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对他是什么感觉
t大的校庆在每年的十二月二十八号，前有圣诞，后有元旦，所以从二十五号开始，节日的气氛就充斥着整个校园，根本没人有心思学习。学校各个角落张灯结彩，树上挂满的彩灯，每到夜里，就会一闪一闪得发着光，赛过天上的星星。
校庆当天，校园里到处充斥着吵闹嬉笑的声音，冬天的阳光淡淡的，天却蓝得仿佛透明。
校园里，操场上，宿舍楼下到处都安扎着零售各种商品的摊位，都是学生们自己组织，卖点手作或者学生们喜欢的小玩意儿。
烘焙社缺人，所以云浅被请去帮忙。她想着能赚点小钱，便答应了。
她一大早就起来忙碌。颜七身为学生会一员，也早早地去学校，云漠上班临走前嘱咐过她不要烧了厨房，而后只剩下她一个人。好在一些基本的糕点还不至于让她乱了阵脚。
忙了一阵子，屋子里已经飘满香甜的味道，云浅心情变得很好，三句两句地哼着不成调的歌。这时有人按门铃，她摘下手套，小跑去开门。
南瑾城站在门口，穿着一件灰色的套头衫，黑色的休闲裤，云浅看到他觉得有些讶异，这尊大神一大早的何事来访？
“怎么这么早来敲我家门？”她说，还侧过身，示意让他进屋。
“我给你发微信，你没回。我饿了”他说完，已经进了屋，径直走向沙发坐下。
“哦，我在厨房没听到。”
“什么味道？”他边问在厨房忙碌的她，边四处环视着，那些五颜六色的家具，和自己家单调的白灰黑比起来，竟觉得有些温馨。
“我烤的面包，要不要尝一个？”
“嗯。”
她递给他一块，他接过咬了一口，微怔。
“怎么样？”
“嗯。”
“嗯是什么意思？”
他看了她一眼，脸颊上居然有些泛红“还不错。”
看到他的反应，云浅感到很满意，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走向厨房“别坐着，过来帮我。”
南瑾城进了厨房，迎面的，就是一桌子冒着热气，各种各样的小面包，他感到有些惊讶和好笑，这姑娘一早上都在忙这个？
然后他又拿起一块和刚刚不一样的，自顾自细细品尝起来，眼角似乎有笑意，很满意的样子。云浅看着他的样子在心里偷着乐，原来他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你和你哥感情好吗？”他突然问道，若无其事的样子，懒懒的靠在琉璃台旁。
“废话。”云浅还在忙碌，满手都是面浆。
“他是做什么的？”
“他是搞it的，私下是一高级黑客，一般人请不到的…”她抬起头，得意洋洋地对他说。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南瑾城继续问，刚慢条斯理地嚼完嘴里的面包，便又拿了一个。
“他嘴特损，和你一样。”她看了一眼他“好吧，没你损，你最损。”然后又低下头忙自己的“诶？你干嘛对我哥那么感兴趣。”
“没什么，我以前也有个大哥。”他说，眼神黯淡了下来，黑色的眸子仿佛深不见底的深渊“他被人杀了。”云浅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瞬冰冷的杀意，甚至让她有些怕，不过思维还是受到了他话的影响，气氛陷入了沉默。
“你一定很难过吧。”她忽然开口，声音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语“如果没有云漠，我一定活不到今天。”
“南瑾城，你不要怕，以后你不会再孤单。”她又说。
“你现在不仅有我，我还想找个时间，把你介绍给我哥，虽然他现在......可能还对你有些误会，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你和他能相处得很好，毕竟你们俩嘴都这么贱，适合当损......”
“呵，云浅，你凭什么在这同情我。”她话还没说完，被他打断。在他眼中，像是藏着一座冰山，他直勾勾地注视着她的眼睛，淡漠的神情看不出喜怒，却让人感到背脊发凉。
云浅被他突然的冷漠吓到了，尽管他平时不苟言笑，对外人也没什么好脸色，对她也不屑一顾，但从来没有如此无情地看她。
那双眼里尽管淡然，但充斥着恨，仿佛下一秒他就会将她粉身碎骨。
他见她不回答，上前一步靠近她，两手撑在琉璃台上，把她圈在中间，“嗯？”
“南瑾城，这不是同情。”她大胆地直视他的眼睛，尽管声音都在发抖“我只是想帮你。”
“呵，怎么帮，把你哥变成我哥？”他嘲讽地嘴角扬了扬“别白费力气了，我他妈不稀罕。”
转身离开，狠狠甩上门 。
这是怎么了？
云浅长舒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在抖。
南瑾城怎么突然这样？
仿佛一切在他眼里都渺小地如同沧海一粟，仿佛他分分钟能够随意捏死一个生命。
仿佛一个杀伐果断，凶残嗜血的暴君，眼中只有恨意。
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她云浅也与他无关，无情无爱，只有恨。
…….
云浅无法想象这个危险的男人曾经究竟遭遇了什么，才能让他对任何事，任何人都满不在乎，却守着自己内心封闭，暗无天日的小小空间，或许那藏在黑暗中的秘密，才是他真正在意的。
后来两天，两人再也没有说过话。说实在的，那天过后，云浅竟有些怕他，她不知道他消气了没，怕自己去找他，他再那样冷冰冰地看她，但更怕他再也不和她说话。
她开始在家没日没夜的码字，企图转移注意力在别的事情上，然而每当手机震动，她还是会第一时间拿起，满怀期待地看着屏幕，盼望收到他说“我饿了”又或者“猪，起床做饭了”的消息。
但都不是他。
整整两天，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茶饭不思。
她甚至每天晚上很晚才睡，因为一闭上眼，都是他那张没有感情的脸。
直到第三天，她听到一件事，她的眼里才终于有了神采。
那时颜七靠坐着她的电脑桌上，垂眼睨着在码字的她，不疾不徐地说：“浅浅，我喜欢云漠。”
云浅瞬间把目光投向她，这应该是这几天来，她第一次睁眼瞧她。
而她的眼中似有流光转动：“什么时候的事？”
“见他第一眼。”
其实这件事云浅早有预感，颜七一向冷静理智，天塌下来都可以不慌不忙地整理衣角，唯独在云漠面前，脸红不知所措地像个小姑娘。
哦对了，人家本身就是一小姑娘。
“牛啊，我认识你这么多年，第一次听你说喜欢一个人，居然是我哥？果然颜值即正义！”
云浅露出了两天以来，第一个笑容。
“那么作为交换，你该告我，你对南瑾城是什么感觉？”
面前的人瞬间笑容暗淡下去。
“你这几天因为他茶不思饭不想的，别告我你对他只是普通朋友，你对我可从没这样过。”她又说。
“我不知道。”云浅闷闷地说。“我有时候觉得他这人，太难走近了，或许我觉得和他关系很好了，但人家压根儿没把我放在眼里。”
“颜七，你知道吗，那天我俩吵完架之后，他没有去看我的演出，他明明答应我会去的，即使他生我的气，但好歹是承诺我的啊。”
云浅回忆起来，一次在南瑾城家，她兴高采烈地凑到他面前，“南瑾城，28号去我学校看我的演出吧，你还没见过我在台上的样子吧，不是我跟你吹，我可是我们学校校园十大歌手之一呢。”
那时南瑾城抱臂坐着沙发上，瞥她一眼，嘴角噙着笑，还装着满不在乎地点点头。
那天吵完架之后，云浅还是给他留了位子，在第一排正中间，他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她的位置。
她站在场馆门口，等了他好久好久，却也不敢打电话问他。
最终她的社员们跑来催她，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遗憾地上了台。
她选了一首叫《try》的歌，是一个电影里的插曲。那个电影讲述的是一帮年轻人追寻梦想的励志故事，但当她听到这首歌的歌词，却莫名想到了南瑾城。
可他终究没有来啊。
她望着第一排正中，那个空落落的座位，不知为何，心也空落落的。
后来下台后，在后台遇到了梁启，她没心情和他寒暄，随便应付了几句，但听他突然问，
“其实，南瑾城不是你表弟吧。”
她不置可否，他又说。
“我看得出来，你们很在乎对方，却不是姐弟那种。”
她无言地看着他，示意他接着说。
“我也是男人，所以他看你的眼神，我懂。”
“什么眼神？”她终于开口。
“占有。”
第17章 只想唱给你听
“占有”梁启说。
想到这里，云浅淡淡地摇摇头，说到底，他终究是没有去看她演出。
她就是小心眼，她就是会在意这种小事！
哼！
“那你想过吗，你之所以这么在意这件事，是不是因为你在意他？”颜七又问。
“这件事如果换成是你，我也会很难过的。”
“不一样，你至少不会连着两天对着电脑，不吃饭不洗澡，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今天晚上再不洗澡你给我睡客厅去。”颜七把她推到镜子前，逼她直视自己的模样。
镜子里的她顶着两个快遮住半个脸的黑眼圈，一头杂乱的短发仿佛下一秒就有鸟儿在她脑袋上下蛋，再加上她满脸的颓废与沧桑的脸，她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她突然很委屈，凭什么啊，她小小年纪就要遭受这么大的伤害，那始作俑者翻脸比翻书还快，前一秒还对你笑脸相迎（虽然他基本上不笑），后一秒就六亲不认。
“我最受不了的是他对我冷暴力，他若是好好和我吵一架，把事情说开了也好，而不是现在也不和我说话，折磨我脆弱的小心灵。”
“或许是你把问题想复杂了呢，他平时有每天和你联系吗？”
“......还真没有。”也有过一个礼拜都没找她的情况，但是平时他饿了，就会找她。
“那你怎么知道，如果你找他，他还不理你？”
“......”
“时间过了这么久了，想必他已经气消了，你不妨和他好好聊聊？问问他是为什么生气。”
“还有啊，你应该好好直视下你自己的内心，对他究竟是什么感觉。”
......
就这样，时间到了跨年夜，窗外的街道灯火辉煌，路人急匆匆得回家，赶着陪伴家人团圆。
家里电视上放着某个卫视的跨年晚会，云浅一家吃完饭后，窝在沙发里看节目。
而云浅坐在一旁心猿意马，思绪早已不知道飘到哪个野男人身上去了。
她想着那天颜七的话，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既然他不擅长主动，那就由她来好了。
想着想着，她拿出手机，找到他的微信，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地敲了几下：“南瑾城。”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点击发送。
没想到信息很快回复过来：“嗯。”
这短短一个字，就让她揪着的一颗心，彻底安安稳稳地放下了，随即笑逐言开。
“吃饭了吗？”她回复。
“没有。”
“我帮你叫个外卖吧。”
“嗯。”
然后云浅就乐滋滋地在沙发上举着手机，一页页地挑选着。最后她找到了南瑾城曾带她去过的一家广式餐厅，帮他点了几个菜，觉得足够有过节的气氛了，才停止。不知不觉点了四五个人的饭量…
接着她去帮云漠洗碗，把剩菜放入了冰箱里，她一直在注意着门外的动静，细细地听着楼道里的声响，那家餐厅离家不远，按理来说，也应该送过来了啊。
果然，不多时，楼道里传来脚步声，云浅跑去门口透过猫眼看着外面穿着红色衣服的外卖小哥敲了敲南瑾城家的门，还不大不小的声音喊了声：“南先生，您的外卖。”
很快，门开了，他站在半开的门后，穿着一个黑色的大背心，下面是一条及膝的宽松短裤，头发还湿得滴水，看样子是刚洗完澡。而他身后的屋子里，没有一点光亮。
云浅透着猫眼看到他的一举一动，直到他的门被关上。
是啊，即使过节，即使外面锣鼓喧天，火树银花，而他依旧是在黑暗里啊
她有哥哥，有颜七，她并不孤单啊。
他呢？
他那么骄傲，从不曾向她提过他的孤单落寞，但不代表他不需要。
“浅浅，快来看，你男神上台了。”颜七的声音从沙发的方向传来，云浅心不在焉地在她旁边坐下，看着电视里俊朗的男人在唱一。首抒情的老歌，舞台上的灯光变换着角度和花样，使歌声听起来更抒情动人。
而云浅的心思却不在自己偶像身上，满脑子想的都是南瑾城身后无尽的黑暗。
她想到他孑然一身，在黑暗中，无人陪伴，无人听他诉说，日复一日，在万家灯火时把自己困在无光的世界里，该有多么孤独和寂寞。
她的心悄无声息地疼了一下，独自起身离开了客厅，回到卧室关上了门。
她拨通他的电话，她突然想陪陪他。
“怎么了？”电话很快被接通，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只是这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好像是在吃着东西。
云浅听着他那边的动静，无声地笑了笑，然后沉默了良久，到底是有冷战后的尴尬，“好吃吗？”很久之后她说。
“还行。”他像是吃了个很脆的东西，嚼起来很响。
“那就好。”云浅的声音变得很温柔“看在今天是普天同庆的大日子，我给你唱首歌吧。”她忽然说，“校庆那天你没来真可惜，台下的人都被我唱感动了呢。”
电话那头的南瑾城轻笑了一声，道：“好。”
云浅从角落里拿出一把吉他，坐在床边，把手机放在一旁。
那首被她排练了无数次，早已烂熟于心的歌曲，此时此刻，只想唱给他听。
她轻轻拨动琴弦。
寂静的房间里传来低沉轻缓的吉他声，让这窗外喧嚣的世界似乎也安静了下来。
南瑾城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放下筷子，静静地听着。
女生柔柔缓缓的歌声，像一个讲故事的小女孩，在你耳畔娓娓道来。
“if i walk would you run,if i stop would you e,if i say you are the one would you believe me......but i’m trying for you hide u try for your ’ve been hiding enough.”
如果我靠近你，你会退却吗？
如果我止步，你会走近我吗？
如果我说你是我的唯一你相信吗？
如果我请你留下，你愿意指引我吗？
该说什么话，才能把你留下？
......
即使我还没准备好，但我要争取你的爱。
我可以假装不在乎，但我要争取你的爱。
我们已经躲藏了太久......
一曲终了，四周骤然安静下来。云浅隐隐约约能听到门外电视的声音，而电话那头，鸦雀无声。
心脏砰砰跳个不停，这首歌单独唱给他听，与在几百人面前唱有截然不同的感觉。
像来自心灵的对他的倾诉。
.......
南瑾城这边，听着电话被匆忙断掉，低下头扶额笑了。
记得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小姑娘在舞台中央，坐着高脚凳上，穿着一袭深蓝色长裙，一只脚闲闲散散地搭在凳腿上，一只脚搭在地上，白皙的皮肤在舞台的灯光照射下莹莹发亮，她不疾不徐地开口，像在讲述动人的故事一样。
的确，台下的听众被感动了，他也一样。
他坐在后排，光线最暗的角落，牢牢地注视着他的姑娘。
那天上午，他确实被她一句话点燃怒火，从小被宠爱有加的她怎么会懂得他的感受，怎么会懂得恨？
更何况，是云漠......
然后他便不受控制地说了些过分的话把小姑娘吓到了，在他出门那一刻，他就后悔了。
她不过就是个傻姑娘，她什么都不知道，愿意给你带来快乐与温暖，你冲她凶什么凶。
但到底骄傲如他，他自然扯不下面子向她道歉。
后来几天他也在等她的微信或者电话，希望收到她扯些有的没的，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就好，但她没有，也没有再来他家打扫，看样子是真把小姑娘吓到了。
他成天守着电话，终于在这天晚上，他收到她唤他。
“南瑾城。”
于是他秒回过去。
......
