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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四不相     旁门左道txt下载     旁门左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四章 封印

    奇迹出现了,喵太的尿刚撒在符和桃木剑上,狂暴的气流突然消失了,八块桃符也不蹦跳了。我感应到老婆婆体内的邪力明显消退,变虚弱并且有些畏缩的味道……难道喵太的尿能增加符的威力?

    我突然想到喵太爱吃鸡血拌朱砂,这两者都是至阳之物,有克制鬼邪的功效,久食之后它的体质肯定有了变化,而且它还跟了洞宫山的神仙一段时间,它的尿能克制鬼邪也不算奇怪。以前它老是往我画的符上面尿尿,极有可能是在给我的符增加威力,我却全给扔了。

    喵太一泡尿还没有撒完就蹿向老婆婆,把一部分尿液撒到了她小腿上,然后跃起咬住了老婆婆拿拐杖的手。

    王诚钧和美少女同时冲过来了,一个拍向老婆头顶,一个按向老婆婆后背,嘴里都在飞快地念着咒语,大喝“开金井!”“定!”“移!”之类。

    突然之间一切变得安静了,老婆婆的眼睛不再发光,软绵绵倒下,两人急忙扶住,喵太也松口了。我感觉鲁班尺有了些变化,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愕然望着两人。

    王诚钧问:“你用的也是封印的咒法吗?”

    美少女道:“算是吧,你把它封印在哪里?”

    两人的眼光都望向我手里的鲁班尺,我立即明白了,邪灵并没有被除掉,而是被他们一个用封印咒法,一个用转移咒法,弄到我的鲁班尺里面了。那么我的鲁班尺不是变成邪物了?

    “喂,喂,你们怎么能没有经过我同意,就把它封印到我的法器里面?”我非常愤慨,大声抗议。

    美少女道:“除了你的鲁班尺外,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封印了,机会稍纵即逝,来不及跟你商量。”

    王诚钧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商量什么,为了降魔除妖污了法器有什么大不了?我的法剑也被玷污了,还有我师父送我的阵眼符,那只死猫……”

    他突然意识到喵太并不是在破坏,而是立了大功,急忙放下老婆婆去检查他的桃木剑和符,嘴里大呼小叫:“这怎么可能?猫尿不是污秽之物吗?为什么我的法剑没有被玷污,反而阳气更足了?”

    美少女已经在盯着我脚边的喵太,表情很惊讶:“刚才要不是它咬住了老婆婆的脉门,让邪灵不能逃走,我也转移不了。”

    “明明是我封印的好不好?”王诚钧不服气。

    美少女冷笑:“切,刚才要不是这只猫撒一泡尿,你的阵早就破了,什么名门**,还不如一泡猫尿。”

    “你,你……简直就是放屁,我的本事还没有使出来呢,要不是刚才我被邪气入侵受了重伤,镇住这区区邪灵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个黄毛丫头又懂什么?”

    “哇哦,这么厉害啊,难道你是龙虎山张天师?”

    王诚钧傲然道:“龙虎山有什么了不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本人王诚钧,龙门派第二十四代传人,我师父就是……算了,说了你们还以为我徒凭师贵,打着我师父的名头到处招摇。”

    “哇,真了不起,可是刚才为什么又要问我怎么办呢?”

    “我有问吗?我,我那是受你误导……”

    我忍不住打断了他们的话:“你们有什么问题等会儿再争好不好?你们把邪灵弄到我的鲁班尺里面,谁来负责?”

    王诚钧怒目瞪向我:“淫贼,我正要找你算账呢,你还敢嗦!”

    被人叫了一夜的淫贼,我也火了:“你tmd嘴巴给放干净一点,我是淫了你姐还是淫了你妹,莫名其妙就骂我淫贼,我可以告你毁谤罪,名誉损失和精神损失你赔你起么?”

    王诚钧被我骂得傻了眼,望向美少女:“刚才是你叫救命吗?是他非礼你吗?”

    美少女道:“救命是我叫的,但是……但是他没有非礼我,也不能确定他是色狼。”

    王诚钧怒道:“不确定你乱叫什么?”

    美少女可能已经知道误会我了,但她不肯认错,美女就是有不讲道理的特权,大声道:“我爱叫就叫,关你什么事?”

    “你……你们两个狼狈为奸,都不是好东西,要是被我知道你们做了坏事,虽千万里我必取尔等首级!”王诚钧说着转身就走,以左手按着右边肩头,显然伤得颇重。

    美少女恨恨道:“多管闲事,莫名其妙,动不动就想杀人,像个道士吗?”

    我苦笑,人家说的是场面话,怎能当真?好在她已经没有再怀疑我了……突然我有些惊讶,王诚钧误会我,我并不太放在心上,美少女误会我,我要焦急得多。

    我过去蹲下身查看老婆婆的状况,美少女对我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对不起,刚才我是慌了神,所以……”

    我没好气道:“为什么现在又相信我了?”

    “因为你是鲁班门的传人,鲁班门的人一般比较正派,不会干人神共愤的事。”

    “你怎么知道我是鲁班门的人?”

    “刚才老婆婆不是说你的鲁班尺是‘本门信物’吗,以鲁班尺当信物的只有鲁班门,而且你这把尺与现在看风水的人用的鲁班尺不一样,这是鲁班真尺,看到你拿出这把尺,我就有八成相信你不是坏人了。再回想之前的经过,你确实没有为难我,真的放了我,你的眼神和语气都是真诚的,所以就可以完全肯定你不是坏人了。”

    她相信我了,那么我的罪名也就没了,而且刚才她还有在王诚钧面前维护我的倾向,对鲁班门颇有敬意,我一个大男人也不能再跟她斤斤计较。我笑道:“坏人也有可能拿着这样的鲁班尺啊。”

    “但是你显然能使用它啊,并且连命都不要也不肯放弃,这证明它对你来说非常重要,不可能是花钱买的或是路边捡到的。”

    我有些惊讶,通常来说女人胸大就没脑,她却是漂亮与聪明并重,学识渊博,有很专业的知识和能力,心思慎密,推测合情合理,让我有一种遇到了知音的感觉。

    老婆婆昏迷不醒,呼吸微弱,我只好把她抱起来,走进西厢第一间放在床上,然后按了一下开关,还好灯会亮。美少女在外面叫:“你能出来帮我一下吗?我抬不动她。”

    我走出屋外,美少女抱着小邱上半身,用一件外衣包着她,她也在昏迷中。我不知该怎么下手,刚刚还被人骂淫贼的,现在哪敢乱动?

    美少女娇嗔道:“愣着干什么,把她也抱进去啊,都快冻僵了!”

    “我怕被人当色狼。”

    “假正经,刚才没穿衣服你都看到……”美少女发现自己失言,话没说完脸就有些红了。

    我只好上前从她手里接过小邱,打横抱起来,还好不是很重,要不然我这时胸口还在痛,真抱不动。进了屋把小邱也放在床上,我多了个心眼,一人放一头,以免小邱醒来一睁眼看到老婆婆,又吓得怪叫。

    美少女问:“我同学为什么会误会你是色狼了,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耸了耸肩:“谁知道怎么回事,可能她被采花贼拘来时迷迷糊糊的,清醒过来时刚好看到我冲进房间,她没看到采花贼的脸,却看清了我的脸,所以把我当成坏人了。昨晚是我租了这一间,今天早上我出去找你,在你学校门口等了一整天,出租房屋的人以为我走了,又租给那个色狼……”

    我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本来我觉得枫羽云这个人还不算坏透,有心替他隐瞒,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但是他居然在关键时刻丢下了我,害得我好惨,现在当然不会替他说好话了。

    听完事情的经过,美少女问:“你就因为怕他会对我不利,所以昨天找了我一天,今天又在学校门口等了我一天?”

    这回轮到我有些脸上发热了:“你别误会,我不是因为对你有好感才想保护你,只是不能让坏人得逞,或者说是为了让我自己能心安……”

    美少女的眼光有些异样,微笑道:“这更证明你是侠肝义胆啊,我很敬佩。我姓段,段凝芷,很高兴认识你。”

    说着她就大方地伸出手来,纤纤玉指有如羊脂白玉雕成的,我伸手与她相握,只觉她的手绵软柔滑,略显冰凉,那种感觉直传到心灵深处,好像连魂魄都有些在荡漾。

    我以极大的定力,很快放开了段凝芷的手:“我叫易铭,容易的易,铭记的铭。”

    这是我离家之后取的名字,易铭就是“易名”,代表我用的是假名,也不算是骗人。

    段凝芷道:“在火车上我见你很轻率就出手,之后又看到你在我们学校门口晃悠,先入为主把你当成坏人了,然后在这儿看到你和我同学在一起,所以误会了,再被我同学一叫慌了神,所以……真不好意思。”

    “算了,现在不把我当坏人就行了。在火车上我不是轻率,而是把他误会为仇人,实际上当时是他先出手暗算我。”

    “哦,原来如此。”段凝芷看了一眼坐在我旁边的喵太,很感兴趣,伸手去摸,“好可爱的灵猫,既聪明又厉害,要不是你拿着鲁班尺,我还以为你是灵兽门的人。”

    我心中一震,她不仅知道鲁班门,还知道灵兽门,她究竟是什么来历?我本来是想要问她的,但是这时却被一件出人意外的事分散了精神喵太不仅让她摸,还让她抱了起来,被她抱在怀里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除了我之外,它从来不让别人碰一下,现在居然屈服于美色之下了,这只死**!

第十五章 器灵

    段凝芷爱怜地抚摸着喵太的毛,看得我好不眼红,她倒底有什么神奇本事,能让喵太乖乖听话,难道她也是灵兽门的人?

    我还没开口,她先开口了:“它叫什么名字?”

    “喵太。”

    “喵太?好奇怪的名字,有点萌,跟它可不太相称,它应该有个霸气的名字。”

    我笑了笑,她虽然聪明,未必能想到我给喵太取名字的喻义,喵太这个名字就很霸气而且很尊贵。

    段凝芷突然“咯咯”娇笑起来问:“为什么它的尿尿能增加符法威力克制邪物呢?我一想到刚才的事就想笑。”

    我不答反问:“你是灵兽门的人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听说以前曾经有一个灵兽门,专门驯养灵兽,与灵兽同修,现在也不知还有没有传人。你这只猫……喵太,实在太神奇了,所以我想到了灵兽门。”

    “实际上它正是一位游戏风尘的灵兽门前辈找到的,施法开窍时被我意外打断……”我把遇到老骗子清风的经过大略说了一遍,主要是关于喵太的。

    段凝芷很感兴趣,问了一些当时的细节,最后说:“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不是鲁班门的正式传人呢。”

    我能肯定她不是属于邪派的人,对我也没有敌意了,所以我说实话:“我祖先是鲁班门的人,但我没有正式拜师,最近才继承了这把尺,自学了一点皮毛而己。你呢,比那个小道士还厉害啊!”

    段凝芷刚才与王诚钧针锋相对时,争强好胜一分都不让,这会儿却很谦虚:“哪有,我也只是学了一点皮毛,刚才主要是靠你缠住了邪灵,还有喵太帮忙,我和小道士只是趁机敲闷棍而己。哈哈……”

    “你知道鲁班门和灵兽门,又会法术,难道你也是八大旁门的人?”

    “我……我不能说,不是我不肯告诉你,而是没有得到我师父的允许不能告诉别人。我会把遇到你的情况告诉她,等她同意了我就告诉你。”

    尊师重道,信守承诺是优良品德,她这么说我反而更尊重她了。但是我的鲁班尺里面有了邪灵,这可怎么办?我有些担忧地拿起鲁班尺来看,外表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握在手里也没有特别的感觉,但我又能肯定有了些变化。

    段凝芷也在看着我的鲁班尺,问道:“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通常情况下法器是不让别人碰的,更不能给女人接触,因为别人的气息会对法器造成影响,月经期的女人影响更大,但段疑芷本身会法术,应该知道这一点,她既然开口了,就代表身上是干净的。

    我把鲁班尺给她,她放下喵太捧着鲁班尺微闭双眼凝神感应,过了一会儿说:“我猜这个邪灵不是精怪鬼魅,而是老婆婆祭炼了很多年的一件法器有了灵性,也就是器灵,它带着邪性,反过来影响了老婆婆。因为它本来是器灵,跟你的鲁班尺又是同一个门派的人祭练的,所以受你的鲁班尺牵制着不能离开,受到打击之后就留在鲁班尺里面了,不一定是我和小道士的功劳。”

    我连连点头,虽然她比我还小几岁,但是她的知识面却要超过我,刚才连小道士也像我一样问计于她。她只是捧着鲁班尺一会儿,就能弄清情况,这说明她的灵识非常强,肯定比我强。

    我查看老婆婆两只手,没有前几次看到的厌胜钱。我对段凝芷说:“你猜的**不离十,这一家人擅长下镇物,之前我看到老婆婆手里有一枚厌胜钱,可能就是你说的养成器灵的法器。喵太感应不到异状,那是因为器灵与老婆婆形如一体,就像是同一个人的两种性格。至于器灵带邪性的原因,是这栋宅子被人诅咒了或下了镇物,老婆婆长期住在这里受了影响。”

    段凝芷也连连点头,双手捧着把鲁班尺还给我,我有些苦恼:“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器灵会不会影响我,我要怎么清除它?”

    段凝芷道:“据我所知,只有那些传说中的法宝神器形成的器灵才有完整的灵识,普通法器养成的器灵都很弱小,只有简单的或不完整的思维能力,要依赖主人才能发挥作用。现在它停留在你的鲁班尺里面,如果它不与你产生感应,就等于不存在;如果你能感应到它并且建立共信共享,就能使鲁班尺的威力更大。但是具体要怎么做我也不知道,我不擅长这方面,而且我学到的东西真的不多,都是理论。”

    这时大门方向传来一些声音,并且有手电光闪动,我急忙出去查看,段凝芷也跟了出来。走到门口,只见几个人打着手电筒在门前探头探脑,窃窃私语,看到我们后,所有手电光都集中在我们身上,有个男人问:“你们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我说:“我租了这里的房子,阿贵租给我的。”

    其中一个妇女声音道:“对,他是租这里,今天早上还在找阿贵。”

    先前那个男人问:“刚才好像有人叫救命,发生了什么事?”

    段凝芷有些尴尬:“没事,没事,是我叫的,刚才灯灭了,我吓了一跳。”

    众人松了一口气,不愿在这里多留,嘀咕几句就迅速走了,还好是美女说的话,换了是我这样说可能他们要大骂了。

    回到屋里,小邱手脚在动,快要清醒了,段凝芷做了个手势,示意我先出去回避一下。我到了外面,听到段凝芷在安抚小邱,叫她不要害怕,然后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小邱说她好像做了一个梦,爱上了一个帅哥,跟那个帅哥私奔了。但后来好像那个帅哥变心了,不爱她了,并且脱她的衣服,她完全不能抵抗,突然有一个人出现打破了她的梦……

    小邱所描述的梦中情人的样子是完美的,与枫羽云相似,与我却不太像,至此我的嫌疑完全消除了。之前小邱误会我,确实是因为刚刚醒来,思绪混乱,又在极度惊恐之中,下意识地就大叫了。

    小邱受惊过度,急着要走,段凝芷只能先陪她走了。出门时小邱看到我,还是有些惊恐和畏惧,她真是被吓坏了。段凝芷则有些恋恋不舍的样子,扶着小邱往前走还回头了两次也许她不是对我感兴趣,而是对我的法术感兴趣吧?我心里这么想。

    突然我发现因她的离去有些怅然若失,在火车上第一次遇见她时,只想把她当成旅途中的过客,没想到后来发生了这么多事,现在居然开始惦记她了。

    实际上我是在逃避,前不久因为穷被女朋友甩了,所以我对漂亮的姑娘怀有一些敌意和戒备,不愿轻易放开心扉。但现在我无法逃避,她的美丽、聪明、博学、睿智和神秘已经深深吸引了我,她并非我最初想像的花瓶样女子,也不是高高在上高不可及的,实际上我跟她也没多大差距,我为什么不能喜欢她?要是能与她一起花前月下,一起讨论研究咒法,那是何等写意?牵着她的小手出去逛街,也能羡慕死一大片啊,有这样的伴侣夫复何求?

    可是我跟她真的没有距离吗?我并不了解她,不知道她的家庭情况,从哪里学的法术,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也许她已经有了倾心的人,我要是这样就开始自作多情岂不成了笑话?

    更大的问题是我现在还在避难时期,跟她来往会不会连累了她?也许这个才是我面临的最大问题。

    ……

    当一个人开始胡思乱想时,就是已经开始爱或者想要爱了。

    我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突然想到段凝芷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她比小邱至少迟了五分钟才到达,小邱在路上行步较慢,所以段凝芷应该是在小邱离开宿舍十来分钟后才开始找她,怎能找到这里来?

    不过再一想,对于会法术的人来说,追踪到这儿也不算奇怪。眼前还有更奇怪的事情呢,枫羽云不太可能从门口出去,可是屋里没有地方可以藏人,也没有其他出口,他怎么会凭空消失了?

