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青蚨门的恩怨
“前辈,我情愿透支我未来几辈子的幸福,只求这一生能与凝芷白头到老!”
秀姑微微摇头,眼睛有些发红,把头转到了一边:“透支只是一种比喻,可不像去银行取钱那么简单,除非你去练邪功。但是你真的愿意为了爱一个人,违背你所有的信仰和信念,去做损人私己的事,做一个甚至连自己也痛恨的人吗?
我不服气:“前辈,我觉得法术本身并无正邪之分,用于正途就是正法,用来为恶就是邪法,就像一把刀它本来没有罪恶,可以用来削苹果,也可以用来杀人,只看拿刀的人怎么使用。我练邪功,但不用来害人也可以啊,为什么一定要违背自己的信仰和信念?”
秀姑回过头来,神色已经恢复平静,眼神有些严厉地盯着我:“如果你需要杀死一个无辜的人来改变你的命运,你愿意么?假设要以这种方法来维持爱情,你会做吗?”
我说不出话来,秀姑接着说:“既然称之为邪法,就是要损人利己,违背了人伦道德和法律,我想你不是这样的人。况且天地神明公正无私,纵然能一时瞒骗也不可能长久,你看看社会上那么多违法的人被抓住受到惩罚,这就是证明。还是许多人为恶,受到的是隐性的报应,比如突然得了绝症,突然遇到车祸,原本该有的阳寿和福报都没有了。”
一个外表秀气文弱,说话细声细气的妇女,却让我像是一只夜行的小虫曝露在阳光下,哪里还敢说想用邪法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前辈,我想向您请教一下。我认识的一个人认为世上根本没有因果报应之说,那是强者统制弱者的借口,真正有能力的人都在践踏别人,奴役别人。真正有实力的人能够回避因果,甚至邪反压正,假设我的实力强大到了连诸天神佛都不能与我对抗时,谁能把我怎么样?假如我成为宇宙中的最强者,一切游戏规则不都是我说了算吗?”
秀姑面带微笑,平静地说:“这是歪理邪说,没有人能脱离规则存在,既使你成为万邪之王,天上地下无敌,你还是要遵循一定的法则。有很多时候因果报应并不是外力在干涉,而是内在的因素,比如酒喝多了伤肝,当一个酒鬼死于肝癌时,你说是上天在惩罚他,还是他自己在惩罚自己?当一个总是在外寻花问柳的人得了艾滋病病,你说这个恶果是谁加在他身上的?是他自己!一个人纵然可以强大到没有任何生灵可以对抗,如果不遵循一定的法则,从它内部产生的因果之力也会毁灭他,根本不需要别人来打倒他。这个规则,归纳起来就是一个字:道!”
我佩服之极,许多我迷惘和怀疑的东西豁然而解,善恶从来都是分明的,因果报应也是时刻存在的,任何方法都逃不过、瞒不了。因为它是内在的,必然的,就像按下翘翘板的这一头,另一头必然翘起。
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该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善与恶的根本区别在哪里,现在我知道了。虽然我还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但我已经看到了一条路,一个方向,不再迷惘……下次遇到枫羽云,我就可以驳倒他了。
疑惑虽然解开了,但是眼前的难题还没有解决,段凝芷怎么撑过今晚?
秀姑道:“话题扯远了,既然你不准备离开,那么就必须听我的劝告,今晚无论遇到什么事你都不许插手,待在这个房间里面不要出去。还有你那只猫。”
“喵~”窗台上的喵太立即叫了一声表示抗议。
看样子秀姑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并且有较大的把握,她外柔内刚,博学睿智,已经成为我最钦佩的人之一,我没有理由不相信她,所以我答应了。
秀姑开了门,叫段凝芷端来鸡汤给我喝,鸡汤里面放了当归、人参、鹿茸等滋补药材。之后又有一个医生上门给我静脉注射,补充盐水、葡萄糖、氨基酸之类,我的精神好转了很多。
青蚨门的弟子陆续到达了,有的是七八十岁的老婆婆,有的是不到二十岁的少女,有的人是步行来的,有的乘豪华轿车直达门口。不论是扶着老奶奶来的男人,还是开车的司机都没有进入院子,把人送到门口就走了。
段凝芷暗中给我介绍到达的人,但有些人连她也没有见过,以前很少这样聚会,只是逢年过节偶然有些人来探望拜访秀姑。看样子今天是方圆几百里,甚至方圆几千里的“神婆”大聚会了。
难道秀姑是要集合青蚨门的力量来对抗容妙妙?如果她与容妙妙之间只是情敌,以她的为人应该不会调动门派的力量来解决,只怕另有什么冲突。
三个女人一台戏,十几个女人聚在一起想要不热闹都难,虽然这些人都不算话多,还是寒暄个没完没了。并且每一个女人看到我都会对我投来好奇的眼光,比较八卦的直接打听我是谁,然后用鉴定古董一样的眼光上下扫描我。这是纯女子的门派聚会,我一个男人夹在里面非常难堪,下午我干脆躲在房间里面装睡觉,不出门了。
吃晚饭我也没有出去,凝芷端了些饭菜进来给我吃。吃完晚饭,原本喧闹的屋里安静了下来,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这个时候我就更不合适出去了,只能在卧室里拉长了耳朵听,喵太当然也被我关在卧室里。
晚上八点左右,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在大厅里集中,我听到秀姑在说:“各位长辈、各位姐妹和众弟子,本门源远流长,曾经十分兴旺,被誉为八大旁门之一。但随着时代进步和受现有国家政策影响,不适合帮会门派发展,所以近几十年来名存实亡,形如虚设,大家也很少见面和聚会。本门宗旨是为百姓排忧解难趋吉避凶,急人所需,况且我等都是女流之辈,一向没有在江湖上争强斗胜的想法。时至今日,国泰民安,法纪严明,人民安居乐业,更不需要帮派存在,所以今天请大家来,是要正式宣布本门解散……”
我非常意外,完全没有想到她召集青蚨门弟子是要正式解散。
外面安静了几秒钟,开始议论吩吩,显然大家都不支持这个决定。一个苍老的声音说:“请掌门人三思。前几十年经历了许多打击,本门虽然元气大伤依然在坚持着,传承没有中断,如今玄学有兴盛之势,各派都在努力发展,本门也开始逐渐兴旺,为什么突然要解散?”
另一个老婆婆说:“我也反对,就像刚才掌门人说的,我们没有与别派争强斗胜,也没有与国家法律冲突,只是维持着传承不断,没有解散的必要啊?”
秀姑道:“门派存在的意义,主要是为了相互交流、勾通,如今通讯非常方便,远隔千万里也可以通过电话和网络勾通,所以没有必要聚会结社了。门派虽然取消了,大家还是朋友,随时可以交流,同样还可以收徒弟,本门功法还可以传承下去……简单地说,就是没有我这个掌门了,其他还是像原来一样。”
我明白了,这事一定与容妙妙有关,她不仅是来寻仇,还要抢掌门人的位子,秀姑不肯传给她,又斗不过她,所以只能解散。
众人议论吩吩,还是不同意这个决定,掌门人就是她们的核心,没有了掌门人就失去了凝聚力和约束力,像是一盘散沙很快就会消失无踪。
包括段凝芷在内,所有人都反对解散,正闹得纷纷扬扬,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颜秀秀,你好卑鄙,知道保不住掌门之位了,就把青蚨门解散,你有什么资格解散?”
众人立即安静下来,秀姑道:“我是掌门人,就有这个权力,我正式宣布青蚨门此刻解散。接下来是我与别人的私仇,任何人不得插手干涉!”
我暗叹一声,果然她是为了保护其他人才这样做。如果她不解散青蚨门,又斗不过容妙妙,掌门之位就会被容妙妙夺走,众弟子肯定不服,起了冲突难免一场血战。既使放开掌门之争不说,众人也绝对不可能看到掌门人受辱,现在青蚨门解散了,不存在了,容妙妙就没有抢夺的理由,秀姑与她的决战也就是两个人的私人恩怨,不关其他人的事。
容妙妙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青蚨门的掌门本来就是我的,被你窃踞了这么久,现在该还给我了,你没有资格解散。”
一个老婆婆怒喝道:“谁敢对掌门人这样放肆!”
容妙妙推门而入:“陈师叔,莫非你不认得我了?”
“你,你……你是妙儿?”姓陈的婆婆惊呼一声,另有两个老人也吃惊地叫了起来,“这怎么可能?”
容妙妙怪笑道:“还好有人认得我,正好作个见证。站在中间这一位,我曾经形影不离的姐妹,最敬爱的师姐,看起来是多么端庄文雅,道貌岸然。可是你们知道她为了一个男人杀了我吗?不仅是除掉了情敌,同时也除掉了最有可能跟她抢夺掌门的对手,一箭双雕,好毒的计谋,好狠的心肠,可惜我死而复活了,现在讨债来了,让天下人都看清她的真面目!”
第七章 先死后生
大厅里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容妙妙的话惊呆了。
秀姑开口了:“妙儿,我们的事我们私下解决,就不必在这儿说了。”
容妙妙厉声道:“你害怕了?当年你敢做,现在却不敢说么?”
秀姑叹息了一声:“既然你一定要当众说出来,我只能说了。当年确实是我杀了她,起纷争的原因不是为了谁,也不是为了掌门之位,而是她偷了师父的阴本秘笈,气死了师父。我与她斗法,失手伤了她。”
“胡说八道!”容妙妙非常愤怒,“我没有偷秘笈,师父本来是要让我接任掌门的,是你害死了师父然后嫁祸给我!”
秀姑平静地说:“你现在一身所学,就是本派阴本的法术,还需要我多说吗?几位师叔应该都知道,上一任掌门也就是我师父,曾经严令禁止我们学习阴本的法术。”
众人哗然,事实胜于雄辩,显然是容妙妙在说假话。
容妙妙大叫道:“你血口喷人,我现在学的法术,是本门一个前辈传授给我的,我没有偷师父的秘笈!”
秀姑道:“那么请你把教你法术的本门前辈叫来证明一下。”
几个青蚨门的元老级人物纷纷道:“对,把你说的人叫来!”“你学了阴本的法术就已经犯了门规!”“你没有死又练了阴本的法术,事实胜于雄辩!”
“啊……”容妙妙发出一声厉啸,震惊全场,“不论阳本、阴本,都是本派法术,为什么不能练?我用不着向你们证明,强者为尊,今天谁敢不服,我就杀了她!没有你们,我同样可以再成立青蚨门,比你们现在更强大,更有出息!”
众人纷纷指责怒骂,混乱异常,眼看就要大打出手。据我所知,青蚨门这些弟子都没有练武功,学的法术主要是用来救人和帮人解决问题的,基本不能用来直接攻击活人。而容妙妙学的青蚨门阴本法术主要是用来害人、杀人的,只要她召唤出鬼奴,满屋子的神婆都要横死当场。
我抓住了门把手想要冲出去,猛地想到秀姑的警告,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要出去。我要信任她,看起来她好像落在下风,实际上她早有安排,步步为营,在很多时候智慧远胜过力量,秀姑正是一个睿智的人。
秀姑压下了众人的躁动,平静地说:“你不杀我是不会甘心的,我与你公平决斗,无论谁死谁活,以前的恩怨都了结了,不必迁怒于其他人。”
容秀秀立即道:“好,我跟你单挑!”
陈婆婆大声道:“慢着,掌门人金贵之躯,怎能轻易出手?欺师灭祖的逆徒,人人得以诛之,大家一起杀了她!”
“对,打死她!”众人纷纷喊叫,女人暴走了,凶狠一点都不比男人差,否则怎么会被称为母老虎呢?
正在纷闹,大门外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叫道:“秀秀,秀秀,发生什么事了?”
有外人来了,众人立即安静下来,段凝芷欢呼一声跑了出去:“老爸,你怎么来了?”
“啊,我接到你师父的电话,说你中毒了,急忙赶来。你没事吧?”
我又惊又喜,没想到段凝芷的父亲来了,要是他知道了凝芷现在的情况,肯定要恨死我了,我怎样面对他?
秀姑道:“静轩你来了就好,本门有些内务要解决,你先带凝芷回避一下。”
容妙妙颤声道:“是你,是你……轩哥哥,你还认得我吗?”
“啊,妙儿?你,你还活着?”段静轩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了。
“我死了一回又活过了来了,都是她害的……这,这个是你女儿?”
“是啊,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当年的样子啊!”
我很惊讶,没想到段凝芷的父亲,就是让秀姑和容妙妙反目成仇的人!但想一想又很正常,秀姑当年与段静轩是恋人关系,所以对段凝芷特别好。
容妙妙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尖锐和冰冷:“你结婚了,连女儿都这么大了?”
段静轩道:“是啊,都这么多年了,你看我头发都白了。”
“哈哈哈……”容妙妙尖声狂笑,“很好,很好,祝贺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幸福美满,地久天长!哈哈哈,难怪啊难怪,我就说她昨晚为什么拼了命也要救这小女孩的命,原来你们是一家人啊!”
段静轩道:“你说什么?你是不是误会了?”
容妙妙急速念咒语,喝了一声:“摄!”
“住手!”
“你干什么?”
“凝芷……”
外面惊叫声响成一片,我大惊失色,再也顾不得秀姑的警告,拉开门冲了出去。
大厅里乱成一团,段静轩和容妙妙在门口附近,段凝芷斜靠在段静轩身上,手臂往下垂,闭着眼头歪在一边,看上去已经没有生命迹象,可能被容妙妙的离魂术杀了。
我惊怒交集,冲向容妙妙,正要一拳打出,脑袋突然一阵剧痛,就像是被硬生生撕裂开一样。我打了一个踉跄,强撑着没有倒地,立即运起凝神诀全力抵抗,但是出来时太匆忙没有拿上鲁班尺,仅凭我的精神力只能勉强站着不倒下,头疼欲裂,想要迈一步都非常困难。
段静轩惶恐之极:“妙儿,你怎能这样?即使她得罪了你,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分上也不能害她啊!我只有这一个女儿,你快救救她。”
容妙妙厉声道:“你果然爱的是她,你们背弃了我,欺骗了我,我也要叫你们痛苦一生,哈哈……”
秀姑道:“师妹,你真的错怪我们了,凝芷不是我跟他生的女儿,我从未嫁人,也没有生育过子女。”
容妙妙望向段静轩,段静轩气得直发抖:“你,你还是那么任性、冲动和多疑,不分青红皂白就下狠手。我跟秀秀只是知己好友,清清白白,从来没有半点情爱关系。天呐,你居然杀了我女儿,我也不活了,你把我也杀了吧!”
容妙妙脸色剧变,我头痛的感觉突然消失了,听说凝芷真的被杀,顿时红了眼,一巴掌打在容妙妙脸上,打得她滚跌出去。我还要再冲上去,手臂被人拉住了,回头一看却是秀姑,秀姑道:“不可出手伤人!”
她神情从容,眼光坚定,自有一投不可抗拒的力量,我竟然没有挣扎抗,由她拉住了。
容妙妙从地上爬了起来,见所有人都愤怒地望着她,用眼光就足以把她杀死,特别是段静轩的愤怒和仇恨更让她受到巨大打击,失魂落魄,捂着脸踉踉跄跄出门去了。
秀姑放开了我的手:“把凝芷抬到二楼去。”
我猛地反应过来,容妙妙学的是害人的法术,秀姑学的却是救人的法术,只要时间不太长,秀姑一定能救活凝芷。我急忙上前抬起段凝芷的脚,与段静轩一起抬着她往里面走,
我们把段凝芷抬到二楼设有法坛的那个房间,秀姑示意我们出去,把门关上了。青芙门众弟子也上了二楼,围在门前紧张地等待着。
这时我才看清段静轩的样子,看上去顶多五十岁,额头饱满,气宇轩昂,目光深邃,白净脸皮,脸上没多少皱纹,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既有成功人士的气度,又有饱读诗书的儒雅,既使以他现在的年龄和容貌也对女性极具杀伤力,年轻时就更不要说了。
他也在打量着我,虽在悲伤之中依旧不失风度:“你是……凝芷的男朋友?”
我立即紧张起来:“是,呃……伯父您好。”
段静轩点点头:“秀秀跟我提到过你,她很赞赏你。”
我顿放心了很多,看来我基本过关了,也许秀姑昨天真的是在考验我,加上昨晚我不顾一切地救凝芷感动了她,所以在段静轩面前说了我好话。段静轩是非常信任她的,她说一句比我说一百句更有用。
“非常惭愧,我没有照顾好凝芷。”我隐晦地说,既向他承认是我连累了凝芷,也表白了我的谦虚和应尽的责任。
段静轩点了点头,脸上有忧虑之色:“但愿她平安无事。我也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很少照顾她,今天又是因为我……唉!”
似乎我们都是亏欠凝芷的人,我立即感觉跟他的距离拉近了很多,说话也不那么拘束了:“伯父,你会的是哪一派法术?”
