢高楼大厦，尤其是上面的灯光，以前不懂的时候憧憬着，现在真的见到了才发现灯光刺眼的很，直晃晃地刺人眼睛发疼。难怪洛九霄说不喜欢这种，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请味。
“其实那时候我也老去酒吧的，因为只有酒吧和夜总会，才是整个城市关门最晚的地方，有时候有的甚至到凌晨五点，就是老是呆不长。”
午夜的钟声响起后，一堆堆夜行男女又出现在街道上，画着浓浓的妆，穿着大胆放肆，借着黑夜的外衣尽情释放着隐藏的情绪。夏丹昕混在其中，总会显得格格不入。
“你们信吗？凌晨一两点，北京的街道还在堵车。”夏丹昕眯起眼睛，露出小兽捕猎般的神态，拿起杯子喝口水，舔舔嘴唇。
夏丹昕起初到酒吧是听人唱歌的，自己也试，一开始被拒绝或失败了，干脆留在酒吧里，要一杯饮料自己静静喝着。
九霄说过不让喝酒吧里的酒，夏丹昕在菜单伸向酒类的手指又缩回来，默默告诫自己几句，又忍住想喝酒的**，点了杯饮料。夏丹昕知道洛九霄是怕他出事，他起初有一次没听劝告，认为他善饮，结果后劲上来一头栽倒在酒吧里，不省人事。直到第二天才悠悠转醒，脑袋昏沉，只是好在没什么事。
夏丹昕其实打心眼里害怕酒吧，害怕酒吧里的人。
“他们张口闭口都是说爱，讨论的所有话题基本都是围绕感情和另一半。”夏丹昕那里虽然有些地方开放了些，可对于爱他们从来都是认定后不轻易改变的，更没这么死去活来和廉价。夏丹昕打小就接触爱，可从来没说过爱，如果按自己阿妈说的标准，心里说爱的那个人只会是洛九霄。
夏丹昕由于看着和寻常人不一样，又初见世面，有着特殊的青稚气息，总是会被人调戏了去，男女都有。夏丹昕特别害怕他们的调戏，也害怕和他们交谈，还有他们的触碰。
只有是洛九霄的话，我才让她碰碰。夏丹昕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到，打了个激灵，却又觉得自己这么想是非常有道理的。虽然自己没见过洛九霄本人，可在他心里，洛九霄才是可以亲密接触的人。
“之前九霄给我的信里有夹带过她的照片的，很阳光清秀的一个姑娘。我觉得我根据他们说的来看，自己是心动了的，我只是想写出来，表明自己的心意，可我没想到自己会失去她的音讯。”
夏丹昕摇摇头，始终不肯自己是失去洛九霄了。而距离失去洛九霄的音讯，已经两三个月了。
第190章 面对
夏丹昕在离家前，梦想着自己能成为个吟游歌手，可真正走上社会时，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个流浪歌手。那时他没了钱，最多的就是站在街头，抱着吉他弹唱，琴盒放在面前等路人投放，唱自己的歌，也唱别人的。
“我一直能坚持下来的原因，就是九霄一直陪伴我，给我的鼓励。”
洛九霄就像当初和夏丹昕约定的那样，不管他遇到什么，她一直都陪在夏丹昕身边。为了防止他因为钱的事情出事，洛九霄总是会在来信里夹几张钞票。夏丹昕都小心翼翼收了，和那张汇款单一起，仔细存放起来。
“每年快过年的时候，我总会收拾停当回去看看陪着阿妈，阿妈会问我一些外面的情况，还有极个别，会扯到九霄身上。”
夏丹昕最自豪也是最隐秘的事情，就是成功瞒过了阿妈自己学唱歌和洛九霄的事情。结果在长大后的交谈中才得知，自己的秘密早已被阿妈知晓，多年的沾沾自喜不过是阿妈宠溺下的把戏。可阿妈和夏丹昕一样关心着洛九霄，阿妈从不明说，夏丹昕却也很清晰的感受到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在外游荡几年后，夏丹昕褪去了身上的青涩，多了分老油条的江湖气息。那几年情怀被炒的火热，民谣开始流行起来，夏丹昕也开始被人聘用，演唱的歌曲开始受到人喜欢，虽然收入不多，却也足够养活自己了。
“那是我无比快活的几年，那时候时代也变换的飞快，科技不断进步，网络开始在我们国家普及。我把自己的歌发到网上后，认识了其他歌手，他们告诉我可以写出自己的故事唱出来，可我的故事很平凡，唯一值得纪念的全都与九霄有关。”
这时的夏丹昕也算是实现自己的梦想了，虽然依旧是清贫拮据的生活着，可他靠着自己的音乐，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领。他一直觉得，自己现在的一切，都与洛九霄离不开干系。就连自己的感情，也和洛九霄离不开干系。
有人总结说：中国的民谣，充斥最多的字眼就是贫穷、梦想、姑娘和爱情。
夏丹昕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却不愿哭诉自己的困苦和曲折，他小心翼翼地珍视着自己的爱情，总在不经意间或有意或无意思念着一个叫洛九霄的姑娘。
夏丹昕的歌和他的人一样，一直不温不火着，“慢慢来”是洛九霄对他说过的，而其他不止一个人告诉他，你要有那些字眼。洛九霄好像不太愿意听到夏丹昕提爱情，更不愿意听他提其他姑娘的名字。