    我再次扫视屋内,眼光落在桌子上,枫羽云设法坛的东西都在。我灵机一动:“喵太,你能找出那些东西的主人吗?”

    “喵~”喵太叫了一声,蹿进了床底下,里面立即传出惊叫声:“哎哟,不要咬我,不要咬我……”

    他居然在床底下?之前我看过几次里面明明没有人,俯身往里面看,果然枫羽云在里面,喵太咬着他的脚用力往外拖。我也探手进去抓住他的脚,强行拖了出来,朝他肚子狠狠两脚,怒骂:“妈的,我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你却反过来害我,你这个没人性的东西,刚才我就该把你的命根子踩烂!”

    枫羽云这时没有神功护体,捂着肚子蜷着身体:“大哥,别打,别打,我不是故意要害你啊,换了你是我,刚才你会站出来承担一切吗?”

    “会!”我毫不犹豫回答,“我跟本不会做你这样的事,所以我不会遇到这样的问题!就你这样的德行,段凝芷会喜欢你吗?别说你的邪术影响不了她,就是能影响到她,邪术能让你得到真的幸福吗?”

    “我……我不知道。”枫羽云深受打击,我和喵太放开了他,他坐在地上,抱着头哭丧着脸。

第十六章 老前辈

    见枫羽云那副样子,我也下不了手再打他了,沉默了一会儿,枫羽云像是自言自语:“本来我的伟大理想是玩遍天下各种美女,但是这个理想在见到她之后改变了,只要拥有她一个就足够。要是她不爱我,你又逼我发誓不能用法术拘人,我就没有了人生理想,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可以去死!”我还是不解气,恶言以对。

    桃羽云却打起精神来:“我这么帅,又有钱又会法术,床上功夫就更不用说了,不管哪个女人一试就离不开我,我就不信她会不喜欢我。你等着瞧,我一定能把她追到手!”

    “你……”我差点又给他一脚,但我却不能限制他对段凝芷使用邪术,实际上他之前发的毒誓有漏洞,他可以把任何一个美女当成未来的妻子进行施法,最后人家不嫁给他也不算是违背了誓言,况且现在离婚跟家常便饭一样,离了婚又可以找一个,他同样可以对多个人下手,这个家伙比我想像的还要狡滑。

    我的眼光开始变冷,杀机隐现,枫羽云看到我的眼神吓了一跳:“我,我知道你也喜欢她,你是想杀了我就没人跟你竞争吧?”

    我冷冷道:“用不着使激将法,我不杀你,但你要是敢对她使用邪法、协迫、强迫等不正当手段,我绝对会一刀割了你引以为傲的那一部分!”

    “行,行,我们公平竞争,今天你对我网开一面,以后要是你落在我手里,我也放你一次!”枫羽云说着跳了起来,迅速收拢他的东西,装进背包里急急忙忙走了。

    我没有阻拦他,也不怕他的挑战,段凝芷要是见到他,不海他一顿才怪了,小美女性子刚强得很。不过我得尽快通知段凝芷防范他,刚才她走得急,我居然忘了向她要手机号码,要是她不来找我,我想找她还不容易呢。

    她会再回来吗?

    “咳,咳……”

    我正在愣神,床上的老婆婆突然咳了起来,我急忙停止纷乱的思绪,走到床边看她:“阿婆,你感觉怎么样?”

    老婆婆咳了几声,翻身探头吐了一口浓痰,又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眼角有眼泪滚落下来。

    看样子她已经神智正常了,想到家破人亡只剩一个人,十几年来凄凉孤单,怎能不伤心流泪?我本来有很多事想问她,现在实在不合适,想安慰她几句,也不知怎么开口,因为我并不知道她的痛苦有多深。

    过了一会儿我问:“阿婆,你要喝水吗?”

    老婆婆睁开了眼睛,眼珠子虽然有些浑浊,眼光却深沉稳定,转头望向我时带着些许慈爱,然后挣扎着坐了起来,说的却是带着点京腔的普通话:“你的鲁班尺是从哪里来的?”

    “是我曾祖父留下的。你认得这把尺?”

    老婆婆问:“你曾祖父……还在吗?”

    难道她认得我太公?这个可能性不太,我说:“他已经去世好几十年了,但这把尺子是我曾祖母藏着,最近才给我。”

    老婆婆沉默了,像是在回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很小的时候,那时是吴家的童养媳,见过这把尺……当时在一个老人手里,还有一个少年跟着他,那少年可能就是你曾祖父。那个老人跟我们家有些源渊……这样说来,先夫与你曾祖父算是师出同门。唉,我却差点害了你,真不如早点死了好!”

    我又惊又喜,真没想到在这儿找到了与太公有关系的人,也许能从老婆婆这儿打听到《鲁班门秘传抄本下卷》的消息。我恭恭敬敬地说:“前辈不要自责,您并不是有意要害我啊?而且我现在好好的,能遇到您是我的荣幸。”

    老婆婆摇了摇头:“我不是你什么前辈,我不是鲁班门弟子,只是从先夫那儿学了一些咒法。先夫离世也早,我不该再传给孩子们,唉,我的不孝的孩儿,因为生意上的冲突无计可施,在对方家中下了镇物,结果害了对方之后不久,吴家就遭到了更可怕的报应……”

    我虽然早就猜到了有这种可能,听她亲口说出来还是有些震惊:“阿婆,会不会是对方请了更厉害的人来害你们家?”

    “没有,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孩儿下了暗手,这就是报应。”

    我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但又不好追问细节,邪灵离体之后老婆婆很虚弱,又躺了下去,对我摆了摆手:“你出去吧,我想静一静,自从家中出事之后,我就浑浑噩噩,恍如梦中,有些事情我该好好想一想。”

    我应了一声,收拾好东西,关了灯,把门轻轻带上。

    ……

    躺在隔壁的床上,我久久无法入睡,脑海中一会儿是段凝芷的音容笑貌,一会儿是老婆婆无比深沉的痛苦。恍恍惚惚中,不知怎么突然间段凝芷变成了老婆婆的模样,吓得我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原来是做了一个梦,外面已经天亮了。

    这个梦像是某种不祥之兆,让我有些心惊肉跳,不过梦境可能只是一些记忆片段的组合,也不能太当真了。我迅速起床,到隔壁去看了一下,老婆婆已经不在屋里,再走到东厢房那边,里面有人咳嗽了几声,原来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老婆婆需要好好进补一下,喵太也要吃鸡血拌朱砂,正好去买一只大公鸡。我出门去逛了一圈,找到了个小早市,买了一只大公鸡和一些早点回来,先杀鸡放血拌朱砂给喵太吃。这应该是喵太的尿有特殊作用的主要原因,当然马虎不得,以后要随时满足它的需求。

    正屋后面有一个厨房,但是已经积满了灰尘,蛛网垂挂,到处是老鼠和蟑螂大便,没办法炖鸡,我只好去找阿贵,让他去整治。阿贵听说老婆婆正常了,急忙跑进老宅探望,与老婆婆聊了好一会儿。基本是阿贵在说,老婆婆只是应他几声,他们讲的是四川方言,我只能听个半懂,无非抚今追昔,发一番人生感慨。

    老婆婆把头发梳理整齐,吃了些东西后精神好多了,但是她还是不想多说话,阿贵走后她就长时间沉默。我看到了之前她两次递给我的那枚厌胜钱,就放在她房间的桌子上,但没有之前那样光滑锃亮,显得有些暗亚发黑。

    老婆婆见我在看那枚厌胜钱,清了清喉咙说:“这枚花钱是我以前用来护身的,自从我家出事之后我就昏昏沉沉,似梦非梦,似醒非醒,心里两个念头相持不下,一个心如死灰只想一死了之,一个蠢蠢欲动想要出去报仇,后来一个人就像是分成了两个人……”

    我点了点头,果然与我和段凝芷猜测的一样,这种情况以科学的说法是人格分裂,精神病人中比较常见。老婆婆是修炼的人,心里正念与邪念相持不下,邪的一面便寄身于护身法器内形成独立的灵识,也就是器灵。

    老婆婆说:“这枚花钱有了邪性,吸收我的精血并控制我的神识,越来越强大,我知道迟早会失控,却无法把它丢掉。你到这里之后,我感应到你的鲁班尺发出的气息,知道是本门中人,所以想要把它交给你。之前我浑浑噩噩,也不知道可能会害了你,还好你没有接。”

    我有些担忧:“阿婆,它现在在我的鲁班尺里面,会不会影响我?要怎样能才把它化掉?”

    “……”

    老婆婆没有说话,眉头紧皱,很为难的样子,显然这件事不好办。过了一会儿她望向我:“你会混炼柳灵儿吗?”

    “柳灵儿?”我茫然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老婆婆欲言又止,迟疑了一会儿才说:“柳灵儿是鲁班门弟子祭练的护法神将。鲁班法博大精深,师父收徒弟时会根据徒弟的心性和资质传授不同的技法,有的擅长建筑和机关,有的擅长使用咒法,有的擅长下镇物和祭炼,先夫这一系,就是擅长下镇物和祭炼。”

    原来如此,这也就难怪她发疯之后还能养出器灵来了。

    老婆婆说:“如果你会炼柳灵,可以把鲁班尺里面的器灵转移到柳人身上,变成灵,可以事半功倍,很快炼成柳灵。可是你不会,这就难办了,只怕你意志薄弱,心情低落时,它就会开始影响你,最终控制你。”

    我心里暗想,我不会可是你会,你教我不就行了,这个带着邪性的器灵本来就是你弄出来的。

    老婆婆就像是看出了我在想什么,长叹一声:“唉,不是我不教你,而是怕……当年我要是不向先夫学法,不教我孩儿鲁班法,怎会落到今日这般地步?”

    “可是我已经学了鲁班法,多学一点少学一点没什么区别吧?虽然法术有时会伤人伤己,但也可以用来行侠仗义,救人苦难……”

    老婆婆对我摇手,叫我不要说,也不想再说话。

    我有些着恼,这事本来就是她引起的,现在她有办法却不教我,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但我也不能真的怪她,毕竟她受了沉重的打击,一家人都死光了,心里的痛苦和内疚极深,她不肯教我也是出于好心。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我把鲁班尺毁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可是我又舍不得。世上之事正是如此,就因为舍不得、放不下,所以入了魔。现在我明知鲁班尺有问题,舍不得毁掉,我的心灵已经有了漏洞,那么被器灵影响也只是迟早的事。

    也许我要先想办法化解了老婆婆的心结,才能让她教我祭炼柳灵儿的方法,转祸为福。

第十七章 青蚨门弟子

    我心里一直希望段凝芷会出现,一个上午看了大门方向好几次,结果她一直没有来,然后我又开始担心她会不会有危险,枫羽云会不会害她等等。

    不论我承认不承认,我都已经开始牵挂她了,我与以前女朋友交往时,都没有这样牵肠挂肚过,难道这就是爱?不,不,我怎么可能这么快爱上她呢?

    我努力把她从心里赶出去,一边在老宅里转悠,一边考虑怎么解开老婆婆的心结。我相信这栋房子被人下了镇物,这才是导致吴家家破人亡的原因,而不是什么报应。

    我的理论是有依据的,这栋房子各处都有讲究,是吉利富贵之宅,现在却充满了煞气和戾气,那么一定是被人动了手脚。这栋宅子的格局可能是鲁班门其他高手设计的,老婆婆擅长的是下镇物和祭炼,对阳宅风水未必内行,所以她看不出问题来。

    那么镇物会是什么,放在哪里呢?想要害人,当然不能被人看出来,所以镇物都是放在看不见的地方,比如门缝里、柱子里、门槛下、横梁上,还有可能是埋在地下。所用的镇物可能是一只碗、一双筷子、几枚钉子、一枚铜钱、一张写着字或画着图的纸,在这么大的宅子里面,想要找出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难度太大了,要是埋在地下的话,根本不可能找到。

    也许我要从老婆婆的仇家展开调查,却不知她的仇家是谁,问她的话,又怕触及她的伤心事,或者她根本不让我插手……

    大门那边传来两下轻轻敲击声,我转头望去,顿时眼前一亮,站在门口的不是段凝芷是谁?她穿着一件合体的银色风衣,体形修长窈窕,颇有时尚气息;头发比较随意披在后面,戴了一个小发夹,自然之中又显得有些俏皮;脚上穿的是短筒浅色皮靴,配合着她的衣服既显得洋气又不失端庄大方……也许是她刻意搭配的,也许人漂亮怎么穿都好看。

    段凝芷笑盈盈地走进来:“还没吃午饭吧?我给你们带来了。”

    我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里面装了不少东西,急忙上前迎接:“这怎么好意思呢?”

    她心情很好,笑道:“这是我和我同学的一点心意,感谢你出手相救,还有昨晚误会你了,小小地表示一下歉意。小邱有些感冒了,等她好一些了,还要亲自来感谢你呢。”

    “呃,那真的不必了,昨晚的事我没有处理好,应该我向她道歉才对。”

    “呵呵,我们好像都太客气了。老婆婆呢,她还好吗?”

    我向东厢那边努了努嘴,压低了声音:“没什么大碍了,但心情不太好,不想说话……你跟我来,我有事对你说。”

    段凝芷跟我走进我住的房间,喵太趴在床上,抬头看了她一眼,依旧打自己的瞌睡。我对段凝芷耸了耸肩:“它一向这么自高自大,谁都不放在眼里,不是对你特别冷漠。”

    “哈,真有个性。它不是一般的猫,能力强自然眼光也就高了。”

    “实际上除了我之外,它从来不让别人碰一下,昨天居然让你抱,算是对你非常友善了。”

    “哇,我真有面子!喵太,很荣幸认识你,咱们交个朋友?”段凝芷说着伸出了手,作握手之状。

    喵太懒洋洋地伸出一只爪子,让她握着摇了摇,段凝芷就更高兴了,从她带来的大袋子里面拿出一个小袋,里面是一只金黄流油的烤鸡。她隔着袋子撕下一只鸡腿递给喵太,喵太也不客气,用嘴接过,跳到了桌子上,很有风度地慢慢啃咬起来。

    大部分女孩子都爱宠物,这样一只又懂事又漂亮还有特殊能力的黑猫,当然对段凝芷有很大的吸引力,以致于我被冷落在一边了。

    “咳,我有事要跟你说。”

    “你说吧,我在听着呢。段凝芷的注意力还在喵太身上,这真是太不给我面子了,但我也不能跟喵太争风吃醋啊。

    “昨晚那个采花贼就躲在床底下,可能是用了什么障眼法或者隐身术,我看了几次都没有看到他,后来是喵太把他找出来了。”

    段凝芷终于看向我了:“找到他了?很好,这种人就应该蹲狱监,吃牢饭,最好拉去枪毙了!”

    我有些尴尬:“我没有报警,让他走了。他说他喜欢你,一定要获得你的欢心,包括使用邪法,我怕你被他暗算,所以跟你说一声……”

    “什么?”段凝芷眼睛瞪得又圆又大,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他喜欢我?他有病是不是?你,你居然放走了他,你为什么不把他交给警察?”

    我可不能说枫羽云对我下了战书,要跟我公平竞争,只能苦笑:“湖江规矩,江湖人的事江湖上解决,不与官府挂钩。而且之前他已经发了毒誓改过自新,我已经答应放过他这一次了,不能出尔反尔啊!”

    段凝芷很生气:“你怎能相信这种卑鄙无耻的人说的话?他既然发了毒誓,为什么还敢再对我使用邪法?”

    “他发誓的时候把你排除在外了,那时你还没有出现,我也不能阻止他喜欢谁啊。”

    段凝芷更加生气,但突然又笑了起来:“我才不怕他的邪法,他要是敢出现在我面前,我马上报警抓他,或者叫一群男同学打得他满地找牙,再把他扔到河里去!”

    我一头冷汗,早就猜到她不好惹了,比我想像的要更狠,估计以前有人受到了这样的待遇。段凝芷朝我眨了眨眼:“要是我叫你打他,你打不打?”

    这个问题实在太难回答了,我要是说打,就显得我幼稚和冲动;我要说不打,就是不够重视她,我有些尴尬地说:“如果有人威胁到你的安全,我绝对不会对他客气。”

    “那就是说他如果用邪法害我,你会保护我了?”

    “必需的!”

    段凝芷这才满意了,开始从大袋子里面往外掏东西:“吃饭吧,你不饿我都饿坏了。本来早上我就想来了,但是今天开学,必需去接受老师的思想改造,这个学期要毕业了,写论文啊,实习啊,将来找工作啊,说了一整个上午。”

    我心里有些小得意,看来她也在乎我,否则为什么早上就想来了?

    段凝芷带了不少东西,除了烤鸡还有炒面、馒头,三样素菜、饮料和水果。我本来是想送一分过去给老婆婆的,恰好这时阿贵给老婆婆送饭了,还有早上叫他炖的鸡汤,于是我们就自己吃自己的了。

    段凝芷只吃素食,吃相很文雅,吃的也少,对这个简陋的地方毫不在意。这又让我对她增加了好感,要是换了其他美女,可能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待,早捂着鼻子跑出去了。

    我把老婆婆醒来后的事说了一遍,以及我的一些猜想,我需要解开老婆婆的心结,才有可能让她心安,并且教我炼柳灵的方法。

    段凝芷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问:“你猜到我的来历了吗?”

