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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落北七颜     冥城绝恋txt下载     冥城绝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章 你还有我

    “签收完毕。”南瑾城俯视着怀里香香软软的小姑娘,此刻只想把她狠狠地揉进自己身体里“去我家。”

    南瑾城松开她转身用纤长的手指在密码锁上“哒哒哒”按下一串数字,随后门“啪嗒”一声弹开,他握着她的手,拉入房门。

    就在进门的瞬间,云浅被他抵在门上,随之而来的是他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下来,他一只手按住她后脑勺把她往前带,另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脸。

    云浅双手环着他的腰,微微仰着头,在他的主宰下深深地陷入只属于两人的世界里。

    阳光尚好,时间尚早,世界很静。

    听,是心跳的声音。

    ……

    幼稚鬼南瑾城还在计较云浅要叫梁启看电影的事情,他捧着她的脸,一边惩罚性地在辗转啃咬着她的下唇,一边恶劣地坏笑着。云浅吃痛嘤咛一声,狠狠地掐了下他的腰眼。

    没想到南瑾城一抖,扭动着躲避她的手。

    云浅了然,心头一喜,这家伙怕痒。

    然后更加变本加厉地揉他的腰,两人亲的亲的都开始笑,南瑾城的两手握住云浅捣蛋的小手,停下了脸上的动作,两人望着彼此笑着,微喘着气。

    “南瑾城你怕痒啊哈哈哈哈。”云浅泛红着脸,乐不可支。

    南瑾城也难得这么开心,嘴角眉梢都沾染着笑意,他冷哼了一声不理她的嘲笑,一只手将她的两只手卡到她背后,另一只手将她的脸抬起,再次俯身吻下来,堵住她肆意绽放的笑。

    这次目的很明确,狠狠地啃咬着她。

    而她瞅准时机,逮住他的舌头咬回去。

    还真是不甘示弱……

    ……

    很久之后,南瑾城终于吻累了,才放开她,拉着她坐到沙发上。

    云浅揉揉自己的手腕,那里被某人的手握得发痛,不过他也没好到哪里去,嘴角殷红一片,冒着血……是刚才吻得火热,云浅一时没掌握好力度,一嘴咬下去,血腥味蔓延。

    明明是在做亲昵的事,怎么搞的像打了一架……

    云浅瞅着他嘴角的伤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伸起小手在他唇边摸了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说:“很疼吧。”

    南瑾城斜眼瞥她,她那一脸委屈的模样,到底是谁把谁咬伤啊!

    “废话……”他白她一眼“你试试?”

    云浅一听,理直气壮地插着腰,仰着头“气势汹汹”地与他咬唇相机:“你先咬我的!”

    “我有你这么狠吗?”

    “……那也很疼啊!”

    “……”

    小姑娘气鼓鼓的,小嘴都要撅到天上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瞅着他,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

    他看着她觉得好笑,摸摸她毛茸茸的头,“好,我的错我的错……”

    被“顺毛”的云浅满意地点点头,软软地窝在他怀里。

    岁月静好。

    窗外的世界,已彻底被大雪覆盖,埋葬了世间所有阴暗。

    云浅觉得南瑾城自从和她在一起之后变了不少,曾经拽得跟个二世祖似的每天板着张脸,现在却对她宠爱有加,而且笑容多了起来。

    这样真好。

    她在他怀中,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感觉不那么真实。感觉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前两天还在对他的思念中久久不能自拔,今早还接到他不回来的电话,而现在,他就在身边,与她共同呼吸着一方空气。

    大雪将时间掩盖,而他终是踏雪归来。

    此时此刻,各自沉默,却平静而美好。多么希望时间就此停驻,不问过去,不盼将来,我们选择屏蔽外界的纷纷扰扰,选择忽略现实带来的重重打击,只需要在人潮拥挤时握紧彼此的手,不至于被暴风雨打散......

    ......

    云浅一天都窝在南瑾城家里,只是正值大年三十,马上就要到了年夜饭的时间,云漠给她发来一条微信,大意是威胁她,如果不回去吃晚饭就这辈子不要再回家了。

    她虽不怕云漠的威胁,(因为她是被他威胁大的),但她也明白,年夜饭就是要一家人在一起吃才有团圆的意义。

    但她要是走了,他只能一个人......

    所以她此刻在南瑾城黑灯瞎火的家中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对他说:“南瑾城,我邀请你去我家一起吃团圆饭。”

    夜色中男人原本靠坐着,听到她的话后上身前倾,手肘撑在两条微张的腿上,不咸不淡道:“不去。”

    “可是我要回去诶,大过年的,就你一个人在家,去我家多热闹啊。”

    他依旧淡淡的声音,在黑暗中清冽沉稳,“不去。”

    “......我哥好不容易慢慢接受咱俩在一起的事情,结果你现在不配合,你说我这辈子怎么同时摊上你们两尊大佛啊,一个个都那么难伺候......”云浅语气已带了愠气“我晚上真不一定能来陪你。”

    “嗯,不用来了。”

    “......”

    云浅气结,一时间猜不透他这句话是认真的还是在说反话,反正她是气得够呛,本来她就是一片好心,结果他不领情也就算了还这态度。

    嘁......

    “那正好,我懒得两头跑。”她撂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出他家。

    云浅回到家,一时之间不适应家中的灯火通明,站在玄关适应了半天才缓过来,碰到颜七正好从厨房端着菜出来放到茶几上,她调侃地看了跟云浅说:“我还以为你这有异性没人性的死丫头不回来了呢,刚刚云漠还跟我说,如果你再不回来,就让我收拾你的东西给你扔出去......”颜七抬头望了望钟表上的时间,一本正经地说:“嗯,还有十分钟,如果你还没回来,我就该去给你收拾东西了。”

    云浅一脸黑线,刚在南瑾城那受气的她在此刻感受到了外界带给她的深深恶意。

    颜七一眼就看出她的不对劲,抱臂立在她面前,审视的目光看着她说:“吵架了?”

    “没有。”

    颜七看她不想谈,也不强求,拍拍她的肩膀,“好吧,快去洗手吧,准备吃饭了。”

    ......

    今天这顿饭与往日不同的地方在于,为了看春晚,所以一家子窝在茶几面前吃饭。其实每年看春晚都觉得一年不如一年好看,但依旧每年除夕夜都会对着电视看,仿佛这也是节日中的一部分。

    云浅常说,生活要有仪式感。

    所以生日那天就应该吃生日蛋糕,圣诞节那天就应该装扮圣诞树,除夕夜就要看春晚,并且要和爱的人团聚在一起......

    她的生日有家人和朋友送的礼物,圣诞节当天能够对着圣诞树许愿,除夕夜可以和颜七和云漠坐在电视机前吃团圆饭看春晚……

    唯独没有他……

    唯独他在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里依旧一个人。

    ……

    云浅这顿饭吃得食之无味,电视上的小品逗得台下的观众开怀大笑,而她根本没看进去,明明说的是中国话,可就是听不进去。

    她索性拿起手机毫无目的地乱翻着,突然看到通讯录里的森,于是打开对话框,编辑文字:

    “森,南瑾城过年的时候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很快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然后回复过来。

    “对啊,他没有家人,谁能陪他过年呢?”

    “应该说,在遇见你之前,他无论何时都是一个人。”

    ……

    是啊,她的家里永远有人等她回家,而陪伴他的,只有冷冰冰的一室黑暗。

    他只有她了。

    不知不觉中,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电视上的主持人在做最后的祝词。

    快到凌晨了,云浅终于起身,一言不发地走出家门。

    她站在南瑾城家门口,手指飞快地输入一串密码,门被打开,扑面而来的是黑暗。她轻声踏入,四周很静,身后的门轻轻地关上,尽量不打破这寂静。

    待到她适应了黑暗,才走向前,依稀能看到沙发上一个模糊的轮廓,是他,他还坐在她走的时候的位置。他在那一动不动,看不清表情,只是直觉告诉她,他也在看着自己。

    她走到他身边坐下,他转过头来看着她,借着窗外的光,可以隐约看到他的脸棱角分明,还有很黑的眼眸,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南瑾城看着身边的人,小姑娘身影靠近,她搂住自己的腰,小小的脸靠在自己肩上。与此同时,窗外一道火光窜起,划过夜空,绽放在天际,也照亮屋子里。远方教堂的钟声响起,与烟花爆破的声音一起,还有她的话在耳畔,不轻不重地说:“南瑾城,过年好啊。”

    烟花还在身后的窗外不甘寂寞地努力绽放美丽,她的呼吸就在耳边,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他轻轻把她推开,然后身体转向她,再用力拦住她的腰,紧紧扣她在怀里。

    云浅再也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仿佛在他怀里的一小片天地与世隔绝,而他的心跳声,就在耳畔,震耳欲聋。

第32章 恭喜森喜提死神朋友

    云浅离开后,南瑾城家又重回寂静。窗外的月光孤单的挂在夜空中,云朵暗淡地相伴左右,灰蒙蒙的一片一片,衬得月色更美。

    夜那么长,有的人们成双成对,有的家庭团圆美满,然而陪伴他的,只有一地清冷的月光。

    他形单影只这么多年,从未害怕孤独,可当那个姑娘走进他生命,带给他鲜活的美好,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就像有一簇簇明艳的花朵开在心畔,无声蔓延,感染他的细胞,影响他的思绪。

    这样真的好吗?

    他拿出手机,拨打森的电话,很快被接起,“过来”他只说了两个字,就挂断了电话。

    似乎森就在他家附近,几分钟后,森就在外敲门,征得南瑾城同意后他走进来,在他老大面前停下,低下头恭恭敬敬道:“azrael,有何吩咐?”

    “陪我坐会儿。”他不咸不淡的声音混在晦涩不清的夜色里。

    森战战兢兢地在他不远处坐下,双腿紧闭,双手安放在膝盖上,浑身不自在。

    不过好在陪他吃过几次饭,现在再听到他这样的要求也不觉得诡异了。

    窗外炮竹声依旧,烟火一次次升上天空,五彩的光芒一瞬间划过南瑾城家的黑暗中,他若有所思地望着那一朵朵绽放而又消亡的璀璨烟火,纯黑的眸子都被染上了颜色。

    森小心翼翼地借着外面的光线打量着他的侧脸,正好瞅见他嘴角那破裂的一处,“azrael,您的嘴角怎么了?是谁好大的本事把您伤到了?!”

    那这个人可真是666啊。

    南瑾城清了清嗓子,泰然自若道:“被猫咬了。”

    “那个猫真该死,您有没有把它皮扒了?”

    “......放了。”南瑾城忽而笑笑,舔了舔下唇“等养肥了再吃。”

    “哦。”

    “对了,你和云浅加了微信都聊什么?”他突然转过头看向森,不知道是不是森的幻觉,总觉得那眼神中带着刀子。

    “就是闲来无事瞎聊。您要是感兴趣,我把聊天记录给您看。”森忙不迭从口袋里抽出手机,生怕晚一秒就被他的眼神杀死了。

    谁知面前的手机没有被拿走,那人把头扭过去,淡淡道:“不用了,我没有窥探**的习惯。”

    “你怎么和她说你我的关系的?”南瑾城又问。

    “额,我说您是我老大。”

    “就这样?”

    森吓得大惊失色,忙摆摆手,“对啊......”

    谁知南瑾城微乎其微的一副遗憾的表情,向下撇了撇嘴,斜了森一眼,“以后就跟她说你是我朋友。”

    不然那丫头会真以为我交不到朋友。

    森目瞪口呆,一时间微张着嘴说不出话。

    “怎么了?很为难?”

    “没......没没有。”

    才怪。

    “森,你很怕我?”声音清冽,听不出喜怒。

    森咽了咽口水,“属下只是,对您敬畏......”

    “可是你从刚刚开始腿就在抖......怕什么,我又不会要你的命。”

    ......

    其实说句良心话,南瑾城从未亏待过森,更没有罚过他或刁难他,即使偶尔他办事不力也对他十分容忍,但或许是因为南瑾城地国之主的身份,还有他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导致森呆在他身边,总是万事小心,如履薄冰。

    “属下知道,您对属下已经格外关照又加,所以属下在您身边一定肝脑涂地,而对您的畏惧是对您身份的敬重,并不是代表您是一个不近人情的暴君。”

    森的一番话说得有种悲壮的感觉,南瑾城头疼地用手揉了揉眉心......

    怎么就听不懂话呢?

    “你以后不用对我这么毕恭毕敬,放松一点,懂?”

    “......属下愚钝,不懂......”

    “.......你怎么和云浅相处,就怎么和我相处,能做到吗?”

    森再次瞠目结舌,这堪比母猪上树,彗星撞地球的诡异事件,就让他这狗屎运碰到了?

    “azrael,这样不好吧,我跟云小姐就是普通朋友,属下怎么敢跟您做朋友呢?”

    ......

    南瑾城耐心快用完了,自己平时究竟是怎么给下面的人使脸色的,看把人给吓得。

    “森,在死神这个神职之前,我也是人。”

    我也害怕孤独,我也害怕月光的清冷,我也害怕高处不胜寒......

    我不想身边的人都战战兢兢,让我不能真正放松下来......

    我也想体会一次有朋友的感觉。

    “所以,跟我做朋友委屈你了是吗?”他换了种轻松的语气说,试图让面前的人放松下来。

    “当然不是。”

    “所以,不要再把我当老头子似的对待,论年龄,你还比我大二十岁,就不要再‘您’‘属下’的叫了,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森彻底呆住,那他妈怎么叫?

    “就叫‘老大’吧。”南瑾城带着微微的笑意看向他,百年难得一见啊,几百年来,他第一次对下面的人笑。

    森发现,他真的变化太大。

    一直以来,都对他死神的身份心存敬畏,却忘了他也曾是跟在他大哥身后讨宠的孩子。如今他长大了,本质又能变多少呢?

    ......

    夜深了,外面的世界渐渐安静下来,炮竹声逐渐消停,颜七在床一侧呼吸均匀,已深深入睡。而另一侧的云浅直勾勾地盯着黑暗中天花板的某一点,思绪万千,没有丝毫睡意。

    她发现她好像越来越喜欢南瑾城了。

    果然深夜就是不能想事情,一想便会深入其中,再加上感性的催化,所有情感都会在脑海中汇成一首诗篇,歌颂着内心那美好的爱情。

    她拿起枕边的手机,点开许久没有光顾的微博,发布了新状态。

    “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下面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两只相握的手,一只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另一只手洁白似玉,线条纤细,大手握着小手,在月光下泛着莹莹的光。

    这是在b市的时候,云浅非要逼着南瑾城拍的,说要留作纪念。

    ......

    结果不到一分钟,评论区瞬间炸开了锅,这大过年的夜猫子也不睡觉,嗅到八卦的味道全都一股脑窜出来:

    网友1:“哇哇哇!大大恋爱了吗?!普天同庆!”

    网友2:“大大时隔两个月发博竟然是秀恩爱!叔可忍,婶儿不能忍!”

    网友3:“求大大发合照……”

    网友4:“合照+1”

    网友5:“合照+2”

    ……

    云浅哭笑不得,心想,南瑾城如果疯了说不定会同意和她合照……

    然而,一条评论引起了她的注意:

    “目测下周的情人节会收到来自云大大的一波狗粮,同为单身狗的朋友抱紧我......”

    发狗粮这个事她真没想过,因为她压根儿忘了过几天是情人节。怪就怪她单身太久,每每遇到情人节或七夕520什么的,她都当做普通的某个月中的某一天在过。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啊,她有了南瑾城,再也不用当吃狗粮的那一方了啊!

    她忽然想到高中时期,她刚和她那个初恋分手,少年时代的云浅心思简单,觉得自己可能不会再爱了。于是就有了一次她和颜七在某年七夕节,一人手里抓着一只冰棍儿,看着街头来来往往的相牵的情侣,两人的对话:

    “真想不到,我期盼已久的七夕节,是和你过。”云浅说。

    “是啊。朋友一生一起走。”

    “谁先脱单谁是狗。”

    “要能脱单狗就狗。”

    ......

    那时的云浅嬉笑得追打着颜七,残阳在她们身后释放着最后的光采,马尾辫随着奔跑尽情舞动,与树上聒噪的鸣蝉,化成甜水的冰棍儿,令人燥热的暖风共同赴约来自晚夏最后的狂欢。

    青春年少,总是令人心驰神往。

    那时云浅总喜欢听林宥嘉的一首歌,青春期喜欢伤春悲秋的年纪,她每每听到那首歌都能被感动得想落泪。

    歌词写到:

    闭上眼看最后那颗夕阳,美得像一个遗憾,辉煌哀伤青春兵荒马乱,我们潦草地离散。

    ......

    而她年少,没有什么美丽的遗憾,如果非要算,那只能遗憾在青春期最热烈的时候没有遇到一个爱的人吧。

    曾听有人说,一生应该遇到两个人,一个在你年少时期,可与你轰轰烈烈不顾一切地爱一场,另一个人则可与你平平淡淡柴米油盐过一生。

    可是怎么办,已经过了青春期的她才遇到那个爱的人,如果与他轰轰烈烈爱一场,今后还能够平平淡淡过一生吗?