夏丹昕已经和洛九霄通过网络联系了，虽然时间缩短成片刻，可听到属于洛九霄消息的提示音响起时夏丹昕还是忍不住会激动。
“傻样，傻子。”洛九霄曾开过语音，应夏丹昕的邀请，笑骂他几句，也和他视频通过话，总是专心致志的盯着他，从不在意旁边的任何事情。夏丹昕望着洛九霄傻笑了，洛九霄看着夏丹昕也笑了。
“妈妈，我生活很好，工作也很顺利，不用担心。对，这是夏丹昕，我之前一直跟你说的那个，我们，只是朋友啦。”
洛母有次无意间过来看洛九霄，发现她在和人视频聊天，疑惑地挑挑眉，却收到洛九霄含糊不清的回答，洛母也没有追究，只是屏幕那头的夏丹昕听到了，觉得有些不舒服，下定决心，想要改变这个只是朋友的关系。
夏丹昕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断绝和外界的所有联系，又日思夜想了几天，把过去种种都回忆了一遍，终于在一瞬间茅塞顿开，一气呵成写出了那首歌的歌词和曲调，又审核斟酌几次，修改出了最终版本。
“我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发出那首歌，我要是不发出那首歌，九霄就不会和我断了联系了。我吓到她了，她可能只把我当朋友。”
夏丹昕期间一直没有联系洛九霄，而是四处奔走，一鼓作气把歌刻录出来，又整理好发布到网上，这才转给了洛九霄。
震动的手机上不断跳跃出信息，一个久违的名字在不停闪烁。洛九霄一把抓起手机，手滑了几次后才点进对话框，看过之后丧了气，把手机又扔回了一边。
那首歌是关于洛九霄和夏丹昕故事的，对于夏丹昕来说，洛九霄就是承载着他爱情的姑娘，他的心意，完完全全写在了歌里，洛九霄不是傻子，自然也听了出来。
众人也不是傻子，众人也听了出来。歌曲一发布后，夏丹昕一下子就火了起来，开始不断有酒吧请他过去唱歌，大多数人都在羡慕祝福这这一段看起来水到渠成的感情，可只有夏丹昕知道，故事的女主角不见了。
那天他给洛九霄发了歌后，无论之后怎么说怎么道歉，他都联系不上那个叫洛九霄的姑娘。其实这事在之前就有先例，夏丹昕一直想有机会去上海，去上海后能见了洛九霄，可遭到洛九霄坚决阻拦，这才放弃了他的计划。
洛九霄对他什么都好，就是始终不愿意见他。
“我现在特别后悔，我真的不想失去九霄，我们做好的约定，她总不能失约了，只丢下我一个人走。”夏丹昕说完全部又死死盯着地面，头一直不曾抬起来过，就那么低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网上说你们能用故事来交换心愿，我相信凌薇姐不会骗我。我的心愿就是想再见到九霄，哪怕以朋友的身份继续相处下去，绝对不会越界。”
夏丹昕怕周时忆他们不信，急忙举手发誓，心底却有一处不断下落，整个人也变得沉重起来。夏丹昕一直以为，洛九霄对他也是有意的，只是当他去面对时，才发现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周时忆点点头，和凌薇对视一眼，答应了夏丹昕的条件，脑中飞快地思索着，如何才能找到洛九霄并且和她说明。
而此时在另一边的上海一处公寓中，洛九霄一如既往地打开音乐，放出了夏丹昕的歌曲，调出烂熟于心的歌词，一遍又一遍看着
洛九霄在放歌时总会把音乐放到最大，摇头晃脑地想要跟上节拍，尽管，自己从来都听不见。
洛九霄看的懂夏丹昕的心意，也知道他近日过得不太好，可她就是不敢面对，面对先天性听力障碍的自己。
第191章 再遭拒绝
“喂，您好，请问是夏丹昕先生吗？我们这里是万星造影公司，我们看您资质挺不错的，所以我们想请您……”这时夏丹昕的手机突然响了，他对周时忆和凌薇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接起了电话。
又是一家影视公司打过来的，夏丹昕有些烦躁，却依然耐着性子拒绝了那人提出加入的邀请。那人还不死心，又继续开出许多丰厚的条件，发现夏丹昕始终不为所动，又退一步提出了参加一个音乐综艺的邀请，并许诺丰厚的报酬。
“谢谢您的好意，只是我现在真的没有那个打算。”夏丹昕沉默一会后，在那人以为自己成功时，选择了拒绝，并说完后直接挂掉了电话，不再理会。
“为什么不去，这不是你的梦想吗？”周时忆从谈话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来了大概，手指不紧不慢的敲着桌子，探究地看着夏丹昕。
“他们说的都是签约，我不想，我是流浪歌手；他们让我唱歌，我不愿意，我最好的歌是给九霄写的，没有九霄消息，没有她点头同意，我哪里都不去唱……”
夏丹昕的眼眶有些泛红，他再次深深垂下脑袋，吸吸鼻子，又恢复了最初一言不发的状态。
周时忆微不可察地皱皱眉，迎着凌薇关切的目光看了夏丹昕一眼，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和自己身上责任的重要性。