这次，她又唱了那首歌，只为他一个人。
一向冷静自持的他，被她突如其来的温柔搅得只剩一滩不可理喻的淡淡柔情，他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以及声音消失后的孤独。
他拨通森的电话，简短地说了两句。
然后不久，森就出现在他的面前，说：“azrael，有何吩咐？”
“坐下来，陪我吃饭吧。”他的声音低沉，但却有难得的温柔在里面，他看向黑暗中的人，嘴角似乎带着笑。
而森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甚至怀疑眼前这个人，被人下了毒…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听到他又说：“自己去厨房拿碗筷，难道要我招待你吗？”
森二话不说一溜烟赶紧去拿碗筷了，然后战战兢兢地坐在离南瑾城很远的地方，一句话也不敢说。
“离我那么远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你。”
“…哦”然后默默地离他近了些“那，属下就吃了啊…”森心中虽不解，但根本不敢反抗。他家老大突然对他这么好，比拿刀架在他脖子上还恐怖…
“嗯。”然后南瑾城也拿起筷子，继续吃着小姑娘为他选的菜。
“颜七，你看你看！”新年第一天，云浅拿着手机在颜七面前，让她看手机上的新闻“明天晚上有象限仪座流星雨。”她又对着她叙述了一遍新闻内容。
“….每次说有流星雨，我每次都没有看到…”颜七瞟了一眼激动的云浅，而自己却一点兴致都没有，因为真的是，从来没见到过，久而久之就放弃了。
“在城市里看到的几率就很小啊，我们去山上看吧！”云浅说“而且你不是一直想出去玩吗，正好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爬山，泡温泉，顺便夜里可以看流星。”她冲颜七挑挑眉，不怀好意地笑笑“美女，意下如何？约不约？！”
“嗯”后者皱眉，认真地想了想“那好吧。”
就这样，这件事就说定了，不过后来，这事让南瑾城知道了，非嚷着要去，然后，云漠知道南瑾城要去，怕他对云浅图谋不轨，所以也要跟去…
所以这原本属于两个女生的登山一日游，最终成为各自心怀鬼胎的四人游…
第18章 心怀鬼胎四人游
这是新年的第二个清晨，天还没有亮得透彻，一层淡淡的薄雾笼罩在城市上方，街上的车还很少，笔直的大路上只有零星的几个晨跑的人。
云家昨晚就收拾好了出游要带的东西，这一大清早就下了楼。云漠径自背着自己的包去停车场取车，云浅，颜七和南瑾城在单元门口等他。
云浅和颜七自然是很有活力的，虽然今天凌晨才睡，但此刻看来，竟无一点睡意，而她们身后的南瑾城，以一分钟三次的平率打着哈欠，一脸不情愿。
云浅在和颜七说笑时，竟深深的感到身后的低气压，她回过头来，看到南瑾城一幅不愿与人交谈的表情，还有额间的眉头紧锁在一起，不怒自威的气场更加强大。她对他说：“你怎么这幅表情？没睡醒？”
“嗯。”他的声音和风声融在一起“饿。”
“你没吃早饭啊….对了，我包里有吃的！”云浅回答他，然后把背包移到前面来，从最大的兜里揪出一个塑料袋，递到他面前“呐，昨天晚上刚做的。”
南瑾城接过，打开一看，是她做的小面包，那一刹那，他眉头向上提了一下，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但她知道他此刻终于开心了些。
果然，他心满意足地吃了一路。
云漠开车，云浅坐在副驾驶，后面是颜七和南瑾城。一路上，颜七和云浅有说有笑，多是些娱乐八卦，某某歌星和某某某影帝分手啦，某某某又发新专辑…之类的。云浅在回头和颜七说话的时候，余光中，南瑾城一直看着窗外，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同样沉默的，是开车的云漠，他虽然话少，却不是惜字如金的人，如果往常，像这样两个女生一直在聊天的话，他也会偶尔跟着笑笑，或者插几句话进去，而今天，他却仿佛和南瑾城身处同一个世界，与她们两个女生说笑的氛围格格不入，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在内心身处想着什么。
经历了两个小时，车终于停在了山区附近的停车场里，他们背着各自的包，一步一步踏上人工修理过的登山石阶。
时间还早，太阳刚刚登上天空，空气中依旧是清冷的气息，只不过在这山间，没有城市上空似乎永久不会散去的雾霾，所以令呼吸都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云浅兴致勃勃地走在最前面，超越了好几个前面的路人甲，不知不觉就和云漠他们拉开了距离，颜七尽量跟在她后面，可还是有些力不从心，向前方的她喊道：“浅浅，等等我，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云浅听到，回过头来，忙向颜七招手，“快点快点~”然后继续不知疲倦地向上爬。
她在最前面，颜七在后跟着，反而两个大男人不紧不慢地在最后面，两人都一直沉默着，仿佛互相试探的狮子，随时有可能扑上去撕咬对方的脖颈。
战争似一触即发，领先的云浅突然折回来，站在南瑾城面前，胸有成竹地看着他，说：“南瑾城，你敢不敢和我比？”
男人轻笑了一声，原本危险的气场瞬间烟消云散，漆黑深邃的眼中满满的都是笑意，“怎么比？”
“诶小伙子快点走啊。”
“不要站在这里当着路啊。”后面的人在不停的催促着。路本就不宽，云漠还站在南瑾城和云浅旁边，听着他们讲话，把路堵得死死的。
他只能先往前走，把路让出来，然后就听到身后的云浅对南瑾城说：“看谁先登顶，我要是赢了，今天给我算一天的工资！”
他含着笑“你是有多缺钱？”
“少废话，比不比？！”
“行啊，你要是输了呢？”他低下头想了想“你输了，就答应我一个条件。”他看着云浅，她站得比他高两个台阶，还只是恰恰好和他平视。
“成交！”然后她眼珠子一转“预备开始！”根本没有给他预备的时间，便头也不回地向上跑，后面的南瑾城闲闲散散地跟着，一步三个台阶，一直和她没有拉开太大的差距。
过程中超过颜七和云漠，他俩早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起走了，还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云漠被云浅挤开，然后看着她又奋力地向上跑着，无奈地向她喊道：“你小心点，掉下去没人救你。”
“知道啦！”
然后南瑾城也追上来，跟在她后面。
云漠心中突然似燃起三味真火，很不是滋味。
而云浅在前面气喘吁吁，暗自腹诽，要不是知道云漠看南瑾城不顺眼，防止他俩单独相处，才不要和南瑾城比什么赛…
累的要死…
就这样又爬了半个小时，南瑾城一直在云浅身后，隔着三步的距离，明明超过她完全游刃有余，他并没有这么做。
前面的她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小脸通红，速度越来越慢，谁知道她身后的人仿佛和她有着恒定的距离，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始终就隔着三步…
她也懒得知道他是什么目的，反正不要让他超过自己就行…
太阳渐渐得升到了最高处，云浅感觉越来越热，脚下也没有力气了。正如同惯性般机械得向上爬着，突然有一处石阶比其他的要高出很多，就那么巧的，把我们力争上游的云浅华丽丽得绊倒了…
小腿也磕在石阶上，好疼….还好穿得厚…
身后的人眼睁睁地看完这一幕的发生…
果然…
真的摔倒了…
然后三步两步得跑到她身边，她已经自己站起来了，尴尬地看看过路人，拍了拍身上的土。
“你行不行啊，不然你还是认输吧。”他在一旁挤兑到。
“你想的美。”她正要再往上走，谁知那条被磕着的腿一使劲儿就疼，估计没有磕破但肯定黑青了。她靠边，倚在一旁的山石上，自己揉着。
“磕到了？”南瑾城靠近她，瞟了一眼她才腿，问她。
“…嗯。”
“坐下歇会再走吧。”
云浅确实累了，听话地坐在石阶上，南瑾城也往她身边靠了靠，腾出一条路好让后面的人通过。
她还在揉，虽然并没什么用，这时南瑾城把她的手拿开，自己的手覆在她的小腿骨上，轻轻的捏了捏，然后看向她，问询到：“这里？”
“嗯..啊啊啊，你轻点。”
南瑾城揉了揉她受伤的地方，然后运气似乎感到一股清凉，从他的手掌传到她的小腿内，非常舒服。但那感觉稍纵即逝，令她觉得那似乎只是幻觉。
坐了一会儿，她看到下面不远处的云漠和颜七，意识到如果再不走，就要被他们赶上了，到时候可别不仅输了南瑾城，还输了云漠和颜七..
“我要走了。”她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这时才发现，那条小腿没那么疼了。
真是神奇。
南瑾城也站起来，这次没有跟在她后面，而是在她旁边，她也没有拒绝。
“走里边。”他把她拎到自己身边另一侧，让她走靠近山石的那一边，自己挡在她和万丈深渊之间。
“哦。”云浅被他突如其来的体贴搞得有些不知所措，脸更红了，还好本来就很红…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终于还有五十米就可以到达山顶，云浅一直和南瑾城肩并肩走着，话不多但并不觉得无聊。
但是因为速度变慢，后面的颜七和云漠也渐渐得跟上来了。
本来以为就这样一起走，可以一起登顶，就不论输赢了，谁知道，南瑾城那个心机boy，在距离最后十级台阶的时候，再也不顾身边的云浅，没有任何预兆地一个箭步向上冲，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成功登顶…
云浅还在原地，瞠目结舌地目睹了眼前的一切，仰视着最上方的他，看着他到达后转过身来，对着她灿烂地笑着，笑眼弯弯，还有那整齐洁白的牙齿，还有单侧脸颊的酒窝，简直美好的不像话…
她一直想问他，为什么不喜欢笑，明明笑起来那么好看。
而现在，他就这样笑着，像是调皮捣蛋向大人骗糖成功的孩子。
云浅清晰的感到，自己的心跳，正以不可理喻的速度跳动着…
可能是太累了吧…她想。
“想什么呢，突然停在这儿。”颜七已经到了她身边，用胳膊碰了碰她，云浅回过神来，又看了一眼最上面的南瑾城，再看了看即将超过自己的云漠和颜七，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南瑾城！你混蛋！”云浅向山顶吼道，并用尽最后的力气冲刺，好在是保住了第二名。
中午随便吃了点包里带着的零食，然后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下山，不过下山就容易的多，路也更宽敞了些，倒是云浅早已没了上午那样的兴致了，她现在真想去温泉里舒舒服服得泡上个三天三夜…
跋涉了一天，到了傍晚，他们终于下了山，穿过山谷和树林，艰难地找到了那家温泉店。
这是一家日式温泉spa会馆，云浅他们在前台走完了一切基本的流程，然后被穿着和服，踩着木屐的女服务生带到一个大衣柜前，让他们挑选满满一柜子琳琅满目的和服。
挑衣服都是女人喜欢做的事，事实证明确实如此，颜七和颜七喜欢的不得了，一件一件拿出来在自己身上比对，而云漠和南瑾城则一人拿了一件普通的黑色的男士和服，然后看着她们欣欣然得选着。
最后颜七选定了一件淡粉色的，上面印着粉红色的樱花，很配她的肤色。云浅手中拿着一件淡蓝色的，一件深蓝色的，认认真真地打量着，询问地目光看向颜七“你觉得哪个好？”
颜七把自己选中的衣服搭在胳膊上，然后也帮着她打量起来。
“这个好。”在云浅另一边的南瑾城，手指着那件深蓝色的，然后从她手中拿过来，比在她身上，还满意的点了点头。
“浅蓝的吧，深蓝的太老气，不适合你。”颜七旁边的云漠又说，然后南瑾城看着他，和他无声地对视着。
气氛瞬间不对劲，服务生在一边尴尬得笑了笑。
“咳..我也觉得，浅蓝的好，就浅蓝吧…”颜七也察觉到了些什么，此时自己的意见相当重要，所以赶紧出面，化解了僵硬的气氛。
“嗯，就这样。好饿好饿，我们快去换衣服然后去吃饭吧…”云浅把深蓝色的那一件挂回去，余光中某人的脸黑下来，不过她管不了那么多了，两尊大佛只能顾一个，既然颜七帮忙选择了云漠，那就云漠好了…
云浅忙把云漠拉走，因为感觉他俩快要打起来了。
第19章 他到底是什么人
云浅和颜七两个人住一间房，南瑾城和云漠一人一间。
换好衣服后要一起去餐厅吃饭，云浅从房间出来，正好斜对面的房门被拉开，就看见南瑾城踩着木屐，穿着黑色和服，衬得他的肤色更白，眼睛还是那样漆黑得不可思议。
云浅的脸倏得就红了，不明原因。
这时云漠从房间里出来，也一样的挺拔修长，如果不是因为是他妹妹，一定也会被他撩到吧。
三人就站在楼道里，等着磨蹭鬼颜七出来。经过刚才的事情，现在凡是他俩出现在同一个空间里，就足够尴尬。
当然啦，感到尴尬的是云浅…
过了好一会，颜七才出来，云浅在那迷之气氛里待到仿佛天荒地老！她鄙视地瞪了一眼颜七。
然后终于可以移步餐厅，众人早已饥肠辘辘了。云浅和颜七心照不宣，都知道不能让南瑾城和云漠走的太近，至少不能出现在同一排，所以颜七和云漠走前面，云浅和南瑾城走后面，目的就是把他俩分开。
可是某人的脸依旧一幅扑克脸，在她看来，简直恐怖的吓人，她小心翼翼地戳了他一下，小声得问了句：“还生气呢？”
他瞟了一眼旁边的人，没说话。
看来真的生气了呢…云浅心想。
“哎呀，多大事儿啊，因为这生气，幼不幼稚…”她笑着打着哈哈，企图让他说话。
没用。
“哎对了，今天爬山我输给你了，我愿赌服输，虽然你使诈，不过本王宽容大度，就答应你一个条件！”她笑着碰了碰他“说吧，什么条件？”
他再次看了她一眼，终于有了一丝笑意“想好告你。”
“感情您还没想好呢…”
不错，终于哄开心了。
晚餐是日本特色的刺身，原本计划着吃完饭可以泡个温泉再去看流星，但是经过云浅和颜七私下商量和讨论，觉得要是泡温泉的话南瑾城肯定会和云漠单独相处，那可真是不太好。
所以那诱人的，散发着热气令人沉醉的汤池就要和他们say goodbye了。
在她俩各种威逼利诱，好言劝说下，终于成功说服那两尊大佛，回到各自的房间换衣服，准备外出找个空旷点的地方看流星。
云浅最先收拾好，披上厚厚的羽绒服，颜七还在浴室里冲澡，云浅站到卫生间门口，听着里面哗啦啦的水声，向里面喊道：“你快些，我先去找他们了！”
然后听到颜七不清晰得回答声，她出了房间。
她去敲了敲云漠房间的门，等了好长时间才有人开，云漠穿着一身运动服，头发还湿着，正拿着毛巾擦着，看来也刚洗完澡。
看到是她，他侧身让她进来，关上了门。“怎么了？”他说，从卫生间拿出吹风机，插头插到书桌旁，然后嗡嗡地开始运作。
“诶，我早就想问你，你怎么就那么讨厌人南瑾城。”云浅开门见山地说，吹风机声音很大，她的声音也不得不提高“而且，你说你讨厌人家，还非要和我们一起出来，你是存心让自己不痛快吗？”
云漠没有回答她，像是装作没听到。
“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是我哥，他是我朋友，你针对他让我怎么做？”
他依旧不理会。
她看到他的不作为反应，突然涌上一团火气，直接从他手上夺走吹风机，关掉。
室内陷入一种可怕的寂静，隐约可以听到楼道里有人经过，谈论着什么，兄妹俩在这屋内对峙着，寸步不让。
云漠转过身来看向她，他的头发还半湿着，眼中似乎还有刚洗完澡朦胧的雾气，仿佛还等着她继续说。
“我是想说，你凭什么那样对待我的朋友，你不了解他凭什么怀疑他讨厌他？！”云浅一字一句地说，坚定不移地看着他。
“那你又有多了解他？”
云浅被他问蒙了，的确，和南瑾城相处这么久，有好多事情是她不理解，也是不了解的，可以说是对他一无所知。
“他对我很好，我即使现在不了解他，我会慢慢了解他的。”她说。
“浅浅，听我的，不要和他相处了，离他远点，越远越好。”他的声音很冷静，更像是在劝说“听话，哥哥不会害你的。”
“为什么”云浅声音开始颤抖，她每次在特别生气的时候就会流泪，气势也瞬间弱了很多。