第33章 故地重游

    大半夜的果然容易矫情,世事无常,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更何况她和南瑾城每天吵吵闹闹的,以后才不会平平淡淡。

    不过话说回来,情人节快到了,送南瑾城什么礼物好?

    钱包?手表?男士香水?打火机?

    她百度上搜了一系列“送男友的礼物有哪些?”,结果都让她一一否决,他其实有钱得什么都不缺,而且这些礼物都太没创意了。

    她的南瑾城,一定要收到与众不同的情人节礼物!

    不过保险起见,她还是去询问了下森的意见。

    凌晨三点,云浅点开了森的对话框。

    “睡了吗?”

    对方秒回:“没呢,怎么啦?又有什么疑惑?”

    刚从南瑾城家出来的森还处于被南瑾城的不正常支配的恐惧中,此刻看到云浅的消息,虽然表面这么平静地回复她,其实内心深处早有一百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我说姑奶奶,你给南瑾城灌了什么**汤?!!

    很快“姑奶奶”回过来消息:“南瑾城最近缺什么东西吗?快到情人节了,我想送他礼物。”

    刚受过刺激的森想都没想地回复俩字:“缺爱。”

    云浅回复他一个把“无语”展现得淋漓尽致的表情包,又问:“具体一点,我该怎么做?”

    “就做嘛。”他后面跟了两个猥琐坏笑的表情,云浅虽然傻白甜但不至于这都看不懂,当即对着屏幕翻了个白眼。

    “我说认真的......你别闹”

    “我也说认真的。”他回复“我老大他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就缺爱和陪伴,这个只有你能给他了。”

    ......

    “......我再想想吧晚安......”

    结果到最后,云浅为了搞特殊,她给南瑾城送了个钟......

    准确的说,是个闹钟,而且是个特别的闹钟,她要让南瑾城今后每天早上在她送的钟的呼唤下起床,她要让他每天第一时间想到她。

    但是这个闹钟直接被南瑾城扔在柜子里,再也没拿出来用过,不过这都是后话。

    二月十四号一早,云浅就欢天喜地地去敲南瑾城房门,后者睡眼惺忪地打开门,还没看清楚来人是谁,就被扑了个满怀,怀里软软绵绵的小家伙抬着头甜蜜蜜地望着自己,“快去洗漱啦,我们出门!”

    “去哪?”他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带着刚睡醒的低哑嗓音,性感得令云浅心头一跳。

    “陪我去一个地方。”

    “现在吗?”

    “嗯嗯!”

    南瑾城有些不耐地洗漱更衣,但看着小姑娘一副满心欢喜的模样,他倒是也不烦了。最快的速度收拾完出门。

    出了门之后云浅还不让他开车,非说要坐地铁,南瑾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搞不清她要干什么。

    不过的确是上了街之后,他才知道今天是什么节日。

    大街小巷各种广告牌上花花绿绿的字体写着:“情人节快乐”,以及花店里卖花,都从原先在店面里卖,到现在摆在店门口卖,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有玫瑰花。

    不过云浅不是因为提醒南瑾城今天是情人节才带他坐地铁的,(毕竟她也没想到他连这点觉悟都没有)而是为了追寻曾经的脚步,换句话说,今天南瑾城就是来陪她弥补遗憾的。

    2号线坐三站,再倒4号线坐两站。

    这是当初她每天上学的必经之路,如今再次踏上这条线路,竟真有种要去上学的紧迫感。

    初春,冷空气还很强,云浅攥紧南瑾城的手,小脸埋在围巾里,露出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南瑾城不怕冷,依旧穿得不多但腰板儿比谁都直,他把云浅冻得发红的小手握紧放入自己的口袋里。

    天灰灰的,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雪。

    两人来到了t大附中是云浅的母校,校园里空空荡荡的,但可以从教学楼的窗户里瞅见里面坐满了一排排蓝白校服的学生,朗朗的读书声随着他们脚步的渐近而越发明显,云浅停下来,凝神静听。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是李煜的《虞美人》,当年被语文老师逼着天天朗诵高考必背古诗文,她最喜欢这篇。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她跟着教室里传来的读书声,小声地接下后半句。

    “你会?”头顶上方传来他的声音。

    “当然了,高考必背,当时我光被罚抄就抄了十几遍,想背不会都难。”

    “学校只有这么少人吗?”

    走在空旷深远的走廊里,除了朗朗的读书声,他们说话的声音格外响,让南瑾城不得不压低声音问。

    “这是高三的孩子们在补课,还没开学呢。”她狐疑地仰头瞥他“你们学校难道不给高三补课吗?”

    南瑾城清了清嗓子,含糊其辞地否认了两句。

    “真好,高三那年霸占了我不少假期时间。”云浅撇撇嘴,遗憾地说。

    她领着他上了二楼,迎面的“高三教研组”的办公室,这个被学生看见都会绕道走的地方,云浅轻轻敲了敲门,经过里面的人同意后,进入。

    一切都没有变,甚至各个老师的办公桌都没有丝毫变化,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茶香,以及新纸张的味道。

    云浅当年的班主任兼英语老师刘晓莉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戴着副眼镜认真地批改作业,听闻开门声抬头望了一眼,看到来人愣了愣,随即笑逐颜开,放下手中的笔站起来。

    “你怎么来了?”她笑着前去握住云浅的手。

    “刘老师,我回来看您啊。”云浅也用她招牌甜美的笑容迎回去,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

    “怎么把头发剪短了?让我第一眼没认出来你。”刘晓莉摸摸她的头。

    “毕业就剪了。”

    “这位是?”刘晓莉看着身后的南瑾城,问云浅。

    “哦,这是我男朋友南瑾城。”

    南瑾城微微笑着,礼貌地点了点头。

    “好好好,比咱们班其他几个强,他们几个上次回来看我,都跟我说找不下对象,明明上学那会儿都偷偷摸摸地处小对象,现在没人管了反而找不着了。”刘晓莉拉了隔壁老师的两张椅子过来,示意他们坐下,然后叙起了曾经。

    “记得张静吗?”刘晓莉和蔼地看着云浅笑,后者嗯了一声,接着说:“她原先成绩不是不好么,高考那年也落榜,复读了一年,现在在公安大学呢。”

    云浅做震惊状,合不上嘴。

    “还有何小超,前两天新闻还说他呢,电竞职业联赛都打到美国去了,没想到那会儿每天被我在网吧抓现行的臭小子,如今打游戏也打出名堂了,也算没荒废了他高中三年。”

    这件事云浅是知道的,那个新闻她也有看到。

    “对了,你和赵天炜还有联系吗?年前他来看我,还问起你呢。”

    听到这个名字,云浅下意识地想逃避,毕竟某人还坐在一旁听故事呢。

    没错,赵天炜,云浅初恋。

    她斩钉截铁地回答:“当然没联系......”

    刘晓莉叹了口气,不疾不徐地说:“哎,这事也怪我,当时发现你俩处对象的时候我找赵天炜的爸爸谈过,可能是他爸爸让他和你分开,他不肯,一气之下给他转了学,那会儿他爸正好在z市工作,就把他也转到那里了。”

    难怪,赵天炜从此以后消失地无影无踪。

    “他怎么提到云浅的?”一直默默听故事的南瑾城不温不火的问,但就是让云浅感到背脊一凉。

    他本一言不发地坐在一旁,刘晓莉聊着聊着就忘了他存在,直到他突然开口,她才反应过来他是云浅的男朋友……

    刘晓莉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就随便聊了几句。”

    这欲盖弥彰的回答,云浅在心中暗叫不好,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瞥南瑾城。

    嗯,还好,看起来没有很生气,至少现在没有……

    ……

    从刘晓莉办公室出来,云浅带南瑾城进了一间空着的教室。

    “为什么想回来?”南瑾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缅怀过去?赵天炜?”

    云浅在黑板上写写画画,听闻回头看他一眼,心想这家伙还真的吃这陈年老醋,她选择回避重点“我想带你看看我曾走过的路,然后想让你陪我在校园里走一走,让我体会一下校园恋爱的感觉。”她晃到南瑾城身边的座位坐下。

    南瑾城的长腿不适得窝在不太高的课桌下,双手闲散地交叉在桌上,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你不是体验过吗?”

    “他不算,其实我没那么喜欢他,所以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云浅靠着自己的手臂趴在桌子上,一字一句缓缓地说,眼睛也缓慢地眨啊眨,学校的课桌真有魔力,一趴下就想睡觉。

    云浅定了定神,懒懒地注视南瑾城。

    他浸在日光里,外面的天灰蒙蒙的,但却很亮,他身后的灰白色天空,衬得他皮肤更白净,却不是死气沉沉的白。他的睫毛轻颤,似乎被沾染上了点点流光。

    如果我早点认识你多好。

    在我们最美好的年纪,远方有遥不可及的梦想,眼前却有你。

    多好。

第34章 天国里最牛逼的医疗兵

    南瑾城看着她一头蓬松的乱发,伸手去给她缕了缕,“为什么剪短?”

    “那时候就想换个发型换换心情。”

    “留长吧。”他说。

    ......

    云浅腾地一下坐起来,哀怨地瞪着南瑾城,这是他第二次提出让她留长发了,他果然就喜欢长发的姑娘!哼!

    “我不!我就要短发!你是不是就喜欢长发的呀?!邢楚楚那样的长发!?哼!”

    南瑾城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竟然觉得她生气的样子都可爱得不得了,伸手捏捏她略有肉感的小脸,哭笑不得道:“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你明明就是喜欢长发姑娘。”云浅其实不气,就是想和他闹着玩,现在装作一脸委屈巴巴的模样,幽幽地瞥他两眼,演得跟个林黛玉似的,“你一定觉得,长头发的女孩儿温柔漂亮,贤良淑德。”

    “难道短发的我,不可爱吗?”她可怜兮兮地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小嘴都快撅到天上了,还用两只手托着下巴,把自己比作一枝花朵的模样。

    南瑾城看她的样子实在滑稽,低下头无奈地摇头笑笑,食指曲着勾了下她的鼻子,“戏精。”

    云浅傲娇地哼了一声,趾高气昂地望着天花板,瑟道:“姑奶奶我就是不留,你咬我啊,略略略~”

    谁知下一秒,她的头就被人扳过来,后脑被大手掌住,眼前的光被南瑾城温柔的脸庞遮挡,嘴唇被他耐心地舔舐着,像一头高傲的狮子,在捕获到猎物时不会一口咬死,细细挑逗着,饶有趣味地观察着猎物的一举一动。

    云浅被他撩得心急,主动寻着他的舌头,他却噙着笑迟迟不肯有更深一步动作。

    ......

    于是小猫云浅,再一次狠狠地咬了大狮子一口,然后说什么也不让他亲了。

    南瑾城看她气得炸毛的样子,拇指抚了一下被她咬过的下唇,得逞得弯了弯嘴角。

    下雪了。云浅和南瑾城在操场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眼前就突然飘落下来一片雪花,停在云浅的袖子上,她兴致勃勃地观察着雪花的形状,“诶,原来雪花真的长这样啊,我原先一直以为是动漫为了好看,才把雪画成这样的。”她抬起手臂,伸到南瑾城面前让他看。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宠溺地看着她。

    远方教学楼传来急促的下课铃声,不一会儿,吵闹地声响以教学楼为源头逐渐扩散,蔓延到云浅脚下的操场上。

    蓝白校服的学生们三五成群地冲出来,带着青春的磅礴力量。

    就是这样的场景,云浅在脑海中幻想过千遍,与爱的人慢慢走在校园里,耳后是人声鼎沸,一起在秋日的枫树林里穿行,满地都是红得惹眼的枫叶,是青天白日里最亮的色彩。

    可惜现在枫树枯黄,早无那般模样。

    “我们学校最出名的不是教学质量有多高,而是这片枫树林。我应该早点带你来的,秋天的时候这儿一整片都是红色的,美极了。”云浅用手指了指那片长满枫树的小道,对南瑾城说,“今年秋天再陪我来看红枫叶好吗?”她期待地望着他。

    南瑾城沉默地注视她半晌,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好久之后才冲她笑了笑,淡淡道:

    “好。”

    与此同时在家里,颜七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背着个大包要出门。

    云漠从房间里出来,看她这一身行头,不免好奇地问她:“这是要去哪?”

    颜七从玄关处的挂钩上扯下一条围巾挂到自己脖子上,悠然地开口:“滑雪。”

    而云漠实在想不到,颜七除了能和云浅还能跟谁去,但显然那死丫头今天一早就风风火火地去约会了,那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和谁?”

    “我一个人。”

    “......一个人去滑什么雪。”

    “我一直想滑,一直找不到人陪我,只好自己去喽。”她弯下腰慢慢悠悠开始穿鞋“哎,虽然孤单了点,但比在家有趣些。”最后一句话说完,鞋已穿好,站定在他面前,对他弯了弯嘴角。

    云漠:“......”

    怎么搞得可怜兮兮的......

    “......算了,我在家也没事做,我陪你去吧。”

    “也行。”

    他回卧室换衣服,颜七就站在玄关处,手肘撑在鞋柜上一只手托着腮面无表情地等待他,但分明眼中带着“计谋得逞”的自信模样。

    滑雪场在一座山上,云漠开车沿着盘山公路而上,到目的地之后已经过了中午。

    他们在附近随便吃了点饭,去滑雪场换上滑雪装备,便进了场。

    “你会滑吗?”云漠弯下身子帮她固定滑雪板,狐疑地问她。

    “会一点。”

    “哦,我不会。”

    “....我教你。”

    颜七也很久没滑,上一次来的时候是她自己一个人来的,摔了好几跤才掌握了点精髓。如今当她再次踏上赛道,还是有些胆怯。

    但到底是承诺了要教云漠,她可不能怂啊,站在初级赛道顶端深吸一口气,两手向下滑动滑雪杖,出发。

    她微弯着腰,沿着坡的弧度顺畅地滑下,轻盈得像一只雪上飞燕。

    她平稳地停在云漠面前,神采奕奕地冲他一笑,“你去试试。”

    ......

    结果就是,运动神经发达的天神大人,很快就掌握了滑雪的诀窍,颜老师的首个学生顺利毕业,不仅如此,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云同学毅然决然地撇下老师去挑战了高级赛道。

    ......

    颜七本来就一直想挑战高级赛道,但每次看到那陡坡都感到害怕,所以迟迟没有尝试过。结果现在倒好,第一天滑雪的云漠现在已经站在高级赛道之巅跃跃欲试。

    不行,好胜心不允许她这么怂。

    高级赛道就是高级,人都少了很多,只有胆子大的或者滑得很好的才敢上来挑战,云漠已经顺利滑下去两次,此时他又乘着扶梯上来,望着还在做心里建设的颜七,从容不迫地走过去说:“你还是回去吧,上面太危险了。”

    颜七心想,那也得滑下去啊,不然她得呆在上面永远也下不去了。

    如果给她重新选择的机会,她才不作死上来。

    “我下不去了。”她此刻还是一脸淡漠的模样对云漠“怎么办。”

    “......谁让你上来,不滑下去还能飞下去不成?”云漠望着前方的茫茫白雪,无奈道。

    颜七突然灵光一闪,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她不动声色地靠近他,环视四周没有别人后,压低声音在他耳边,“你的法力能不能把时间静止,然后你带我飞下去?”

    云漠瞥她一眼,清了清嗓子,干脆利落地回复两个字:“不能。”

    颜七向下撇了撇嘴,遗憾地叹了口气。

    “滑吧,我就在你旁边,不会有事的。”他的声音忽然又从头顶上方传来,带着坚定不移的力量。

    让她瞬间安心了不少。

    于是她一咬牙一闭眼一鼓作气,滑下滑雪杖,在重力的带动下,飞速向下滑行。

    颜七紧张地调整着自己的速度,这坡太陡,下滑速度太快,一时间让她心发慌,而云漠果真就在她旁边,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就在不远处守着她,寸步不离。

    只是在半坡,她还没来得及感动,脚下有一处微微凸起,让正在下落的她一时之间失去了平衡,她慌张地前后左右摇晃着身体,眼看着就要一头栽下。

    心想,完了,怕是要破相。

    谁知就在身体快要触及地面的时候,手臂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紧紧握住,就势往他怀里一带,下一秒,她撞进了一个坚硬而宽阔的胸膛,但随着惯性,她便与他一同滚落到赛道旁的树林里,撞到一棵树才终于停下来。

    颜七被他紧紧地护在怀里,倒是没感到疼痛,她忙起身观察身边的人,“你怎么样?伤到了吗?”

    云漠坐起来扭动了下脖子,淡然道:“我没事,别担心。”

    她把刚弯下腰要把他扶起来,却“啊”了一声,身体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不动,手默默地扶上腰。

    云漠打量着她,了然,“扭到腰了?”