    我耸了耸肩:“我很笨,猜不出来。”

    “你要是笨才怪了。”段凝芷白了我一眼,伸出右手到我眼前,洁白娇嫩的手掌上停着一只飞蛾,比常见的蚕蛾稍大一些,青黑色,说是蛾又有一点像蝴蝶,翅膀较大,上面有不是很明显的花纹,头上一对长须来回摆动着,很机灵的样子。

    “现在猜到了吧?”

    我脸红了:“我对昆虫没有什么究竟。”

    “你!”段凝芷气得跺了一下脚,狠狠挖了我一眼,“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南海青蚨门?”

    “没有。我没有师父,没人告诉我江湖上的事,就是自己看书学了一些咒法……”我汗颜,没有师父的人伤不起啊,但接着我灵光一闪,“你也是八大旁门中的人?”

    段凝芷释然了:“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要不是我师父告诉我,我也不可能知道有鲁班门、灵兽门存在。我师父的门派叫做青蚨门,传女不传男,正式弟子都有一只青蚨虫,你只要看到有青蚨虫的女人,就是青蚨门弟子。

    我凑近了细看,实在看不出来这只蛾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倒是她的手指真的很好看,浑圆洁白,修长纤细,简直像刚剥了皮的春葱……

    虽然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蛾,但也只是一只蛾,据我所知昆虫的智力都有限。我说:“它叫青蚨?我好像在哪本书上看到过,青蚨是铜钱啊。”

    “呵呵,古代确实有人把钱称为青蚨,但青蚨不是钱,就是这种蛾。它们有一个特性,不论母子相距多远,都能互相找到。据说用母青蚨的血涂在八十一枚铜钱上,用子青蚨的血涂在另外八十一枚铜钱上,去买东西时用出去母钱留着子钱,或者用出去子钱留着母钱,用掉的钱都会再飞回来,称为‘青蚨还钱’,所以也就有人把钱称为青蚨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可是真有这么神奇么?”

    段凝芷有些惊讶地看了我一眼:“你不知道有很多种法术可以让东西飞回来吗?单用青蚨的血涂在钱上是不行的,还要加上些小法术。”

    我脸上微热:“哦,哦,实际上我是个‘法盲’。”

    段凝芷笑道:“其实我也只是听说的多,自己会的并不多,一种让钱回来的法术都不会,否则我就发财了,呵呵……”

    我“嗯”了一声,她继续说:“青蚨很有灵性,不仅能够母子万里相寻,经过本门秘法祭炼后还能用来带路、追踪、报信,甚至可以把魂魄寄托在它身上飞到很远的地方……简而言之,主要是借助它来通灵和施法。”

第十八章 招魂

    我虽然不了解青蚨门,却从段凝芷的话中猜到了她的意思,她能用她的能力来帮我。

    我虚心请教:“你们的门派擅长些什么?”

    “跟鬼神打交道。”段凝芷笑了笑,“乡下有许多神棍、神婆,我们擅长的就跟他们差不多,请神、扶乩、占卜、通灵、走阴、招魂等等,大多是跟阴人打交道,所以适合女性练习,还要体质特殊或灵识很强的女性。”

    我的眼神难免变得古怪,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大学生,却是个神婆,擅长跟鬼魂打交道,这个反差也太大了。

    段凝芷有些得意地笑着:“现在是不是有些怕我了?”

    “嗯,嗯,有一点。”

    “你要给我保密,不能告诉别人,我同学都不知道的,要是他们知道了,我别想安心读书了。”

    我实在是好奇:“你是从小就加入了青蚨门,还是上了大学才学法术?”

    段凝芷歪着头,略一犹豫还是说了出来:“从小就跟我师父学艺了,跟我师父在一起的时间,比跟我父母在一起的时间还要多。你觉得我上大学很奇怪是不是?其实也不奇怪,玄学和科学有很多地方是共通的,只是说法不同而己,学习科学可以更好的理解玄学,而一些科学不能解释的东西可以用玄学来解释,如果因陋守旧,闭门造车,无论哪个学科都会变成迷信。社会在进步,时代在发展,只有接受新的事物,结合新的知识,才能更好的继往开来,才不会被历史淘汰。”

    我肃然起敬,这种胸襟和心态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特别是古老传承的东西,继承者往往自视极高,规矩很多,抱残守缺不肯接受新生事物。同时我心里也有些窃喜,她不是普通人,还有很厉害的师父,有足够的自保能力,那么我不用太担心仇家的威胁,可以与她交往了。

    见我神色肃然的样子,段凝芷笑了起来:“我可没有那么高瞻远瞩,这是我师父提出的,我只是在执行她的理念。废话不多说了,现在我们来说说这栋房子的问题,如你所说的,老婆婆的儿子与仇家冲突,对仇家下了镇物,然后吴家受到了报应或者报复,那么她儿子一定知道具体情况,如果我能与他沟通,就有可能弄清来龙去脉。”

    我有些担忧:“有危险吗?”

    “危险还不至于,但难度比较大,毕竟他死了十几年了,未必能找到他的魂魄。”

    这个我能理解,十多年过去了,别说是个鬼,就是个活人都不容易找到。接着段凝芷说了一些需要准备的东西,叫我帮忙寻找,本来还差了“无根水”,也就是没有落地的雨水,刚好天空开始下小雨了,今天晚上就可以进行招魂。估计她平时难得有实践的机会,这次施法又很有挑战性,所以她颇为兴奋,比我还要急切。

    下午我到处跑采购需要用到的东西,比如一个铜盆,在古代家境稍微好一点的人家都有,现在却很难找到,最后我只能去古玩市场花高价买了一个。

    在古玩市场逛的时候,我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但看来看去却又没有看到可疑的人。因为下雨了,来往的人都打着伞,不是所有人的脸都能看到,所以我也不能确定。我起了警惕之心,回来的路上特意打的多绕了一些路,确定没有人跟踪了才回到老婆婆家。

    换了是在前几天遇到这样的情况,我立即就转移了,现在事情没有解决,也希望能经常与段凝芷见面,所以不想离开,也许只是我多疑了吧?

    段凝芷也去准备应用之物了,快天黑才回来,我们将就着吃了一些买来的食物,开始做招魂的准备工作。

    法坛自然是需要的,香烛供品神位一样不能少,笔墨朱砂之类都备齐。段凝芷涮口、洗手并念了净口咒、净身咒之后,把东西摆放整齐,小心翼翼地从塑料袋里面拿出一件折叠的黑布,摊开原来是一面样式奇特的小旗子实际上这不叫旗,而叫幡,区别是它是坚着挂的。上面有卷云状的幡头,下面有黑色的流苏,边沿绣有精美的云纹,中央是整齐的云篆符文。这幡是黑色的底子,全部花纹为白丝线绣成,只有黑白二色,看上去着实有些让人心怵。

    “这是招魂幡。”段凝芷对我说,并把招魂幡挂在一根不太长的竹杆上。

    我更加心里发毛,招魂幡的大名早有耳闻,在一些地区出殡的队伍中也有看到,这但这种专业级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是最能引鬼的东西啊!

    接了一个下午的无根水倒进了铜盆,勉强也够了,段凝芷往里面放了一些树叶,并倒了一点儿粉末。她没有多解释,可能这是青蚨门的秘密,我当然也不好多问。

    各种东西都准备好,到了晚上九点后,她开始正式施法,我退到门外,但门没有关,我可以看到里面。喵太被我赶出去玩了,怕它会惊吓了亡魂。

    段凝芷神色肃然烧了一道符,摇动招魂幡,念拘魂咒:“荡荡游魂,何处留存 三魂早降,七魄来临……吴良铭亡魂速回故居,有事相询!”

    我们都紧张地等待着,过了好一会儿还没有动静。她再念一遍,结果还是没有动静,如是三遍,没有请到吴良铭的亡魂。

    段凝芷在铜盆旁边坐了下来,她的青蚨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了,落在她手掌上。她对着青蚨口唇微动,不知道是在讲话还是念咒语,青蚨飞起来落在她双眉之间上方一厘米处,也就是神人第三只眼的地方,然后她望向铜盆里面的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段凝芷一动不动,像是魂魄已经脱体而去了。我有些担心起来,她应该是借助青蚨虫的灵力,查看冥界的情况,万一她修为不够,就有可能出事。其实这件事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大不了我把鲁班尺封存起来不用就没事了,犯不着让她冒险,但我现在也不能打断她。

    足足过了五六分钟,我急得都要跳脚了,她才嘘了一口气回过神来,显得有些疲惫,对门外的我说:“阴间阳间都找不到他。”

    我急忙走去进:“找不到算了,我们可以再想别的办法。”

    段凝芷笑道:“我还有别的办法。找不到他的原因,可能是他做了坏事在阴间坐牢,不是自由的鬼所以查不到,我可以写一道表向阎王请求会见,只要阎王同意了就可以见到他。”

    “啊,还能这样?”我着实有些震惊,“你还能跟阎王沟通,真的有阴间和阎王?”

    “当然有,但没有传说中那么阴森恐怖,看起来跟人间也差不了多少,那就是一个特殊的空间,阎王是那儿的管理者。”

    她说的话我当然相信,以她的专业知识和能力,知道阴间的样子也不奇怪。

    段凝芷不顾我的阻止,用一张较大的黄纸开始写表。符两个字往往放在一起使用,其实是两种东西,符相当于是令牌、武器、助威号令,则是向鬼神递交的申请表。不过中往往也夹有符文,或者与符一起使用,所以符和才会变成一个词。

    段凝芷写的文古意盈然,文词晦涩,翻译成现代话的大概意思就是:尊敬的阎王先生,今天有事打扰你了,希望能够拜访一下你的在押囚犯某某某,生前是某省某地之人,希望你给个面子方便一下,万分感谢。文中还夹带一些符文和符号,最后盖了一个小印章,这样才能引起重视“快递直达”阎王手里,也相当于是附上身份证,我是某某门派的门人弟子,给个面子。

    写完之后段凝芷念动咒语,把表焚化,然后闭目静立不动。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一点动静,段凝芷睁开了眼睛,有些尴尬地望着我:“可能是我修为低,没有反应。”

    我急忙道:“行了,行了,就这样算了。”

    “不,我还有一个备用的办法!”段凝芷有些固执地说。

    她是一个颇为好强的人,不达目的不肯罢体,我劝了估计也没用,只好耸耸肩由她折腾了。她问我:“你有没见过扶乩?”

    “小时候见过老人抬着谷萁问神,那算是扶乩吗?”

    “算,扶乩的方式有很多种,现在学校里常有人玩‘笔仙’,就是扶乩的方式之一。现在你把盆里的水倒了,装上细沙,我与神灵勾通之后在上面写字,你记下来就可以了。”

    细沙也是我下午准备的东西之一,显然她早就准备招魂失败时用扶乩的方法了,貌似这个没有什么风险,所以我答应了。但我有个疑问:“为什么不直接写在纸上?”

    段凝芷笑道:“泄漏天机是大忌,神仙也不敢留下证据啊,要是他们的笔迹留在人间,就变在铁证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个讲究。我把铜盆里的水倒了,装上了细沙抹平,段凝芷拿起一根两尺来长的细柳枝,双手举着开始祝祷,请神上身。她的声音很低又很快,我没听清她念的是什么。

    突然她身躯一震,昂首挺胸,雄纠纠气昂昂举止有若壮汉,拿起树枝当笔,在铜盆的沙子上快速写了起来,写的是繁体字:猛虎回头反伤主,向内七步有玄机。

    写完段凝芷打了个咯,立即清醒过来。

第十九章 危机来临

    写在沙子上的字因为重叠无法辨认了,段凝芷问我:“写的是什么字?”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猛虎回头反伤主,向内七步有玄机。”

    段凝芷喃喃念了几遍,左看右看,最后眼光停在我脸上:“向内是指哪个方向?”

    我也是一头雾水,苦笑道:“不知道。前半句好理解,‘猛虎’可能是指害人的法术或镇物,反过来伤害主人。后半句就有难说了,向内七步是从这里开始算,还是从房间门口向里面?”

    “既然是‘向内’,那就应该从外面开始。”说着她就走到房间门口,往里面走了七步。地面是很多年前铺的水泥,基本完好,她站立的地方连一条缝都没有。再试着从她刚才扶乩的地方向里面走七步,到了墙壁旁边,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我咬了咬牙:“把地面砸碎挖下去看看!”

    段凝芷也是干脆利索的人,立即赞同:“好,你去找工具。”

    白天我已经看到院子的一个角落放着工具,所以直奔那儿,挑了一把尖嘴锄,一把铁锹,一把斧头,虽然都锈迹斑斑,但还能用。准备回屋时,我突然来了灵感,镇物是针对整栋房子生效的,那么应该以大门、主梁、正柱为基准,不会以厢房为基准,所以我们要找的东西,可能是在大门进来七步的地方!

    我走到大门边,从正中向前走了七步,这个位置向外正对着大门,向内正对着正屋,又是出入必经之处,这样的地方埋镇物才是有道理的。正好这个位置过了台阶石板,是泥地,挖下去不难,可以试一试。

    我回屋叫来段凝芷,她给我拿手电筒照明,我来开挖。虽说平时少干农活,但从小在农村长大,使用锄头还是熟练的,今天胸口也不怎么痛了。只见锄起锄落,泥土翻滚,很快被我挖出一个大坑来。

    老婆婆听到了声音走出来,站在旁边看着,一句话都没说。

    挖了将近两尺深,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这儿的泥土很坚实,根本不像有埋过东西。我还是不肯放弃,往边上扩大范围,准备再深挖。

    “叮”的一声,锄头突然碰到了一件金属,发出清脆的声音。我急忙停下,段凝芷也靠近了细看。翻开一块土疙瘩,下面露出一件东西来,约有半个手掌大小,形状像是一只老虎。

    我与段凝芷对视一眼,都有些惊骇,原来“猛虎回头”真的是指猛虎!

    那件东西埋在地下肯定很久了,却光滑锃亮,一点都不沾土。在手电光下看得分明,那是一只张嘴欲扑的铜虎,全身密布网格状红丝,虎眼的地方红丝聚集更是血红一片,看起来既神秘又诡异,小小一件铜器,看一眼竟然有让人胆寒心怵之感。

    老婆婆“啊”了一声,拄着拐杖靠近了看,我不敢用手去拿,以锄头把它钩起来带到坑外地面上。老婆婆看着那件东西,全身颤抖,脚一软跪倒在地,我和段凝芷急忙去扶她,发现她颤抖得厉害,嘴巴张了几下没说出话来,眼泪倒是流下来了。

    我敢肯定老婆婆见过这件东西,扶乩时又有“猛虎回头反伤主”之语,只怕这件东西就是吴良铭用来害别人的,可是怎么会跑到自己院子里来了?

    “报应,报应,咳咳……真是报应啊!”老婆婆悲痛莫名,抓起了那件东西敲打着自己的胸口,另嚎边哭,眼泪鼻涕一齐下。

    段凝芷掏出纸巾给她擦眼泪,给我使了个眼色,于是我们两个一起扶着她回到屋里去。我本来是想找出这栋宅子变成凶宅的原因,让老婆婆不信是报应,然后她就有可能教我炼柳灵的方法,哪想到找到了原因,反而更让她相信是报应了,我真是无语了。

    把老婆婆扶回房里,让她躺在床上,我和段凝芷劝了她几句,但完全没有作用。她眼睛发直盯着天花板,手里紧紧握着那件镇物,一动不动,要不是还有呼吸,我甚至怀疑她已经过世了。

    守到半夜老婆婆像是睡着了,我和段凝芷才离开她的房间。学校大门早已关了,段凝芷不能回去,只能在这儿过夜。她睡西厢第一间,我睡第二间,实际上我们都睡不着,隔着一层木壁聊天。准确地说是我向她请教有关法术方面的常识,因为我没有师父,很多本来该知道的东西不知道。而她博闻强记,知识面很广,无论是玄学还是科学都能说出个理所当然来,听她一夜话,胜读十年书。

    可惜隔了一层木格,要不然聊起来会更方便……

    也不知聊到了几点,我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时外面已经一片通亮,看了一下手机,已经八点多了。我急忙起床,出门一看,隔壁的门虚掩着,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段凝芷已经不在了,应该是去上课了吧?

    老婆婆坐在对面门口的石墩上,像以前一样眼睛发直,死气沉沉。我暗暗叫苦,好心办坏事,害她受了刺激又疯了,要是真疯了,这一次可是我的罪过。

    我的左眼角突然跳动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又跳动一下,我用手指按住,却还是止不住它跳动。这是怎么了,是昨晚睡得太迟造成的,还是有什么凶兆?我心里一阵阵莫名的不安和焦躁,想要立即离开这儿,但是老婆婆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不能这样一走了之,鲁班尺里面的器灵还没有解决的办法,还有段凝芷我也放心不下……

    昨晚我已经留了她的手机号码,于是掏出手机给她发了条短信:你去上学了吗?一切都好吧?