云漠选择沉默，看着面前倔强的她，红着眼睛质问着自己。
“如果你不告诉我原因，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云漠你别不讲理！干涉我的事情还不告诉我原因，你以为全天下人都得听你的啊，凭什么无缘无故就替别人做决定…”她已泪眼决堤，视线都变得模糊不清。
她突然暗暗地在心里怨自己，为什么每次生气都会哭。
算了算了，再吵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云浅又等了一会儿，他还是没有回答，然后转身离开，重重地甩上门。
月明星稀，这天晚上，是那么适合观看流星。
云浅心烦意乱，早就忘了来这里的目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心中揣着一口闷气，独自来到室外。
该死的云漠，耍什么横啊。
就会沉默得一言不发，他倒是说原因啊。
她漫无目的地瞎转悠，心里还在惦记着刚才的事，踢着脚下的石子，石子四处滚落着，她又会追上去再把它踢远，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顺眼。
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云漠会讨厌南瑾城啊。
不过话说回来，每次云漠特别严肃地干涉自己的事情，甚至不惜和自己大吵一架，到最后，他都是对的。
记得第一次和他大吵，是在上初中的时候，想去参加一位偶像的粉丝见面会，据说可以和男神零距离接触，自己就吵着闹着非要去，被他拒绝了，还差点把自己软禁在家里。结果一个星期后新闻爆出，那个偶像在见面会上受到了些刺激，然后精神病复发，情绪失控，攻击一位粉丝，差点造成伤害。
第二次是高中的时候，人生当中最叛逆的时期，非要独自去某地旅行证明自己独立，又被他拒绝了，这次直接关家里不让出门，结果，那个“某地”在三天后，发生7点多级的大地震…还好被他软禁，才保住了小命。
所以在此之后，她就认为，不听云漠言，吃亏在眼前。面对这有如神助的哥哥，再也不会不听他的话了。
这么想着，刚刚那样和他说话有些过分了，再怎么说，他一定是为自己好的，虽然他不说明。
可是这件事，她也实在想不通原因，是什么事情，可以让云漠未卜先知。
虽然那个男人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神秘兮兮的，但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人品绝对没的说。
一定不会是什么三教九流的流氓痞子杀人狂魔。
那还有什么事…
究竟什么事呢？
家世？
云浅只知道，他家父母早就不在了，有一个大哥还被人杀了，他孤苦无依独自长这么大…想到这里就觉得揪心。
想着想着，她脑海中忽然滑过白天时南瑾城站在山顶上，那双漆黑沾染着零星笑意的眼睛。
就像青天白日里，最闪耀的星星。
是什么机缘巧合，让这样一个人来到我身边？
夜越来越深了，山间的风更大，云浅下意识地裹紧身上的大衣，暗叹一声好冷，怎么会这么冷。然后猛然发现，有些事情好像被遗忘在了记忆深处…
流星，浴室里的颜七，对面房间的南瑾城，还有，自己在什么地方？！
云浅环顾四周，黑漆漆的一片，自己完全是凭借着月光走了这么远，然而，不知不觉中早就不知道走到哪里了！
我靠？
树影斑驳，在风中摇曳着枝丫，鬼魅般得发出沙沙的声响，夜已深，山间又没有人，比起豺狼虎豹，她还是更怕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此时此刻，不就是鬼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吗！
云浅心慌起来，想掏出手机，才想起来，因为天气太冷，手机早就冻得没电，在房间里充电呢！
怎么办，完全不认得回去的路。
天杀的，可能就要在这荒郊野岭过一晚上了。
第20章 大瀑布先生
南瑾城躺在黑暗的屋子里，窗外有风一直拍打着玻璃，搅得他心烦意乱。
她不是吵着嚷着非要看流星么，怎么还不走？
其实星星月亮什么的，他早就看得厌倦了。
要说最美的星星和月亮，当然是在地国那片虚幻，被创造出来的夜空中，那个一成不变，永远只有黑夜的虚拟空间，却有着最美的明月，他常常站在万山之巅，独自仰望着那轮硕大的月亮。
月光寒，却永不叛。
太阳每日东升西落，流星稍纵即逝，只有月亮，不论白天与夜晚，它一直都在。
曾经，那个最疼自己的大哥，也会站在万山之巅，仰望着月亮，而自己，总是远视着他伟岸的背影，深深地景仰。
……
南瑾城的心尖仿佛被掐了一下，那昔日的噩梦又印在脑海狂风大作的夜，紫色的火焰和金色的火焰漫天飞舞，天地间亮如白昼，那金色锐利的剑，生生地刺如大哥的心脏…
那一刻天崩地裂，地国再无光明。
他们说，是因为新上任的神，心中的光芒被泯灭了。
南瑾城低下头揉了揉紧皱的眉头，逼迫自己不要再想往事了，每次想起，就深深的头痛。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他输送在云浅身上的法力离自己越来越远就是今天上午，她摔倒，腿磕伤，他悄悄地用自己的法力帮她修复，那股力量就一直在她体内，此刻竟然充当着gps。
他感到她朝着自己的反方向越走越远，不知道这大半夜的她去干什么？
鬼使神差的，他就寻着自己法力的方向走，然后很快就看到云浅纤瘦的背影。
他看着她，一路踢着小石头，紧紧裹着大衣，毫无目的地走着，有时候还会狠狠地踹一脚旁边的树，仿佛看什么都不顺眼，然后又安静下来，继续走。
他就无声地跟在她身后，默默注视着她。
直到前面的人突然停下来，他才赶紧躲到树后。黑暗中，月光下，她猛然惊觉到了些什么，在原地四周环视着，似乎是一筹莫展，着急起来。
又起风了，树随风摇曳着。
她突然蹲下来，抱紧自己，像是保护着自己。
他瞬间明白过来，她在害怕什么。
“云浅。”他从树后出来，喊她的名字，可她似乎抖了一下，把自己抱的更紧，然后一点一点迟疑地回过头。
看到是南瑾城，就像看到救星，一定比那流星更耀眼，她忍着冲过去抱他的冲动，还存着最后一点理智和自尊心，站了起来。
“…你跟着我干嘛？”感到腿蹲麻了，扶着一旁的树一点一点捏着。
“如果我不在，你就要在这过夜了，碰到些什么，谁都说不准。”他的声音低沉动人，已与夜色融为一体。
云浅理亏，她是要靠他回去的，所以立刻偃旗息鼓，到他身边“走吧。”
一路上，他并没有问她为什么毫无知觉地一个人走到这深山老林里去，不过他一向话少，好奇心小，这样也不奇怪。
走了好久，云浅这才发觉自己走了多远，四周的树渐渐稀少了些，视线开阔了更多，深蓝色的天空映入眼帘，恬静又凄凉。
忽热，空中滑过一道银光，长长的一道，似乎还拖着尾巴，瞬间闪过云浅眼中。
流星！此生终于看到了流星！
“你看！”她手指着天空，激动地拍了拍旁人，可有着功夫，流星早就消失了，当他抬起头时，哪还有那银光的踪影。
不过就像是一场盛大演出的序幕，在那第一颗流星出现后，第二颗，第三颗，就那样像是得到召唤似的，划破天空。
云浅欣喜地仰望着，双手合十在心底许下了愿。南瑾城也看向那片天空，一道道银光在夜色的幕布上划下深深浅浅的痕迹，而身边的她，笑容的弧度深深地勾住他的心窝，眼中仿佛也藏着点点星光，竟比那流星还要耀眼。
云浅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视线离不开，然而，却忽然感觉腰间一紧，眼前的一切从深蓝色的天空逐渐滑到南瑾城的衣领，然后就听到砰砰的心跳声。
疑惑中抬起头，不再是那片天空，取而代之的是南瑾城比夜空更漆黑的双眼，耳畔的，不再是永无止境的风声，而是彼此强烈的心跳。
她被他紧紧地抱着，不明原因，却不想推开，痴痴的在他怀里，任由内心兵荒马乱。
她忽然想到曾经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我相信我能遇见比你更好的人，但现在你就挡在我面前，像从天倒挂的大瀑布，三百六十度，震耳欲聋，除了你，我什么都看不到。”
除了你，我什么都看不到。
原来你就是，大瀑布先生。
后来几天，南瑾城如同失踪了一般，消失在云浅视野里。他仅仅留了一条微信：“我这几天不在家，你记得打扫。”就再无联系。
那天晚上在山上一抱，就仿佛梦境一般，醒了便再无后续。
云浅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渣男玩弄了感情，不过她终于明却了自己的心意，只可惜当事人消失了，她这般少女心思只能再藏一藏，而且她也不希望自己是主动的那一方。
明明他对她也有感觉，凭什么她主动。
......
日子回归平淡，仿佛回到了不认识南瑾城的日子，没有人再提到他。因为上次与云漠吵架，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避开那个人的话题，这个人似乎真的从生活里消失了。
就像他悄悄地来，现在他悄悄地离开。
要不是有他那空荡荡的家，隐约有他生活过的痕迹以外，云浅甚至觉得，这个人都不曾出现过。
近几日，云浅都和颜七凑在一起，商讨如何追云漠。
说实话云浅长这么大，从没见过云漠交女朋友，虽然追他的女生真不少，但他从来没有点头过。
他上高中的时候，就成天收到各种花花绿绿的情书，还有女生追他到家门口，然后当场表白，在被他当场拒绝。他还会收到各种礼物和零食，塞满他整个抽屉，全都被他统统丢掉。
云浅在知道之后严肃地批评了他这种糟蹋钱的不良行为，还不如都给了他妹妹云浅呢。
当然啦，身为云漠的唯一亲人，她受到的贿赂可不少，小小年纪的时候，就有云漠学校的小姐姐请她吃饭，给她买零食，目的只是为了更好的接近云漠，或者想从她口中打探云漠的消息和情报。
后来云漠工作了，还是有不少女同事专门去云浅的大学找她，请她吃饭。
但云漠依旧单身，即使有再漂亮，再善良的女孩儿，都入不了他的眼。不知道他这棵枯树什么时候才能开了花。
云浅甚至想过，是不是他的性取向有问题。
所以啊，颜七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云漠，这可是一个泰山压顶的大问题。
不过好在，颜七区别与别的女生的优势，除了她优质的长相和绝佳的人品以外，还有一点近水楼台先得月。
再怎么说，她也是和云漠同吃同住，云漠那棵枯树，也总会开一朵日久生情的花吧。
第21章 颜七的追夫计划
这几日，云浅与颜七就颜七如何追到云漠，展开了深刻的讨论。
窗外又下起了雪，卧室窗户开了个缝，风涌进来，清冽寒冷。
云浅坐在电脑桌前的椅子上，面对盘坐在床上敷面膜的颜七，头头是道。
“颜七，你能看上云漠，说明你是好眼光，但不得不说，追他可是历史遗留难题。”床上的人瞥她一眼，不做声，她接着说，“但是，身为他多年肚子里的小蛔虫，以及看在咱多年的革命友谊，我近三天绞尽脑汁朝想暮思，终于，我为你制定了一套《追夫指南》”
眉毛上挑，狡黠一笑。
颜七瞅着她那模样，嘴角弯了弯，若无其事地开口，“说来听听？”
云浅坐直，清了清嗓子，“我哥本身就是一闷葫芦，对感情也不重视，而你呢，冷若冰霜，像个冰山似的，跟南瑾城一德行......你要追我哥，多多少少得稍微改变一下你冷冰冰的性格啊，至少不能让他无视你的存在。”
“怎么做？”
“温暖他啊，用你的爱感化他啊。”云浅加着手势激动地说。
颜七长叹一口气，突然有点后悔听她的建议。
都说是冰山了，拿头去温暖啊！
“你觉得我这样的人，该怎样去温暖别人？”她摘下面膜，手指灵活地在脸上按摩着。
“其实没别的，多笑笑就好了，颜七，你明明笑起来很好看的，想当年在班上你一个笑迷倒了多少少男的心啊，同样的，笑给云漠看。”
少年时代的青春往事，那时天还很蓝，少年的心思很简单，容易因为微不足道的小事快乐一整天，自然笑容多了起来。那是颜七前半生中最快乐的几年，今时不同往日。
云浅懂她内心所想，心下暗暗思虑一番，突然拍着大腿笑着跟她说：“诶，你记不记得，初三那年，张凯和范浩然那一帮人盲人按摩的事。”
“记得记得，当时政治老师暴跳如雷的样子时常还在我的噩梦中出现呢，哈哈哈哈哈哈。”颜七随着她笑得前仰后合，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脸颊两侧的梨涡那么惹眼。
这是属于她们初中时候的梗。政治课上，老师让全班朗诵一段话，后排的男生们围在一起讲荤段子，说得起劲儿，结果朗诵声戛然而止，一声“盲人按摩”正好跳出来迎上了突如其来的安静。
全班爆笑。
那时颜七也是爱笑的。
......
“对，就是这样的笑。”云浅停下笑，一本正经地说。
颜七也渐渐敛了笑意，然后想到了什么，又扑哧笑出来，“意思是说，看到云漠的时候，我若笑不出来，就想盲人按摩？哈哈哈哈......”
云浅义正严辞地点点头，“you can try。”
可是当真正实施的那一天，却不尽人意。
因为不知为何，一向冷静自持的颜七，一旦面对云漠，内心如兵荒马乱，慌的一批，“盲人按摩”也让她笑不起来。
但是她又谨记云浅对她的忠告，要笑，上帝作证，她的确这么做了。
那时云漠刚进家门，颜七冷不丁热情似火地凑上前，“笑”着望着他说：“你回来了。”
云漠被吓了一跳，脚下踉跄了一下，莫名其妙地瞥了她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买了小笼包，今晚不用做饭了。”她还“笑”。
他又嗯了一声。
吃饭的时候也是，云漠时不时会瞥她两眼，她都“笑脸”相迎。
他实在忍不住了，咳了一声，不动声色地说：“你不用勉强了，你这样让我很害怕......”
“什么？”
云漠没有回答她，拿起手机，对着她的“笑容”拍下照片，微信发给她。
她点开看，脸上凝固的“笑容”突然垮掉，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机。
一秒变脸。
说好的她的笑迷倒万千少男呢？不能因为云漠不是少男就笑成那副鬼样子啊！
照片里的她笑得龇牙咧嘴，还瞪着大眼睛，就是传说中的“皮笑肉不笑”，看起来就像鬼片里的女鬼，笑得狰狞，有点阴森，有点恐怖，有点不吉祥......
难怪他会怕。
算了，还是面无表情最自在。
云浅听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她，却又带着意料之中的觉悟对她说：“没关系，我还有plan b。”
颜七眉一勾，示意她说来听听。
她神秘兮兮地从衣柜里翻出一件黑色真丝吊带睡裙，拎着两个蕾丝吊带举在空中向颜七献宝，“性感风。”
后者忙摇头，坚定不移地说：“不可能，别想了。”
“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生物，你这姿色再加上衣服的辅助，他不心动都难。”
茫茫夜色，树影婆娑，室内光线昏黄，黑色吊带裙衬得她肤若凝脂，裙下的小腿纤瘦白嫩，长发披肩遮着胸前光景若隐若现。她站在窗前，混在夜色里对云漠如花的笑颜，生生就是那一抹照进他心间的白月光啊！
云浅一个女人幻想着那个场景都觉得心动。
云漠怎么可能不心动。
最终还是在云浅的软磨硬泡下，准备展开行动。
那天晚上云浅为了给他们营造“四下无人”的氛围，家都不能回，留在社团打牌。
是夜。云漠坐在客厅沙发看着电视上体育频道的足球赛，颜七洗完澡出来，带着卫生间内朦胧的水汽，她边擦头发边在他身边不远处的位置上坐下。
到底是她穿得太惹眼，云漠不动声色地瞥她一眼，又淡淡地移开视线。
虽然在北方的冬天，室内会暖如夏天，但刚洗完澡穿着吊带裙出来，还是觉得有些凉。
她斜靠在沙发靠垫上，真丝裙服帖地贴在她皓雪凝脂的皮肤上，显出她绰约多姿的身材。长发半干搭在一旁，露出的脖颈白得似乎浸上了光。
云漠看着电视，余光中全是女人的仪态万方，空中弥漫着的沐浴露的味道。
他泰然自若地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一切流程基本与云浅的幻想无差，夜色，月光，孤男寡女，小黑裙，只不过......