凌薇昔日有一两个关系比较好的客户在上海，还都拥有自己的人脉和手段。周时忆托夏丹昕阿妈寄来了过去的信件，在那些客户的帮助下，通过信封上过去的地址，查到了洛九霄现在的地址，和一些基本信息。
周时忆只是让夏丹昕先回去等着消息，并没有把资料和地址给夏丹昕看，也没有告诉夏丹昕。而是在自己稍加整理规划后，准备去登门拜访洛九霄。
周时忆并不是有意隐瞒夏丹昕，而是在他看到洛九霄的基本情况时，就大概清楚了事情的源头。为了事情能够圆满得到解决，周时忆决定自己先行一步，去试探一下洛九霄的态度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这日洛九霄正准备出门去扔垃圾，刚走到门口时，惊讶地发现门在不停地震动。洛九霄放下垃圾，轻手轻脚趴在门口，警觉地从猫眼里查看门口的情况。
门口站了个陌生的男人，看起来斯斯文文，挺温和有礼的一个男人。
洛九霄拍拍脑门，觉得这个男人虽然陌生，却很眼熟，又拿出手机翻了翻自己最近的浏览记录，惊奇地发现这个男人是最近网上疯传的那个交换事务所的老板，周时忆。
洛九霄不记得也不觉得自己会和周时忆有什么交集，更因为方老爷子的那件事觉得周时忆是个利欲熏心的商人，对他没有什么好感，但知道周时忆不是什么恶人，不会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洛九霄又抓抓头发想了想，觉得这个男人找来只会和自己的生意有关，也就是别人的心愿，她比较好奇，会是谁的心愿跟自己有关呢？还是周时忆找错了地方？
“您好，请问您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洛九霄一下子打开门，礼貌性地问了周时忆一句，周时忆看见突然打开的门后出现的洛九霄，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
“您好，请问您是洛九霄洛小姐对吗？”周时忆低下头，停顿一下，从背包里翻找出纸笔，翘着腿在纸上写到。
“周先生，我认得您，您不必这样做的，我其实可以根据您的嘴型读出您的话语，您只需要正面对我就可以。还有，您有什么来意的话，直截了当说出来吧。”
洛九霄发现周时忆好像了解自己的一些情况，又不满他刚才敲门的举动，不耐烦地说两句，挡在门口，摆出一副关门送客的姿势。
“洛小姐，很抱歉我的唐突打扰到您，只是希望您一定要给我一些时间，听我把这件事情说完……”周时忆把洛九霄的反应收入眼底，知道是因为自己最近名声问题，双手交叉在一起，摆出低声下气的姿态，并简明扼要的把夏丹昕的现状告诉了洛九霄，重点强调了夏丹昕的选择。
是丹昕吗，还好，丹昕还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呢。洛九霄的神情一下子和缓下来，眼神柔软，对周时忆并没有随随便便把自己情况告诉夏丹昕的举动心存感激，增加了好感，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那，他的愿望是什么呢？”洛九霄的声音带着迟疑，她的视线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仿佛又见到了那个少年，沉浸在和心中的少年会面的过往中。
周时忆并没有回答洛九霄的问题，他意味深长地观察着洛九霄的神情，发现不止是夏丹昕对洛九霄的感情特殊，洛九霄对夏丹昕的感情也同样特殊。
夏丹昕真实的心意肯定不止限于洛九霄能够回来，周时忆知道，夏丹昕除了希望两人能继续相伴而行之外，最大的心愿，是希望成为夫妻，互相扶持携手共度一生。
只是在这之前，还是要试试洛九霄的态度，对她真实想法有个了解的。
“我想，您应该知道的吧？”
洛九霄避开周时忆探究的目光，沉闷地点点头，目光又落回自己手机上。
“他发的每一条微信和信息我都有看，他的讯息我也有关注，我知道他在等我，可我没想到他会找上你们，你会找到我。”洛九霄答非所问，沉吟了一下又接着说到，“你知道相濡以沫的出处的那个故事吧，也应该知道它真正的结局，我觉得那样挺好。”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她和夏丹昕互相扶持的时候过去了，他已经变成了闪闪发光的人。
“我讨厌，更拒绝成为任何人的拖累。以后，会有新的姑娘，替代我在他歌曲中的位置，替代我真正陪伴他，我一直都知道自己要离开，从来都是时间问题。”
洛九霄狠狠闭上眼睛，忽略掉心中的不舍，冷下脸说完这一番话，也不愿等周时忆回答，不带任何拖地带水的做出一个送客的手势。
前一次她拒绝了夏丹昕的心意，这一次又拒绝了周时忆的提议。
洛九霄清楚的知道，自己这样，会彻底失去夏丹昕。
第192章 特别的策划