    很快段凝芷就回过来了:不好,困死了(打瞌睡表情)。

    我笑了起来,正想再发短信,她又发过来了:我要上课傍晚再去找你。

    想到能跟她见面,我烦躁的心情平静了许多,只是眼皮跳几下而己,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都说左跳财右跳灾,左眼跳说不定是因为我要走桃花运了呢!

    喵太趴在门前石板上,半闭着眼,很安祥安逸的样子。如果有什么危险的话,它会示警的,我真的不必太紧张,昨天虽然怀疑有人注意到我,但并没人跟踪过来,不论是江相派的人还是百消门的人,都不会想到我躲在这里吧?

    当然我还有一个威胁,那就是枫羽云。不过枫羽云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他要跟我公平竟争,就不会借用别人的力量来对付我。而且他独来独往,连江相派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与百消门的人也没有任何联系,不太可能找他们来对付我。

    这一整天我都在患得患失,坐立不安,最后我决定,等段凝芷来了告诉她我要走或者另找地方住,看她心意如何。

    我焦急地等到了快到下午六点段凝芷才出现,又买了好多东西来,她显然是经过了刻意打扮,端庄大方也不失时尚,明艳耀眼却不傲人,精神饱满,气色不错。她一眼看到我却有些惊讶:“你不舒服吗?”

    “呃,没有,可能昨晚没睡好。”

    “你没有午睡?呵呵,我睡了一个下午呢!”

    难怪她精神那么好,再看她提的袋子里有花生、瓜子、蜜饯之类,显然是今晚又要跟我畅淡到深夜。她有些嗔怪地白了我一眼:“中午怎么不去睡呢?”

    “嗯……今天有些心神不宁。”

    段凝芷盯着我看,微皱秀眉:“看起来你气色不好,印堂晦暗,说不定有什么凶灾,要本大师给你化解一下么?呵呵……”

    我也笑了起来:“大师来了,我自然就逢凶化吉了,先进屋吧。”

    进了屋落座,段凝芷从袋子里拿出美食讨好喵太,喵太吃了几口,突然停下竖起耳朵,抬头望向大门方向,露出警惕之状。

    我急忙站起,抢步出屋望向大门,这时天还没有完全黑,可以看到大门被推开了,一伙人涌了进来,手里都拿着棍棒或短刀,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光头壮汉,一手揪着阿贵,一手拿着西瓜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我心里一咯噔,我居然忽视了阿贵这个小痞子!他知道我带着黑猫,会法术,钱多,出去打麻将或喝酒之际,肯定会向他的狐朋狗友提到我。江相派最底层的人员就是小骗子、小混混,耳目众多,就有可能从阿贵那儿得到我的线索。

    冲进来的人有八个,都带有短武器,气势汹汹,杀气腾腾。不过这个吓不倒我,江相派不太可能这么快调谴高手过来,这些人应该都是附近的地痞,外强中干,手底下未必有真本事,只要引他们分散开,各个击破放倒他们不难。

    段凝芷紧跟着我出来,看到了冲进院子里的人,吓得惊呼一声:“怎么来了这么多流氓?”

    我低声道:“你快进去,关了灯,不要说话,我能摆平他们。但如果还有人进来,你就立即报警!”

    “啊?”段凝芷很震惊,可能也没有明白我这样安排的意思,但还是立即退回屋里并关上灯。

    我不能被人堵在屋里,也不能让敌人的注意力落到段凝芷身上,昂然向众地痞迎去。

第二十章 激战

    众地痞冲进院子,见我气定神闲,不由自主都停下了脚步,为首的光头壮汉推了一把阿贵:“是不是他?”

    “是,是……”阿贵吓得差点要尿裤子了。

    一个黄头发像杂草的年轻人从皮衣里面摸出一张纸摊开,对着我进行比较,说道:“很像,应该就是他!”

    看样子江相派已经发下“悬赏令”,现在我被他们认出来,非动手不可了。我突然转身向左侧跑,这样可以避免被包围,而且靠墙那边有扫把、木棍之类的东西可以当武器。

    这些地痞打架经验倒还丰富,反应很快,有两个立即向这边冲,想要截住我的去路。同时光头一把推倒了阿贵大叫:“砍他的手和脚,要留活口,活的值钱……”

    我还没跑到墙边,一个地痞已经冲到我侧前方,抡起七八十公分长的钢管向我手臂砸来。我急挫停步,一脚踢中了另一个高举着短刀的家伙,把他踢得仰面跌倒。使钢管的家伙砸空,手正要收回去再砸,手臂却被我扯住了,紧接着我一拳砸在他脸上,他也倒下了。

    我顺手扯过了他手里的钢管,光头等人这时才跑过来,见我一眨眼就打倒了他们两个,手里又有了武器,都吓了一大跳,急忙停步并聚集起来。

    现实中打架可不像电影里面敌人一个一个来,打倒了几个再来几个,每个人都在找最有利的机会出手,绝对不会客气。特别是对方手里有武器时,以少对多劣势很明显,防不胜防,绝对不能被人包围或逼到死角。所以他们停步,我转身又跑,冲向大门方向,嘴里叫道:“不要在别人家里打,有种就到外面来……”

    我想把他们引到外面,这样段凝芷就不会有危险。但是计划跟不上变化,我离大门还有几米远,外面又冲进了五六个人,正好截住了我,后面七八个人也冲过来了,我前后受敌眼看就要被包围。

    门口方向人数虽然少,但大门宽度有限,不利于躲闪;里面人数虽然多,对我已经有些忌惮,不敢太逼近,所以我又向里面逃,几乎是贴着墙跑。我也知道靠着墙跑很不利,但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躲避了,果然,我没能绕开他们,被他们分散包抄堵在墙角了。

    两军相逢勇者胜,现在只能硬拼了,我挥动钢管向人数最少的方向冲去。恰好在这时喵太飞奔而来,一跃而起扑到一个地痞的后肩头,一口咬在他耳朵附近。喵太重达二十斤,以极快的速度冲撞过来所造成的冲击非同小可,那地痞惨叫着向前扑跌,我一棍敲在他手臂上,他的刀脱手飞出,短时间内他这只手是不可能再拿刀了。

    紧挨着的另一个地痞挥刀向我砍来,百忙之中我用钢管一挡,一脚把他踢了出去。没练过武功的人手里有武器时,就会过于倚仗武器,注意力都在武器上,较少使用身体其他部位攻击。而练武的人则会充分利用身体其他部位,肘、膝、肩都能用来攻击,反应速度也更快,没有被包围的情况下,这些人对我没有威胁。

    喵太非常聪明,没有继续与倒地的人纠缠,放开他扑向另一个冲向我的人。有了喵太扰乱他们,他们的包围就有空隙,甚至有些混乱。我趁机出手,棍敲、拳打、脚踢、肘冲、膝撞,有如猛然虎入羊群,靠近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眨眼之间就倒下了超过一半。

    这些人可不能满血复活,而且他们只是地痞小混混,我不能杀了他们,所以手下留情,都没往他们致命的地方招呼。但我下手也绝对不算轻,倒下的没几个能立即爬起来,爬起来的也吓破了胆,不敢再立即往前冲了。

    可能我的赏金挺高,后面的人还是继续冲过来,混战中我背上是挨了一棍。这一棍本来不足以让我受重伤,但是胸腔内却传来一阵阵剧痛,喘不出气来,眼前发黑。

    原来我前晚被王诚钧打了一掌,他用的是内家掌力,劲力伤了内腑。我年轻力壮,只要不剧烈运动,休养十天半个月也就没事了,但是我没这方面经验,还以为不太痛就没事了,现在剧烈运动,又被敲了一棍,内伤发作了!

    我咬紧牙关,努力集中精神,但是身体却有些不听使唤,闪避不及肩头又挨了一棍。但我也没让他好受,敲中了他的脑袋,他不成植物人也要严重脑震荡了。我本不想杀人,但别人要置我于死地时,我也只能下狠手了。

    可能是我敲这一棍太用力,又牵动了内伤,胸腔内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耳朵嗡嗡作响,眼前的东西都在晃动。接着一股气息上涌,我忍不住一鲜血喷了出来。

    众地痞先是一惊,随既大喜,高呼叫骂又冲了过来。喷出这一口血后,我反而感觉轻松了许多,看准对方来势又把一个地痞砸倒。喵太守在我身边,猛地冲出,在一个地痞的大腿根处咬了一口,我再加一巴掌把他打得滚跌回去。

    其他人吓得又停步,后退,谁都不肯先向前。可能是我的表情太吓人,他们脸上都有畏惧之色,地上爬起来的人更加胆寒,都远远退来。老虎可怕,受伤的老虎则更可怕,谁想要我的命,我就先要他的命!

    突然之间院子里安静下来了,但是西厢那边却隐约传来段凝芷的声音:“……是的,是的,你们快来。”

    “妈勒批,快给我抓住那个女的!”光头大吼。

    众地痞已经怕了我,觉得抓一个女的要容易得多,全部都转身往西厢跑,光头又怒骂,指定三个人去,其他人都回来。

    我暗暗叫苦,现在我自保都有困难,怎能冲过去保护段凝芷?要是段凝芷被他们抓住,用来威胁我,我只能束手就擒了,而警察最快也要十几分钟后才能到达,来不及了。

    我心里一急,胸口痛得更厉害,全身泛力,连站稳都很困难,更别说杀过去了。喵太后腿可能被砍了一刀,一条腿踮着没有着地,行动也大受影响,而地痞们除了几个伤得比较严重的,都聚到了一起堵在我前面,有十多个人。

    完了,今天真正是一败涂地了……

    “住手!”

    一声苍老的女声传来,老婆婆拄着拐杖推门出来,指着众地痞道:“好大你们的胆子,竟敢到我家里来撒野,都给我滚出去!”

    众地痞并没有见过老婆婆的厉害,根本不怕,光头道:“不要管疯婆子,快去抓那个女人!”

    三个地痞冲进了屋里,里面传来段凝芷的惊叫声和怒骂声。老婆婆大怒,往西厢那边跑,但没跑几步就摔倒了……我这才想到现在她体内没有器灵,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帮不了我了。

    三个地痞扯着段凝芷出来,这时西厢屋后转出了一个人,轻快地靠近门口,伸手连戳,三个地痞接连倒下,连吭都没有吭一声。

    枫羽云的声音传来:“哈哈,你们要怎么打我不管,但是谁敢碰美女一根头发,我就要他的命!

    段凝芷惊呼:“怎么是你?”

    枫羽云有些得意:“当然是我,只有我能保护你!”

    段凝芷急忙道:“快去帮他!”

    “……我只负责保护你!”

    光头大怒,又叫了几个地痞过去,其他们则向我冲来,因为段凝芷已经报警,他们不敢多停留。我红了眼,不顾一切乱打乱砸,左遮右挡,身上被打中了几下也不知道。

    可能是刚好有巡警在附近,反应神速,远方响起了警笛声。众地痞顿时惊乱起来,冲向枫羽云的人也全部被打倒了,光头见势不妙,吼了一声“撤”,众人立即往大门方向奔逃而去。

    我刚松了一口气,庆幸捡回了一条命,有一条人影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我面前,扬手一匕首向我刺来。我本能地闪身,但是他的速度太快了,我受了严重内伤行动变慢,他的匕首还是直进了我的胸口,一股冰冷感觉直透心脏。

    “这一刀是为了卢霄汉。”他的声音平稳而冷静,眼神冷漠且冰冷,毫无感情,根本不像是在杀人报仇。

    只说了这一句话,他就拔刀而走,紧跟在最后一个地痞后面出门去了。我能肯定他不是地痞之一,之前我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一般的流氓地痞,怎会有这么快、准、狠的刺杀技巧?那种冷漠和冷静的眼神,只有杀人无数的专业人员才有。

    胸口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我本能地用手按住,但根本阻止不了,想要用止血咒,却无法集中精神,也无法念咒。精神、力量和温度,都在迅速离开我,我向后倒下。

    喵太悲鸣哀叫,用前爪不停地推我,段凝芷大叫着向我跑来,一直缩在一边的阿贵和老婆婆、枫羽云也向我走来。所有一切我都能看见或者感觉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连夜色也无法阻挡,但是我不能说话,不能动,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我这是死了吗?

第二十一章 附体青蚨

    段凝芷和枫羽云跑到我身边,不约而同都对我使了止血咒法,把血止住了。我明明是在昏迷中,却可以看到他们,也能听到他们说话,枫羽云说:“好像还有心跳,快,快叫救护车。”

    段凝芷急忙找手机,没有找到,跑回屋里去找,可能是刚才被地痞们扯出来时弄丢了。很快她又冲出来了:“我的手机被摔坏了,你快用你的手机啊!”

    枫羽云却到我口袋里摸,摸到了手机按了120。

    阿贵和老婆婆走到了我旁边,阿贵吓得手足无措,老婆婆丢了拐杖跪坐下来,检查了一下我的状况,按着我的胸口哭了起来:“都怪我,都怪我,我要是教你炼柳灵儿,也许就不会被他们打成这样!天老爷啊,该死的是我,为什么不让我死,偏让白发人送黑发人,你用我的命来换他的命吧……”

    段凝芷回到我身边,掰开眼皮看了一下,再探鼻息和心跳,脸色非常难看,犹豫了一会儿,以右手食指在左掌上画符,画完按在我额头上。

    我突然能感觉到自己身体了,但是眼前却变得黑暗,似梦似醒听到说话的声音,枫羽云问:“怎么样?”

    段凝芷:“已经处于濒死状态,魂魄快要离体,我给他施了定魂咒法,希望能坚持住……刚才我叫你帮忙,你为什么不帮?”

    枫羽云:“我,我……我正面打架不行,那么多人我打不过,只能吓一吓他们。我也不知道会有人突然下杀手啊,那个人身上杀气好重……”

    段凝芷:“胆小鬼,亏他还把你当朋友,你居然见死不救!你要是肯帮忙,他就不会有事……”

    “……”

    好像我没有把枫羽云当朋友吧?不过我现在也解释不了,后来的事我就模糊了,好像警车的声音一直在耳朵响,可能他们是用警车把我往医院送。

    不知过了多久,我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特别轻,飘在空中,许多医生围成一团正在抢救病床上的人,躺着的人赫然就是我!

    我有些惊慌,难道我已经死了?我想要回到身体里面去,却无论如何办不到。往四周一扫视,发现段凝芷和枫羽云在外面的走廊上,正在焦急地走来走去。

    我觉得很无助,很孤单,一心只想要靠近段凝芷,也不知是哪来的力量,我莫名其妙就穿过了墙壁,向段凝芷飘去。

    段凝芷微微一愣,可能是感应到了什么。这时一个穿警服的人大踏步走过来,头顶上散发出火焰般的光气,炽热有如熔炉,人未至,强烈的气流已经像海浪般冲来,我身不由己就向段凝芷身上撞去。突然她头上某一个地方传来吸引力,我被吸了进去,然后我发现自己变小了,她的头变得有圆桌那么大,每一根头发都像细绳一样粗。

    这是怎么回事?我感觉自己有了身体,可是又与以前不一样了,好像有很多手和脚,非常古怪,想要蹬蹬腿动动手,却根本动不了。

    花了足有几分钟时间,我才明白是出了什么状况:我身体又濒死,魂魄离体,附到她的青蚨虫身上了!更糟糕的是,我虽然附在青蚨虫身上,却无法控制青蚨虫的行动,只是停在它身上而己。

    我很焦急,没有了魂魄,我的身体还能活吗?如果真的死了,我就是鬼,就不可能跟段凝芷在一起了,还有父母亲,爷爷奶奶还有太婆得多伤心啊。那些骗子、流氓、杀手还逍遥法外,我怎能就这样死了?

    不论我怎样不甘、懊恼和愤怒,都无法改变我的处境,无可奈何也只能先这样了。我劝慰自己,至少我附在她最亲密的青蚨虫身上,就躲在她的头发里面,还有谁能比我更接近她?如果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也要修九十年才能如此与她相伴……

    走过来的警察把段凝芷请到了一个没有病人的房间,询问事情的经过,段凝芷基本照实说了,只是没有提及我们的特殊身份,至于起冲突的原因段凝芷至今还不是很清楚,干脆说不知道。警察又问我的来历和家庭信息,段凝芷都推说不知道,只说我是从外地来旅游的,入住在老婆婆家,她认识我没多久,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说来也奇怪怪,我附到青蚨虫身上后,就感觉不到警察身上的气息了,段凝芷也没注意到我。我附到青蚨虫上的原因,大概是这种飞蛾能通灵,或者它认得我暂时收留我吧?