就算没有放着罗曼蒂克的歌曲，也应该是共同看着一部浪漫爱情片，足球赛是什么鬼？！
而且，云漠看上去也没有在认真看比赛，颜七斗胆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可以看电影吗？”
男人依旧直视前方，淡淡地回复一句，“好”。
然后屏幕转换到电影频道，好巧不巧正好是一部爱情片，男女主角坐在草地上，无声缱绻。
过了十分钟，云漠起身，把电视遥控器丢给她，说：“你接着看，我先睡了。”
然后他绕到沙发另一头，扯过一件他的大衣向她走来，这是今晚他第一次正眼瞧她，他把大衣往她身上一丢，不咸不淡地说，“小心着凉。”
转身，回房，关门。
......
接连两个计划宣告失败，不过云浅越挫越勇，她告诉颜七，她还有plan c。
大抵就是要展现一个女子的柔弱，好衬托出男人的雄风。
在云浅的幻想中，颜七假装摔倒，云漠长臂将她一揽到自己的怀里......上演那一出电视剧上俗套的玛丽苏剧情，颜七再三拒绝这样浮夸的做法，但终究是拗不过云浅看好戏的心理。
那日一早云浅在卧室里呼呼大睡，颜七按照“剧本”走出房门，正好云漠洗完澡出来。大概是没料到她会起这么早，他从卫生间出来时，下身只围着浴巾，上身赤条条的挂着水滴。
颜七刚出门就看到了这一幕，他的身上肌肉线条明显，那腹肌和人鱼线更是完美到令人发指。
她直勾勾得盯着他的腹肌看了半晌，耳朵骤然一红，然后听见旁人有些不自在的开口：“卫生间我用完了，你去吧”。
她回过神来，哦了一声，挪步。
谁料她一只脚勾到了餐桌腿，被华丽丽地绊住，在摔倒前试图去抓住什么来维持平衡，正好云漠站在她面前，她顺手一抓。
他向后一闪。
她没抓到他人，倒是抓到一布。
一切发生的太快，两人都没反应过来。
颜七顾不上被摔得疼痛，举起手中那块布一看，不就是云漠腰间那块浴巾么。
我靠？
她下意识抬眼望去，正好看到云漠胯下，在没有任何遮盖物的情况下，一览无余。
......
哇，精彩。
云漠反应过来，窘迫地夺下她手中的浴巾再重新围好，“咳，你没事吧。”
颜七强装淡定，一脸“见识过大风的浪”的模样站起来，拍拍手，若无其事地回答：“哦没事。”
然后匆忙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下，扭头看他，云淡风轻地说：“对了，身材不错。”
咳咳......
天地良心，这不是云浅剧本中的一部分，怪就怪变数太多，计划赶不上变化。
比如恰好颜七不是假摔，而是真被绊倒，比如没想到云漠非但没有上去扶她，还向后退了一步，比如他浴巾下连内裤都没穿......
......
经过这一系列事情，颜七觉得自己还是不适合用这些乱七八糟的套路，感觉这几天，她在云漠心中成了个行为举止莫名其妙的神经病。
罢了罢了，何必为难他也为难自己。
第22章 点赞之交
云浅有半个多月没联系南瑾城了。
这个人仿佛不曾出现在她生命，两人心照不宣地选择不联系对方，可能都希望有些情绪可以尘埃落定。
除了有一次南瑾城给云浅的朋友圈点赞。
也算有过交集。
那天是她为了给颜七和云漠营造独处的空间，她大晚上的不回家留在社团。其实那天音乐社也没人，她独自在排练室码字。
隔壁街舞社的房间传来模糊不清的音乐声，隐隐约约的节拍一下又一下地冲击她的大脑，让她难以集中注意力。
索性放下电脑，去隔壁凑凑热闹。
她推开门，音乐声音很大，里面的人齐刷刷地看过来，倒都是些熟面孔，社长梁启也在，他盘坐在地下，看到云浅便立马站起来，笑问：“你怎么来了？”
她目光仔仔细细地扫视了一般，邢楚楚坐在角落，看到她点了下头表示招呼。
“哦，我们社没人，我就来看看你们在干嘛。”
“正好，我们打算打牌呢，快坐下一起吧。”他拉着云浅在他身边的空位坐下。
正好她也闲的无聊，就和他们五六个人围在一起打牌。
她的目光时不时会停在邢楚楚身上，后者强装镇定，不过还是可以看出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
经过上次圣诞节不欢而散，云浅每当遇到邢楚楚，虽然还会笑着打个照面，但多少还是心存芥蒂，有些尴尬。
像现在坐在一起打牌，她们两人的世界就仿佛与外界格格不入，其原因只有她们心知肚明。
玩了两把云浅实在没兴致了，示意他们接着玩，自己坐在一边自娱自乐。
窗外夜色撩人，树梢披着路灯的金光闪闪发亮。
云浅无意识地盯着窗外某处看了会，觉得有些无聊，不经感慨，为了颜七和云漠的幸福，她是有家不能回啊。
其实可以去南瑾城家呆着。
但他家连灯都没有，黑漆漆的怪吓人。
她对着舞蹈室里的落地镜，看着镜中的旁人欢腾地吵嚷着打牌，而她独坐在一旁，做个安安静静的美女子。
她突然想到一句歌词：“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
谁说不是呢？
她拿出手机，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拍下一张照片，并编辑一行文字，发送朋友圈。
这是条屏蔽云漠的朋友圈。
文案：“为了颜七的幸福，我只能选择一个人狂欢。”后面还附上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很快就有人和评论了。
社员1号：“社长，难得你这么晚还在学校，咱们音乐社每次留你你都不在，你居然和街舞社的混一起！！！重色轻友不可饶恕！”
他们一直以为梁启和她有一腿......
社员2号：“社长大人你怎么不去和他们打牌，是不是输惨了......”
云浅撇了撇嘴，才不是呢。
颜七：“......计划失败，快回来吧。”
云浅忍不住小声骂了句脏话，**都不成？云漠当真是棵铁树，以后叫他云铁树算了！
不过得知能回家了，她还是很开心，站起来伸个懒腰，去拍了拍还玩得尽兴的梁启。
“我要回家了，你们接着玩。”音乐声很大，她不得已也扯着嗓子喊。
“啊，要不你等我打完这把，我送你回家。”他坐着，她站着，他仰视她。
“不用了，我家离得很近，而且现在时间还早，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旁人拍了他一下，催促到：“快，启哥，对二要不要？！”
梁启看了眼时间，又犹豫了一番，在众人催促下妥协，“好，那你路上小心，回家后跟我讲一声。”
云浅答应他，和众人道别，出了门。
夜晚很凉，校园里很静，偶尔有三三两两的路人相伴走过，也有情侣相互依偎在黑暗的角落。
她一直很希望经历在大学校园里恋爱，两人一起漫步在校园，漫无目的地一遍又一遍，她可以陪在他身边看他打球，他也可以陪她在图书馆看书。
中午可以一起在食堂吃饭，下课后可以一起坐在操场看台上吹吹风。
就这样简单而美好，没有过多现实问题的干扰，没有对未来的迷茫与彷徨，只享受当下属于彼此的小世界。
但她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转眼间她就要毕业。
况且，他不是她们学校的啊。
校园里的恋爱，云浅也曾经历过，不过那时候是高中。
或许可以说是初恋吧，但可能只局限于心动的感觉。那时的孩子都期盼着在那个年龄可以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可以背着老师和家人在课上偷偷搞些小动作，才觉得不枉自己年少的那些年。
那时的云浅也一样，并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爱，以为时常在路上不期而遇就是缘分，以为他看向你时那恰好的心动便是爱情，以为阳光下，白衬衫，长得好看的男孩子就是自己的真命天子......
她与那个男孩在一起仅仅半年就分手了，因为男孩转学了。
她本以为自己会难过很久，会难以忘怀，会像电视剧中演的那样哭得撕心裂肺，但她没有。
可能不爱吧，上了大学后的她终于意识到。
但是现在，她依旧不确定，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究竟对南瑾城，只是一时心动，还是什么。
会不会像她的初恋那样，以为自己很喜欢他，其实只是好感罢了。
......
她想着想着，鬼使神差地打开手机，点开自己的朋友圈，显示有人点赞。
好巧不巧，是南瑾城啊。
就是她此刻脑中的主人公，给她朋友圈点了个赞。
那人从来不发朋友圈，也不会给她评论或点赞，今天倒是头一回。
哟，真稀罕。
突然心念一动，想打电话给他，问问他在干嘛。
于是点开通讯录，刚要拨出号码，结果正好屏幕上显示电话来了。
是颜七，她接起。
“浅浅，在路上了吗？”
“嗯，快到了。”
“好，那别挂电话，你一个人走夜路我不放心。”
这是她们俩的习惯，一个人走夜路的时候，就会打电话给另一个人，这样即使出事了也好立马知道。
“好。对了，今晚什么情况？怎么失败的？”云浅含着笑，缓缓地一步步走着。
颜七压低声音，“呵，我穿成那样，他愣是没正眼瞧我，还给我扔了件大衣，对我说‘小心着凉’，浅浅，你这哥真是绝了，注孤生。”
云浅听着乐了，“咯咯”地笑出声，她能想到当时那个场景，这的确是云铁树做出来的事。
“没事，你别看他表面上波澜不惊，指不定心中怎么波涛汹涌呢，他这人，就是要面子。”云浅说。
“最好是。不过，你觉得我能成功吗？”
“能啊，我对此深信不疑，虽然过程比较漫长。”
“哎......”
然后陷入了一段沉默。
云浅在夜色中，望着清冷的月，又缓缓开口：“颜七，你对云漠的喜欢，是一种什么感觉？”
电话那头似乎沉思了一番，才开口道：“就是他的出现，让我对生活突然有了期待，就是觉得如果未来有他，即使还像前半生那样困苦，倒也没那么难捱。”
是这样吗？那她对南瑾城呢？
她只知道，她渐渐的开始无时无刻会想到他，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有关，也想去他所在的地方见见他，想要更了解他，想要和他分享每一个星辰日落，还有，邢楚楚靠近他的时候她其实真的很不爽，超不爽......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
那天之后，南瑾城住在b市。
那是在城市边缘的一栋大别墅里，与世隔绝，他把自己关在房子里，整整一个礼拜。
他独坐在阳台，看着一***出日落，好像仅仅是发了一个星期的呆。
果然寿命长的人就是了不起，大把的时间都用来浪费。
其实是因为，他越来越看不懂自己了。
明明当初，接近那姑娘只是为了报弑兄之仇，他要让云漠感受到自己最亲近的人随时都有可能死掉的无力感，他还要让他体会到，失去至亲的痛苦。
正如他这么多年所遭受的那样。
所以他带着仇恨接近云浅，他要一点一点折磨云漠。
只是，明明猎人是他，却频频对他的猎物心软。
当她在他面前喜笑颜开的时候，当她被他气得跳脚的时候，当她认真为他做饭的时候，当她甜甜地唤他姓名的时候......
很少有人叫他的名字，因为从小到大，他从来都是被人尊称，而她却很喜欢连名带姓地唤他。
而他还很受用。
真是疯了。
最近，他更是感觉小姑娘莫名的可爱，在他面前蹦蹦跳跳的，毛茸茸的像个小猫。
他渐渐的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他会为了凶她而后悔，他会在午夜梦回间想起她甜甜的笑，他会想陪她去她心心念念的游乐园，他甚至会因为她，让森把梁启家的煤气管割破，把那个碍眼的家伙支回家......
而在一个稀松平常的夜里，他刚好看到朋友圈里躺着一张照片小姑娘穿着厚厚羽绒服，抱着膝坐在地上，身型小小的一团，小脸也是委屈巴巴的表情。而真正吸引他注意的，是同样在镜中，梁启的侧脸。
他不在的这几天，那死丫头居然还和别的男人在外面鬼混。
呵。
不知为何，就是想给她点个赞。
他突然认识到自己的行为多么幼稚至极，都是因为她。
他意识到，事情不妙。
一向运筹帷幄的他，万物在他股掌之间皆为沧海一粟般渺小，他为他的猎物早已埋下深渊万丈，结果一步不当，险些让自己深陷。
所以他逃开了，用这几天冷静，想想自己最初的目的，想想他的大哥死在众多尸体汇聚的无边无际血泊里，他的胸膛被一把金色的剑刺穿......
大哥是他的信仰，是他人生最后的希望。
所以当有人泯灭掉他的光芒，他就要让那个人陪葬。
谁也无法阻挡。
第23章 再也遇不到比他更好的人
年关将至，正值考试周，云浅和颜七成天泡在图书馆里埋头苦读。大概大学生活就是这样，平时过得像幼儿园，考试前过得像高三。
任何黯然滋长的情愫都暂且搁置，一切都没有挂科更让人绝望。
云浅正日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黑眼圈深深地挂在眼下，头发也永远乱糟糟的，她时常背书背到想哭，拍着桌子感叹为什么要如此艰难地活着……
而坐在她对面的颜七，无论学多晚，都是直直地挺着腰板，面无半点倦色。不过她天生脑子就好，在云浅才进行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她就已经复习一半了。
同样身而为人，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
在云浅不断怀疑人生的过程中，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结束了考试。
正式进入假期模式。
日子闲散下来，有些被埋藏的情绪要重新重视起来了。
南瑾城还是没有回来，但云浅也没有找他，仿佛在与他置气一般，就想看看如果自己不联系他，他是不是也不会找她。
事实上确实如此，毕竟南瑾城那样的人，你还能指望他怎么样呢？
而颜七经过了前几次的教训，她发觉她自己不适合用任何套路去追求，更放弃了之后云浅再次提出来的一些迷之不靠谱方案。
终于，在一个平平淡淡的中午，云家坐在餐桌前吃饭。
如同往常一样闲聊。
云浅：“哥，你什么时候放年假？”看向云漠。
“过两天。”
“太好了，你放假就有人给我做饭了。”
“嘁，那你也给我老老实实地做家务，平时让你拖个地都找不见你人，还成天跑别人家打扫，有异性没人性的白眼狼……”
“那是我的工作，你以为最近的菜钱都是平白无故从天上掉下来的吗？还不是你妹妹兢兢业业的劳动成果。”
“跟那个小子说你不干了，我们云家不稀罕他的钱。”
“才不。”
钱那么多为什么不赚？
云漠懒得再跟她置气，索性不理她，埋头吃饭。
电视在客厅里嘈杂，室内燥热得令人口渴。
一旁一言不发的颜七冷不丁地打破沉默。
“云漠”
“嗯？”他不动声色地瞥她一眼。
语气平和，还淡定自若地夹着菜，像描述今天天气一般风轻云淡，她说：“我喜欢你”。
“咳咳……”有人被米粒呛到了，却是云浅。
诶诶诶？！什么情况？
这就表白了？
饭桌上？
还这么没诚意？
这么淡定？
云浅暗中观察云漠的表情，没有大吃一惊，没有举棋不定，更没有深情款款地接受，他只是轻轻挑了一下一边的眉，淡定自若地回复：“哦，我对你没兴趣。”
我靠？
这也太淡定了吧。
如今表白与被表白都这么脸不红心不跳的吗？
“好，那我再想想办法”她说。
……
然后这个话题便被扯开了，他们俩人开始泰然自若地谈论最近的天气，以及最近的物价，仿佛刚刚的对话只是这些闲聊当中的一部分。
而这件事的见证人，却在旁边手足无措……
坐立难安……
难以下咽……
诶？！凭什么当事人都不尴尬，她在一旁尴尬啊！
要不然还是找个借口先溜吧，这个气氛太诡异了。
……
其实谁也没有看到，颜七如墨的披肩长发下，那双耳朵，红得像要滴下血来，那颗心脏，如同有着磅礴的力量，快要从她口中跳出来。
其实她和云漠一样，都是要面子爱装罢了。
快到年底了，云浅在云漠的威逼利诱下，她每天不仅要去南瑾城家打扫，还要收拾自己家，她感觉自己成为了新一代的灰姑娘，每天经受着“大姐”和“二姐”对她的压迫，苦不堪言啊。
颜七吐槽她，戏可真多。
终于某天云漠格外开恩，给云浅放了一天假（其实是因为已经差不多收拾完了），他搬了两箱啤酒回来，在晚饭后拽着云浅，说：“来喝两杯。”
而后颜七洗完碗从厨房出来，他叫住她：“一起啊。”
“不了，我酒精过敏。”然后一个人默默回房，大门紧闭。
颜七何等识趣的一个人，她知道这个时候只属于他们兄妹俩。
他们确实需要坐下来好好聊聊。
云浅和云漠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面前的矮几摆满了酒瓶。
灯光昏暗，窗外有隐隐的汽车鸣笛声掠过，厅内两人沉默不语，只有云漠起瓶盖的声音。
云浅眯着眼狐疑地看着他，终于问下心中疑问：“今天怎么有兴致找我喝酒？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云漠没看她，在她面前摆了一排开了瓶口的酒，再为自己开了几瓶，才不温不火地说：“没事不能喝吗？我妹这么难赏脸？”
“......”
