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死神大人亲自送饭
云浅二话不说咬了一大口鸡蛋灌饼,此刻她根本没花样要耍,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不过心里还是暖洋洋的,对于南瑾城对她的好,她是真的无力抵抗,因此一次又一次被攻陷。
南瑾城靠在铁栏门抱臂看着她吃东西,云浅真的想开口吐槽,南瑾城,你真的不会伪装,举手投足都在告诉她“我就是南瑾城,南瑾城就是我,宇宙第一帅的那个”。
看他的样子,云浅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然后控制了下表情,展露她隐藏已久的戏精身份,故作一脸愁容说:“哎,其实南瑾城挺好的,你看看他,都气到把我赶来地牢了,还愿意给我买好吃的。”
虎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云浅浮夸的演技,说:“真的假的?小丫头你该不会被他一顿饭就收买了吧。”
云浅来劲了,一脸认真道:“虎子哥哥有所不知,他其实很孤单也很惨,而且,他最惨的就是爱上了貌美如花美若天仙虽然本来就是天仙的仇家的我,哎,是我对不住他。”
南瑾城呼吸一滞,看着她煞有介事的模样真想去打爆她的头。
谁知小姑娘一手拿着鸡蛋灌饼扑了过来,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眼中流转着些许微光和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着他说:“兵哥哥,你能不能,让我再见他一眼。”她故作抽泣,“我......不知此生还有没有机会见他,有点想他。”
南瑾城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好了别演了。”他不咸不淡地说。
云浅一秒变脸,“哦。”
南瑾城估摸着自己已暴露,便把脸上的黑气消掉,略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云浅坐在床沿边啃饼边抖腿瑟道:“不告诉你。”
南瑾城这个人就是拽,无论何时都要拽,即使是像现在尴尬的时候。他气定神闲地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样走过来,和云浅一同坐在床沿,看她吃东西。
“够吗?”他淡淡地说。
云浅反应了一下,什么够吗,够什么,后面看他看了看她手里的小笼包,她才了然。
“......够”
说实话南瑾城买了真不少,小笼包买了有三笼,鸡蛋灌饼里面加的料很足,还有其他的人界的食物,就连雪红果都是满满一大袋子,够她当零食吃两天了。
云浅想到以前和怀枫出去的时候,每次在他面前都吃巨多,大概是因此才在他面前留下了大胃少女的形象......
“我想喝奶茶,可以吗?”云浅弱弱地问道。
南瑾城低下头笑笑,说:“好,让森去买。”
“森在你身边什么活都干吗,居然还要跑腿买奶茶,之前你还让他来找我陪聊,他这业务也太全了吧。”云浅打抱不平道,“你好歹是个神,没有其他小弟可以使唤了吗?”
“有是有。”南瑾城说,“但我只信任森。”
地国并不像天国那样团结一心,心甘情愿愿意服从上神。南瑾城上位时年纪还小,难以让地国的大大小小妖魔首领什么的真心信服,更多的是忌惮他的法力,以及暴躁的脾气......
只有森,是真心实意尊敬他,并且对他好的人。
“你跟我回去吧。”南瑾城又说。
云浅叼了颗雪红果眉毛一挑,一副“你也有今天”的表情,翘着腿,瑟极了。
“不回。”
这就叫给脸不要脸。
南瑾城抱臂,长呼了一口气看着她。
“回去好无聊啊,又没有人陪我玩,我还得给你做饭。”云浅说,“在这多好,好吃好喝有人供着,还有我的好朋友们陪我聊天。”
“谁是你好朋友?”南瑾城问。
“我的哥哥姐姐们啊。”云浅和对面四只眼的虎子对视了一眼,吹了声口哨,然后整个地牢又热闹起来。
南瑾城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嘴角似乎抽了抽,说:“你不是怕鬼吗?”
“我是怕鬼啊。”云浅说,“习惯了也还好吧。再说了,还不是你把我关进来的?不是你让我滚的?”
南瑾城无言以对。
“哎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怕鬼?”云浅眉头一皱,感觉事情不简单,“我好像没跟你说过吧。”
......
是他忘了,得知这件事,是六年前的时候。
“猜的......”他心虚地说。
“哦,最好是。”云浅白了他一眼,“算命先生是吗,亏我以前还信你。说实话,你是不是......”
南瑾城莫名紧张,“嗯?”
“你是不是......提前调查我?”云浅一副名侦探洞察一切的表情。
“......”南瑾城松了口气,“废话。”
“地国的调查能力真强啊,什么都能查到。”云浅说,“对了,你能把我手机还我吗,我怕云漠担心我。”
南瑾城冷笑一声,说:“忘了告诉你,他已经发现了。”
“啥?!!”云浅惊得站起来,“你怎么不早说?!”
“有区别吗?我又不会放你走。”
也是,是云浅太想当然了,她毕竟是个俘虏,不是离家出走去朋友家住最后被家长发现那么简单。
“那......你的条件是什么?”一定是有条件的,南瑾城不会善罢甘休的。
“很简单,只要他能找到你。”南瑾城泰然自若地说。
简单?简单你个大姑婆!这分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会放水的对不对?”云浅明知不可能,还是忍不住一问。
南瑾城抬头看她,“你觉得呢?”
“我靠南瑾城,你有病吧!”
一想到云漠将要心急如焚提心吊胆地度日如年,云浅也急得抓心挠肺。
南瑾城似乎习惯了她的恶语相向,依旧淡定地注视她,看她气得跳脚,看她张牙舞爪,而自身无动于衷。
“那你这样是不是就不找他约架了?”
他垂眸故作沉思,说:“架是一定要打的。”他也不知道为啥明明报仇这么严肃的一件事,被她带跑偏说成“约架”这么简单。
这次云浅似有些丧气,无力地垂下手,说:“你明知道打不过他。”
这不是找死吗?
南瑾城看着她不可思议地冷笑了一下,刚想反驳,后又想到什么,然后居然有些自嘲地说:“是,我打不过他。”
“那你还......”云浅欲言又止,及时停住了这个话题,她知道再说下去两人又要大吵一架,于是颇不耐烦地又坐下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不说了,我不想和你吵架,太气心脏受不了。”
说罢又开始啃雪红果,吃多了竟觉得有些酸得牙疼。于是刚安静了没半分钟,云浅又说:
“南瑾城你把手机还我吧,至少让我报个平安啊。”
南瑾城剑眉一挑,“你求我啊。”
谁知云浅没有片刻犹豫道:“求求你。”
“......”南瑾城惊了,“你的尊严呢,你不是很倔吗?”
“小女子能屈能伸!”云浅说。
“再说吧。”南瑾城站起来,有要走的意图,再垂眼瞥了她一眼。
“你这个人真的是......”云浅气急败坏,“算了算了,我本来还因为你给我买好吃的挺感动呢,果然是对你的期待抱太高了,你赶紧走吧走吧,给给给,这些吃的你拿走,我不要了不要了。”她把雪红果的袋子往南瑾城手里一塞,心累地倒在床上,不愿意再看他一眼。
南瑾城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东西,纸袋子里的雪红果已经被她吃不少了,最外层的袋子全是她吐的核,想必她大概也吃过瘾了。
小姑娘不愿看他,他笑了笑转身走了。
不过这次,门都没给她锁。
一直到几个小时后森来探望云浅时还在纳闷,她这间封印没上也就算了,居然连门都不锁?!
既然如此,云浅为啥不出来?
然后便随手轻轻松松地拉开铁栏门,再随意地一关,走进来,说:“云小姐,您的外卖到了。”
云浅一看,还真是奶茶。
她接过,明媚一笑,“谢啦,给你打五星好评。”
森也笑得春风和煦,又从兜里掏出个东西给她,“对了,手机给你,充满电了。”
云浅大喜过望,简直超出预期难以想象,“我可以打电话吗?”她不太敢相信。
森做了个“请”的动作,说:“随你。”
老天,真是太感人了。
“你想吃什么也可以直接跟我联系,我帮你跑腿。”森说,“不过,大门没锁你为啥不走?”
云浅低着头着急开机,随口道:“哎,说来话长,我在这待习惯了。”
森不愧是跟在南瑾城身边多年的下属,此刻的表情都跟他老大在听完云浅的话后一模一样。
“好了,你自己玩吧,我给你把东西送到就要去忙了。”森说,然后就转身走了,也没忘记不给她锁门。
云浅开机都未来得及看看这些天错过的信息和未接来电,第一件事便是赶紧给云漠拨去电话,生怕南瑾城突然反悔了来收她手机。
忙音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是云漠迫切的声音:“云浅?”
“是我。”云浅说完,就听到电话那头闪过黎焱激动地喊她名字的一瞬。
“那个混蛋有没有把你怎么样?”云漠问。
“我没事,好得很,真的,他除了不让我乱跑以外,真的没亏待我。”云浅语气放松,生怕云漠担心。
“有受伤吗?”
云浅想到自己唯一受伤的一次,还是他的亲妹妹自己想不开造成的,不仅受伤,还差点要了小命。当然了这要是让云漠知道了,非得被他骂死不可。
“没有啦,我在这里吃好喝好,感觉最近脸又圆了两圈呢。”
第107章 你是我生活的所有希望
云漠轻轻舒了口气,声音有些疲惫:“你没骗我吧?”
“没有啦。”云浅说,“说到底南瑾城也只是和你有仇嘛对吧,他对我还是很不错的。”
这话实在难以让人信服,云漠立马又着急道:“你小心别被他骗了,别忘了你是怎么上他当的,平时说你缺心眼你还狡辩,让你不要和陌生人接触非不听,现在怎么办,你告诉我你在哪?!”
云浅许久没听到云漠的说教,现在听来竟格外亲切,差点说出“哥,你再多骂几句呗”......
“我也不知道在哪。”她说,“来的时候是进了一棵树里,但入口没隔几秒都会换的,除了地国的人没人知道的。”
云漠在电话那头扶额,“行了我知道了,问你也没啥用。”
“你别着急,慢慢找,反正我在这里很安全。踏踏实实待在这里,反而比在外面等着被抓担惊受怕强。”
云漠要气死了,觉得自己亲妹大概脑子有问题。虽然知道她暂时安全,但他还是无法忍受她待在那个危险的地方。
跟云浅挂了电话后,云漠一颗心稍稍安定下来,但他不得不面临一个更加两难的抉择和地国开战在所难免,而且在此之前必定会耗费大量的精力和法力寻找地国的下落,**的形态无法让法力充分施展,难免畏手畏脚。
只有恢复元神状态,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只是......
颜七该怎么办?
他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难道真的要就此两散吗?
手机在手里震动了一下,一条信息进来,来自“小七”:
“事情办完了吗,晚上回来吗?”
她还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今晚过后,他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云漠犹豫再三回复道:“嗯,回去有事情跟你讲。”
人界的北方寒风刺骨,吹飞几片在空中翩跹的雪花,地上的积雪已是厚厚一层,被傍晚的路灯照耀成金黄,静谧而安详。
颜七在家包好了饺子,最近刚跟云漠学会调馅,忍不住想要施展一番。刚包完最后一个,就听到开门的声音,她兴高采烈地小跑到门口,在云漠踏进家门的第一时间说了声:“回来啦。”
她又往云漠身后望了望,“浅浅没回来吗?”
云漠鞋都未来得及换,先大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抱住她。
颜七手里全是面粉,不知所措地举在半空中无法回抱,她感到云漠情绪很不好,很疲惫。
“怎么了?”她轻声说。
云漠长叹一口气,抚了抚她的背,说:“一会儿再说吧。”
“好。”颜七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望着他黑亮的双眸,“浅浅呢,我以为你回去会把她也一起带回来,快过年了啊。”
云漠似听不到她的话,淡淡地勾着嘴角专心致志地帮她把碎落的头发捋到耳后,说:“你怎么跟个小花猫似的。”
包了个饺子,颜七鼻头上、额头上都是面粉,她闻言,用两只白花花的手抚着云漠的脸颊,踮脚用自己的鼻子蹭了蹭他的鼻子,然后看了看成果,笑了笑说:”好了,你是大花猫。“
云漠忍俊不禁,摸了摸她的头,拉着她朝厨房走去,“先吃饭吧,我饿了。”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还有各色的霓虹为之点缀,整座雪城美得像一个瑰丽的童话。
有云漠宠的日子里,颜七很少下厨,独自包饺子也是第一次,虽然饺子一个个皮包馅大,但说实话,馅不太好吃。
颜七咬了一口表情都凝固了,郁闷地抬头看云漠道:“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云漠一脸宠溺地笑笑,一口塞了一整个饺子,说:“挺好的。”
“不行。”颜七又咬了一口,“明明和你给的步骤一模一样,怎么味道差那么多。”
“是吗,我怎么觉得都一样。”说着,又吃了一个。
颜七站起来,依旧是一贯的淡漠地表情固执道:“不行,你别吃了,我去给你煮点面吧。”她把云漠面前的饺子端走,看架势就是要去倒掉了,被后者眼疾手快地抓住,道:“诶诶诶干嘛,我还没吃完呢。”
“云漠......不必勉强。”
“谁说我勉强了。”云漠把颜七拉着坐下,“你看着,我把这些全吃完。”
说罢便闭口不言,低着头把一个又一个饺子送进嘴里。
颜七有种强烈的感觉,云漠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可以说差到爆。可他仍不愿表露出来,至少现在他不想聊只言片语,她也只好默默等他愿意的时候再开口。
只是今天她以为云浅会一起回来,于是包了三人份的饺子,眼看云漠俨然一副要说到做到的架势,她怕他吃撑着,便又拿起筷子和他一起沉默地吃着。
饭后两人一起想往常那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是一个真人秀节目,颜七偶尔会看看这类综艺当乐子。而云漠本就对电视节目没什么兴趣,他能坐在沙发上,完全是为了陪颜七,而今天,他比以往的心不在焉更心不在焉,敷衍之极。
往常,他还只是玩玩手机,当颜七看到搞笑的内容便戳戳他,他还能抬眸扫一眼,跟着笑一笑,可今天,他的眼睛就没从颜七身上离开过,她每次回头看他,都能完美地对上他的双眸。
不对,真的太反常了。
颜七有点不安,索性按了电视遥控上的红色按钮,电视屏幕瞬间合上了色彩,徒留一片黑暗。空气中也霎时安静下来,只有在云漠非同凡响的听力中,能听到雪花碰撞到窗户的声音。
颜七调整了下坐姿面对他,认真地凝视他,用十分柔和的语气问他:“是不是浅浅出事了?”
云漠知道已经避无可避,沉声道:“是。”
那就是了,能让他如此失魂落魄,必然是云浅出了事情。
颜七心头一跳,有些急躁起来,抓住云漠道胳膊问:“怎么回事,她不是在天国待得好好的吗?”
“她被地国抓走了。”云漠说。他把前因后果都跟她说了,包括两国之间的血海深仇。
颜七是何等聪明的人,在他只讲了一半之后,她就懂了。
他该回去了。
根本不需他明说,她就知道他的心思。两人在一起六年,了解对方胜过自己,就像他还未说什么,她就能看穿他眼中的愧疚和不舍。
“我知道了。”颜七握住了他的手,“去吧,把浅浅接回来。”
你身上背负的重担我无法为你分担,你的世界我也无法想象,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分离变得洒脱一点,好让你走得不那么难过。
“小七......”云漠低声唤她,轻抚着她耳后的头发,愧疚地说不出话。
“别这样,我们不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吗。”颜七说,“能和你在一起已经是我的幸运,云漠你知道吗,我知道我们永远在一起没那么容易,我们相处的时间比我想象的要长,真的,所以我已知足。
“所以也请你不要觉得遗憾,我们在一起快乐的时光足以忽略掉所有遗憾。你在人界潇洒够了,也该回去尽你的责任了。我会为你感到骄傲的。”颜七冲她笑了笑,梨涡浅笑如初见,她是那样善解人意,善解人意得令人心痛。
“那你怎么办。”云漠几近词穷,有千言万语想表达,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只压缩成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你怎么办。我走了,你一个人怎么办?
我的元神还可以融合在无形的空气中来看你,而你将永远见不到我。
“没事啊,我一个人独惯了,在认识你和云浅之前,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啊。”颜七努力让自己笑地开怀,“你不要担心我,我会每天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工作赚钱养活自己。”
好好活着,就像你在我身边那样,从每天清晨第一缕阳光涌进窗那一刻开始,微笑地度过一整天。
这一晚颜七紧紧抱着云漠,明明脑袋清醒得很,却不知道为何还是昏昏沉沉地睡去。
尽管她不想睡,因为明天一早,便再也看不到云漠在晨曦中醒来。
她做了个悲伤的梦,梦中都是他们曾经的过往。有初识的云漠,低头擦绿箩叶子认真的侧脸,有看着她说话的云漠,眼中难掩爱慕和隐忍的样子,有火光中向她走来的云漠,带着不顾一切的决心紧紧地拥抱她......这些昔日的美好就像一本故事书,再次在她面前娓娓道来。然而,最后的最后,只剩云漠一个高大的背影站在一片空白的空间里,背对着她越走越远。
她在梦中哭泣,在梦中奔跑,拼尽所有力气只为追上他的背影,而他们之中就像隔着恒定的距离,她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他。
最终在梦中哭着醒来,脸上布满了滚烫的泪水和黏在脸上的头发,而云漠早已不在她怀中,他坐在床沿心痛地看着她。
颜七几乎是立马坐起来抱住他,仍是泪流不止,口中含糊不清地说:“云漠!你是不是在消除我的记忆?你明明答应过我就算我们分开了也不会让我忘记的,你怎么能对我的记忆擅自作主?!”