周时忆的嘴唇动了又动，就那样坐着，和洛九霄僵持一会儿之后，发现她还是紧闭着眼睛，丝毫没有打理自己的样子，明白了她心意已决，留下一张名片放在茶几上后，就离开了。
洛九霄感觉到面前空气掀起一阵波澜，知道是周时忆离开了，她慢悠悠睁开眼睛，看着周时忆离开的背影，伸出手把桌子上的名片丢进垃圾桶，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神色，径直在客厅里枯坐着。
“今天晚上十点，你愿不愿意来白夜行唱歌？”周时忆出了门后，抬起手腕看看时间，查了查今天返回的剩余机票，又默默算算所需要的时辰，给夏丹昕打了个电话发出邀请。
“嗯，好，我会准时赶到的。”夏丹昕答应了周时忆的邀约，突然烦躁起来，心底隐隐感到不安。夏丹昕今天白天去了事务所，看见事务所停业的告示，当时就有一种感觉，感觉周时忆去找了洛九霄，而今天晚上的事情，也跟洛九霄有关。
“是霄霄她不肯原谅我，不愿意回来吗？”夏丹昕低低呢喃一句，烦躁地跺跺脚，掏出口袋里最近写的琴谱，撕得粉碎，又一把扬起，看纸片纷纷扬扬洒落一地。
夜幕渐深，夏丹昕恍然惊醒，注意到时间后，胡乱买点东西对付一下晚饭，收拾好琴包就赶往了白夜行者。
幽暗的灯光里萦绕着沙哑低沉的歌声，大多数人都在苦闷地喝着，说着，个别还流出了泪水，夏丹昕一边抱着吉他弹唱，一边死死盯着门口，看到风尘仆仆的周时忆推进门后，声音变得颤抖，草草结束演唱，扔下不明所以的众人一下子从台上跳了下来。
“过来吧，我告诉你。”周时忆摇摇头，注意到夏丹昕冲过来的脚步又变得缓慢，迟疑着向他身边走着。周时忆对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心爱的姑娘说她不想拖累我，可她不知道一开始我才是她的拖累，没了她我也失去了继续向前的动力，她可能还不明白自己的独一无二和对我的意义。
夏丹昕纠结着来到周时忆旁边坐下，听周时忆讲述了事情的始末，眼神暗淡下去，不停地笑起来。夏丹昕笑着笑着，抬起手，抹了一把脸庞，咧着嘴，干脆用袖子挡住眼睛后不动了，嘴唇不停动着，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洛九霄其实，心里也是有你的。”周时忆看到夏丹昕这样有些束手无策，只能想想重点，犹豫着在他耳边轻轻说着，想要安慰夏丹昕。
“就是因为你的心意她明白，她读的懂，更在乎你的未来，所以才会拒绝你。”周时忆纠结着说出自己的想法，不断尝试寻找这件事情的突破口。
“一开始我确实不知道九霄的情况，但现在我知道了，我也不觉得她是拖累。”夏丹昕沉默许久，突然抬起头对周时忆说了句，背起吉他就走出了白夜行者。
周时忆紧紧盯着夏丹昕失魂落魄的背影，茫然地走下来追了几步后停住，一种浓浓的无力感涌上心头，蔓延全身。
“时忆，发生什么事情了？”凌薇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周时忆身后，撑住手脚无力的周时忆的身子，环住他的腰，关切的问了句。
最近的情况凌薇都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周时忆也告诉了她，她只是不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夏丹昕是一个什么态度。
“薇薇，我们真的就这样放弃，随随便便算了吗？”周时忆的声音干涩，转过头无力地看着凌薇，嘴角牵起一个苦涩的笑容。
周时忆想要帮夏丹昕不止是为了他这笔交易，更想是一种证明，证明自己的交换事务所可以，真的可以帮人们完成心愿。
可周时忆好像又失败了，最近其实一直都在失败。
“时忆，你还记得吗？之前我们在接待一个客户的时候，告诉过他自己也一直坚信，真爱是没有理由的。或许，我们换种思路，可以为夏丹昕做一场特别的仪式，让洛九霄相信夏丹昕是真的不在乎呢？”
凌薇灵光一闪，猛然抓住脑中的思绪，飞快地说出来，眼睛里充满希冀，直勾勾看着周时忆。周时忆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一把抓住凌薇的手，用力握住，又把她的头轻轻倚靠在自己胸膛上，猛然松了一口气。
同时的另外一边，上海。洛九霄的母亲在给洛九霄打扫客厅，发现茶几上有一张脏脏的明信片，感到好奇，拿起来看看。
洛九霄这时刚好走出房间，看到母亲手里的东西一下子变了脸色，踢啦着拖鞋，冲上前一把夺过来，撕成几片扔进垃圾桶，慌乱地解释道：“这是我今天忘了扔的，看它还不够烦心的呢。”
洛九霄母亲安抚地摸摸女儿的脑袋，又微笑着表示自己打消了疑虑，任凭洛九霄半信半疑中打量着自己，看她拎起垃圾桶，换鞋出门倒了垃圾。
“你这孩子，我还没给你收拾完呢，还能再装点，这样多麻烦啊。”洛母见洛九霄回来，嗔怪地对着她的视线说了声，洛九霄眨眨眼，调皮的冲母亲吐吐舌头，仔细端详母亲半天后，又回了自己房间。