    她嗯一声,忍痛缓缓地直起腰。云漠站起来,扶她走到树背后,确认了在这里不会被别人看到之后,对她说:“转过去。”

    颜七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踩着滑雪板笨拙地转了个身。

    他一只手轻抚上她不盈一握的窄腰,掌中一道金光浮现,不疾不徐地传入她的体内。

    而她感到腰处被传入一股暖流,暖暖的,舒服极了,她恍然大悟是云漠在用法术为她疗伤。

    自从她知道他的事情之后,他便时常不避讳地在她面前使用法术,比如用法术热水啊,用法术隔空取物啊,用法术瞬间移动啊......不过她觉得最牛的就是他能给他自己疗伤,伤口好得那么快。

    现在还在帮她治腰。

    “诶,你在你们世界,是医疗兵?”她终于在这个天赐良机问出了困扰她很久的疑问。

    “......”

    “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因为我感觉你治病好厉害。”说完这句话,云漠的手掌拿开,她扭了扭腰,一点儿都不疼了。

    果然厉害。

    云漠:“......”

    ......医…医疗兵?

第35章 二人世界

    因为日子特殊,空气中都弥漫着恋人之间甜腻腻的味道。

    云浅带南瑾城坐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奶茶店里,正值下午上学时间,有来来往往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从窗前路过,有扎着马尾辫的女生,走起路来头发一晃一晃的,满脸都是神采奕奕的样子,云浅望着她们,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要不为他留头发吧。她想。

    她不动声色的瞄了南瑾城一眼,后者懒散地靠在椅子里,翘着脚,手里的咖啡吸管挨在嘴边,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

    “呦呦,看美女呢?在哪儿啊我看看。”她循着他的视线探着脑袋往街上张望。

    南瑾城冲她翻了个白眼,“我在想象你穿校服的样子。”

    一定比现在更青春活力,像个小太阳温暖四方。

    云浅顿了顿,正要说什么,他又说:“一定很丑。”

    “......说谁丑呐!你才丑,不是谁都能驾驭得了校服的好吗,像我这样的,虽然不是校花级别的,但好歹能混个班花当当。”

    “看来你们班整体都不怎么样啊。”他笑。

    “你!!!”

    夸我一句会死啊?!

    “诶,南瑾城。”云浅身子前倾靠近他一些,对上他的眼睛,压低声音,“你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啊?”

    得,又是全天下女朋友都爱问的问题。

    南瑾城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喜欢云浅,还或许只是为了目的而接近她。

    但小姑娘一脸认真的神色,再加上一丝期待的眼神,他该说什么才能不让她失望呢?

    他视线躲避开她的眼睛,“不知道。”

    “那你喜欢我什么呢?”她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追逐着他的视线。

    “不知道。”

    云浅悻悻地撇撇嘴,靠回靠垫里,不想再理他。

    不过还好本来就没对他的回答抱多大期待,这个人从来不曾表达过他的想法,就连他们在一起,也根本没有“表白”这个环节,而是完全被他大男子主义地擅自决定了,就连情人节的觉悟都没有......苦了她这个爱幻想爱浪漫的双鱼座傻白甜了。

    云浅突然很后悔,怎么就上了这条贼船?

    这个念头不能有,一有便越想越有道理,于是她赶紧转移话题。

    “晚上约森出来吃饭吧。”云浅不咸不淡地说。

    “叫他?为什么?”

    “上次人家送我大衣,我总得请人吃顿饭吧。再说了,他是你朋友,我也想多跟他套套近乎,才能更贴近你生活啊~”

    “非要今天?”南瑾城皱眉。

    “怎么了吗?”

    “今天不是应该我们两个过吗?”

    云浅心想,反正也无事可做,情不情人节有什么区别?对她而言,只是一个和南瑾城一起度过的普普通通的一个礼拜二而已。

    “哎呀,不就情人节嘛,你要是喜欢,咱以后天天过情人节。”说罢冲他甜甜一笑。

    诶诶诶等等,这话说出来怎么像她是男朋友,在哄自己女朋友啊?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南瑾城有些愠色地抱臂看她,撇下一句:“随你吧,你自己约他。”

    他相信森还是会有点儿眼力见儿的。

    只不过打脸现场过于惨烈。

    ......

    云浅拨通森的语音电话,两人你来我往了两句,然后听到云浅笑得开怀,说:“好,那晚上紫竹轩不见不散哦~”

    ......

    南瑾城浅浅地呵了一声,深吸一口气,稳定自己的情绪。

    森......

    紫竹轩是一家古风古韵的杭帮菜馆,云浅定了包间,在走廊尽头一个叫“醉星阁”的房间。到了约定的时间,森被服务员带进来,穿着一身黑衣,到和南瑾城风格差不多,只不过那脸上灿烂的笑容,怕是某人这辈子望尘莫及的。

    他一进来与云浅对视一眼,交换了彼此友善的笑容之后,他绕道南瑾城另一边的位置,手往他肩上一拍,“hey,bro,最近怎么样?”

    南瑾城那一张面瘫脸也掩盖不住他目瞪口呆的表情,只不过森还笑着望着他,期待着他回应,他清了清嗓子,不自在地回他:“咳咳,还行。”

    ......这沙雕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在南瑾城说让森像对待朋友的方式对待他之后,森最近一反常态,每天变着法儿的和他相处,想方设法让自己和他老大相处得随性一些。他这么做也是为南瑾城好啊,让他更充分地感受到朋友之间的关怀和友爱,体会到人间温暖......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云浅心想,想不到这俩人关系这么好......

    人到齐了,服务员陆陆续续地端菜进来又出去,房间里基本上都是两个爱笑的人的你来我往的谈笑声。

    “对了,森,一直忘了跟你讲,谢谢你送我的大衣,我很喜欢。”云浅端起南瑾城面前的酒杯,“敬你!”说罢,一口喝下。

    某人黑着脸瞪她一眼,幽幽地开口:“喝完这杯就喝你的果粒橙去,别再碰我的酒。”

    经过上次在ktv,他算是知道了,以后打死都不能让这丫头喝酒了。

    云浅忽略他,等待着森的回应,结果后者一脸懵逼,迟疑地握着酒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主要是,什么大衣?他怎么不知道?

    正打算诚实地开口说明情况,却被身旁一道冷酷的眼神堵住了嘴,他意会,笑着打着哈哈,“你喜欢就好,喜欢就好。”然后心虚地喝下手中的酒。

    然后云浅开心地去喝她的果粒橙了。

    最近南瑾城的嘴被云浅养得越来越刁,吃什么都不如她做的饭,现在也没什么胃口,尤其是她从森来之后,再也没有理过他。

    呵,不能忍......

    云浅察觉到南瑾城吃两口就放下筷子,抱臂靠坐着,一脸的不耐,也不知道他又发什么少爷脾气。这时正好瞅见一盘虾转到自己面前,便夹下来几只,戴上塑料手套开始剥虾。

    直到剥了满满一碗,端到南瑾城面前,“喏,吃吧。”

    南瑾城明显愣了愣,但几乎是瞬间,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还挑了一侧的眉,然后终于眼中带着笑意,拿起筷子吃起来。

    森在一旁将事情的经过看得真切,咋舌道:“云浅,你对老大真好。”

    云浅对着他挑一挑眉,瑟:“谁叫我宠呢。”

    其实云浅也特别羡慕那些被男朋友宠爱的女生,只是她觉得,这种事情总得有人做,既然南瑾城在这方面像个白痴,那只能由她来宠他了。最主要的是,她还乐在其中。

    ......

    饭后。夜幕降临,南瑾城牵着云浅的手慢悠悠地晃在大街上,身边是一个个与他们一样幸福美好的情侣,路灯连成一条长长的线,延绵在看不见的尽头,他们走在路上,也不知道未来的尽头在何方。

    迎面而来的女孩,抱着一大捧玫瑰花,娇羞地在男朋友怀里笑。

    还有很多卖花的人,伫立在街头,想赶在节日结束之前,挣最后的一笔钱。

    云浅心猿意马地看着来来往往的情侣,难得地一言不发。

    南瑾城发现身边人的变化,向下睨着她,默默观察着。

    小姑娘眼睛巴巴地盯着人家怀中抱得玫瑰花,大眼睛里写满了羡慕,表面上却还是若无其事地样子,南瑾城无奈地笑笑,怨自己终究是太不懂她了。

    他拉着她的手,在一个卖花的人身边停下,买下了那人手中剩下的所有花,推到她怀里。

    “喏,节日快乐。”

    云浅抱着那捧花久久不能言语,她还在心疼南瑾城刚刚花出去的钱,今天买花显然是会被坑钱,那个黑心老板卖那么贵,他想都没想就给钱了,至少给她一点儿反应的时间,让她跟老板搞搞价什么的!他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

    不过还是感动更多,她一直很希望能收到花,但这种东西,华而不实,过两天就蔫儿了,浪费钱,所以她倒是没有太大执念。

    但这是她第一次收到玫瑰花,她低头看着怀中的花,终于扬起了嘴角。

    南瑾城俯视她一脸欣喜的模样,也随着她笑笑,摸摸她的头,“开心了?”

    云浅抬头仰望他,昏黄的路灯打在她脸上使她的样貌更加柔和甜美,“谢谢。”

    “喜欢花?”

    她低着头观赏着她的花嗯了一声。

    “傻丫头,南山的那一片花海都是你的,这算什么?”

    他的声音就在头顶上方,带着以往的清冽沉稳,让她心头一跳。

    她再次抬头看他,他的眼中有盈盈笑意,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

    云浅忽然一时兴起,抱着玫瑰花后退几步,然后一个助跑起跳,蹦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一样,得逞得喜笑颜开。

    南瑾城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也低下头,摇摇头笑了。

    回家的路上,云浅收到了颜七的微信,她和云漠在滑雪场,大雪封山了,今晚回不去了。

    “好好享受你的二人世界”颜七说。

    “你也是……”

    南瑾城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不怀好意地邪笑着看着她,“去我家住。”

    云浅面对他的邀请,猛然想到森对她说的话,他需要爱,而只有她能给。

    她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那只受伤的狮子,终究是需要安抚。

第36章 你最宠我

    云浅先回自己家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对着镜子扭转着身体打量着自己。

    啊啊啊啊过年吃多了,腰好像胖了一圈。

    都有小肚子了,怎么办!!

    腋毛长出来了吗?还好还好,不至于......

    ......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成年人了怕什么,大兄弟,勇敢地上吧!

    然后她一脸悲壮地开了南瑾城家的门。

    南瑾城家里没有她想象中的一片黑暗,而是有淡淡朦胧的壁灯的光勉强可以让她看清路,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她百无聊赖,坐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万籁俱寂,今晚天阴得没有月光洒进来。

    她漫无目的的转换着电视,停在了电影频道。

    电视上播放的是《这个杀手不太冷》,正是电影刚开始不久,男主里昂在楼道里遇到玛蒂达坐在楼梯上抽烟的场景......这个电影她之前看过,男主角是个职业杀手,在遇到女主之前,生活惊心动魄却孤独,从没一晚睡过好觉。

    杀手本无情,却因为遇到了玛蒂达,他生活从此有了新的意义。

    云浅窝进沙发里,她忽然想到了她的南瑾城。

    之前以他为原型创造出的那个小说男主也是个杀手,完全是因为看中他孤傲清冷的禁欲模样,而他那眼中的淡漠不适合正义凛然的警察,只适合特工,或者杀手。

    她幻想南瑾城穿一身黑衣混在夜色里,伏在城市中某个高楼顶上,一把***瞄准某一个目标心脏,开枪,命中,再不慌不忙地拾起枪,藏匿在黑暗里。

    她想到他那张冷峻的侧脸,无丝毫情感的眼神,紧绷的下颚线......

    好禁欲......

    而她的南瑾城还悠然自得地在浴室里洗澡......

    念头刚触及这里,浴室里水声骤停,云浅刚安定不久的心,又重新不安分地乱跳起来。

    很快,南瑾城走出来,穿着浴袍,头发半湿,踩着拖鞋迈着大步向她走来,停在茶几前,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在看什么?”

    云浅忽然觉得紧张起来,正襟危坐,“电影《这个杀手不太冷》。”她暗戳戳地瞄着他,后者嗯了一身,俯下身去拿茶几上透明玻璃杯,胸前本就露出的肌肤随着弯腰里面镂空,她一眼可以瞟到他的腰处,那胸肌和腰腹处肌理分明,如同被精心刻画过的线条再加上他肩宽腰窄的体型,完美得令人发指。

    他又拎起一旁的凉杯,往水杯里倒入一杯水,再仰头一口灌下,喉结随着水流上下滚动,让人忍不住想上去咬一口。

    然后他又弯腰放下水杯,许是因为头发上的水滴随着低头滑到他脸颊上,他又用一只手随意地将额前碎发向后一撩,动作自然而潇洒。

    云浅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口水。

    少年,你是在玩火?

    南瑾城自然撩人而不自知,绕过茶几去坐到她旁边,陪她看起电视来。

    所以那些即将发生的隐晦的情绪,都暂时藏在两人看作平静的外表下。

    冷冽的风在外呼呼作响,南瑾城家太大太空旷,让穿着一双人字拖的云浅双脚冰冰凉,她抱着膝盖双手捂着脚,缩成一团窝在沙发里。

    “怎么了,冷?”南瑾城见状,微蹩着眉问她。

    “嗯,脚冷,一到冬天我的脚就很凉,晚上睡觉的时候盖着被子也很长时间热不起来......”云浅可怜巴巴的说。

    南瑾城没做声,伸手把她的两条腿拉直,微微掀开自己的浴袍,把她的双脚按到自己腰腹处,再合上浴袍,盖住她的脚。

    “好点了吗?”

    他的动作太快,云浅完全愣住,冰冷的脚在挨上他热乎的皮肤后一阵酥麻感蔓延开来,他的手还捂在她的脚背上,带着温暖的力量。

    向来厚脸皮的云浅,若遇到真心对她好的人,或感动到她的事,也会害羞起来。

    她眼观鼻鼻观心,淡淡地嗯一声。

    谁知某人在暗淡的壁灯中,在变幻着光线的电视光中,冲她挑起一侧的眉,坏笑着说:

    “我宠吗?”

    云浅扑哧一下笑出声,感情这家伙还想着她帮他剥虾的事,非要在这些小事上和她争个高低,她无可奈何地看着他笑笑,“宠,还是你最宠我。”

    南瑾城若有所思地噙着笑点点头,眼神飘到地板上,无目的地看着地上一点,说:“有些事男人来做就好,是我应该对你更好些,可是我没有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宠才好。”他又转头看向她,“所以云老师,还需要你多指教。”

    他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却让人感受到他的真诚,云浅的心软成了一滩水,快要漫到眼角上去。

    她高傲孤僻的南瑾城,如今在她面前乖得像一条温顺的大狗......

    她也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迷之比喻是怎么回事,但还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抚了抚他半干的头发,温柔地轻声道:“谁说的,我也可以宠你啊!”

    明明你更需要疼,更需要爱。

    “是谁说这些事只能男人来做,以后我们可以互宠啊~”她冲他甜甜地一笑,拍拍自己的肩膀,表示她的肩膀也可以依靠。

    南瑾城笑容渐渐敛起来,眼神里是晦涩不明的情绪,仿佛有一片寂静的深海在里面,下一秒就要将云浅吞噬进去。

    他定定地注视着她的双眼,那双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眼睛,总是藏着希望的光,以及望向自己时,爱慕漫溢。

    他好想把她狠狠揉进自己身体里,从此融为一体,走到哪里带到哪里,永不分离。

    南瑾城的脸缓缓地移到她脸前,与她对视着,在她面前用他那低沉性感的声音,不疾不徐地说:“可是有些事,你做不到。”

    说罢,他放开在怀中她的脚,猛然起身,趁她还保持着曲腿的动作时,俯下身把她打横抱起,毫不犹豫地走向卧室。

    云浅被突然的腾空吓得惊呼出声,下意识搂紧南瑾城的脖子,后者带着坏笑,把她抱到床前,下一秒,她被扔到床上,而南瑾城顺势俯上来,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四下无声,只有彼此微喘的声音。

    就在这时,在南瑾城的注视下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么,她的小腹传来一阵绞痛。

    应该说是熟悉的痛,每个月都能让她生不如死的痛。

    她开始不安起来,仔细想着今天的日期,难不成,提前了两天?

    不会这么巧吧......

    她现在已经基本恢复理智,就在裤子即将被南瑾城脱下的时候,她握住他的手制止,轻呼:“南瑾城。”

    “嗯?”他停下来,在她上方,带着满满的**,以及急不可耐的神色,微喘着看着她。

    他这个样子让云浅没来由地心疼,还有些害怕,她弱弱地开口:“我,想去个厕所。”

    南瑾城深呼一口气,虽然急切,但小姑娘紧张是正常的,总得让她缓缓,于是耐下性子,松开她,“好,去吧。”

    云浅拽起身边的衣服,慌忙套上,然后匆匆忙忙奔向厕所。

    果不其然,那个每个月都要造访的亲戚闪亮登场。

    在他们最兴起的时候。

    她弓着腰,捂着小肚子,浑身冒冷汗,很快睡衣被汗水打湿。

    她甚至没有力气去喊南瑾城,他一定等急了吧。

    生不如死,真的生不如死。

    但她在此刻还在想,如果她疼晕过去,光着屁股在厕所的样子也太不好看了吧……

    这时,终于有人敲了敲厕所门,关切地问:“云浅?”

    “南瑾城,我来大姨妈了……”她声音带着哭腔,把南瑾城吓得差点就要破门而入。

    “肚子疼了?”