她捶着云漠的后背,哭得歇斯底里。
夕月在她看不到的空气中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问云漠:“天神大人,还要继续吗?”
云漠痛心疾首地轻拍着颜七的背,冲夕月摇了摇头。
“对不起。”他抱紧了颜七。
差一点,差一点就要永远忘记他了。
颜七想想就后怕。
天快亮了,已经开始有朦朦胧胧的微光。两人就已相拥的姿态温存最后的时光,夕月早已离开,给他们留下相处空间。颜七靠在云漠怀里,听着他的心跳,仿佛只有这样,才有安全感。
可是那沉稳有力的心跳,随着时间流逝变得越来越慢,越来越虚弱,到最后几乎要听不见,她只有更用力地抱紧他,才能抓到一丝微弱的身体的共鸣。
砰砰,砰砰......
窗外晨光熹微,带着一整天的希望,势不可挡地把一切照亮。
阳光涌进来,照在云漠宽大的后背上。
他抚在颜七背上的手,终于无力地垂了下来。
耳畔的心跳,终于平息,再无波澜。
颜七再也抑制不了,抱着云漠还温热的身体大哭起来。
其实她根本没有那么洒脱,也没有那么坚强。
在遇到云漠之后,她再也无法忍受一个人生活。
在北方冬天的一个清晨,云漠在人界死亡。
第108章 做个了断
天神正式回归,天国的苍穹之巅金光万丈,七彩祥云不眠不休地挂满了三天三夜,众仙众神顶礼膜拜,天神殿门口堆满了贺礼,也不知道有什么可贺的。
北落师门分派万千士兵搜遍了人界所有比较显眼的地国异空间,再由云漠和北落二人率领一队人马逐个击破,短短三天,人界24个城市的地方异空间被天**队血洗。可即便如此,他们能动手的地方都是南瑾城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消灭再多,南瑾城也依旧风雨不动安如山,根本不受威胁。
果然,三天之后,云漠收到南瑾城的信息:“多谢天神大人为我地国铲除叛乱。”
其实,如今的地国可谓是内忧外患,内,有居心叵测的人在暗中搬弄是非,使地国人心惶惶,充斥着亡国之忧,促使群鬼暴动,难以平息;外,便是云漠带领一众人大杀四方,威胁着南瑾城现身。
而南瑾城不过是使二者结合一下,就碰撞出令人满意的火花。
那些显而易见的异空间统统都是暴动之源,是南瑾城平时管都懒得管的地方,那些首领也通通都是见风使舵的废物。正好,如今云漠一来捣乱,倒是省的他挨个处置了。
不过这也是在云漠的意料之中,否则南瑾城怎么可能真让他找到地国的一星半点痕迹,只是想着天国与地国开战在即,他倒是不介意从现在开始逐步击败。
那些地方异空间的首领统统成为俘虏被抓去天国,被一系列严刑拷打,终于肯透露地国入口变换的规律。
规律就是,没有规律。
他们也不知道下一秒入口会变向何处,只知道自己管辖的地方异空间的入口。平时去总部开会的时候,南瑾城都会为他们开一条特殊通道通过去,而总部的入口在哪里,恐怕只有南瑾城本人知道。
云漠终于忍无可忍,给南瑾城打去电话:“你不是想找我报仇吗,给你个机会杀我怎么样?”
南瑾城来了兴致:“哦?怎么说?”
“你只要告我入口在哪,我一个人去,但你要把云浅放了。”云漠说。
南瑾城冷笑一声,思索三番,道:“可以,不过你得赢了我,才能带她走,只要我还活着,是不会让她离开我的。”
云漠”哼“一声,“恐怕我杀了你,才真的走不了了吧。”
“你放心。”南瑾城意味不明地低笑两声,“如果我死了,异空间的结界就散了,到时候你们天国的人就能找到了。”
“好,入口告诉我。”
“明早九点会有人在一会我给你发的地址等你,他带你来。”南瑾城说,“不过,只能你一个人来。”
“嗯。”
挂了电话后,面前的黎焱暴躁起来:“云漠你不能去,这显然是要瓮中捉鳖。你去必死无疑!”
云漠:“.......”
“说什么呢,你才鳖呢。”夕月瞪了他一眼,又尊敬地对云漠说,“不过他说的对,您不能去啊。”
北落师门和落也忧心忡忡地皱着眉看着他。
“没关系,你们要相信我。”云漠说,说完自己都自嘲地笑了,“如果我没死,我必然带云浅一起回来,如果我出了事......我也会尽量想办法在云浅身上留下我的法力......一会儿我在你们身上也留下我的法力,到时候你们就能感应到云浅的大致方向了”。
“可是......实在太危险了。”北落师门说。
“我知道,但我也有别的想法。如果我死了,我的元神正好去替小七挡劫好了。”云漠低下头笑笑,“最主要的是我得去做个了结,南瑾城的目的只是要我死,只要我死了,说不定他就会把云浅放了,而且如果我不理会这件事,以后只会没完没了。”
众神低头沉默不语,只有黎焱低声愤愤不平地骂了句脏话。
“如果我死了......你们也别为我报仇了,也让云浅别为我报仇了,可以的话,再把她记忆洗了吧......”云漠揉了揉眉心,“还有小七,夕月,拜托你了。”
夕月沉重地点点头。
“好了好了你们一个个都别垂头丧气的了,我又不是一定回不来。”云漠笑着说。
黎焱抬头想说什么,被夕月一个眼神顶回去了。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云漠说,“哎对了,浔那小子最近在干嘛?”
北落师门道:“貌似小殿下给他打过电话,然后他就先回蛇族了......对了,还把小殿下的猫一起抱走了,说这也是他儿子,先带回去养了。”
云漠点点头,然后在四人身上分别留下了自己的法力。
“成了,你们都回去吧。”他说。
一直沉默无言的落却突然站起来,朱唇皓齿向他一笑,说:“天神大人,您明天就要上战场,不如今晚大家来我家中聚一下可好?”
黎焱立马附和道:“好啊好啊,咱们五个多久没有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这叫什么......额......壮行酒!对,壮行酒!”
云漠想了想,确实有很久很久没有和这帮老友一起聚一聚了,再加上这两天一个个都神经紧张,奔波劳累,确实应该好好放松一下,再说了,说不定真是最后一次......
他笑着答应:“好。”
这天晚上,天国最响当当的五位人物齐聚国主落家里,黎焱请来了自家大厨,摆了一桌满汉全席,落拿出珍藏已久的好酒,酒香醇粹,混合着院子里馥郁芬芳的花香,沁人心脾。
酒过三巡,五人完全放下了尊卑和规矩,就像儿时最亲密的伙伴聚在一起,敞开心扉诉说着曾经。
“你们还记不记得五十岁那年,云漠和北落在龙潭谷捉山兔比赛,输赢结果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咱们五个在山下烤野兔吃,夕月那时还觉得残忍一口都不肯吃,最后被我强塞了一口,结果吃得比谁都多,哈哈哈哈哈哈。”
“当然记得,那天是北落赢了。”云漠说。
北落师门不好意思地喝了口酒,夕月则脸色不太好,怼了黎焱一句:“你怎么净记这些乱起八糟的。”
“你们从小吵到大,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落嘴上在埋怨,实际笑得眼睛弯弯,“夕月,黎焱长不大也就算了,你怎么还每天跟小孩子置气。”
黎焱一听,瞬间不服,起身叉腰道:“落,怎么连你针对我。”
“落说的是事实,看来并不是我故意挑你刺。”夕月气定神闲地喝一口酒,细长的眼睛向上微扬。
“云漠,北落,你们也觉得我小孩子气吗?”黎焱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二人。
前者但笑不语,后者微笑道:“没事的黎焱,长不大挺好的,天真无邪。”
“......”黎焱撅着嘴坐下,郁闷道:“天下之大,只有小云浅理解我,我好想她。”
夕月无情怼道:“浅浅常跟你接触都要被你带坏了。”
一直秉承着沉默是金的云漠这时赞同道:“这话没毛病,云浅现在脑回路越来越清奇了。”
“那也不能把锅推给我啊。”黎焱抱着臂反驳道。
“她在天国那五年越来越胖这件事,你推卸不了责任。”北落师门说,“要不是我这儿训练量跟上了,她早就被你养成小肥猪了。”
黎焱一拍桌子,“还不是你这个恶毒的法西斯把我小浅浅虐得那么累,我心疼啊。你想想她多可怜,在天国举目无亲,我不好好养她谁养?!”
云浅的亲哥云漠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天知道在云浅吃苦的时候他这个亲人在另一个世界过得是什么风花雪月逍遥快活的小日子,赶紧结束这个话题:“好了好了别吵了,菜都凉了。”
众人闻言又象征性地吃了两口,然后落忽然开口道:“大人,给我们讲讲你们的故事吧。”
大家伙都来了兴致,放下筷子一脸期待地等着云漠。
云漠忽然笑了,五官都变得柔和下来,居然还有淡淡羞涩,也是让众人挺难以置信和无语的。
喝过酒后特别容易敞开心扉,这晚,云漠和颜七的浪漫爱情故事给在座没见说世面的各位涨了涨见识,听得黎焱都想谈恋爱了。
讲故事的人走进了回忆,听故事的人却身临其境,有的人一笑而过,有的人却怎么走都走不出来。
在爱里,总会愿意为了对方抛下自己。
第二天一早,众神都来送云漠。
“你......真的要这么做?”黎焱又一次问。
云漠点点头。
“万事小心。”夕月道,一向冷静干练的她此刻却红了眼眶,怕多说一句都会哽咽。
云漠笑了笑,没时间逗留了,在众人不舍的目光中转身离去。
地国总部。
云漠终于踏进了这片黑暗的帝国,心里说不出的压抑,不敢相信云浅这些日子是如何度过的。
南瑾城就站在一片空旷的山谷里,四周是群山延绵,头顶是沧月皎洁,寂静无声,只有猎猎的风吹动他的衣角。
今天过后,一切都结束了。
他累了。血海深仇难报也好,爱而难得也好,他都精疲力尽了。
趁现在小姑娘对他感情不深,不在了可能也没什么影响,这样也好。
至少是有为大哥的仇尽力了,就算败了,也不会有遗憾了。
就这样吧。
云漠来了。
第109章 只愿来世还能相见
云浅还在一片睡梦中,被突然进来的两个黑脸士兵气沉丹田高亢嘹亮的声音喊醒。
“快醒一醒,azrael要见你。”
云浅一肚子起床气随便洗了把脸就怨气冲天地随他们出去了。
然后就被带到南瑾城和云漠约架的地方。
看到云漠,云浅先是鼻子一酸,冲他大喊一声:“云漠!”,她想冲过去,但刚踏出一步,就被那两个士兵无情地拽回。
“不许动,好好在这看着。”士兵吼道。
不动就不动,反正她现在过去也无济于事,看样子这俩人非要打一架不可,可是,南瑾城的状态......
云浅被自己相比之下更担心南瑾城的心态吓了一跳,这时云漠看了她一眼,微微放松下来,也叫了她一声:“浅浅。”
......
等等,浅浅?
不容云浅过多考虑,南瑾城也瞥了一眼,然后一副拽上天的样子,不疾不徐地说:“人带到了,我们可以开始了。就你和我,没有别人。”
云漠说:“好。”他从容不迫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副手套,慢慢地戴上,云浅看着只觉奇怪,明明云漠之前已经把他的手套给了自己,多出来的这副是什么?
戴手套是天神作战前的动作,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没有人怀疑,可是只有云浅知道,云漠早就没有手套了,更何况,她终于发现,这和之前那副完全不一样!
因为这是一副暗杀手套,就像森之前给她的黑斗篷一样,可以隐藏自己的法力,是在黑暗中偷袭的时候用于掩盖光芒的手套。
可云漠为什么要戴这样一副手套呢?又不是在暗杀。
云浅心中霎时涌现出一个让她心惊的想法。
这边云漠已经持剑,南瑾城也从一团黑气中生出一把黑色的剑,剑刃锋利无比,削铁如泥,云浅第一次见他的武器,却不明觉厉。
山风在呼啸,南瑾城瞬间移动到云漠面前,一剑劈下,后者反应迅速,快速以剑格挡。空气中瞬间充满杀气,南瑾城出剑快准狠,云漠基本以挡为主,没有主动出击的机会。
不对。
云浅进一步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这不是云漠。
此念头刚起,剑拔弩张的二位动作定格,是南瑾城一把黑剑的剑尖抵在云漠的喉咙上,甚至稍微上下滚动一下便会被利刃划破,云浅心一紧,手心里都是汗。
“你不是云漠。”南瑾城冷冷地说。
不是云漠,还能是谁呢,云浅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国主大人,你这是何苦,来替云漠送死不成?”南瑾城笃定道,把剑放下来,垂在一侧。
天国国主,擅长易容,从外貌、性格、身高甚至音色都惟妙惟肖,唯一的不足,就是那武力值,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模仿的。
落见事情败露,应该说她本来就没指望能撑多久,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反正她此次前来,就没想活着回去。
“少废话。”她仍是云漠的样貌,趁南瑾城放松警惕主动出击,奈何实力相差悬殊,被后者轻松躲过。
“落姐姐!别打了,快走!!”云浅在一旁声嘶力竭地大喊,看着落被南瑾城的反击步步紧逼。
这时,落一边躲着南瑾城的反击,一边不露声色地用另一只手抛出两个暗器,击倒了押着云浅的两个士兵,然后不顾一切地飞奔过去。
“小心!”云浅一声大喊,落接过来自左边南瑾城劈下来的剑,把整个后背朝向右边,可就在这时,发生的事出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落躲过了南瑾城的剑,却被一只弓箭从背后穿透心脏。
“落姐姐!”云浅大惊失色冲过去,却被落狠狠地推开,因为很快就有第二支,第三支、无数支箭从四面八方飞过来,落一只手捂着胸口漫出的血,另一只手在头顶撑出一片防护罩,抵御着铺天盖地的箭雨。
但这吸满足够法力的弓箭威力十足,况且落受了重伤,很快那防护罩越来越弱。
云浅没有法力在一旁心急如焚,而显然这也是在南瑾城的意料之外,他冲着四下死一般的黑暗的山峦大喝一声:“是谁?!”