    问完之后警察让段凝芷出去,改叫枫羽云进去问话。

    段凝芷出了门幽幽一声轻叹,抹了一把脸,拐进了隔壁的卫生间。看到卫生间的标识,我立即一阵头皮发麻(实际上我已经没有头皮了),我这不是进了女卫生间吗?这可是男人的禁地,在我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进去过。

    接下来的事就更让人脸红心跳了,虽然不该看到的东西我都没看到,但我却听到了她脱裤子的声音,以及小解的声音……

    几分钟后段凝芷回到急救室前,里面的手术也接近尾声了,有些医生开始收拾器具。过了一会儿主刀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脸色凝重地对段凝芷说:“手术是成功的,目前病人情况还算稳定,但是送来时他的呼吸就已经停止,抢救过程中两次心脏停止跳动,身体较长时间缺氧和失血过多,结果不容乐观。”

    段凝芷有些惊慌:“最好是什么样的结果,最坏又是什么样的结果?”

    医生还是沉着脸:“致命的伤口是心脏附近,尖锐利器插入超过十分公,虽然心脏没有被刺中,却伤了主动脉和胸腔隔膜,导致大量出血。而且根据我们的检查,胸部其他器官也有一定损伤,像是遇到了猛烈撞击,但是骨骼却完好,这个……总而言之,伤得这么严重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情况不容乐观。”

    “哦,哦。”段凝芷有些茫然地点头,还是没弄明白“不容乐观”到底坏到什么程度。

    医生说:“他必须住在重症监护室,一天的花费可能要超过一万,关于治疗和护理费用……”

    段凝芷立即道:“钱不是问题,给他最好的病房、药物和治疗方案,我现在就去交钱。”

    医生终于露出了些笑容,因为我是警察送来的,他们不得不抢救,却又怕治疗之后很难讨到钱。我心里暗怒,我魂魄都没在身上了,与死人无异,最多也就是个植物人,他根本就不知道病情怎么样,只知道要钱。

    以我的观察,段凝芷应该是出身于普通家庭,我没看到她使用什么名牌或奢侈品,也没有千金大小姐的傲气。当她去缴费处交钱时,转账的数字却吓了我一大跳,她一个女学生哪来这么多钱?

    我的肉身被转到了icu病房,段凝芷也不能进去看,从窗户远远看去跟死人差不多,只有仪器上的数据显示我还活着。

    警察问完了枫羽云,过来慰问了几句就走了。枫羽云大献殷勤,买来宵夜和水果,段凝芷不吃,冷着脸爱理不理。枫羽云又说他会守在这里,让段凝芷回去休息,有事随时会联系她。

    我在心里暗骂,死采花贼,无非是想要知道她的手机号码或者其他联系方式,却说得这么好听。我以为段凝芷不会同意,不料她眼睛一转居然同意了,笑道:“那就辛苦你了,可要看好了,除了医生不能让任何人靠近,出了事唯你是问!”

    “行,行……”枫羽云被她一笑差点钩走了魂,段凝芷转身走了他还傻愣在那儿。

    我附在青蚨虫身上,身不由已,只能跟着段凝芷去她学校了。我希望她能留意一下青蚨虫,发现我的魂魄在青蚨身上,然后把我的魂魄放回身体(她应该有这个能力),这样我就能活过来了。但是她心事重重,一直都没有与青蚨虫进行交流,也就没有发现我在青蚨虫身上。她也是凡人,没有施法时与普通人差不了多少,只是灵觉敏锐一点而己。

    我一直没有见到喵太,可是我无法离开,也不能说话,也只能空着急。

    到了她宿舍……汗,我又进入男人的禁地了。不过还好,房间里面没有到处挂女性专用品,收拾得整齐干净,舒适温馨,我不能用鼻子闻都能感觉到馨香。

    里面只有两个女生,其中一个正是小邱。她用枕头垫着斜靠在床上,开着台灯在玩手机,见到段凝芷回来,有些夸张地说:“哇,我们的校花约会回来了!”

    段凝芷没好气道:“约你个头!”

    “还不承认,昨晚整夜没有回来,今晚又这么迟,快说,亲热到什么程度了?”

    另一个女生圆脸大眼,长得也不错,已经拉上了床帘,探头出来问:“小邱你见过了,那男的帅不帅?”

    “嗯,还算可以吧。”

    “他是做什么的?哪里人?居然一见面就把我们的大美女勾走了魂,肯定非同一般!”

    “我怎么知道,你问凝芷去!”

    段凝芷没等圆脸姑娘开口,就丢下了小包包往床上一倒:“别问我,我累了,不想说话。”

    小邱还不肯罢休:“为什么这么累,难道你们做了什么极限运动?”

    我一头冷汗,这些姑娘们在宿舍里说话可真露骨,还好现在天气冷,要是夏天进来,估计春光无限好,红杏出墙来……

    段凝芷翻身坐起:“你们是想约会想疯了吧,懒得理你们,我洗澡去。”说着她就走向简易衣橱,打开从里面拿内衣内裤。

    天哪,她不会带着青蚨虫一起去洗澡吧?

第二十二章 九十九年修来的缘分

    段凝芷拿好了衣服、浴巾装进一个塑料袋内,脱了皮靴和袜子,再把外衣和牛仔裤都脱了,只穿紧身薄内裤。这样一来两条美腿线条一览无余,修长、紧致,没有丝毫破坏美观的鼓起肌肉和骨节,当真是瘦不见骨,肥不见肉,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

    美女们在宿舍里随意惯了,这样穿已经算非常严密,谁能想到会有男人的魂魄跟进来?说实话我很紧张和矛盾,既希望青蚨虫能跟着她去浴室,我趁机一睹庐山真面目,又觉得这样有些对不起她,唐突了佳人。偷看别人洗澡是下流卑鄙的行为,而爱一个人就要尊重她,我就是偷看别人也不能偷看她啊,所以我又希望青蚨虫能飞离她。

    大概是今晚经历了太多事情,段凝芷心情不好,精神疲惫,根本没有注意到青蚨虫,穿了拖鞋,拿了脸盆、浴巾、洗发水之类,出门往浴室走去。

    汗,进女生浴室,这是我今天第三次进入男人禁区了!几个小时前我还在跟流氓地痞浴血奋战,几个小时后却跟绝色美女一起进浴室,谁能想到人生如此奇妙?现在我面临艰难的抉择,如果美女在我眼前脱光了衣服洗澡,我倒底要不要看?不看的话,我要怎么样才能闭上眼睛?实际上我现在没有眼睛可闭。

    好吧,既然我什么都改变不了,就把决定权交给青蚨虫来决定,万一不小心看到了,那也是天意如此,不是我下流卑鄙。

    宿舍的每一层都有卫生间和浴室,浴室外面是洗脸、洗衣服的地方,里面是一排分隔的淋浴室。可能是时间比较晚了,浴室里一个人都没有,段凝芷选了一间淋浴室,挂好衣物浴巾,接了一盆热水端到外面开始洗头。

    青蚨虫不需要她指示,就自动飞了起来,落在屋顶天花板上。看来这虫子很聪明,能知道主人在做什么,那么它把我带在身上,就不怕我看它的主人洗澡么?也许对昆虫来说,看异性洗澡是很正常的事,也没什么道德和法律约束,毕竟所有虫子都是不穿衣服的,洗澡从来不需要遮避。

    我居高临下,可以清楚看到她洗头的动作,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女生洗头。虽然这里没有别人,她的动作还是很优雅,举止端庄,这应该是父母师长长期良好教育形成的好习惯吧?

    把头发冲洗干净,用干毛巾吸水时,她有向上看了一眼青蚨虫,当然也就是看向了我。我着实吓了一跳,然后才想到她应该看不到我,看的是青蚨虫。

    “唉……”她如嘘似叹,幽幽一声,似怨又似愁。

    我心里一阵阵痛惜,她是为我担忧叹气么?以她的容貌才学,有无数高富帅排着队想要接近她,她为什么偏把我放在心上了?论外貌我只能算还过得去,完全没有回头率可言;论才学我孤陋寡闻,浅薄无知;论财富我只是个穷人,前不久我还在为生活费发愁,不高不富也不帅,有什么吸引她的地方?

    突然之间,我想到了我们之间的几句话对话:

    “你就因为怕他会对我不利,所以昨天找了我一天,今天又在学校门口等了我一天?”

    “你别误会,我不是因为对你有好感才想保护你,只是不能让坏人得逞,或者说是为了让我自己能心安……”

    “这更证明你是侠肝义胆啊,我很敬佩。我姓段,段凝芷,很高兴认识你。”

    ……

    “那就是说他如果用邪法害我,你会保护我了?”

    “必需的!”

    ……

    问我这些话并得到肯定回答时,她的眼睛很亮,当时我没怎么在意,现在想来,那时她已经对我刮目相看了。她家里可能很富有,已经不差钱了;她长得太漂亮,遇到的总是虚伪的别有目的的人;她是个聪明人,知道一个人的人品远比外貌重要。所以她看不上无事献殷勤的高富帅,她需要一个真诚朴实、能够真心待她又不亢不卑的朋友,我正好能满足这些条件。都是八大旁门的传人,又拉近了我们的距离,都会咒法让我们有了更多共同语言。

    这么说来我还是有一个优点,我很实在。

    再想一想也不奇怪,传说中就有很多富家美女嫁给容貌平庸的人或者穷人,而嫁给条件更好的男人往往不幸福,离异、情变的概率极高。高处不胜寒,已经站在高处的人需要往下看才能找到落脚点,再向上爬就容易摔下深渊,但懂得往下看的人很少,所以现在掉下深渊的人越来越多。

    我想心事走神了,定下神来时段凝芷已经进了淋浴间,正在脱衣服。淋浴间是有门的,已经关上了,但是门只有两米多高,就是商场卫生间常见的那种样式。而天花板却有三米多高,我在天花板上,居高临下斜往下看,还是可以看到她上半身。

    灯光应该不是很亮,但现在对我没有影响,没有灯光的地方我也能看清楚,只是色调不一样。她已经在脱最里面的衣服了,因为天气冷她脱得非常快,迅速脱了内衣,再反手把胸衣也解了,白玉般的背部完整展现在我眼前:脖子如同天鹅般秀美,肩头浑圆光洁,手臂纤细修长,从背到腰的弧线有如鬼斧神工雕成……

    附在青蚨虫身上之后,我看近距离的东西都特别大,距离越近放大越明显,此时看到的段凝芷足足放大了两三倍,简直就是个巨人。尽管如此,她的身体线条还是美完的,皮肤看起来还是那么光洁,没有一点瑕疵。

    天哪,她相信我是真诚实在的人,欣常我的人品,我现在却在这里“偷”看她洗澡!我的负罪感极重,完全压住了我的好奇心,想要闭上眼睛不看,却根本做不到。对了,刚才我想心事就没注意到她在做什么,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用这个方法来达到视而不见的境界?

    想最可怕的事情?不,没效果,我现在都变成游魂了,还有什么可怕;想最可恨的人?卢霄汉、老陈皮、郑润之、枫羽云、王诚均、杀手……我发现我现在的心境根本恨不起来,他们都如过眼云烟,只有段凝芷是真实存在的。

    我开始努力回忆我们相识的点点滴滴,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果然我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也许是注意力转移的效果,也许是淋浴室里热水冲刷热气腾腾,她变得模糊了,就像拍照时没有聚焦一样,一切都是糊模的。

    是的,我错过了最美的镜头,但我的心是舒坦,人生没有止境,无非就是图个心安。

    十多分钟后,段凝芷收拾整齐回到室,青蚨虫跟着飞了回去,带着我钻进了她床头的一个小盒子里。盒子底部铺着纸巾,纸壁上固定着一个杯子,里面有蜂蜜,另一个角落放着一个蛋。实际上这个蛋只有鸽子蛋或鹌鹑蛋那么大,只是我此时看起来却大到足以压死人。

    段凝芷在用电吹风吹头发,心不在焉地回应了几句舍友的提问,小邱和圆脸姑娘见她不想说话,觉得没意思,也就没再嗦了。

    吹完头发,她稍整理一下就上床了,把床头灯也关了。青蚨从盒子的小孔爬了出去,振翅飞起轻轻落到她的脸上,我快要窒息了,这距离也太近了,跟脸贴着脸没有区别啊!

    段凝芷用手指把青蚨虫挑起,放在眼前凝视着。我更加紧张,现在她应该会发现我了吧?然后就知道我刚才看到了她洗澡,她会怎么想?

    段凝芷却没有与青蚨虫进行精神交流,轻嘘了一口气,把手放在胸口。我要昏倒了,我清楚地感觉到了她呼出的气息,清新、温暖、湿润还带着幽香……等等,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定神一看,我要喷鼻血了,她随手一放,把青蚨放在胸口。这时她还没有盖上被子,只穿一件睡衣,领口的两个扣子没有扣上,一些雪白的起伏丘陵就在我眼前几公分的地方,从衣服褶皱翘起的地方,我还能看到更高的山坡,她没穿胸衣。鲁班爷爷啊,这不会是你的刻意安排吧?这比看洗澡还要更刺激!

    更加让我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她又解开了一个扣子,把青蚨虫放在胸口正中央,轻轻盖上衣服,把被子往上拉了一些。也许这是她平时培养青蚨虫的方式,就像温养法器一样,很多人会把法器贴身放在胸口进行温养,并不算奇怪,但是现在我在青蚨虫身上啊!

    向左看是高耸挺拔的雪山,向右看也是高耸挺拔的雪山,以我此时的视角近距离看,那是真正的雪山,雪一样白,山一样高,岂止是放大了十倍?一切放大之后,皮肤依然是那样细腻光滑,没有毛孔和汗毛,读了十几年的书,此时才真正理解“肤如凝脂”的意思。

    我晕乎了,在这软玉温香的世界里迷失了方向,分不清哪一边是左边,哪一边是右边,反正两边都一样形状,一样大小。

    段凝芷已经躺在枕头上,突然“咦”了一声坐起来,可能是她的皮肤太光滑,坐起太突然,青蚨虫从两山之间的峡谷滑落下去,我一阵天旋地转,心里发慌,这是要掉到哪里去啊?

第二十三章 心灵合契

    青蚨虫带着我往下掉落,直到她腹部才振翅飞了起来,恰好段凝芷掀起了衣服,它稳稳当当地带着我又从双峰之间飞过,从衣领上飞了出来。这一次简直像是乘直升机航拍鸟瞰,更是美景一览无余,曲线天成,完美无瑕。

    我本来连她洗澡都不愿看到,没想到反而超近距离看到,还玩“滑雪”和“航拍”,此天意乎?

    段凝芷伸手接住了青蚨虫,既惊讶又惊慌,眼珠子瞪得差点掉出来了,嘴巴张大也忘了合上。小邱在邻床问:“怎么了?”

    “啊……哦,没事,没事。”段凝芷慌忙回应,脸涨得通红,又羞又怒,贝齿紧紧咬住了下唇。

    我暗暗叫苦,她肯定要把我当成下流坯恨死我了,而且铁证如山,分辨都没有用。

    小邱和圆脸姑娘都嘀咕了几句,段凝芷没有理她们,背对着她们右手托着青蚨虫,左手掐了个法诀,闭上了眼睛不动,大概是在跟青蚨虫交流。我就像等待审判的囚犯,忐忑不安,但这真的不是我的错,我至始至终毫无亵渎之心。

    过了好一会儿,我感应到了段凝芷在问我,明显有愤怒的味道:你怎么会在青蚨身上?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能说话,也无需说话,当时的情况以及我心里的焦急她立即就明白了。原来直接思想交流比语方交流更管用,想到什么对方立即知道,能够“秒懂”和切身体会。下一瞬间我就知道她的怒气消了一大,她原谅我了,我也能直接感应她的思想和心情。

    接着我想要向她解释,刚才她洗澡时我并不想偷看,想尽办法视而不见,她又立即知道了,我能感觉到她羞怯又喜悦的心情。我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种交流,只要想到什么对方立即明白并且如同亲身体会,没有任何隐瞒和欺诈,这一刻语言显得那么苍白和笨拙。

    她不仅原谅了我,还对我更加赞赏和信任,因为我经受住了最严格的考验。至于她把青蚨虫放在胸口,无论看到什么都不是我的错,我并没有想要这样,本来用语言很难解释,现在我却根本不需要解释,我的想法和心情她都明白。

    我能感应到她心里充满了喜悦和幸福,还有脉脉温情,怯怯娇羞,以及很多我找不到形容词的东西,也许汇成一个字,那就是“爱”吧?我像是沉浸在春天暖暖的阳光下,迎着芬芳微风,心里是无尽的祥和喜悦,忘了身在何处,忘了时间流逝。

    世人相爱,由于存在虚伪和欺诈,往往相处了很长时间还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心。此刻我们心灵交流,你知道我的心,我也知道你的意,没有任何功利和目的,只有两情相悦,爱就变得非常简单。本来我们认识没有多久,只是互有些好感,心灵上还有很远的距离,现在变得没有距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段凝芷距离我远了,然后感应到了她的意思:不用担心,我有办法把你放回身体。

    同时我还感应到了她心里想到了另一些事情:青蚨门有一个“助尸还魂法”,能把刚死的人魂魄强行召回来放进身体,修为高的施法者能够让人起死回生。这个法术是逆天之举,救别人就可能损自己阳寿,不是至亲至爱之人,或是有大功德、大善举之人,绝对不会使用。但我还没有真死,只是魂魄离体,施法相对容易,施法者也不会有太大的折损。

    我想到一个问题,我的身体还在重症监护室,她能施法吗?段凝芷愣了一下,她不能在公众场合施法,要等到我出院之后才行。但是我的身体受了很重的伤,没十天半个月伤口不会愈合,不可能把我带出来。而且我的身体没有了魂魄,会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以现在的情况警方和医院都不会允许她把我带出来。

    我问她:我的魂魄没有及时回到身体,身体会出问题吗?