    “……嗯,疼得我起不来。”她艰难地说,“你能不能,帮我去我家拿两片姨妈巾过来。”

    “好,放在哪?”

    云浅跟他讲了具体位置,并告诉他自家房门密码,门口的人快步离开。

第37章 是爱和责任啊

    云浅起身的时候浑身都在发抖,腿软得差点站不住。

    南瑾城担忧地候在门口,她开门的第一秒就把她拦到怀里。云浅疼到想吐,忙把他推开,跌跌撞撞地跑到马桶前蹲下,呕吐起来。

    南瑾城心疼地拍着她的后背,帮她把耳边的碎发捋到耳后,柔声说:“去医院吧。”

    她勉强站起身来,用她发着抖的手向他摆了摆,“不去,没用的。我躺会儿就好……”

    见她这样的虚弱无力痛苦万分,南瑾城要心疼死了,拦住她的腰搂住她的腿将她一把抱起,走回卧室,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只见小姑娘沾床的瞬间就把自己蜷缩起来,双手捂着小腹,眉头紧锁,额头上全是汗珠,沿着脸颊滴下来,眼中似有泪在里面,她痛苦得几乎是哀求道:“南瑾城,帮我买止疼药好吗?我要死了……”

    纵使铁石心肠如他,百毒不侵如他,在此时此刻,只有前所未有的心疼。他上了床,躺到云浅身边,在她背后把她圈在怀里,手抚上她的额头轻轻拭去她的汗水,用极度温柔的语气在她耳边轻声哄道:“止疼药吃多了不好。”

    “来,我给你暖暖肚子。”说着,他从她身后把手捂上她的小腹,不动声色地向她体内传入温热的能量。

    云浅感受到一只大手紧紧地覆盖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男人的手有些烫,却莫名给她带来一股安定的力量,在他怀里,如同一座美好的温柔乡,身体的不适渐渐舒缓,全身渐渐放松下来,困意席卷而来,她舒适地合上眼。

    好舒服,想睡了。

    南瑾城看到怀中的姑娘眉头舒展开来,呼吸平稳,问她:“好点了吗?”

    云浅缓慢地嗯了一声。

    背后的人又开口:“你出了一身汗,衣服都湿了,换件衣服睡吧。”

    “好。”缓慢地说。

    南瑾城起身从衣柜里抽出一件自己的t恤出来丢给她,她艰难地坐起来,背对着他换下自己湿乎乎的睡衣睡裤,再套上他宽大的t恤衫,动作一气呵成,然后向后一倒,瘫在被窝里。

    她现在已经基本上没有不适感,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困意,也不知道南瑾城是什么体质,在他怀里可真舒适,真好,仿佛看到自己今后幸福的未来,再也不用担心大姨妈带给她的痛苦了,只需要南瑾城抱抱就好啦。

    南瑾城也再次躺在她旁边,一侧手在她背后搂着她,另一侧的手撑着头,认认真真地打量她。

    她闭着眼却能感受到他的注视,缓缓开口,好像下一秒就进入梦乡与周公相会,“南瑾城,对不起啊,扫了你的兴......”

    南瑾城低下头,怜惜地亲吻她的脸颊,“没关系,下次一并讨回来。”

    傻姑娘,这个时候还考虑他的感受,真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云浅微微扬起嘴角,她觉得她仿佛出现了幻觉,今天的南瑾城格外温柔,把她宠在怀里像个宝贝,带给她安全感与归宿感,让她所有的焦躁不安与痛苦,都如同茫茫大海,终于靠了岸。

    宠啊,还是你最宠我了。

    ......

    她在南瑾城怀中沉沉睡着,睡容乖巧得像个宝宝。而他此刻温香软玉在怀,还贴着他那么近,身下早就又有反应了,可他能怎么着?

    他低下头瞅瞅自己的下身,再瞅瞅酣然入梦的她,扶额无奈地笑笑,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姑娘,撩完人就跑,真想咬她一口。

    小野猫戏耍了大狮子,而大狮子却不能够将她吃掉,真是世风日下啊。

    于是,大狮子只能去洗个冷水澡,息息火。

    大雪封山,颜七与云漠被困在山上,滑雪场门口乌央央一片人,哀怨连天,还有人握着手机给家里报备,灰蓝色寂静的天际下,是充满市井气息的吵嚷。

    山上有几家小宾馆在顷刻间挤满了人,宾馆老板笑开了花,房间价格翻了两番,可还是在几分钟之内全部订满。

    待轮到颜七和云漠排到前台,老板肥硕的大脸上掩藏不住的奸商气质,他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不好意思啊二位,现在只剩一间单人间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云漠思索一番,“行。”

    在前台做完登记,云漠拿上房卡,与颜七上了二楼。

    走廊两侧是发霉的墙壁,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味道,云漠拿着房卡刷开房门,插上电卡,进入房间脱掉外套,冲身后的颜七说:“把外套脱掉,我给你烘干。”

    两人摔进雪里,衣服被雪浸湿,颜七哦了一声,乖乖地脱下,递给他。

    “你去洗澡吧,我给你烘完衣服就走。”云漠一手拎起她的外套,一手释放出金黄色光芒,光芒在衣服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热气。

    “你去哪?”

    “我去车里睡。”

    “你要留我一个人在这儿?”

    “......”云漠一脸淡漠地瞥了一样那张孤零零的单人床,清了清嗓子,“我在这儿,不好。”

    颜七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中暗戳戳地切了一声,心想,平时不是经常与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吗,还在一张床上躺过,现在开始避嫌了?

    “那我也走。”她没有半点儿开玩笑的神色,直视他的眼睛。

    “......别闹,车里很冷的。”

    “怎么了?你不怕冷吗?”颜七说完立马后悔,他的确不怕冷......“就算你不怕冷,我不敢一个人呆在这里。”

    云漠收起手中的光芒,摸了摸她的衣服已经完全干燥,“为什么?”

    “你看这里又小又破,房门看起来也不结实,万一你不在,有坏人闯进来怎么办?”颜七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此话引来了云漠的深思,他认为颜七是因为上次被蛇女带走留下了后遗症,缺乏安全感才不敢让他离开,这让他心软下来。

    “行了,去洗澡去吧。”

    “那你还走吗?”

    “......不走。”

    颜七浅浅地笑着点了下头,心满意足地去洗澡了。

    只不过,她这澡洗得并不安分,每隔几分钟都要叫一边云漠。

    “云漠!”

    这次是第一次,云漠以为她出了什么事了,警惕地站起来,“怎么了?”

    “哦,没事。”

    “......”

    过了一会儿。

    “云漠。”

    “......怎么了?”

    “没事。”

    ......

    “云漠?”

    “你怎么了一直叫我?”

    水声戛然而止,里面传来的穿衣服声,过了一会儿浴室门打开,颜七披着湿哒哒的头发走出来,说:“我怕你趁我洗澡走了。”

    云漠想反驳却无言以对,闷声不吭地去洗澡了。

    待他从浴室出来,房间里只留了一盏床头灯,她侧躺在床一侧的边缘宁静地合着眼,他放轻脚步,俯下身替她关掉灯,去一旁沙发上坐下,手肘撑在扶手上手腕撑着头,闭上了眼。

    “你坐那儿干嘛?”一道干净无杂质的女声滑落黑暗中,她拍了拍身旁空着的床,“上来睡吧。”

    “不用。”

    “我还能对你图谋不轨不成?”

    “......太挤了。”

    “那也比你在哪儿坐着睡舒服。”

    黑暗中,男人的身影朦胧得只剩一道黑影,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带着些许无奈,“你女孩子家的,怎么敢把男人往床上引?”

    呵,她颜七还真是从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只有在和云漠不熟的时候,由于对他一见钟情,所以害羞,行为举止也畏手畏脚,但在她表白之后,她就彻底放飞自我,上天遁地无所畏惧了。

    “也只不过是对你放心而已。”她说,见他不动,催促道:“你一大男人扭扭捏捏的干啥,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

    云漠清了清嗓子,终是起身到床边坐下,再四肢僵硬地躺在她身旁。

    床太窄,他一上去,两人之间一点儿空隙都没有。

    颜七挪了挪被子,分出一半盖在他身上,赶在他拒绝之前,转过身去,对他说:“晚安。”

    南瑾城是被一阵饭菜香弄醒的。

    怀里的人早已不知所踪,他听到外面传来叮叮咚咚的声响,随着声音起身去找。

    天晴了,阳光洒进来,温暖明亮。

    云浅站在灶台前背对他,手里拿着锅铲,在翻煎蛋。他的t恤衫在她身上宽宽大大的,刚好可以遮住臀部,两条笔直细长的腿裸露在外面,皮肤如同牛奶一般滑嫩,南瑾城下意识地滑动了喉结,轻声走到她背后,环住她的腰。

    云浅被吓了一跳,差点儿一句粗**出来,而他的头埋在她肩窝里,吻了吻她的脖子,她心底泛起淡淡柔情,“起来了?”

    “嗯。”他的嗓音有些哑,带着清晨刚睡醒的慵懒,性感极了,“肚子还疼吗?”

    “不疼了。”她说,并把一个煎好的蛋盛出来,又往锅里磕进一颗,遇到油发出“呲啦”的声音。

    “快去洗漱吧,一会儿吃饭了。”云浅撵人,结果某人依旧抱着她不肯放手,硬是被她挣脱出来,把他推进卫生间才肯罢休。

    ......

    吃完饭后云浅把餐盘碗筷拿到水池里,拿起洗碗布,打开水龙头就要下手,谁知突然冒出一只大手,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洗碗布,并把她挤开,“我来吧。”

    what?

    她此刻心中的惊讶程度相当于见到了太阳从西边升起,见到了新闻联播的大结局,她在想,是什么让她的南瑾城终于疯了。

    是爱和责任吗?

    ......

    她狐疑地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南瑾城,你怎么了?”

    南瑾城毫不留情地瞪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答:“你这几天,不能碰凉水。”

    “好吧......”云浅有点感动,但还是有点担心,“可是,你会洗吗?”

    南瑾城嘁了一声以示回答,边洗碗边说:“你以后,都不要再吃凉的了,再让我发现一次,打断你的腿。”

第38章 礼物

    “......其实还好啦,你看我昨天后来不是不疼了吗,现在也好好的,话说回来,你给我捂了捂肚子就好了,太神奇了,比暖宝宝还有用啊!”云浅一脸狗腿的表情看着南瑾城。

    南瑾城不理她的奉承,白她一眼,用湿哒哒的手指勾了下她的鼻子,强调:“听见没?!”

    云浅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斜靠在一旁的琉璃台,陪他洗碗。

    时钟在墙上嘀嘀嗒嗒的消耗着岁月,时光变得很慢很长。

    她细滑白嫩的双腿实在太引人注目,南瑾城虽没有刻意打量,但就那样势不可挡地闯入他的余光里,让他心痒痒。

    他若无其事地瞥她一眼,“穿裤子去。”

    “为啥啊,家里又不冷。”

    “那你别站我旁边碍眼。”

    云浅正想反驳,结果察觉到他不耐地表情中带着一丝晦涩不明的情绪,她眼珠子骨碌碌地一转,凑近他揶揄道:“怎么啦?我穿你的衣服性感吧,把持不住了吧,嗯?”

    “......”

    “据说穿男朋友的白衬衫更性感,要不要试试,嗯?试试吧试试吧!!”云浅追寻着他的目光,语气迫不及待。

    南瑾城终于没耐心,长舒一口气,带着愠色扭头对上她的双眼,后者立刻站定,眨着大眼睛,憋着笑。

    云浅仗着自己生理期,可劲儿撩他,最好让他心痒难耐却对自己无可奈何,才有种整到他的快感。

    “别闹。”他说。

    她故作妩媚的姿态,手指在他下巴上一挑,挑战他最后的底线,“帅哥,约吗?”

    南瑾城挑了挑一侧的眉,哼笑一声,放下手中的活,两臂把她圈在怀里,手撑在她身后的琉璃台边上,略弯下腰配合她的身高,对上她挑事儿的眼睛,不疾不徐道:“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做什么?”

    云浅不置可否,仍旧一副天不怕地不怕你奈我何的表情,谁知下一秒身子腾空,被两只有力的手臂抱起,然后被扔到沙发上,那个高大的身影瞬间压上来,封住了她的唇。

    云浅含糊不清地喃喃:“南瑾城,我......我可是生理期!!”

    “撩完想跑?嗯?”他哑着嗓子在她耳边,带着极具诱惑的性感。

    “呜呜,我错了还不成吗,啊啊突然肚子疼,哎呦喂,不行了不行了。”她佯装痛经,忙捂住小腹,演绎一副可怜巴巴的悲情戏码。

    南瑾城两手撑在她两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本来也没真想对她做什么,只是看她瑟地样子恨得牙痒痒,就想逗逗她。而眼下,她又闷着坏,两眼里充满精明的光,俨然一副得逞的样子,哪有半点可怜模样?!

    他眸子一沉,低下头在她嫩滑的脖颈处狠狠一吸,云浅嘤咛一声,想不到“种草莓”这么痛,根本不是小说里写的那样甜蜜好吗!

    ......

    以至于后来云漠和颜七回了家,她连着几天在家穿着高领毛衣,在开着暖气的北方人家中,差点没捂出痱子来。

    至于云浅送给南瑾城的情人节礼物......

    后来某天一大早,南瑾城被一阵欢腾地铃声吵醒,声音的来源居然在床下,他低声暴了句粗口,伸手去捞,结果捞出一张着靶子的闹钟,还有一把塑料手枪。

    上面贴着张便利贴,娟秀的字体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南瑾城早安啊,这是我为你准备的迟到的情人节礼物,喜!欢!吗!”

    南瑾城被声音吵得头疼,顾不上吐槽云浅的恶作剧,只想赶紧把这吵嚷的破玩意儿关了。于是他拿着枪冲着靶子一通扫射。

    没反应。

    他又不耐烦地去研究手枪,上面刻着一行小到他怀疑是不是眼花的字:“需距靶十米处射击,并命中靶心,方可关闭闹钟。”

    ......

    这他妈是什么沙雕礼物!

    他举起那个闹钟,真想狠狠地砸向墙角,给它摔个稀碎,但是想到这毕竟是她送给他的,多少心有不忍,深吸着气,忍了下来。

    南瑾城崩溃地捶了一下床,挣扎着起来挪动到十米开外,好在一枪命中,终于停止了噪音。

    好样的,他此刻睡意全无,真是个称职敬业的好闹钟。

    之后一个礼拜,云浅就开学了,生活回归忙忙碌碌,她每天反反复复地学校和家两点一线,枯燥却无可奈何。有时候赶上南瑾城心情好了,就会开车去学校接她,带她吃点好的。

    于是在一次南瑾城心情好的一天,他带云浅去了家日本料理店,桌上的生鱼片下的干冰散发着飘渺的白气,由一团团一簇簇向四面八方散开,最终在空气中消失于无形。

    南瑾城大概是觉得这个时候气氛比较浪漫,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丝绒的小方盒,推到云浅面前。

    云浅心里咯噔一声……不会吧,这么快?我还没准备好,我该说什么好?我愿意?

    “打开看看。”南瑾城在对面,好整以暇地带着淡笑。

    她接过,在打开之前已经做好心理建设,如果他求婚,她便答应他好了,反正她现在整个人都被他迷得五迷三道的。

    结果显然是她想多了,里面的不是钻戒,他也没有在她面前跪下来说着山盟海誓,让她松一口气却也有些遗憾,不过,也足够令她心头一跳。

    那是镶着一颗拇指指甲盖大小红宝石的项链,石榴色的宝石在灯光下泛着盈盈的光,不同角度闪着不同的流光溢彩,娇艳却不艳俗。

    “给你的生日礼物,喜欢吗?”他的笑意更深。

    此话一出倒是惊到了她,她从未和他提过自己的生日,而且最近刚开学,班上、社团忙得不可开交,她自己把日子都过得昏天黑地,早就忘了日期,更不记得今天是自己生日,而他却知道。

    “喜欢……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上次你去b市,我看到了你的身份证。”

    她哦了一声,心中无限感动,她觉得南瑾城对她越来越好了,就像他说的那样,有些事需要男人来做,而她只需要做被宠爱的那一个,他最近确实在守他的承诺,即使有时候说话还是那么欠揍,但更多是把她宠得一塌糊涂。

    她心里暖成一抹春阳,普照到血液每一个角落。她浅笑,再次端详那项链。

    她虽然不懂珠宝,但也看得出来这宝石价值不菲,不过也是,南瑾城那不知人间疾苦的土豪一向大手大脚,只不过,显得自己的那恶趣味闹钟特别垃圾……这让她老脸一红,惭愧惭愧。

    正在要不要带上之间举棋不定,南瑾城已替她拿出项链,探过身去,手绕到她脖子后为她戴好,“答应我,别摘。”

    云浅摸了摸锁骨下方的宝石,棱角分明,质感顺滑,宝贝得不得了,却开玩笑道:“万一哪天掉了怎么办?”

    “不会的。”

    “万一有一天我落魄了,我可以拿它去卖钱吗?”