然后大手一挥,四周的上霎时燃起一团熊熊黑火,热气冲天,瞬间哀嚎遍野,宛如人间炼狱。
剑雨终于停下了,云浅向落奔去,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把尖锐的利剑从落身后的拔地而起,在所有人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已经准确无误地刺进落的心脏,甚至把原先那支弓箭都劈成两半。
云浅瞠目地愣了半晌,然后才歇斯底里地大喊着落的名字。
那个从地下冲出来的一个小兵,已经瞬间被南瑾城的一只手捏断了脖子,身首异处地像一团垃圾被丢在一旁,令人作呕。
云浅把落抱在怀里,后者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貌,黑发如瀑散落在地,与鲜红的血液混合成泥,额间一抹红色的印记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明明灭灭,感觉马上就要彻底熄灭。而她原本清透白皙的面容在此刻更加苍白,显得那朱唇楚楚可怜。她向云浅莞尔一笑,声音还一如既往地婉转悠扬,只是虚弱地几近破碎:“还好没让天神大人来啊。”
云浅视线早已模糊不清,泪流不止,一遍又一遍地低喃:“对不起,落姐姐对不起,我没有法力,我帮不了你,我......我像个废物一样只能在旁边看着,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
她哽咽着让落和南瑾城都心疼不已,南瑾城也微微颔了颔首,对地上的血人道了一声:“抱歉。”
他明明说好二人之间光明磊落的处理仇恨,没想到是自己出阴招,尽管他毫不知情。
但他心中已有了计较,已经通过密令让森去处理了。
“浅浅,你不要自责,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落说,她闭了闭眼又睁开,望着地国无与伦比的月亮,“如果我不来,现在死去的可能是你哥哥,就算他不会死在这里,也不会活着了。”
云漠抽泣,“为什么啊。”
落把目光转回她身上,“你不知道吗,他......要给颜七挡劫。”她又闭上了眼,疲惫不堪,轻轻握住了云浅的手,默默地传送了自己的一丝法力过去,“算了浅浅,我累了,具体事情之后天神大人会给你讲的。”
落额间的印记终于暗下去,她闭上眼,嘴角带着盈盈笑意,倾国倾城,婉约动人,月光的清辉洒在她脸上凄美无比,红唇沾染了血色带着一丝妖艳。
云浅已泣不成声,看着她的元神逐渐透明,最后一片一片瓦解,化成一盘莹白的沙飞向天空,最后的最后,落的声音回荡在整座山谷,她说:“浅浅不要难过,颜七往后的生命便是在替我而活。”
云漠安稳地睡在天神殿里,对外界的兵荒马乱浑然不知。
他在梦中见到了落,她穿着她最喜欢的红裙,长长的裙摆摩擦着白皙的脚踝,一袭长发闲闲散散地垂落在背后,她凝眸注视着他,双瞳剪水,朱唇与额间红印交相辉映,美得绝世倾城。
“大人。”她说,“落恐怕不能帮您处理政务了,真是抱歉,不能再替您分忧了。没能把浅浅接回来,是落无能,望大人不要怪罪可好。
“大人身份尊贵,不能以身涉险,落擅作主张,与黎焱他们无关,还希望大人不要与他们置气。
“大人说让我们不要保仇,不然冤冤相报无止无休,落也希望如此,愿大人把此事忘了就好。
“望大人不要再担心小七的劫难,落这就去替她挡劫,这也是我唯一能替您做的了。”
云漠在梦中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有心如刀绞,悔恨不已。尽管他心里明白落对他心存爱慕,却无法给出任何回应,但她一向温柔得体,善解人意,从不多言让他为难,只是默默陪伴在他身边,尽她所能为他排忧解难。
可她是他儿时的伙伴,是知根知底的知己,她就这样一声不吭地替他涉险,实在让他愧疚万分。
“大人,落跟在您身边多年,从未敢过多奢求,只希望您能没有那么多拘束,尽可能自在活着就好,就像小时候那样,您是我们五人当中,最无忧无虑的那个。”
“大人,我只是想来跟您告个别,现在要走了。”落如花的笑颜,展露在云漠面前,“愿您万事无忧,心想事成。愿有缘,还能跟您在儿时相见。”
落把最后的笑定格在云漠梦里,像要成为一个永恒的画面,深刻印在他心里。
云漠终于缓缓睁开眼,枕边已经湿了一片。
落走了,为了他,甚至为了他的爱情,不惜献出自己的命。
他心痛不已,头也闷闷的,只有隐约的印象,是昨晚不知不觉喝得酩酊大醉,按理来说第二天有事情办他是不可能喝那么多的,必定是他们几个合起伙来在搞鬼。
可是如今埋怨他们还有什么用呢,落已经走了。
云漠十分难受,元神回到人界去往颜七身边。最近临近过年,她正在家享受着年假,一个人不知疲倦地打扫了整个家,她看起来与往日并无不同,只是眼中更加淡漠了。
她没有做到,每天笑容面对生活。
云漠还记得他**死亡的那天,元神还留在她身边,看她哭得肝肠寸断几近昏厥,以及后来偶尔回来看她,她都是这样一副淡漠的样子,仿佛世界都与她无关。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除了心痛无能为力。
第110章 云浅拜访池洋
落死后,云浅被带回南瑾城家里,失魂落魄,常常独自坐在窗前看着月亮发呆,眼神充满了木讷,对南瑾城的话从不激励的反抗,确是冷漠对待。
而让南瑾城十分意外的是没有收到来自云漠的恐吓,这表面的平静并没有让他觉得外患已除,反倒是不知蕴藏着何等暗流涌动的能量,再伺机爆发。
杀死落的那批人的主谋迅速被南瑾城揪了出来,都是些见风使舵容易意志动摇的废物地方首领,违抗命令却振振有词,说担心死神大人应付不来那云漠,耍点手段干净利落地处理多好。
南瑾城怒火中烧,却无言以对。因此,他便没有理由把那些人怎么样,但他知道这个事没完,因为就这样一群人,都早已不服他,暗中勾结密谋,等着一个巧妙的时机反击。
只是如果任由着不管,各个地方群鬼暴动越发严重,那些原本安分守己的魂魄,一经挑拨,怨气盈天,转变成鬼,虽然没有实质性的战斗力,但烦人的很,而且让没有变成鬼的魂惶惶不安,终日不得安宁。
可是进来地国本就难以生存,众人心存怨气,挑唆起来太过容易,若说一定是某个居心叵测的人所主导也不尽然,总之诱发群鬼暴动的因素太多,没有证据把那些老东西揪出来。
“老大,这些人显然是在挑事,明明最近自然之气的问题没有再出现,异空间也都修复好了,只要好好休息就能恢复法力,勉强支撑地国能量没什么问题,偏偏他们成天找存在感......”森愤愤不平道,“真的不能直接一锅端吗,这不是你曾经的风格啊。”
曾经的南瑾城,基本上谁敢忤逆他,下场都不怎么好看,残暴至极,血腥至极,这些人要是给了他以前,早就被他一个手指秒得渣都不剩。
难不成谈了恋爱的南瑾城,已经被天国的爱与和平润物细无声到如此地步?
“不是不能除......”南瑾城说,“你看不出来吗,这些人只是靶子,背后一定有主谋等着我们行动。”
森恍然大悟,如今南瑾城正处于法力恢复阶段,肯定不如昔日风光,如果现在把精力用来收拾那些“乱臣贼子”,一定会被人趁虚而入。
可就算南瑾城坐视不管,也一定会有别的突破口,来削弱他。
南瑾城觉得自己每天活在刀刃上,虽然外表看来威风凛凛,个中心酸只有自己能懂,只有在云浅身边,整个人才能放松下来。
回到家后,云浅躺在床上沉沉睡着,他轻手轻脚地躺在她身旁,紧绷的神经在这瞬间舒缓下来,久违的睡意合上了眼。
云浅感到床微微下陷的时候,便苏醒过来,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着,听到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时,才缓缓翻了个身,撑起一半身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男人闭上眼后挡住了眼中的锋芒,显得柔和很多,甚至有点乖。云浅好想把他微皱的眉头舒展开,但不太想碰他。
对,不想碰他。
并不是对他嫌恶,更不是嫌他恶心,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为什么他们之间,总要背负着人命。
你的人杀死了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即使我爱你,也终究难以释怀。
“是不是恨不得杀了我。”闭着眼的南瑾城突然开口,然后他翻手从黑气中化出一柄短剑,丢到云浅面前,泰然自若地说:“杀吧。”
“......”云浅看了一眼那把剑,拿起来,迅速抵到南瑾城的喉咙,后者感受到剑在空气中快速移动带来的风,却是仍闭着眼,睫毛甚至都没颤一下。
“我能捅你一百刀吗?”云浅说。
南瑾城轻笑了一声,声音带着快要睡着的慵懒:“随你。”
然后随着他闷哼一声,云浅把短剑狠狠地插进他右胸口里。
心疼,却也痛快。
她长舒一口气,把剑拔出,剑刃上沾满了他的血,正汇到剑尖,一滴一滴落在雪白的被子上。
南瑾城终于睁开了眼,竟然是带着笑,而且还鼓励她:“别怕再来,还有九十九刀。”
云浅瞪了他一眼,把剑往床下一扔,骂了句:“神经病。”
捅了他一刀后,心情好多了,但刚刚心疼的那一下,却也是实打实的疼。
“云浅,除了你没有人能杀了我。”南瑾城缓慢地说,看起来又快睡着了。
云浅靠在床头,看着他胸口的伤口渐渐愈合,反驳道:“还有云漠。”
“......行。”南瑾城倏的笑了,无奈道:“我只愿意被你杀死。”
“只要你不作妖,我杀你干嘛。”云浅说。她总觉得今天的南瑾城特别怪,突然的情话让她无所适应。
“我累了。”他说,“有时候想想死了也不错。”
我这一生中没能为大哥报仇,没能照料好自己的国家,在心爱的姑娘和责任中无法抉择,举步维艰,想想也是挺无能的。
好像遇见她之后,自己真的变了很多,能接受的世界中有了除黑白以外的颜色,同时也变得脆弱很多。
不过仍不为遇到她而后悔,大概是真的无药可救了。
南瑾城兀自感慨着,忽然感到手臂一股刺痛,他几乎是大叫一声,比捅他一刀还反应激烈。他睁眼一看,云浅张大着嘴在咬他,那力道,毫不留情。
他挣扎了半天才把她的脑袋甩开,举起手一看,留下一个深深的牙印,他无语道:“属狗吗?!”
云浅叉着腰,“我想死的时候你不让我死,现在你凭啥想死。”
说完就觉得俩人可能都不太正常,应该共同写一本名叫《论杀死自己的一百种方法》的书。
云浅在家有些无聊,想到不用上班的池洋想必也一样无聊着,便跟南瑾城申请去看他。
池洋住的地方离南瑾城家不远,云浅穿着黑斗篷混迹于夜色里,徒步十五分钟就能到池洋家,即使这样,南瑾城也执意派了两个士兵跟着她,这让她不太能理解。
这是一栋很普通的公寓,其他户还住着其他魂魄,但大概什么都不用做还有吃有喝的魂只有他一个。
池洋看到云浅来访很激动,热情地招呼她又吃又喝的,怕是一个人无聊久了,突然来了个能聊天的人感觉能聊完完整的四大名著。
“我跟森申请了出去工作。”池洋拿着小刀边把橙子剥开边说,“但他说最近地国不**全,最好待在家里。”
云浅成天过着与世隔绝不问世事的生活,基本上只见见南瑾城和森,这俩人什么都不跟她说,此刻她很纳闷儿:“怎么了?”
池洋把橙子切成小块,放进榨汁机里,又加了点凉白开和蜂蜜,“你不知道吗,最近好多魂积怨成鬼,扰乱秩序,有些鬼还会吃魂。总之挺吓人的。”他扭转榨汁机开关,客厅里盘旋着“嗡嗡”的杂音。
“什么造成的?为什么突然这样?”云浅问。
“不知道。”池洋关掉榨汁机,拿来一边的透明玻璃杯,倒出一杯黄澄澄的橙汁,放在云浅面前,“尝尝,应该够甜......但我觉得,现在形势有些微妙。”
他压低声音,“恐怕有人想捣乱。”
云浅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身为地国敌国的一份子,她本不该对这里政治上的事情操什么心,但一想到有人居然要在南瑾城头上搞事情,就会觉得哎呀哦呦搞笑!
云浅捧着橙汁喝了一口,对着池洋翘了翘大拇指,后又想起来什么,“对了,我这次主要是带着某人的重托来的。”
她拨通了浔的视频电话,那边很快就接起,青灰色的脑袋显现在屏幕上,兴高采烈道:“你和他在一块儿?”
池洋怔住了,木讷地望着手机里那个笑容满面的少年,呼吸都停滞了,虽然他不需要呼吸。
“嗯嗯,我在他家呢。”云浅把摄像头转换成后置,环绕了一周,而后面对池洋的时候,云浅能看到后者有些茫然无措,但手机里显示不出来,“他就在这里,但......呃......手机识别不了魂魄。”
“我说话他能听到吗?”池洋问了一句。
云浅看着那边因为看不到池洋而失落的浔,也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喜悦起来,“看来不行。”
“什么不行?不行什么?”浔慌慌张张地问。
“他说话,你也听不到。”云浅说。
只有神职比如云漠、南瑾城、黎焱他们,才能在没有**的情况下通过媒介传来声音,并且听的人,也必须是地位相差不多的有法力的人,比如云浅。总之麻烦得很。
“别灰心,给你看看他给我榨的橙汁。”她把杯子拿起来在镜头面前晃了晃,把浔气得格外眼红。
池洋往云浅身边凑近了些,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云浅把手机拿给他,对浔说:“他现在在看你。”
浔的表情有些僵硬,然后努力地笑了笑,露出他的招牌虎牙,说:“池洋,我是浔。”
云浅有些无语,这怎么还自我介绍上了?
“我知道。”池洋笑笑。
“他说他知道。”云浅转述,“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
“不是......说实话我现在感觉很灵异,你能体会到我的感受吗,感觉你的手机飘在空中,然后你还让我对着空气讲话。”浔说,“你还让我把这团空气想象成池洋,是不是想让我再真情流露一下?池洋你别误会,我只是单纯觉得有点怪怪的,你别介意啊。”
池洋看着自相矛盾的浔低下头无奈地笑笑,只是眼角在不知不觉中积下了泪。
第111章 引蛇出洞
“你没怎么变。”池洋说。
云浅转述。
浔居然有些害羞!云浅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嗯......娇羞,他挠挠后脑勺,说:“我长高了!现在应该也有个一米八五了吧。”
池洋笑笑。
“他说什么了,云浅你怎么不转述了?”浔不满地问。
云浅在画面外传来幽幽地声音:“他没说话......看着你笑呢。”
浔顿时有点酸涩,这是池洋知道他心意后两人第一次“面对”对方,有些被知道秘密的局促,但这种感觉并不难受。
“池洋,我......很想你。”浔面对一团空气脸颊微红,心跳如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精神状态不太正常。
“空气”说:“我也......”
这么煽情的画面云浅特别想自动回避,可是又肩负重任,也不知道如果让浔一个人面对手机自言自语他会不会乐意......
后来其实也没什么可转述的了,因为二人基本上是在“对望”,沉默不语,可能许久不见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可能现在的相处目的和之前已不同,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添上了别的意味,一时之间有些词穷。
回到南瑾城家后,云浅觉得有必要和南瑾城好好聊聊,虽然她不该多管闲事,但现在他的状态不像巅峰时那么好,万一真的比较棘手......
不过没人在家,云浅也没指望他会在。赶晚餐时逮到了来送餐到森,仔细地了解了下情况。
这次森没有隐瞒,本就没把她当外人,既然她问了自然会答。
“就是这样。”他说,“其实老大虽然是老大,但他很多事都身不由己......你们国主......老大他真没想杀,甚至选择跟云漠对战,都是做好了必死的心去的。
“但地国还是有太多眼睛盯着他,他现在法力越来越不如从前,那些人也越来越不把他和他的话放在眼里。
“云浅你知道吗,他本想死在你哥哥手下一了百了,用自己的元神给地国提供能量!”
云浅心头一紧,忽然想到南瑾城说,想想死了也不错,死在自己手上也很好。
她忽然有点理解他这种无能为力的压迫感,想把一切撒手不管。而落的死......其实她都懂,她知道和南瑾城无关,可是在那个时候除了对他撒野根本无法释放内心的悲痛,所以才慌不择路地伤害了他。
可是他这么多年,又能找谁发泄?
天国国主被杀,地国内部很是扬眉吐气了一阵,和南瑾城作对的那帮老东西在暗地里大肆庆祝的时候,又从小道消息得知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南瑾城快不行了!
事情是这样的。他们的一个手下在a市异空间混迹平常魂魄里,后来群鬼暴动,南瑾城来a市整顿,让这个地方所有的魂魂鬼鬼都站出来,筛选出挑事的鬼都关押起来,严重者直接处死。谁知就在这时,永夜的异空间幽黑的夜空中,似被劈开一道裂缝,忽然涌进一道炙热耀眼的金光,天神云漠带着势不可挡的光芒杀进来,和南瑾城站在云端风风火火地打了一架。
结局不言而喻,南瑾城受了重伤,逃回总部。
南瑾城没带兵吗?
带了带了,统统不是云漠的对手,他以一敌百,还是胜了。
能量石呢?
被天神带走了。
......
两神交战,选择人烟稀少的地点,寻常魂魄早就躲回家中,也就只有老家伙们的卧底才有胆量躲在前线看热闹,因此南瑾城重伤的事情极少数人知道,还偏偏都是坏家伙。
第二天一早每日的例行会议,被取消,理由是azrael有事情。
第三天依旧如此。
第四天......
连着一周没见到南瑾城人影,如果换做一两个月以前,半年不见他都很正常,可如今地国内部形势如此焦灼,他至少会两天安排一次会议,而这么久不见人影,老家伙们对他受重伤的事情越发相信。
见无人拘束,地方异空间里的鬼在某天一天之内猛得增长了三千多万!甚至有在总部发酵的趋势。已是强弩之末,森竭尽全力率领着一票人马把闹事的鬼封印起来,能关押的大牢早已满额,只能把他们封印在各个大楼里或仓库里。
只是依旧没再见南瑾城,能量石的下落也无人查到。
就像癌细胞的快速扩散,地国的噩运接二连三屡次被那些有心之人挑出了头,仿佛一个即将崩坏的世界,下一秒就要支离破碎。地国民心不安,这次不光是鬼,甚至有魂起义暴动,要求死神给个说法,或者实在不行,选新死神上任好了。
死神殿一片寂寥,没有人会理会那些声音。
于是这些普通群众便找到那些所谓的地方首领,求他们为大家做主啊。
老家伙们求之不得,信誓旦旦地承诺,一定会让那南瑾城给个交代。
因此,一百多号老家伙带着自以为是的“正义感”,包围在南瑾城家外。
而南瑾城,就坐在三楼的露台的石栏上,仍一副站在云端之巅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态,望着下面一群面目可憎的人。
“哦?各位大人有何贵干?”他的声音不大,却冰冷依旧,并且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他这幅气定神闲的态度让不少人打了退堂鼓,要不是看见南瑾城虽然看起来仍拽得意气风发,但脸色惨白,气色极差,还有些眼尖的人借着月光,看到他手腕上,露出的一串黑色的符文。
那是死神的特征,只有在法力濒临耗竭的时候才会出现!
顿时心中又有了底气,敢冲南瑾城大呼小叫起来:“南瑾城!地国危在旦夕,你身为死神,怎能坐视不理?”
南瑾城一侧剑眉向上一挑,心觉好笑,这些欺软怕硬的家伙,得知他生命垂危,连以往装出来的尊敬都懒得装了,一个个张牙舞爪,当自己是正义的化身,令人作呕。
他手一抬,那个冲他吼叫的人,瞬间吐血,并且吐出了自己的舌头。
众人哗然,听他说道:“我在位的一天,轮不上你们对我大呼小叫。”
大概是一直以来都对他畏惧较多,此刻看他威严依旧,众人噤若寒蝉。这时,人群外围又多了二三十人,不是“老家伙”团伙,是原先还比较尊重南瑾城,一直比较爱岗敬业的好首领,这些人是真正一心为民,此刻来跟着来讨伐南瑾城,怕是也不能忍了。
有人在最外围对南瑾城喊道:“azrael,请您管管吧!又变异了两百万魂!”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有一位老家伙压着声音对刚刚说话的那人说:“老李,你怕不是傻了吧,南......azrael现在法力衰竭,怎么管?!”