    段凝芷以意念回答我:如果是已死的人,魂魄离体太久身体就腐坏了,时间越久越难放回去。活着的人魂魄离体,身体就会处于昏迷状态或者变成了植物人,过十天半个月没什么问题,但是我不能留你在这里啊。

    为什么不能留我在这里?

    段凝芷心里有些羞意和酸味:这里是女生室啊,怎么能长时间留你在这儿?你不知道,她们随意惯了,换衣服也不回避,有的人甚至冲澡都没有关门……

    汗,这么说我确实不方便长时间留在这里,不过我可以跟青蚨虫一起躲在盒子里不出来,这样我就看不到了。

    段凝芷羞意更浓:想得美,我每夜都要把它放在心头练功……

    这我就无话可说了,我怎能要求她每天把我放在那样的地方?反正我做不了主,这个难题还是让她来解决吧。

    要把我的魂魄从青蚨虫身上转移下来,就需要一件很纯净的阴属性法器让我容身,她手上没有现成的。制作这样的法器需要特殊材料,很难找到,制作起来也麻烦,要设坛祭炼较长时间,所以这是不现实的。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去找她师父,她师父手上有各种法器,修为也高,但是来回奔波要几天时间,她也不想让她师父知道这件事。

    想了一会儿没有好办法,段凝芷干脆抛开不想了,与我进行心灵交流,询问我为什么会跟那些人结仇。我把大半年来的经历都告诉了她,荔湾广场拜鬼求码,老骗子清风骗我鲁班尺,卢霄汉囚禁我反被我捣毁秘密窝点,黑猫带路警方击毙卢霄汉,洞宫山奇遇老祖宗,药材城遇到郑润之……

    这些经历颇具传奇色彩,段凝芷很惊讶,也很愤慨,江相派的人太嚣了,剧然明火执仗入室杀人。根据她的推测,卢霄汉所养的小鬼,与那个女僵尸应该是母子关系,这样他就可以利用小鬼来控制僵尸,又能利用僵尸来要挟小鬼,不过小鬼和僵尸都是初炼成,实力还不算强,否则我早就没命了。

    僵尸被打死后,卢霄汉对小鬼的控制力就变弱了,他被狙击手射中垂危,小鬼就趁机反噬控制了他的身体,恰好狙击手又一枪射中要害,小鬼无法脱身,与卢霄汉同归于尽了。

    经过段凝芷的解释,我才明白当时有多么凶险,如果不是狙击手刚好在那时一枪洞穿了卢霄汉的脑袋,我可能也要死翘翘,附近的居民也要遭殃。小鬼一旦失控,造成的破坏是非常可怕的,祭炼的方式又极度邪恶阴损,所以在国内为正道所不容。

    交流中我也知道了一些段凝芷的信息,她父亲是一个大商人,大部分时间在香港打理生意,有时在国外,与她在一起的时间较少。她师父则是一个独居的中年妇女,住在苏州,到财经学校读书是她父亲的意思。她虽然学了许多青蚨门的法术,也听过很多江湖上的传说,却很少遇到江湖上的人,没有经历过什么特别的灵异事件。

    有神奇的能力却没有施展地机会,又不能与别人交流,这种感觉我有切身体会,所以在吴家老宅相遇并发生误会之后,她就对我特别好奇和想接近,当然对我的人品也是欣赏的。

    现在我面临着三大威胁:第一,那个杀手如果发现我没有死,就会再次出手,谁都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出现;第二,这次事件有可能引起百消门的人注意,说不定医院里就有百消门的眼线;第三,枫羽云如果知道段凝芷与我已经真心相爱,绝望之下就有可能做出报复我或段凝芷的事情来。更糟糕的是我的手机被他拿走了,他可能会接到我家里人的电话,他本来就是邪派中人,渺视道德和法律,一旦暴走后果不堪设想。

    知道了我的担忧之后,段凝芷同意暂时保密我们的关系,并对枫羽云稍微容忍一点,其他危险只能见机行事了。

    第二天段凝芷很迟才起床,没有去上课,先去医院看我。她这个学期就毕业了,上课不是必须的,不是主科可以逃课,有找到实习单位的人甚至可以不用上课,比较自由。

    枫羽云在医院门口东张西望,看到段凝芷立即快步迎了过来,一脸阳光笑容:“美女,早上好,早点吃了没有?”

    段凝芷沉着脸:“你说你会守着他,怎么跑到外面来了?”

    枫羽云耸了耸肩:“他一整夜像……动都没有动一下,而且有一个护士守着,还有探头监控,我用不着时刻守在里面,刚刚出来透透气。”

    “嗯,那辛苦你了。”

    枫羽云闻言大喜:“不辛苦,不辛苦,只要是你叫我做的事,我都乐意效劳。对了,你昨天手机被摔坏了,还没买新的吧,这个给你。”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最新款的苹果手机。

    段凝芷没有接:“你昨天把易铭的手机拿走了,交给我保管。”

    枫羽云愣了一下:“易铭?不,他叫许承业。你看,他连真名都没有告诉你,根本就没把你当朋友。”

    “你怎么知道他叫许承业?”

    “他身份证上……”枫羽云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急忙停住。

    段凝芷把手伸到他面前:“拿来!”

第二十四章 又一个邪人

    枫羽云犹豫着,站着没动:“我是暂时替他保存着,他是江湖上的人,可能不愿意警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所以我拿走他的手机和钱包,等他好了就还给他,不方便给别人。”

    段凝芷轻“哼”了一声:“刚刚还说我叫你做的事都乐意效劳,才几秒钟就做不到了,男人都是这样,甜言蜜语口是心非。”

    我一脸黑线,怎么把全天下的男人都骂进去了?如果枫羽云说的话是出自真心,那么他还是算比较讲义气的。

    我才刚生出这个念头,枫羽云就从口袋里掏出我的手机和钱包交给段凝芷了。采花贼就是采花贼,重色轻友,怎能指望他讲义气?况且我还不是他朋友,是情敌!

    我也不知道我的钱包是什么时候被他摸走的,段凝芷检查了一下钱包,见身份证和银行卡之类都在,她也不知道我钱包里面有什么,手机则是关机状态,她都收进自己的小皮包里面了。

    段凝芷成功拿回了我的东西,心情不错,对枫羽云稍微友好了一点。两人往医院里面走,段凝芷问:“昨天你对警察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我说他是我表哥,一起出来旅游,在路上不小心撞了小流氓一下,他们就带人来报复了。”

    段凝芷有些惊讶:“你为什么这样帮他?”

    枫羽云道:“我欠他一个人情。实际上他有些误会我了,你也知道,我们丹鼎门的人做那些事是为了练功,如果有理想的合修同伴就不会再找别人,合体双修这是最快最好的修炼方法,你也听说过黄帝御百女白日飞升吧……”

    段凝芷羞红了脸:“不要跟我说这些!”

    “好吧,不说就不说,至少我们交个朋友总可以吧,你看我们走在一起多般配,附近的人都在看我们呢。”

    段凝芷有些生气了,但是强忍住了没说话,加快了脚步,不愿与他并肩走。

    我心里暗笑,既使没有我在,段凝芷不知道枫羽云的身份,枫羽云也没有机会,因为她最讨厌这种轻浮的人。

    还没走到病房,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走过来,正是昨天给我动手术的主刀医生。段凝芷对他微笑着点了点头,正要擦肩而过时,医生突然停步:“段小姐是吧?等一下。”

    段凝芷和枫羽云都停步望向他,医生似有些不安,前后一扫视,又靠近了段凝芷一些,压低声音说:“昨晚有个人向我打听你朋友的病情,那人……不像是个善类,你们要小心一点。”

    “啊?”段凝芷吃了一惊,“那人长什么样?”

    “他戴着口罩我看不太清楚,眼神有些阴森……你知道就好,不要说是我说的。”医生说完立即往前走,脖子情不自禁地微微一缩,显然昨晚受了些惊讶。

    枫羽云问:“我表哥现在情况怎么样?”

    “你们去问住院部的主任和值班护士。”医生头也不回,迅速走了。

    段凝芷有些惊慌地望向枫羽云,枫羽云皱起了眉头:“可能就是昨晚的杀手,我这个‘表哥’到底得罪了些什么人啊?”

    “我也不知道。”

    “喀,原来你也不了解他啊?”

    “……”

    两人走到病房前隔着窗户看了一会儿,向值班的护士打听,护士说心跳、血压、体温等等参数还偏离正常值,但还算稳定,目前没有出现恶化情况,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再找主任询问,也是差不多情况,并且主任还说我的病情随时有可能恶化,即使恢复得好,也可能会有些后遗症,一切都要看接下来的治疗和恢复情况。

    段凝芷很焦急,借口上洗手间甩下了枫羽云,在洗手间里与青蚨虫沟通,进而与我心灵沟通:现在怎么办?

    我已经多次经历了生死关头,所以比她能沉得住气:先不要急,我的身体目前伤势很严重,杀手未必会冒险到医院里来杀我。接下来如果他发现我变成了植物人,应该也不会急着下手,所以只能先保持这种状况,等我身体的伤完全好了,再把魂魄安放回去,然后走人。  段凝芷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你瞧我真没用,一下就乱了分寸。

    我心里一片温暖,哪里是她没用了?这叫关心则乱,她是太关心我了。紧接着我想到了一个重要问题:杀手要是知道你跟我关系很好,有可能伤害你,所以从现在开始不能太经常往医院跑。

    段凝芷不服气,认为我也是关心过头太紧张了,江相派的人凭什么迁怒于她呢?但是在我的坚持下,她也同意以后会注意一点。

    我觉得必要的时候,可以让枫羽云来保护她,但段凝芷坚决拒绝了,要不是为了我,她永远都不想再看到他,不可能再做更多让步。

    接着段凝芷带我去老婆婆家找喵太,喵太果然在那儿。它后腿受伤了,老婆婆叫阿贵找附近诊所的医生给它缝合伤口并上了药,怕它乱跑关在大笼子里。它找不到我很暴躁,笼子里放着新鲜的鱼它也不吃。还好段凝芷来了,摸一摸它,它就安静了下来。

    段凝芷的灵识很强,不仅能与青蚨虫沟通,还能与喵太进行简单沟通,这就是为什么第一次她去抱喵太时,喵太肯让她抱。当然她的美丽、善良和真诚也是主要原因,如果喵太不喜欢她的心态和性格,即使她能通灵,喵太也不让她碰。现在通过接触,喵太知道我没事,也就不再急躁了。

    因为我受伤,老婆婆受了些刺激反而完全清醒了,精神也振作起来,但我知道她心里正在深深自责,觉得作为长辈没有照顾好我。

    杀手随时会再出现,百消门的人也随时会找上我,我却什么都做不了,这让我很郁闷。但是出乎我预料的是接下来几天都风平浪静,警方抓获了那天参与斗殴的大部分小流氓,没抓到为首的光头更没抓杀手。小流氓们都不肯承认我胸口那一刀是他们刺的,事实上他们被打得很惨,有好几个也在住院,警方能做的也只是关他们一段时间,交些罚款。

    因为有枫羽云作为我“表弟”与警方交涉,而我又是受害者,所以警方没有再找我的家人调查,说起来枫羽云帮了我一个大忙。这正应了我太婆经常对我说的话,为人做事留些余地,如果那天我没有对他手下留情,这一次没有他出面替我顶着,就会影响到我家里人。如果江相派和百消门的人找到我家乡,后果就更不堪设想了。

    我受伤后的第四天傍晚,段凝芷像往常一样去医院看我,离开学校时特意走相反方向的门绕远路,因为最近枫羽云经常出现在她学校门口,有一次甚至跑到宿舍楼前找她,让她很恼火。

    我的身体还是昏迷不醒,医生已经判断我为脑死亡,也就是植物人,所以枫羽云很高兴,认为段凝芷非他莫属了。现在我又多了一个担忧,怕他会对段凝芷使用什么邪法或卑鄙手段,段凝芷没有多少江湖经验,枫羽云却是老江湖,鬼蜮伎俩很多,如果他有心算计,只怕段凝芷会着了他的道儿,我现在什么忙都帮不上。

    去医院的路上一切正常,到了医院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段凝芷找医生和护士问了几句,在病床前坐了一会儿就回来了,还是绕路从北边走。学校北边是真正的学生街,有大量餐饮和小商品店铺,摆地摊的人也多,晚上热闹非凡,段凝芷可能是想买些东西,拐进了一条拥挤的小街。

    没走多远,有一个人从后面轻轻拍了一下段凝芷的肩头。段凝芷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什么明显反应,略一停步就跟着拍她肩膀的人走了。

    我有些奇怪,如果是她认识的人,为什么不打招呼?如果不是她认识的人,对这种极不礼貌的举动为什么无动于衷还跟着对方走。因为青蚨虫躲在她的头发里面,我没看清楚那个人的长相,只是一晃而过之际看到是一个颇为高大的男人。

    走了足有几十米,段凝芷一直没有说话,也没转头看两边的商店,就像是被人用一根无形的线牵着向前走。我更加紧张,她可能是中了刚才那人的邪法或者**类药物,可是我没办法主动跟她沟通,也做不了任何事,这可怎么办?

    大约走了一百米左右,前面的男人突然止步,段凝芷也停下。接着那个男人走向了路边一栋建筑的大门,段凝芷也跟着过去。她的头发飘起之际,我看到了霓虹灯的招牌,写的是某某宾馆。

    很快两人走进了大厅,说是宾馆,实际上只是还过得去的客店。我听到那个男人以某种阴柔并带着异样磁音的声音说:“我要一个干净的房间,住一夜。”

    柜台后的女服务员立即答应,也没有叫他拿身份证登记,说给他安排了306室,并且叫另一个服务员带他上楼。

    我更加震惊,这个男人绝对会邪法,而且非常厉害,只凭一句话就控制了女服务员。他带着段凝芷到这里来开房,还能有好事么?

第二十五 傲邪

    我猜带着神秘男人和段凝芷上楼的女服务员没有被控制,但她完全无视跟在神秘男人后面的段凝芷,也没多说废话,开了门,简单介绍房间格局和宾馆可以提供的服务,总共不到五句话就走了。

    这里的宾馆、客房就是为附近的学生服务的,肯定经常有人带着漂亮女学生来这里开房,有些女生害羞跟在后面不说话,服务员早就习惯了,还以为段凝芷也是这种情况,哪里想到她是被人控制了?

    我非常紧张和担忧,没有别人知道段凝芷来这儿,所以也就不会有人来救她,现在该怎么办?我希望青蚨虫能感应到主人不对劲,唤醒主人或者采取一些行动,但是青蚨虫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门关上之后,段凝芷静静地站在那儿没动,神秘男人在她正面也没有一点声音。突然神秘男人的声音传来:“河上姹女,灵而最神,得火则飞,不见埃尘。”

    我莫名其妙,这是什么意思?

    “哈哈……”神秘男人低声笑了起来,他的声音偏于阴柔,有一种奇异的磁音,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去细听,连心脏也跟着他的笑声跳动我此时没有肉身,实际上是他的声音能够勾魂夺魄,让人产生这种心跳也与之应和的感觉。

    我更加惊怖,这人绝对是邪道中的高手,修为不知道比我和段凝芷高了多少倍,既使我们都在正常状态,也未必是他的对手,现在就更不用说了。

    神秘男人开始绕着段凝芷走,边走边说:“好个玄阴姹女,人间绝色,亿万少女中也末必能找到一个。我那个痴傻的师弟居然放在嘴边不吃,想要什么爱情,真是蠢到了不可救药!”

    我猛然想起枫羽云说过他有一个师兄,莫非这个人就是他师兄?

    他转到了段凝芷侧面,我终于看到他的样子,三十五岁左右,身高近一米八,剪着整齐的短发,印堂宽阔,眉尾高挑,眼光深邃,鼻子略带鹰钩,下巴方方正正刮得铁青。虽然脸略显得有一些扁,还算是美男子,比枫羽云更有男人味。

    我暗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是枫羽云的师兄,也许只是想要成全枫羽云,而枫羽云是不会对段凝芷用强的,事情还有转机。

    我心里才刚冒出这个念头,他又自言自语:“眼睛黑白分明晶莹剔透,头发黑亮,皮肤细嫩,唇红齿白,身上有自然芬芳,啧啧……神清气足,精血充盈,灵气更是透顶而出,得玄阴姹女一个,胜过采伐百人,今夜我就能龙虎交汇,金丹大成,真是天助我也!”