哪敢不赏脸啊。云浅腹诽。
“今儿尽情喝，喝到醉，醉了就滚去睡。”云漠两只手肘撑在两腿上，一手拿起自己面前的酒，自顾自先喝起来。
“......”
云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也拿起她面前的一瓶，倒入杯子里，喝了一小口。
墙上的表，时针缓缓移到九点，时间还早。
“记住你今晚的酒量，以后在外面喝酒，不要喝超量。女孩子家，别再像上次一样醉得不省人事，被人卖了都不知道。”云漠拍拍她的脑袋，警告地看她。
云浅不知怎的，忽然鼻子一酸，“所以，这就是你今天找我喝酒的目的？”
他长叹口气，翘着脚向后靠在沙发上，说：“算吧。”
兄妹俩很少如此郑重其事地坐下聊天，这样的氛围让他们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太了解对方但又不了解，一个眼神便懂得对方的喜怒哀乐，也会相互分享荣耀或喜悦，但悲伤和挫折却从不会提及。
就像云漠这前半生，一心都系在云浅身上，她是他这世上最后的底线。这么多年来，他在她身边不仅充当着兄长的角色，而更是父亲，有时候甚至会有母亲的唠叨......
他不仅独自撑起这个家，更是支撑着一个帝国，他是整个帝国的光，所以他的肩上有着数不清的重任。
所以他不能倒下。
而在疼爱中长大的云浅，又怎会了解？
......
沉默太久，云浅觉得干喝酒不说话气氛太尴尬了，于是挑起话题，
“云漠，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颜七不好吗？”
他目光沉沉的看着前方某一点，不易察觉地轻叹一声，缓缓开口：“她很好，但不代表适合。”
“为什么？因为年龄吗？你不过比她大七岁而已，人姑娘都没嫌你老。”
七岁？七十岁都不止好不好。云漠心想。
“她很好，但我不喜欢，行了吧。”
云浅无奈地撇了撇嘴，干了面前的一杯酒，再为自己满上。
“那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结婚啊？”
“喂，我以为咱家上面没有长辈就可以逃掉这个问题，没想到你还要催我？”他转过头来不耐地皱眉看她。
“我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啊。”云浅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那我若结婚了，你怎么办？提前说好啊，如果真的有那天，你就自个儿搬出去住，别打扰我和你嫂嫂过二人世界。”
云浅嘁了一声，“等你结婚那天，我孩子都上小学了，到时候你留我陪你住我都偏不！”
“前提是你男朋友得先过了我这一关，我才放心让你嫁过去，光这点，你就应该是嫁不出去了。”
“.....那我要是认定他了呢？”
“看是谁。”
“南瑾城呢？”
“不可能。”
“......”
云浅长出一口气，忍住和他吵架的冲动，仰头干了一杯酒。
“你现在还是不肯跟我说原因吗？”云浅气鼓着小脸对着他说。
“没什么好说的。”他嗓音低沉，听不出情绪，直接对着瓶子喝酒。
南瑾城就像他们之间的刺，每每提起，都会被刺痛。
云浅抱臂靠在沙发上，赌气似的不再看他。
“那你一定只是看他不顺眼而已，为什么一定要阻止我接近他？”
“......”
然后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面前的酒瓶子空得越来越多，他们各自心里都怀揣着动荡不安的秘密，在这无声的夜，悄然生长。
云浅渐渐意识有些模糊，眼前的景象也飘忽起来，她还不忘用小手指着空瓶子数了数，七瓶半，最多再喝一瓶半，就可以滚去睡了。
这样醉酒的感觉似曾相识，她的大脑忽然闪过丝丝缕缕缥缈的影像。
她在ktv，偎在南瑾城身上，听到他说“我们回家。”
还有她在他的宽大的背上，搂紧他取暖。
那天的记忆模模糊糊不真切，有些场景明明就在眼前，可她却抓不住，但她终究是想起来一点点。
平日里无论如何回忆都是一段空白的记忆，偏偏在意识逐渐薄弱的时候，让她捕捉到了片刻。
她微红着脸，笑了。
他明明那么好。
突然有点想他可怎么办。
云漠也默默地喝了不少，但大脑还清醒的很，他暗自关注着身边的人，她眼神已经朦朦胧胧，却还倔强地一杯杯喝着。
然后她弓着腰，手撑在腿上支着头，头发挡住了她的脸，不动了。
云漠觉得她醉了，正要扶她去休息，刚准备站起来，听到她说。
“云漠，我可能不会遇到比他更好的人了。”她的声音从指缝中挤出来，闷闷的。
云漠沉默不语，牢牢地看着她像个倔强的石头，带着坚定不移的力量，在与他无声地对抗。
她缓缓抬起头，大眼睛沉沉地对上他的眼，神色看上去还有点可怜，望着他说：
“所以这次，可以交给我自己决定吗？一切代价我都可以承受。”
......
她生来倔强，不服命运，认定的事便坚定不移，或许她真的需要撞到南墙才会回头，或许固执的她，只有真正受伤了才会感到后悔。
可是，那代价真的是她可以承受的吗？
他一生都在保护的亲人，难道要就此放手，让她自由地飞吗？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云浅，要离南瑾城远一点，可都无动于衷，倒是总反问他：为什么。
而他却不能说明原因，不能说南瑾城是地狱的死神，不能说自己是天国的天神，不能说天国与地国势不两立，她和那个人在一起有危险......这些荒诞如同传说的事情，说出来太让人难以接受，更何况有些事是她不能知道的，因为她负担不起。
既然不能说破，也不能强行把他们分开，就在一旁默默保护她好了。
第24章 想你
第二天，云浅在一阵钻心的头疼中醒来。
然后她渐渐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后来她靠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人在喝醉后就是这样，一旦闭上眼，很快就没意识了，便是怎么都叫不醒。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身边的床是空的，颜七不知哪里去了。
每次宿醉之后，都会头疼一上午，她现在感觉脑子快炸了，电光石火之间，脑海中突然闪现了昨天的画面。
她与云漠对峙，关于南瑾城的问题。
她寸步不让，他沉默不语。
人总是会在醉酒之后更加看清自己的心。
她想到她对云漠说：“可能不会遇到比他更好的人了。”
......
咳咳，真是羞耻，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不知不觉间，脸腾一下就红了，头更疼了。
她偎在被子里一动也不想动，伸手去够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上躺着一条颜七的微信：
“我和云漠去卖场买烟花了，晚点回来，你醒了自己吃点。”
云浅随手给她甩了一个表情包，以示回复。
然后她又看了看日历。
腊月二十二。
快过年了啊。
莫非那家伙回家过年了？
她踌躇了一番，觉得还是应该给他一句迟来的问候，毕竟她可不像他那样冷酷无情，这么久都不肯和她联系。
找到南瑾城的微信，点开对话框，上次对话还停留在一个多月前。
这么久没联系，话题不知道从哪开始好。
你去哪了？
你最近在忙啥？
最近t市天气不错，就是有点冷，你那儿呢？
你是不是心虚了才不联系我......
......
云浅无数次编辑完又删掉，斟酌半天也不知道发什么好。
人和人之间真是微妙，连说个话都需要头脑风暴。
她抱着手机仿佛静止一般，盯着那人“南大爷”的备注，思绪放空。
过了一会，她鬼使神差地又开始编辑，大概身体比思绪诚实，千言万语简而言之为两个字。
xiang ni
想你。
身体不仅诚实，而且还快，按下发送键。
......
反应了两秒。
卧槽！！！！！
想你是什么鬼？！！！
她惊慌失措间，还好还有理智，立马撤回消息。
这就要不得不感叹时代进步，科技发达，人类的智慧真是妙不可言，就拿微信可以撤回这一功能来说，她突然觉得这是人类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成就之一。
她反应这么快，他一定没看到对吧......
南瑾城和森坐在矮几旁吃午饭，近些日子他天天叫森陪他吃饭，云浅不在竟让一向孑然一身的他感受到了孤单。
虽然森的内心是拒绝的，但他也没有选择的权利，他讨厌这种连吃饭都要战战兢兢的感觉，尽管南瑾城和他说过，只是一起吃个饭而已，又不会要他的命。
他更恐慌了好吗？！
而且他老大每次都一言不发，一点表情都没有，不怒自威的气场太过于强大。
想不通每次云浅是怎么忍受和他一起吃饭的，不会胃胀气吗？
......
南瑾城这几天心情很不好的样子，虽然还是没有任何表情，但森就是能感觉到他不太高兴，俊朗的脸上没有一丝生气。
直到他平躺在茶几上的手机，随着铃声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赫然跳出来一条微信。
南瑾城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而已，然后......
眉头顿时舒展，眼神中透露着温暖，倏地笑了。
森瞬间就懂了。
南瑾城拿起手机，正要回复，结果界面上显示：
“‘云猪’撤回了一条消息”
......
他笑意更深。
欲盖弥彰？
这一乌龙事件之后，云浅也没太在意这件事，起床洗完漱，坐在电脑桌前码了会字，很快就忘却了。
直到中午，小说写到最惊心动魄的部分时，一阵夺命连环门铃急促地在门外响起，吓得云浅一个激灵。
“我说你俩出门怎么都不带钥匙呢？！”她骂骂咧咧地去开门，以为会是云漠和颜七站在门口，结果非也。
是一个身着一身黑衣，戴着一顶鸭舌帽的男人，他特意低下头不愿让云浅看到他的长相，只是压着嗓子说：“云小姐，您的快递。”
云浅接过，道了谢，关门。
薄薄的一层，摸不出里面是什么。
她拆开封口，掏出里面的东西，是一张机票。
准确的说，是三个小时后飞往b市的机票。
南瑾城所在的城市。
仿佛能感受到她的疑问，这个时候一条微信适时地进来，来自“南大爷”：
“随便带点衣服过来，剩下的这里都有。”
不等她回复，他又发来一张照片，说“下了飞机这个人去接你，你看清楚，别跟错人。”
她点开照片，那是一个笑容憨态可掬的男人，和南瑾城一样乌黑的头发，只不过看起来了阳光得多，笑的时候眼睛快要眯得看不见，眼角还有一丝明显的笑纹。他笑着看镜头，手还比着耶的手势。
看上去就很亲切好处接地气，云浅光看照片就对他很有好感。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她手足无措，而且时间紧迫，她来不及多想，抽出行李箱便开始塞衣服进去。
天高云淡，阳光正好，北风也变得不那么急躁。
临走前她还是匆匆忙忙给颜七发了条微信，大概解释了几句，并且让她等她落地之后，再告诉云漠，先斩后奏。
然后就关机了，大概云漠知道后，得气得跳脚。
云浅十二岁那年，和云漠去过一次b市。
那时的云漠十九岁，带着刚刚小学毕业的妹妹离开了家，带她走出小城镇，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那年还在坐绿皮火车，从t市到b市只需坐一晚上卧铺，第二天便可到达。小云浅新奇地望着窗外，看着丛山在眼前缓缓后退，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云漠还为她买了一大袋零食，那时，她便觉得再没什么比坐火车更幸福的了。
那时简单快乐，小小一件事可以开心一整天。
而后来随着动车，高铁的兴起，飞机的普遍，便很少再有人选择坐火车了。
有时候云浅希望，可以有机会再一次和云漠踏上火车，一起坐在窗边发呆，吃一袋子垃圾食品，欣赏沿途索然无味的风景，却乐在其中。
或许只是缅怀过去而已。
那时的云漠在云浅心里，便已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她从不担心天会塌下来，因为在她心里，哥哥是无所不能的。
但是现在，她似乎越来越看不懂云漠了。
......
飞机在两个小时后稳稳落地，第二次来b市让她多了几分情绪，她感叹时光飞逝，上一次来的时候，自己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屁孩，屁颠屁颠地跟在云漠后面，如今却也敢背着云漠偷跑出来，私会野男人......
光阴荏苒啊。
云浅取下行李后，忐忑不安地开机，果不其然，云漠给她打了两个电话，还有一串他的微信消息，她哭笑不得地读取完他的信息，只有最后一条不是数落她的：
“在外面野够了就早点滚回来，年三十若看不见你，这辈子都别想进我家门。”
这是他关于南瑾城的事情第一次松口，云浅深感欣慰地向他谢了恩，然后又跟南瑾城说了一声，她下飞机了。
往外走去，云浅看到了照片上的男人，他和照片里一摸一样，对她满面春风地笑着，还不忘冲她比耶。
男人上前接过她的行李，笑眼亮晶晶地注视着她，说，“云小姐，az......额，南瑾城让我来接你回家。”
云浅也冲着他和煦地一笑，她就喜欢和这种暖洋洋的人交流，可以和自己一样发光发热。
“我该怎么称呼你？”她随着他向车库走去，夕阳的光芒照射到一排排汽车上反射出的光芒刺得人难以睁眼。
“叫我森就好了。”
“哦，你是南瑾城的朋友？”
“额......嗯......他是我老大。”他清了清嗓子，含糊其辞。
azrael，不知道您喜不喜欢这个新称呼......