“什么?!”老李和一众不明就里的人惊叹道。
“还请azrael给我们个解释。”老家伙阴险地笑着说。
这时,森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南瑾城身后,众人面前,听南瑾城说道:“实不相瞒,前几日不幸遇到了云漠打了一架,现在身体状况恐怕不太好。”
老李喊道:“请azrael快快下令,击杀云浅,夺取能量石。”
南瑾城皱眉,“抱歉,她被云漠救走了。”
这下原本支持他的首领们一个个脸色都很不好看。
“正好你们来了,我有事情宣布。”南瑾城不疾不徐道,“如今我的法力不足以担任死神之位,我愿主动让位给森。”
这下楼下的一百多号人炸开了锅,立马有人不服道:“为什么是他?”
“azrael,您不能凭关系决定此事吧!”
“不公平吧!”
“公平竞争吧!”
南瑾城冷冷一笑,“就凭你们也想和他比?也不好好称称自己几斤几两。”
讲真,森虽然是南瑾城小弟,但法力也是可以媲美天国的四大神职的,如果上位后再加上死神链的加成,不会比南瑾城差到哪去。
“想与他竞争也好。”南瑾城抱臂坐在石栏上说,“不如你们在下面角逐出个最强者,再来和他比,若赢了他,就能得到我手上这条链。”南瑾城抬起手,露出黑色符文。
森在一旁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两人对视一瞬,又平淡无波地望向众人。
下面的老家伙们顿时有点沉不住气,有些还算淡定的小声安抚大家:“大家小心不要中了他的计,只要我们团结一心,没那么容易被......”
话未说完,那人就瞪大了眼睛,口中鲜血流出,直接气绝身亡。
“给你们三个选择,是比,是认,还是死。”南瑾城脾气突然没了耐心,阴着脸眼神似刀,“我杀你们所有人,还是绰绰有余。”
这下底下的人又沉默了,左右为难,如果不比,虽然能暂时保住一命,但等森上位,恐怕今天在场的人都得死,可是如果比又不知道能撑过几轮。
只是,还不等老家伙们斟酌清楚,外围的老李打破了僵局,对着旁边一人说:“小兄弟,和我比试一番如何?”
那人一点头,二人便退到后方空地,打了起来。
有人开了头,自然会接二连三有人拽着旁边的人开始打,甚至开始打群架,看谁露出后背,就上前给一剑。死神殿前瞬间杀气腾腾,血腥肆意。
这边打得不可开交,而在地国的另一边,有人站在黑黝黝的山头,听着远方肆虐的厮杀声,满意地勾起嘴角。
而他身后跟着一群乌泱泱的被浓浓黑气笼罩的鬼,统统都是变异的那些魂,加强后更厉害的鬼!
一个戴着无脸面具的人站在男人旁边,说:“华殇,差不多该走了。”
华殇翘着嘴笑,他双臂健全,之前被南瑾城砍掉的那边不知道被什么妖术接起来了,他应道:“走吧。”
闻言,身后群鬼欢腾,一行人正要往山下落去,这时听到欢呼声中,有个轻笑声,带着一贯的不屑和拽上天,淡淡地道:“这是要去哪?”
华殇身体一僵,慢慢回过头,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似笑非笑的南瑾城!
第112章 黄粱一梦
自从跟森了解完南瑾城的情况,云浅便一直在想如何帮他,还好天国小殿下天资聪颖,只用了一个晚上就想到个绝佳的法子!
想要引蛇出洞就不能打草惊蛇,要不动声色地温水煮青蛙,要了解“蛇”的喜好和意愿,选好合适的诱饵,使其心甘情愿出洞,傻不拉叽被迷惑......说白了就是先让南瑾城“装死”......
而之所以南瑾城举步维艰,是因为没有办法骗到那群老狐狸。
可云浅有办法啊!
“这些事你不用参与进来。”南瑾城说,“一旦你暴露,就是众矢之的,我未必能保得住你。”
云浅长叹口气,撇了撇嘴:“你把我藏起来,我在暗中帮助你不就好啦?你别倔了行不行,现在我不帮你谁帮你?!”
南瑾城:“......”
“老大,我觉得云浅说的有道理。”森说,“云浅,按照你的方法一定很费法力吧,真的可以吗?”
云浅拍拍胸脯点点头道:“我的法力被南瑾城憋在体内太久,正压抑着没处释放,够用,放心。”
南瑾城皱了皱眉,执意道:“不行......”
云浅打断他:“不行你个大头鬼,你现在怎么这么不爽快,我是会给你拖后腿还是怎么,你究竟担心啥?!”
不知道,大概就是不愿让一个姑娘替自己出谋划策并且还出那么多力。
“行了别纠结了,赶紧把我的法力解开,不然我现在就出去裸奔,我就不信这么亮丽的风景线那些人眼睛瞎看不到我体内金灿灿的能量石。”
南瑾城:“......”
森:“......”
南瑾城二话不说解开了她的法力。
被解穴的云浅顿时神清气爽,遍体散发着淡淡的蓝光,像个小精灵似的在南瑾城面前伸着懒腰享受着这久违的通畅感。
一切准备就绪,按计划进行。南瑾城第二天去a市异空间处理暴动,按照云浅的意思,把所有魂和鬼集合到一起,他们脚下那片土地就是幻境的边界。鬼和魂能力比较低等,自然好骗,云浅在动用幻术的时候基本没什么压力。
她在角落默默地触发幻术,很快云漠的身影出现在面前,一回生二回熟,这次的“云漠”比第一次还要形象,一脸不耐烦地皱着眉,微微颔首问她:“这次叫我是什么事?”
云浅伸出一根手指头,试探性地戳戳他的肩膀,结果直接穿透过去,哎,果然还是碰不得。
她把计划跟“云漠”说,后者一脸不情愿:“我为什么要帮他,你为什么要帮他?你脑袋是不是坏掉了,他们地国内部的争斗你管他干嘛,他被解决了不是正好......”
云浅看到南瑾城已经把鬼都关押起来,外面留下的魂不多,此刻就是最好时机,连忙打断,“别废话了该你上场了,一句话去不去。”
“......”
下一秒,“云漠”消失在云浅面前,天空突然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缝,一束金光涌入,“云漠”宛如神仙下凡虽然他本就是神仙,落在南瑾城面前。
后面的事,就都完美按照计划进行了。
难得南瑾城也十分配合,小心不和“云漠”有肢体接触,还打得很尽全力,看上去就是一场恶斗,不仅如此,还输的特别理所当然。
这场戏,云浅断定会被内鬼看到,其他人不重要,本来就是要演给他看的。
天神忽然杀进地国,正好碰上了在地方异空间的南瑾城,理所应当要打一架,以南瑾城现在的法力水平,理所应当会惨败,云浅被关在地国生死难测,云漠理所应当会救走她云浅还造了个自己模样的幻影配合“云漠”,非常完美天衣无缝。
这样才能让那帮老家伙们相信,并且让他们觉得自己发现了不可告人的惊天大秘密,掌握了前线独家大八卦,运筹帷幄一切尽在股掌之中。
而这小道消息并不能让那些人彻底相信,毕竟跟死神作对可不是开玩笑,若不确定他是真的弱到下不了床,肯定不敢轻举妄动。
再后来地国魂魄变异的情况升级到了不可控的局面,三千万魂积怨成鬼,而南瑾城始终没有出面,最多是森竭尽全力照料一切,看起来不过是最后的挣扎,成不了什么气候。
然而,人美心善的云浅怎么可能真的容忍三千万魂变成鬼,那统统都是她的幻象而已!南瑾城在地国总部又不动声色地在一粒尘土中造了一座与总部一模一样的异空间,那些看到三千万鬼魂的幻象的老家伙们和主谋在不知不觉被引导进南瑾城的新异空间中,与外界隔绝,以此,这场戏,才是真真正正在他们面前上演。
此次幻象耗费太**力,再加上云浅在幻术方面又是二把刀,差点儿前功尽弃。就在幻象快要消失的时候,锁骨下方那个被她日夜戴在身上导致逐渐习惯并且遗忘的焚烬石发出红光,源源不绝的能量汇入她体内,与她的法力完美融合在一起,使她长久使用幻术导致不太稳定的内息逐渐平稳,愣是又支撑了半个小时。
经过由云浅导演带3d特效的大电影《地国的陨落》杀青后,此刻在老家伙们眼中,南瑾城不过是强弩之末,他跌落神位只差临门一脚,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去补上这一脚。
在死神殿前讨伐的第一波人,正是来踹南瑾城的老家伙们无疑,而后面赶来的,“好首领组合”也都是云浅的幻象罢了,这波人作为正义的一方,是不会被云浅拉进观众席的,此刻都被隔在这个异空间之外,真正的总部里。
他们的作用便是起个表率,让那些被南瑾城的话动摇意志的人彻底被说服,从而互相残杀。
至于南瑾城为何看起来气色极差,还露出了死神符文......说来惭愧,这就要归功于导演兼造型师云浅,用比南瑾城原本就白皙的肤色更白一色号的粉底液给他涂了一脸,还在他手腕上贴了一串地摊上卖两块钱一包的纹身贴。就是这般劣质的伪装,也都怪他们太过自信,才没发现端倪......
“现在地国形势这么不好,死神位根本就是个烫手山芋,为啥这帮人还要这么处心积虑的扳倒你?”云浅提出疑问,“难不成他们有信心打败天国夺走能量石?”
那时南瑾城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喝着一杯茶,说:“只能说明,他们要开创一个新的地国,一个不需要自然之气的地国。”
“什么?”云浅不解。
“占领人界。”
而显然这帮老家伙们都是被人玩弄利用的棋子,最后的结果不过都是死罢了。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棋子在自相残杀,南瑾城危在旦夕。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是黄雀之后,又有什么在等着它呢?
“啪”一声响指,幻境消散。
南瑾城站在华殇面前似笑非笑,四周的场景分崩离析最终消失不见。他把新建的异空间收回,而他们所站之地,已被一群黑压压的黑脸士兵包围。
华殇意识到自己中计了,脸色不太好看,但已箭在弦上,认输投降不是他的作风,只能拼死一战。
况且,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南瑾城,我本来还想留你一条狗命,在我开创新的地国之后,让你留在我身边给我洗脚,是你自己作死。”华殇勾着嘴角说。
南瑾城眼神轻蔑,根本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你已经被包围了,还有什么话想说?”
华殇笑而不语,和他对视着。
突然,地面狂烈震动,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远方,有浩浩荡荡的一片人浪向前涌动,伴随着鬼哭狼嚎,势如破竹地杀过来。
竟是那些变异成鬼的魂魄,此刻目露红光,面目狰狞,一个个如同行尸走肉,已是完全失去了心智!
但这些鬼并不参与战斗,而是一个个爬进躲在家瑟瑟发抖的普通魂魄家里,像饿狼扑食那样残害他们。南瑾城眉头紧皱,想要一把火把这些鬼全烧了,可恶心之处就在于,他们紧紧地缠在魂魄身边,如果放火必然伤及无辜。
就在这时,有人向南瑾城大吼一声:“azrael您放心,交给我们!”是老李他们带着几波兵匆匆赶来,然后又掉头转向哀嚎遍野的魂魄居住地。
南瑾城朝那边一看,稍稍放了心。
而他也顾不上多想,华殇带领的鬼兵突然大吼几声,向南瑾城包围的士兵杀了过去,这些被强化过的鬼的战斗力竟与他的精兵不相上下,一时间胜负难分。
这时森也来到南瑾城身边,和华殇已经无脸男二对二对峙着。华殇不知用了什么妖术,忽然张开双臂,浓浓黑气笼罩在身上,眼睛闪过一瞬红光,嘴角露出又尖又长的獠牙,他仰天大吼一声,仿佛兴奋一般,猛地向南瑾城扑去。
无脸男与他同步,扑向一旁的森。
云浅在南瑾城家里,远远地便看到了月光下的战火纷飞。就在半个钟头前,她答应过南瑾城,绝不露面,绝不插手,绝不以身犯险。
可是她等不住了。
她摸了摸胸口处的焚烬石,掌心朝上,蓝光闪过,一把短剑泛着寒气,被她握在手中。
她自露台飞身跃起,乘风翱翔,奔向那杀气腾腾的炼狱之中。
南瑾城,你就在那里,在那片刀山火海里。
我怎能坐视不理。
第113章 浅姐上线
云浅快速往南瑾城那边的战场扫了一眼,华殇虽然张牙舞爪身姿高大魁梧,但步步被南瑾城击退,显然还是南瑾城厉害。
云浅看着他的面容沉郁秀致,临危不乱,冷酷依旧,随着身体移动,额前的黑发上下轻轻跳动着……
还真是……帅啊……
看到南瑾城那边不需要帮忙,云浅就像一颗蓝色的流星,降落在同样水深火热的魂魄住宅区里。
云浅的蓝光在地国幽黑的夜色里太过耀眼,地国人一个个就像没见过世面那样叹为观止,小鬼们都暂停了对魂的骚扰,停下两秒仰头看着她。
“这……这是!”有位首领看到云浅降落下来,手里握着短剑,小小的身躯却威风凛凛,看起来不像善者,“这不是能量石吗?!”
云浅有些无语,莫非她在地国的绰号就叫“能量石”?
不太好听,若不是情况紧急,她真想好好跟他们商量一下,叫大名不好吗。
“你你你你你你!你别想趁火打劫!”一人指着云浅说。
云浅反手劈下,短剑将身侧一个鬼直接劈成两半,回应道:“你有什么劫可以给我打?”
“你是来帮忙的吗?”
“你说呢?”云浅又挥出剑,很快在她脚边尸块遍地,“就你们这观察力,怎么在南瑾城手下做事的?”
首领们被她说得脸色不太好看,边杀鬼边向她道:“帮忙就帮忙,不带人身攻击的!”
“你是azrael什么人,怎敢直呼他大名?”
“呵。”云浅嘴角翘了翘,这时同时有二十几个鬼向她扑来,她竖起手掌,若干冰凌迅速飞出,准确无误地击穿鬼魂,全程眉头都不皱,潇洒帅气干净利落,背对首领们微微回头,留下一个月光下冷艳的侧脸道:“我是他浅姐。”
云浅不合时宜的觉得,自己越来越像南瑾城,狂拽炫酷帅!
所以说夫妻二人会越来越像,形成夫妻相……
咳咳咳……什么和什么啊!
这些鬼虽然好对付,但耐不住数量庞大,作恶范围广,极其分散,首领手下的士兵虽然都分散开来,但避免伤及无辜也只能一个个杀,效率低下。
云浅忽然有点担心池洋,又望了一眼南瑾城那边,确定没太大问题后,立马飞向池洋家里。
他家住在十一层,云浅直接破窗而入,把正拿着菜刀和一只鬼缠斗的池洋吓了一跳,那鬼也愣了愣,似乎没想到还有人比自己还奇怪,不过只愣了一秒,又张开大口朝池洋咬去。
云浅直接起身一个飞踢把它面目狰狞的鬼头踢倒在一边,赶紧护在池洋身边,四处望去,除了自己破的那扇窗外,连大门也是破烂的,地上横着两具鬼的残骸,看样子池洋的菜刀耍得还挺溜。
不过平常魂魄不如鬼,虽然他殊死搏斗有惊无险地没有再死一次,但手臂和腹部都受了伤。云浅赶快给他治疗,结果还未进行一半,又有三四只鬼争先恐后地往那扇破烂门里挤,仿佛夺食一般谁也不让谁,没有自主意识的鬼就像最低等动物,没有危险意识,只会跟着感觉走,云浅想到这些鬼曾经也是地国的好公民,变成如今这幅鬼模鬼样,实在叫人唏嘘不已。
他给池洋治疗的两只手没停下来,而是狠狠地一跺脚,然后就有一道寒气从她脚下生出,脚底的地板瞬间冻成一块冰,那冰以飞速延伸到涌进来的鬼脚下,再蔓延而上,须臾间,一个个都被冰成几座雕塑。
而云浅,仍气定神闲地为他治疗。
“厉害啊。”池洋发自内心感慨,“你不要为我一个人停留在这里,给我把好用的刀我自己能应对,你去帮助别人吧。”
云浅点点头,“我知道,但我放心不下你......你多穿件衣服去。”
池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乖乖听话套了件外套,“怎么了?”
云浅翻手造了把锋利的大刀,看上去能横着一刀劈死五个鬼的那种,把刀柄塞进池洋手里,说:“这肯定比菜刀好用。”
池洋微微睁大了眼,举起大刀掩不住兴奋地打量着,“是啊。”
“为了你的安全,我打算把你关起来。”云浅说,“可能会有点冷。”
池洋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必然不能呈一时英雄,点点头道:“好。”
云浅为了防止后面的鬼升级,强到可以破墙而入,她让池洋坐在沙发上,然后双手张开,用力运气,顿时寒气四溢,一个冰防护罩笼罩在整个沙发和茶几外面。池洋觉得她的做法十分周到,不仅保证了他的安全,还有沙发可以躺,甚至无聊了还能嗑嗑茶几上的瓜子。
“这个罩子三个小时以后会消失,在此之前除了我没有人能打破,三个小时后如果这些鬼还没能清理干净,我便再来找你一趟。”云浅说,“如果我没来得及赶来,你就先用我给你的刀应付一阵。”
池洋在冰内对她点点头,“谢了,你快去吧,注意安全。”
云浅应了他一声,然后从大门走出,打算先清理干净这一栋楼的鬼。
华殇和无脸男不知在哪学的妖术,法术十分诡异,也难对付了不少,好在南瑾城也不是省油的灯,不仅如此,还略占上风。只是森没那么轻松,那个无脸男与华殇实力相当,森和他对战吃力不少。
因此南瑾城就不光要顾自己,还要时不时帮森挡下几波攻击。
“老大,你别管我了,当心啊!身后!”森将将躲过无脸男冲他发出的几道快如闪电如刀片一般锋利的黑气,南瑾城迅速帮他还击。就在这时,华殇从背后袭来,南瑾城已在森开口之前,便迅速回身,一剑劈向他的胸口。
华殇早有准备,右手以剑格挡,谁知这时,南瑾城无声无息间在左手多了把刀,电光火石间朝他右手砍去,他躲避不及,右臂被生生砍下。
又一次!又一次被南瑾城断臂!!
