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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四不相     旁门左道txt下载     旁门左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章 说不清的缘由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喵太了,这么突然又意外地见到它安然无恙出现,我感动得都差点热泪盈眶了。喵太却很冷静,慢条斯理一层层跳下台阶,来到我面前。

    它表现得这么冷静,不是因为它无情,而是因为它很理智。它没有攀高枝跟神仙,选择回到我身边,已经用行动证明了它的忠诚和义气,除了“肝胆相照”四个字,我想不出其他更多形容词了。

    我把它抱了起来,感觉它有些不一样了,但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是哪里不一样,也许是跟了仙人一段时间沾了仙气吧?我正想问神秘人这是什么地方,杨老子等土匪怎么会在这里,眼前的一切突然破碎了,陷入黑暗之中。神秘人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这里是琅环福地,在人间却不是人间,有缘者触手可及,无缘者远距万万年。去吧。”

    我似乎看到了满天星斗流逝,星河流转,或者是我有些眩晕眼冒金星了,总之有那么一瞬间失神,然后感觉到了寒气刺骨,屁股下面是坚硬冰冷的地面。

    原来我是坐在地上,背靠着一块大石头,天上有云无月,有些地方可以看到星星,是一个非常寒冷的夜晚,我只穿着单衣,不冷才怪了。

    左右一扫视,我的背包居然就在我身边,我急忙打开,找出毛衣、外套迅速穿上。还好衣服都在,要不然我得被活活冻死。夜色朦胧,只能看出我是在一个小山顶上,具体方位不知,但肯定回到人间了。我上山的时候很冷,现在还是很冷,不可能是过了一年又到冬天,难道现实中才过了几天?

    突然间我有些恐慌,曾经听过不少神话传说,比如某某樵夫看两个老人下了一盘棋,回来斧头柄都烂了,孙子的胡子都白了。我在琅环福地待了足有半年以上,会不会人间已经过了千年?

    我仔细检查了一下,除了打火机外,我的所有东西都在,包括放在地下暗河边的东西也在。另外从老陈皮那儿拿到的《炼毒秘要》和鼻烟壶也在,没有缺少什么,打火机不在大概是因为我送给了杨老子吧?

    我觉得有些遗憾,没有与杨老子道别,甚至没来得及问神仙杨老子为什么在那儿,最终会怎么样。

    对了,仙人答应教我的修炼口诀呢?刚想到这个,我就发现我已经知道了一种冥想和呼吸的方法,没有什么口诀,也没有这个功法的名字。仙人这样做,大概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从他那儿学到什么吧?不论我将来做出什么事,都没人能追查到他身上。

    手电筒不会亮,手机也没电了,我没办法下山,只能缩着脖子躲在背风的岩石后面等天亮。细仔回忆与仙人的对话,我越来越疑惑,如果他是几千年前的仙人,说话的语音、语气怎么会跟我差不多?据我所知,几百年前的官话就与我们现在的普通话有很大差别,几千年前就更不同了。而且他还说过“人类”这个词,一般来说,只有人类之外的智慧生物才会用这个词,那么他是什么东西?

    再想一想,我的耳朵始终没有听到他说话,是在脑海中响起他的声音,所以实际上他的意思是用我的语言组合成的。假如他是神仙,为什么不以真面目见我,不用嘴巴说话呢?

    我想到了一个有些荒唐的可能,我遇见的是外星人,他们在很久以前来到地球,教会了人类巫术,鲁班法又是源自巫术,所以他跟我有些“渊源”。也许最早的神仙本来就是外星人,比如道教的三清祖师住在三十几层天,那也是外星球啊,说不定都远到银河系之外了。

    我哑然失笑,管他是神仙还是外星人,或者神仙就是外星人,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没有必要纠绕不清,就称之为洞宫山神仙吧。这次本来是进山找土匪的宝藏,结果宝藏没找着,却跟土匪待了大半年,还遇到了神仙,世事之奇莫过于些,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既然没有宝藏,当年杨老子画下那张地图做什么?因为把地图给杨老子看,我差点被他点天灯,后来我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这件事,现在冥思苦想,百思不得其解。

    天越来越冷,地面和草木上都结了一层白霜,不过天也渐渐亮了。环看四周,我看到了水库,能确定方向就不会迷路,再细看我所在的这座小山顶,身边有三块岩石如柱,有点像是准向导大叔说的三生亭。

    据说以前这儿有一个亭子,叫三生亭,由三根石柱支撑着,三根石柱分别代表人的前生、今生和来生,靠柱入梦,可以看到自己的三世因果,现在亭子没有了,只剩三根石柱。

    我有些震惊,难道我只是迷路到此,靠在岩石上做了一个梦?可是《炼毒秘要》和鼻烟壶却是真真切切的东西。再探手摸衣服里面,左肩头有一个明显的疤痕,那是被手**的弹片炸伤的,所以绝对不可能是做梦。