段静轩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不,我没有学过法术,年轻时与秀秀她们相识而己。”
我有些尴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时里面响起了秀姑念咒语的声音,与上次段凝芷帮我回魂的咒语相同,也就是助尸还魂咒法。但是上次我并没有死,只是魂魄离体,现在凝芷却是真的死了,秀姑救活她需付出很大的代价,对一般人绝对不会轻易使用这样的法术。
里面传来段凝芷“啊”的一声,我和段静轩同时嘘了一口气,拧紧的眉头松开了。但很快我的心又悬了起来,离半夜子时没有多少时间了,她的蛊毒快要发作了。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秀姑显得有些疲惫,但脸上带着笑容:“兵行险着,天幸成功了!”
第八章 警察来了
我很惊讶,“兵行险着”四个字代表了早有预谋,那么成功也就不止是把凝芷救活,难道……
段凝芷从秀姑后面探出头来,兴奋地说:“我的蛊毒解除了!”
段静轩惊讶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秀姑道:“她身上的蛊毒无法清除,我们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怕连今晚都撑不过去了。到了这个地步,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大胆推测,蛊虫与宿主密不可分,不死不休,假如宿主死了,蛊虫也会很快死亡或者消失。我们下不了手置凝芷于死地,利用妙儿的离魂术使她进入死亡状态,既没有痛苦不损伤躯体,也最容易回魂,但我也没有把握妙儿会用离魂术杀她,所以没有提前告诉你们。另外我也怕蛊虫有较高的智商,知情之后会有所警觉,只好连凝芷也瞒着了。”
段静轩摇头苦笑:“你呀,简直就是女中诸葛,也不早说一声,差点把我吓死了!”
我一颗心终于真正落地了,这个危机终于过去了,好消息来得如此突然,让我有些不敢相信是真的。
青蚨门众女纷纷过来道贺,对秀姑的神机妙算和大胆行动都非常佩服。纷闹了一会儿,陈婆婆说:“掌门人,现在凝芷的病治好了,那个欺师灭祖的逆徒应该也没脸再来嗦了,不用解散本门吧?”
秀姑扫视众人:“我解散青蚨门并不完全是因为她,解散的原因刚才已经说过了,以后我不再是掌门,但依然是大家的朋友。如果大家觉得有必要,可以推举一个人来作为管理者,负责相互之间联系和勾通,我个人觉得语晴比较合适。”
一个约二十七八岁,长相端庄文静的姑娘急忙说:“师父,我做不来的,还是你当掌门人!”
有一个老婆婆大声道:“青蚨门不能解散,秀秀你必须把这个担子挑下去!”
众人纷纷附和,吵吵闹闹,现在好像不关我的事了,我急忙溜到楼下去。不过我觉得秀姑解散青蚨门与我的到来有一定关系,我勾引走了她最看重、最有潜力的徒弟,其他人的能力不足以当掌门人,后继无人,所以只能解散。
青蚨门选徒弟的标准是体质特殊,容易通灵的女子,而这类女子往往学历不高,见识不广,只能当个神婆。想要培养一个德才兼备足以领袖“群雌”的弟子,必须物色好人选从小培养,经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培养成,我这简直是在釜底抽薪啊!
可能还有些其他原因,秀姑有如一个弈棋高手,棋看五步,不是我能猜得透的。
段静轩也下来了,微笑着对我点了点头:“小许是吧?过来陪我喝茶聊聊天如何?”
我连连说好,这可是未来的泰山大人,我能不能跟凝芷在一起全看他点头还是摇头,哪里敢怠慢?我们在茶几边坐下,段静轩一边沏茶一边问我几岁了,哪里人,家里还有什么人之类。
这应该是第一次见岳父必须回答的问题吧?我有问必答,姓名、年龄、家里有什么人之类肯定老实说,工作、理想之类委婉回答。还好他这个人很随和,也很有风度,就像平常聊天一样,问题都不算尖锐。更没有问存款有多少,房子有几套,否则我真要无地自容了。
聊了没多久,段凝芷下来了:“老爸,你们躲在这里说什么呢,没说我坏话吧?”
段静轩笑呵呵道:“女大不中留了,有了男朋友也不告诉我,要是你师父不说,我还蒙在鼓里呢!”
“我怕你反对嘛!”
段静轩正色道:“我有什么好反对的?你是成年人了,你的任何选择我都尊重,而且我也相信你的眼光!”
段凝芷很感动,眼圈都红了:“爸,我现在才发现你才是最可爱的人,以前我错怪你了,理想万岁!”
段静轩大笑:“哈哈,我是最可爱的人,那对面那个呢?”
“讨厌,刚说你好,你就开始坏了,我打你!”段凝芷不依,开始撒娇捶打他。
段静轩道:“别闹,现在你该告诉我,怎么会中了那么可怕的毒,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段凝芷不敢再闹,在他身边坐下,开始说与我相遇之后的事,但避重就轻,尽可能为我减轻罪名,着重说我如何拼了命救她,人品如何高尚,而我也把与江相派和百消门结仇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段静轩听完皱紧了眉头:“这些人真是无法无天了,你们以后尽量远离这些亡命之徒。要不这样,你们两个都跟我去香港,一来可以帮我打理生意,二来可以避免跟那些人冲突,我能看着你们也放心一些。”
段凝芷眼中有惊喜之色,却故意嘟起了嘴:“爸,不带这样的,才刚认识就想拉壮丁,把我们当免费的员工啊!”
“哈哈,我可以付工资哦。”
段凝芷望着我,希望我能答应。我心里一阵热血涌动,老段这是把我当成准女婿了,甚至当成段家事业的接班人进行培养,这是我长期以来梦寐以求的鱼跃龙门的机会啊!
幸福来得太快太突然了,我几乎脱口而出答应了,但是我立即想到江相派和百消门的人不会这样放过我,我去段家会把灾难带给他们,我必须解决掉这些麻烦后才能去。
“多谢伯父厚爱,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一下,处理完了就去帮伯父打打下手。凝芷要是不需要回学校的话,可以跟您先回去。”
段凝芷愣了一下:“对了,我还要回学校一段时间,等毕业了再回去。”
段静轩道:“读书是为了学知识,文凭并不重要,现在你已经学得差不多了,我觉得你现在就跟我回去最好。”
“不好,不好,而且我还要跟师父学法术呢,暂时不回去了。”
段静轩有些生气,眉头拧紧了。我也不好说什么,因为段凝芷不回去是因为我没有走。刚好秀姑下楼来了,说道:“凝芷暂时还不能走,蛊虫虽然消失了,余毒却还在,需要等到五月初五采到一种药引,配一剂古方给她吃下去余毒才能完全清除。”
段静轩耸了耸肩:“好吧,那就听你师父的,不要乱跑,也不要再去学校了。”
段凝芷主要是不肯离开我,其他都好说,满口答应了。段静轩立即就要走,秀姑送他出去了,显然他们是有话要说,我和凝芷当然不能跟去。
我细看段凝芷的脸上,果然山根到印堂还有一根很淡很细的青色痕迹,要近距离认真看才能发现。秀姑要留她在这里几个月,只怕不仅是为了清除余毒,还是要把压箱底的本事倾囊相授,青蚨门解散了但传承不能断,要由凝芷传承下去。
青蚨门的弟子陆续离开了,到了第二天上午全部走光,每一个人走的时候都有些失落和沮丧,因为秀姑力排众议,还是坚决解散了青蚨门。
我和凝芷都很虚弱,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好好进补修养,还有喵太也需要安静地养伤。
第二天上午,也就是我到秀姑家的第三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我和凝芷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逗着喵太玩,突然看到一辆警车沿着小路驰来。
我心里一咯噔,只怕是来找我的,成都吴家老宅发生了命案,我和凝芷刚好在那时离开了,自然成了最主要的嫌疑人,真没想到这么快就追到这儿来了。
警车在门口停下,先后跳下三个警察,其实一个赫然是陆南天!
陆南天与另两个警察交谈了几句,独自走到了院子门口,眼光如鹰隼盯着我。我毫不畏惧与他对瞪,怒火越来越盛,如果他没有收走我的枪,如果那一天在龙王庙他们早一点出手,或者早一点告诉我他们的计划,喵太就不会被打死。喵太没有被打死,郑润之就没那么容易溜进吴家老宅下毒,凝芷就不要受那么多苦,老婆婆就可能不会被毒死。可以说后来发生的一切不幸的事,陆南天都有责任,都是他自作聪明和顽固呆板执法造成的。
段凝芷对他也没有好感,很不客气地说:“你怎么像阴魂不散,我们走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
陆南天眼光转移到段凝芷身上,接着又望向喵太,露出些惊讶表情,顿了一顿才说:“吴家老宅发生命案,你们是最后在场的人,请你们跟我到派出所配合调查。”
我说:“我们没有杀人!”
陆南天笑了笑:“我们不会冤枉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我并没有说你们杀人,只是请你们配合调查。”
我心里怒气难消,冷冷道:“好像新闻里经常有人被警察冤枉了,坏人也到处都是,这是你们工作没有做好,还是你说话像放屁?”
陆南天脸色变得很难看:“我们的工作确实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但你也要相信人民警察!”
“是啊,我相信了你,把你当朋友,结果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我当诱饵;我相信了你能保护我们的安全,结果我们一再被人袭击暗算,本来不该死的人死了,你叫我拿什么来相信你?”
陆南天有些老羞成怒了:“许承业,不要说废话了,现在立即跟我走。”
我把两手一伸:“来啊,你带手铐了没有?我也正想找你的领导问一问,未经我同意就用我来当诱饵是合法的还是非法的!”
第九章 看不见的财富
气氛非常紧张,这时秀姑走出来了,看了我们一眼微笑着说:“你们可以进来慢慢说吗?”
陆南天点了点头,往屋里走,段凝芷对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不要跟陆南天顶嘴,民不与官斗。
我也知道跟警察闹没有好处,主要是心里怒气难消。说实话在广州认识陆南天之后,直到我住院他和纪宗常等人保护我的安全,我都是把他当成朋友的。他收走了我的枪,利用我**的机会揣掉了**团伙,我能理解,原谅了他。但是他不该利用我和凝芷当诱饵,差一点点就害死我们,害死了喵太并且导致后来我们的连续苦难和伤逝。如果他不是警察,我已经把他暴打一顿丢到鱼塘里去了,顶他几句又算什么?
段凝芷进去了,我继续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可以清楚听到里面的声音。秀姑请陆南天坐下,沏茶待客,拉了几句家常,然后由凝芷讲述当时的经过,基本照实说出来了。
“我们急着逃离,不是怕警察和麻烦,是怕附近还有百消门的人。老婆婆无辜受害,我们非常内疚,但我也是昨天晚上才解除危险,还没来得及去处理她的后事。”
过了一会儿陆南天的声音传来:“你说的经过与我们现场调查的结果基本吻合,严格来说你们也是受害者,如果按照正常程序来办,会让你们又处于危险之中……这样吧,郑润之整个人都化掉了,我们查不到他的资料,如果没有人找他,就当他从来没有存在过;老婆婆中的毒很特殊,外人并不知道,害她的人也死了,只能把她当成正常逝世来处理。”
我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死脑筋这次变得通情达理了,也许他是要弥补他的过失吧?
三人在里面又聊了一会儿,陆南天告辞出来,我站起来挡在他面前:“警察先生,我有几句忠告,希望你能牢记。第一,以后别把我当成诱饵或者筹码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第二,不要去追查百消门的人,这个门派的人都是疯子,心狠手辣,惹火了他们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第三,单凭你们警察的力量,不可能抓住宰相、傲邪这样的人,还是去做你力所能及的事。”
陆南天居然没生气,笑道:“如果只凭警察的力量不足以对付他们,你是不是愿意协助警方呢?”
“你还是没有明白状况,加上我也没有用,而且我帮你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所有邪派中人都会仇视我,所以希望你离我远一点,说实话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恐怕你要失望了,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陆南天耸了耸肩,绕开我走了。
段凝芷从屋子里走出来,低声道:“我觉得跟警方合作也有好处,总比我们独自面对那些坏蛋好。”
我摇了摇头:“第一,他们的想法跟我们不一样,关键时刻会碍手碍脚的;第二,警察的能力很有限,特别是对上会邪法的人时,他们根本起不了作用;第三,我们要化明为暗,不能再在明处成为敌人的靶子。”
段凝芷有些意外:“我们要离开这儿?”
我想要说立即离开,发现秀姑正在看着我,话到嘴边又改了:“前辈,你觉得呢?”
秀姑微微一笑:“如果警察还想利用你来抓坏人,就会在附近严密布防,会对那些欲图不轨的人造成一定威慑,短时间内应该是安全的。你到其他地方去,与住在这里没有什么区别。”
这话很有道理,如果警察存心跟踪我,无论我怎么跑他们都能盯着,那么还不如住在这里,让警察来给我当保安。陆南天这一次这么轻易放过我,只怕不是良心大发现,而是又要利用我充当一次诱饵。
秀姑在我们两个身上来回看了几眼:“安心住下吧,我会请朋友在房子周围设置一些防御阵法,晚上有人来了也未必能闯入。”
有她这一句话我立即放心了,秀姑外表柔弱,实际上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智慧,还有通神役鬼起死回生的能力,身为青蚨门掌门多年,肯定也有些了不起的朋友。这回我们是有靠山的,一切尽在她掌控中,我还有什么好担忧?
就这样,我和段凝芷在这儿住下来了。秀姑果然每天都花不少时间传授凝芷功法,我不方便围观,自觉回避了,而且我也有事要做,我开始雕刻木人,准备祭炼柳灵儿。
我爸爸和爷爷都是木匠,我从小没少摆弄过他们的工具,小木人、小木马之类也雕刻过,但要雕一个有严格要求的小木人真的有难度。我怕会雕坏了,不敢轻易下手,而且这一截木料是从几百年的老柳树上砍下来的,非常坚硬,结果摆弄了两三天还只是一个粗坯。
这个小木人限定二寸六分长,按照人体的正常比例,头部仅有一厘米多一点,要雕得眉眼分明,七窍具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又足足花了一天时间,我才把小木人的头部雕出来,雕的时候我全神贯注,也没多想要雕得像谁,结果五官清晰之后,越看越像段凝芷。
我隐隐有些不安,这会不会对凝芷有不好的影响?我本来是准备雕一个男人形像的,为什么雕出来会像她呢?可能是我心里记着的都是她,最熟悉的就是她的五官,所以不知不觉按照她的样子来雕刻了。当然我的手艺粗劣得很,只是有一点像她,完全没有真人那么漂亮。
我手上只有这一块木料,再想找一块这么好的非常困难,再去龙王庙门口砍也未必有这一块好。再三犹豫,我还是决定就用这个,制作法器本来就要自然而然,强求不得,无意中雕成这样,也许是冥冥中的天意吧?
要是凝芷发现我把木人雕得像她又很丑,男不像男女不像女,很定要恨死我了。我只好将错就错雕成女性,以凝芷为原形开始精雕细琢,尽可能弄漂亮一点。也许是因为有了原型,又非常熟悉,我胸有成竹,落刀不再犹豫,雕刻进度变得很快,工艺水平也发挥到了巅峰状态。
小木人雕出来了,容貌神态有五六成像段凝芷,连身材体形也有些相似。每次凝芷一出现我就把木人藏起来,她以为本来就是不能被施术者之外的人看到,也没叫我给她看。
小木人雕好之后,还要给它做一件衣服穿上,再用朱砂调乳汁在黄纸上写上心、肝、脾、肺、脏五个字,塞进木人肚子内,用鸡冠血和乌龟的口水涂在嘴唇上。这一切都做好之后,我把小木人的脸也蒙上了,然后请秀姑帮我把鲁班尺内的器灵转移到小木人身上。
秀姑说她以前没有转移过器灵,但可以试一试,她净手净口,穿上法衣,在二楼设有法坛的房间里进行施法。
我把鲁班尺递给她,当她的手碰触到鲁班尺时,明显地震动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她握着鲁班尺仔细感应,许久没有说话,接着另一只手的食指轻轻按到小木人身上,脸上再一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为什么想要转移器灵呢?”秀姑有些疑惑地问。
“是这样的,鲁班尺里面的器灵不是原来有的,是成都吴家那个老婆婆受了镇物戾气发疯无意中培养出来的,因为意外转移到了鲁班尺里面。我怕它会影响了我的心性,所以想要把它转移到木人身上,重新祭炼培养,这样木人有了灵性,也更容易练出柳灵来……”
秀姑已经知道我们之前遇到的事,只是不知道我为什么想转移,听了我的解释之后连连摇头:“一件法器有了灵性,就像顽石变成珠玉,公鸡变成凤凰,那是质的飞跃,多少人穷尽一生心血甚至师徒几代人也没能培养出器灵来。现在这把鲁班尺已经变成无价之宝,万万没有把器灵转移的道理,它选择留在鲁班尺内自有它的原因和理由,比如这把鲁班尺的材质和灵气适合它,如果强行转移,它可能会逃逸、消失或者反抗,那时就后悔莫及了。”
虽然鲁班门与青蚨门功法不同,但道理是一样的,秀姑远比老婆婆专业,她的话更有道理。我说:“那么它的邪性会不会影响我?”