这厮一贯用右手使剑,也从未听说过他练就双刀,怎么左手用剑也如此精准迅速?
没办法,神就是神,即使大势不如从前也是神,闭着眼睛都能准确无误地戳瞎对方双眼,是尔等小渣渣无法比的。
华殇连手带剑全被削到地上,南瑾城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又一剑刺向他心脏,这时,无脸男赶来,替他接过这一招,回头就冲南瑾城和森从面具下吐出一道炙热而壮大的黑色火焰,二人赶紧后退两步抬手一挡,可仅在这片刻之间,那无脸男就带着奄奄一息的华殇和他的手臂跑了。
森赶紧绕过黑气出来,可哪里还有他们的踪影。
“先不追了,赶紧去找云浅,我怕他们找她报复。”南瑾城沉声道。刚刚在和华殇对战中,余光瞟到一缕蓝色的光从天而降,他便心一紧,知道是小姑娘坐不住了。
不知道担惊受怕了多久,怕她受伤,怕她逞强,于是一直心不在焉,还差点被华殇伤到。
手下的精兵战胜了华殇的鬼兵,此刻也加入到清理鬼魂的任务中。南瑾城和森分头找云浅,森问了那些首领们,得到的回复都是她刚刚还在这里,后面突然就不见了。
“去哪了?”南瑾城问道。
“不......不知道。”那人看到他阴着脸十分可怖,结结巴巴道。
这话无疑是给南瑾城当头一棒,他一把抓住一个首领的领子,怒不可遏地问道:“她那么大一个人看不到她去哪吗?!”
那人战战兢兢,心想,忙着杀鬼,哪有时间观察她要干嘛啊。
“老大先别急,我们再找找。”森忙说,怕南瑾城一着急把他掐死,“以云浅的实力,没那么容易被他们伤到。”
“是啊是啊,刚刚那个小姑娘很厉害的,一打五十没问题。”一人赶紧应和道。
南瑾城稍稍冷静下来,就在这时,有个人在老远处大喊道:“azrael!我刚刚看到e楼里面有蓝光!”
南瑾城和森对视一眼,二话不说瞬间移动到魂居住的e楼。
云浅从池洋家出来,先去了这栋楼的最高层五十八层,自上而下,一层一层杀鬼,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打怪升级,一层就是一关,等把这五十八关过完,她就去陪南瑾城打**oss,说不定到那时,南瑾城已经胜利了,那更好,一起回家!
终于到了最后一层,也就是第一层,她先进住户家里把鬼收拾干净,最后看着楼道里仅剩的五只鬼,耷拉着手臂,双目发着红光,天真地想要冲过来把云浅吃掉。
云浅站在台阶上淡定地抱着臂望着他们五个,心想最后一关了,该如何以一个华丽的方式结束这场打怪升级游戏。
最后,她淡定地抬手,一股寒气笼罩四周,无数输不清的细小冰晶发着盈盈微光,附着在那五只鬼身上,把他们包围,把他们吞噬,然后,云浅右手伸前,五指张开,对着那五个晶莹还带反光的鬼,猛地握拳,只听“啪”一声,五座冰雕瞬间粉碎。
蓝色的冰渣飞舞在漆黑的楼道里,像一只只萤火虫一般轻盈飞舞,云浅拍拍手,正要走出这里,就看到一个人,踏着有些急切的步伐,快步走到她身边。
在漫天细小的蓝光里,她看清了那个人的脸,是南瑾城。
他走过来,一把将她抱紧怀里。
第114章 展露锋芒
空气中洋洋洒洒如同星光的细小冰晶,给场景带来了一片不真实的唯美。
南瑾城紧紧抱了她一下就很快分开,低下头俯视她:“不是说好了不插手吗。”
“哎你们怎么来了,解决了吗?”云浅转移话题。
森见二人腻歪完了,走进来,说:“让他们跑了。”
“那可以算是阶段性胜利了吗?”云浅问。
“恐怕没那么简单。”南瑾城仔仔细细打量她,“你有没有受伤?”
云浅两手一摊,原地转了一圈给他看,“完好无损,请君明鉴。”
南瑾城翘了翘嘴角,“嗯,绝对不可以勉强。”
“好,那我们……”
云浅话未说完,外面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异声,与此同时,三人在楼道里都听到了二楼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全员戒备,屏息凝神,过了不久,便听到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脚步声以飞速靠近,很快就有成群结队的一群黑影从二楼楼梯拐下来,云浅一看,大惊失色,这些统统都是她刚刚过五关斩六将杀死的鬼!现在全部活过来了,不仅如此,还比之前更灵活,更缠人!
不过好在就在刚刚清理大楼里的鬼简称“扫楼”活动中,云浅把这栋楼里所有的魂集中在一个地方,用冰罩保护起来,倒是不用担心他们再遇到鬼的危险。可能正是因为这样,这些鬼活过来后尝不到甜头,才一窝蜂地都往下窜了。
带头的鬼已经冲到了三人面前,南瑾城抬手一挥,前排挤着的三个瞬间被劈成两半倒在地上,后面的踩着他们的尸体又涌上来。
“除非成渣,不然这些鬼还会复活!”云浅跟在南瑾城后面说了一句。她这么判断是因为最后杀死的那五只鬼,融合进冰晶里消失在空气中,才没有再复活。
鬼的数量庞大,集中在一起让整座楼都“轰轰”作响。在室内南瑾城的法术不好施展,因此三人迅速后退,退到外面的大街上。果不其然街上所有鬼的尸块都被拼回完整的个体,首领们看着这群无穷无尽,没完没了的鬼怨声载道,看到南瑾城后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
“azrael,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老李代表全体发言。
“有没有把魂保护起来?”南瑾城问。
“有,大楼里的都集中到一起封了防护罩,个别在外面游荡的被我们发现,都赶进罩子里了。”
“那好办了,把鬼集中在一起直接烧死。”南瑾城冷静地说,直接对着从楼里出来的一百多只鬼手一挥,只听哀嚎满地,瞬间烧得只剩下空气。
“要像这样,渣都不剩才行。”云浅在南瑾城一旁补充道。
“是是是,浅姐说的是。”首领们连忙附和道。
云浅飘飘然地勾着嘴角,手心里冰晶跳动,对另一栋楼里涌出来的鬼飞出,附在他们身上,然后一握拳,全部都炸成尘土。
跟着浅姐走,幸福不用愁。
南瑾城挑了挑眉,忽然觉得心痒痒的,这是他所不熟悉的云浅,一个能力超强且意气风发甚至有些潇洒帅气的小姑娘。以前没有法力或被他封住法力的时候,那份胸有成竹只能藏在平凡的琐事中无处施展,而现在,她终于可以展露锋芒。身上带着轻微的淡蓝色光芒,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就在这个不合时宜的场合让他离不开视线。
可正事要紧。就在这时,南瑾城手下的一个精兵,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不慌不乱地阐述着令人心惊的事情:“azrael,华殇带着一大波鬼兵杀回来了,鬼兵数量与之前有增无减,力量也变强了。”
不等南瑾城发话,云浅抢先道:“南瑾城,这里交给我,你带着这里所有兵和首领去吧。”她抬手冲面前从各个楼里出来汇聚在一起的鬼头顶的云发出一道蓝光,使云变成一种诡异的蓝不蓝黑不黑的颜色,然后顷刻间,仿佛雪花落下,浪漫而唯美地落在正快速往过奔的鬼的身上,使之瞬间凝固,然后再由她一握拳,像一团雪雾一样被风吹散了。
“这里留我就够了。”她又说。
南瑾城笑笑,终是点点头,“嗯,你自己小心。”末了临走前经过她耳边,耳语一句:“加油,浅姐。”
华殇的鬼兵已经和南瑾城的精兵再一次气势汹汹地打起来了,而华殇,简直阴魂不散,被砍掉的手臂再一次完好无损地长回身上,并且被南瑾城刺中心脏后,也没有任何影响。
“老大,我似乎知道他在做什么妖了。”森在南瑾城背后低声说,“他这状态和我小时候我爸给我讲的远古时的一个巫术有点像,好像就是以施咒激发魂魄甚至人类的怨念,使其失了心智成为怨气极强的傀儡,施术者也可以吸取傀儡身上的怨气增强自身力量。”
森本想再加一句,“这就是原始地国灭亡的原因”,可是他觉得在如此严肃紧张的场合对地国列祖列宗评头论足不太合适,于是作罢。第三代死神因为心术不正并且法力高强,创造了这种能提高法力的邪术,以此去祸害人界,最终被天国和蛇族联合打败,被灭国了五百年。
后来是因为天国不仅要掌管命运还要替地国掌管生死,身兼数任,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最终天神还是决定让地国独立存在,只要不越界,互不干涉。
地国在那场浩劫中幸存者很少,那巫术极少人知道,流传至今,便更是少之又少。森的爸爸在森从小开始辅佐南瑾城的时候,就跟他讲了这个故事,为的是让他能时刻洞察未来死神的意志和行为,引导其走向正确的道路。而巫术内容万万不可让死神知道,因为死神是地国最令人敬佩和信服的人,最容易蛊惑人心。因此为了阻止祸端,这历史悠久的邪门歪道最好还是烂在肚子里,永远不要被人发现的好。
可总是事与愿违,坏人永远能坏得让你意想不到。
华殇居然找到了这巫术的使用方法!
他现在看起来也不太正常,原来虽然骨子里透着狂妄,但至少感觉是理智的,而不像现在......他敞开双臂仰天大笑,振聋发聩,像一个走火入魔的疯子,有黑色像沙的流体从四面八方被他吸进体内,那必然是冤鬼,目的是让他法力大增。
而在华殇发疯的时候,南瑾城发现,他的身边那个无脸面具人居然不见了。
“快去地牢看看。”南瑾城扭头对森说。
森懂他的意思,地牢里的厉鬼怨念极强,一旦被放出来,可不是现在这些无名小鬼这般好对付。
森看了看华殇,又看了看他,说:“老大,你一个人可以吧。”
南瑾城已经拿起了剑,沉声道:“快去快回。”
森应了一声,瞬间消失在空气中。
华殇已经“发疯”完毕,仿佛一头猛兽刚填饱肚子,满足地用舌头舔着獠牙,这让南瑾城看了不经觉得有些无语。华殇眼睛里的红光暗淡下来,兴奋地看着南瑾城,说:“你不过就是个废物,你杀不死我的,看到我的手臂了吗,就是这样,即使你把我五马分尸,我也可以再次拼起来,我要永远缠着你,让你知道,你是个杀不死我的废物。哈哈哈哈哈!”
南瑾城脸色不太好看,但是也懒得和他废话,现在和他争论呈一时之快没什么用。
“这么多年,你连个能量石都夺不回来,废物,地国有你这样的死神,早晚都得灭亡,还不如跟我开创新的地国。”华殇还在肆无忌惮地辱骂着,好像前半生都忍辱负重,眼下可算是有机会过过嘴瘾。
说罢,他瞬间闪到南瑾城面前,速度比之前还要快一倍,他瞬间的移动带来的风吹动南瑾城额前的头发,后者临危不乱地抬手挡下他发来的攻击,只觉得他力量也大了不少,虽然现在接招还游刃有余,但以他这般惊人的成长速度发展下去,很快就难打了,必须果断解决。
南瑾城迅速反击,每一剑都直冲华殇命门,但他比老家伙们难对付多了,一个人抵五十个老家伙,南瑾城无法轻而易举杀死他,只能一边打一边找破绽。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一声巨响,是山体倒塌的声音,看方向,是地牢!
“南瑾城,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还是那个天地间令人闻风丧胆的小霸王吗,真的是越活越垃圾。”华殇躲过他的每一次攻击,这回长了记性,不仅要躲他的右手,还要防着他左手,“不如你叫我一声爸爸,归顺于我,我带你走向人生巅峰怎么样。”
“闭嘴。”南瑾城实在忍受不了他的聒噪,右手持剑向他喉咙刺去,华殇拿剑格挡,“没用......”结果话未说完,就被南瑾城的左手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舌头往外一抽,右手的剑向上一抬,舌头被割下来了。
南瑾城嫌恶地扔掉,并且把一团火扔过去,只听见“蹦”的一声,华殇的舌头直接爆掉。
华殇怒不可遏,还说不出话来,仰天冲天空一阵狂吼,很快就又有源源不绝的黑色鬼魂被他吸来。南瑾城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在得逞,翻手托起黑色的掌心焰,火焰越烧越大,一只炙如岩浆的红色凤凰浴火而生,羽翼灼红如焰,从黑火中拍打着翅膀发出凄厉的叫声,向被吸来的鬼魂撕咬去。
炽焰烈鸟把半空中的鬼魂吞进了肚子里,以此华殇没有得到任何的能量补给,怒发冲冠地向南瑾城杀去,势必要拼个你死我活。
第115章 霸王回归
地牢里与世隔绝,众厉鬼都不知道外面世界的战火纷飞,依旧一片欢歌笑语,歌舞升平。
“小丫头走后再也没回来看过我们,没良心的坏丫头。”虎子看着对面空荡荡的牢房,抱怨道。
“谁愿意回这个鬼地方,要我我也不回来。”瞎眼阿杰道。
就在这时,众鬼听到外面一片惨叫声,有鬼听觉敏锐,很快判断出来叫声的主人便是一直以来关押大家的士兵们,“有人在外面造反。”
“会不会是来劫狱的?”
“难道是小丫头回来了?!”
“嘘......有人进来了。”门口的鬼听到及细小的脚步声提醒大家,这是这群鬼第一次没有人来疯,一个个安静如鸡。
有一个人站在走廊口的台阶上,没有再往前走,他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念了一串咒语,空旷的地下回音传进每一只鬼的耳朵里,很快,一阵阵毛骨悚然的声音不绝于耳。
“孩子,我要吃孩子......”
“快把你的手留下,清蒸好呢还是红烧好呢?”
“狗男人,老娘要切掉你的......”此处还有不堪入目的生殖器的名称。
......
楼梯上的男人大笑三声,对着一个个被激发出怨气龇牙咧嘴的厉鬼们说:“来吧,用你们的力量冲出来吧,我带你们去完成心愿。”
群鬼狂欢,用尽全力冲击牢笼,山体剧烈抖动,他们无法冲破南瑾城的封印,但却是众志成城地把山冲塌了!
就像山底埋了一个威力惊人的**,在山侧边炸出一个洞,那些鬼就从洞里挤了出来,重见天月。
可不等他们仔细感受外面的景色,就像几块铁一样被磁石吸了过去。面具男站在山前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在迎接他们的到来,把他们一个个吃干抹净。
森赶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糟了,来晚了。
不等最后一只厉鬼被他吸进身体里,森想趁他不备背后袭击,谁料这家伙就跟背后长眼似的,不,应该说他背后真的长眼了,因为在森一刀刺出的时候,有一个人脸和一只手从面具男的后脑勺和后背中突出来,那只手不怕疼似的紧紧抓住森的刀刃,这时最后一只厉鬼吸进体内,面具男身体一震,竟是把森震出三米开外。
不等他站稳,面具男又闪到他面前,完全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掐着他的脖子提起来,朝着山壁用力一甩,**碰壁发出沉闷的声响。森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破碎一般,“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实力悬殊,不过如此了。
恐怕连老大,也很难打败他。
“你到底是谁?”森把刀插进地里,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喘着气看着他。
面具男不屑地轻笑一声,似乎极不把他放在眼里,就像面对一条狗,露个脸而已,无足轻重。于是他抬手把面具摘下。
月光下,男人的样子看起来一副老实巴交,如果光看外貌,一定会把他判定为“老好人”,森瞳孔一紧,惊异道:“是你?!你不是......”
“我不是昏迷了吗?对吧。”男人说。
此人正是千化,一个月前因疲劳过度“昏倒”的那位。森看着他的样子,一切事情豁然开朗。
在家中“昏迷”的那位,应该是千化的**。地国的神职和众首领与天国不同,他们需要在人界中存在,因此每个人都是有**存在的,而若**脱离了元神,就一定会死亡了。恐怕千化的**已经死亡,躺在那无人知晓。
而面前的这个,必定是他元神了,只有这样,他才能混迹到魂魄之中制造怨气,才能步步为营,直到今天的地步。
华殇在明静观其变,他在暗中伺机而动。
“你们比我想象中聪明一点,不过无妨,垂死挣扎罢了。”千化说。说完,他不愿在于森多费口舌,转身欲走,森手撑大刀赶紧起身拦截,却看到他轻轻一抬手,自己整条手臂被削了下来。
秒杀。
“你可真是南瑾城的狗,死到临头还想咬人不成?”千化说。
森咬牙捂着自己喷血的肩膀,他现在已经无法瞬间移动回去帮南瑾城的忙,只能尽可能拖延时间,只希望南瑾城能赶快先解决掉华殇,不然以二对一,必败无疑。
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放他走。
“你别想了,你们不会赢的。”森左手拿刀,再次坚强地站在千化面前。
“呵,是吗?”千化又一抬手,这次森举刀在身前一挡,听到“铛”的一声,似有尖锐物体被阻挡,他闻声一看,这次是冲着自己的左臂。
千化冷笑一声,从手中散出无数黑气直对森的身体各处,森单手撑起一个防护罩,后腿勉强地撑着地抵御着强力的法术攻击。
将将躲过这一波,千化看起来很生气,直接张开手向他一吸,森就像一个轻飘飘的物体被他吸过去,脖子直接被他掐住,紧接着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从他的左臂传来,竟是在瞬间被千化像拧萝卜似的拧了下来!