    “那你会被我拿去卖了换钱的。”南瑾城噙着无所谓的笑,逗她。

    南瑾城之前在云浅心中的体贴好男友形象瞬间被抹杀,果然,他还是这样欠揍一点比较让人习惯。云浅撅了撅嘴,决定不跟他贫下去了,埋头吃饭,心里暗暗地想,这可是他第一次送她礼物,她才不会舍得卖给别人呢……

    这天晚上,云浅回到家,云漠买了个蛋糕,一家人围在餐桌旁庆祝她的二十一岁生日。

    室内只有烛火,云浅闭着眼双手交握在默默许愿。

    第一个愿望,愿我们一家人和南瑾城健康平安。

    第二个愿望,愿我和南瑾城今后的路少些磕磕绊绊,相互理解与包容。

    第三个愿望,愿……愿……愿我今后前程似锦吧,争取挣大钱,给南瑾城买个鸽子蛋大的宝石还回去!

    吹灭蜡烛,灯被点亮,云浅均匀地分着蛋糕,切四块下来,递给云漠和颜七,还给南瑾城留一块。

    吃着蛋糕,云漠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云浅脖子上戴的那条宝石项链,一开始没仔细注意,以为只是普通宝石,现在一看到好,让他瞠目。

    “南瑾城送你的项链?”云漠抬了抬下巴,对云浅说。

    云浅骄傲地嗯了一声,得意地笑,“好看吧!”

    “好看,他眼光不错。”是颜七说。

    云漠收回目光,百感交集。

    那宝石是颗焚烬石,是仅地国独有,且极其稀有少之又少,是由地国死神的一滴血经过红莲业火的三千年烧制才凝结而成的,并且如果没有极纯的血统或者稍微出现一点差错,血液就会破碎,可以说运气很好才能遇上。

    据说此石可以调整人体内息,滋阴补阳,提高内力,倒是对云浅的特殊体质帮助很大,只不过云漠万万没有想到,南瑾城会把如此珍贵的宝物送给云浅……

    是他真的对她动心了不成?

    他会放下吗?他的仇恨……

    他至高无上的死神,真的会愿意为了云浅,放下前尘旧恨,放下手下的万里江山,从此变为一个普通人,与她相伴到老吗?

第39章 月色很美,适合私奔

    生活的忙碌让时间变得很快,转眼间步入了四月,今年特别怪,本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却在愚人节这天轰轰烈烈的下了场大雪,仿佛上天与世人开了个玩笑,用一片雪白,扼制了好多生命的萌芽。

    可能在北方就是这样妙,你永远想象不到你刚压入箱底的棉袄,会很快被拿出来抵御寒冷。

    自从开学后,云浅很少有时间陪南瑾城了,虽然他也会时不时出差两天,然而云浅甚至不知道他有什么差可出,她到现在都只认为他是个不用上班的富二代,所以说出差什么的,让她觉得很可疑。

    所以在一次南瑾城“出差”的时候,收到了来自自家女友的问候:“南瑾城你该不会已经结婚了吧?所以三天两头玩消失,是不是回去看老婆孩子了!?”

    南瑾城简直哭笑不得,他好奇这姑娘的脑回路怎么如此清奇,于是转过头问身边的森:“女人是不是都有莫名其妙的想法?”

    森一副了然的姿态,“那不见得,主要是您家那位比较特殊,和一般小姑娘还不太一样。”森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了和南瑾城以朋友的方式相处,就差和他勾肩搭背了。

    南瑾城笑着摇摇头,低下头在手机上编辑回复:“想什么呢……”

    那边秒回:“那不然就是背着我去祸害别的小姑娘了,还是说你背着我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每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怎么比国家主席还忙?!哼……”云浅此时正在教室上课,耳边是讲师在讲台上孜孜不倦地传授着某个时代的历史知识,全被她充耳不闻,满脸洋溢着虐狗的笑容。

    这就是她和南瑾城的相处模式,一个可劲儿作,可劲儿给自己加戏,另一个可劲儿宠,可劲儿任她闹……

    一开始云浅还会忌惮一些南瑾城的坏脾气,但谁知某人在恋爱之后耐心越来越好,对她越来越纵容,于是恃宠而骄的她越来越放肆。

    甚至有一次她收到森的微信,他那感激的情绪明显到都快要从屏幕里跳出来:“云浅,感谢你让我在有生之年看到我老大拿一个人没办法,他现在每天被你气笑,你可真牛逼。不过,要不是他不舍得打你,你可能早就被他抽筋剥骨了……”

    云浅笑着打哈哈,对他说是超常发挥,超常发挥,哈哈哈哈。

    所以说无论你是怎样牛逼的一个人,或许掌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利,或许有举世无双的能力,或许你对芸芸众生都不屑一顾,但总有一个人,能治得住你。

    那个人是你最终的归宿,也是你命里的克星,但你就是甘之如饴。

    这天晚上,天格外澄净,像是被清洗过一般,星光璀璨,伴在月旁,让整片天空与世界都变得静谧很多,世间纷纷扰扰都不如眼前一地温柔的月光。

    云浅躺在床上,特意没有开灯,她想要好好感受,南瑾城所爱的这片黑暗。

    人在黑夜容易胡思乱想,思绪早已飘到遥远的星际,让她百感交集,突然好想抱抱她孤独的南瑾城。

    于是她望着窗外的月光,给他编辑微信:

    “南先生,今晚月色很美,适合私奔。”

    很快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然后滑出一句话:“我在楼下等你。”

    云浅立刻从床上弹坐起来,这说走就走的私奔有点猝不及防,虽然是自己提出来的……

    现在后悔太过打脸,而且确实激起她冒险的**,但这月黑风高的,南瑾城会带她去哪?

    “去哪?去多久?”她问他。

    “你想去哪?”

    云浅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大脑光速思索能去的地方,最终想到了那一片花海。

    “去南山吧!”

    “好,多带点衣服,我们住几天。”

    云浅一听要和他孤男寡女在荒郊野外住几天,心脏就扑通扑通狂跳,果然该来的迟早都要来。再说了,不发生点什么都对不起“私奔”这个词……

    她火速往双肩包里扔了几件衣服,若无其事地先去客厅晃了一圈勘查情况,浴室里有水声,是云漠在洗澡,太好了,天助她也。

    颜七坐沙发上嗑瓜子,瞅见鬼鬼祟祟的云浅问:“你干嘛?”

    云浅迅速伸出食指紧张兮兮地在唇边向她做出噤声的动作,压低声音说:“云漠要是问起来,就说我睡了,明天上课帮我点个到,谢了啊姐妹儿。”说完就蹑手蹑脚地就要溜之大吉,却被颜七叫回来:

    “哎哎哎你去哪儿啊?说清楚再走。”她被她感染了,小声地喊她。

    云浅娇羞一笑,眼睛被笑容挤得弯弯的,“私奔。”收到一个来自颜七暧昧的眼神后,浴室里水声停了,云浅忙溜到门口,对颜七无声地说了句:“我走了啊。”

    后者给她一个“包在我身上”的眼神,然后她小心翼翼地碰上了门。

    前脚云浅刚走,后脚云漠从浴室里出来,带着朦胧的水汽,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地看了一眼云浅紧闭的卧室门,再看看一脸若无其事的颜七,终是没说什么。

    楼下,南瑾城的车停在门口,云浅三步并两步地跑过去跳上车,南瑾城边伸手帮她扣上安全带,边说:“怎么这么慢?”

    云浅还沉浸在做坏事的刺激中,感慨地说:“你应该庆幸我从云漠手中逃脱。”

    南瑾城不置可否,收回视线目视前方,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一路上路况很好,畅通无阻,结果南瑾城将车子缓缓停在一个路边一家便利店门口,冲一旁费解的云浅说:“去给你买点零食吧,自己去挑还是我帮你?”

    云浅一听就来劲儿了,她忙跟着南瑾城下了车,屁颠屁颠跟在后面。

    小姑娘一进去就一头扎进零食区,各种酸奶薯片巧克力一通拿,她想着与南瑾城在荒郊野外一定很无趣,至少可以在唠嗑的时候嘴里有东西可以嚼嚼。

    而男人目的很明确,径直走到柜台前,拎起一个小方盒丢到柜台上,然后闲散地在那儿插着兜等她。

    云浅艰难地抱着一大堆零食走来,最后还用仅剩的两根空闲着的手指头夹起一包薯片,然后全丢到柜台上。

    于是她便看到,一盒名叫“冈本”的物体混入她的零食堆里,她不动声色地倒吸口气,瞬间面红耳赤。

    都是成年人了,拜托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没出息,害羞什么啊,上去刚!

    她一边为自己做着心里建设,一边主动去拿那盒套套故作镇定地扔进购物袋里。

    看吧,不就避孕套么,姐经历的大风大浪多了去了,这算什么。

    一旁的南瑾城眼中含着笑意睨她一眼,向店员结了帐,拎起那一购物袋,再拎上她,走了。

    车子再一次停下,是来到了南山山脚下,周遭一如半年前那荒瘠模样,路边没有灯,只有车灯打向前的光,这般荒凉,让云浅不经想到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误会南瑾城是人贩子的乌龙事件。

    “此情此景,还真像是你要把我在这荒山野岭先奸后杀......”她望着窗外,随口一说。

    南瑾城把车熄火,外面顿时一片黑暗,只有月光的清辉,他云淡风轻地说:“说对一半,杀倒不至于。”说完他便下了车。

    云浅很快领悟了他的意思,脸又红了......

    林子里太黑,两边高耸的树木挡住了所有仅剩的光线,她全程紧紧搂着南瑾城的胳膊,而后者在这晦涩不清的光线里却如鱼得水,丝毫不影响步伐。

    不知走了多久,才终于走到视野开阔的地方,风一吹,满是泥土与鲜花的芳香,月光洒在花海上,仿佛跳动着点点星光。

    呐,果然是一个适合私奔的美好夜晚。

    头顶是星光璀璨,眼前是群芳遍野,身边的男人穿了件白衬衫,美好到令人发指。

    此时此刻,云浅终于沉沦了,仿佛世间万物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在自己面前,简直幸福得不像话。

    不知道南瑾城是不是也是同样的想法,一进屋便把她抵到门上,按耐不住心中磅礴而上的情愫,用力吸允着她的唇,侧着头不断深入,不断索取,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云浅情正浓时,努力抬着头迎合着他,心脏狂跳,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胸腔喷薄而出,浑身血液发烫,热得她发躁。

    南瑾城把她抱上床,自己的衬衫也不知不觉间被一双小手解了个彻底,他索性脱掉,露出线条明显,肌理分明的胸膛与八块腹肌,云浅目不转睛地盯了一阵,心中那团**的小火苗被他彻底壮大。

    她主动捞上他的脖子把他按下来,吻住他的双唇,学着他的方式狠狠吸允着。南瑾城见她难得的主动,瞬间眼神暗下来,呼吸变得越发急促,不容置疑地在她口中深入探索,两人像在经历一场角逐,谁也不肯认输。

    南瑾城身体某处发生着不可描述的变化,他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带着坏笑,“想清楚了吗?这次你无处可逃。”

    云浅早无理智可言,她的所有三魂七魄都被这个男人攻破,她扬起头轻轻含住他的喉结这个她觊觎已久的地方,贪恋地亲了亲,喃喃道:“来啊,谁怕谁。”

第40章 只求今生永不走散

    可是,当云浅放完这句狠话之后,她就后悔了。

    某人的体力不是一般的好,她连连求饶,忏悔自己口出狂言,并且向他真诚表达,她真的怕了......

    但某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恶劣地坏笑着对她说,要把上次漏下的连本带利一起讨回来......

    然后这方圆几里,只剩下这一室的喘息声,和小姑娘破碎的呻//吟。

    ......

    云浅醒来时,浑身骨头都快要散架了,肌肉酸软无力,像一滩水软软地窝在南瑾城怀里,一动也不想动。

    她稍稍往外挪动了些,打量着他的睡颜。

    他安安静静地合着眼,呼吸均匀,黑发与浓郁的黑色眉毛衬得他更加白净,却不阴柔。他此刻就像个干净美好的青春少年,不似平日里清冷孤傲的气场,更不似昨晚恶劣流氓的混蛋样,只是温柔岁月里,最令人难忘的模样。

    云浅看着他,不知不觉间嘴角带笑。

    “看够了吗?”低沉的嗓音,带着清晨的慵懒,他缓缓睁开眼,对上她想要逃离的眼睛,云浅被抓了个现行,有些尴尬,索性瞪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醒之后。”他张开手伸了个懒腰,然后顺势一个转身翻到云浅身上,把脸埋在她颈窝里,懒懒地开口:“...不想起。”

    热气喷到她脖子上,让她随之一颤,她想推开他,但他又想一个大树懒一样瘫在她身上,语气中竟然带着似有似无的撒娇,她彻底心软,无可奈何地哄他:“那就再睡会吧。”

    某人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字,慵懒到仿佛下一秒就睡着。

    “你别趴我身上睡啊。”

    “嗯...”态度端正,但坚决不动。

    云浅快被他压得喘不过气了,正愁得没办法,突然灵光一现,手顺到他腰间,轻轻一掐,身上那人立刻弹起来,再无睡意。

    她一看这招奏效,立马态度强硬起来:“下去。”

    南瑾城在上方饶有趣味地看她,舌头舔了舔下嘴唇,俨然一副要把她吃干抹尽的样子,云浅感受到了危险信号,不经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心想,这家伙昨天一晚上还不够吗,他不会还想要吧?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她一把老骨头可受不起。

    所以她再也不敢耀武扬威了,只能服软加卖萌,于是她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看着他,“南瑾城,我饿了。”

    不是南瑾城不心疼她,而是她之前的先例太多了,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又是在装可怜想逃脱,但偏偏他还就吃她这一套。

    于是他从她身上下来,站在床前套了件白t,说:“想吃什么?”

    云浅立刻精神起来,南瑾城要做饭?但转念一想,让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摇身一变成一厨子,别傻了,醒醒吧。

    “我想吃红烧肉,你有办法变出来?”云浅狐疑地看他。

    南瑾城心想,还真能变出来,就怕你不敢吃。

    “......不能。”

    她丧气地蹩了蹩嘴,把脸埋进被子里闷闷地说:“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没有菜市场。”

    南瑾城有点后悔,当初在创建异空间的时候,是不是应该顺便在花海旁边种一片菜田......

    最后的结果就是,为了果腹,两人拿着钓鱼竿又去鱼塘垂钓了。

    与世隔绝,就像在那桃花源,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不想出去。时间仿佛进入了一个新的维度,不计较过去,不在意将来,只有眼下的小小一片天地,现实世界被拉得很远很远。

    岁月静好。

    原来两个人在一起是这般怡然自得,你静静地坐在那里垂钓,我就静静地坐在一旁陪伴,不用多说一句话,却根本不会尴尬或不安,举手投足间都能感受到你爱我的模样,眼中也闪着只与我在一起时才会有的流光,从未表达丝毫你对我的情感,我却从你的眼神中全部知晓。

    都说,爱一个人,眼睛不会说谎。

    所以我以我最真诚的姿态站在你面前,不用只言片语,就能让你知道,我有多么多么爱你。

    ......

    云浅凌晨醒来想上厕所,轻手轻脚地从南瑾城怀里钻出来,随手拽过来他的白衬衫套在自己身上。

    周遭**静了,只有她轻微的脚步声,她缓缓踱步到窗边,无声眺望。

    天边露出一道金色的光芒,朝霞被染上了鲜红,灿若锦绣,世间万物被逐渐照亮,花海还随风摇曳着缤纷的色彩,远处东方那渐渐露出的半个太阳,仿佛新生的希望,带着磅礴的曙光,正向世人宣告着它的到来。

    若可以和南瑾城一起看个日出,也是件浪漫的事啊。

    可他睡得那样静,那样安稳,她终究是不舍得喊他起来。

    罢了罢了,反正以后多得是时间,这些甜蜜的小心愿,可以日后慢慢实现。

    终于,太阳一步步跳跃着,升到了高点,光辉四射,大地被照亮,光芒变得很刺眼。

    她还在窗前,静静地望着远方的天思绪万千。南瑾城被涌进来的阳光扰得睁开了眼,朦朦胧胧间,就看到她手肘撑在窗台上,单薄的背套着自己的白衬衫刚好遮住臀部,下面的腿光滑细腻,还隐隐有着自己无意中掐出来的红痕。

    他喉咙一涩,淡笑着心想,她说得对,女人穿着自己的白衬衫果然性感。

    他轻声走到她身后,环抱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头顶,柔声地问:“想什么呢?”

    云浅微微一笑,道出心中所想:“南瑾城,我们下次来的时候,在门口种一棵枫树吧。”

    南瑾城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头顶,允诺她:“好。”

    “等我们老了,住在这里养老吧。”

    “好。”

    “我们一起看日出。”

    “好。”他宠溺地笑笑,“还有什么要求?”