    我艹,原来他是要自己下手!我又急又怒,可是连一根手指也不能动,想拼命也拼不了。

    神秘男人走了一圈回到段凝芷前面,打了个响指:“小乖乖,把衣服脱了。”

    段凝芷木然开始脱外套,我急得整个人都要爆炸了,恨不得把这个畜牲千刀万剐。鲁班爷爷,历代祖师,求你们救救她吧,帮她渡过这一劫,以后我做一百件、一千件好事来补偿。

    祖师爷没有显灵,段凝芷很快把外套脱下来,接着开始脱毛衣。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一个人闪了进来,立即又把门关上,笑道:“师兄,别来无恙啊!”

    神秘男人做了个手势让段凝芷停下,冷哼一声:“你来干什么?”

    进来的正是枫羽云,笑嘻嘻道:“拜见师兄,另外跟师兄说一件事,这个姑娘是我女朋友,请师兄高抬贵手,不要为难她。”

    “原来你一直跟在后面!”神秘男人声音更冷了几分,“要是我不呢?”

    枫羽云可能是气得说不出来话,过了两三秒钟才说:“我对师兄一向很尊敬,师兄不会以大欺小吧?再说本门规矩,可不能夺同门所爱啊。”

    神秘男人道:“她根本不是你女朋友,你连她的手都没有碰过。你接近她,是看上了她的美色和特殊体质,好比天材地宝,神兵利器,有实力者得之,没什么好说的,快给我滚出去!”

    枫羽云怒道:“傲邪,别以为你修为比我高就可以为所欲为,师父还活着呢!”

    “哦,抬出师父来压我啊?”傲邪背着手,慢条斯理地从段凝芷身边走过,迎向枫羽云,“说你不成器还真不成器,如果师父在这儿,玄阴姹女还能轮到你和我吗?他老人家早就出手了!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放着顶级的鼎炉不练功,你想做什么?今天我就代师父教训教训你,我们修道之人,应以修行为主,练成金丹,长生不老,白日飞升。你却去学世俗之人讲什么情情爱爱,目光短浅,志趣低俗,偏离正道,此乃本门大忌。”

    我在心里暗骂,真他妈胡说八道,做着淫**女,人神共愤的采阴补阳勾当,居然还能说得这么振振有词,谈什么正道。

    枫羽云放缓和了声音:“师兄教训得是,我本来就没什么大志向,没什么出息,人各有志,我只求与她过普通的生活,这一次我是动了真情,还请师兄成全。”

    “啪”的一声清脆耳光,傲邪低声怒喝:“我打死你这个冥顽不灵的蠢货,说了半天……”

    枫羽云双膝跪下:“师兄,我求你了,我从来没求你什么,这一次就求你了!”

    傲邪伸腿去踢他,枫羽云突然出手,左手抱住了傲邪的小腿,右手剑诀戳向傲邪腹部。但是他的指尖离傲邪的衣服还有三寸,手腕就被傲邪抓住了,紧接着傲邪的膝盖撞在他胸口,枫羽云立即喷出鲜血来。

    傲邪扣着枫羽云的脉门,冷笑道:“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跟我抢女人?”

    枫羽云张口想要说话,又喷出一口血来,喘息了好一会儿,惨然道:“人终有一死,为了心爱的女人死,总比老死在病床上强。”

    “那我就成全你!”傲邪说着手一振,枫羽云身体腾空飞起,傲邪掐同样的剑诀戳在他丹田处。

    “”的一声,枫羽云的身体砸落地面,就像是全身骨头都散了架,趴在地上抽搐着。傲邪用脚尖钩起了他的下巴,狞笑道:“你以为老家伙到哪里去了?实话告诉你,他已经去见阎王了,《金刚通灵宝剑法》已经在我手里!”

    枫羽云嘴里流着血:“你,你……好狠!”

    “哼,哼,老不死的东西,居然留了一手不肯教我,这是他自寻死路,现在你正好去阴槽地府陪他,他也不寂寞了。”

    我惊怒交集,禽兽见得多了,却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禽兽,连师父和师弟也杀。现在段凝芷落在他手里,下场可想而知,而且有可能助长他的邪功,以后更没人能制约他。我竭尽全力狂吼:凝芷,凝芷,快快醒来,快逃!

    绝望的咆哮冲破了某种精神禁制,我突然感应到了段凝芷,她清醒了,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是傲邪和枫羽云就在门口附近,如果她往门口跑,十有**会再被傲邪抓住。

    “窗户!”我在心里大叫,这里是三楼,跳下去时技巧掌握好,不会受重伤。距离不远就是街道,来往的人很多,大声呼救就会惊动很多人,傲邪再狂也不敢当众抓人吧?

    恰好在这时枫羽云突然伸出双手抱住了傲邪的小腿,嘶声道:“快逃,快逃……”

    段凝芷急忙冲向窗户,却不知什么原因玻璃窗推不动,傲邪已经转头向这边看来。段凝芷慌乱中举起墙角一盆兰花,用力向窗户砸去,一声巨响把玻璃砸破了。她尖声高呼:“救命啊”

    傲邪吃了一惊,想要过来,左边小腿却被枫羽云死死抱住。当一个人视死如归,不顾一切时,往往会暴发出惊人的力量,傲邪连甩几下甩不开。

    从窗户跳出去是我的主意,换了是我毫不犹豫就跳出去,落地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但段凝芷不是我,她没有那样的胆量和技巧,往下一望迟疑了。就这么一两秒时间,傲邪已经甩开了枫羽去,飞快地冲过来,掐住了段凝芷的脖子,再一记剑诀点在段凝芷额头上,她立即昏迷了。

    傲邪把段凝芷一条手臂搭在自己肩头,揽着她的腰往门口走去,不慌不忙,竟似不怕被人看到。枫羽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估半已经死了。

    现在真的完了,没有别人会来救我们了,普通人根本拦不住他,即使来几个警察也无济于事。我一直在提防百消门和江相派的人,完全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遇到了这个大邪人。

    傲邪挟着段凝芷刚刚踏出房门,就看到一个人沿着走廊飞奔而来,嘴里大叫:“在这里!淫贼,这回看你往哪里跑!”

    这声音带着点稚气,却又意气飞扬,不是王诚钧还有谁?我又惊又喜,怎么会这么巧,刚好他就在这附近?对了,王诚钧上次把我当淫贼时,好像就是在追踪一个采花贼,刚才这句话也说明他之前遇到过傲邪,他真正追杀的人就是傲邪!

    出路只有一个,被堵住了,傲邪并不惊慌,退回屋里放下了段凝芷,连门都没有关,望着门口的王诚均狞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来投,小杂毛,是你要找死,怨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我暗叫糟糕,王诚钧十有**不是傲邪的对手,只怕他救不了段凝芷,也要像枫羽云一样白搭一条命。

第二十六章 金蝉脱壳

    王诚钧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段凝芷,有些惊讶:“啊,怎么又是你?”

    段凝芷已经昏迷,当然不能回答他,王诚钧又瞪向傲邪:“淫贼,这一回人赃俱获,铁证如山,你的死期到了!”

    外面走廊有人往这边跑,一个声音道:“不要杀他,得抓起来接受法律的制裁!”

    王诚钧道:“还不是一样的么,反正也要枪毙!”

    那声音听着很耳熟,我好像在那儿听到过。紧接着一个人出现在王诚钧身边,剑眉朗目,脸容俊朗,正气凛然,竟然是我在广州遇到的警察陆南天!

    王诚钧和陆南天向傲邪扑去,三人大打出手,王诚钧用的就是上次打伤我的掌法,显然已经动了真怒使出看家本领;陆南天用的则是缠丝擒拿手,刁、拿、锁、扣、缠……动作快速灵敏,身手不凡。

    缠丝擒拿手像**拳一样也是出自少林,杨老子略知一二,曾经给我讲解过一些特点和破解技巧,所以我能认得。实际上现代军警和特种兵的教学格斗中就融合了缠丝擒拿手,有正式训练过的都会几招,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傲邪使的是“金刚通灵宝剑诀”,能把修炼的内气通过剑诀发出,中人如受电击,点中要害或特殊部位能让人晕迷甚至立即死亡。之前我与枫羽去动手时已经见识过厉害,傲邪比枫羽云还要厉害得多,王诚钧手掌心被点中了一下,哇哇怪叫,一条手臂已经抬不起来。

    傲邪的剑诀虽然厉害,但是也极消耗内气和精神,不能持久。这时段凝芷砸碎玻璃的声音和呼救声已经惊动了附近的人,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喧哗声。

    傲邪虽然占了上风,却心怯了,震退王诚钧,踢翻了陆南天,向窗口方向掠去:“全真教的功夫也不过如此,后会……”

    他刚冲到窗口,窗外一个手掌迎面打来,正中他胸口,他口喷鲜血向后跌倒。一个温和的声音说:“你欺负小孩子也就罢了,怎么把全真教的人都骂进去呢?”

    王诚钧闪向门口,兴奋地说:“师父,你早该出手了!”

    陆南天横移几步,挡在段凝芷身前。当警察的就比别人多一个心眼,怕傲邪走投无路会抓住段凝芷当人质。

    傲邪挣扎着站了起来,嘴角流血,眼光凶厉,望向门口,门口有王诚钧守着,并且有不少人赶到了;再望向窗户,窗户外面有一个深不可测的道士守着,他也没有机会,远处已经有警车的声音响起。

    傲邪望着窗外冷笑:“全真教不是玄门正宗么,怎么也做暗箭伤人的勾当?”

    窗外的道士不愠不火,淡然道:“我早就站在这儿了,正面打你,不算暗箭伤人。倒是你奸**女,肆意杀人,天理王法都饶你不得!”

    王诚钧道:“师父,不要跟他嗦,快抓住他,这家伙狡猾得很,眼一眨就被他逃掉了!”

    傲邪眼光转向陆南天:“警察?嘿嘿,道士居然跟警察联手了,看来我面子真大啊!”

    陆南天道:“束手就擒吧,你插翅难飞了!”

    “哈哈……”傲邪仰天狂笑,“我傲邪纵横大半个中国,快意恩仇,想做的事都做过了,不想做的也做过了,死又何憾?但我却不能死在你们这些自命正义,实际卑鄙龌龊的伪君子手里!”

    说完他掐剑诀戳向自己额头,转过了身,摇摇晃晃走了三步,扑倒在地不动了。

    谁都没想到他会自杀,等到想要阻止时已经太迟了。道士灵敏地穿窗而入,王诚均和陆南天也跑到尸体边,面面相觑。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傲邪不是那种容易悲观绝望的人,应该不惜一切代价突围才符合他的性格。王诚钧不是他的对手,外面都是一些普通人,他还是有机会冲出去的。而且客房里面的窗户不止一个,隔壁的卧室还有窗户,外面的道士转移到另一间窗户外绝对没有他快,追进来也未必有他快,他也有机会逃走。不是必死绝境,以傲邪的为人绝对不会自杀,这太不合理了。

    陆南天蹲下身,按了一下傲邪的脖子大动脉,沉声道:“真的死了。”

    “总算是除了一害。”道士感叹了一声,他四十多岁的样子,颧骨较高,脸容清瘦,眼光炯炯有神,蓄着半尺来长的黑须,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王诚钧的样子这时我才看清,不过十**岁年纪,印堂上方有一颗黄豆大的肉痣,长得也算是英俊帅气,颇有灵性,只是下巴稍尖,嘴唇稍薄了一点,让人感觉有一点偏激,不如陆南天那样正气凛然两人都是很浓的剑眉,眉眼之间有相似之处。

    道士转身去查看枫羽云,迅速在他身上点了几下,掏出一颗丹药捏破蜡壳,塞进了枫羽云嘴里,说道:“这人修为已经被废了,伤得很重,要立即送医院治疗。”

    陆南天道:“好,我立即联系救护车。”

    道士转身来查看段凝芷,一只手按着她的脉门,另一只手拨开她眼皮看了看:“这个还好,只是被震晕,我们来得及时,她还没有被侵犯。”

    陆南天抢步到门前,半掩着门,拿出证件对门外的人说:“我是警察,罪犯已经制服,大家不要惊慌,也不要围观,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说完就把门关起来了。

    王诚钧东看看西看看,嘟喃着:“人长得漂亮就是麻烦,走到哪里都有男人为她争风吃走,也最容易召引采花贼,红颜果然是祸水!”

    道士在段凝芷头顶上轻轻拍了一下,段凝芷就醒了,刚好听到王诚钧后半句话,不由大怒:“你有没有姐姐和妹妹?你妈妈丑不丑,是不是祸水?”

    王诚钧脸涨得通红:“我,我……我们刚刚拼了命救你,你就这样损我?要不是我们及时赶来,你已经遭到那个采花贼的毒手了!”

    段凝芷更加愤怒:“你是在救人还是在害人?上次你莫名其妙乱打人,把他打成重伤,现在还在医院里面不能动,就算你今天救了我,也抵不了你的过错!”

    我这才明白段凝芷对王诚钧意见很大的原因,原来是因为我。

    道士脸一沉,严厉地瞪着王诚钧:“怎么回事?”

    王诚钧有些慌了:“师父,那是误会,我已经跟你说过了,而且我也受伤了。”

    段凝芷道:“你受伤不是他打的,反而是他救了你一命,你把他打成了重伤,害他关键时刻伤势发作起来,心脏被人捅了一刀,现在变成了植物人还躺在医院里!”

    道士的脸色更难看了:“你可没有对我说这些!”

    王诚钧愣住了:“我,我也不知道后来的事啊!”

    段凝芷集中精神通过青蚨虫与我沟通,想知道我的心意如何,我急忙告诉她:“先别纠缠这个,傲邪不可能自杀,可能有诈!”

    段凝芷吃了一惊,急忙对道士说:“那个坏蛋不可能自杀,可能有诈!”

    道士眉头一挑,眼放异光,一闪就到了傲邪身边,踩住了他一只手并掐住了他的后脖子。但是傲邪完全没动,显然已经死透了。

    我很惊讶,但还是不信,段凝芷知道了我的想法,也走过去查看,伸出一根手指推了推傲邪的头,惊叫起来:“这不是尸体!”

    “什么?”道士惊讶地望着着她,不明所以。

    段凝芷肯定地说:“这不是人的尸体!”

    明明就是一具尸体,她却说不是尸体,道士、王诚钧和陆南天都傻了眼。紧接着陆南天也惊呼:“有些不对劲,刚才我摸他时就没有体温,尸体不会冷得这么快。”

    “怎么可能呢,我们亲眼看着他自杀的啊!”王诚钧说着走上前,从怀里摸出小桃木剑往傲邪的大腿上刺了一下。

    傲邪的尸体突然不见了,没有烟雾也没有光芒,就这么凭空消失了,道士的脚下踩着一只布鞋,正是之前傲邪穿的鞋子。

    房间里面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这太不可思议了。我猛地想到枫羽云有隐身术,傲邪肯定也会,刚才陆南天很快就把门关上了,有可能他还在房间里。我急忙告诉段凝芷:“傲邪会隐身法,可能还在房间里!”

    段凝芷急忙把我的话说出来,三人更加震惊,来回扫视,不约而同地靠到了一起,把段凝芷护在中间。假如傲邪真的还在房间里,以他的身手突然袭击,谁都躲不过,靠在一起才安全。

    房间里面没有任何动静,所有人都很紧张,道士问:“姑娘,你能识破他的邪法,应该也能破吧?”

    段凝芷急忙凝神与我沟通,但我也不知道要怎么破,她只好吱唔着:“我只懂一点粗浅法门,只能看出来有问题,破不了。道长你是名门高人,一定有办法吗?”