森惨叫一声,又被像一团垃圾似的丢到地上。
他痛得在地上打滚,头上青筋都露了出来,可当看到千化要走,他又勉力站起来,跌跌撞撞地挡在他面前。
千化逐渐没了耐心,这次直接把森的双腿砍断,对着他的脸啐了一口道:“不自量力。”正要迈腿离开,忽然感到小腿一阵刺痛,千化低头一看,森居然拖着他浑身是血的身体在自己脚边,张口狠狠咬着他的腿。
“你这个疯狗,给我松开!”千化来气,直接一圈砸在他脑袋上,他还不肯松口,于是一拳又一拳砸在他脸上。
“松口!松口!你松不松口,松不松口!!”他边打边喊着,森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可仍不松口。
千化暴怒,直接掐着森的脖子把他残缺的身体提起来,看到自己的小腿被森咬下一块肉,他满腔怒火,举着森的身体飞向十几米高的高空,再把他用力砸向地面,然后再提起来,再砸下去......循环往复七八个轮回,换做普通人早就粉身碎骨,可森依旧鼻青脸肿地紧盯着他。
千化没了耐心,居高临下地看着烂泥一般的森,在他喉咙处划了一刀,血喷涌而出,这一刀不会马上致死,却会让血逐渐流干。
“慢慢等死吧。”千化留下最后一句,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而森,再也没有力气追逐他。
云浅把街道的鬼清理干净后才得以脱身,想到刚刚地牢方向传来的一声巨响,她打算去看看。
最近能量消耗有点大,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能撑到什么时候,就在天空飞的时候,她明显感觉自己稍一分心就会掉下去。
远远看去,地牢一片死气,山体侧边出现了一个大洞,四周满地碎石,云浅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厉鬼们都被放跑了!
可随着她往下降落,她看到了让她痛心疾首的一幕,那是森的四肢,被随意地丢弃在各处,而他的身体都是血,看到云浅时睁大双眼,张着嘴想说什么。
“森!”云浅跑到他身边,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不由得让她心一痛,她连忙把他的四肢捡回来,一个个对在伤口处,然后先为他愈合喉咙的伤口。
“怎么会这样......”她自言自语着,森发不出声音,用气声催促她道:“别管我!快去帮老大!别管我!快走!”
“不行,我不管你你会死的。”云浅加了一只手为他治疗伤口,又问了一句:“什么情况?”
“厉......鬼!”森艰难地说。
云浅眼睛睁大,瞬间懂了情况紧急,南瑾城那边一定需要帮忙,可是她无法看着森这样见死不救。
“好,我知道了,你别急,我给你治疗好了马上去帮他。”森喉咙上的伤口比较好愈合,可四肢就麻烦了,云浅为了防止他失血过多,也为了节省时间,便先帮他把四肢接上,“我先给你接上,你在这儿靠自己法力慢慢愈合。”
云浅给他设了道冰罩,转身欲走的时候,听到了森沙哑的声音无力道:“云浅,一定要小心啊,他......太强了。”
云浅点点头,快速奔向了南瑾城的战场。
华殇终究不是南瑾城的对手,尤其是被割掉舌头,不能放狠话的他,又一次被打倒在地,只是,当南瑾城准备一把火把他烧死的时候,一道影子形同鬼魅,不待人看清其貌,就迅速附进华殇体内。
南瑾城眼力极佳,还是抓住了蛛丝马迹,看得出来是那个面具男,不过他把面具摘了下来......
千化?
很快他就明白了一切。
华殇又一次站了起来,不得不说是真的锲而不舍,但南瑾城明显感觉的到,这一次,他体内怨气不是之前两次可以比的,这个情况看下来,恐怕地牢真的失守了。
那森呢?
“南瑾城,我说了,你杀不死我。”华殇说,“是不是感觉特无助?忘了告诉你,你那条忠心的森狗没办法过来帮你了,你要不要换个人,哦不,要不要加上你的所有人一起上?”
南瑾城心底涌上阵阵寒气,他意识到事态已经发生到难以控制的局面,于是默念了一道咒语,右手腕处黑色的符文显现出来,他用剑划向符文处,自己的鲜血流出,融进黑色的轨迹内,顿时有一股庞大的力量自手腕处蔓延至全身,这种久违的能量充沛的感觉,让他重拾了势如破竹之态。
那个天地间令人闻风丧胆的霸王回来了。
“不用。我一个人就够了。”他勾了勾嘴角说。
第116章 记忆之门
地国人人都知道死神链对自身法术有额外加成,但没有人知道具体会加多少,不过对于历代都法力高强的南家来说,似乎死神链的力量无足轻重,没有也无伤大雅,有便是锦上添花,因此历届死神都未曾展现过死神链的力量,即使是被云漠杀死的南墨绝也没有,大概是云漠没给他施展的机会。
事实上死神链的力量确实没有多少,但它的特别之处就在于,它是一个容量无限的法力容器,由于南家人的法力太过强大,甚至有些多余,因此会有人选择把自身一部分法力封存在死神链里,以便日后有不时之需。南瑾城便是这样,将自己鼎盛时期的法力的百分之三十隐藏起来,有备无患。
他本来不想用掉,自暴自弃地想把自己的元神贡献地国后,把位子传给森时,连带把死神链里历代死神留下的法力和自己的法力传给他,让他这个非南家人却拥有南家人的力量,这样才能让人信服。
可是没机会了。
云浅火速赶来,远远地看着南瑾城和华殇打得水深火热,竟是旗鼓相当,不相伯仲,不过明显感觉华殇的速度和力量都达到了连云漠都企及的境界,可南瑾城不仅招招能防,而且能以同等水平迅速反击,还比他的动作漂亮得多。
好......强啊.......
战事太过激烈,云浅这时加入会使南瑾城分心,于是她就站在不远处的房檐上,像看足球赛那样揪着一颗心看他们打。
只是这华殇恶心得很,时不时从身体某处突然多探出一只手,想伤南瑾城个措手不及,云浅看南瑾城反应迅速地躲过了所有偷袭, 不由自主地暗暗松一口气,可华殇的每一次出击都太过让人惊心动魄,云浅觉得自己的心情起起落落像在坐跳楼机,这感觉真的很不好受,特别想冲上去把华殇暴打一顿打成猪头!
这时,南瑾城终究躲避不及,手臂上被从华殇侧腰伸出来的一只手伤到了,猩红的一道血痕,立马让云浅看不下去了。
他妈的......
战场正好在一片鱼塘边,云浅手中一道蓝光跃进水中,一条冰龙从水里“哗啦啦”地露出身子来,张开大口咆哮一声,向华殇咬去。
他自然是躲得过,但云浅只是想把他和南瑾城的距离拉开,让后者稍有时间缓一缓。云浅落到南瑾城身边,二人对视一眼,忽然让彼此都安了心。
“没事吧。”云浅问他。
“没事,你自己小心。”南瑾城无法分心,把注意力放回战场上。冰龙紧追不舍,华殇跳上龙身体上,想一掌把它击碎,就在这时,四周温度骤然下降,瞬间一道冰罩罩在自己身上。
云浅抓住机会,想迅速缩小冰罩范围以便把他冻结,谁知这个让她以为无人能破的防护罩,被他“砰”地一声打碎,连带着冰龙一起,粉碎成渣子飘零在风里。
“远攻没用的。”南瑾城小声说。
云浅不服,又下了场漫天冰雨,可华殇周身布满了黑气,仿佛他的防护罩一般,根本近不了身。
“呵,雕虫小技,对我没用的。”他轻蔑一笑,猛地朝云浅扑过来,南瑾城上前一挡,二人又开始了你来我往的近身战斗。
云浅借机迅速绕到华殇身后,向他飞出几道微不可见的冰凌,只要能进入他体内,就能把他的血液冻结。
冰凌速度极快,常人必中招无疑,谁知华殇背后忽然冒出来一张脸轻轻一吹,冰凌立刻调转了方向,刺向云浅。
云浅躲过了自己发出的冰凌,感觉有些狼狈,不过让她更难受的是,她认出了华殇背后那张脸,那张她曾一度每日每夜面对导致这辈子也忘不掉的脸虎子!
但他现在显然已经失了心智六亲不认了,云浅虽然和他非亲,但好歹算个故啊......现在他们被坏人利用,最后的下场一定是一起化为灰烬,虽然这是他们一直以来的期望,可是以这样的结果消失,他们自始至终都逃脱不了恶人的命运。
他们明明都放下了啊,在地牢里漫长而枯燥的岁月,终究被磨平了棱角,渐渐放下了执念,想要解脱。
却被更可恶的恶人重新激发出怨念,变成令人憎恶面孔。
云浅有点不好受。
更让人难过的是,体内法力在最近几天不停歇地流逝,让她觉得有点吃不消,在躲过刚刚那道反击之后,小腿开始抽筋。
不行,这样下去不仅帮不到南瑾城,反而成了累赘。
这时,南瑾城余光瞥到云浅怔在不远处思考人生,大喊道:“别在这站的,走!”
云浅回过神来,往后退了两步,对于南瑾城这颇带嫌弃的语气让她很不满,其实只要让她击中华殇的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她就能把他干掉。
就是这么牛气。
可是她办不到......
她办不到......
办不到......等等等等,她办不到,可是南瑾城可以啊!
想到此处,她精神一振,翻手变了把和南瑾城的剑一模一样的冰剑出来,喊道:“南瑾城,接着!”
南瑾城不明就里,但下意识还是趁一个间隙用左手接住了,他顾不上看她,只是在余光中瞟到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大概是怕华殇起疑还装模作样地说:“好怕好怕,南瑾城你加油哦,我的剑与你同在,我先溜了。”说罢便远远地跑开,回到最开始的房檐坐着等待时机。
南瑾城是何等机智的小脑瓜,瞬间懂她的意思,收了自己的剑。
而华殇那傻子真信了云浅的话,借机嘲讽南瑾城道:“我真替你感到悲哀,你的女人就这样见死不救。”
南瑾城:“......”
又过了四十分钟过去,战况仍属于胶着状态。天地良心,真不是南瑾城弱,是华殇体内帮手太多,每当他趁机向他胸口刺去,都会有各种阻碍干扰着他。
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华殇那家伙的力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可南瑾城的身体吃不消啊。
最根本的问题,还是出在厉鬼身上,只有把他们赶出来,才能彻底消灭华殇。
那……
云浅有个大胆的想法,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想法,只要她做到了,距离名垂青史又不远了……
写命。
这基本上是一种不要命的方法,待她把那么多厉鬼一个一个写完,她的寿命恐怕要被折得剩不了几天了……
算了算了,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为了南瑾城,少活几百年就少活吧,况且她本来就是个“死人”……
写命必须在一个绝对安全,绝对不受干扰的情况下才能完成,云浅举目四顾,到处是兵荒马乱,最终找了座二十层高的高楼,站到了天台上,这里能看到南瑾城那边的战况,还相对安静些。
她撑起一个冰罩,就地盘腿而坐,静心凝神,回忆着厉鬼们的名字。
不一会儿,云浅周身浮出耀眼金光,比月光更燃,更闪亮,很快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不仅如此,寂寂的深色夜空中突然爆发炙热的白光,地国亮如白昼,一时间所有人都难以适应。这时,只见天空中缓缓浮现出几个金色的大字:
“众鬼前世虽罪大恶极,执念至深,但如今已有悔过之心,吾以神之名,愿予其来世悔过之机遇。吾佑其来世心怀慈悲,远离尘世,修身养性。并惩罚其终生无亲无伴,无依无靠,以弥补前世之过……”
后面的内容,便是厉鬼们的名字。写命要求魂魄与神职心意相通,这短短几秒钟,众鬼们恢复了意识,他们感受到了神职的力量,之前被怨念冲昏的大脑清醒过来,并接受到指引,随着名字的出现,一个个冲出华殇体内,游离于半空之中。
体内怨念随着厉鬼们离去落差太大,华殇一时无法适应,再加上被神光所照,仿佛一个在光天化日之下快要显原形的妖怪,头痛不已。
半空中的厉鬼们此刻仿佛得到了净化,一个个不再是面目狰狞的样子。他们飘到云浅面前,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云浅也对他们疲惫地对他们笑笑,这次写命耗费了太多体力,如果不是战争未了她能分分钟晕过去。云浅连忙把冰罩收回,消除了与虎子他们之间的阻碍,他们一个个凑过来,七嘴八舌道:
“小丫头,你太厉害了,不愧是叫了我半个月哥哥的小丫头。”虎子说
“这是我第一次见你,你这小丫头长得还挺水灵。”瞎子阿杰长回了眼睛,说。
“是吧,我没骗你们吧,你们还说我说谎……”虎子说。
“虎子你少说两句吧。”
“就是,都变成魂了,善良点吧。”
“说谁不善良呢,真是!”
“好了好了,各位别吵了。”云浅连忙劝架。
“小丫头,总之……”说话的是玲玫,她的笑容已经不在狰狞,竟是十分温柔,“总之谢谢你了,给我们再活一次的机会。”
“没什么没什么,接下来在地国好好打工,争取早日转世啊。”云浅说。
“好了好了,我们不要再打扰小丫头的正事了,散了散了。”虎子催促道,“小丫头,谢谢啦,我们先去忘忧桥了,我们……有缘再见。”
云浅莞尔一笑,“好,有缘再见。”
虎子他们转身离去,云浅赶紧看了一眼战场,南瑾城已是势在必得,毫秒之间把冰剑刺进华殇心脏里。
时机已到,那把冰剑已化成冰晶顺着华殇的心脏流进何处血管,云浅张开手紧地一握,只听见“砰”的一声,场面极其血腥……
啊,太好了,终于,解决了啊!
云浅往后一躺,却看到半空中,还有个魂魄站在那里。
“怎么不跟虎子他们一起?找我还有什么事吗?”云浅心情极好,毫无设防,笑得一脸天真无邪看着他。
那个魂魄靠近她,像是要和她说悄悄话,凑到她耳边,说:
“再见。”
然后下一刻,云浅感到脖子上一痛,竟是被他咬上了脖子,她根本无力反抗,眼睁睁看着他大口大口吸吮着自己的血。
南瑾城……南瑾城……救我……
她喊不出声,因为很快就没了知觉……
她如同脱力一般倒在地上,闭眼前的最后景象是那个魂,心满意足地舔着嘴角,然后仰天大笑。
这次,真的要死了吗?
好像是吧,血都干了。
思绪像在天边远远的飘着,那里有一道门,隐藏已久的一道门。
她用力推开,发现里面是无数停格的画面片段……
竟然都是南瑾城。
有她和南瑾城一起在人界街头散步,有和南瑾城在山里看流星雨,有打着电话唱歌给南瑾城听,有和南瑾城接吻,有和南瑾城拥抱,甚至和南瑾城……
像是触碰了什么开关,一大波片段猝不及防猛得占据了她的大脑。
啊,她想起来了。
原来,命运的车轮不停在原地辗转,是她浑然不知,一直以为生活啊,是不断向前进的,直到这一刻她才突然明白,自己始终徘徊在原地裹足不前。原本以为只要遗忘,生活就会有新的开始......
可谁能想到时隔多年,机缘巧合下,又回到了他身边。
南瑾城还真是劫难啊。
是他,给予她一段刻苦铭心的爱恋,也是他,在她漫步云端的时候,一脚把她踹入无底的深渊。
喜是你,恶是你,成也是你,败也是你,直到现在,和这一切有关的,还是你。
还真是……让人心痛的回忆啊……
云浅原本觉得自己可能濒临死亡,已经五感尽失,毫无知觉了,却没想到,还是感到一股温热划过眼角。
不仅如此,她还听到了南瑾城的声音,在一遍又一遍地呼唤她,像是在南山花海前,那个穿白衬衫目露温柔的男人,在她耳边含笑低语。
云浅,云浅。
往日的一幕幕重叠。
分不清是回忆,还是现实了。
第117章 南大爷洗手作羹汤
云浅感觉自己睡了很久,一觉醒来,头有些痛。
睁开眼迎面而来的黑暗让她一时之间没能从光怪陆离光影斑驳的梦中适应过来,她怔了一会儿,才逐渐感觉神经恢复了知觉。
断断续续的气流拂过颈间,她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缩了缩脖子,掖了掖被角。
转头看去,在晦涩不明的月光里,勾勒出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即使这样,云浅也一眼便认出来
是南瑾城。
云浅有些恍惚,让她一度以为自己穿越到六年前,或者这平凡枯燥的六年光景,只是她做的一场梦,现在终于醒来,看啊,睁开眼他就在身边。
他没有盖被子,和衣躺在她身边,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侧身躺着,有些蜷缩着。
是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云浅起身下了床,把被子往他身上挪了些,南瑾城睡觉浅,往往有个风吹草动他就会醒,可现在她这么大动静他竟浑然未觉。
云浅身上被换上了干净的衣裳,是南瑾城的真丝睡衣睡裤,贴在身上凉凉的,柔软舒适。她走到卧室外的露台,手臂撑在石栏上,望着四下沉默的树影绰绰。空气中仍弥漫着一丝微不可闻的血腥气息,战争的厮杀哀嚎仿佛仍在耳畔,可地国看起来像个见过大世面的老者,这点小小涟漪构不成波澜壮阔,依旧庄重而寂静地挺立着,让云浅觉得,那一战久远得仿佛是上个世纪的事情。
她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明明已经干涸的一条命,是怎么被神通广大的南瑾城救回来的。
然而她现在百感交集,突如其来多出来的一段人生经历让她不知所措,那段南瑾城带给她刻骨铭心过往以及因爱生恨失望透顶的感觉直到现在,她都能清晰的回忆起来。这也就罢了,单纯的恨也好,大不了继续跟他势如水火。
可是问题就在于,她又一次无可救药地陷进了南瑾城的泥沼里,无法自拔也无人能拔。
自始至终,无论是六年前的南瑾城,还是怀枫,还是如今这个死神南瑾城,云浅的爱从未变过,始终都是他一个人。即使前提已然不同,自己身份不同,心境不同,却还是能准确无误地爱上同一个人,说出来不是她的劫难,又是什么?