    云浅满足地笑笑,终是没有回答他。

    等我们老了,我们就在门口搭一个秋千,春日听春雨绵绵,夏日看群花遍野,秋日赏枫叶渐红,冬日等漫天风雪。

    我们与世隔绝,不问世事,只有你我,不问前生,不盼来世,只求此生与你常相厮守,永不走散。

第41章 不必再互相折磨

    南瑾城和云浅在南山呆了三天,基本上没下过床。

    时间好像过得很快,仿佛相爱的人在一块,早在不知不觉间忘了岁月;时间好像过得很慢,分分秒秒都像永远。

    在这漫长的永恒里,有的人迷失了自己,有的人逃避了现实。

    世间那么多人,怎样才能证明你独属我一人?

    上学时,在书本上写下自己的姓名便是归属于你。

    《圣经》里说:“求你将我放在心上如印记,戴在臂上如戳记。”

    就让我将我姓名,牢牢印在你生命,今后呼吸的每一寸空气是我,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是我,一颦一笑是我,举手投足是我,即使我不在身边……

    云浅如雪的肌肤上,遍满红痕,那是南瑾城的印记。这两天他像个永不知足的孩子,每次做完都会抱着她,在她身上一寸寸吸吮,留下独属于他的印记,他才心满意足的停下。

    只是他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开心,眉头轻蹩,眼中藏着一望无际的深海,令人难以看透。

    ……

    深夜。云浅周身困顿,酸软无力,沉沉睡着,南瑾城给她掖好被角,独自来到门外。

    今夜是红月,硕大一轮残缺的月亮笼罩着妖异的红光,清冷的夜风吹过他额间碎发,起起伏伏地摇曳着,鼻尖是空气中清淡的泥土气息,让他封存已久的情绪,被刚刚恢复的理智拉回现实。

    你还记得一百年前吗?

    大哥因为触犯天国与地国的契约,被云漠一剑穿体,魂飞魄散,从此自己人生再无信仰,再无希望,唯一支撑他自己活下去的,只有仇恨。

    他要杀了云漠,让他永生永世不得超生,要让他的灵魂永远困在地国的牢笼中看不到曙光,要让他的**被恶鬼啃咬,寸骨不留。

    要让他绝望,让他感受到随时有可能失去至亲至爱的痛苦,要让他像自己一样,一步步走向黑暗的深渊。

    只是,他南瑾城一生步步为营,运筹帷幄,扼制了所有可以让他失败的因素,却万万没料到他高估了自己,在他缜密筹备的复仇计划里,他爱上了他的棋子。

    他逃避,他试图用理智说服自己,他甚至想要与她分离,只是,当她再次呼唤他姓名,仿佛有着不可抗力,使他全部身心都会再靠近她身边,想永远抱着她不愿离去。

    他变了,真的变了,变得不再铁石心肠,变得有软肋,这便是他致命的弱点。

    身后气流有微小变动,带来一阵风,森来了。

    “怎么了?”森说。

    南瑾城背对着他,抬头望着红月,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模糊,“你说,如果我杀了云漠,云浅会怎么想?”

    森一听瞬间精神了,“你要干什么?”他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大,压低声音道:“你既然在意云浅的想法,还想着复仇吗?如果云漠死了,你觉得她会原谅你吗?”

    ……

    夜晚很凉,云浅翻了个身,想要抱住那个温暖的身体,结果手往前一摸,只有空空的半张床。

    她半睁着眼睛四处张望,都没有看到南瑾城人,她起身,穿着他的白衬衣,光着脚去寻他。

    走到门口,却听到门外隐隐约约的交流声,男人的声音里压抑着激动的情绪,音色熟悉却不是南瑾城,是森。

    “你现在去杀云漠无疑是去送死,我们之前的计划不是这样的,你现在大半法力都在维持地国的自然之气,怎么和云漠打?你得先夺取云浅身体里的能量石,使之维持地国的自然之气,你再休养三五十年,才能与云漠抗衡。”

    南瑾城不置可否,挺拔的背影却给人孤寂的感觉。

    “你现在明明已经爱上了云浅,她是你新的希望,何不放下仇恨?”

    南瑾城转过身来,眉头蹩得很深,眼中早无半分情感,他不疾不徐地开口,声音混在夜色里更加冷:“我前半生活下来的动力,只有仇恨,你让我如何放下?况且若没有能量石,地国能撑多久?如果我不杀云浅,如何救国?”

    森缓和着自己的情绪,对上南瑾城步步紧逼的质疑:“老大,你打小我就跟在你身边,我见证了你的成长和蜕变,你从一个至高无上孤僻的神,变成如今愿意与我为友的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我很感激也很欣慰,因为这样,你的人生才有色彩,是云浅的出现让你的世界有了新的意义,所以我特别欣赏她,也希望她可以陪在你身边,让你放下仇恨,感受幸福与喜悦,地国的存活不是你一个人能承担的,你尽力了,我愿你能自私一次,为你自己活一次,哪怕有一天我与地国一起粉身碎骨,分崩离析,只要你幸福了,我也无撼。”

    一长段话说完,森自己也有点意外,面前的男人冷峻的样子闪过一丝动容,眼中瞳孔颤了颤,但很快恢复淡漠的样子,自嘲地笑笑,“我是地国的君王,我的肩上扛着责任,我的身后是信仰我的子民,大哥还在泉下看着我,我怎么能够为我一己私利,将这些抛在脑后,我的目的达不到,是无法真正的快乐。”

    愿来生我是一普通人,哪怕没有永恒的生命,哪怕弱小如同草芥,却可以不用身兼重任,没有仇深似海,我可以抱着我的女人,与她相伴到老。

    “所以,在我的计划面前,云浅只是我的一步棋,她和云漠都会死在我手下,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止,包括我自己也不行。”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两个男人闻身后看过来,云浅娇小的身躯看起来那样脆弱无力,她颤抖的手紧抓着门框,用力太大骨节都泛白。

    “云浅,你......”森看向她那苍白的脸,倔强的眉眼,便知晓她是都听到了。

    南瑾城也看向她,目光于空气中交接,已无昔日的含情脉脉,只有无声对峙。虽然没有只言片语,但彼此都懂。

    于是,她懂了。

    “为什么?”她直视他,可是泪水漫上来,挡住了她的视线,他高大伟岸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

    他开了口,依旧低沉轻缓,仿佛正在说的事与他无关:“抱歉,让你失望了。”

    有风拂过,好冷。

    心脏那处,被他的话和他冰冷的眼神瞬间冻结,一时无法迸发出炙热的血液,她站在原地,冷得她发抖。

    “有时候你该听云漠的话,他让你远离我时,你不应该与我靠近。”他一步步逼近她,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头顶的光。

    是啊,又一次证明,云漠总是对的,而我偏偏孤注一掷,更愿意相信你啊。

    那时我天真的以为,再也遇不到比你对我更好的人了啊。

    这是怎么了?一切都是假的吗?

    “你的计划是什么?为什么要杀我和云漠?”云浅被他逼得步步后退,却仍倔强地仰着头看着他的眼睛,偏偏眼泪不争气,就在眼眶摇摇欲坠。

    “一百年前,云漠杀了我哥,你说我该不该报仇?”他俯下身,与她的视线齐平,在这暧昧的距离,充斥着危险的气息。

    “呵,别逗了,我哥怎么会杀人……”她表情渐渐凝固,突然感到背脊发凉,“什么意思?为什么是一百年前?你们是什么人?”

    南瑾城直起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不作答,云浅再看向森,后者与她对视一眼便把目光转移,轻叹口气,终是没说什么。

    “你们说话啊。”

    南瑾城突然嘴角扬了扬,那曾把她迷得神魂颠倒的笑容,此时此刻只有玩味与阴冷,他稍一运气,周身浮满黑色的火焰,云浅倒吸一口凉气,手捂着嘴阻止自己尖叫出声,她的腿在发抖,呼吸都变得困难。

    明明是个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小姑娘,却总要故作坚强,强忍着恐惧与泪意。

    明明是自己疼在心尖上的小姑娘,却只能为她布满荆棘,逼着她成长。

    南瑾城也感到一阵酸涩的泪意,在他漫长的前半生,从未有过如此痛苦挣扎的感觉,就像心脏刺入一根倒刺,无需费力地轻轻拨动,便是一阵刻骨的抽痛。

    他彻底心一横,收起所有心疼与怜惜,再次靠近她。

    “宝贝儿,想种枫树对吗?”南瑾城手朝身侧一挥,不远处的土地轰隆隆开始作响,很快有一物体破土而出,从一幼苗的姿态迅速向高生长,延伸出无数枝干,瞬间枝繁叶茂,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枫树叶尽数变红。

    云浅一边后退一边摇头,不可置信地喃喃:“不可能……怎么可能?”

    “云浅,懂了吗?”南瑾城的声音没有感情,冰冷得如同两极“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要杀死你太过容易。”

    云浅已然完全如遭受晴天霹雳,事情太多太乱太复杂,她承受不起,终于,眼泪不受控制地流,碎发粘在脸上混乱不堪,心像被人拿钝器一锤一锤击打着,痛得她不能呼吸。

    而此刻,面对他的冷面无情,面对他的奇特异能,她只在意一件事。

    “你爱我,对不对……”

    对啊,若有来世,哪怕我化成一只蝶,也要伴在你身边。

    “你说话啊。”

    南瑾城依旧一言不发,沉沉地望着她,那双眼里写满太多情绪,却又看不真切。

    她低下头自嘲地笑笑,心底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塌,看着眼前的人,明明是那张夜夜会梦到的熟悉的脸,但他的眼神却完全陌生,仿佛自己从未认识过他。

    也对,从一开始就从未真正了解他。

    “你走吧,等你强大起来再来找我报仇。”南瑾城转过身不再看她,声音清冷,一如初次相遇那样,“森,送她回去。”

    “不必。”她转身走得太快,他伸出的手僵在空中,最终紧握成拳,缓缓放下。

    你看,她走的多决绝,就显得你多么的可怜。

    血月正浓,那一抹白色单薄清瘦的背影,终是独自消失于黑洞洞的树林之中。

    她怕黑啊,真的能找到出路吗?

    云浅已然彻底失了魂,心都死了,要灵魂有什么用?她甚至忘了自己是怎样离开,孤身闯入树林里,赤脚早已被石子硌得血肉模糊,她却感受不到痛。眼前随风摇曳生姿的树影,在晦涩不清的光线里形如鬼魅,她却不再恐惧。

    只是无论她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如同深陷一片永生黑暗的迷雾里,再也不会看到光芒,正如她今后的路,一样迷茫看不到未来。

    这条路她从未认真记过,因为每次都是他带领她,而现在,怎么就剩她一人?

    她突然向前狂奔起来,漫无目的地寻找着出口,怎么走?她真的不知道。

    直到跑累了,她终于蹲下来抱住自己,无声痛哭。

    “南瑾城,带我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

    往事一幕幕就在眼前,那时他背着醉酒的她一步步走在大街上,带她回家。

    还有雪天,他牵着她的手放入他的衣兜,漫步在皑皑白雪,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南瑾城,带我回家吧,我出不去,我出不去……

    这条路好黑,我会怕啊。

    可不可以看穿我所有伪装的坚强与倔强,再一次在我身边对我说,有些事,男人来做就好。

    可不可以告诉我,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宝宝乖不要怕,明天一觉醒来阳光和我都在身边。

    ……

    南瑾城始终站在原地,看她消失在树林深处,掌心里是被自己紧握拳掐出的血痕,看她失魂落魄地离开,自己何尝不是心痛到无法呼吸?

    “你知道她在门后,所以才故意说给她听?”森看着彼此折磨的两个人,也满满都是心疼。

    南瑾城不置可否,他现在已然什么都不在乎了,他亲手把自己的爱人推向深渊,而自己也将会回归那阴冷潮湿黑暗中。

    “如今,我已无法再对她下手,却也不愿意骗她,只有让她知道真相,给她选择的权利。”他说,“她若想恨我,就恨我吧。”

    或许南瑾城这样的人,心思太过沉重,为了仇恨,不惜自己也伤痕累累。

    云浅最大的错,在于她对他无条件的推心置腹,而南瑾城的错,就在于真的爱上了她。

    所以彼此都是对方命里的劫,没有谁比谁高人一等,在爱面前,我们一样渺小又可怜。

第42章 无法再走回先生身边

    云浅朦朦胧胧的意识中,感觉难受极了。

    周身从内而外散发着刺骨的寒气,冷得她裹着被子直哆嗦,连头发上,都结了霜。好在过了一会,颈下滑落的焚烬石散发出一阵炙热的光,源源不断涌入她体内,全身上下每一处细胞都得以治愈,舒服下来。

    身体放松下来,她做了个漫长的梦。

    梦里,她在一座雕梁画栋的巨大宫殿,她是一个孩童模样,在追逐着一只猫玩,结果身边有人跑过来,蹲在自己面前急切地劝:“小殿下,您身体不好,小心摔了。”

    “为什么哥哥不回来陪我玩?”

    “因为殿下是未来的神,他很忙啊。”

    “哥哥说,等我身体变好了,就带我去人间转转,可是他那么忙,真的会陪我去吗?”

    “殿下一诺千金,当然会带小殿下去啊,所以小殿下一定要好好照顾身体,才能让殿下安心啊。”

    ......

    然后画面切换到云漠悲怆的脸,泪眼模糊带着牵强的笑,他说:“浅浅对不起,哥哥没能常陪着你,你一个人受苦了。”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干瘦的手,替他拭去眼泪,艰难地说话:“哥,下辈子,你一定要带我去人间看看。我今生,怕是没有机会了。”

    “好,下辈子我带你去一个冬天会下雪的城市,哥哥再陪你长大。浅浅,睡吧,哥哥陪着你......”

    最后是一双沉寂的眼,带着一瞬浅显的笑意,看着她醒来,和煦的晨光照进来,只显得他那样光彩夺目,他揉揉她乱糟糟的头发,带着清晨慵懒的沙哑嗓音,哄她。

    “起来啦,懒猪。”

    她幸福又甜美的笑着,一头扎进他温暖如春的怀抱,岁月静好,时光停驻。

    ......

    画面突然抽离,意识苏醒,她终于缓缓睁开双眼,他的音容笑貌渐渐消失在斜射进来的温暖阳光里,眼前只剩下肉眼可见的渺小尘埃,飘飘停停在明媚的光柱中。

    她缓缓抬起手,伸进光里想要触碰着什么,却始终什么都没有。

    阳光下,雪白的肌肤发出莹莹的蓝光,清淡几近虚无。她环视着周遭,明明是在最熟悉的自己卧室中,心境已然不同。

    一觉过后,她仍想到那晚的场景,只觉得像一场不太真实的梦魇,但绞痛着的心在告诉她,这一切是事实。

    她还记得那晚在南山树林,终于崩溃不已,抱着自己痛哭流涕,到最后头痛欲裂,好多画面像幻灯片交织回放在眼前,一些零零散散的片段看不真切,像陷入一个回忆漩涡,真真假假模糊不清。

    后来,她的眉间闪出一道淡蓝色印记,像是冲破某种力量,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冲破黑暗,而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便已回到自己柔软的大床,所有的事情她都记得,包括一些,往事。

    本来有好多事需要找云漠确认,现在已经没那个必要了。

    因为她都想起来了。

    我是前任天神澜歌的女儿,从小身体不好,常年病重,因身体属性特殊,所以难以医治。整个天国,属性属火,唯有我天生寒体,严重时血液都渐渐冻结。

    相比自己,哥哥是个德高望重的英雄,母亲极看重他。我其实并不嫉妒,因为我知道我这病秧子终会早逝,我不求得到多少疼爱,我只愿哥哥能常陪我。可是他总是非常忙,比身为天神的母亲还忙,我有些难过,因为我可能剩不了多少时间了。

    后来,是凡人的父亲死了,母亲愿放下一切陪他去。于是,哥哥继任了天神的职位,法力无边,只是他可能再也无法兑现与我的诺言,陪我去人间,因为我的病始终好不起来。

    后来一年,我已病得下不了床,听下人们说,地国侵占人界自然之气,万物开始枯萎,天空布满阴霾,人类将逐渐面临消亡。于是哥哥带兵杀到地国,用他的苍焱剑亲手刺穿了南墨绝的胸膛。

    天国大获全胜,哥哥终于有时间陪我了,只是我时日不多,甚至很难有力气对他笑。终于在不久后的一天,我躺在他面前,浑身冰凉刺骨的感觉仿佛下一秒就将要把我冻结,我看着他悲戚的面容,缓缓闭上了眼。

    ……

    之后的事情她便不再了解,再次醒来时已是新的人生,失去了前世的记忆,法力被封锁,成为一个普通人。

    云漠没有食言,带她来到一个冬天会下雪的城市,陪她等冰雪消融看春暖花开,一年又一年。

    云浅下了床,脚上的伤已经全部愈合,她身上被换上了睡衣,南瑾城的衬衫搭在椅背上,有些皱了,也有些脏,她轻轻抚着衬衣领口,摩挲着纹路,不知不觉中,又红了眼眶。

    她看着全身镜里的自己,一头短发乱糟糟的,明明曾经她最喜欢及腰长发,现在却会被他取笑,自己常常看起来像狮子王。

    想到这里,她对着镜子笑了,那时她会笑着追着他打闹,只是现在,怎么又流泪了呢?