    道士略有些尴尬:“呃……本派之人只知修身养性,清心寡欲,旁门左道的东西了解不多,贫道也不知怎么破。”

    这时警车的声音已经到了附近,陆南天道:“他应该已经受了重伤,所以诈死躲避,多调些人包围这里,拉网式搜索,也许能把他找出来。”

    我叫段凝芷告诉他们,找些黑狗血、粪便之类的污秽物洒遍每个角落,加上拉网式搜索也许能凑效。但有可能傲邪已经逃走了,否则他之前就可以趁众人放松之后突袭,只要重创了道士,其他人都不是他对手。

第二十七章 强力后援

    枫羽云被送到医院去抢救了,七八个警察把客房的每一个角落都踩遍了,没有找到傲邪。警察们虽然对陆南天挺客气,却不信有人能隐身,连陆南天自己也不太相信。后来有个警察弄来一大瓶黑狗血,宾馆的经理强烈抗议阻扰不让洒,只能不了了之。

    黑狗血对一些邪法有破除和克制效果,却不是万能的,对高级的法术或修为高的人没用。以傲邪的修为,即使他还在房间里,也不太可能被黑狗血破了隐身术。

    说实话关于隐身术我也是半信半疑,我的秘笈中也有隐身法,但是我没有练成。这个法术比较难练,首先需要正月初一死的女人灵前的筷子作为媒介,还需要等到日食的时候设坛施法,这两个条件都不容易满足。即使有这个条件了,能不能练成还是一回事,练成了效果怎么样还是要看个人修为。

    其他一些旁门中也有自己的隐身法,每个门派练法不同,破除方法也不同。最关键的一点,破法的人实力要比施法的人更强才有可能成功,眼下修为比傲邪高的人只有王诚钧的师父,可是他修的是正道,不了解旁门左道鬼蜮伎俩。

    回想当初枫羽云使了隐身术还要躲在床底下,这证明隐身术不能完全隐身,或者隐身后不能移动。如果傲邪还在房间里,我们这样搜已经把他搜出来了,所以洒黑狗血已经没有意义。我本来想叫段凝芷去老婆婆家把喵太带来,但最终没有,我相信傲邪已经逃走了,他用一只鞋变成他的模样时可能就逃走了,这应该是一种“金蝉脱壳”类的法术。

    我们的心情都很沉重,这个大邪人不除,一定会回来报复,以他的心狠手辣和神鬼莫测的法术,想一想就让人心惊肉跳。

    段凝芷的青蚨虫能够追踪敌人,但有一个先决条件,需要把青蚨虫身上的鳞粉沾一点到对方身上,或者青蚨虫在对方身上停留过,才能千里追踪。可惜青蚨虫没有接触过傲邪。

    最担忧的人还是我,因为傲邪对段凝芷志在必得,绝对会再来找她,而别人却不知道这一点。要对抗傲邪,第一要巴结拉拢王诚钧的师父,第二要救活枫羽云,只有他最了解傲邪的能力。还有警方的力量也要利用起来,为了她的安全,我什么都顾不上了,我现在还无法行动,就必须借用所有可以利用的力量。

    枫羽云与我在同一家医院抢救,不是巧合,而是附近只有这家医院上档次。道士、王诚钧和陆南天都去医院等候消息,他们知道枫羽云是傲邪的师弟后,也明白了他的重要性。

    在急救室外等候时,段凝芷暗暗叹息了好几次。虽然她讨厌枫羽云,但枫羽云两次救了她,这一次更是拼了命给她机会逃走。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怜之心总是有的,这个我能理解,但心里还是有些酸溜溜的味道。

    热恋中的人,都希望自己就是对方的全部,最好对方连亲戚朋友都不顾,心里只有自己,所有时间和空间都是自己的,我也不能免俗。

    “姑娘,请问你是哪位高人门下,小小年纪,见识不凡啊?”道士靠近了段凝芷低声说,语气很温和。

    段凝芷微微一笑:“还不知道道长怎么称呼。”

    “我叫纪宗常,是全真教龙门派的道士。”

    段凝芷道:“我叫段凝芷,我师父就是个乡下老婆婆,不是什么高人,您一定没有听说过。”

    纪宗常笑道:“那也不一定,据我所知民间有很多高人,各有自己的绝技。论正宗金丹大道,内家真气,本派不敢妄自菲薄;若论奇法秘术,旁门左道,真正高手还在民间,以前的八大旁门我也有所耳闻。”

    他说的话很含蓄,实际上已经指出了段凝芷是八大旁门的人。

    段凝芷说:“我真的没什么本事,连怎么中了那个坏蛋的邪法都不知道。道长您打了他一掌,他伤得有多重?”

    “这个……当时我怕一掌把他打死了,所以只用了六七成真气,他的修为却比我预料的要高,所以他伤得并不是太重。不过先天掌力伤人内腑,重创经脉元气,他想要完全养好伤也得几个月。”

    我暗松了一口气,我被王诚钧打过,对这种掌力有切身体会,伤没有好之前剧烈运动简直就是找死。傲邪吃了大亏,会更加小心,伤好之前就来报复的可能性较低。

    我的一些想法已经与段凝芷交流过了,段凝芷道:“他一定知道枫羽云是他的最大威胁,所以很有可能会冒险回来杀他,希望你们能够保证他安全。还有,您徒弟打伤了我朋友,害他九死一生,现在还是植物人躺在这家医院里,你们是名门正派,光明磊落,不会不管吧?”

    王诚钧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听到这话跳了起来,但是被他师父瞪了一眼,只好又坐了下去。纪宗常有些为难地说:“这个我们确实要负责,只是……只是我们出家人没有家产,真的掏出不出几个钱……”

    段凝芷“扑哧”一笑:“不是叫道长拿医药费,而是请道长保证他的安全,因为那些人还有可能来杀他。”

    纪宗常立即松了一口气:“这是应该的,应该的,是谁要杀他呢?”

    段凝芷扫视左右没有外人,说道:“陆南天,你还记得是谁带你们击毙了状元吧?”

    陆南天猛地站起来:“你说什么?”

    段凝芷一字一句道:“许承业,他报警铲除了江相派的一个重要据点,并带你们击杀了江相派的一个重要人物卢霄汉,现在江相派回来报复他了,你也要负责任,保证他的安全!”

    陆南天又惊又喜:“你是说许承业在这里?”

    段凝芷白了王诚均一眼:“就是差点被他打死的人!”

    “啊?”王诚钧也惊呆了,俊脸涨得通红,“他他他,他没说他叫许承业,要不然我也不会跟他动手啊!”

    段凝芷没好气道:“他被人追杀亡命天涯,能遇到人都报自己名字吗?而且你也没有问他名字。”

    王诚钧说不出话来,陆南天一拍大腿:“难怪我调查的几个重要人物都往这边来了,原来是来找他的!他在哪里,快带我去找他!”

    段凝芷道:“现在他是植物人,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他的事我都知道,我也可以代表他决定大部分事情……”说到这里她的脸红了,有些心慌慌,这等于是公开她是我女朋友。

    陆南天道:“他有困难要找警察啊,怎么独自一个人扛呢?其实我一直在找他,上次他突然消失了,怎么也找不到他。”

    段凝芷道:“你也知道警察里面可能有他们的卧底,求警察可能会自投罗网。现在你们都在这儿,我们就把话挑明了,你们必须保证他的安全,直到他康复或者把江相派连根拔起。”

    三人都点头,纪宗常问:“他现在的情况……有好转吗?”

    段凝芷深深看了三人一眼:“目前他完全没有知觉,医生说会变成植物人,现在只能等他身体的伤养好了,再另想办法。”

    三人都不笨,听出了弦外之音,只要身体的伤养好了,她有办法救我。陆南天道:“我会请求这里的警方派精干人员二十四小时盯着。”

    纪宗常说:“我和劣徒也会留在这里,另外再请附近的本门弟子来帮忙。这些人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奸杀女子,当街诈骗,入室盗窃,还养小鬼和僵尸,我辈虽是方外之人,与世无争,也得插手管一管了!”

    段凝芷代我问陆南天:“你怎么会跟他们在一起?”

    王诚钧有些得意地说:“他是我表哥,我们在帮他追踪采花贼。”

    难怪两人眉目之间有些许相似,原来是表兄弟。陆南天说:“这个叫做傲邪的人,与十几宗少女失踪或被害案有联系,被害人都有共同特点……”

    说到这里他看了段凝芷一眼,可能是不方便在女生面前细说,略一停顿接着说:“这个案子影响很大,已经在全国范围内成立了一个专案组,但是屡次围捕都没能抓住他。因为怀疑他会邪术,所以请了我表弟帮忙,最近才追踪到成都来。我在追踪另几个疑似与诈骗集团有关的人,发现他们也往西南来了,所以昨天赶到成都。”

    这么说江相派的人因为我出现,高手往这边集中了,再加上傲邪,我们变成风暴中心了。

    我通过段凝芷向陆南天描述了那个杀手的容貌,约四十来岁,黑色头发有些杂乱,眉毛一字齐平,眼窝较深,眼光冰冷,鼻梁比较尖没有肉。我只有这些印像,因为当时我被他冰冷的眼睛所吸引,没有注意到他的其他地方,一眨眼他就走了。

    陆南天在手机里记下了这些特征,开始联系当地警方,要求24小时保护我,并重新审查这起案子。纪宗常也开始打电话,联系在附近的同门师兄弟来帮忙,段凝芷也准备明天就向学校请长假,不去上课了。

第二十八章 玄阴姹女

    枫羽云脱离了生命危险,命是捡回来了,但纪宗常说他的修为已经被傲邪废掉,前功尽弃,与普通人无异了。

    有警方出面,一切事情都好办,医院腾出了最好的病房,把我和枫羽云安排到一处,门口有两个带枪便衣警察守着。第二天开始住院部的门口还有两个协警来回巡逻,在江湖人面前,普通警察的能力严重偏低了,但警察还是具有威慑力的,因为他们代表的是国家的力量和正义。

    段凝芷请了长假,和王诚钧一起作为“家属”在病房看护,连喵太也带过来了。这是医院里最豪华的病房,有供家属住的套间和单独的卫生间、洗澡间、阳台,环境还不错。纪宗常不见影子,不过据王诚钧说他随时会出现,还有龙门派的一些高手已经陆续到达,只是没有正式露面。

    昏迷了快一天一夜枫羽云才醒来,有些虚弱,查觉到自己的状况后,他很颓废。原本就没有很强能力的人可以安于现状,有了能力又失去,就像富豪突然变成了穷光蛋,这个打击当然是很重的。

    这个时候实在不宜刺激他,王诚钧却忍不住问:“你师兄被我们堵在房间里,假装自杀,结果尸体变成了一只鞋,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枫羽云闭目不语,王诚钧又问:“他已经被我师父打成重伤,你觉得他会跑到哪里去?他对你毫不留情,你也没有必要护着他是吧?”

    枫羽云还是不理不睬,王诚钧有些急了:“你知不知道他是真的要杀你?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你已经死了!还有我师父把一颗非常珍贵的龙虎夺命丹给你吃了,否则你也早就没命了。”

    枫羽云终于睁开了眼睛:“我求你们救我了么?”

    “你……”王诚钧气得说不出话来,“你简直是不可理喻,不识好歹!”

    枫羽云又闭上了眼睛,凄然道:“我现在……跟死又有什么区别?”

    段凝芷站在一边,忍不住说:“你还有复原的希望啊,最坏的情况也还可以从头开始练起。”

    枫羽云不说话,段凝芷道:“多谢你拼了命救我。”

    枫羽云嘴角抽动,露出一些讥讽的笑容:“我自身难保,怎能救你?我本来就是要死的,怎么死都一样,要你感谢做什么?”

    他这是自暴自弃了,段凝芷虽然心里有气,还是忍住了,温言道:“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也不管你做到了没有,我都一样感激。”

    枫羽云睁眼冷笑:“那你是不是要以身相许?”

    段凝芷气得脸都涨红了,她本来就讨厌枫羽云,看在他曾经舍命相救的份上才对他客气一点,没想到他这么不识趣。她气鼓鼓往门外走去,拉开门却看到纪宗常笑眯眯站在门口,一时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纪宗常笑道:“段姑娘心情不好啊,要不我陪你去聊聊天?”

    段凝芷转怒为喜:“好啊,我最崇拜你这样的正道高人了。”

    “哈,我不高啊,站在高的人面前我算矮的。”

    “呵呵,道长真会说笑话。”

    两人下了楼,走在住院部绿化带的小路上,这时是晚上,天气又冷,没什么人。我有些疑问正好通过段凝芷问他:“道长,玄阴姹女是什么意思?”

    纪宗常愣了一下才说:“玄阴就是极阴、至阴的意思,也指月亮,有些门派在内丹功法中另有所指。姹女就是少女、美女的意思,在道门炼丹术语中则是指水银。”

    我通过段凝芷问:“河上姹女,灵而最神,得火则飞,不见埃尘。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讲的是练丹,出自《周易参同契》,段姑娘也研究炼丹么?”

    “不,这是傲邪说的。他说我是什么玄阴姹女,对他练邪功有很大帮助。”

    纪宗常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如果是他说的,就不是指炼外丹了,而是指采补……邪道中人往往自以为是,急于求成,误解丹经中的意思,采用损人利己的极端方法来练功。比如鼎炉在外丹中是指炼丹炉,在内丹中是指自身,炼精化气,龙虎交泰;邪道中人却把异性当成鼎炉,污人清白,夺人精血。这样初期虽然容易速成,到后来越来越难,甚至走火入魔……”

    我本来也就隐隐猜到了,傲邪认为段凝芷是玄阴姹女,对他练功有特效,现在更加确定了。那么段凝芷的体质真的与众不同吗?

    段凝芷问:“我感觉我跟别人没什么区别啊?”

    纪宗常笑道:“这只是邪魔外道自以为是的想法而己。当然区别还是有一点的,你没发现你比大多数人漂亮么?”

    段凝芷笑了起来:“道长很风趣,也很会夸人,跟我想像中的道士大不一样。”

    “呵呵,修身养性,养的就是自然本真之性,难道当道士就要板着脸不苛言笑,道貌岸然神圣不可侵犯?最重要的还是修一颗心哪!”

    段凝芷点了点头,纪宗常说:“据说丹鼎门的创始人是丹鼎派的一个弃徒,专以房中术采补,收了许多淫邪之人,自成一派。民国末年,丹鼎门为祸甚烈,在各派高手围剿之下元气大伤,残余之徒各走一方,渐渐被世人遗忘,想不到现在又出了一个高手,心狠手辣,害人无数,唉!”

    段凝芷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为什么他一定要害人,现在不是很多地方都可以花钱找女人吗?”

    纪宗常道:“这又回到刚才的问题了,人与人还是稍有不同的,首先是年轻人与老人的区别。人刚出生时秉先天之气,耳聪目明,发黑齿固,精血充盈,随着年岁增长,先天之气渐渐消散,就会气血衰竭,发白齿松,体弱多病,直至死亡。修道之人之所以能够长寿,就是减缓了先天之气的消散,甚至返后天为先天,所以能够返老还童甚至长生。少女刚刚发育,天癸初至时,便是精气最足先天之气也旺盛之时,对邪人采补最有利。

    除了年龄差别,还有体质的差别。有的人生来就体质强健,有的人一出生就体弱多病,还有些人在特殊时间和地点出生,受天地山川日月星辰影响,灵气特别足。这样体质特殊、身体健康又年轻的少女就成了邪人最好的选择。至于烟花女子,日夜宣淫,精气早泄,只是个空壳,哪里还有**可采?”

    这个话题对女生来说实在有些难堪,我不便再叫段凝芷再问了。走了几步,纪宗常开始打听我的情况,段凝芷只说我是鲁班门后人,把那天的晚上误会以及后来与地痞的冲突经过说了一遍。

    纪宗常沉吟了一会儿说:“这位许先生见义勇为,胸襟宽广,有侠士之风,劣徒鲁莽伤了他,他反过来救了劣徒一命,实在是难得。我听说鲁班门有些秘术,能够把鬼怪邪魔或者使用邪术的人困在屋里无法逃脱,不知道他有没有学到这样的秘术?”

    我有些惊讶,连我都不知道鲁班门有这样的法术,不过我对鲁班门了解很有限,可能《鲁班门秘传抄本下卷》有这样的法术吧?段凝芷代替我回答:“他不会。”

    “可惜了,要是他会,我们就有可能抓住傲邪,否则下次找到他还有可能被他逃走。”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看来我得努力找到秘笈下卷,学到更多厉害的法术。

    ……

    可能是警方和龙门派的保护让企图对我下手的人不敢来,接下来几天都风平浪静。既然没有危险了,又有单独的房间可以施法,段凝芷就可以把我的魂魄放回身上,但我和她都有些舍不得,心灵的沟通非常微妙,我恢复正常后就不太可能与她直接心灵交流了。还有,现在晚上青蚨虫就贴身停在她胸口,真正凝脂软玉般的世界,恢复人身既使我们亲密无间,也找不到这种感觉了。

    枫羽云恢复得比我还快,但心情非常压抑,对谁都冷言冷语,特别是对纪宗常师徒和陆南天怀有极大的敌意和戒备,连段凝芷问他关于傲邪的事他也不说。

    到了我住院的第十二天,我的伤口已经愈合了,枫羽云早已烦躁不安要离开,门口值班的警察有时都不来了,王诚钧和纪宗常也显得有些不耐烦,这样耗着可不是办法。陆南天重审了所有抓到的地痞,也没能审出有价值的线索,可能江相派的人嗅到了气氛不对已经远离成都了。

    不能再拖了,就在这天晚上段凝芷在单独的房间里设坛施法,把我的魂魄放回身上。因为我没有死,只是魂魄离体,对于最擅长这方面的青蚨门弟子来说没什么难度和风险,轻轻松松就办到了。

    回到自己身体,我竟然感觉有些不习惯,就像是在指挥别人的身体,而且还有些麻木和呆滞,想要做什么动作都有些困难,手脚也不胁调。不过活动了一下身体,几分钟后就渐渐找到感觉,我又变成活生生的人了!

    纪宗常等人在外面等着,见我活蹦乱跳出来都很震惊。从现代医学角度来说,植物人是无法治疗的,只能等待奇迹出现;道士们虽然知道是魂魄离体造成的,要想把魂魄找回来安回身上也不容易,没想到段凝芷轻而易举就办到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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