这种感觉其实挺不爽的,如今无论如何也对他恨不起来了。
屋内有了动静。南瑾城坐起身来,发现云浅不在身边,向阳台望去,看到她一头乌黑长发,在风中轻轻拂动。
“云浅。”他叫了她一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地像被砂纸摩擦过。
她回过头,对上他的眼。
就是这个人,从七年前开始,就让她爱得死去活来的人。
她走回房里,随手把阳台门关上,把外面的世界隔绝,留下了一片更加寂静的无声空间。
“什么时候醒的?”南瑾城靠着床后问。
“刚刚。”云浅回答。
“现在的地国很安全,你无聊了可以出去走走。”南瑾城说,“剩下的那些人,很崇拜你。”
“嗯。”
一时之间又无话可说,南瑾城本就话不多,平时都是心情好状态下的云浅主动说个不停,可现在她还不知该以什么样的状态面对他,在尴尬中沉默。
“我去给云漠打个电话吧,这几天没联系我怕他担心。”她最终找了个合适的溜之大吉的借口。
“好。”
落在云浅身上留下的那丝法力,也只能让天国的人寻到大致方向,具体的入口,还是无迹可寻。
“云浅,如今你法力恢复就好办了,我们里应外合,你在内冲击异空间的防护罩,我在外看看能不能感受到,到时候强制进入好了。”云漠说。
云浅一脸黑线,且不说她现在的法力能不能支撑云漠说的方案,就现在的地国来说,确实比之前脆弱得多,对于天国来说简直不堪一击,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动了恻隐之心。
云漠还在那边语速极快地跟她说着方案,她连忙打断:“云漠,云漠......哥......你别救我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在这过得挺好的。”
云漠:“我不信。”
真的,你妹妹我差点死了两次,都是让南瑾城救回来的。
当然,她不敢这么说,“真的,你看,我现在还能给你打电话呢是不。”
“别告我你现在不想回来了。”云漠长叹一口气,语气不太好。
“不是,我只是不想让你那么担心。”云浅说,“等我跟南瑾城好好聊聊,他会放我回去的。”
“那小子究竟给你灌了什么**汤?”
“......”云浅说,“云漠,我想起来了。”
“想起来啥,想起你有多久没......”云漠说到一半,忽然想到什么,停止下来,沉默不语。
“我现在心里明镜似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被骗,他对我好不好我比谁都清楚。”云浅垂着眸扣弄着自己的手。
云漠叹了口气,“真是服了你了。”
“你不用管我了,赶紧回去陪颜七吧。”
此刻的云浅还不知道云漠和颜七遭受了什么,一番话说得天真无邪又善解人意,却一刀扎进云漠的心,“回不去了,**死了。”
云浅震惊地抬起头,心倏地一沉。
“为......为什么?”
“傻蛋,要救你啊。”云漠说得轻描淡写,似乎于他而言,这根本无关痛痒。
可云浅知道,这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为什么,你那么强,哪怕是人体状态的法力也够用啊。”
“我认为一定会和南瑾城打一架。”云漠说,“而且我一定不能输,所以我别无选择。”
云浅彻底崩了,蹲下抱住自己的头。
她从未想过,因为自己,会让这么多人付出代价。
云漠,颜七,浔,莫清平,还有落姐姐。
为什么被囚禁的是她,而她却平安无事,却让担心她的人为她遭受如此难以想象的代价。
“对不起。”云浅干脆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伸手胡乱地揉了揉头发,深深的愧疚让她多余的话都说不出口。
“行了,我做这些,不过就是为了让你平安就好。”云漠说地漫不经心,像一颗软软糯糯的棉花糖,包裹着云浅一颗小心翼翼的心脏,让她冷不防红了眼眶。
“赶紧回来,天国才是你的家。”他又说。
云浅点点头,才想起来点头他是听不到的,又按耐着哽咽的感觉回答道:“好。”
云漠,我欠你的,究竟该拿什么还?
南瑾城从楼上走下来,看到的便是云浅抱着膝盖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他默默走过去蹲下,像摸一只小猫似的摸着她的头,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却也舍不得放她走。
只能选择继续逃避。
“饿吗?”他问。
云浅红着眼睛抬起头,鼻头也有些红,眼神中的淡漠让南瑾城心一疼。
“我饿了。”他自顾自地说,在她面前伸出一只手,“别坐地上,凉。”
云浅本想回他,她本就是寒性法力,不怕凉,但是懒得开口,犹豫片刻,还是把手伸向了他。
“不然你......教我做饭吧。”南瑾城破天荒来这么一句匪夷所思的话,“今晚我做给你吃。”
云浅诧异地看向他,心里那点悲伤也好愧疚也好,被他的话雷得荡然无存。
还真是,活久见啊。
但云浅今天难得这般高傲冷艳的气场,她不想这么快就打回原形,只能兀自收起那份震惊,冷冷地道:“你自己琢磨吧,我再去睡会儿。”
说罢给他留下一道潇洒的背影。
你浅姐依旧是你浅姐。
浅姐真的躺床上又睡了两个小时,但睡不踏实,一直处于一个要睡不睡的状态,最后作罢,打算去看看南瑾城琢磨得怎么样了。
不得不说来地国这么久,已经习惯了没有光线的生活,走在路上也不会被莫名其妙地绊倒,在南瑾城家里更是轻车熟路,不过她看到南瑾城能一点灯都不打地在案板上切菜,还是忍不住在心里为他的眼神儿点了个赞。
“醒了?”他头也不抬地问。
“嗯。”云浅还是没忍住,打开了手电筒,走进去像视察一般环视一周,发现居然一切正常,而南瑾城正在切的是西红柿,“做什么?”
“番茄炒蛋。”南瑾城回答她,“森说这道菜简单点,虽然我不喜欢吃。”
“哦,是入门级水平没错。”云浅点点头。
“这个大小可以吗?”他拿菜刀在案板上敲了敲,示意云浅看过去。
“有点大,切烂一点汁才好出来。”
南瑾城点点头,如实照做。他毫无刀工可言得一顿乱切,又问:“这样可以了吧。”
云浅看看,“嗯。”
她此刻就抱着臂靠在门框上,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和某人曾经看她做饭一模一样,她感觉这种状态特别爽,有种“你也有今天”的胜利之感。
南瑾城在锅里炒鸡蛋的时候扭头看了她一眼,显然和她想一块儿去了,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那个不深不浅的酒窝也露了出来。
南瑾城啊,你也有今天。
云浅就这么看着他,看到他忍俊不禁的样子也像打开了开关,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与此同时在心里还暗暗嫌弃自己:笑屁啊,真没出息!
没想到,她劫后余生,她拾起所有他们的过往,醒后两人的第一次互动,不是含情脉脉地诉说衷肠,也不是要死要活地剑拔弩张,居然是看着南瑾城做一道两人都不爱吃的西红柿炒蛋!
而且是南瑾城做饭!本就如同梦一场。
不得不说,还真是,世事难料。
西红柿倒入油锅里,发出“呲”的一声,扰乱了云浅的思绪,她看到南瑾城不慌不忙不怕油溅地翻炒,或许这场景太过难得,给她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南瑾城。”她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说点什么,“我想起来了。”
南瑾城淡定的脸上出现了片刻怅然,手握着锅铲顿在了空中。
第118章 注定
纵观南瑾城几百岁高龄,一贯都是秉承天不怕地不怕凡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自从遇到云浅后,开始变得如履薄冰起来。
怕她不爱他,怕她在云漠和他之间选择前者,怕她受伤害,怕她难过......
怕她回想起来。
有时候会自私的想,云浅忘掉那段痛苦的回忆是好事,他可以若无其事地重新回到她身边,把她关起来,不放她离开。
可是她现在想起来了,他对她的欺骗,给她带来的鲜血淋漓的伤害,坠落云端的那种痛感,全被她想起来了。
不知为何,云浅感到自己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
南瑾城怔了一秒,很快恢复正常,但云浅还是能从他一贯的面无表情中,看出他些许的不知所措。
“哦。”他说。
“加点番茄酱。”云浅忽然来这么一句,南瑾城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加点番茄酱。”她又重复了一遍,“还有盐、糖......什么调料都不放怎么吃?”
南瑾城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赶紧拿来盐罐,可手像不听使唤似的在抖,一个不小心,抖多了......
西红柿表面上铺着白花花一大片盐,并且以非常可观的速度融进了汤汁里,南瑾城无措地看向云浅,云浅嘴角抽了抽,提前感受到了那嗓子的咸味。
哎,无所谓了无所谓了,本来也没抱多大的希望。
“就这样吧。”云浅故作淡定地讲,“谁还没失过手呢是吧。”
“......”南瑾城,“还是叫人送饭过来吧。”
应云浅要求,南瑾城叫人送来了火锅,搬了张桌子在院子里,就着月光涮火锅吃,别说,还真别有一番风味。
两个人吃火锅没意思,于是云浅把刚重伤痊愈的森一起叫来,三个人围着一张不大的方桌,静等锅开。
“恢复好了吗?”云浅问森。
“好了好了,你看我这生龙活虎的,现在就能给你来一套广播体操。”森伸了伸胳膊伸了伸腿,以示自己的青春活泼健康向上。
“好了就好,那你可以尝尝你老大在厨界的处女座。”云浅指着那盘看上去像模像样实际上只有云浅和南瑾城两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的番茄炒蛋,对森做了个“请”的动作。
森的震惊程度不亚于云浅,并且他勇于表达在表面上,他倒吸口气,睁大双眼,一系列浮夸的表情表达出他的不可思议。
南瑾城清了清嗓子,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场恶作剧。
“快尝尝。”云浅期待地看着他。
森荣幸之至地拿起了筷子,夹了块鸡蛋,十分隆重地放进嘴里,只见笑容瞬间凝固。
云浅憋着笑问道:“怎么样,好吃吧。”
森一脸一言难尽,艰难地一口吞下,打着哈哈道:“哈哈哈,真是不错呢。”
喂喂喂,我好歹是个大病初愈病患,这么搞我真的好吗?!
云浅立马忍不住大笑起来,仰着头靠在椅背上,睁开眼就是一轮硕大且明亮的月亮,夜风习习,清凉舒适,只觉得这种劫后余生和大难不死还有和平的感觉,真好。
可是她终究要回天国赎罪。
云浅赶紧摇摇头,如此良辰美景,容她再逃避几天好吗?
“真好。”她如是感慨道,“要是来点酒就更好了。”
锅开了,滚滚辣油“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云浅迫不及待地加了一大筷子羊肉放进去,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几块逐渐融进红汤里的肉,想要在它熟的第一时间加起来。可偏偏在这个充满竞争的时候,南瑾城突然起身进了屋里。
吃火锅抢肉是和浔一起吃饭那么多年养成的习惯,导致直到现在,肉下进锅里时,云浅都要紧张兮兮地盯着。南瑾城很快就从屋里出来,正好赶上第一轮肉熟,只见云浅眼疾手快地夹了一筷子。
“别急,没人跟你抢。”南瑾城噙着笑说,边说边给她夹肉。
云浅有了闲暇之余,看到了南瑾城拿出来的东西玻璃酒坛子,里面沉着半坛子已经褶皱的梅子,顿时眼睛一亮,“我的梅子酒!”
她都快忘了有这回事,因为南瑾城这个小气鬼从没有拿出来过,她一度认为这坛酒早就被他一个人偷悄悄的喝完了,谁知道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它完好的样子。
南瑾城一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的样子,看着她勾了勾嘴角,打开密封盖,拿来个干净的大勺往三个杯子里分去,“一直藏在酒窖里,时间太短拿出来不够味。”
森也眼巴巴地看着那坛酒,觊觎它很久了,一直没好意思说,今天终于能让他尝尝味了,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激动人心。
“现在好像也没多久,最多半年吧。”云浅说。
“嗯。”南瑾城把小瓷杯一个个放到云浅和森面前,紧紧地封住酒盖,“嘴馋了,想尝尝。”
“来,庆祝我们大战告捷!”云浅举杯伸到中央。
“耶!庆祝我们大难不死,共享繁荣昌盛的未来!”森欢呼一声。
南瑾城笑着没说话,把酒杯伸过去与二人碰了下,酒杯相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一口青梅酒下肚,有股白酒的辛辣,但更多的是青梅的清香甘甜。
云浅愉悦地“啊”了一声。
这样真好,有时候多么希望,就这般无拘无束,把酒言欢,不用考虑昨日今朝。
酒足饭饱后,就到了紧张刺激的收拾残局的环节,森故作镇定地站起来,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说:“老大,没什么事我先撤了。”
说罢逃也似的转身欲走,却听到身后南瑾城冷冰冰的开口:“站住,你要去哪?”
“啊哈哈哈哈哈……”森回过头皮笑肉不笑,“回……回家啊……”
南瑾城阴森森地笑着,“吃完就想走?”
森觉得他的眼神比在战场上还可怕,立刻偃旗息鼓,灰溜溜地走回来。
“把这些端进去。”南瑾城抱臂指挥道。
“……是”森认命地收拾残局,一手垒着七八个碗盘,一手抱着玻璃酒坛往屋里走,还被南瑾城恐吓道:“抱好,敢把酒摔了就把你的头拿来酿酒。”
森:“……”
南瑾城端着锅,云浅手里端着剩菜,两人一同往进走。
“死神屈尊降贵陪我等小人物收拾残羹剩饭,荣幸之至。”云浅调侃道。
“平时有人送饭也有人收,今后如果我们自己做饭吃,可能就要自己收拾了。”南瑾城说。
“番茄炒蛋?”云浅挑眉斜眼看他。
南瑾城把锅放在水池边,接过云浅手里的盘,一只手撑在琉璃台边,侧过身来俯视云浅,说:“今天是个意外。”
云浅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那……你怎么想?”南瑾城冷不丁地问。
“什么,对你的番茄炒蛋?”
“不是……”南瑾城欲言又止,深深地注视着她,许是彼此都太了解对方,仅仅一个眼神便可以了解。
是想问,回忆起来后怎么想?
“我……”
“老大,你们往过站站好吗,妨碍我洗碗了。”云浅话刚开头,就被森的抱怨声打断了。
南瑾城有些生气,或许额边还闪过一个十字形的小青筋,回头瞪了他一眼:“你走吧。”
森:“……”
走就走,我还不伺候了呢!
“哎好嘞,您们慢聊,小的先告退了。”森假模假样地欠了欠身,终于如愿以偿地逃之夭夭。
亲眼确认森出了大门,南瑾城的视线才又回到云浅身上。
“继续说。”他说。
刚刚被森打断的那句“我不知道”,是真不知道。云浅回忆过去和如今种种,她确信南瑾城对她是真心实意,现在失而复得,她喜悦、感动,但更多的是彷徨。
彷徨他们的未来。
他们之间有太多阻碍,很难走到未来。
“我们先洗碗吧。”在脑中编辑了半天,终是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
南瑾城挡在水池前,云浅推他推了半天也推不开,他似乎十分执着与倔强,硬是要逼她说出个结果。
“恨我吗?”他把她鬓角的碎发捋到耳后。
云浅不知为何,感觉心里很不舒服,一下一下的钝疼。
“我该恨你吗?”她抬头仰视他,面无表情,“我是恨你啊,恨到巴不得忘了你。”
“可是有什么办法,我还是想起来了,难道还要恨你吗?”她说。
“那你还会想忘记我吗?”南瑾城突然凑到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脖子,让她痒得直缩。
“就算我忘了你,你就不接近我了吗?”云浅躲开他反问道,“难道不是在我忘记你之后,你又来接近我的吗?”
这种互相问来问去的交流方式真的不怎么解决问题,说了这么多,南瑾城还是没明白云浅是怎么想的。
他拉长声音叹了口气,转过身面对一池子脏碗,往洗碗布上挤上洗洁精,开始洗碗。
“我没有刻意找你。”他说,“是个意外,你还记得吗,七夕节那天在咖啡馆。”
记得,当然记得,那是第一次遇见“怀枫”的日子。
“我在玻璃窗内,你在外……那是五年后第一次见你。”他又说,“是个意外。”
“那时我就在想,这个意外,说不定就是注定呢。”
第119章 再陪陪我
世界那么大,每天面对人来人往,有的人只是擦肩而过的匆匆一眼;有的人是以礼相待的点头之交;有的人走进你生命陪你走过一段,但最终也沦为过客;还有的人,像有一根无形的红线与你紧紧相连,无论陌路走得多远,最终有一天还会再见......