秀姑道:“你是主,它是仆,主人为善,恶仆也能渐渐感化;主人为恶,恶仆便火上浇油。”
我恍然大悟,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器灵留在鲁班尺内确实是有好处的,比如前几天我中了容妙妙的离魂术时,就是器灵救了我,如果我多与它勾通的,它一定能发挥更大作用。
“你这把鲁班尺孕含的灵力非常强,恐怕你还不知道怎样完全利用它。一个人无论怎么修炼,修炼到什么程度,自身的能力都是有限的,所以要善于借助自然之力、鬼神之力。当然,很多门派的人都不擅长通灵,勾通外界灵力有难度,法器因此诞生,它能持续缓慢吸收自然界的灵力并保存在里面,从自己的法器中借用灵力,比从自然界或鬼神精怪那儿借用灵力容易多了。”
我就像是一个在黑暗中摸索前进的人突然见到了光明,鲁班尺更大的作用是它里面的灵力,而不是拿来当板砖砸鬼,我简直是在焚琴煮鹤,暴殓天物啊!
这么说来,鲁班尺就是我的仓库,现在还有了仓管员,肯定不能把仓管员赶走了。那么我准备练柳灵儿这么久,花了那么多精力,不是都白费了?
第十章 祭炼柳灵儿
段凝芷代我问出了疑惑:“那么不要练柳灵儿了?”
秀姑笑了笑:“如果我的感应没有错,这个小木人已经有了灵性,只是灵力处于游离状态,灵识很弱并处于休眠中,就像是……像是还没有孵化的鸡蛋。也许你们砍树取材时,老柳树有灵,全部精华已经转移到这块木料上,是可遇不可求的好材料啊,当然要祭炼。”
这么说我拾到宝了?我和段凝芷都很兴奋。早在砍树那时,喵太和凝芷都感应到了老柳树有灵性,只是没想到它的灵识和灵气会转移到我截取的这一根树枝上。
秀姑接着给我讲解如何感应灵力、控制灵力,还教了我一些实用小咒法。
实际上洞宫山神仙教我的凝神决效果明显,已经让我的精神力在不知不觉中变强,灵觉也自然而然变强。现在经过秀姑的指点,我就能更好的控制自己的灵觉,而不是凭本能去发现,其效果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法器可以分为很多种,有的刻画上符文、图案并祭炼之后,能够对邪物或特定的灵体造成巨大伤害,比如各类法剑、法杖、令牌;有的可以缓慢吸收对人体有利灵气,屏蔽不良气场,保护主人,比如各种玉佩、护身符;有的可以积蓄灵力,增强主人的能力,比如一些灵玉、灵石和特殊材料。当然攻击类的法器同时也可能有辅助效果,比如我的鲁班尺既可以用来当武器攻击灵体,也能为我提供灵力支援。像柳灵儿这样,则是属于召唤类法器,算比较高端的。
秀姑和凝芷专门收拾了一个房间供我祭炼柳灵儿,香案和各种供品早已准备就绪。等到了甲子日,我早早起床,穿戴整齐,净手涮口,点香燃烛摆好供品,把小木人供在上面,先念三气咒,其咒云:天生云龙,道本上升,平烈正气,利于太清,辅弼正道,行于中正,六甲洞元,九天超形……”
念完左手掐剑诀,脚踏丁字步,诚心专志,凝神于小木人身上,念追魂现形咒:“柳灵柳灵,九窍皆明,外具四像,内全五行。吾乃人道,汝本精灵,上奉帝赦,令尔同盟,通灵达圣,早现真形。随吾呼召,拥护吾形,遇善送禄,逢恶助兵。在家出家,昼夜相亲,千人难见,万人难寻。凡所在处,左右跟随,他时行满,功与同分……”
念完咒语烧符一道,同时还要念十个音节很古怪的真言,追魂现形符中夹有繁体的“精、气、神、速”等字。
从这一天开始,我每天早、午、晚都要诚心供奉、念咒、烧符。晚上睡前除了练凝神诀外,还要与鲁班尺进行感应,以我的正气善念,来化解器灵的凶戾之气。鲁班尺内就像是一个浩瀚的世界,虽然有了秀姑的指点,我还是找不到器灵在哪里,但它确实是存在的,我的思想信念能对它造成影响,这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不是三两天就能见效的。
祭炼柳灵儿和感化器灵都需要心存道德正念,专心一致,不能吃荤腥酒肉,当然也不能有淫邪之念。段凝芷身上还有余毒没有清除,要清心寡欲,同时她也在专心学法术,所以我们两人虽然天天在一起,却没有淡情说爱,连牵手都很少,其他小动作就更没有做了。
有空的时候,我就会向秀姑请教咒法方面的凝难,有时连人生的迷惘也会向她求教。不论我问什么,秀姑都会耐心细致给我讲解,言语生动,比喻形像,深入浅出,我很容易就能心领神会。除了青蚨门独门秘法外,涉及到的法诀咒语她也会教我,我一直恨无名师指点,直到现在才有了一个真正专业的又愿意指点我的人,获益非浅,我当然也对她非常敬重。
转眼到了第七天,晚上我一如既往地供奉、念咒、烧符,念完最后十个字真言时,烛火突然飘动起来,同时我也感应到了小木人身上有明显的灵力波动。
这怎么可能?据老婆婆说要祭炼到第二十一天才会有反应,今天才第七天呢。但门窗是关着的,没有风进来,烛火摇动绝对是因为小木人身上产生的灵力波动造成的,这么说它已经通灵了?
其实这也不奇怪,龙王庙前那棵柳树非常老了,受了香火已经有灵性。因为树身大限到了开始枯萎,它想要离开,所以在我念咒取材时,它的灵识和灵力都集中到了树枝上被我砍下来,然后雕成了小木人。它本来就有朦胧的灵识,现在我只是唤醒它,当然比祭炼普通木人要容易得多。
我很高兴也很期待,成功是必然的,可以预见以后柳灵儿会很强大,因为它有很好的基础。
从这一晚开始,我每一次祭炼,小木人身上都会有灵力波动,就像是在回应我的呼唤一样。这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现在属于“培养感情”阶段,主仆之间的联系不能受任何外界因素影响,小木人不能让别人见到、碰到,连祭炼时念咒语都不能让人听到,否则就有可能受到影响。
我和段凝芷足不出户,专心学艺和祭炼法器,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一个月过去了,奇迹般地没有人来打扰我们,段凝芷身上残留的蛊毒也没有发作过。太过平静了,我反而有些担忧,这不会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吧?
我曾经在附近转悠了几圈,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也没见到秀姑说的朋友来布阵,不知道秀姑暗中做了什么安排。
秀姑早已退居二线,这个村里就有她的徒弟,村民们有事也不会来找她,基本没有外人上门。每隔三五天,就会有她的某个徒弟来看望她,给她带些干果、蔬菜、日常应用之物,不用出门也吃穿不缺!
我祭炼柳灵儿的第三十四天中午,祭炼完之后我们正在吃午饭,有一个人匆匆进来了:“师父,您在家吗?”
秀姑应了一声,我往门口看去,原来是那天秀姑提议当管理者的姑娘,名叫王语晴。她眉头微皱,神色不宁,气喘略有些急促,显然是有什么急事赶来。
秀姑本来在吃饭,她吃饭时间不许聊天,这时却把筷子一放:“发生了什么事?”
王语晴扫了我一眼:“是这样的,太湖边上的一个小渔村,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失踪了,过了几天在湖边找到时已经死了。我有一个中学同学刚好住在那个村子,把我介绍给那一家人,让我去给小孩超渡一下……”
王语晴咽了一下口水,定了定神继续说:“我到他们家后,发现那个小孩不像是淹死的,据他家人说找到他时身上没有穿任何衣服,这么冷的天气,小孩不可能脱光了衣服去游泳。因为起了疑心,所以我仔细检查他的身体,发现双手手腕,双脚脚都有细绳绑过的痕迹,如果是用来绑人,不可能用那么细的线,也不会只绑一圈……另外我还发现小孩的印堂处有一个针孔。”
秀姑的脸色立即变得很难看:“锁魂扣,引魂针,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王语晴道:“昨晚我试着招魂,没有任何响应,而且我感觉小孩的遗体有些古怪,心里很不安,可能是被人用什么邪法害死的,所以急忙赶来请教一下师父。”
如果她只是请教,直接打个电话就可以了,亲自跑过来,只怕是要请秀姑亲自走一趟。
秀姑问:“你是不是感觉小孩的尸体被完全吸空了,只剩下一个空壳。”
“对,第一眼看到我就有这种感觉。”
秀姑再问:“那个小孩生前是不是特别聪明,或者有什么异于平常小孩的地方?”
王语晴拿出一张照片递给秀姑:“我把他的照片带来了,他家里人说他从小就能过目不忘,还没上学就会背很多诗词,晚上梦到什么事很快就会实现,很多人都说他是神童。这样突然死了,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觉得很宛惜。”
我探头过去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小男孩长得非常可爱,笑得天真无邪,红朴朴的脸蛋上镶着两个小酒窝,大眼睛黑白分明晶莹剔透,灵性十足,一看就是属于那种天资聪颖又乖巧的孩子,谁能忍心对这样的孩子下手?
秀姑拍桌而起:“走,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我很惊讶,她一直是温和文雅的样子,即使在容妙妙找上门来时,她也是不愠不火,从来没有这样愤怒过。
段凝芷道:“我也去!”
我也想去,但是祭炼柳灵儿还差一天,正是最重要的时刻,无论如何不能离开。
秀姑转头看了我和段凝芷一眼,有些严厉地说:“你们两个就待在家里,不要出门,我很快就回来!”
段凝芷不敢再说,悄悄对我吐了吐舌头。秀姑快步上楼,收拾了一些东西,与王语晴出门去了,门外停了一辆小车,王语晴坐上了驾使室,看样子是她的坐驾。
我和凝芷站在门口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无奈,我问:“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个小孩十有**是被人用邪法害死的,可能还有其他原因,要不然我师父不会那么生气。”
我点了点头,秀姑深藏不露,实力超强,还带了个得意徒弟在身边,应该不会有危险。倒是我们暂时失去靠山了,祭炼柳灵儿又到了关键时刻,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做好应对强敌来袭的准备,并确定万不得已时撤离的路线。
第十一章 艰难的选择
如果不是因为祭炼柳灵儿到了关键时刻,我会果断转移,先到其他地方避几天。现在不能换地方,并且只差一天时间,不会这么巧刚好就有敌人找上门来吧?
喵太上了屋顶,担负起警戒的任务,这栋房子四周都是空旷的,如果有人靠近喵太一定能发现。我关好了门,找了些棍棒、菜刀、斧头之类,放在不同的地方备用;凝芷收拾好重要物品,随时准备撤离。
到处翻找时,让我找到了一支“祭铳”和黑**。祭铳也叫号铳,就是古老的礼炮,外形像是减肥后的土炮,节日、祭祀、红白喜事时都会用到它。可能是基于尊重民俗的原因祭铳不算管制武器,但多装填一些**,再装入一些钢珠或铁钉,放入纸团塞紧,近距离内轰击还是有巨大杀伤力的。这件得力武器让我精神大振,如果有人破门而入的话,迎面轰过去绝对会让他好看。
下午平静地过去了,我们两人简单吃了些东西,等待着秀姑回来,可是左等右等一直不见她回来。段凝芷忍不住拔打秀姑的手机,不料处于关机状态,再拨打王语晴的手机,也是处于关机状态。
怎么会刚好两人的手机都关机了?我和凝芷都开始紧张起来,一方面替秀姑担忧,一方面也怕有人来袭击我们。假如警方真的在附近盯着我们,盯了这么久已经松懈下来了,而江相派、百消门的人隐忍了这么久,也会忍不住想要出手了。我甚至有些怀疑是某个敌人用了调虎离山之计,把秀姑引走了,假如真是这样,我们就更危险了,敌人一旦出现就势不可挡。
晚上八点,我照常祭炼柳灵儿,现在只要我走进那个房间,没念咒语小木人身上也有灵力波动。虽然它还没有结成灵体,但灵识早已具备,与我就像是老朋友一样熟悉了。只要明天正常祭炼三次,就能功行圆满结成灵体,我就可以把小木人带在身上,不必天天按时祭炼了。
我们焦急等待着,秀姑和王语晴一直没有回来,手机还是关机状态,也没有敌人来袭击我们。我真有些弄不清状态了,如果秀姑和王语晴没有出事,不可能一直不回来,也不打个电话。难道敌人不是冲着我们来的,而是冲着秀姑来的?
好不容易熬到凌晨三点多,家里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了,段凝芷急忙接听:“师姐?”
听筒内传来王语晴惶急的声音:“师父受伤了,现在在医院里,她不让我告诉你,可是我觉得还是要告诉你。”
我和段凝芷都大吃一惊,段凝芷急忙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师父伤了哪里?伤得严重吗?”
“很严重,具体情况还不确定,说来话长……”王语晴可能是思绪有些混乱,整理了一下头绪才说,“师父用青蚨虫追踪那个杀小孩的邪道妖人,我给她开车,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我们报了警,警察赶到并且包围了那家宾馆的房间,不料那个坏蛋非常厉害,好几个警察一眨眼就被他打倒,开枪也打不中他。师父忍不住出手,请了不知道什么神仙附体,跟那个坏蛋硬对三掌,把那个坏蛋打得重伤逃跑。但是师父接着就吐血昏倒,送到医院抢救,现在已经醒了,但是很虚弱……”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秀姑请神附体了还被打成重伤,那么那个邪道妖人实力有多强悍?
段凝芷急了:“在哪个医院,我马上过去!”
王语晴说了一个医院的名字和所在病房位置就挂断了,段凝芷急着就要往外跑,被我一把拉住了:“现在不能出去,很危险,而且这附近根本找不到出租车。”
段凝芷眼圈已经红了,用力挣扎:“不,我一定要去,就是走路我也要马上去。”
我还是拉着她不放:“也许有人要对我们不利,现在出去正好被敌人各个击破,你冷静一点!”
“也许根本就没有人想要暗算我们呢?她对我恩重如山,现在她非常危险,我怎么能不去,你要是不放心就陪我一起去!”
我非常为难,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出去遇到伏击,后果不堪设想。而且我走了,如果有人闯进祭炼柳灵的房间,就前功尽弃了。我继续劝说:“现在她已经在医院了,医生会处理的,你师姐也会照顾她,你去了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还是等天亮……”
段凝芷急红了眼,狠狠甩开了我的手:“我起不了作用就可以不要去了?万一还有人想害她呢?她是我师父,又不是你师父,你当然不放在心上!”
我也火了,声音提高了很多:“难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敬重她?虽然我没有称她为师父,心里早已把她当成师父,她受了重伤我跟你一样急。但是你的安全同样重要,你去了改变不了什么,万一你遇到什么危险,情况只会变得更糟!”
段凝芷柳眉倒坚,杏眼圆睁:“你明明就是自私,因为你的柳灵还没有练成不肯离开,你要是真的敬重她就应该马上跟我走!法器随时可以再炼,少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师父却只有一个!”
我主要是为了她的安危,她却说我自私,我愤怒到了极点:“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段凝芷往外跑,我跟着冲了出去,挡在她前面吼道:“是,我确实自私,在我心里你比你师父重要,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你这个时候出去乱跑!”
段凝芷怒视着我,那种眼神和表情让我感觉很陌生,我们相识以来从来没有闹得这么僵过。段凝芷见我不肯让步,气得哭了起来,转身跑进她的房间,重重关上了门。
我长叹了一口气,头脑也有些混乱,不知道是我错了还是她错了,生活为什么总是这么多无奈和难以取舍呢?我不该对她那么大声,可是她也有些蛮不讲理了吧?
好不容易熬了两个多小时,天终于亮了,段凝芷也不叫我,自己出门去了。再过一会儿就要祭炼柳灵了,我不能离开,放弃马上就要炼成的柳灵跑到医院去探望病人,真的是理智的行为吗?