云浅不可思议地抬了抬眉，“老大？他那臭脾气你还愿意给他做小弟？”
森忙在面前摆摆手，皱着眉撇着嘴，眼中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云浅意会。
同道中人啊。
于是，两人滔滔不绝地，讲了一路南瑾城的坏话。
“你知道吗，我一开始以为南瑾城是面瘫呢，每天都是一种表情一种眼神，很久之后才见他笑过那么几次。”云浅坐在汽车后座，手舞足蹈地对着开车的人说。
森比她更激动，愤愤不平说，“知足吧老妹儿，他还对你笑，我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自打他成年后就再也没见他笑过。”
对，才过了没二十分钟，就从“云小姐”，转变成了“老妹儿”。
云浅身体凑近他，再次确认他的话，“什么？他以前也不笑的吗？！”
森突然敛了笑意，注视着前方水流一般的车辆，不疾不徐地驾驶着车，肃穆地说道，“他大哥死后，他就再也没笑过。”
汽车驶向西方，夕阳的方向铺满紫红色的霞光，半片天空被染成绚丽的光彩。
“所以说，以后千万不要再他面前提起他哥，不然他会......”森从后视镜里对上云浅的眼，他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她懂。
他会炸。
那是南瑾城的底线。
夕阳终于收回他最后一丝光芒，还给天空一片幽蓝。
路边的灯早已亮起，汽车停在郊区外的一片草地上，森温和地把云浅叫醒，刚刚两人聊累了，云浅就靠在窗睡了。
这是一个特别大的别墅，云浅看了之后暗暗咋舌，南瑾城有能力住这么大的房子，怎么就会屈身于她家隔壁的“小茅房”呢。
下车前，森一脸正色地对着云浅强调，“今晚的话，可不敢跟他说哦。不然咱俩都得完蛋。”
云浅一脸“你放心”的表情，冲他点点头。
然后她下车，车子扬尘而去。
她推开房前一个高高的铁门，发出“吱呀”的声响，庭院里没有一丝光亮，只有远远的路灯带来朦朦胧胧的黄色光芒，让她对周遭有些看不真切。
面前的大房子如同一座鬼宅，黑洞洞地像一座无底的深渊，向来怕鬼的她，一想到南瑾城在里面，便也淡然下来。
走近大门，门口安着一个秋千椅，路灯光线渐渐消失，但借着微弱的光线，隐隐可以看到椅子上坐着人。
云浅心突然一紧，有点害怕起来，心跳在这万籁俱静的夜显得格外突兀。
她向那人影，试探性地开口，“南瑾城？”
然后是那道低沉却清晰地嗓音，一如月洒下的清辉，他说，“我在。”
第25章 就这么，在一起了？
“我在”
南瑾城站起来，双手插在裤兜里，晦涩不明的光芒里，他的神情看不真切，眉骨下的眼眶深邃，月色下他高挺的鼻梁投下微弱的阴影。
他垂着头，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
云浅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但感受得到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在自己身上。
“阿嚏……”夜风吹过，云浅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
南瑾城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转身走向大门，“进来吧”。
云浅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她没想到，此生竟然有幸看到他夜里在屋子里开灯，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模样，朝思暮想那么多天的样子。他开的是电视后的壁灯，勉强能够照清屋内的陈设，发出淡淡暖黄色的光。
这是南瑾城小时候和南墨绝住的房子，那时他心中的光芒还未泯灭，也不会喜欢只身置于黑暗中。
云浅在沙发上坐下，打量四周。
这里的装修偏于复古，陈设看上去都颇有年代感，却没有丝毫尘埃，南瑾城在她身旁坐下，闲散地仰靠在靠垫里，用手揉了揉眉心。
“你最近一个人在这儿？”云浅说。
南瑾城没看她，闭着眼嗯了一声。
“快过年了，你回去吗？”
“你想让我回去吗？”他含笑睁开眼，戏谑地看着她。
“随你啊……”目光躲闪，神情不自在。
撒谎。
“想我了？”又问，笑意更深。
“……我发错人了，你信吗……”
“你说呢？”
墙上的钟表嘀嘀嗒嗒不知疲倦地走着，在这寂寂的夜也变得吵嚷。
……
云浅理亏，被他盯得脸红，逃也似的站起来，“我困了，我要睡觉，我的房间在哪？”
“二楼右转那一排房间随便选。”他悠悠然然站起来，“还是说……”他俯身，配合她的身高，脸缓缓凑近她，勾着笑说，“去我房间？”
面前的小姑娘脸更红了，气鼓鼓地瞪他一眼。
“你想得美！”绕开他跺着脚气急败坏地走向二楼。
“橱柜里有枕头和被子。”他又向她的背影补充一句。
“知道啦！！”
奔波了一天的云浅在洗完澡后倒头就睡，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在南瑾城家睡比在自己家睡还踏实。
而这天南瑾城凌晨两点时还在客厅，坐在沙发上，已经把灯关掉了，果然还是适应这样的环境。
他陷入了无止境的回忆当中，回忆起与云浅从认识到现在的点点滴滴，一幕幕，想着想着无声无息地嘴角上扬。
可是这样一个人，终究不能真正被他接受，即使她再好，都不过只是南瑾城随手可弃的一枚棋子。
他还沉浸在回忆中，这时听见楼上传来开门的声音，然后就是一连串的脚步声。
云浅垂着头摇摇晃晃地走下来，南瑾城以为她口渴下来喝水，怕她看不清路，又把灯打开。只是没想到，在昏暗的灯光中，他看到的，是云浅闭着眼，摸着扶手，一步步走着。
梦......梦游？
他觉得好笑地坐在原地不动，想看看她接下来会做什么。
梦中的云浅慢慢地走到他身边，顿了顿，然后不偏不倚地，坐在他腿上，还往后一靠。
嗯，舒服。
南瑾城看着怀中的姑娘，她睡裙下纤瘦白嫩的长腿就搭在自己的腿上，她的身体软绵绵的，头发又毛茸茸的，像一只小猫窝在自己怀里。
她平稳均匀的呼吸声就萦绕在他耳畔。
他突然觉得有点热。
毕竟是一个男人，禁欲一百多年的男人。
然而他能怎么办？虽然不是什么好角色但到底是个君子，只能哭笑不得地望着怀中的姑娘，心想，真是年龄大了什么事都让他遇到了。
只能无奈地将她打横抱起，把她送回房间。
云浅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很早就醒了，她窝在被子里和颜七发微信聊了会儿，才觉得饥肠辘辘，这时候听到有人敲门。
她去开门，南瑾城站在门口，依旧是倨傲的样子，他穿了件灰色的套头衫，和黑色的休闲裤，身材笔挺修长，手里拿着个手提袋，抬起手举在她面前，说“拿去试试，我认为应该没问题。”说着，他上下打量她，而后眼神中是非常自信的样子。
“是什么？”她接过，往纸袋里看了一眼，“大衣？”，她拿出来展开拎在手里看了又看，很是喜欢。
那是一件暗红色格纹的尼龙大衣，云浅听他的话穿在身上试了一下，果然很合身，而且恰好很配她今天里面穿的衣服，只是她从未挑战过如此明亮的颜色，觉得有些不自在。
“你送我的？”云浅问。
“......不是我，是森......”
“啊，那怎么好意思。”她脱下来，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标价，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塞回南瑾城手里“太贵了，受不起。替我谢谢他。”
“没事，穿上。”他再把衣服展开，披在她肩上。
“不好吧，这才刚认识就收人家这么贵重的礼物.....”说着又要脱下来，却被他阻止“穿上！”
......哦，穿就穿么，凶什么凶。
她又听话地穿上。
“很好看。”南瑾城的语气软下来，还有微乎其微的温柔在里面，云浅被他的话说得心里有些异样，随之笑逐言开。
“是吗？”
她低下头眉欢眼笑地欣赏着身上的衣服，无论是面料还是款式都深得她心，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耀眼。
在他眼里，云浅这样欣然的样子，像有一根羽毛一样划动在他心上，痒痒的。红色大衣衬得她肤色更白，还有她天然的红唇皓齿，正在肆无忌惮地向他绽放笑容。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牵动了他心底。
云浅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但察觉到某人的眼神一直深深地扣在自己身上，她才不好意色地敛了笑容，与他无声对视着。
扑通扑通，心跳就像要从口中跳出来，他的眼神就像是有一团火，在她身体里无限燃烧，她感到有些炙热，快要窒息。
她将手放在心口的位置，仿佛这样就能让它跳动得慢一点，只是她不知道，她的脸已经通红无比。
气氛暧昧，走廊尽头的窗户没关紧，透进来清冷的风。
这时，云浅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静。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又心虚地偷瞟了眼南瑾城，但还是在他眼皮底下惴惴不安地接起。
“喂，怎么了？”
“云浅，你在干嘛？”是梁启。
“有事么？”
“明天下午，我想约你看电影，你有时间吗？”
......
听力异于常人的南瑾城将两人的对话一来一往地听得真切，他靠在墙壁上抱臂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云浅，有些话，我本想当面和你说，但我没有勇气。对不起，是我太怂，所以只敢在电话里跟你说了。”
......
呵。
“我喜欢你，云浅，这几天我一天比一天想你。你对我有没有哪怕一点点感觉？”
......
你算哪根葱？
“梁启，我......唔......”
面前的人俯下身来，用嘴封住她要说的话。
“喂？云浅？喂......”
她小小世界里的时间仿佛已被冻结，周遭的所有声音在这铺天盖地的吻前不值一提，眼前的人因为离得太近而看不清，但他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痒痒的。
南瑾城坏笑着，惩罚性地啃咬着她颤抖的嘴唇，她感到腿一软，险些站不住，却被他一只手揽住腰，牢牢钉在他怀里，继续被他攻城略地。
......
手机里的人还在破坏气氛地喂个不停，南瑾城低声骂了句脏话，然后起身一把夺下云浅手中的手机，带着浓浓的愠气。
“不要再打来了，她和我在一起。”说完，直接挂断。
云浅在一旁还有点愣神，他却已牵起她的手，心满意足地径直往楼下走，
“去吃饭。”
云浅越想越不对，这是什么事啊，就这么莫名其妙？！
还是南瑾城今天抽什么疯？
她抽回自己的手，停下来看他，“不是啊南瑾城，你什么意思？我有点反应不过来......”
南瑾城冷笑一声，戏谑地看着她，“你说什么意思？是我的吻表达不清楚？接着来？”于是他的脸又凑近。
“别别别，我懂了我懂了，去吃饭吧我好饿。”她红着脸逃开了。
……
怎么办，从刚刚开始心跳就像开了一百二十迈，跳得好快......
而罪魁祸首还能气定神闲地迈着大步子闲闲散散地跟在后面，好气......
云浅，你要淡定，这样显得你很没出息......
第26章 小学生南瑾城
南瑾城带着她在附近找了家看起来很干净的饭店，她还在尴尬和不知所措中，毕竟突如其来喜提一帅得令人发指的男朋友，需要时间适应。
结束了这顿食不知味的饭后，南瑾城牵着她的手漫步在街上。
“我想吃面包。”他说。
“拜托，你刚吃完饭……”云浅斜了他一眼。
“嗯，有问题？”
“……没问题，我们去买。”她拉着他就要进面包店，却被他一把拉回来，“怎么了？”她问。
“我要吃你做的。”
云浅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想想还是算了，想到他之前吃得那么香，心中一软，答应他。
由于某人家里什么材料都没有，两人只能转站超市，与此同时云浅才真实的感受到，自己是真的交了男朋友，而且是个麻烦……
自始至终，南瑾城都牵着她，走在超市里，回头率极高。他本就生得高大，身材精瘦，长相上上等，要不是平时一副别人欠他八百万的表情，一定会受到不少女生的爱慕。而此时，他牵着一个姑娘，满眼温柔的神色，自然而然是旁人眼中的焦点。
云浅选择性的忽略路人“偷瞄”南瑾城的视线，以及一些嫉妒的女生向她投去的恶意的目光，她突然心血来潮地抬眼望向南瑾城，问，“南瑾城，你以前有过女朋友吗？”
得，是这种全天下女生都会问男朋友的问题。
他居高临下地睨她一眼，后者推着购物车，故作毫不在意地打量四周，对着货架上的瓶瓶罐罐挑挑拣拣。
“没有”
“应该有很多追求者吧？不过你这臭脸不知道会吓跑多少姑娘……”
“是啊，更没有主动说想我的……”他含笑的逗着她，忍不住伸手去捏她走着肉肉的小脸。
云浅的脸被他捏得变形，小嘴一撅，狠狠地瞪他一眼，“这件事你是不是打算调侃我一辈子？！”
“那不一定”他说，揉了揉她的头发“你一定会做出更值得我调侃的事。”
……
这人！
到家后已经是下午了，太阳西行，光芒透过落地窗，斜斜地照进屋子里，一片金黄铺在地上，家里的陈设也仿佛被镀上了金边。
明明是第二天来到这里，云浅却有一种自己是女主人的感觉......
她把东西放到厨房，径直走到灶台旁拿到了围裙，套在自己身上。她这才发现，南瑾城的这个家虽然依旧是他简约的风格，但是该有的电器，家具什么的一应俱全。
有生活过的痕迹，不像他现在的家。
她在厨房里把要用的材料都准备出来，才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沉稳的脚步声，她一边拿起小麦粉和一个盆，一边转身，并对脚步声的制造者说：“来帮忙，称一百二十克。”
转过身时正好看到南瑾城搬了一把椅子，反放着，他就这样坐在她面前，双手搭在椅背上，岔着腿，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她，就像个执拗却令人无可奈何的小学生。
“坐那儿干嘛？不打算帮我吗？”云浅被他的样子逗笑了，含着笑抱怨他。
“我在旁边看你做。”他也笑了，单侧的酒窝让他显得平易近人了很多。
“不要脸”她嗔怪地嘟囔了一声“坐边上去，别挡这儿碍事。”
他难得听话地应了。
结果，云浅就遇到了她此生，最失败的厨房经历。
因为某人时不时地去捣乱，一会儿拿起桌面上的面粉看一看，一会儿拿起黄油闻一闻，还“良心发现”地帮她搅拌鸡蛋和面粉，结果才搅了两下就没耐心了。
然后又坐在那儿，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被他看得脸热，干脆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继续搅拌盆里的固液混合物。
“转过来。”身后的声音沉稳坚定。
“不要”
“那我就过去亲你。”说着就要站起来。
听到身后已传来他起身的声音，云浅立马转过身来，脸更热了。
这样的场景无声地持续了很长时间，云浅已经把面团和好了，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眼里擒着笑意味不明地还看着自己。
“我有这么好看吗？”
“还可以。”他说“身材不错。”然后打量着她的身体，最后目光停留在锁骨下的部位......
云浅顺着他的视线看下来，知道他的目光的落点后，心中大窘，嘟囔道，“流氓”然后从自己手下完整的面团上揪下一小块，朝他的方向扔去。
他淡定地把头一偏，面团落到他身后。他将它捡起，迅速反击。
云浅不肯示弱，又揪下一块面团，扔向他。
反正她这里有的是“兵器”，哼。
然后他又反击......
俩人越打越来劲儿，南瑾城从起初的坐着打，升级为站着打。他看起来心情特别好，笑容一直挂在脸上。云浅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开 心，完完全全像个小孩儿，她的内心越来越柔软，和他打得更欢，想给他更多快乐。
不过他也真的是幼稚……
就这样你来我往十几个回合，两人的兴致依然不减。他走近她，抓起桌上的一把面粉，就要往她脸上盖。
“啊啊，我认输，我认输，别闹了...”她立刻偃旗息鼓，把手挡在脸前防御。
南瑾城的手悬在空中，手中的面粉还送指缝中一点一点得往下漏，他看到她的样子，得逞地笑了，随手挥掉手中的面粉，然后拍了拍手走开了。
云浅也对他笑笑，样子痴痴的就像个弱智儿童，不过却是满脸幸福的神色。
不过，她好像忘了点什么。
啊啊啊，面团！
那个可怜兮兮的面团早就被糟蹋的只剩下一小块儿了，然后满桌尽是倒下的瓶瓶罐罐，地上都是刚刚“交战”留下的“兵器”，总之，一片混乱。
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那块小面团只做成了两个面包，还有厨房的一片狼藉，以及无可奈何地清理现场...