洛母一直是微笑的，直到看到洛九霄进屋后，眼神一下子变得神秘莫测起来。那名片明显是洛九霄之前扔过又捡起来的，见被自己发现才再次扔掉，足以见得那张名片牵扯到对洛九霄重要又让她纠结的事情。
洛母凭自己对女儿的了解和直觉告诉自己，那张名片背后的事情很有可能和夏丹昕有关。而夏丹昕和女儿自己也是知道的，或许，自己应该去帮他们一把。
洛母背着洛九霄走到了阳台，又仔细关上了门，确认洛九霄看不到后，这才打开窗户，对着外面打开了手机搜索。
“交换事务所，周时忆。”
洛母根据记忆中的字眼从网上找到了电话号码，又了解过交换事务所的简介，隐隐约约明白了事情的原因。
“今日夏丹昕资讯，出现在白夜行者弹唱，疑似与老板周时忆有交易。”
第193章 梦中的婚礼
手机的闹钟铃声一响，夏丹昕迷迷糊糊听见了，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坐了起来，胡乱抓抓鸡窝一样的头发，强迫自己清醒。随后无比迅速地起床洗漱，把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对着镜子左照照右看看，恨不得把鞋子上的灰尘都清理的一干二净后，这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出了门，奔向交换事务所去了。
这日阳光刺眼的很，洛母摆弄着窗台上的绿植，拿着剪刀修修剪剪，听见门铃的响声，转过身后，看到了拘谨的站在门口的年轻男子。
“是夏丹昕是吧？过来坐吧，我常常听我家九霄说起你。”夏丹昕正站在门口局促不安，眼睛是不是瞟向窗台那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看到妇人和蔼的笑容，这才稍微稳了稳心神，慢吞吞地向妇人那里挪过去。
昨晚半夜夏丹昕突然接到周时忆的通知，说今天洛九霄的母亲来了，并点名要见他，虽然心里已经早早做了准备，可当真正见到洛九霄的母亲时，脑海中只剩下一片空白，只会不停地拽拽衣服，看看周围，检查一下自己的仪态有没有什么不对劲或不到位的地方。
“阿姨您好，我叫夏丹昕，和九霄认识十几年了，和洛九霄是吟游歌手，啊不，是笔友……”夏丹昕结结巴巴自我介绍着，语无伦次，先前打好的腹稿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女儿说过夏丹昕不修边幅，向来不注意仪表的。洛母含笑打量着面前明显是精心修饰过的夏丹昕，欣慰的点点头，为了舒缓夏丹昕的情绪，打断他的话开口道：“孩子，我的孩子，不用介绍的，你我熟悉，我也信得过的。”
“只是，”洛母话锋一转，将夏丹昕那颗安定的心又高高提了起来，抬起手把散落的发丝挂到脑后，举手投足之间竟生出万种风情来，“我想听你清楚说说，你对我家霄霄，到底是什么感情，什么态度。”
“我也不知道自己对霄霄的特别感情是什么时候产生的，但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您，九霄对我来说是和阿妈一样的亲人，但和阿妈不一样的是，我想娶她，想和她做一辈子的夫妻。您若不信，我保证您以后和九霄说什么，我都会尽力满足，可以立下誓言的的！”
“我现在的成就，都是九霄给的，没了九霄，我也就没了前行的意义，阿妈说，人不能忘本……”
洛九霄母亲满意地看着眼前激动不已的夏丹昕，认真聆听他说的话，又想到了自己女儿的从前。
许多人都知道是洛九霄成就了夏丹昕，可鲜少有人知道，夏丹昕也成就了洛九霄。
“妈妈，小朋友们都不喜欢我，他们推我，有的还打我。”
小小的洛九霄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知道自己是他们嘴里的聋子。在别的小朋友听音学说话的时候，洛九霄就开始通过特殊的方法学习发声，还有辨认唇形读出别人的话语。
可即使洛九霄比别人都要努力，因为和正常人不一样，母亲又不愿意把她当残疾孩子对待，行动经常跟不上别人，成了被其他人排挤孤立的存在，被贴上不合群的标签，孤零零的，比谁都要渴望温暖。
在老师布置写信的任务时，好多同学都是抱着猎奇的态度胡乱写写，只有洛九霄是一丝不苟，斟酌几遍后才下笔完成的。她心中期待着，却以为自己不会收到回信，直到夏丹昕的回信，让她体验到被重视，认真对待的感觉。
夏丹昕和洛九霄一通信就是多年，并且中途从来没有间断过。正是因为有了夏丹昕向洛九霄倾诉自己的困惑，咨询洛九霄的意见并和她相互依偎，才让洛九霄有了被需要被等待的成就感，人也逐渐开朗起来。
世上的父母大多时间先考虑的，都是自己的孩子。洛九霄的母亲帮助夏丹昕，考虑的也先是自己的女儿，她先前同意洛九霄帮夏丹昕实现梦想，并伸出援手，并不是因为伟大或善良，而是洛九霄喜欢。