    锁骨下方的焚烬石发着微弱的光芒,她感到那一股异样的温热的感觉就是来自于它,听说焚烬石是地国的稀有物,现在却被南瑾城赠于她,为她的冰寒之躯调理内息,若说他一心只想杀她报仇,岂不是多此一举?

    骗子。

    从开始到最后,他从未对她说过一句真话。

    而南瑾城的爱,当事人云浅怎么会不了解?若真是他的逢场作戏,哪怕甜言蜜语是假,呵护宠爱是假,可他的眼神不会作假。

    在爱面前,眼神不会说谎。

    那就是了,他南瑾城即使深谋远虑步步为营,但他还是一颗心都栽在了她身上。

    这样看来,我们势均力敌,我没有输得太惨。

    当颜七推开房门,看到的便是云浅对着镜子泪流不止。

    “浅浅,你终于醒了。”颜七看着她匆忙把泪拭去,心疼不已,想到那天晚上,云漠说突然感应到他在云浅身上的封印被冲破,她陪着他寻着那股力量找去,便看到云浅倒在南山树林里,额间印记发着光芒,满脚都是血。

    “感觉好点了吗?”她问,云浅点点头“云漠呢?”

    “他守了你七天七夜,刚被我劝去休息。”

    云浅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颜七,你……”

    颜七了然,淡淡地笑了笑,“我都知道了,你放心,我不说也不问。”

    云浅终是扬了扬嘴角,说了声谢谢,才发现现在连笑都觉得很疲倦。

    许是云漠听力太好,本就睡不踏实的他听到了隔壁房间的动静,立马坐起来奔去,看到云浅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才长长的舒一口气。

    这几天他怕极了,怕一个不小心,她又一次死在他面前。

    云浅看到他,好不容易按耐住的酸涩再次涌上心头,差一点又涌出泪来。

    他瘦了很多,短短几天,他仿佛老了很多,下巴上都是青黑色的胡渣,眼中布满红血丝与疲倦。

    云浅望着他,带着前世的思念与当下的痛苦委屈,深深浅浅地全部望进他眼里。

    他终于上前,在她泪落下之前,轻轻揉揉她的头发,柔声抚慰:“都过去了。”

    “哥,你为什么要洗去我的记忆。”她哽咽道。

    一个人扛,不累吗?

    “你的前世遭受太多,此生我只想你没有负担快快乐乐的活着。”

    云浅张嘴想反驳,听到他又故作轻松地笑笑说:“想起来也好,我瞒着你也挺不容易的。”

    她终于笑起来,有些事情没必要再执着,只需记住当下这份感动。

    你看,地球还在转动,太阳还在释放着光和热,你的世界没有末日,因为总有人在爱着你啊。

    ……

    一下午的时间,云浅搞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她死后,元神破灭,只剩下一具干瘦的**被安放在天国的水晶棺里。云漠寻遍天地,只为寻找传闻中的能量石,他踏遍山河,阅遍星辰,终于在蛇族的领地里寻到并带回,将它附在云浅的尸体内,方让她起死回生。

    只是,复活的只有**,元神已散,再也无法拼凑。她不像其他神职,**死亡后元神依旧可以在天国长寿千万年。也就是说,仅需一把匕首,就可以彻底将她毁灭。

    他把她小心翼翼保护起来,作为一个普通人生活在人界,特意洗去她的记忆,让她忘记前世痛苦,无忧无虑地活着。

    后来云浅问出压抑已久的心中疑问,她问,哥,你为什么要杀了南墨绝,纵然他有错,也完全可以将他囚禁起来,为何一定要置于死地。

    云漠只云淡风轻地说,错了就是错了,他该死。

    而云浅不知道,早在她死之前,云漠就想找到这能量石来救她,而南墨绝也一心想找到它救地国,只有杀了他,他才有十足把握得到。

    所以说这世上没有人是非黑即白的,他们都徘徊在模糊不清的灰色地带,没有永善或永恶的人。

    而这世间有太多无奈,云浅和南瑾城之间不仅仅是身份之间的障碍,还有上一代的血海深仇。他们之间没有绝对的善恶,只是信仰和使命不同罢了。

    所以即使他们再相爱,也只有下辈子的缘分了。

    有些事情,还是彻底算清楚的好。

    云浅拿着南瑾城的白衬衫,站在他家门口,输入那串烂熟于心的密码。

    熟悉的房间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尘埃,他真的没有再回来。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可能松了口气,可能有些遗憾。

    她把衬衣平平整整的叠好,一如曾经为他整理衣柜时那样,然后放在沙发上,仿佛衬衣的主人下一秒就会从浴室出来将它拿起,穿上她为他挑选的衣裳。

    这个家回忆太多,她多呆不得。

    最终还是解下脖子上那根项链放在衬衫上,那颗曾让她爱不释手的焚烬石,她曾经暗暗发誓,永远不会丢弃,因为这是他送她的第一件礼物。

    “南瑾城,万一哪天掉了怎么办?”

    “不会的。”

    “万一有一天我落魄了,我可以拿它去卖钱吗?”

    “那你会被我拿去卖了换钱的。”

    ......

    南瑾城,是你先把我丢弃的,我不算食言。

    她转身离开了他的家,身后一地温暖的残阳光线,见证了这场不问归期的告别。最后关上了门,关上了这座回忆城,关上了曾为他开放的心扉。

    我心曾若山间明月,澄净皎洁,寂寂无声。与先生相伴虽无恒久年岁,却难得痴情一片坦诚相见。奈何前路泥泞一片,命不允你我相伴,我已无法走回先生身边,那便天各一方各自安好,经此一别,辗转流年,愿此生不复相见。

    一卷完

第43章 新的开始

    时光不会为任何人驻足,日子还是要过。

    这是云浅第一次来到神山。曾经因为身体不好,从未去过人界,更不用说站在天人两界交汇处。

    星云缭绕,星光璀璨,脚下的花发散着微弱的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身后粗壮的大榕树上还盘着一条庞大的巨蟒,在合着眼小憩。

    “好美。”云浅扬了扬嘴角说。

    “想带你来很久了。”云漠在她身后,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缓缓踱步到她身边停下,“我每次站在这里,都想着,你一定很喜欢这里。”

    “喜欢。”她浅笑着回应。

    这便是她近来最强烈的情绪反应,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坐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发呆。

    云浅上一世作为天神之女,再加上身体虚弱,在天国没有朋友,那是她也常常一个人静静坐在角落,不愿打扰别人也不愿被打扰。

    自从记忆恢复,似乎曾经那性子也跟着恢复了,可云漠更希望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没心没肺,总是惹他生气的普通人。

    真的回不去了吗?

    “云漠,走吧,我想家了。”她说。

    “好。”

    说罢,两抹身影相继向山下跃去,在寂寂星河中渺小的像两粒尘埃。

    缓缓落在宫殿门口,一切都是记忆中的样子,只不过比过去更寂寥了。云浅望着眼前的一切,一波回忆涌上心头,连带着过去的情绪,悄然滋长。

    那时她总是坐在殿前庭院,等太阳从东升到西落,倒数着自己为数不多的残缺的生命。

    是啊,这里才是她的家。

    带给她希望,也充满绝望的地方。

    每当天神回归,天国上空会布满七彩祥云,彼时大大小小众神群仙都知道云漠回来的消息,不一会儿,就有人来拜访。

    檩落款款走进来,风姿卓越,一头乌黑长发散落在腰间,她右掌并拢贴在心脏处,向云漠微微欠身鞠了一躬,朱唇微启:“您回来了。”

    云漠朝她笑笑,“这次我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浅浅回来了?”檩落脸上带着惊喜神色,语气也上扬了。

    “嗯,在楼上。”云漠指了指二楼的云浅卧室的方向。

    话音刚落,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伴随着“哒哒哒”的拖鞋声,云浅走下来,看到访客,眼神瞬间一亮,一扫几日以来笼罩的阴霾。

    “檩落姐姐!”云浅欣喜地蹦哒着小跑到檩落面前,扑上去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檩落也笑逐颜开,同时对她的莽莽撞撞哭笑不得。

    “浅浅,让我好好看看你。”檩落轻抚上她的脸颊,“你长大了。”

    是啊,人界十几年足够一个人长大,而对于天国,十几年不过弹指一瞬间。

    云浅长大了,比小时候病态的瘦弱相比,也圆润了不少。

    “檩落姐姐,你没变,还是三界最美。”真好,当神仙真好,几千年不会变老。

    檩落笑得更灿烂了,一改平日里端庄典雅的国主气质,在云浅面前,她仿佛变成一位普通的邻家女孩。

    两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促膝长谈叙了叙旧,家里唯一一位男士被冷落在一旁,不过他倒是甘愿做那背景板。

    毕竟难得让云浅这样开心了。

    晚些时候,云浅又开始浑身发冷了,从内到外散发着寒气,仿佛呼吸将在下一秒冻结。自从她法力恢复,就会时不时发生这样的情况,她天生寒体,虽然有能量石在体内为她续命,但偶尔还是招架不住。

    每当这时,云漠会轻搂着她为她输送能量,直到她渐渐温暖下来。

    然而,云浅又会想到那颗焚烬石,想到些往事,那些被她刻意隐藏在心中某个角落的晦涩情绪,又再次被开启。

    想到曾经她痛经时,南瑾城的手掌暖的像一个热源覆在她小腹上,舒服得让她想沉沉睡去。

    于是每一次,她都随着回忆沉沉睡去了。

    “小殿下”回归的消息很快在天国被传开,连着几天,每天有不少人上门来问候这位死而复生,在人界活了十几年的**神仙云浅。

    最令人感动的是,每一位上门前来的人,都带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全都是云浅以前爱吃的东西,不知不觉间,大厅门口被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礼品袋,好端端的天神的府邸变成了一间零食仓库。

    而在这天傍晚,终于接待了全天国最后一波客人。

    具体说是两个男人一个女人。身姿挺拔,气宇轩昂的那位男士是战神北落师门,另一位男士笑的阳光灿烂,一头毛燥头发,是日神黎焱,走在最后气质超凡脱俗,却大气干练的那位女士是月神,名叫夕月。

    印象中,黎焱和夕月两个人总是吵吵闹闹的,黎焱生性欢脱,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做事情毛手毛脚,于是向来严谨果敢的“女强人”夕月常常会对他的所作所为极看不惯,再加上直言不讳的性格,导致两个人成天都在拌嘴。

    黎焱仗着与云漠关系好,从不顾忌云漠的身份,和他相处也是随性至极,直呼大名,常常会换来夕月默默地一记白眼,小声地吐槽:“没大没小。”

    现在,在北落师门和夕月还在向云漠颔首欠身时,黎焱已欢快地越过云漠,一把抱住后面的云浅,露出两排大白牙,灿烂无比地笑着:“小云浅,你胖了!”

    云浅看到他们心中也是很开心的,只是还没来得及表示,就被黎焱抱了个满怀,还被他说胖,此时此刻一脑袋黑线。

    “我才九十多斤!哪里胖了!”

    黎焱忍不住伸出两只手去捏她两侧肉肉的婴儿肥脸颊,还边捏边回头看向云漠,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说:“说真的,你怎么把我们家小云浅喂养得这么水灵,看这小脸,白白嫩嫩的。”

    云漠但笑不语,夕月却又忍不住吐槽他:

    “不要脸,还你们家的,浅浅要是你家的,好好一孩子早晚得被你养智残。”

    云浅“……”

    “你你你,你怎么这么烦!今天我们小云浅回来了我不想理你。”说罢一手搂住云浅往一旁走去“小云浅我们走,不要理那个老妖婆。”

    ……

    他们与落都是和云漠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好朋友,对云浅自然疼爱有加,此次前来,看到他们眼中曾弱不禁风的小丫头已经如此健康,漂亮得成长为一个大人,不经感叹他们昔日的伙伴,如今尊贵的天神在养孩子的方面竟也天赋异禀。

    闲谈一阵之后,云漠一本正经地看向北落师门说:“北落,我想请你做云浅的师傅。”

    在一旁与黎焱边嘀嘀咕咕地交谈边吃零食的云浅,突然就听到自己被cue到,而且还是这么狠的事情,不经让她捏着一片薯片的手僵在空中,脸瞬间转过去......

    “浅浅小时候身体虚便没让她学习任何法术,她现在身体倒是强壮了些,但怕是连流浪汉都打不过。”云漠还在很认真地陈述。

    ......

    有事说事好吗,怎么还嘲讽人呢?

    云浅怨恨地瞪他一眼,心想,让我舒舒服服地当一个自由自在,快快乐乐的小垃圾不好吗?

    这时,北落师门英挺的眉毛微蹩,一脸正色地开口:“您愿意放心把她交给我,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云漠轻点点头,“而且,她的体质比较特殊,与一般人的法力运用肯定是不同的,麻烦你了。”

    北落师门颔首,“我会尽力的。”

    “她皮实得狠,平时训练不必对她心慈手软。”

    “好的。”

    ......

    一旁的云浅全程没来得及插上一句话,就被莫名其妙地安排得满满当当的。

    早就听闻战神北落带兵带队严肃认真,训练手段毒辣,因此才能在他手下出一个又一个强兵锐将,亏她本来还想在天国过上一阵安生,与世隔绝的肥宅日子,如今也只是空欢喜一场。细细想来,云漠带她回天国竟是打着这主意,早知道还不如在人界做一个连流浪汉都打不过的大学生呢。

    不过吧,这样也好,用运动麻痹大脑,她就没有时间与精力再想与她无关的人和事了。

    于是,云浅的训练被提上日程,回去过一次,只是去学校申请休学。在人界生活十几年,这里早已布满她的痕迹,有些规则必须要遵守,如果她在人界消失太久,会被当作失踪人口对待......所以,她在天国一呆就呆了两个月,平时只是偶尔陪颜七打电话聊聊天。

    其实她可以回去的,只不过她不敢,怕路过那扇门时,回忆又被翻涌出来。

    云漠也很少回人界,他一方面害怕云浅寒病又复发,因此一直没敢离开,而另一方面,他还记挂着颜七。

    想着她终是又过上了一个人的生活,有点让人心疼。

    终于在一个下午,云浅坐在云漠身边苦口婆心地劝:“云漠,你回人界吧。”

    云漠鄙夷地瞥她一眼,“没良心的白眼狼,现在有能力了就赶我走是吧?想独占豪宅是吧?!”

    云浅训练回来累得半死,此时还不吝啬最后一点力气向他翻了个白眼,“……你缺心眼儿吧。”

    “在人界的时候你每天巴不得我早点回来给你做饭,现在有人给你做饭了你就不需要我了,感情我就是您一厨子是吧。”

    “你堂堂一天神,怎么思想跟小学生一样……”

    “你还知道我是天神?有你这样对天神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

    “……”云浅今天懒得和他斗嘴,于是抛出致命一问:“你不想她吗?”

    云漠神色变了变,清了清嗓子说:“不想。”

    “诶嘿,我又没说是谁。”

    “谁也不想。”

    “可我看她挺想你的。”云浅说,看到云漠沉默,她继续说:“回去吧,不用担心我,我一个人在这里挺好的。”

    其实云漠的想法很简单,因为上一世的遗憾,如今只想多给云浅一些陪伴。

    “你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不怕黑了?”

    “我跟落姐姐说好了,这段时间住她家,再说了,我总得迈过这个坎儿啊,你总不能永远陪着我,难道你这辈子不娶媳妇儿了吗,甘心陪你妹妹我在这大房子里孤独终老吗?”

    “我以前出差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懂事。”

    云浅现在确实懂事,她最近忽然想通了一个道理,没有谁是能一直陪伴你的,人这一生啊,大多数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孤独地向前。

    她说:“我在这里很好,大家都很照顾我,我在全三界最安全的地方,你不用守着我,可是颜七就不一样了,万一……”云浅滞了一下,想是想到什么,又苦涩地开口:“万一地国的人,找她麻烦呢?而且,你明明挂念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偷听我俩打电话。”

    “……”

    “你安安心心在人间陪她吧,我会在天国好好学习,争取你下次再见到我的时候,我不仅能打倒流浪汉,还能放倒一连军队给你看!”

第44章 平步青云,前程似锦

    关于云浅特殊体质的法力运用,北落师门下了很大的功夫,由于整个天国的人属性都是火,所以北落首要想到的,便是激发她的火属性,然而千方百计之后,还是以失败告终。这让一向不苟言笑,正色直言的的他也忍不住调侃她一句:“你整个就是一块捂不化的冰!”