再三思考,我还是认为我去医院改变不了什么,而祭炼柳灵对我非常重要,我需要提高实力才能保护自己和我爱的人,放弃了我可能永远练不成柳灵了。
我对秀姑不仅仅是敬重,还有愧疚,因为我拐走了她的接班人。她受伤让我非常痛心和愤怒,我从来没有如此渴望力量,如果我有绝世神功,我和我所爱的人就不会一再受伤害。如果此刻我知道什么邪功秘法能够速成,我也愿意不顾一切去练,练成之后快意思仇,把那些奸邪之徒斩尽杀绝。
我现在还不跟凝芷一起去,她肯定更生气,不知道要怎样才肯愿谅我,原本没有一点距离的两颗心,现在有了裂缝……唉!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我发现喵太正在安静地望着我,心里郁闷愁苦无人可诉,只好对它说:“喵太,你说我这样做对不对?”
“喵~”喵太叫了一声,给了我一个很不以为然的眼神,转身要走。我急忙跑过去抱住它:“哥们,给个意见吧,我该怎么做?”
喵太传达给我的意思是:不知道,我又没有情侣。
我倒……
到了早上八点多,我忍不住拨了凝芷的手机,但是她没有接。我从坐机中找到王语晴的手机号码回拨过去,她接了,说段凝芷已经在医院,秀姑是经脉和内腑被震伤,有些内出血,还在治疗中,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了。
我松了一口气,既然没有生命危险,我就不必十万火急赶过去了,还是等到晚上祭炼完柳灵再去。
我坐立不安,心烦意乱,就连中午祭炼时都有些走神了,念得很顺溜的咒语差点都念错了。
下午电话响了好几次,都是青蚨门的弟子打来的,有些人只是听说秀姑出事了,不知道具体情况,所以打到家里来。
等啊等,终于等到了天黑,本来应该是晚上八点祭炼的,我提早了大半个小时就开始祭炼。先念三气咒,再念追魂现形咒,念到第七遍时,房间里面突然起了旋风,烛火摇而不灭,火苗猛地蹿起,拉长足有一尺高,整个房间明亮异常。
我吓了一跳,凝神静观,立即感应到附近很大一片区域都处于某种波动之中。比如供桌上大放光明的烛火,正在散发出炽热狂霸的气息,被小木人吸过去;房子附近鱼塘的水面好像在跳动,散发出清灵活泼的气息,也被小木人吸了过来。还有其他气息也在以小木人为中心聚集,只是相对来说没有那么明显。
我突然想到咒语中的一句,“外具四像,内全五行”,难道这是木人在吸收金、木、水、火、土五种能量?小木人属木,木能生火,木之灵气外放所以烛火异样光明;木需要水来生,所以吸收的水之灵气最多,刚好附近就有大量池塘满足了这个需要。
老婆婆教我练柳灵儿的方法时,没有说会出现这些异像,但她没有练成过,也许她也不知道吧?我有些忐忑不安地等待着,过了足有十几分钟烛火才恢复原状,其他波动也平息下来,奇怪的是蜡烛这么剧烈燃烧了许久,一点都没有损耗。
我把早己拿在手上的追魂现形符放在烛火上点燃,口中同时念动十字真言。符纸还没有完全烧完,灵气涌动,眼前凭空出现一个人来。
第十二章 穿墙透壁
出现在我眼前的人是虚的,就像是淡淡的雾气凝成,但是我可以清楚看到她的样子:头发盘在头顶上分两个髻,身上穿着有些不伦不类既不像古代宫装也不像现代裙子的衣服,容貌和身材有些像凝芷,但绝对没有凝芷好看,表情和身体都感觉有些僵硬基本就是我做的木人的样子,这件举世无双的裙子也是我的杰作。
“参见主人!”她双手合十向我躬身礼拜,古怪的发形让她看起来像某个朝代的丫环或侍童。这时我才注意到她打着赤脚,高度只到我的肩头,比正常人略小一些,因为那件丑陋的裙子也看不出身材苗条不苗条。
我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我该好好琢磨一下再开工,雕得萌一点好看一点,并穿上合体的衣服,现在不都流行什么什么颜,什么什么胸吗?看起来也养眼一点,彰显主人身份和品味嘛。
“参见主人!”柳灵见我没有回应,有些惶恐,再一次行礼。
我是直接感应到她的意思,所以也用意念说:“哦,哦,不用多礼,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请主人赐名。”
我可不擅长给别人起名字,而且我还急着赶去医院呢,哪里有心思琢磨和推敲?但是第一次见面,我连给她取个名字都做不到,也太没有主人的形像了。我灵机一动,柳灵儿这个名字就不错,除了我外现在可能没有别人炼出柳灵了,即使还有人炼成,也不会名字都懒得取就叫柳灵儿,所以这个名字还是具有比较高的独立性。
“赐你姓柳,名灵儿。”
“是,多谢主人。”柳灵儿又向我行礼。
按老婆婆说的,柳灵刚成形时很弱小,智力也是比较低的,要慢慢**。但现在柳灵儿好像没有那么弱,谦躬有礼,智力应该不低,这可能与她身为柳树时就已经通灵有关系。
“喵~嗷!”喵太在屋顶上叫了一声,带有怒意和警告味道,有敌人靠近了
“主人,外面有一个人过来了,不像是善类。”柳灵儿说,同时我脑海中显现一个人沿着田埂走来的画面。这人三四十岁,身材高大,额宽眉昂,鼻带鹰钩,赫然是傲邪!
我大吃一惊,这个大淫贼还是找上门来了,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他的伤应该好了,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我第一反应是立即逃离,但又觉得不应该,这里是秀姑的家,我要是逃跑了,秀姑的重要物品被傲邪拿走,我拿什么脸去见秀姑?傲邪跑到这里来,说明他不知道凝芷已经离开了,也不清楚屋里的情况,那么我有心算无心,也许还有机会。
柳灵儿能够透过墙壁直接看到外面,并且可以把她的视域共享给我,所以我能看到傲邪的一举一动。他从房子侧面靠近,走到院子围墙外,站着不动,可能是在倾听或感应屋里的状况。
我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用意念告诉柳灵儿不要轻举妄动,但我无法通知喵太,怕喵太会发起攻击,喵太要是被他打中一下,后果不堪设想。
对了,我的土炮!我迅速拔起香炉中的一根香火,轻手轻脚出了房间,抄起了放在客厅角落的祭铳。祭铳长约一米二,后半截为木柄,尾端镶有尖锐铁套,用来插在地上燃放时避免后坐力;前半截为厚壁铁筒,外面加了铁箍,与古代土炮非常相似,没有击发装置,只能用香烟或香火点然底部火门处的**。我早已装填好了足够的黑**和铁钉,正好让傲邪尝尝滋味!
刚才进行祭炼柳灵时,我已经把所有灯都关了,只有施法的那个房间点着蜡烛,门没有完全关上投射出一点微光,我站在烛光照不到的黑暗处等待着。
傲邪一直站在墙外不动,还好喵太没有发起攻击,也没有叫唤,附近非常安静,只有几只夜虫的鸣叫声。农村的人都睡得早,没睡也早早躲在屋里看电视或打麻将,天黑后外面就没什么人,这栋房子独立村外,附近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过了约三四分钟,傲邪双手结印在胸前,嘴唇微动默念咒语。我有些惊讶,这混蛋想干什么,难道他有什么法术可以直接攻击屋里面的人?
傲邪念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摸出一些东西往前一撒,迈步就向前走,伸手透过了墙,接着整个身体穿墙而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土墙厚度足有两尺,就是用冲击钻也得好一会儿才能钻过去,人的身体怎么可能穿过?这一切并不是我亲眼看到的,而是柳灵儿显现在我脑海中的,所以我无法相信,一定是出现幻觉了。
傲邪只是略一停,又向前走,院子侧面不宽,几步就到了墙壁前,他又是无声无息穿过,进了段凝芷的卧室。如果我看到的不是幻觉,他在卧室,我在客厅,中间只隔了一层木壁。
凝芷的房间里面当然没有人,也没有开灯,傲邪左右扫视,来回看了两遍确定没有人了,略停了一会儿,又开始迈步向前走,正是向我走来。
我现在已经相信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了,傲邪真的会“穿墙术”!记得小时候看过一个叫《崂山道士》的故事,里面的主角就学到了穿墙术,后来用来做坏事失灵了,被人抓住。还有些更玄的神话故事,有的人能穿山而过,有的人能在地下行走,中国法术不可思议之极,傲邪能穿墙也是可能的。
眼看傲邪已经到了木壁前,离我只有不到三米距离,我急忙举起祭铳,左手抓着握柄处,尾端木柄夹在腋下,铳口平举对准了傲邪。等到他一只脚迈出穿过了木壁,我把香火往火门一点,“哧”的一声,冒起了一溜火花……
傲邪整个人穿过了木壁,刚好火门的火花闪现看到了我,露出了惊诧的表情。没等他做出反应,强光闪现,惊天巨响,铳口一股红光已经冲出。
祭铳就是古代的礼炮,所以声音特别响,而且我装的**偏多了,后座力很大,推得我倒退了两步,耳朵嗡嗡直响。一秒钟后,我听到了傲邪的惨叫声,借着一点儿烛光可以看到他靠在木壁上,居然没有倒下。
我怕被他逃走了,立即挥起祭铳向他砸去。傲邪急忙闪身,举手抓住祭铳前端,但刚抓住就忙不迭地松手,因为铁筒前端非常烫。他慌忙转身向木壁撞去,发出“”的一声响亮,不但没有穿过墙壁,还差点把自己撞晕了。
被我轰了一炮,他受了重伤并且惊慌之极,穿墙术失效了!
我紧接着一脚踹在他腰部,他往侧面一扑,着地一滚立即跳起来向前蹿,把茶几撞翻了。我追着他一记横扫,祭铳砸在他的肩头把他砸倒,但他立即又蹿起冲向大门。大门我早已关住上了插销,他不熟悉情况又在慌乱之中,一时之间打不开,背部又被我狠狠砸了几下。
换了是一般的人,即使没有被轰一炮,被我打中这么多次早已倒下了。但是这个大淫贼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硬挨了我好几下居然还打开了门,冲了出去。泥马,这是血肉之躯吗?
其实也不奇怪,傲邪内功深厚,惊觉不妙时运功护体,打中他的铁钉不会太深,没能对他造成致命伤害。而且我没有经验,以为铁钉比钢珠杀伤力强,实际上祭统不是枪械,口阔钉细,大部分铁钉出膛时并不是尖端向前直射,没有子弹那样的穿透力,还是钢珠、铁砂的杀伤力更强。
假如傲邪挨了一炮之后定下神来跟我硬拼,鹿死谁手还难说,但是他被我吓坏了,只顾逃跑,被我砸中好几下也不是闹着玩的,冲出门口时跌跌撞撞,只是在强撑了。就在这时喵太从屋顶凌空扑下,扑到了他头上,傲邪又发出了一声惨叫,挥手把喵太甩了出去。
“喵太小心!”我大叫一声,怕喵太贸然进攻遇险,手中祭铳一戳,戳在傲邪背上,又把他打倒。这个家伙是大坏蛋,而且可怕之极,必须杀了他,我倒转祭铳,以镶了铁套的尖锐尾端向他脑袋刺去。
傲邪一滚避开了,从地上蹿起,探手钩住了墙头,身体立即翻了上去,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这样还能被他逃了?
柳灵儿踏空而行扑了上去,快得像一阵风,就在傲邪往外跳时推了他一把。傲邪身体顿时失去平衡,一个倒栽蒜摔了下去,外面传来“”的一声闷响。
我大喜,飞快开了院子的门跑出去,借着一点星光看到傲邪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站都站不稳。我哪里还会跟他客气?挥动祭铳狂敲猛砸,打得他连滚带爬,没跑出几米远就掉进了鱼塘。
我正想跳进鱼塘结果了他,十几米外三道雪亮的手电光投射过来照在我身上,有人大叫:“不许动!”“我们是警察,放武器!”
警察来了也好,让傲邪受到公正的审判和应有的制裁,我用不着双手沾上血腥,所以我丢下手里的“武器”,举起双手:“鱼塘里的才是歹徒、通缉犯,我是这里的居民。”
几个警察迅速逼近,还是如临大敌,另外还有一伙人沿着小路向这边跑过来。陆南天果然派了人守在附近,否则他们反应不会这么快,这混蛋又用我当诱饵了!
第十三章 换日门
最快赶到的三个便衣警察应该是在附近监视我的人,认得我,看清是我就放下了枪,注意力转移到了鱼塘里。傲邪倒在水里,只有头部露出水面,满脸鲜血,奄奄一息,像是一条翻转了肚皮的大鱼。
两个警察跳下水,把他拉了上来,他的胸口插着五六枚铁钉,外衣焦黑了一大片并且染上了鲜血。脸上被喵太抓出了四条长长的伤口,还在往外流血,身上被我砸过的地方应该也不好受。
“快叫救护车。”一个警察说。
我急忙说:“警察同志,这个人会……会邪法,你一不留神他就逃走了,千万不要送医院,他死不了。”我知道他们不会相信穿墙透壁,以鞋化尸这样的法术,说了也是白说,所以没有说出来。
那个警察板着脸:“伤得这么重怎能不送医院?要是死了谁负责!”
另一个年纪较大的警察说:“你放心,我们会铐上他的手脚,固定在病床上,时刻盯着他。”
傲邪伤得这么重,双手再铐上不能动的话,应该不能逃走了,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问年纪较大的警察:“你们认识陆南天吗?”
警察迟疑了一下:“认识,我们上级会转告他这边发生的事。”
我点了点头:“这个人叫傲邪,据陆南天说与十几桩奸杀案有关,非常重要,曾经多次围捕都被他逃走了。他有异能,能直接从密室里消失,所以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能放开他的手,尽快移交给陆南天。”
“他就是傲邪?”警察们立即紧张起来,把傲邪的双手铐上,一人一边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臂,敢情他们也听说过傲邪的大名。
傲邪一直冷冷地看着我,没有一点愤怒的样子,但那眼光比暴跳如雷更可怕。
不一会儿警车和急救车都来了,警察们带走了傲邪,这些警察既然知道傲邪的重要性,一定会严加看管,很快转交给陆南天,应该不用我操心了。
有四个警察留下来,进屋里查看、拍照,并盘问我事情发生的经过。我没有说傲邪是穿墙进来的,说他是从正门进来,盘问完了我请他们留下帮忙守着房子,他们答应了,留下了两个人。
柳灵儿有些怕警察,警察出现后她就站得远远的,后来干脆躲到小木人身上了。
看房子的任务就交给警察同志了,我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带上喵太、小木人和其他重要物品一起走了。
一个多小时后,我到了王语晴说的那家医院,找到了姑秀所在的病房。秀姑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输液,房间里面除了段凝芷和王语晴外,还有一个小姑娘和一个中年妇女。
看到我进来,段凝芷把头转到一边,假装没有看见,她还在生我的气。倒是王语晴等人对我很客气,又是让座又是倒水。
秀姑的脸色本来就有些苍白,现在更是没有一点血色,眼睛也没有了神采,但看到我时还是露出了一点笑容,像以往一样平静和从容。
“前辈,您现在感觉怎样?”我坐在床前低声问。
“还好。”秀姑虚弱地说,中气明显不足。
王语晴在一边说:“上午就做完了手术,已经脱离危险了。身体方面调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但是……”
“咳。”秀姑轻咳一声,对王语晴使了一个眼色,不让她说下去。
我心里暗惊,身体方面没有问题,难道是秀姑失去修为了?
秀姑问:“你的柳灵祭炼得怎样了?”
我有些惶恐:“已经练成了,前辈受了伤,我没能立即赶来,真是对不起。”
“练成了就好。”秀姑扫了段凝芷一眼,“你来看我一眼,于我伤势未必有益,留在家里把法器祭炼好更重要。感情用事,因小失大,实为智者所不取,你要是丢下该做的事跑过来,我才要生气了。”
我很感动,她不仅理解我、支持我,还特意在凝芷面前为我说好话,虽亲生父母也不过如此。我正好借这个机会证明我的行为是正确的:“前辈,有一件事情要告诉您,大约两个小时前傲邪突然出现,不知用了什么法术直接穿过墙壁进了您家……”
“啊?”秀姑和段凝芷都大吃一惊,她们很清楚傲邪有多可怕。段凝芷忘了要再生我的气,关切地问:“你,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幸好我刚练成了柳灵儿,我能通过柳灵儿看到傲邪潜进来,趁他没有防备侥幸把他打成重伤,现在已经交给警察。要是没有柳灵儿看见他进来,只怕我现在不能站在这里了,这个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秀姑和段凝芷顿时松了一口,房间里那个小姑娘好奇地问:“傲邪是谁?真的能穿透墙壁?”
“他是一个专门欺负女人的大坏蛋,确确实实能穿过墙壁,无论是土墙还是木壁,都能无声无息没有任何阻碍走过去。”
众人脸上都有惊骇之色,传说归传说,现实中谁真的见过会穿墙的人?要是傲邪没有抓住,以后美女们谁能睡得安稳?