冬天的黑夜很快就降临，南瑾城又把客厅的灯打开，两人各自窝在一个沙发上，盯着电视看，彼此沉默。
云浅从没想过，会有一天和他过着这样稀松平常却又安稳的日子，一股温暖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遍布全身。
希望时间就这样慢下来，一分一秒过成一年一月。
“坐过来。”他忽然说，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为什么啊。”她看向他“我懒得动”
“让我抱抱你。”
云浅也不扭捏，既然已经是把窗户纸捅破的关系了，这样简单的肢体接触是很理所应当的，所以她慢慢地挪到他身边。
结果屁股刚接触到沙发，就被他单手拖进怀里，她的侧脸靠上他的胸膛，她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云浅一开始还有些不自在，手脚僵硬，后来一点一点放松下来，心中困扰她很久的疑惑，终于像是得到了勇气，开口问出来:“你为什么喜欢待在黑暗里？”
“因为在黑暗中我的大脑才可以保持最佳思考状态。”他的声音过了很久才响起，像是找了个最佳回答方式。
“那，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对上他的双眸，看见他很长时间的沉默，才怏怏地说“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不告诉我。”
“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他又露出他孤傲清冷的神色，眼眸中的情绪晦涩不明，黑发搭轻轻的搭在额头上蒙上一层浅浅的阴影。
月色清冷，他看上去更清冷。
云浅轻轻地点点头，心中难免有些失落，毕竟他对自己可以说是知根知底，而自己却完全不了解他，觉得很不公平。
仿佛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他轻轻地拍拍她的头，淡淡地吼了勾嘴角，再次强调地说“相信我，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云浅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这时听见他又说“我帮你买了明天的机票，你先回去。”他的手轻轻得搭在她的腰上，似有似无地摩挲着。
“我在这里会耽误你吗？”
“会让我分心”他说，声音温柔得像水“听话，这里的事情马上就要结束了。回去等我。”说罢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好，你若不想说，我便再也不过问，直到有天我真正敲开你心门，那时，我一定肝胆相照，听你诉说衷肠。
第27章 颜七被劫走
自从颜七向云漠表白后，两人之间虽不说尴尬，但每每单独相处时，空气中都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云浅去b市之后，云漠在家陪颜七看了一整天电视剧，明明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基本上没话讲，最多是颜七剥一颗橘子，扭头问问身边的人吃不吃。
他一般回答不吃。
然后又无话可说。
这天晚上云漠难得要去应酬，一般这种局他根本懒得去，但好歹年底了，各个部门之间要大聚，他推脱不开。
留颜七一个人在家，接着看电视剧。
这便是后来的故事发生的背景。
饭局上，觥筹交错，酒过三巡之后，云漠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他在身后劝酒的混乱中起身离开，走到包厢外安静的走廊里，接通。
“喂。”
“云漠，你天国与我们地国向来各自安好互不干扰，却把堂堂一介地魔大人关起来是何居心？我劝你，快把他放了。”是一个女声，一上来就劈头盖脸地质问。
“呵，你是什么人，敢这样在我面前说话。”云漠轻蔑地冷笑一声，懒散地靠在墙上，低着头视线随意地落在地上某一点。
“少废话，你在天国有多高高在上，与我何干？你再不放人，就要出人命了，到时候人命是小，破坏了两国和谐可不好。”
和谐？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只有暗流汹涌，战争一触即发。
“你去找你们死神啊，他可以破我的结界啊。”他依旧闲闲散散的口气，仿佛天塌下来也不值一提。
“死神大人哪有时间处理这等小事。”
呵，他明明有时间和我妹妹约会。
“那是你们的事，我不管，挂了。”云漠耐心被耗完，不打算再理她，拿下手机，打算挂断。
“你想让她死吗？！”电话被挂断前最后一秒，电话那头的女声歇斯底里地说。
云漠像是被突然拉紧了弦，整颗心瞬间被提起。
“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你不放了华殇，明天一早，你就会看到你心爱的人的尸体，我要让她，给华殇陪葬......”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
窗外狂风大作，树影摇曳如同鬼魅，暴风雨快到了。
云漠大脑空白了一瞬，后又发了疯般回拨电话。
打不通，再也打不通。
他立刻想到云浅，她不在自己身边，如果她有什么危险......
想到这里便不敢再想下去，立马拨通她的电话。
好在，那时云浅正拿着手机躺在床上刷微博，她看到云漠电话秒接了起来。
“云漠？”
“浅浅，你还好吗？”谁也想不到，举世无双的天神大人，高高在上的天神大人，战无不胜的天神大人，此时此刻，说话声音都在颤抖。
电话那边的云浅听出了端倪，立马坐起身来，担忧道：“我没事啊，发生什么了？”
“你在哪？”
“我在......南瑾城家......”莫名心虚。
“南瑾城在干什么？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
有！他强吻我！！！！
“他在客厅吧我不知道，我在房间呢，你放心好了，他不敢对我怎么样。”
“你赶紧给我回来。”
“好好好，别催啦，我明天就回去。”
“你好好呆在家里，晚上别外出，听见没。”
“好好好，我知道了，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婆婆妈妈的......”
“......明天早点回来，挂了。”
挂断电话，悬着的一颗心渐渐放下。
包厢内有人出来去卫生间，看到云漠颓然靠在墙上，额头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细汗。
“快进去啊，站这儿干嘛？”那人说。
云漠勉强冲他笑笑，没动。
那人本也就无心地随口一说，看他还在原地便也不再理他。
他渐渐情绪渐渐平稳下来，冷静地分析这这件事。
事情不会是南瑾城指示的，他不会用这么烂的手段报复，更不会因为华殇的死而威胁他，更何况他明可以解除他的结界，所以犯不着。
如果是别人，那么云浅在南瑾城身边反倒是安全的，因为地国不会有人敢去动他身边的女人。
那......
糟了！！
是他的疏忽大意，他早已习惯身边只有云浅的日子，所以一时间只想到她，却忘了在家中，还有一人在等他回家。
他的那颗心再一次被恐惧狠狠地提起，他马上去拨她的电话。
然而，听筒那边，只传来冰冷的女声，提示他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颜七，接电话啊。
颜七......
又拨了多次，无果。
走廊里有人匆匆走过，感慨着，外面下雨了。
寒冬腊月，大雨滂沱。
云漠却冲出去，冲进雨中，他驾驶着他的车，像一匹不受控地野马，在川流不息地马路上狂奔着。
面前的玻璃模糊不清，雨刷器以最快的速度运作着，带来一秒清晰，而下一秒，又回归混沌。
终于，车停在家楼下，他顾不上有片刻停留，疯了一般冲上楼。
开门，灯火通明。
电视还开着，播放着一段欢快的旋律，不知道是哪个电视剧的主题曲。
却没有人满心欢喜却略带拘谨地冲到他面前，眼中带着莹莹光亮对他说：“你回来了。”
茶几上橘子被剥了一半搁置在那里，而剥它的人在哪里？
诺大的房子里，空无一人。
好好一个姑娘，他却把她弄丢了。
这几日，他只想着如何躲避她的靠近，却从未关心过她。
而现在，她不见了......
云漠抄起手边一个玻璃杯，朝一面墙壁砸去，绽放一朵破碎的花，残缺不全地滑落到地上。
他纵使一生所向披靡，此时此刻只觉得自己是个废人，他不光阻止不了云浅一步一步走向深渊，就连整日在他身边的颜七也保护不了。
世界这么大，要到哪去找她？
绝望中，有一个声音回荡在他耳畔，像泼涛汹涌的海面上，最后一棵救他的稻草。
那是他熟悉的声音，是他午夜梦回还会想起的声音，伴了他好多年。
她说：神啊，我会死在这里吗？
我想他了，如果可以，可以的话，我想在死前，见他最后一面。
大概......不会再有机会了吧。
神啊，我好害怕。
你陪我说说话吧......
......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第28章 身份暴露
颜七醒来时，在一座废弃工厂里。
顶上仅有一盏昏暗的灯，丝丝缕缕光线下漂浮着一粒一粒清晰可见的尘埃。外面下雨了，寒风透过残缺不全的窗涌进来，而她仅穿了一件线衣，被绑在一把生锈的椅子上。
她想起昏迷之前的记忆她还在家中坐着看电视，突然面前凭空出现一个女人隔断她的视线，她惊呼一声，下一秒，意识便模糊了。
她从不害怕妖魔鬼怪，往往云浅在怕黑怕鬼的时候，都是她在一旁轻声安慰，倒不是她不信这些，而是她打小就坚定一件事：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而那人在空气中毫无依据地凭空出现，是真把她吓一跳，而且，她是真害怕了。
这时，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门外一片黑暗，缓缓走进一个人。
是那个女人，她身着黑纱，领口拉到胸前位置，露出丰腴的弧度，酥胸如雪，脖颈纤长，朱红色的唇似笑非笑，双目狭长眼角上挑，瞳孔赤红。
“你醒了啊。”她缓缓踱到颜七身边，指尖轻划着她的肩，绕着她走了一圈，最后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用纤纤细手抬起她的下巴，妩媚地看着她说：
“多漂亮的脸蛋啊，可惜啊，明天就要消失在世上了。”她轻轻地用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不过你不用担心，你死后，我会把你这漂亮的皮囊割下，寄给云漠，供他珍藏。”
无论之前多么可以忍受，但听到云漠的名字，瞬间委屈涌上心头，颜七强忍下泪水，倔强地直视她，“你是谁”
女人轻笑了一声，样子更魅惑了，她说：“想知道我是谁？罢了，反正你也不会有明天了，我告诉你好了，不至于让你死得不明不白。”
她俯下身，与她视线齐平。
“听说过美杜莎吗？”说罢，她赤目变黄，瞳孔变成一道黑线，红唇中吐出蛇信子，在她的身后，一条通体黝黑，手腕粗细的蛇吐着蛇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从她腰间绕到她肩上。
美杜莎，希腊传说中被雅典娜处决成一个头发会变成蛇的妖女，并且但凡与她对视的人，都会变成石像。
这就是了，妖女。
颜七被吓得一动不动，终于在眼角，滑下一道晶莹的泪。
很快，妖女又变回人的样貌，睨着她惊恐的双眼，说：“他们称我为‘蛇女’”
......
云漠赶到的时候，只有颜七一个人，依旧被绑在椅子上。
她低垂着头，身子蜷缩在一起，轻轻发颤。听到声响那熟悉的沉稳的脚步声，她猛地抬起头来，看到来人，瞬间滑下两行热泪。
泪眼婆娑，视线模糊，看着他带着夜色与冰冷的雨水款款向她走来。
窗外大雨滂沱，前路一片黑暗，只有那脚步声，一步一步踏平她的不安。
“云漠。”颜七反反复复地打量着他，像是在确认这是真的还是幻觉，他乌黑的发被雨水打湿，衣服也湿湿地贴在身上，眉宇间带着愠色。
确认真的是他，她突然爆发似的向他喊：“你快走！她是妖！”
差一点点，就可以走到她身边，就可以接她回家。
而这时，颜七瞳孔瞬间放大，神色惊恐，看向云漠后方，她大喊：“小心！”
蛇女突然闪到云漠身后，瞳孔已变为金黄色，大张开嘴露出两侧尖尖的獠牙，正要一口咬下云漠的脖颈。
云漠顷刻间转身，一掌打到她腹部，她被击退三尺，邪媚地看着云漠，说：“想不到啊，你能找过来。”
“我不想和你打，你走吧。”云漠站在颜七面前，挡在蛇女与她中间。
“你不愿放过华殇，我又为何要放过这女人？”
蛇女敢与云漠打，是有五分把握的，因为他虽有天神之力，但现在是**凡身，发挥不出他全部能力，所以是有胜算的。
为了华殇，她只有一搏，如果她失败了，她要让他们为他陪葬。
“华殇是咎由自取，是死是活那是他的命。”他说。
“好，如果他死了，你们也别想活！”
霎那间，蛇女扑向云漠，握着一把刻着蛇图腾的短剑向他刺去，他轻松躲过，手心里燃起熊熊金色火焰，火焰幻化成一把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剑，与她正面交锋。
颜七在一旁，与其震惊她更担心云漠的安危，他是神是鬼不重要，只要他平安就好。
每一次那蛇柄短剑都差一分一毫就要刺到云漠，让她看得心脏都要停止了。
这时，云漠躲过了蛇女投出的暗器，惊险万分，但他还云淡风起地对颜七说。
“颜七，相信我吗？”
颜七早已满面泪痕，狼狈地冲他迅速点点头，“我信。”
“好，那你听我的话，闭上眼睛。”
……
人在看不到的时候，内心越会恐惧周遭的环境。
但她信他，所以听他的话，紧紧地闭上双眼，无论多害怕，都没有睁开。
忽然，不知从哪爬出成百条蛇，满满地爬满整个地面，它们渐渐地靠近云漠，张开血盆大口，朝他咬去。
他另一只手升起火光，向地面一挥，瞬间火光四射，顷刻间只剩下蛇的灰烬。
而眼前的蛇女从未停歇地与他交手，步步逼近。
却有一条蛇，缓缓攀上颜七的椅，吐着蛇信子绕道她背后，在她耳边发出“嘶嘶”的声响。
它冰凉的身体贴在颜七脖子上，她一个激灵。
好害怕。
即使这样，她也从未睁开眼。
而下一秒，隔着眼皮都能感受到眼前一阵光亮闪过，耳边是刀刃划过空气的声音，有液体溅到她皮肤上，那冰冷的蛇从她身上掉下，再无声响。
云漠瞥一眼她，确认她身边是否再有危险，但就是这一刻分神，蛇女携她的短剑闪到他身边，毫秒之间向他刺去，而就在下一秒，云漠的手由下往上一挥，蛇女那条伤他的手臂就势被他砍下。
蛇女痛得惊呼一声，捂着血流不止的断臂恶狠狠地看着云漠。
“你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你本无错，所以你的命不该我处置。这条臂，是你威胁我，带走我的人的下场。”他说，手中火焰熄灭，“你走吧。”
......
雨小了些，但风吹过来依旧令人冷得发抖，云漠把车内温度调高，副驾驶上的人冷得嘴唇发紫，沉默着，一言不发。
“怕不怕？”云漠把车打着，行驶于夜色中。
“怕。”颜七望着窗外后退的街灯，好久后缓缓吐出一个字。
“这就是我身处的世界，这种事情，以后说不定还会很多，你还敢靠近我吗？”
颜七转过头来，望着他线条完美的侧脸，她刚刚就一直在想，他们两人的差距，可是，或许她不懂得他的世界，但那又何妨？
“敢。”她望着他，斩钉截铁地说。
是他让她对未来怀有期待，是他让她有了活着的意义，即使他的世界是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注定要孤单前行，那她也愿意伴他左右，即使前路布满荆棘。
云漠斜了一眼她，叹了口气，终究是没说什么。
再次回到家，稳稳地把车停下，这次回来和几个小时前心情显然不同，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安然落下。
只是，当两人站在光线明亮的电梯里时，颜七察觉出了端倪。
云漠额头上是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嘴唇发白，牙根紧咬，一只手不动声色地紧攥着拳，手上骨节都泛白。
“你是不是受伤了？”她手足无措，紧皱着眉仰望他。
“我没事。”
电梯“叮”一声停在二十层，电梯门向两侧打开，云漠大步走出去。
颜七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关切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已是凌晨三点，家里还保持着云漠上次回来时的状态，地上落满玻璃碎渣，电视还播放着，剧情已在颜七不在的时候进展了大半，但她根本无心再关注，因为云漠脸色越来越不好。
她更加断定他是受伤了，在她闭着眼的那段时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睡了，你也早点休息。”云漠哑着嗓子向颜七丢下一句话，关上自己的卧室门，上锁。
他把自己垂直摔进床，湿漉漉的大衣还黏在身上，可是他已无力脱下。
那时的分心被蛇女所伤，他忍了一路，终究是再无半点力气。
头痛欲裂，胸口处闷得他喘不上气，意识渐渐模糊。
门外有人一直敲打着房门，还在呼喊他的名字。
窗外很静，雨停了。
颜七担心他，他的脸色很不好。
她在他房间外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她，她急了，一遍又一遍地喊他，却还是没有人来给她开门，或者回她一句话。
不行......
不能这样。
她取下头上的发夹，对着云漠房门的锁眼一阵捣鼓，终于，“啪嗒”一声，开了。
这是她曾在孤儿院时，一个年长的看门大爷教她的，当时看她可怜，没有孩子和她玩，便教她一些旁门左道的小技巧逗她开心。
并且教导她，虽然学会了这个技能，但这辈子都不能用。
这是她第一次使用，迫不得已。
她冲进云漠房间，看到他仍穿着那身衣服，沉沉地“睡”在床上，已无半点意识。她忙凑上前去，轻轻拍打着他的脸，“云漠......”她唤他。
手掌触及到他的脸庞，他的脸发烫。
颜七将自己的额头对上他的，感受着他的温度。
他好烫，像被火烧着似的烫。
“云漠，快醒醒，你发烧了，我们去医院。”颜七轻摇晃着他的身子，见他没反应，即将要把他拉起来，背到自己背上。
终于云漠回归了一丝意识，他喃喃地说：“不去，我的病......医院是治不好的。”
“那怎么办？你有没有会法术的朋友可以帮你了？嗯？云漠，我能为你做什么？”颜七心急如焚，说着说着声音都哽咽了，她抚摸着他的脸，眼中满满写的都是心疼。
而云漠费力地轻笑一声，嘴角微微上扬，还在安慰她，“你一次问这么多问题，我怎么回答？让我睡一觉，明天就好了，嗯？”说罢他又合上眼，再无意识。
颜七挪了挪他的身体，让他睡得更舒服些，然后褪下他湿漉漉的大衣。
只是，那大衣下的白衬衫，被血水染成猩红一片，像一朵盛开的红莲。
第29章 小七
颜七长这么大从没这么慌过，即使是被那蛇女劫走，都还尚存一丝理智。而现在云漠重伤昏迷在她面前，她手足无措，心脏像被钝器击中，疼得她快不能呼吸。
她颤抖着的手，一颗一颗解开他被血染红的白衬衫。
敞露的麦色的肌肉上到处都是血干了后结成的痂，锁骨处一道巴掌大的刀痕上还在汩汩冒血，伤口周围的皮肤都已溃烂，触目惊心。
颜七惊讶地捂着嘴，无声地落下泪。
怎么办？难道要她坐视不管吗？
云漠体温越来越高，浑身热得发烫，他在昏迷中紧紧皱着眉，呓语道：“冷”。
颜七闻言回归理智，已顾不上男女之别，褪下他湿透了的衣裤，再去拿沾湿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伤口以外沾到血的皮肤，再找到药箱，为他骇心动目的伤口消毒包扎。
她并不知道这样做对他的伤有没有用，虽然他说，医生也治不了，但她根本管不了那么多，她只想用尽自己所能，让他好起来。
伤口处理完后，颜七给他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在他身上，四周的被角为他紧紧掖好。再去把毛巾沾冷水，给他擦了擦脸降温。
颜七坐在他床边，静静地望着他。
这时，云漠眉心处有一金色的印记在忽闪忽闪地发着淡淡地金光，颜七被吓了一跳，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好征兆，却看到云漠紧锁着的眉渐渐舒展，神色看上去好了些。
神啊，保佑他平安无恙。
夜色很静，外面的暴风雨终于停歇。
诺大的房内只能听到滴滴答答的钟表走动的声音，以及床上的人浅浅的呼吸声。
床边一盏台灯散发着温暖的黄光，盖在他脸上也使他硬朗的轮廓线条变得柔和下来，颜七忍不住伸手，轻轻抚在他的脸庞。
云漠，未来很长，让我慢慢了解你好吗？
这时，梦中的人微乎其微地动了动身体，颜七察觉到，关切地望着他，却听到他小声地呓语着什么，她听不清，耳朵凑近他嘴边。
“小七，小七......”