    云浅无辜地眨巴着她的大眼睛,一副我也很无奈的表情,掩盖心中的酸涩。

    是啊,我的命不就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吗。

    不过多亏了这句调侃,让北落师门找到了灵感。

    这天上午,在宫殿的前庭院,北落师门左掌朝上,轻轻一运气,一团青色的火焰在掌上跳动,对云浅说:“你看。”

    云浅体内一定儿火的属性都没有,更别说用法术造火了,她都快气得放火了,所以此时此刻,要不是了解北落师门的性格,她总觉得他是在向她炫耀……

    因为如果是云漠,一定会这么做……

    北落师门收起火焰,说:“先运气,把能量都集中在手上,你试试看。”

    云浅觉得他就是在强人所难,为了证明她真的一点儿火属性都没有,她只好努力表现给他看。

    果然,她那白白嫩嫩的小手掌上,一丁点儿火苗都没有。

    没想到北落师门扳过来她的手心看了一眼,不容置疑地下达命令:“再来。”

    云浅又试了一次,是想象中的失败。

    “再来。”

    失败。

    “再来。”

    ……

    来来回回五十多个回合后,由于一直绷着劲儿,云浅手再拿起来的时候都再发抖,那只手冰冰凉,却不知道为什么一手的手汗。

    这时北落师门再次拿起她的手向掌心看了看,摸着那冰冷的温度,终于眉头舒展了些,嘴角也带着笑意,他把自己的手掌覆上她的,说:“再试一次。”

    云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自己又在做什么,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再次运气。

    体内的法力再次在她周身遍体流动,她泛起一身鸡皮疙瘩,感受到那股力量汇聚在手掌,再透过皮肤渗透出来。

    可还是什么现象都没有。

    然而北落师门突然咧开嘴笑了,露出两排大白牙,硬朗的五官看起来柔和很多,他伸手揉揉云浅的头:“很好,我们进行下一个阶段吧。”

    云浅一脸懵逼:“为什么?”

    “你现在已经掌握内息的运行方法了,只不过你属性属寒,表现出来的方式与我们不同。”

    “那……”

    “你以后,将是天国史无前例唯一一个能把万物冻结的人。”

    在那天之后,云漠回到了人界的家中。

    颜七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只不过开学就大四了,她在忙着准备考研。

    云漠平时白天去上班前就看到她已经起来,坐在洒满晨光的写字桌前,戴着一架快要遮一半脸的圆框眼镜,小声背诵着什么,晚上下班回来,看到她还坐在那个位置上,阅读一本厚厚的学习资料,旁边桌上还垒着一摞教材试卷什么的,每天基本上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从不离开那张凳子。

    云漠觉得她这样下去且不说身体能不能吃得消,都快学成精神病了。她每每在难得休息的吃饭时间,不知道是太困顿太疲劳还是怎么的,总是目无交点地将眼神随意飘在某个地方,机械地做着夹菜,吞咽的动作,云漠和她说话,她的反应也是慢半拍。

    还有很多次,他朝她的屋里看去,看她已经趴倒在桌子上睡着,写字桌上的台灯发散着不太亮的光线,把面前的夜色都衬得那样静谧。

    已是夏夜,晚风温柔。

    云漠问过她,用得着这么努力吗?

    她说,我的人生经不起失败,我一定要考够足够的分数,高枕无忧地被录取,我不想从头再来,不然的话我这一生,真是太悲惨了。

    况且,你和云浅给了我一个家,我不想当白吃白喝的废人。

    云漠听完她的话后,感动之余,不经暗自咋舌,心想,要是云浅这么努力,他不知道要少掉多少头发。

    话说回来,作为这个家的家长,他不能看着颜七再这样学下去了。

    终于有一天周末,云漠死乞白赖地让颜七陪他去逛街,理由是云浅在天国没有衣服穿,托她帮忙挑选几件。

    学霸颜七在走之前还拎着一沓迷你的英文单词卡就要往包包里放,愣是被云漠眼疾手快地抢下,潇洒地扔一边,“今天一天别再让我看到这些破玩意儿了,好好逛街。”

    “我今天还有五百个单词要背呢。喂喂喂~”她话都没说完,就被云漠拉出了门。

    云漠这时候就会想,这孩子怕是给学傻了吧。

    车子直奔商场,女孩子一般在这种情况都会释放天性,颜七也不例外,她立刻忘记自己的学习任务,有什么是比购物更让人愉快的呢?

    云漠在后面迈着大步闲闲散散地跟着,他其实对逛街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以前云浅在人界的时候,他的衣服都是她帮他买来的,这么想想,他还真的很少来商场。

    走在前面的颜七拐进一家男装店,在里面挑挑拣拣,最后拎起一件格子衬衫,举在云漠面前,笑得很开心,说:“我看你平时总穿白衬衫,偶尔换换风格吧。”

    说罢,她又翻出条牛仔裤拿给他搭,把他推进更衣室。

    云漠身材匀称,体型高大,平时西装革履给人一种禁欲美,当他换上一身休闲装,斜靠在更衣室门口,双手环抱在胸前,喊了一声在不远处挑衣服的颜七。

    颜七那时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帅气学长,在班门口等她下课。

    颜值即正义,她近期学习上的压力瞬间在这一刻被治愈。

    这么神奇的男人一定得追到手,她想。

    “不奇怪吗?”云漠不习惯这么休闲的穿搭,他总觉得他这几百岁的高龄,穿成这样年轻活力的样子,实在天理难容。

    几百岁还帅成这幅样子,确实天理难容,但是不要怕,他云漠就是天理。

    “很好看啊,您女朋友给您搭配得真好。”一旁的导购小姐忍不住带着她的职业微笑赞叹。

    好像孤男寡女走在一起真的很容易被误会是男女朋友,但听在颜七耳朵里却格外受用,大方地笑着挥挥手:“谢谢夸奖。”

    不料本来没想解释的云漠,突然接了一句:“她是我妹,衣服我要了,结账吧。”

    颜七瞬间黑脸,然后再也不想和他说一句话。

    接下来两人基本上零互动,颜七依旧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帮云浅挑衣服,但她也不问云漠的意见,直接找到云浅的尺码,递给导购员,然后云漠去结账。

    其实这样很不好,她一个追求者,有什么资格在这儿摆脸色?

    可她在那一瞬间真的很难过,什么叫她是他妹,这根本就是一棒子打死她那小心思,以家人的身份告诉她,我们是永远不能在一起的,因为你在我心里只是我妹妹……

    云浅知道她多了个同兄异父异母的亲姐姐吗?!

    云漠将她的情绪变化看得真切,也知道自己确实混蛋,不给人机会还一再想对她好,想靠近她,然而他真的没办法给她任何承诺,或许做她的家人才是彼此最好的选择。

    气氛直到晚餐时候才得以缓解,大概是颜七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不懂事,于是她故作轻松地和他交流。

    期间云漠借口上洗手间离开了一段时间,颜七看着壁钟的时间过去了半小时左右,她甚至怀疑云漠是不是掉坑里了,正要打电话过去问问他需不需要去坑里捞他,就看他提着两个盒子走进来。

    “去哪了,怎么这么久?”

    他坐下,把盒子一一摆在她面前,正前方的是一个四寸的小蛋糕盒子,他为她打开,说:“生日快乐。”

    蛋糕不大,却很精致,外围是一圈草莓,中央插着一个小天使,肉嘟嘟的脸冲着颜七在笑。

    她盯着蛋糕,心情格外复杂,从来没有一位所谓的亲人来告诉她自己的生日是哪天,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云漠怎么会知道?

    “谢谢……不过我第一次听说今天是我生日。你……”

    云漠沉默地看她,事实上她心想的所有疑问,他都能解答,包括她的亲生父母是谁,她的过去,甚至她的将来……

    但他什么都不能说,是过去太黑暗,太不堪,他不想让她知道。

    唯一能做的,是告诉她她的生辰,让小姑娘高兴高兴好了。

    “信我就好,六月初十,是你的生日。”

    这是颜七第一次过生日,没想到是他陪她过的,瞬间感动地由心底泛起一阵柔软,眼眶红了。她硬忍着泪,打趣道:“好我信,你说我二月三十号出生的我都信。”

    云漠笑笑,替她在蛋糕上插好蜡烛,火柴“嚓”的一声被打着,在她眸中倒影出火光跳动。

    颜七双手合十,合着眼,默默许愿。

    神啊,我不求您能把云漠赐我,毕竟这个愿望太难实现,我怕您嫌我贪心。

    那,那就保佑我顺利考上研究生,早日走上人生巅峰!

    睁眼,吹蜡烛,她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心满意足地给自己鼓鼓掌。

    而那位主人公神,就坐在对面,听到了她所有心声。

    于是神说:看在你生日份上,就保佑你平步青云,前程似锦。

第45章 魔鬼训练

    云漠把另一个盒子拿起来,递给颜七:“打开看看。”

    这是一个绑着蝴蝶结的精致的礼品盒,个头还不小,颜七接过,颠了颠重量,还挺重,让她猜不到里面是什么。

    然后她揭开盒子,里面还有一个白色的盒子,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颈椎按摩仪”

    ……

    我看起来很需要养生吗?

    “你每天坐在那里学习,怕你颈椎受不了。”他不疾不徐地解释道。

    “嗯……很实用,谢谢,我会好好用的。”

    于是,恭喜颜七喜提人生第一个生日礼物按摩仪。

    气氛很暧昧,餐厅中央安放着一架三角钢琴,有人坐在琴凳上,灵活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倾泻出一段连贯悠扬的旋律,每一个音符像富有生命一般跳跃于每个人耳中,灵魂都变得轻飘飘的。

    颜七今天一天情绪跌宕起伏,下午先是被他的话打击得半死,晚上又被感动得热泪盈眶,这不就是给你一巴掌再赏你一甜枣吗。

    终于,她还是按耐不住,一脸正色地看着云漠,说出心中所想:“云漠,如果你不喜欢我,大可以不必对我这么好。你这是在给我希望,你明白吗?”

    云漠呼吸滞了一下,强迫自己勾了勾嘴角,带着一丝疏离:“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误会,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的误会。

    即使早已在心里做好了自我建设,可听到这句话时,还是如五雷轰顶。

    颜七从小到大虽然不幸,但从来都相信人定胜天,只要她够努力,没有她过不去的坎儿,只是好多坚守的信念放在云漠身上都变得不那么牢靠,她突然有种无力感,像是在与上天较劲,最终一败涂地,然后那命运在对她无情的嘲笑:

    你看啊,你也不是所有事情都势在必得。

    她有点累了,骄傲如她,已在云漠面前放弃了太多自尊与原则,她现在像一个在黑暗里行走的人,没有目标与方向,看不清未来。

    “好,我懂了。”她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眼底里是波澜不惊,可这样冷漠的反应让云漠没来由地心一沉。

    天国上云浅的生活,远没有人界那两位那样丰富多彩戏剧化,她第二阶段的训练可谓是枯燥乏味又消耗体力。

    那天,北落师门端来一杯滚烫的开水,递到云浅手里,烫得她龇牙咧嘴,听到他说:“一分钟之内,用法力把它变成冰水。”

    云浅瞬间傻眼,“一分钟之内,冰箱都不能吧。”

    “如果不能,你就把这杯水喝掉,一直到做到为止。”北落师门抱臂似笑非笑,“听天神大人说你不爱喝水只喝饮料,正好借此机会改掉你的坏习惯。”

    云浅委屈地想哭,云漠这个大嘴巴,怎么什么黑料都往外抖啊。她最近几天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为什么北落师门是战士们心中的魔鬼,她突然好想念她的大学生活,想念她人界家里那张不怎么大的床。

    不过苦水只能自己咽,她一只手拎着杯口不烫的部分,另一只手轻贴在杯壁上,稍一运气,体内内息流动,由手掌处散发出来阵阵凉意。

    仅仅是“凉”,距离“寒”还有很大差距。

    一分钟过后,那杯水仅仅是不烫了,还飘着丝丝缕缕的热气。

    这个结果在北落师门意料之中,他做了个“请”的动作,云浅气结,却也豪气万丈地一口干下这杯水。

    嘶,还挺烫嘴。

    很快,北落又将杯里的水满上,再用自己的法力加热,变成一杯滚烫的开水,再次递进云浅的手里。

    于是在接下来,云浅连着喝了三十二杯水,上了二十次厕所,到最后,北落师门干脆让她在厕所门口进行练习。

    终于在第三十三杯开水递进她手里时,她看着杯壁在自己的法力作用下,升起一层水雾汇成一串串水珠沿壁流下,液体的温度在渐渐降低,在第五十八秒,终于可以称得上是冰水了。

    北落师门终于放过她,“好了,今天先练到这里,你今天耗费太多法力,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早上五点,龙潭谷不见不散。”

    “哈?北落大哥,您饶了我吧......一大早去龙潭谷做什么?”云浅的泪都快飙出来了,是真的绝望地想哭啊。

    这偌大的世界,哪里才是我避风的港湾啊。

    “后期要训练格斗,我怕你体力跟不上进度,这几天辛苦一下,跑跑山。”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只是交代她去买菜一样简单。

    站着说话不腰疼。

    第二天一早,云浅踏着晨曦来到了天国的龙潭谷,北落师门已经站在那里,远远看去,挺拔得如同一棵树。

    “睡好了吗?”他带着淡淡的笑容,还算温柔地对她说。

    不好,一点儿都不好,半夜一直起来上厕所,好多次都是刚刚睡着就感到尿意,便又挣扎着爬起来......

    云浅绝望地看着他,两眼无光地摇摇头。

    “没关系,今天晚上你会睡很好的。”北落师门笑得格外善解人意,不经让云浅背脊一凉。

    “去吧,沿着山路跑,限你半个时辰跑到山顶。”

    “跑不到怎么办?”

    “跑不到就重跑。”

    ???!!!

    云浅望着高耸入云的山峰,在心里把自己毕生所学的粗口都爆了个遍。

    然后认命地踏上了山路。

    事实证明她真的完成不了,北落师门站在山顶掐着秒表,眼睁睁看着时间一点一滴跳到五十分钟,才看到她半死不活地迈向山顶。

    不过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窍似的,选择怜香惜玉一次,放过了云浅,“时间不早了,明天再把今天剩下的补上。”

    云浅大剌剌地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小脸涨红,“我谢谢您......”

    北落师门居然还悠然自得地回了句不客气,紧接着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个水杯,取了些山涧的泉水,用法力烧得滚烫。

    这操作似曾相识。

    果然,他把水杯递到云浅手里,说:“这次的任务是把它结成冰。”

    云浅直接问:“我直接挨罚可以吗?”

    “今天不罚你,什么时候结冰什么时候去吃饭。”

    ......

    黎焱忙完手头的工作,突然想到有好几天没见他的小云浅了,也不知道她被北落师门折磨成什么样了,于是秉承着好奇与担忧并存的心态去龙潭谷寻她。

    去时正直师徒俩下山,北落师门走在前面依旧是那样的意气风发,可瞧后面那小姑娘,头发乱糟糟的,脸蛋子通红还沾着土,双手无力地垂下,整个人狼狈地像个乞丐......

    黎焱心疼地上前,前前后后打量着云浅,捏了捏她脏兮兮的小脸,“小云浅,这才几天不见你就瘦了!”

    云浅牵强地扯着嘴角冲他笑了笑,“瘦了好啊,你不是嫌我胖吗。”

    “行了行了别跟我贫,你跟我说说,你最近这么辛苦练得怎么样?”

    说到这里,云浅还是有一丝成就感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光亮,“我现在能让水结冰了!”

    说罢,握住黎焱的手臂施展发力,一股冰凉的气流滑过他的皮肤,令他顿时升起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他的关注点不在这里,他把云浅的手拿来,摊开她的掌心,果然!

    “小云浅,你的手都冻伤了你没感觉吗?”

    她这才感到自己的手心发疼,之前太投入了,根本没感觉。

    “北落师门,你个万恶的法西斯,瞧你把小云浅折磨成什么样了!”黎焱埋怨地看着北落,俨然一副护犊子的架势,“得亏我今天来看她,我若不来,她得瘦成什么样啊!你看看她现在,就像个逃荒的人!”

    云浅:“……”

    不过黎焱这么一闹,确实让北落师门反思了一下,是他疏忽,他忘了云浅是**之身,再这样练下去迟早得把手冻坏了。

    云浅觉得这样的生活真的很累,有时候她特想云漠,觉得他虽然嘴损,但现在看来,他简直不能更善良。不过,这样充实的日子让她脑子很空,她顾不上去想其他的人和事,她只要去担忧每日的魔鬼训练就好,没有多余的情绪用来伤春悲秋。

    当然,那个名字还是会在午夜梦回,出现在她的记忆力,轻轻触碰就会泪流满面。

    地国。

    一轮硕大的圆月挂在深蓝色的夜空,是这里仅有的光明。

    南瑾城坐在屋顶上,点了一支烟,吞云吐雾,烟头的火光一闪一灭,如同远方的星星。

    这是他这几个月以来唯一的收获他染上了烟瘾。

    他已经有好久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了,自从她离开,自从他亲手把她推向深渊,仿佛灵魂也随她去了,只剩下一副如行尸走肉般的躯体,活得不像人样。

    明明遇到她之前,日子还是照样过,却在遇到她之后,一个人度过的所有时间,都成蹉跎。

    森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家死神南瑾城,又变得像曾经那样麻木不仁,除了吃饭时,他依旧会叫他陪他一起吃。

    “老大,t市的房子还留着吗?”森问。

    “留着吧。”

    毕竟是个念想。

    他有时甚至会想,下一秒回到那个家中,小姑娘一如原来模样,穿着围裙从厨房跑到他面前,朝他灿烂无比地笑着说#“我今天烤了你最爱吃的面包,快去洗手啦!”

    然后他会把她抱在怀里亲吻,任时光在手掌心流走,只愿剩一地温柔的缱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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