段凝芷脸上有羞愧之色,但当着这么多人,没有说出道歉的话。其实我也没指望她道歉,只要她不生我的气就好了。
秀姑叹了一口气:“你们都出去吧,我有些事要跟小许说。”
我急忙说:“前辈您现在需要安心休息,过几天再说不迟。”
“我说话的力气还是有的。”秀姑微微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出去。
段凝芷等人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出去了,并且关上了门,房间里面只剩下我和秀姑。
秀姑闭上眼睛,可能是在整理思绪,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睛说:“我师妹出现的那天晚上,你挫了她的锐气,我软硬兼施暂时把她赶走了。当时我很惊惶,既救不了凝芷,也应付不了她,无计可施只能求问于神灵,得到了一些预兆,青蚨门将会有灭顶之灾……”
我很震惊,不敢多问,秀姑停了一会儿说:“我不忍心见众弟子遭殃,所以解散了青蚨门。门派解散,门派的气运对个人的影响就比较小,不会所有人都受害。此举乃是逆天行事,我身为掌门人在劫难逃,这一次能够伤而不死,已经是大幸。”
“那么劫难现在已经过去了?”
“不,只怕才刚刚开始。”秀姑眼光有些异样地看着我,“该来的只怕还是躲不过,不过大难之后还有转机,青蚨门的一线生机就在你的身上,如果遇到危险,你不要顾其他人,带了凝芷立即远遁。”
青蚨门的兴衰居然落到了我身上,难道叫我做这个纯女子门派的掌门人?这也太扯谈了吧!
秀姑笑了笑:“你也不用紧张,我不是说青蚨门的责任就落在你身上了,只是说你会给青蚨门带来转机,具体是什么样的转机我现在也不知道,你觉得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我有些紧张地问:“前辈,您能透露一下我和凝芷的命运吗?”
秀姑叹气摇头:“唯独你们两个我看不透,神灵也不肯暗示,以我猜测,只怕变数颇多……本来我想尽量给你们化解命理上的冲突,现在我形如废人,可能永远不能复原,能做的也不多了。”
“不,前辈您不要这么说,一定会好起来的。对了,那个打伤您的人是什么来路,怎会那么厉害?”
秀姑的表情立即变得很难看,又闭上了眼睛,我以为她是不想说,不料她突然睁开了眼睛,眼中有恐惧之色:“我曾经跟你说过,有些邪法可以偷天换日,逆天改命,你还记得吗?”
我点了点头,我当然记得,当时我还想要用邪法来改变自己命运呢。
“在江湖上有一个神秘门派,叫做‘换日门’,最擅长偷天换日,逆天改命,专门抓特殊八字或特别有灵气的小孩,吸取小孩的生命力和灵气用来练功、延长寿命、改变运气、替死、祭炼小鬼等。我遇到的就是换日门的高手,修为深不可测!”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换日门也是八大旁门之一吗?”
“是的,这是一个非常邪恶的门派,他们不仅自己杀死小孩来练功,还帮那些出得起钱的富人延寿、改运、替死、挡灾等。近十几年来,经常有小孩失踪、离奇死亡,并不是被拐卖到偏远山区,大多是遭了换日门的毒手。不到一年时间,附近已经有三个小孩被他们用邪法害死了,可见他们有多猖狂。”
我想起了状元卢霄汉藏身的地下室里有大量死婴和小孩的头骨,老骗子害怕某个门派连夜逃走了,莫非怕的就是换日门?“前辈,换日门的人只抓小孩,还是连修道的人也抓?”
秀姑道:“修道的人他们也抓。但是修为不高的人没什么用,修为高的人他们不容易下手,所以主要还是抓小孩。有的小孩出生地点或时间特殊,得日月星辰山川灵气;有的小孩是精怪或者修道有成之人投胎,带有前世修为,因此与众不同,身具异禀。并且小孩先天灵气足,魂魄还不稳定容易剥离,年纪小又没有什么自卫能力,就成了他们最好的目标。”
从种种迹像来看,换日门与江相派有来往,我得罪了江相派,现在秀姑又得罪了换日门,对方人多势众,实力深不可测,这也就难怪秀姑忧心忡忡,担忧大难临头了。
第十四章 意外的营救
病房里气氛很沉重,沉默了一会儿我故作轻松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一群人贩子,早晚会抓住他们的。”
秀姑微微摇头:“换日门存在已久,早在秦朝时期就存在了,只是以不同的名字和方式出现,行事又非常隐蔽,所以知道他们存在的人不多。普通的人贩子只是他们的爪牙而己,抓住了也追不出真正的换日门弟子。这一次侥幸被我找到了一个,却没想到修为高得惊人,还是被他逃走了。”
我有些疑惑:“前辈,听王师姐说您请神附体了,还是被他掌力震伤,难道这个邪人修为高到了足以与神仙对抗?”
秀姑失笑:“我请的其实是本派的前辈英灵,并不是真正的天界神仙。我们一介凡人,哪能随时借用天仙的力量?再说神仙也分三六九等,有的神仙实力并不强,有的完全没有武斗天分。而且通灵只能借到神灵的一部分力量,这与个人修为、天赋有关,还与乩童和神灵心性、亲疏关系有关。”
我点了点头,秀姑想了想又说:“通灵可以分为三个层次,初级的称为降灵,也就是神仙把灵力暂时借给乩童,乩童本身没有修为,受乩童体质和精神力限制,一般获得的神力是有限的;中级的可称为附灵,乩童本身有些修为,神仙在一旁辅助,显示出来的是乩童与神仙一部分力量的共力,乩童可以勉强驾驭两者的力量;真正意义上的通灵,是乩童能够自由沟通借用神仙的力量,就像使用自己的力量一样灵活。说来惭愧,我只达到了附灵的较高层次,还没有达到真正通灵境界,借用的神力是有限的。”
原来是这样,这方面与青蚨门的绝技密切相关,段凝芷没有得到秀姑的许可,以前没有跟我详细说过。
“前辈不要想太多,好好休养,不用多久就能恢复的。”
秀姑叹息一声:“我的经脉严重受损,灵识也受到重创,恐怕无法复原了。既使身体恢复了,以后也只能进行普通的降灵,施法能力只有以前的两三成……”
我心里暗惊,原来她伤得这么严重,并且她急着跟我说这些话,有交代后事的味道,大大的不妙啊!好不容易有了一棵可以依靠的大树,没想到这么快大树就倒下了。
换日门如此可怕,百消门是我的敌人,丹鼎门既使还有人也不可能成为我的盟友,还有人多势众的江相派,敌对势力强大之极。鲁班门目前只有我孤身一人,灵兽门只有一个老骗子清风现在也找不到了,青蚨门内忧外患已经解散,秀姑又基本失去了战斗力,我等于是没有盟友,形势非常严峻啊!
“前辈,八大旁门除了青蚨门、鲁班门、灵兽门、换日门、百消门、丹鼎门外,还有什么门派?我的意思是另两个门派有没有可能成为我们的盟友?”
秀姑道:“还有两个是赶尸门和影子门,都已经消失几十年了。赶尸门的人本来就少,只在湘西一带活动;影子门的人亦正亦邪,大多是神偷侠盗,不以真面目示人,这两个门派即使还有传人也不可能与我们一起对抗换日门和百消门,道消魔长啊!”
我无语了,为什么那些邪恶的门派坏事做尽却越来越强大,坚持善良的门派反而凋零甚至消失,难道真是人心思恶?
秀姑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拿起来想要递给她,眼光扫过屏幕,来电显示竟然是陆南天!我不知道秀姑存了陆南天的电话。
秀姑接听电话,嗯嗯几声,突然失声惊呼:“什么?”
本来我不好意思偷听别人谈话,见她这么震惊,不由自主凝神细听。病房里很安静,隐约可以听到陆南天的声音:“傲邪被人救走了,做完手术转移去病房时,护送人员和医生在电梯里受到袭击……”
我大惊失色,傲邪要是逃走,必定不惜一切代价报复我,也绝对不会放过凝芷。正面相对,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一想到他的神奇法术和可怕眼神,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头顶直落到脚底。
秀姑也罕见地生气了:“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纵虎容易擒虎难,再想抓到他就难了!”
陆南天道:“我正在赶往苏州的途中,还没有到达,发生了这样的事真的很抱歉。责任的事容后再追究,傲邪应该还没有逃远,我们会调动警力全力追捕,听说你们青蚨门能够用青蚨追踪,希望您能帮忙一下。”
秀姑道:“我帮不了你,我受了重伤还躺在医院的床上。”
“啊?这……您能派一个徒弟支援一下吗?”
秀姑叹了一口气:“青蚨门已经解散了,我们只是一群装神弄鬼的乡下女人,大多手无缚鸡之力,追捕凶犯这样的事只怕帮不上什么忙。”
我有些意外,秀姑是极具正义感,急公好义的人,否则她也不会冒险去抓换日门的邪人了,为什么不派一个人去帮忙?
陆南天很尴尬:“这,这……那么您能帮我联系一下许承业吗?”
秀姑看了我一眼,见我没有反对的意思,说道:“他倒是就在我旁边。”
我接过了手机,强忍着没有怒骂,冷冷道:“陆警官,你们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我帮你们抓住了要犯,你们却把人放跑了。”
陆南天道:“这个确实是我们的责任,我要深刻检讨,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再抓住他。我知道你有特殊能力,可能有办法找到他,如果不抓住他,他必定疯狂报复你,所以于公于私,都请你帮个忙。”
确实,现在不是怪警察的时候,抓住傲邪才是最重要的。我问:“在哪个医院?”
“市中医医院,我会安排人与你接洽。你的新手机号码可以告诉我吗?”
我为了摆脱他的纠缠换了新手机和号码,并且极少使用,但现在不得不告诉他了。
结束通话,我发现秀姑眉头紧皱,脸色很难看。我说:“前辈放心,我马上过去,也许还能抓到他。”
秀姑极为忧虑:“救他的人只怕也不简单,你要小心,安全第一!”
我点了点头,这时才明白为什么秀姑拒绝了陆南天的请求。青蚨门弟子大多体质阴柔,灵力很足,年轻弟子正是丹鼎门的首选猎物,躲避傲邪这样的人唯恐不及,绝对不会主动去得罪。现在青蚨门内忧外患,又不知道丹鼎门出了什么高手,所以青蚨门弟子绝对不能掺合进去。
我叫上喵太,出门时段凝芷等人都在门口以异样的眼神盯着我,我说有急事要走,叫她们看好了秀姑,不给凝芷多问的机会就快步走了。
二十多分钟后我赶到市中医医院,附近有好多警察和警车,有一个姓刘的大队长接待了我,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
傲邪在急救室做手术时,双手双脚都铐在病床上,外面还有两个警察盯着。做完手术准备转移到顶楼一个特别的病房,两个护士推着病床,两个警察也跟了进去。当时是晚上快九点,住院处进出的人已经比较少,根据门口的监控显示只有一个年轻人走进电梯。几分钟后后有人在五楼发现两个警察和护士昏迷在电梯内,铐在病床上的傲邪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手铐,手铐的钥匙原本在两个昏迷的警察身上。
警方以最快的速度调人包围了整栋楼,并带来了警犬,但是警犬只在电梯附近打转,可能是医院里浓重的消毒水气味影响了警犬的嗅觉。昏迷的两个警察和两个护士很快救醒了,都说闻到了一股异样的香气,然后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最可凝的就是那个进入电梯的年轻人,但电梯里面没有监控,只有外面大厅的探头拍到了他的侧面照。医院内部的所有探头都没有拍到傲邪和年轻人离开的画面,整栋大楼都排查过了,现在正在附近设卡,调取附近路口的监控。
这个救了傲邪的人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要求看图片,刘队长立即调出截图给我看。虽然图片不是很清晰,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年轻人就是枫羽云!
这怎么可能?上一次傲邪差一点点就杀了枫羽云,枫羽云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修为却废了,而且还有杀师之仇,他应该恨死了傲邪,怎么可能冒险来救傲邪?但要说不是枫羽云的话,又有谁会长得这么像他?
我立即掏出手机,拨打枫羽云的号码,但久久没人接,再拨打时,对方已经关机了。丹鼎门弟子大多是入室采花的淫贼,肯定擅长使用迷香,现在他又不敢接我电话,肯定就是他干的了!我怒不可遏,亏我还把他当成朋友,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他却自甘坠落把傲邪给救走了。
“带我去电梯那儿,还有傲邪躺过的病床和碰过的东西我也要。”
刘队长应了一声,立即亲自带我去住院大楼的电梯处,那一个电梯已经停用,保留案发后的样子。旁边的另一个电梯还在正常使用,那么枫羽云和傲邪有可能从五楼转移到另一边电梯下来,离开医院了。
我抱起了喵太,抚摸着它的头和背,用意念告诉它:找到曾经在床上躺过的人。
喵太从我怀里跳了下来,蹿上病床在手铐上嗅了嗅,很快又跳了下来,在电梯间里转来转去,像是无从下手。
第十五章 追捕傲邪
站在一边的刘队长见喵太在电梯里面转来转去,忍不住说:“之前带警犬过来也是这样,这里气味太重,电梯上下移动,走过的人又多,严重干扰了追踪。”
我觉得喵太追踪不仅是靠鼻子,否则以前我走那么远,有时跨越了整个城市,它怎能找到我?我走进去蹲下来对它说:“不要管他是从哪里走的,找到他就可以。”
喵太望着我不动,看样子是找不到。我灵机一动:“你还记枫羽云吗?找到他也可以。”
喵太立即往外跑,我急忙跟上,刘队长也精神大振,追在我后面,并且呼叫几个警察跟了上来。
喵太没有一点犹豫,直接跑到大门口,跳上了一辆没有关门的警车。众警察都傻了眼,这算怎么回事?我立即明白了,枫羽云和傲邪已经逃远,所以喵太叫我们开车去追,喵太的聪明怎是这些警察能猜得到的?
“上车,你们开车,我来指路。”我叫了一声,先钻进副驾驶座,抱起了喵太,感应它告诉我的方向。
刘队长等人将信将疑,迅速上了车,驶出医院。另有一辆警车很快也跟了出来,总共有七个警察。
警车上了大路,拐了一个弯往南直线前进,喵太好久都没有通知我改变方向。刘队长忍不住问:“你确定这样能找到?”
我没好气道:“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刘队长被我呛得说不出话来,有一个警察道:“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冲?”
我冷笑:“你们要是不信任我,我现在就下车,要叫我帮忙,就得信任我。”
刘队长急忙道:“行,就按你说的做。”
估计他是主要的负责人,如果抓不回傲邪,绝对有他好受的,现在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了。我必须摆出高人的架子,才能让他们听指挥,免得关键时刻他们擅自行动坏事。
过十字路口时,为了闯红灯,驾车的警察拉响了警笛,我叫他关了,这不是在通知敌人我们在靠近么?
十多分钟后,警车在中山北路左拐到花港路,再左拐进一条小路,在一家卖麻辣烫的店面前停下。喵太一马当先冲了进去,我们紧跟着冲进去。
里面顾客不多,其中一个长头发的人看到我们进来,急忙跳起来往内间跑。刘队长等人反应神速,猛扑过去,那人没来得及跑出后门就被揪住了。其他警察堵住了所有顾客和店员,但没有一个像傲邪的人。
我走到那人面前,抬起他的脸,拨开长发,不是枫羽云还有谁?
“大哥,原来是你!真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这是……”枫羽云一脸惊讶的样子。
我一拳头轰在他肚子上:“不许再叫我大哥,傲邪在哪里?”
枫羽云弓起了腰,唉哟个不停:“我不知道啊,我在这里吃宵夜,好端端的你们突然冲进来……”
刘队长道:“监控里面走进电梯的人就是他,立即封锁附近。”
两个警察反扣铐上了枫羽云,其他人迅速散开搜索附近,刘队长用呼叫机请求支援。我狠狠盯着枫羽云,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吼道:“你为什么要救他?难道你忘了他要杀你,废了你的修为,还杀了你师父,到底是为了什么?”
枫羽云不敢直视我的眼光,垂下头不说话,我揪着他的头发抬起他的头:“快说,傲邪在哪里!”
枫羽云不说话,闭上了眼睛。我恨不得打他个半死,但我也知道打他解决不了问题,现在要攻心为上。
“傲邪的为人你很清楚,上一次他是真的下狠手杀你,要不是纪道长救你,你早就死了。你以为你救他一次,他就会把你当兄弟了?我觉得你还没有坏透,希望你改过自新,把你当成朋友,你就这样回报我?你放走了他,将来他害死无数人,甚至连段凝芷也有可能被他害了,他造成的所有罪孽要算在你的身上!还有你那强者为尊的狗屁理论,我告诉你,因果报应不是上天和鬼神的外力制裁,而是内在的必然关系,谁都逃不了,今天你放走了他,明天他就可能杀了你!”