这次的事情她问出来了，知道女儿是为了夏丹昕好；可对于作为母亲的她来说，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对洛九霄好。
“你如果能真的做到你说的那样，霄霄交给你，我倒也不放心的。只是，夏丹昕，阿姨郑重问你一句，你真的愿意向霄霄求婚并且照顾她一辈子，真的不嫌弃她吗？”洛母回过神，慈爱地拉过夏丹昕的手，向他郑重其事问了句。
洛母眼尾还是添了许多细细密密的皱纹了，一张面容无论如何保养得当，终究免不了岁月的侵蚀和沧桑，她自己在不停害怕，不知道自己还能陪洛九霄多久，自己如何能放心离世。
“阿姨，请您放心我一定会的！等等，您的意思是我可以？”夏丹昕意识到洛母话中的信息后，彻底不淡定了，不住地颤抖着想要宣泄自己的兴奋。
“是的，只是你对霄霄的求婚仪式和婚礼，还要你自己准备了。”
“没关系的，我一定会好好准备的！九霄的所有喜好我都记得！”夏丹昕完全抛弃了形象，手舞足蹈地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之中。
“对不起，打扰一下，我在离职前是我们业内著名的婚礼策划师，如果您二位信得过我的话，不如交给我怎么样？”凌薇和周时忆期间一直在听两人的谈话，在听到婚礼策划后，凌薇忍不住扛着大肚子挺身而出，兴高采烈的毛遂自荐到。
夏丹昕征得洛母同意后对凌薇点点头，一五一十把洛九霄的喜好和梦想告诉了凌薇，凌薇一边专心记录着，一边时不时添上几个想法。
在经过几日的思考与规划中，凌薇又联系昔日同事跑跑场地，拿出了最终的策划案。
策划是根据夏丹昕描述的洛九霄梦境改编的，又结合了现实情况，把地点定在了水上乐园，为策划案取名为“梦中的婚礼”。
梦中的婚礼，真的就像梦中的场景一样。洛九霄被母亲拐骗着来到了水上乐园，环视着四周的环境，心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第194章 美梦成真
“霄霄，发什么呆呢…快点进去吧。”洛母装模作样买了票，返回时注意到洛九霄的踌躇不前，为了避免洛九霄离去发生变故，毫不犹豫上前挽过女儿的手臂，强行把洛九霄拉扯进门。
洛九霄被洛母拉着极不情愿进了门…摇摇晃晃走了几步，稳住心神定了定眼睛，看见许久不曾谋面的夏丹昕远远向她走来，挥了挥手中的花。
洛九霄忍不住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看向面前，发现刚才还在远处的夏丹昕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傻笑着看着她，额头上泌出的汗珠在顺着脸颊滑落，在阳光下折射出金色的光芒。
这其实是洛九霄第一次，真正见到夏丹昕；不管是在狠下心与他断绝联系前，还是断绝联系后。
“霄霄，你来了。”夏丹昕傻笑着直愣愣的看着洛九霄，眼睛一眨也不眨，恨不得把洛九霄吸进去，又猛1然跪在地上，一只手摸索着在花束中扒拉扒拉，拿出一个小盒子，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她。
“霄霄，你从现在开始，要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忍住眼泪，把夏丹昕想要对你说的话，一字不漏地看完。”
洛母拍拍洛九霄的肩膀，见到扭过头的洛九霄眼眶里充满了眼泪，无奈地笑着叹口气，掏出纸巾为洛九霄把眼泪擦去，又双手捧起她的脸，让洛九霄正视着自己，一字一句地缓慢说道。
洛九霄用力点点头，看母亲放下双手，推了她一把。洛九霄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用力拉了拉，她转过身，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到眼前的夏丹昕。
“霄霄，是我没用，让你哭了。”洛九霄模糊看到夏丹昕的嘴在一张一合，一只大手抚上她的面颊，恢复清晰的眼帘里映入夏丹昕心疼的眉眼。她强迫自己忍住眼泪，努力睁大双眼，看到夏丹昕打开盒子递到她面前，捧起她的手，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霄霄，你知道吗？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存在，也是我心里无可替代的真爱。我从来都不介意你听不见，你若真想听，我就做了你的耳朵，代替你听了，一点一点念给你听，一直一直。”
“霄霄，我嘴笨，你一直知道的。其他的这里人太多，我说不出来，以后我想起来了再慢慢说给你听。只是，霄霄，我现在就问一句，你愿意嫁给我吗？”
“婚礼我都准备好了，我就差一个妻子，一个叫洛九霄的妻子。”
“阿妈说过夫妻是相互陪伴的，是不会互相嫌弃的，也不会随随便便丢下的。”