然而那天排除万难地共同出现在那条街,你留着我爱的长发,我穿着你爱的白衣,你依旧是青天白日之下最光芒万丈的一颗明星,纵使再多的星光熠熠,都与我无关。
谁说这不是缘,谁说不是命中注定?
时间在我追悔莫及的时候按下了暂停,我徒留在原地,命运的红线终于再一次把你拉回我身边,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抓紧你的手,再也不要放你离开,留我一人难捱。
......
云浅短时间内无法开口说要离开,一是因为怕南瑾城拒绝,因此二人再闹得不欢而散;二是因为她自己本身不想面对离别,索性当作过眼云烟被抛之脑后,不问未来得过且过,至少现在还不想面对。
一面厌恶自己自私,一面贪恋这般“堕落”。
再加上现在的南瑾城再也不是那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二大爷”,基本上是有求必应,并且不仅成功改良了番茄炒蛋,还学会了其他云浅爱吃的菜。
从厨房小白,到得心应手,仅仅用了两天时间。
南瑾城果然有个能体现他冰雪聪明的好脑子。
而每每吃饱了就会犯困的云浅,总是一撂筷子就瘫进沙发里一动都不想动,恰好死神大人心胸宽广善解人意并且毫无怨言,独自默不作声地收拾碗筷,顺便洗干净、擦干,再摆好。
善良得让云浅想哭。
或许有点自作多情的成分,但云浅认为,南瑾城这大概是在......讨好她。
或者说,追她?
毕竟云浅还未给他一个明确的回应,上次他没完没了的疑问加上她没完没了的反问,让两人同时出现黑人问号脸的对话,并没能解决实际问题。
“你怎么想?”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不过就是
还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愿不愿意和我,重新开始。
愿意吗?云浅问自己,其实是愿意的啊。
可是现实就是那样残酷,很多事情不能随人愿,几百岁的年龄不能像三岁小孩异想天开,因此云浅还在彷徨,还在迷茫,还在找一个可以两全的方法。
但她还没能找到,所以无法给他任何回应。
那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这是她这百岁老人最后的放纵。
记忆恢复后,云浅勒令禁止了南瑾城和她躺在一张床上睡觉。之前吧,某个老流氓那么多卧室不睡非要和她挤一起,她想着寄人篱下反正他没做什么流氓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他那么一两次。
现在吧,记忆里两人同床共枕的片段都是十分不可描述的限制级,自然怕他哪天一个没忍住擦枪走火......
于是云浅毅然决然地搬出了南瑾城卧室。
这天她醒来,由于没有日出她只能靠手机时间得知时早上八点钟,洗漱过后,饥肠辘辘出去觅食,刚打开房门,被眼前的景象惊在了原地。
四下依旧没有一束足够敞亮的灯光光线,但确是铺天盖地的点点星光满家缠绕着散发着黄光的小串灯,一个个光晕像眨巴着的小眼睛,注视着瞠目结舌的小姑娘,还顺便把整个家照亮,温馨而浪漫。
“早。”南瑾城从厨房里走出来,穿着一件暗色的t恤衫和柔然舒适的睡裤,脖子上挂着一块围裙,端着两个盘子走向餐桌,一头蓬松的黑发和下面清新俊逸的脸,在这点点光芒中变得如梦似幻,美好得不太真实。
云浅飘飘然地坐在高背椅上,面前是牛奶和一块三明治。吐司边被整齐利落地切下来,只留下暄软的白色面包,一口咬下去,芝士的醇香和培根给人的满足感,还有西红柿的清甜解腻,顿时平复了叫嚣一晚上的胃。
云浅脑中骤然涌现加粗加下横线的四个大字:
太幸福啦。
如同置身在梦里,在这般浪漫具有少女情怀的环境里,男主角帅气逼人,精心为她做好早餐,凝眸浅笑地注视她,看着她毫无吃相地咬下一口令人幸福感爆棚的三明治,在她乏善可陈又惊心动魄的前半生里,简直想都不敢想。
“这是怎么回事啊。”她一只手拿着三明治,一只手端着牛奶,用下巴向上绕了个圈,问。
“连夜让人布置的。”南瑾城喝了一口牛奶,嘴唇上沾上了淡淡的一层白色,竟是有点奶萌奶萌的,“喜欢吗?”
等等......奶萌奶萌......这种词居然能出现在南瑾城身上?不过云浅再抬眼看看他,不知是环境所致还是怎么着,他依旧给人的感觉,很奶。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云浅在大战后一觉醒来,身边的南瑾城发生了翻天覆地难以想象的变化。
“嘿,问你呢。”南瑾城用食指指关节敲了敲桌面,“想什么呢?”
“哈?哦......喜欢啊。”云浅心不在焉道。
“快吃,吃完带你出去转转。”南瑾城说。
云浅对南瑾城说的“出去”并不抱多大希望,毕竟他又不可能带她去人界。想到人界,她的胃又开始抗议了,许久不吃垃圾食品和地沟油的她像中毒上瘾一般,如今吃不到就浑身难受,偏偏这几天跟南瑾城提出这点小心愿的时候,他都懒得帮她跑腿,统统都是派森去人界买,一来二去云浅也不好意思麻烦森了。
她好意思麻烦的只有南瑾城,可那位大厨忙着研究自己的料理,无暇为她跑腿。
虽然没抱什么希望,但还是兴致勃勃地看完南瑾城洗完碗,兴致勃勃地和他出了门。
那时家里拉着窗帘,云浅心想,许是南瑾城怕月光太亮,小串灯的效果不好,所以才遮起来。
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回事。
家里那些,顶多算是片小小“星云”,而外面的,才是真正“星河”。
举目四望,目光所及之处都被星星点点的小灯缠绕,小路两旁交错的树杈上还挂着拳头大小的红色小灯笼。各家各户大门口两侧,环抱大小的圆圆的大灯笼映照出两团红色的光晕,这一黄一红的光辉交织起来,为黑色的地国沾染上了前所未有的色彩,与之相比,皎洁的月光竟是显得暗淡得多。
这座死气沉沉的城池,在百年之后终于再次熠熠生辉。
云浅简直目瞪口呆,惊异之余居然还不合时宜地更加确定南瑾城的不对劲。
不过怎么说呢,虽然他和曾经判若两人,但这样的他还是......挺让人心动的。
“有什么事要庆祝吗?”两人漫步在无人无魂的小路上,云浅问他。
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求婚呢......
“你说呢?”南瑾城刻意把步子压得很慢,以照顾小姑娘的速度,“今天除夕。”
“啊。”云浅惊叹一声,停下脚步,无措地看着南瑾城。
今天居然是年三十!第一次过年不在云漠身边。
南瑾城看到她表情渐渐从震惊转变为失落,再由失落强颜欢笑,忍不住摸摸她的头:“给他打个电话吧。”
云浅牵扯着嘴角点点头,尽可能用最轻缓地声音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她抬头注视着他的双眸,那里面倒影着身边灯笼红色的光影。她的情绪里没有埋怨,只是如同在问“今天会不会下雨”这般平静,却还是惹他眸子微微闪动了一瞬。
云浅问完,自己的心先痛了一番。
南瑾城长叹一口气,把视线望向左边灰色有些斑驳的墙,墙缝中生出了杂草,萌生出一片格格不入的生气勃勃。
“你要离开我吗?”过了许久,就在云浅认为他会沉默以对时开了口。
就像一个渴望陪伴与爱的孩子,即使表面依然倔强倨傲,但云浅知道,他在问出这句话时,心里有多么失落与难过。瞬间鼻子酸酸的,发达的泪腺又要开始作祟。
这样的南瑾城让人心疼。
她心里冷不防想到,森曾经对她说:“墨绝大人死后,老大禁止地国所有的光,只留下月亮......墨绝大人是他人生最后的希望,就像光一样,光芒熄灭了,活在黑暗里也没什么大不了......”
南墨绝死后,他失去了所有爱和希望,整个人如同深陷泥沼,四周是危机四伏的黑暗,就像地国这样,唯一的光挂在遥不可及的天际,永远触碰不到。
可现在的南瑾城,与曾经判若两人的南瑾城,就站在这片火树银花,绚烂璀璨的光景里,是不是说明在他心里,也生出了熠熠光芒?
这个光,是她吗?
如果她走了,是不是意味着他将要再一次掉入无底的黑洞。
永世不能翻身。
云浅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涌上来的泪意,想要上去拥抱他,可仿佛被点穴一样没有抬起手的力气。
在抱与不抱间摇摆不定时,南瑾城已经主动靠近,把她拉进怀里。
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无奈与妥协,霸道与倔强,还有委屈和不安,对她说:“再陪陪我。”
云浅抬起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腰。
第120章 真假南瑾城
在寂静的小路走到头,向右转去另一个无人无魂的小巷里。云浅熟悉这条路,问道:“去会议室?”
“不是。”南瑾城悠然自得地迈着步,脸上一副“我的葫芦里有药”的表情。
不等云浅探究他的“药”,听力极佳的二位听到了小巷外不远处嘈杂的人声,有种群魂站在一起开大会的吵闹。
随着越来越走近,声音越发清晰,竟有几道久违的吆喝声传入耳。
“糖炒栗子诶,刚出锅的糖炒栗子!”
“开业大酬宾,全场饮品买一送一!”
......
如此这般热闹非凡的景象,云浅只在人界感受过,却不料从巷里走出来,一条笔直轩敞的大道两旁开满了各种各样的小吃店,店门口都挂着相当喜庆的红灯笼,连店牌都是红色的光牌,一眼望过去,整齐划一得像一排倒下的多米诺骨牌。
真的是有人界的各种小吃,有云浅爱吃的小笼包、鸡蛋灌饼、雪红果、糖葫芦、奶茶等等,竟还有外国魂卖西点,总之这一条街包罗万象,应有尽有。
就像把人界的夜市小吃街搬了过来。
云浅突然涌现一个毛骨悚然的想法。
“这些魂生前都是什么人?”云浅抬头问右手边的南瑾城,“他们该不会......”
“该不会都被我杀了安排在这儿?”南瑾城打断她的话,睨了她一眼,把她拉近身边以给后面的魂让出路来,“真聪明。”
“正义使者”云小姑娘果然气急败坏地插着腰,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只顾你自己吗?草菅人命吗?你不会良心不安吗?!!”
南瑾城勾起嘴角笑了笑,指了指前面:“先别生气啊,这条街都是你爱吃的,你不是一直嘴馋人界的食物吗,我直接给你搬过来不好吗?”
云浅觉得此时跟他没法沟通,不,应该说三观不合,不适合相处,立马掉头就走:“谁吃谁孙子,您自己吃吧。”
南瑾城连忙三步并两步追去拉住她的手,还被她挣脱,几个回合后,他才无奈地笑着说:“逗你呢,我要是真杀这么多人,还不得被云漠三界通缉啊。”
云浅终于停下来,转身审视地看着他:“你被通缉得还少?”
“那倒是不少......但用你清奇的脑回路想想,可能吗?”南瑾城说,他说完后,又觉得以她的思维一定越想越清奇,于是撤回,“算了你还是别想了。”
“那这些魂......”
“拜托,他们生前也是开店的好吗,我只不过是让他们死后有机会接着开。”南瑾城轻轻推了下云浅的背,带着她往前走。
“哦。”云浅眼观鼻鼻观心,在尴尬中抬不起头。
街上熙熙攘攘沸反盈天,有魂有妖魔,他们一个个如同在笼子里被关太久,很久没有过节一般,全都一窝蜂地涌出来,挤满了街道。而他们,看到南瑾城后都只是带着笑容冲他点点头,竟然也不拘谨害怕。
路过的包子店里蒸腾的热气扑了云浅一脸,让她的脸短暂地蒸了个桑拿,在缥缈的白气中,她听到南瑾城的声音在耳畔:“不是......我在你心里就是那样的人?”
“哈?我要喝奶茶......”云浅视线越过了南瑾城看到他身后马路对面的奶茶店,自顾自地走去,“谁让你有莫清平这一前科......我要一杯珍珠奶茶,谢谢。”
奶茶店老板连忙点头哈腰应道,说:“正好现在买一送一,二位只需要买一杯就好。”
“太甜了,我不喝,另一杯打包吧。”南瑾城冲老板说,然后用胳膊肘怼了怼云浅,继续刚刚的话题:“莫清平的事浔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
云浅抬眼瞪他:“如果前提条件是下辈子咱俩才能在一起,那为了省时间,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你什么心情?”
话说出口就如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云浅都不知道该如何巧妙地撤回。
果然南瑾城的脸色一下阴下来,眼睛注视着地面说:“如果是这样,那也是我死。”
“诶,不是......重点不是谁死。”云浅说,“重点是要换位思考啊,如果你是浔,看着......”
“为什么这辈子不能在一起?”南瑾城打断她的话,灼灼地注视着她。
“哎......没有啊,我就打个比方。”云浅连忙辩解,生怕他一个激动就割脉自杀死在她面前。
“二位,奶茶好了。”老板把两杯奶茶往前推了推,成功地给云浅一个转移话题的理由。
“谢谢。”云浅说,刚要走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还没给钱,于是眼巴巴地看着南瑾城,希望他懂她的言外之意。
南瑾城手往胸前一抱,居高临下道:“叫爷爷。”
“......”知道他是在计较刚刚她的豪言壮语“谁吃谁是孙子”......云浅大女子能屈能伸,懒得和他这幼稚鬼计较,瞪了他一眼:“爷爷......”
反正“南大爷”和“爷爷”都是“爷”差不多,四舍五入一下就一样了。
“哎,乖孙女。”南瑾城摸摸她的头,心满意足地把钱付了。
到底是刚吃了早餐出来的,云浅除了奶茶暂时还没什么食欲,于是先找了个路边的长椅坐下,打算跟云漠视频通话。
南瑾城十分自觉地走远,靠在一棵香樟树下点了一支烟。
视频电话还待接通时,云浅看着南瑾城低着头吞云吐雾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好奇,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明明......六年前还不会抽。
后来“怀枫”总在她面前抽烟,她只是不喜欢闻烟味,但因为抽烟的人长得帅因此这点小事可以忽略不计,除此之外,她都没什么太大感触,男人嘛,有烟瘾正常。
但现在把“怀枫”和南瑾城联系到一起,她就觉得有点难受。
明明他以前不抽烟的.......
“喂!想什么呢!”云漠在电话那边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吼道,“我都喊了你三声了。”
云浅这才三魂找回七魄,连忙回应自己的亲哥。
“过年好啊云漠,你可爱的亲妹在地国为你发来贺电。”云浅说,“在手机里看不到你的元神真是太遗憾了,只能让你看我了啊。”
“太没诚意了。”云漠没好气道。
难得今天两人心情都不错,谁都没提让人生气的事,因此这通视频聊得还算愉快,反正基本上都是云漠一直在强调,让她一定记得给颜七也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我知道啦!!”云浅第八次答应他。
“你这是在哪儿?”云漠问。
云浅把摄像头调成后置,对着四周的街景环顾一圈,只见熙熙攘攘的街道在手机屏幕上变得无比的空旷,灯还在,店也还在,甚至手里的奶茶还在,只是那么多魂统统都无法显示在手机上,只有零星的几个有**的异空间首领在大街上,和空气说话,显得特别傻也特别凄凉。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这里人超多,不,魂超多,你看不到而已。这旁边买的都是人界的小吃,我还没尝,不过看卖相还不错,而且奶茶也很好喝。”云浅说。
云漠很认真的看着随云浅手移动而变化的景,一时之间无话可说,既希望她能过得愉快,但不希望她在地国过得这么愉快......
后来又没话找话地聊了几句,在云漠第九次嘱咐她给颜七打电话和第二次劝她早点回家后,挂掉了电话。
云浅靠在长椅里望着南瑾城。
他穿着一件黑色毛衣和一条极休闲的牛仔裤,香樟树干上缠着发出黄光的小串灯蜿蜒而上,带来微弱的光,把他的侧脸勾勒出一道不明显的光辉,他微垂着脸,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甚至有种与世无争的超凡脱俗感。
那双仿佛对一切事物无感的眼睛,只有在她面前,才会表现出更多的情绪,才会真实得像个人。
云浅心软软地,只想把这一幕拍下来,然后瞒着他,把手机壁纸换成这张照片。
她拿起手机,点开相机,对着他。
然而当云浅透过镜头看向南瑾城,她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不太一样......
云浅后背的寒毛瞬间竖起来,心倏地一沉。
就像恐怖电影,有些东西女主角眼睛看不到,但拍照的时候把不干净的东西拍出来了。
现在正好相反。
南瑾城明明站在那棵高大的香樟树下抽烟,可是镜头里那棵树下,什么都没有......
云浅第一个想法便是这个人不是南瑾城!因为南瑾城是有**的,怎么会不能被手机识别?
可若是别魂假扮的,又会是谁?真正的南瑾城在哪?
云浅猛地睁大双眼,她突然想到一个人
面具男。
那场战争最后的结果,她因为自己劫后余生而且地国如此繁荣昌盛,理所当然认为是胜利了,所以从没有具体确认。
万一......
还不等她“万一”出个所以然来,“南瑾城”已经掐了烟,款款向她走来。
她整个人立刻紧绷起来,只见对方还若无其事地带着笑,说:“直接买中午饭回去吃吧,今天不太想做饭。”
他的笑在云浅看来阴森无比,但秉持不打草惊蛇的想法,云浅打算“揣着明白装糊涂”,于是莞尔一笑道:“好啊。”
好啊,我看你要玩什么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