枫羽云脸上肌肉抽搐,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但依然闭着眼睛不说话。
我尽可能冷静下来,猜测着他救傲邪的意图,以此作为突破口:“你到底为什么要救他,傲邪能够恢复你的修为?或者是你想得到你师父落在他手里的秘笈?有一种人叫做豺狼本性,丧尽天良,傲邪就是这样的人,不论你怎么对他,他都不可能把你当成亲亲好师弟,你也不可能从他那儿得到好处,反而有可能被他杀了。”
枫羽云终于睁开了眼睛:“不,你不了解他,他虽然坏,但是说过的话绝对算数,从来不欠别人的情。”
“他答应了你什么?我猜在他被抓住之前,你是不敢见他的,那就一定是在电梯里面跟他谈成条件了。你这等于是在趁机逼迫他,他能给你好果子吃吗?前一秒钟他满足了答应你的条件,下一秒钟就可能杀了你。现在他到哪里去了?半路离开了是不是,这是把你当炮灰了,你还相信他?”
枫羽云又闭上了眼睛,不论我怎么说都不理会。我也没办法了,给刘队长使了个眼色,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我走出餐馆,避开警察们,掏出了小木人,集中意念召唤柳灵儿。柳灵儿很快在我面前闪现,合十躬身行礼:“听候主人差谴!”
“灵儿,你能找到傲邪在哪里吗?就是今天晚上闯进我们家的坏蛋。”
柳灵儿摇头:“找不到,可能他在很远的地方,或者是使用了什么藏匿的法术。”
我猛然醒悟,难怪喵太找不到傲邪,却可以找到枫羽云,就是因为傲邪使用了某种藏身法,他的修为很高,喵太和柳灵儿都没办法跟踪寻找。
现在只能指望枫羽云开口了,我走回餐馆,刘队长正在盘问枫羽云,枫羽云还是闭着眼不说话,气得刘队长暴跳如雷。要不是有很多人在旁边,刘队长不打他我也要打他个半死,这家伙太可恨了!
许多警察源源赶到,封锁附近几个街区展开搜索,闹腾了很久还是没有收获。我知道不可能再抓到傲邪了,他早已有单独逃走的计划,现在就是枫羽云肯配合也未必能找到他,除非有一个修为非常高又擅长追踪的人本来秀姑有这个能力的,现在也不可能了。
我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和无奈,强敌环饲,势孤力单已经够我头痛的了,已经抓到的傲邪居然会被逃走,真的要把我往死里逼么?
还有一个人也许能让枫羽云开口,但我不能叫她出面,叫女朋友去说服情敌,这种事我做不到。再说就算枫羽云肯开口,也不太可能找到傲邪了。
刚想到段凝芷,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正是她的号码。我走出门外,避开警察门接听:“是我,有事吗?”
段凝芷沉默了两秒钟才开口:“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没有。”我现在真的感觉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
“早上的事……是我不对,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笑了笑:“我真的没有生气,也没有怪你,刚才没跟你说话,是因为傲邪逃走了,我急着要去抓他。”
“啊?他怎么会逃走了?”段凝芷很震惊,“现在抓到了没有?”
“还没有,枫羽云在医院的电梯里用迷香迷倒了警察,把他救走了,现在只抓住了枫羽云,他不肯说傲邪在哪里。”
段凝芷很惊讶:“这怎么可能,他们不是反目成仇了吗?他为什么要救那个大坏蛋?”
我叹了一口气:“他们之间可能达成了某种协议,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他现在什么都不说。”
“这个大色狼,王八蛋,上一次就不该救他,让他死了才干净。不要让我再看到他,否则我……我叫他变成太监!”段凝芷破口大骂,非常生气。
我一头冷汗,完全打消了让她去劝枫羽云的念头。
……
转眼就过了一个星期,傲邪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警方大肆搜捕毫无收获,枫羽云在拘留所里一直不肯配合。
秀姑的伤好转了一些,可以随意下床走动了,她不肯住在医院里,坚持要回家,我们只好把她接回家。
回家那一天,有很多秀姑的弟子和朋友来探望,水果、补药、礼物堆得到处都是。闹腾到了旁晚才安静下来,我开始担忧了,换日门的人可能会来报复秀姑;傲邪吃了大亏肯定不会善罢干休,现在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随时有可能来袭击;百消门和江相派的人安静了很久,只怕也在蠢蠢欲动了;还有容妙妙也有可能回来找秀姑的麻烦……
警察不足以依靠,凝芷没有搏斗能力,我一个人如何能撑得住这个局面?也许我该再想办法买一把枪来。
凝芷在厨房煮饭,我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心烦意乱,突然看到一群人沿着小路过来,足有**个,其中有好几个还是道士。
我吃了一惊,快步走出门外,定睛一看,在这一群人中有纪宗常、王诚钧、陆南天,另五六个人没见过,有一个看起来颇有领导气派,其中好几个人手里提着礼盒。
有道士,有官员,有警察,好奇葩的组合,只怕不是真的来探病送礼吧?
第十六章 联盟
纪宗常远远就打招呼:“小许你好,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道长您好。”我的语气有些冷淡,因为他说过要回山面壁思过,这么快就跑出来,是不是代表悔过之心不诚?而且他是跟陆南天一起来的,只怕是要替陆南天说话。
纪宗常道:“有劳转告一声,纪宗常代表白云观前来探望秀姑。”
我有些吃惊,白云观被称为道教全真第一丛林,是龙门派的祖庭,现今的道教协会也设在白云观内。纪宗常这样说,如果不是代表龙门派,就是代表道教协会,身份可不一般。
那个官员抢着说:“我代表全市人民前来慰问。”
这家伙是市长么,怎么把全市人民都代表了?
有一个二十多岁,八字眉,小眼睛,西装毕挺表情却有些玩世不恭的年轻人摘掉帽子,露出贼光滑亮的脑袋,笑嘻嘻地说:“不和尚代表和尚前来慰问!”
他长得一半像陈佩斯一半像冯巩,样子极具喜感,刻意把“慰问”两个字加重了语气,显然是在嘲笑那个官员,但那个官员还浑然不知,在场好几个人脸上都露出了些古怪笑容。
一个俗家打扮的人说:“我是全真南宗弟子,凑伙过来走走。”
陆南天道:“听说秀姑身体欠安,我也搭顺风车过来看望一下。”
显然来的这些人除了王诚钧外都是代表一个团体,因为不癫和尚出言讽刺,其他人不方便再当代表了。
全真教分北宗和南宗,北宗是王重阳创立,传下全真七子,全真七子中的丘处机创立了龙门派,现在龙门派就是北宗的代言人;南宗是宋代张伯端所创,论资历比北宗更早,后来两宗合成一家,但依然还分南宗和北宗。如果说纪宗常代表了北宗的话,这个人就代表了南宗,整个全真教都来了。再加上官方代表,警方代表,和尚代表,好豪华的阵容!
我转身正要进去找秀姑,秀姑已经快步出来了:“今天刮的是什么风,吹来这么多贵人,快快请进!”
众人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往里面走,好像不关我的事,所以我还是站在外面,继续当我的门神。
宾客落座之后,嘘寒问暖,无非久仰大名,好久不见,身体好不好之类,然后敬献礼物。这场面我是越看越假,一群身份尊贵的人组团拎了礼物跑来看望一个乡下老太婆,敢说他们不是别有用心?
那个官员代表政府给秀姑发了奖状和慰问金,表彰她协助警方为民除害英勇受伤,听口气他与秀姑是相识的,以前就有过来往。
颁奖完后,秀姑很委婉地把官员赶走了,纪宗常走出来拉着我的手:“小许,进来,进来,咱们好好聊聊。”
老纪是个好人,我肯定要给他点面子,只好进去坐下,段凝芷也站在秀姑旁边。
纪宗常扫视众人一眼,严肃地说:“上次在成都我处事不当,本来想回去面壁思过,结果被我恩师严厉教训了一顿,做错了事应该努力补过,所谓面壁思过只是逃避,于事无补。我辈方外之人本应当清心寡欲,修身养性,勤奋修炼,不干涉红尘中事。但现今有许多邪道之人扰乱社会,危害人民,手段残忍,气焰嚣张,若不加以扼制,任其发展将流毒无穷,影响国家稳定和人民安居乐业。有国有家才有庙,若是国家混乱,和尚道士也不能安心念经了……”
不癫和尚道:“就是,就是,没人来进香,就没有香火钱收了!”
众人莞尔,想笑又不敢笑,纪宗常也不生气,把本来想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所以我们要挺身而出,除魔卫道!”
段凝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急忙捂住了嘴,因为纪宗常说的最后一句话承接上不癫和尚的话,就太搞笑了。
秀姑狠狠瞪了段凝芷一眼,纪宗常露出尴尬之色,王诚钧则对不和尚怒目而视,恨不得冲过去打他一拳头。
“咳,咳,可能我说得太官方,太嗦了。我恩师的意思,是要我联络各派正义之士,联手打击邪道之人。现今是法制社会,我们只是道士,没有制裁之权,所以主要还是由警方出面,我们只是协助。据我所知,那些邪道之人个个擅长奇功秘法,狡诈无比,我们这些正经的道士只知道埋头苦修,遇到旁门左道之人有些力不从心。青蚨门擅长通神役鬼,未卜先知,追踪侦察无出其右;鲁班门精通建筑机关,咒法高明,困敌之术天下无双,所以恳请秀姑和许承业两位大力协助。”
我望向秀姑,秀姑也正望向我,她是长辈当然她先说。秀姑犹豫了几秒钟才说:“青蚨门已经势微,一个多月前就解散了,我受了重伤,想帮忙也帮不上了。”
纪宗常有些失望,转头看向我,我摊了摊手:“我不代表鲁班门,而且我不信任警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跟着他们一起混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纪宗常很尴尬,陆南天涨红了脸,不癫和尚左看看,右看看:“咦,为什么一个脸青了,一个脸红了,唱戏吗?小木匠,要不你来当盟主。”
我皱起了眉头:“你是真和尚还是假和尚?”
不癫和尚摸了摸光头:“我前世是和尚,现在也算是和尚吧?”
纪宗常道:“不癫大师,说正经事呢。”
不和尚道:“我说的就是正经事,莫非你想当盟主?这件事是你发起的,你肯定不能当盟主,否则就有利用别人捞好处的嫌疑。南宗这位高道友,你想当盟主?你要是当了盟主北宗的人肯定不服,还是算了吧。那就只有我当盟主了,可是我一发癫就胡说八道,你们都不服,这里面数来数去就只有这个小木匠或者那个小神婆能当盟主了。他们两个眉来眼去的,显然是一家人,男主外女主内,只有选他了。”
我暗中惊异,这半拉子和尚看似疯癫,实际上明察秋毫,眼光厉害得很,说话直切要害。
纪宗常道:“本来就没说要选什么盟主,又不是江湖争霸,只是我们联合起来协助警察抓坏人而己。秀姑、小许,希望你们再考虑一下。”
我挥了挥手:“除非警方把傲邪抓住还给我,否则免谈。”
陆南天道:“只要大家团结起来,一定会抓住他的。”
“抓住了怎么样,你们能保证不再让他逃走吗?邪道之人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而我们却又要**律又要讲纪律,正义和道德一个不能少,束手束脚,再多人联合起来也还是斗不过他们。”
陆南天无语,其他人也无话可说,要他们放弃自己的立场与坏人作斗争,是否意味着他们也变成了坏人?
沉默了一会儿纪宗常说:“小许说的也有些道理,我们需要在一程度做出让步,对付真正穷凶极恶之徒时,得采取一些雷霆手段。其他方面,只要做到大节不亏,小节不拘就行了。”
众人先后点头,陆南天说:“像傲邪这样的人,只要他反抗就可以当场击毙。”
纪宗常道:“在座诸位之中,只有小许最熟悉那些邪人的手段,智勇双全,机敏果断,曾经独力擒获傲邪,我们都远远不如。我看就由他来统筹协调追捕,大家有力的出力,有人的出人,务必团结一致,扫荡邪恶……”
不癫和尚怪笑道:“老道士,这就是我刚才的提议啊!”
纪宗常道:“大师高人,贫道后知后觉,望尘莫及。”
我默认了,因为我和青蚨门都已经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之中,我必须借助他们的力量才有可能对付傲邪和换日门、江相派、百消门的人。秀姑说我会给青蚨门带来转机,也许就是这个转机吧?
秀姑开口了:“我身受重伤,真的帮不上忙了,青蚨门已经解散也不可能参与。不过我这个徒弟段凝芷差不多可以出师了,就由她代替我出一份力吧。”
段凝芷应了一声是,众人都点头微笑,段凝芷无疑是秀姑最优秀的徒弟,是最好的人选了。我对秀姑更是佩服到了极点,本来我加入了,段凝芷肯定也是要加入的,她先拒绝,现在再同意,既顾全了大局,也给我增加了筹码。而且她早就解散了青蚨门,现在凝芷只是以个人的身份加入,无论正邪大战结果怎么样,青蚨门都避免了直接参与冲突,等局面稳定了,青蚨门完全可以重新成立。
我扫视众人,拱了拱手:“我一个后生晚辈,本来不敢对各位前辈指手划脚,也不敢对警察呼来喝去,但是为了抓捕那些危害社会的混蛋,我只能斗胆挑起这个重担了。事先说明一下,我们只是合作,没有谁指挥谁的问题,希望大家坦诚相待,互相关照,群策群力。”
众人都点头,我说:“傲邪这个人非常自负,仗着法术高强胆大妄为,在我手里吃了大亏,并且枫羽云还被关押着,他绝对不会逃远,一定就在城内,我们先拿他祭旗!”
陆南天大喜:“你能找到他吗?”
我竖起了三根指头:“有三个方案。第一,以我当诱饵引他出现;第二,放掉枫羽云,跟踪枫羽云找到他;第三,凝芷去劝说枫羽云弃暗投明。”
第十七章 开始行动
纪宗常立即道:“第一个方案不妥,他最想杀的人就是你,你不能以身犯险,而且他修为极高,我们很难在你身边不被他发现。”
陆南天紧接着说:“第二个方案也不妥,现在枫羽云是我们唯一的筹码,万一被他逃走了,我们就完全没有机会了。而且傲邪一定会有所警觉,不会急着见枫羽云。”
众人都望向段凝芷,段凝芷嘟起了嘴:“为什么是我去劝说他,他又不会听我的。”
看来这个主帅不好当,三个方案都没人赞同,现在是为了大局,个人恩怨只能放在一边。我望向凝芷说:“傲邪知道枫羽云曾经拼命救你,所以你去劝说枫羽云后,我们做出一些突击搜捕的动作,傲邪就会怀疑枫羽云出卖了他。此时我们表面上主力都出去搜捕了,放松了对枫羽云的守卫,傲邪就会急着去救他或者杀他灭口,那他就上当了。当然枫羽云肯配合最好,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并不是真心想救傲邪,而是想从傲邪手里拿到他师父的秘笈。你可以跟他谈条件,比如抓住傲邪后把秘笈给他,尽力助他恢复功力之类。”
“此计可行!”纪宗常第一个赞同了,“我会去邀请一些同门和朋友助拳,打败他不成问题,只是他那以鞋化尸逃走的方法,不知该怎么破?”
秀姑道:“这个可以破,修为比他高的人可以用现形咒法破他法术,他的真身就会显现。如果没有人能破,他以鞋化尸后短时间内真假身之间还存在一定的精神联系,凝芷有办法锁定他这种联系,立即以法器重创假尸要害,可能会对他真身造成一定伤害,逼出真身来。”
王诚钧忍了好久没机会开口,这时才抢到机会:“那他就死定了,段姐姐,现在开始我可要跟紧你了!”
段凝芷不置可否,我补充道:“傲邪还有一个不可思议的法术,能够没有任何障碍穿墙而过,所以发现他时必须立即下杀手,要是给他得到施法的机会,就没人能追得上他了。”
纪宗常等人尽偕骇然,王诚钧问:“真的能穿过墙壁?那他不是成了地仙了?”
秀姑道:“这跟修为没有必然的关系,而是术法的效果,旁门左道之术,与你们实打实的真功夫是不同的。”
不癫和尚道:“问题是现在真功夫没有几个人能修出这种神通了,秀姑,要不然我拜你为师,你教我几手吧?”
王诚钧没好气道:“你学了干什么,半夜进美女房间吗?”
纪宗常怒瞪了徒弟一眼:“我们在说正经事,谁让你多嘴扯皮了?”