洛九霄吸吸鼻子，断断续续“听”完夏丹昕说的话，期间用手抹了好几次眼泪，最终还是没忍住，在夏丹昕还在等回答时，直接把他捞起来，一下子扑到在他怀里，揪着衣服，放声大哭起来。
我又让九霄哭了，果然我又做错了吗？夏丹昕失落的低下头，轻轻拍拍洛九霄的背安抚她的情绪，沮丧的瞟向前方，却发现洛母赞许的对他点点头。
夏丹昕的手停在半空中，身子变得僵硬起来，他感觉到一只柔软的小手，掰过他的手臂，慢慢攀上他的手，十指交叉紧握在一起。
“呆子，你真是个呆子。”洛九霄哭笑着骂了一句，触碰到夏丹昕手中汗淋淋一片，嫌弃地扒开给他擦了擦，傲娇地对夏丹昕伸出一只手，高高翘起了中指。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戴戒指？”洛母看到夏丹昕的呆怔，专门站在洛九霄身后，对夏丹昕挤挤眼，恨铁不成钢地吼了句。
“哦，哦。”夏丹昕经洛母点醒恍然大悟，笨手笨脚地把戒指套在洛九霄手指上，深深一吻，又站起来丢开手，死死抱住她，激动地摇晃起来。
洛九霄被晃得有些头晕。一阵风吹过送来凉意，洛九霄晕乎乎抬起头，看到有七彩的泡泡在空中飘舞，滚动的水球在水面上打转，有一束束喷泉在四周环绕喷起，高高低低好似一曲乐章。
“以后，我要做一个美美的仙女，有小精灵在一旁飞舞；对了，一定要有我最爱的水，我还要有乐声不断回荡在耳边，我的心上人拿着花环朝我走来……”
情窦初开的洛九霄一天晚上，在满足的合上言情小说后，噙着笔对未来想入非非，在日记本上工工整整写下了这一段话。如果，如果那个心上人是夏丹昕就好了，洛九霄脑海中突然闯入夏丹昕的身影，模模糊糊一个轮廓，猝不及防，闹了个大红脸。
乱想什么呢，洛九霄偷偷呸几声，拿本子捂住发烫的脸，却忍不住躲在本子后，“咯咯”偷笑起来。
日后这场景曾多次出现在洛九霄梦里，尤其是在见了夏丹昕本人后，梦里的轮廓越发清晰，并渐渐有了温度。
洛九霄总是忍不住找出来，一遍遍翻看着，幻想憧憬一会儿再放回去。她一开始是因为不知道夏丹昕的态度，而感觉他们不可能，后来又因为自己的缺陷，清楚认识到不可能。
洛九霄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压在心底遥不可及的梦，有一天真的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真的成真了。”洛九霄带着哭腔嗫嚅了一句，抬起手狠狠掐了把自己脸庞，传来真实的同感，她伏在夏丹昕肩头，深吸一口气，闻到他身上特有的男性气息。
“我是不是该洗澡了？”夏丹昕注意到洛九霄的东西，紧张地抬起胳膊问问自己身上，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傻子，洛九霄没有出声，只是做了唇形，把头埋在夏丹昕颈窝里，乐开了花。
“刚好两个孩子都齐了，我们也到了，今天就直接把事情办了吧。”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夏丹昕搂着洛九霄回过头，发现自己的阿妈正笑眯眯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阿妈。”夏丹昕鼻子一酸，自己也红了眼眶。
“哎呀，可算把您等到了。”洛九霄母亲喜笑颜开地迎上去，挤过夏丹昕，亲热地牵起阿妈的手，两个人自然地攀谈起来。
“洛小姐，这边请，婚纱和造型师为您准备好了的。”凌薇意识到该自己出场了，带着标准的微笑迎了上去，洛九霄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狠狠剐了夏丹昕一眼，乖乖地跟凌薇走了。
夏丹昕又嘿嘿一笑，伸手挠了挠头发。
真的成真了。
第195章 这次不是误会
“时忆，”一日凌薇眯起眼睛，懒懒躺在椅子上晒太阳，突然想起什么，支起身子挑着眉看向周时忆，一脸玩味，“我在想，你当时招聘我的原因，最主要的是不是因为我是婚礼策划师啊？”
“哎呀我的小姑奶奶，你能不能好好歇着，这样容易摔了。”周时忆注意到凌薇的动作，吓得赶紧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直接走上前把凌薇身体板过来放平，“当时最主要的是看上你的性格与能力，你的经验只是作为参考的一部分。”
凌薇的肚子越来越大了，离预产期也越来越近了，周时忆整日提心吊胆照看着，生怕凌薇一不小心又除了什么事情。
“哼哼，说的好听，我来这里那么长时间，哪有几次策划不是我做的？”凌薇不满地哼唧了几声，对周时忆的话语表示抗议。
也不怪凌薇膨胀，之前有关夏丹昕那一把，她真压对了宝。
夏丹昕自从和洛九霄确定了关系后就开始出席活动，把洛九霄带到媒体前，大大方方坦白两人关系和过往，并且说明是交换事务所帮了他们。