她瞳孔微微一颤。
小七，她曾在孤儿院时，院长为她起的乳名。
.......
颜七愣了愣神，却看到面前的人眼睛缓缓地睁了一条缝，看到她在身边，心满意足地淡淡地笑了，又痴痴地唤她：
“小七。”
然后再一次合上眼，嘴角扬着漂亮的弧。
云漠做了个梦。
梦中是全是颜七好看的模样。七岁的她，扎着两个小辫子，静静地在花园里，有别的小伙伴来找她玩，她也是一副兴致恹恹的样子。十岁的她，在孤儿院过圣诞节，稚嫩的小脸对着高大的圣诞树许愿。十三岁的她，和云浅上了同一所中学，瘦小的身体被肥大的校服包裹着，脸上却总带着笑容......
最后画面停在她如花的笑颜，梨涡浅浅，眼中藏着点点闪烁的星光，她对他笑着，一遍又一遍地唤他姓名。
......
在身为天神的漫长而又孤单的年岁里，每天都会听到虔诚的人的愿望与祈福。在这世上，宗教信仰不少，而真真正正虔诚的人却不多。
却有一个很稚嫩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地力量，每日传入他耳畔。而往往那孩子的心愿，从不是想要荣华富贵，或飞黄腾达，只是简简单单的向他倾诉，像是在和他聊天一样。那时的他的**只有十四岁，元神却已活了几百年，那个常和他“聊天”的人却只有七岁，是和妹妹一样的年纪。听她的声音，应该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时间久了，那个孩子的声音还总是被他听到，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的元神飘荡在空中，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那个女孩，看到她独坐在角落里，直到别的伙伴来找她玩。
他们叫她小七。
这便是他第一次见到颜七的场景。
就这样，他在她身边，默默地听她说话，虽然不能回答她，却能知晓她全部的喜怒哀乐，她口中的神，就在她身旁，以她不知道的方式，无声陪伴，一年又一年。
第一次正式见面的场景，她站在灯下，仿佛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光，她颊边梨涡随着浅笑的弧度荡漾。
他对她说：“你好”
你好。我早该对你说，这迟到的问候。
今天，他再次听到她的呼唤，她说：神啊，我想在死前见他最后一面。
那是当时绝望的他，看到的唯一的曙光。
云漠醒来时，头已经不痛了，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和煦的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挤进屋内，余光中身边有一个人影被笼罩在光里。
他转过头，细细地打量她。
颜七面对他侧躺着，双手合十贴在枕边，身子蜷缩在一起，是没安全感的姿势。她长长的头发散在枕头上，有一缕落到脸上，小嘴微撅着，有些孩子气。
寒冬腊月，被子全在云漠身上。
云漠起身下床，才发现自己被脱了个精光，只剩一条内裤，伤口处的包扎很笨拙，他低下头无奈地笑笑，把纱布撕下来，那伤口处的位置在此刻只剩一个淡淡的疤痕，并且用不了一上午，就会彻底清除。
本来他有天神的能力，自愈能力就很强，像昨晚那样的伤口，他不出一个小时就会愈合，只不过那蛇女精通用毒，竟然在刀刃上藏了毒，才让他难受了一晚上。
想必，她可能吓坏了吧。
他弯下腰，轻轻地给她盖上被子，替她把碎发捋到耳后，起身离开。
在b市约会的云浅完全不知道她不在的这两天，发生了这么多事。
机场永远人潮攒动，广播的提示音不断徘徊在整个机场大厅，这个积攒了太多分分合合的地方，每天同样的场景重复播放。
云浅即将过安检了，站在门口与南瑾城和森道别。
“我要走了啊。”她恋恋不舍地望着南瑾城，明明正是热恋期，才腻歪了两天就要分开。
南瑾城冲她点点头，“去吧，我看你进去。”
云浅撅着嘴，可怜巴巴的样子，还是迟迟不肯挪步，两个手握着南瑾城的手不肯松，后者哭笑不得，“快进去吧，要迟了。”
云浅闷闷地哦了一声，看了眼南瑾城身边的森，他依旧灿烂地对她笑着，眼角的笑纹显得他的笑容更加耀眼。云浅也冲他笑笑，挑了挑眉道：“森，我们来加个微信吧。”期待地看着他。
森的笑容僵硬了一秒，下意识心虚地瞥一眼一旁的南瑾城，后者正好清了清嗓子，也瞥过来，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一秒，森明白那眼神中的意思。
你试试……
森一个胆寒，忙冲云浅尴尬地笑笑，“不好吧……”然后他站在南瑾城身后一点的位置，对云浅无声的指着南瑾城摇摇头，一脸“我被逼的”的表情。
云浅意会，抬手拍打了一下南瑾城，颇为哀怨地说：“别那么小气嘛，加个微信而已，你不会这醋都吃吧，醋王？嗯？”她揶揄地仰望着他，笑得阳光明媚。
南瑾城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不自在地看向别处，嘁了一声，又淡淡道，“随便你，爱加加。”
“好嘞！”
云浅和森立马掏出手机，扫了对方的二维码加为好友，尤其是小姑娘兴高采烈的样子，感觉这两天她和南瑾城在一起都没这么开心。
某人带着寒光睨了一眼他们俩，脸瞬间黑下来。
这俩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
没办法，云浅和森，因为吐槽南瑾城而相见恨晚，这么说起来，他可是他们俩友谊的桥梁呢！
第30章 会说话的新年礼物
颜七醒来时，身边的床已经空了出来，被子都在自己身上，她连忙起身去寻他。
窗外天色已大亮，太阳高高地挂在天际，已无昨日狂风暴雨的阴霾模样。云漠坐在客厅阳台的躺椅上，长腿交叠前伸，一只手搭在扶手上，支撑着斜靠过来的额头，闭着眼睛，不知是睡是醒。
颜七蹲在他面前，一瞬不瞬地静静注视着他的脸。他的气色看起来已经恢复正常了，她又轻轻抬起手，在他脸上摸了摸。
嗯，不烫了。
这时云漠眼睛突然眯起一条缝，懒懒地瞥她，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颜七赶紧把手从他脸上放下来。
“我就摸摸你还烧不烧。”她站起来，不自在地说。
云漠嗯了一声也起身，转身走进客厅，在茶几面前停下拿出两个玻璃杯，从凉杯里倒出两杯水，并把一只水杯握在手里，一阵金光闪到透过杯壁传入水里，不一会儿杯壁上起了一层白白的雾气，然后他把杯子递给颜七，自己去拿桌上另一杯。
颜七迟疑地接过，犹犹豫豫地接过，说：“喝下后会失去记忆吗？”
云漠仰起头喝了几口自己手中的水，喉咙随着水流上下滚动着，然后幽幽地看她一眼，噙着笑，说：“不会失忆，会死。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
......
颜七望着他眼中似有似无的笑意，一时间摸不透他说的是真是假，还抱着水杯犹豫不决，听到他又说：“喝吧，逗你的。”笑意更明显。
她哦了一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被他法力温过的水暖暖的顺流而下，温暖的感觉在浑身蔓延开来。
她想是想起什么似的，猛的抬起头看他，“对了，你伤口很严重，真的不需要去医院吗？”
云漠把t恤的领口往下拉了拉，露出昨天伤口的位置，那个地方此刻只剩下微乎其微的一道红痕，早无昨日骇人的景象。
颜七不可思议地倒吸了一口气，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惊叹不已。
“云漠，你是神仙，还是妖怪？”她弱弱地问。
“不告诉你。”
“好吧......那，你是不是见过我，小时候？”她直视他的眼睛，像要看进他的心里。
云漠并不知道昨晚自己喊了一晚“小七”，已经让颜七产生怀疑，他此刻还在思索，她怎么知道？
难道以前去看她的时候被她发现了？
不应该啊，她怎么可能看得到元神。
那她怎么这么问？
......
“为什么这么问？”他问回去。
“你不记得昨天晚上的事了？”
“什么事？”
“你昏迷后......”
“嗯？”
“......真不记得了？”
他真的是一脸懵逼的模样，颜七看他也不像装出来的。
“我都昏迷了，还能做什么？”
“好吧，没事了。”
颜七恹恹地在沙发上坐下，本来她就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是“小七”，也有可能是自己听错了，他怎么会认识自己小时候？
或许他叫的是别人的名字，比如“肖琪”、“萧琦”之类的......
所以还是不要自作多情了吧。
“对了”云漠突然严肃地瞥她“我的事情别跟云浅说。”
“......”
“不然我就找人消除你的记忆。”
“......她不知道吗？她不是你妹妹吗？她没有超能力吗？”
“她不知道，所以昨晚的事，一个字都不要讲，懂？”
纵使有太多疑问，但那都是他的秘密，她不好深挖下去，只能答应他。
......
那天下午，云浅就回来了，前一晚的事就此成了云漠与颜七的秘密，对云浅只字未提。
新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可那位远方的人，还是没有回来。
云浅会把每天的所见所闻都发微信告诉南瑾城，就此成了个低头族，成日抱着手机傻笑。
或者会打电话给他，不过只有前半个小时比较有话聊，而且都是云浅一人滔滔不绝地讲，南瑾城偶尔应和两声，仿佛只是证明他还在。到后来，便没什么可以聊了，两人各自做着各自的事，却也不挂电话，偶尔能听到对方那里的声音，只是这样，也让云浅心里泛着丝丝缕缕的甜蜜。
还有就是每每到了挂电话之际，他们总会让对方先挂，就会出现以下对话：
“好了我要睡了，你挂吧。”
“你挂。”
“我不，你先挂。”
“听话，昨天就是我先挂的......”
“要不，我数三下一起挂”
......
“三、二、一......”
结果就是，手机屏幕上仍显示着通话界面，两人同时忍俊不禁，然后又开始新的一轮......
这时候颜七在一旁，总会冷冷地递给云浅一个白眼。
你们再不挂，我要挂了好吗？！
每天吃狗粮，真是够了。
而南瑾城自己都没发觉，自从他和云浅在一起以后，仿佛智商受了影响，所做出来的事情幼稚至极，简直与嗜血善战，心狠手辣的死神模样不沾边际。
当然了，这些事被旁人看在眼里。
有一次，他连着给云浅打了十几个电话，对方都没有接，他在赌气之余还有点担心，她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过仔细一想，她有她天神亲哥，要说危险，好像自己才是最危险的那个......想到她哥，他就更气不打一处来，索性把手机扔一边，不再继续给她打，也暗暗决定，如果她再打过来，也不接。
其实那天，云浅忙着社团聚会，一天都没看手机。以至于她后来回电，接起来的，是一个隐约熟悉的声音，却不是南瑾城，他说：“你好啊云小姐，你猜我是谁？”
云浅一听这声音随记就笑了，“你是森！”
对方也哈哈笑了两声，就听到她又说：“南瑾城呢？在忙吗？”
结果森干咳了两下，偷偷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抱臂而立看似毫不在意的南瑾城，压低声音对着电话说：“今天我老大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都没接，他现在一个人正生闷气呢。所以你打过来，他也故意不接......”他顿了顿，又说：“其实，他还是很在意的，我觉得，他现在一定在偷听。”这句话，他的声音更小了。
结果，还是被南瑾城听到了，森说完后不安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他犀利的眼神。
云浅忍住没笑出声来，自己一个人高兴了半天，才带着笑意说：“好吧，那你替我哄哄他吧。”
“啊？喂！要哄你自己哄啊。”
“他不是不和我说话么，你替我哄好了。”说着，高兴地哈哈两声，挂断电话。
啊哈哈哈，南瑾城，幼稚鬼。
而另一边，森放下电话，立刻在南瑾城面前收起笑意，忐忑不安地看向他，而后者掩盖着那一丝微乎其微的好奇和急切，问他：“她说什么？”
“她让属下哄哄您......”
“她怎么不自己哄？”
“因为您不理她啊。”森一脸无辜。
结果某人的脸更黑了。
大年三十的早上，又飘下了鹅毛大雪，一片一片翩跹在空中飘飘停停。
云浅一大早就接到南瑾城的电话，那人难得温柔的声音在她耳畔：“想我了吗？”
想啊，简直坐立难安，望眼欲穿。
“嗯”她软软的说，说得某人心都软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云浅”他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说“今年过年，我回不去了。恐怕不能陪你过了。”
云浅心一沉，失落感铺天盖地地向她席卷而来，这些天的期待都成了泡沫，一阵酸涩感涌上心头，她趴在窗户边看着雪，手里无意识地扣弄着窗边摆放的绿植，又问：“很忙吗？”
“嗯，还有一些事情没处理完”他顿了顿，像是察觉到她的不悦，说：“我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快递应该快到了，准备签收吧。”
嘁，什么破礼物，我才不稀罕。云浅心想。
尽管她非常失望和难过，但也没有办法，极力掩饰自己的低气压，换了个语气说：“算了算了，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最近太寂寞，我想我得找个男人约一约，明天约梁启看电影好了。”悠悠哉哉地在床上躺下，望着天花板某一点。
“你敢！”
云浅哈哈笑了两声，又逗了他几句，就结束了通话。
只是这快递比想象中来得要快，她刚挂电话，门铃就响起来，她懒得下床，听到一直在客厅的颜七已经去开门了，她扯着嗓子对她说：“应该是我的快递，你帮我签收一下。”
听到开门的声音，下一秒，颜七站在玄关向她喊道：“你自己过来！”
云浅这才趿拉着拖鞋懒懒散散地走出卧室，正好颜七回过头来，对她不怀好意地笑笑，说：“这，我可不敢替你签收。”说着赶紧走开了。
门一直半掩着，云浅走近才能看到门外的情况。
南瑾城穿着黑色卫衣，与漆黑的眸子与黑发相交辉映，那张脸依旧干净清俊，薄唇微扬着，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她。
云浅只愣了一秒，下一秒就扑进他怀里，两只手勾着他的脖子，欣喜若狂地仰望着他，“你怎么回来啦！！你骗我啊！”说罢用不小的力气拍打了他两下。
南瑾城对着她眼中的星光，低沉地嗓音开口：“我再不回来，你就得去给梁启收尸。”
云浅在他怀里扑哧一声笑了，忙打趣，“诶诶诶，这礼物怎么还说话呢。笔呢笔呢？我还没签收呢！”
谁知南瑾城头一低，快速地在她唇上轻轻一啄，带着坏笑。
“签收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