王诚钧急忙缩头,不敢再说话了。陆南天神色凝重地说:“会穿墙的可能不只是傲邪,有一个珠宝古董大盗,被称为‘鬼影盗’,十多年前曾经在北京、上海、香港等地神不知鬼不觉盗走博物馆和展会上价值连城的古董。所有盗窃案都是门窗完好无损,曾有一次监控拍下了完全密封的房间里面有人,不知道他是怎样进出的。后来鬼影盗突然消声匿迹,侦破一直没有进展,但是从去年十月份到现在,又有三次价值巨万的古董和珠宝被盗,与鬼影盗的手法极为相似。假如真有穿墙这种法术的话,鬼影盗也会。”
我才没心思管什么鬼影盗神影盗,挥了挥手:“其他案件以后再说,我们先解决傲邪,然后打击骗子集团和人贩子集团。纪道长,你能不能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让秀姑住一段时间,我们必须没有后顾之忧才能灵活行动。”
纪宗常道:“没问题,这事交给我。”
我问陆南天:“你得说实话,你是属于哪个部门的,能调动多少人力物力?”
陆南天犹豫了一下:“我属于一个非正式的部门,职务算是刑侦顾问,负责协助侦破各地发生的疑难案件和大案,有必要的话,可以请求当地警方配合,包括调动特警。”
看样子他职位不高,权力挺大,我点了点头:“开始行动之后,我们要随时转移地方,只能住酒店,吃住出行都要花钱,可能还要买些道具之类,开销不是小数目,这笔钱谁来出呢?或者各自买单?”
不癫和尚抢着道:“住酒店好,和尚和道士都没钱,只能警察叔叔出钱了。”
陆南天苦着脸:“我是穷警察,上级没给经费,我自己报销车马费都有些困难。”
有一个四十来岁,其貌不扬的人一直没有开口,这时开腔了:“我是南宗俗家弟子,前些年经商小有积蓄,愿意捐献一些作为经费,略表心意。”
众人大喜,果然是人多力量大,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问题就解决了。纪宗常给我介绍,出钱的这位大叔名叫陶良松,姓高的那位名叫高立成,还有一位是他的师弟马宗伟,都是应他之约而来。
接下来开始研究具体的计划以及出现意外时如何应变,说了一个多小时才大体敲定。秀姑立即收拾东西,由纪宗常和马宗伟护送到安全的地方暂住,我、段凝芷、陆南天、王诚钧、不癫和尚等人一起去“探监”。
傲邪绝对不会放过我和凝芷,我们今天出院,极有可能他也跟来就在附近,我们这样大张旗鼓去探监,一定会引起他的注意。至于下一步棋要怎么走,得看段凝芷说服枫羽云的结果再决定。
陆南天带着我们到了消防局的大院,我才知道枫羽云是被关押在消防局。我问他为什么关押在这儿,他说这里有一个用来测试***品的房间,可以最有效防止枫羽云逃走,也便于守卫。
进了大楼乘电梯到地下三层,通道内有四个全副武装的武警,陆南天与他们交涉后才让我们进去。打开厚重的铁门进去是一个很大的房间,放着许多仪器和设备,这里也有两个武警守着。大房间的另一头隔成一个小房间,透过玻璃窗可以看以里面的墙壁是银白色的,看起来像沙发的软包。小房间里面仅有一张床垫,枫羽云穿着囚服,头朝内躺在床垫上一动不动,像是在睡觉。
我们和看守的武警都退出了大房间,只有段凝芷留在里面,单独与枫羽云交谈。
过了五六分钟,段凝芷开门出来,有些不高兴的样子,眼光落在我的脸上:“他说愿意帮我们抓傲邪,但是要免掉他的罪名,帮他夺回秘笈,现在他要跟你单独聊聊。”
我望向陆南天,陆南天点了点头,表示可以接受这个条件。我往里面走,段凝芷道:“说实话我不相信他,你还是不要太相信他的话。”
王诚钧道:“我也觉得他不是个好东西,说不定会跟傲邪合起来坑我们。”
不癫和尚道:“阿弥陀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
我觉得枫羽云并不是本性极恶之人,他救傲邪有不得已的苦衷,用错了方法而己,每个人都年轻过,谁能不犯点错误?如果他能真正悔改并帮我们抓到傲邪,还是可以原谅他的。
我走进房间关起门,走到玻璃窗前。枫羽云站在里面,长发凌乱,脸色有些苍白和憔悴,嘴巴翕合却没有声音,指了一下挂在窗外的耳麦。我戴上耳麦,立即听到他的声音:“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能帮你抓到傲邪!”
我毫无表情道:“我要看到你的诚意。”
枫羽云急忙道:“我有特殊的方法可以找到他,并且我还知道本门的另一个高手与他有来往。那个高手控制着一个很大的卖淫集团,绑架拐骗美貌少女,采补之后就逼她们接客,不肯的就杀了。只要向警察举报就是大功一件,你跟警察合作了是不是?”
我盯着他不说话,枫羽云尴尬一笑:“你还是不相信我,我说实话,那天救他真的是为了秘笈,他答应给我复印件。如果你们早说会帮我拿到秘笈,我就不会冒险去救他了。”
“你不是说你不能再练丹鼎门的功法了吗?而且你答应了我不再祸害女人,还要那秘笈做什么?”
“大哥,秘笈里面可不止内修功法,还有很多神奇的法术,傲邪的法术就是从秘笈上学到的。我可以找一个双修的伴侣,不用再采花啊,实际上双修才是正道,采补是邪道,我就是要改邪归正啊!”
这家伙莫非还在打凝芷的主意?我皱起了眉头,枫羽云急忙道:“大哥你放心,她要是不喜欢我,我绝对不会缠她,更不会用邪法。外面漂亮的女人多的是,另外找个目标对我来说又不难,我不能被关在这里过一辈子。大哥,我可是发过誓的,绝对不会再用邪法采花,这一次我铁了心了跟着你,一辈子把你当大哥。”
“别,我当不了你大哥。现在先说出傲邪的下落,以及你说的另一个丹鼎门高手的详细情报,核实之后我就放你出来。”
枫羽云道:“在这鬼地方不行,我要到外面,施展仙鹤寻人之法才能找到他,只要你们准备好了,马上就可以开始。”
如果他的法术真的有效,就不必设什么陷阱了,直接追杀傲邪。我出门去叫陆南天进来,叫枫羽云说出另一个丹鼎门邪人的情况,安排突击抓捕行动。
第十八章 神打
我和陆南天进了小房间,枫羽云把他追踪傲邪的经过说了一遍。他在广州离开我们之后一直在跟踪傲邪,最初只是想要杀傲邪报仇,但他本来就不是傲邪的对手,失去了修为就更不要说了。跟踪了很久没有下手的机会,枫羽云兴起了另一个念头,夺取傲邪手上的秘笈,但这个难度更大,直到傲邪被我抓住,在医院里他才得到机会。
在跟踪傲邪的过程中,枫羽云发现他多次进出不同城市带有“紫罗兰”三个字的夜总会、足浴、桑拿、美发美容中心,所以起了疑心,刻意观察和打听。有一次他跟踪傲邪和两个人秘密见面,发现其中一人竟然是他小时候见过的本门前辈卓润人,按辈份算是他师伯。另一个人叫齐强,是多家紫罗兰的老板。之后枫羽云发现了更多蛛丝马迹,傲邪和齐润人抓美女采补,还迫使抓来的女子接客,卓润人极有可能会控制别人的精神,类似于催眠效果……
陆南天把该记的都记下来了,又盘问了枫羽云一些细节,我们两个走到外面大房间。陆南天脸色沉重地对我说:“这是一条大鱼,要撒大网,我需要向上级请示,大概要花几天时间来调度安排。抓捕傲邪的计划必须推迟,否则打草惊蛇,就不可能抓到卓润人了。”
说实话我不想节外生枝又惹上一个魔头,卓润人还没有威胁到我,但我也无法否决,我不能排除卓润人会帮傲邪报仇,铲除紫罗兰这个大毒瘤也是我们这个团队义不容辞的事,但这真的还能等几天么?
我回头打开门进入小房间,问枫羽云:“傲邪知道你能用法术找到他吗?”
“应该不知道……”枫羽云有些迟疑,“但是这一次我及时找到他并救了他,他可能会起疑了。”
“那么他就会猜到你以前就在跟踪他,知道他和卓润人的关系了?”
枫羽云的脸色立即变得很难看,陆南天跟了进来,脸色也很难看,计划跟不上变化,可能傲邪已经通知卓润人躲起来了。陆南天快步往外走:“我尽可能调集人手突击,能抓多少算多少了。”
枫羽云急忙道:“他肯定已经跟着你们找到这里,你们不能再把我关在这里!”
陆南天头也不回道:“你跟我们一起走。”
枫羽云大喜,立即往外跑,嘴里骂骂咧咧,被关在这没日没夜的地下室里,他已经快要崩溃了。
等在通道中的段凝芷见枫羽云被放出来,有些不高兴,王诚钧也给了一个厌恶的大白眼,不癫和尚、高立成、陶良松没什么明显表示。
陆南天没心情说话,快步进了电梯,其他人纷纷跟了进去,电梯空间比较小,挤了我们八个人已经满了,六个武警只能等下一次。因为比较挤,我把喵太抱在了怀里。
电梯上升到了地面一层,电梯门打开那一瞬间,我感应到了喵太紧张和愤怒的情绪,灵儿也有了波动。
“小心!”我大叫一声。
我的声音刚出口,一个东西已经从刚滑开的门缝飞了进来。陆南天在最前面,急忙侧身闪避,站在他后面的是高立成,不知是来不及躲避,还是怕伤了后面的人,一掌拍出。那东西触手即炸,“波”的一声炸开,冲击力虽然不算大,但大量黑烟已经充斥整个电梯内。
我急忙闭住呼吸,但是众人突然受到袭击全乱了,电梯门还没有完全打开,挤在一起也冲不出去,混乱之极。
紧接着我“看”到了电梯和外面的情况,柳灵儿把她的视域展现在我脑海中了,傲邪就在门外!这一刻柳灵儿很害怕,因为傲邪身上散发出可怕的气息,她现在还很弱小,只能趁别人惊慌失措时趁机使个绊子、敲个冷棍之类,不敢面对有备而来的高手。
陆南天第一个冲了出去,但是被傲邪一挥手就甩到通道的墙上。高立成接着冲出去,可能还没有弄清情况,胸部被傲邪一指戳中,立即仰面倒下。陶良松一手扶住了高立成,侧身一脚踢出,傲邪向后飘退,但又飞快向前冲,剑诀点在陶良松的小腿上,陶良松与高立成一起倒下了。
电梯里面的人除了我外,都摇摇晃晃先后倒下了,那炸开的黑烟有毒!我们的正义联盟,高手组合,连一分钟时间都没有坚持住就一败涂地,我寄以厚望的南宗两大高手连一招都接不下。
只剩下我了,我肯定也接不了他一招,但是这一刻我能逃避么?只要我迟疑一秒钟,外面倒地的三个人就会遭他毒手!我冲了出去,迎面一拳打向他。
傲邪立即后退,我猛地醒悟过来,并不是傲邪的功力足以一招就打倒高立成和陶良松,而是使用了什么金刚宝剑诀,内功加上法诀会让人有触电的感觉,全身不能动,一个月前我与枫羽去搏斗时就尝过这个味道。但这个功法需要蓄气,并且非常消耗内功,枫羽云短时间内只能勉强使用一次,傲邪连用两次,不能立即使用了。
必需缠住傲邪,不能让他有蓄气的机会,我不顾一切冲了过去,狂风暴雨般连续攻击。傲邪有些手忙脚乱,但很快放弃了使用剑诀,直接与我肉搏。他的武功本来就强,身高体壮,内劲绵厚,我此时惊怒交集,方寸大乱,更加抵抗不住,连连后退,身上被他打中了几次,痛彻骨髓。
我要是挡不住他,在场全部人都要死,我只能咬紧牙关跟他硬拼。如果在空旷的地方公平单挑,我虽然不是他的对手,撑住一时半会还是可以的,打不过我还能逃。现在一步不能退,只能跟他硬拼,完全靠我能挨打的“特长”才没有倒下。
电梯内连续传来打喷嚏的声音,不和尚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我与傲邪硬碰了四五招,再也站不住,被他一脚踢倒跌进电梯内。傲邪立即冲了进来,见不和尚还站在,一拳就向他打去。
我暗叫糟糕,不和尚的样子好像没有练过武功,要是被击中要害可能立即挂了,但我已经来不及救他。
“”的一声,傲邪一拳打中了不癫和尚的心窝,不颠和尚只是晃了一下,扬手一巴掌打在傲邪的脸上,傲邪打着圈圈跌出电梯外。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难道不癫和尚深藏不露,是来自少林寺的超级高手?
不和尚并没有追去出,像是在发愣,傲邪捂着脸也愣住了。但傲邪很快反应过来,掐诀蓄气,飞快地冲进电梯,一指点向不癫和尚的额头。
我忍不住惊叫:“小心!”
不和尚像是梦游一样,完全无视傲邪的攻击,简简单单一拳打出。两人几乎同时打中了对方,不站着不动,傲邪却被震退出去。
我艹,真的是绝顶高手啊!
傲邪怒吼一声,又冲进来,连续快攻。不和尚有些手忙脚乱,连连被打中,但是却像是铜浇铁铸的一样,被打中了毫无反应,他只要打中傲邪一下,傲邪立即被震退。
我看傻了眼,这算是什么神功?我以为我很能挨打了,但是跟这位年轻的大师一比,真的是荧火之光比之皓月了。也许他这也是一种“神打”吧。
我插不上手,又怕不和尚被打坏了。对了,肉搏不是他的对手,不如用法术试试,对付傲邪这样的人用什么法术都不算过分。
我立即开始集中精神,以右手在左掌画符,迅速画了九个符文,口中默念咒语灵敕令:“敕九天玄女来大坠,茅山三郎来大坠,鲁班仙师来大坠,坠人人不动,坠鬼鬼难行……”念完看准不颠和尚震开傲邪之际,猛扑过去,右拳虚晃一下,左手一掌打出。
傲邪并不知道我手掌上有古怪,仗着内功深厚毫不在乎一掌迎过来,“拍”的一声两掌相碰,他的脸上立即露出震惊之色,保持着出掌攻击的姿势不动了。
这个法术名叫“千斤坠”,轻者能让人像背负千斤重物走不动,高手使出来能让人短时间内完全不能动。成都吴家老婆婆就曾经用这个定住了王诚钧,后来传给了我,以我的实力,本来是不太可能定住傲邪的,但是他连续狂攻不癫和尚无效,正处于力疲气虚神散之际,居然被我定住了。
躺在地上的枫羽云突然跃起,飞快地掀起傲邪外衣,拔出他腰间的匕首刺进了他胸口。原来枫羽云并没有被毒烟熏昏,一直躺在地上装死,直到这时才找到了机会,发出致命一击。
“啊……”傲邪惨叫,一掌把枫羽云打倒,转身飞快地向通道内跑去。
“!”
一声清脆枪响,傲邪打了个踉跄,紧接着又是两声枪响,傲邪向前扑倒在地,手脚乱动却没能站起来,很快不动了。
陆南天一手举着枪,一手扶着墙,歪歪斜斜倒了下去。我和枫羽云跑到傲邪身边,翻转他的身体,只见他眼睛瞪得极大,眼神已经不能聚焦,嘴里和鼻孔都在流血。
枫羽云拔出匕首,双手握着向傲邪心脏部位狠狠刺了下去,傲邪身体抽搐了一下就真正断气了。
枫羽云长出了一口气,跪坐在地上,身体倾斜,躺到地上去了。“”的一声,站在电梯门口的不和尚也倒下了,只剩下我一个人还站着。
第十九章 噬魂猫
毒烟还在通道和电梯内没有散开,除了我之外全部人都被熏倒了,刚才与傲邪搏斗时我也吸进了许多毒烟,却没什么不良反应,难道我真的万毒不侵了。
我检查了一下旁边的枫羽云,呼吸均匀平稳,应该没受到什么致命重伤。他身上并没有解药,刚才只是闭住呼吸,打倒傲邪之后憋不住也被熏晕了。
再查看陆南天、不癫和尚等人,都没有明显的伤势和中毒症状,看样子傲邪放的只是迷香不是毒药。高立成和陶良松倒在路中间,刚才打斗之际不知被踩了几脚,但愿没踩出大问题。段凝芷刚才站在电梯角落,昏迷时靠着墙坐在地上,应该没事,我松了一口气,迅速背起她,拎起喵太往外跑。
前面脚步声杂乱,好几个消防战士往这边跑过来,大声问:“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开枪?”
“里面有毒烟,快闭住呼吸把他们背出来!”