夏丹昕虽然在采访中直言不讳指出，交换事务所是在他有意向时主动找上自己的，可夏丹昕在结尾认真说了句，“其他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在帮助我的时候是用心去对待的，而且，从头到尾他们也没骗我。”
交换事务所的话题再次火了起来，网上争议四起，有好事者专门翻出了之前的言论，发现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周时忆现在的诈骗，得出他真的改过只是爱财而已，事务所的名声在一天天恢复着，生意也渐渐多了起来。
周时忆讪讪一笑，摆出一副狗腿的姿态，讨好的给凌薇捏了捏肩，低眉顺眼的陪伴在一旁。陆言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嘴角抽了抽，又默默退了出去，再次进来时把门弄得咯吱咯吱响。
周时忆干咳了一声，意识到陆言是给他留面子，手不自然地搭在凌薇肩膀上，别扭地背对着陆言：“陆言，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周时忆夫妇自从方老爷子的事情后就鲜少见陆言身影，在帮助夏丹昕与洛九霄的过程中陆言更是连头都没露一个，平时在店里也经常接一个电话就出去了，两人已习惯了陆言的神出鬼没。但凡陆言主动出现，一般都是接了客户单子的。
只是但愿哪天陆言不要出了麻烦给他们才好，周时忆从思绪中回过神，默默祈祷到。
“这次是位中年妇人找上了我们，嗯，我先说好她没有什么钱，”陆言犹豫了半天，半开玩笑说了句缓解气氛的话，自己却在下一刻沉了脸，“不过这种事情，我劝你们最好别接。”
“你可以拒绝的。”周时忆转过身，奇怪地瞟了陆言一眼，自己亲自接手，觉得不可行却还接下，这明显不是陆言的风格。
“她找上我们了，故事也挺打动的人的，要求不过分，我没理由拒绝。”陆言倒是坦荡地回答，很自然的把皮球踢给了周时忆和凌薇，“刚好凌薇也在，不如老板娘坐镇，老板亲自上场出马？”
凌薇眉头一皱，抓着周时忆的手骤然收紧。
陆言说完不等二人反应，就直接打开了门，对着外面高声说一句：“吕大娘，您请进来吧，我们老板在等您。”
“你……”周时忆气急败坏地瞪了陆言一眼，刚想和她算账，就看见一个妇人进了门，陆言笑眯眯对周时忆挥挥手，丢下三人扬长而去。
“您先请坐吧。”凌薇首先反应了过来，迅速撑起身，礼貌地招待妇人，“刚才接待您的店员还没来得及和我们说您的情况，麻烦您先把您想让我们帮忙的事情类型告诉我们。”
“是这样的，”妇人顺着凌薇指的地方坐下，抬起一张饱经风霜的面容，面色愁苦地看向周时忆二人，“我丈夫想见我公公，但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哦，二人是有误会吧。”凌薇一边根据以往经验迅速做出判断，一边不停地打量妇人，吃惊这妇人外表看起来是五六十的样子，与陆言口中的“中年”丝毫不沾边。
“不，他们不是误会。”妇人想到什么，眉皱的更深了，一道道皱纹挤压着脸庞，把眼睛压的躲藏起来，“他们是实实在在的过错。”
这次不是误会？凌薇对妇人的回答感到疑惑，如果是真的过错的话，陆言根本不至于这么为难，更不会把皮球踢给他们处理了。
“我丈夫年轻时犯了错的，气的我公公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再也不愿意见他。只是如今公公和我们都老了，我丈夫真的很想陪伴在他身边，两个人能好好的送公公走完最后一程。”
“你公公是对你丈夫失望和生气，并非是不爱你丈夫。你让你丈夫低个头认个错，好好哄哄老人家，再多听听话，过几天自然就和好了。”
这次是周时忆接过了话头，想了一下对妇人做出回答，给她提出当下他认为最完美的方案，却见妇人脸色又苦了几分，摇了摇头。
“这位先生，您还是和您夫人听我把事情从头讲完了吧。我可能，也没指望你们给解决，就指望你们能出出主意。”
“那这事儿您应该去找咨询师的。”凌薇听了妇人的话有些不爽，不冷不热的回她一句，意有所指。
“不能，不能找咨询师的。”妇人像是受到了惊吓，睁大眼睛惊恐的摇摇头，瘫坐在椅子上，平息了好大一会儿，才缓过神悄声对二人说道，“不能找咨询师的，我丈夫手上有两条人命，找了他们，万一被扒出来就完了。”
周时忆和凌薇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读出了疑惑，觉得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也难怪，我看你们还小。”妇人端端正正挺直了腰板，两手交叉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自顾自陷入了回忆，“你们没经历过那场动乱，自然不知道那是怎么样的一个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