消防战士们最擅长做这工作,迅速往里面跑,七手八脚把人背了出来。他们问我要不要送医院,我说不要,把人放在通风的地方拿冷水来洗脸试试。很快就有人拿来冷水往昏迷的人脸上洒,但没有人立即清醒,可能傲邪这迷香是特制的,没那么容易醒。
我抱着凝芷上半身让她坐在地上,用湿毛巾按着她的额头,同时扫视众人,眼光落在不癫和尚身上。刚才他明明昏迷了,为什么打了几个喷嚏醒过来,放倒了傲邪他又昏倒。而且傲邪完全打不动他,他笨手笨脚打得傲邪呱呱叫,这太不可思议了。
喵太的耳朵突然动了一下,接着睁开眼睛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用力甩头,像是喝醉了酒。不过很快它就完全清醒了,转头四顾,突然盯上了放在地上的傲邪的尸体。只见它尾巴迅速摆动,耳朵平贴,张口露牙,胡须前翘,发出凶猛的嘶啸声。
喵太为什么这么生气,难道傲邪还没有死透?我正疑惑,喵太已经快如离弦之箭冲了过去,往傲邪尸体上方一扑,然后又蹦又跳,扯来扯去,像是在跟什么搏斗。
“灵儿,快帮我看看是怎么回事!”我在心里默念。因为旁边有很多强壮威武的消防战士,柳灵儿有些怕生,做事也不主动了。
很快我就“看”到了一副诡异的画面:喵太咬住一个像是气体凝成,容貌和体形依稀是傲邪的人用力拉扯,那个虚影用双手打喵太,喵太却不肯松口。
我立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元神、阳神、阴神之类听说得过多了,傲邪应该远没有达到修出元神的境界。但他修为很高又会邪法,身体死了,魂魄离体而出能够了聚而不散,算不上元神,比一般鬼魂却要强得多。幸好喵太及时发现了它,否则被它逃走了还不知道。
我急忙放下段凝芷,探手到背后特制的背包里面抽出鲁班尺,冲过去砸在虚影的头上。这一敲,虚影就变得不稳定了,喵太扯断了它的“脚”,好像是吸进肚子里去了,立即又向它扑去。我再敲打,把它打得扭曲变形,动荡不定,喵太又扯下“一段”吸进嘴里。
我有些震惊,难道喵太还能吞吃魂魄?以前我没发现它有这个能力。
那虚影被喵太扯掉两截之后,已经不再像人形,聚成一只白鹤之状振翅飞起,迅速升高。喵太跃起扑咬,却不够高,扑空了,我想要用鲁班尺打时,也够不着了。也不知这一团残魂逃走会不会有不良后果,我想要把鲁班尺扔出去,突然想到更好的主意,抓起喵太奋力向天空抛去。
好个喵太,矫健有如一只黑虎扑向猎物,准确咬住了五六米高的虚影并扯落下来。它身体在空中一个翻腾,稳稳当当落地,几乎就没有撞击声,三两口把虚影吞进了肚子,然后用爪子抹了一把嘴,好像还不过瘾的样子。
我看得目瞪口呆,往四周一扫视,发现惊呆的不止我一个人,四周不下十个消防战士都在用震惊和不安的眼神望着喵太和我。他们看不到虚影,但是看到了我和喵太的动作,肯定能联想到一些东西。
“我跟我的猫闹着玩,大家不要围观,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我对众人说。
消防战士们将信将疑,有的继续用毛巾沾了冷水给昏迷的人敷头,有的打电话报警叫消防车,有的找来大风扇吹散大楼通道内的毒烟,虽忙不乱。
我走到喵太身边顺着它背上的毛,用意念问它:你吃进去能消化吗?
喵太传达给我的意思比较复杂和模糊,大概意思是像吃补药一样,能大补元气。
“这个醒了!”有一个消防战士欢呼一声。
我转头望过去,果然枫羽云坐起来了,正在用手揉着太阳穴。他之前闭着气,很快就被背了出来,吸进的毒烟很少,所以醒得最快。
我急忙问:“烟里面有毒没有,昏迷的人要不要送医院?”
“没事,没事,多泼点冷水,过一会儿就醒。”说着他跳了起来,去傲邪的尸体上翻找起来,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掏摸了几遍,找出了不少小东西,但没有秘笈。他拔脚就往外跑,“大哥我有急事先走了,很快就会回来找你。”
我知道他是急于去找秘笈,这件事对他确实非常重要,所以我有些犹豫,没有叫消防战士抓住他。
没过多久,昏迷的人先后醒来,陆南天急着打电话调人抓捕傲邪的同党;王诚钧、高立成、陶良松很羞愧和尴尬,他们本来是主力,结果却没有起多大作用;不癫和尚哇哇怪叫,说身上到处都痛,但看上去并没有伤痕,而且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曾经独挡傲邪。这时周围的人很多,乱糟糟的,我也不方便多问。
可能是男女体质不同,段凝芷最后一个清醒,确定傲邪已死之后,投进我怀里哭了起来。这时我才想到,可能从那一次她被傲邪控制之后,心里就有极大的恐惧和阴影,只是她生性好强,也怕给我增加压力,所以一直把恐惧藏在心里。后来她又中了毒受了常人难以想像的苦,知道傲邪能穿墙之后,可能她再也没有睡安稳过,试想哪个漂亮的女孩子不怕傲邪这样的人?更何况傲邪对她是志在必得,她怎能不怕?
我有些内疚,是我太粗心了,没有设身处地为她想过,还以为她很坚强呢。
“别哭,别哭,这个混蛋死得不能再死了,连魂魄都被喵太吃了。我会保护你,没人能再威胁到你……”我抚着她的背安慰着她。
段凝芷抱住了我的头,用她的樱唇堵住了我的嘴,完全无视旁边的人。她的嘴有一点儿咸咸的,那是她的眼泪,但更多的是甜蜜……
我们两个正忘情陶醉,段凝芷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放开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抹了一把脸,拢了一下头发,开始接听:“爸,你还没睡啊?”
我隐约听到了段静轩的声音:“你在哪里,怎么那么吵?”
“我在消防局,我们抓住傲邪,已经杀了他。老爸,你肯定不知道,这坏蛋非常厉害又狡猾……”段凝芷心情很好,快语如机枪,把我们正义大联盟并首战告捷的事大略说了一遍,但说得不是很有条理。
段静轩声音有些冷淡:“别闹了,你和你男朋友都回家吧,明天早上就回来。”
段凝芷望了我一眼,微皱秀眉:“爸,我们这事很重要,而且刚刚开始……”
段静轩声音提高变严厉了:“我说的话你到底听不听?抓犯罪是警察的事,你们凑什么热闹?你们得罪的人已经够多够可怕的了,还嫌闹得不够啊!”
段凝芷不知该怎么回答,有些委屈,眼泪在眼框里打转。段静轩的声音缓和了一些:“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要是你出了什么事,你叫我怎么办?平时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找男朋友我也不反对,但要是他带着你到处乱跑,参与那些江湖上的仇杀,跟黑社会拼命,我绝对不答应。”
父母爱孩子都是一样的,谁愿意自己的独生女儿和未来女婿去冒险?我完全理解段静轩的心情,换了是我也不同意,但是我已经身入江湖,恩仇哪能说甩开就甩开?我不主动出击,仇人就会反过来害我。
段凝芷咬了咬牙:“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危险,主要是全真教的人和警察冲锋陷阵,我们只是打打酱油。你平时不是经常捐钱做善事吗?那是做好事,我协助他们打击犯罪,抓大坏蛋也是做善事,效果还更明显呢!”
“你,你……”段静轩气坏了,“我找你师父去,你师父也糊涂了,居然让你去做这样的事,早知道我就不让你跟着她学法术了!”
段凝芷很为难也很郁闷,我示意她把手机给我,接过电话说:“伯父您好,我是许承业,这事我们确实不该掺和,但有些事不是我们想做或者不想做的问题,必须做个了断。您对我们的关怀和爱护,我完全理解,我答应您,会尽一切可能保证凝芷安全,以后的行动我们只在后方做做参谋,不会以身犯险。”
段静轩沉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现在的年轻人啊,都太好强,我说了你们也听不进去,你们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就挂断了,我和凝芷面面相觑,段凝芷道:“别理他,他就是这样大惊小怪的,以前我跟同学去野炊他都不放心,都要悄悄跟着去呢。都怪我,不该跟他说这些。”
我笑着耸了耸肩,无论如何,我做出的承诺一定要做到,以后不能让凝芷冒险行动。
第二十章 要老婆还是要老妈
当天晚上,我们这个由僧、道、警、旁门组合成的奇葩团队就动身前往南京,因为根据枫羽云的情报,丹鼎门的另一个重要人物卓润人和紫罗兰的老板齐强在南京。而此时多个城市已经先后展开了突击抓捕行动,不仅抓捕与丹鼎门有关的涉黄场所,还有大量陆南天早已锁定的,涉嫌诈骗、绑架少女、拐卖儿童的团伙和嫌犯。
我曾经警告过陆南天不要去调查百消门的人,但陆南天显然没有听我的劝告,这一次抓捕行动,就包括了一些与郑润之有密切往来,有可能是百消门的人。因为有许多目标早已在各地警方重点监视之中,所以通知一下达,行动非常迅速,直捣黄龙。
正邪不能两立,正义的铁拳终于出击了。
我和陆南天坐在同一辆警车上,在高速公路上飞驰时,他的手机响个不停,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所以抓捕的情况我大体知道。此时我才发现我严重低估了陆南天的能力,面对傲邪这一类人时,他的作用有限,但是搜集情报,指挥调度,统筹全局,他真的是个人才,堪称警界精英。
到凌晨时分,大部分抓捕行动都已经收网,捷报不时传来,齐强抓住了,但没有卓润人的影子,所有针对紫罗兰名下涉黄场所都没有抓到疑似卓润人的人。其实这个也在我的预料之中,卓润人修为应该比傲邪更高,凭普通警察是抓不住他的,而且枫羽去是在十多天以前看到他在南京,可能现在已经不在了。
“必须尽快联系上枫羽云!”坐在前排的陆南天转头对我说。
“嗯。”我应了一声,我放走了枫羽云,陆南天嘴里没怪我,心里肯定在埋怨我,但是枫羽云被抓住之时,手机和所有物品都被没收了,现在我也联系不上他。
陆南天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接听之后他精神一振:“你在哪里?”
他是戴着蓝牙耳机,所以我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很快他把手机递给我:“是枫羽云,他要跟你说话。”
我放在耳边喂了一声,枫羽云立即说:“大哥,你在哪里,我要入伙!”
“你找到秘笈没有?”
枫羽云的声音有些失落:“没有。我找到了一个他的落脚点,但是没有找到秘笈,我也想不出他会藏在哪里。”
我说:“现在我们没有精力帮你找,倒是你要帮我们抓住卓润人,你有办法找到他吗?”
“如果你们能拿到他的头发,距离他又不太远,我有较低的几率找到他。他修为比傲邪更高,要是有心防备,成功的几率就更低了。现在我成了丹鼎门的叛徒,只能靠你们罩着我了,我不相信别人,只相信你。”
“那你就快点跟来,我们在去南京的路上。”
“好,好,我马上去南京找你们,我会尽一切可能帮你们,但你也要帮我找秘笈,有急事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
我答应了他,我相信他会出全力帮我们抓卓润人的,否则卓润人迟早会“清理门户”。我掐断了通话,用我的手机记下了枫羽云的新号码。
段凝芷在我旁边说:“有头发、指甲之类的东西,或者人离开没多久,我也可以试一试。”
“我尽量去找。”陆南天在前面说。
用特殊的方法追踪,这正是陆南天需要我们的主要原因,纪宗常等正派人士不擅长使用这些稀奇古怪的小法术。不过我也不会因此轻视了老道们,他们有他们的专长,比如其貌不扬的不癫和尚就出人意外地力挽狂澜,到现在除了我和枫羽云外别人还不清楚,还把功劳记在我头上。
段凝芷靠在我肩头,怀里抱着喵太,没过一会儿她就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她已经一整夜没睡,前段时间照顾秀姑她的睡眠也不足。我脱下外衣盖在她身上,半侧过身让她靠在我胸前,拥着她,让她睡一会儿。
车外风声呼啸,车内却感觉很宁静,凝芷的头发散发出淡淡幽香,让我感觉温馨又幸福,拥着她就像拥有了全世界。其实我也有些困了,半靠着座椅和车门,给段凝芷当肉垫,开始打瞌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停下了,我推开门下车,却发现眼前不是繁华的南京,而是一个很眼熟的小乡村,群山环绕,土路扬尘,低矮的瓦房中夹杂着一些水泥外墙的楼房……这不是我家乡么?
我觉得有些奇怪,同时还有强烈的不安,不顾一切往家里跑。心慌气急跑到家门口,发现大厅里有很多人,太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在,但是他们都被一些看起来很凶恶的人抓着,有的脖子上架着砍刀,有的头上顶着手枪。
我惊呆了,怎么会这样?
一个戴着京剧脸谱的人越众而出,阴森森道:“许承业,再敢跟我们作对,我就杀了你全家!”
我急忙问:“你是谁?”
戴面具的人说:“你知道我是谁!”
他整张脸都被面具遮住了,只能看到他的眼睛,我感觉这双眼睛有些熟悉,但努力回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我气愤地说:“有什么事冲着我来,跟我家人无关!”
戴面具的人冷哼一声:“你做的事,就该你家里人来承担后果,这就是因果报应,立即妥协,否则我就杀了他们!”
我非常惊恐和为难,我不能屈服,但我也不能让我的亲人受害,我该怎么办?
太婆昂首挺胸,厉声道:“许家的儿孙,怎能被人逼迫屈服?义之所致,虽万死不辞!我们都是碌碌无为之辈,活着也是浪费粮食,难得你有出息了,怎能被我们这些老废物拖后腿?快给我杀了这些恶棍!”
戴面具的人闪电般挥刀,太婆的头飞离了脖子,带着一溜鲜血滚到了我面前,白发苍苍,鲜血淋漓,依然怒目圆睁。
我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样,怒吼着要冲过去拼命,但是却使不上力量,好像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戴面具的人走到了我爷爷面前,把沾着鲜血的刀放在爷爷的脖子上:“你投降不投降?”
我混乱到了极点,我不能看着他们被杀,但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念头在支撑着我,反正就是不能屈服。如果我屈服了,太婆不是白死了吗?
爷爷说话了:“不要管我们,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没读书不懂大道理,但是不给儿孙拖后腿还是知道的。看戏的时候,像我这样就该先自杀,这叫忠义。”说完往前一撞,脖子上鲜血喷溅,倒地不动了。
天哪,怎么会这样?我要报仇,我要把这个混蛋千刀万剐,我气得头发都一根根炸起来了。
后面传来一个声音:“你可以不要父母,难道连她也不要了吗?”
我回头一看,段凝芷被两个人抓着,脖子上也架了一把刀。我吓得魂飞魄散,凝芷怎么也落进敌人手里了?
戴面具的人说:“你要是真的爱她,就该为她做任何事,现在你把你妈杀了,否则我就杀了她!”
不,不,我不能杀我妈,也不能看着凝芷被杀。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怒吼。
“跟我作对的人就是这样下场,我已经给你选择的机会了!”戴面具的人阴沉地说,“我数十下,两个当中你必须杀一个,否则我就全杀了!一……”
我望向我妈,我妈惊恐万状地看着我,这是生我养我,最疼爱我的母亲啊,怎能忘记每次出门她把钱塞进我口袋,回家总是做好了我爱吃的,她的爱充满了我成长的每一个角落;再望着向凝芷,凝芷楚楚可怜,美丽又哀怨,我曾一再发誓要保护她,怎能再让她受到伤害!老天爷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二……三……四……”
戴面具的人就像是催魂使者,缓慢但坚定地报数字,每一个声音都像巨锤砸中我的胸膛。
“七……八……九……”戴面具的人继续数着,两边的刽子手都高高举起了刀,手臂上肌肉鼓动,眼看就要砍下。
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她们都不死,那就是我死!我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了一把刀,双手握刀向胸膛狠狠刺下。
“”的一声,额头上被人敲了一棍,我的刀没能刺进胸膛,刽子手们的刀却砍下了。
“不!”我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叫。
“你没事吧?”段凝芷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只温暖柔腻的手按住了我额头疼痛的地方,“怎么开车的,刹得这么猛!”
“对不起,有个人突然冲出来。”前面开车的警察说。
“到了,下车吧。”陆南天的声音接着响起。
我费了极大的力气睁开眼睛,才发现是坐在车内做了一个梦,车子突然停下,我的头撞在前面驾使坐防护栏上了
梦里的情景历历在目,我难以抑制地心悸心慌,整个人还是像在往深渊里面掉。以前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可怕的梦,也没有这样梦醒后全身失力和惊惧。
我急忙掏出手机拨打我爸的电话,是关机状态,再拨我爷爷的电话,声音响了但没人接听,连拨三次还没人接听。
这时已经天亮了,我爷爷一向起得早,这个时间应该起床了,就算没有起床也应该被手机声音惊醒,为什么不接?
我更加紧张和惊恐,脑袋里面嗡嗡作响,连段凝芷和陆南天问我什么话我都没有听清楚。
拨了五次还是没人接,我心急火燎跳下车:“我要马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