    我找路往山下走,途经一个山谷时,觉得很像二当家他们驻扎的山谷,忍不住往山谷内走去。走出不远来到一片悬崖前,悬崖上面居然也有一个大洞,看起来很像幻境中的洞。

    难道现实中真有这样的洞?我的心狂跳,放下背包爬上悬崖,结果发现这个洞比幻境中的洞要小一些,里面没有水塘,没有宫殿,当然更没有土匪。从洞里出来,站在洞口往下看,还是觉得这个洞和山谷与幻境中的洞和山谷很像,却又有些不同的地方。

    突然之间,困惑了我很久的一件事被我想通了。这个地方与幻境中的地形非常像,或者就是不同时空的同一个地点,杨老子某一次在特定条件下看到了幻境中的山谷和山洞和宫殿。他当然惊讶之极,以为是遇到了仙人,于是悄悄画下来,没有告诉别人。其实他画的就是幻境中的山谷和山洞,各种记号是他用来帮助记忆的,别人看不懂。他临死前来不及多说,把地图给了我太婆,我太婆没有进入过幻境,就是把整个洞宫山翻过来也找不到与地图一样的地方。

    那一天炸死二当家之后,杨老子带着我没走出多远就不走了,非常肯定不是洞宫山,正是因为他认出了那是幻境中的洞宫山,他称之为“阴间的洞宫山”,不可能回到现代。可能正是他执着于寻找神仙,死后才进入那个特殊空间,尽力保护宫殿……他和二当家之间生前和死后具体发生了什么,就不是我能推测出来了。

    迷团解开了,根本没有土匪的宝藏,而是杨老子用他开枪百发百中却不擅长拿笔的手,画了一张幻境地形的潦草图。

    可以这么理解,另一个时空的山洞中有宫殿,我们这个世界的山洞没有宫殿,两者可能是重合的。在一些特定条件下,这种重合或者通道会变得不稳定,附近的人就有可能进入另一个时空,杨老子生前进去过,我也活着进去过。我敢打包票,以前还有其他人进去过,所以洞宫山有很多关于仙人的传说。

    进山之前,准向导大叔对我讲了洞宫山的许多神迹,当时我以为是牵强附会,吸引游客,现在我相信了,只怕花桥、虹溪、怪圈等等不可思议的地方,都与神仙(外星人)有关,这里还有太多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当天午后我就走出山区到达下洋村,找村民一问,我才在山中过了一夜,今天才十二月初十。我在幻境中过了大半年,现实中才大半天,早知道是这样,我就安心在里面练武功和法术,练一百年再出来,外面也才几个月时间,说不定我可以天下无敌呢!

    大概是缘份吧,我又遇到了那位热情的准导游大叔,我跟他说起在山上见到了一个洞,把地形说给他听,结果他说那叫皇帝洞,并且有一个故事。

    据说清朝光绪年间,仰头村九孔岩下有一户人家,生了个孩子相貌异常俊伟,特别聪明,有经过的算命先生说他生具异相,将来必定登基当皇帝。这事一传十,十传百,方圆几十里的人都知道了,纷纷赶来巴结,攀上亲戚关系,期望将来成为皇亲国戚。更有好事者称其为蒙天皇帝,跪拜如仪,三呼万岁,之后越来越多人来投靠,一呼百应,于是开始招兵买马,扩大势力,想要推翻满清王朝。朝廷知道这个消息后,派兵十万镇压,“蒙天皇帝”的人马寡不敌众,退守洞宫山某个山峰的大洞穴内。这座山后来就被称为皇帝峰,洞穴就称为皇帝洞。

    小孩的父母为了让他早日成为真命天子,弄了一碗“**汤”给他吃,结果毒死了。他母亲悔恨交加,撞死在岩壁上,**涂壁,连眼珠也溅在石壁上,至今洞顶有宛如眼珠似的石丸,据说就是他母亲的一双眼珠;洞壁上有些红色,就是他母亲的血溅所致。

    我暗暗惊骇,怎么又跟想当皇帝有关?只怕真实的故事是小孩的父母无意中见到了幻境中的宫殿,有了想让孩子当皇帝的念头,才发生了后来的事,否则他们为什么兵败后不逃到别的地方,逃到那个山洞里面?

    后来我通过百度,知道了洞宫山是道教的七十二福地之一,叫做琅环福地,与神仙对我说的一样。不过我认为琅环福地不是属于道教的,早在道教之前就已经有神仙或者外星人在这儿了,准确地说是道教把洞宫山评为七十二福地之一……总之这是一个神秘的地方。

第二十一章 牛黄

    回到家里,我恍如再世为人,但家里人并不知道我经历了那么多事,还以为我是去同学家玩了两天。

    我把手机插上充电器,开机,有些紧张地点开相册……杨老子的相片还在里面!

    要不要告诉太婆呢?再三考虑之后,我还是趁着其他人不在时单独找太婆:“太婆,我给你看一件稀罕的东西,但是又怕你太激动,会昏倒了。”

    太婆呵呵笑道:“你这小鬼头,还有什么东西能让我激动的?你要是带个女朋友回来,赶在我进棺材前结婚,生个曾曾孙给我抱一下,我就知足了。”

    “嘿嘿,不激动就好,你来看看这是谁。”我把手机屏幕对准了她。

    “这是我爹啊!”太婆一眼就认出来了,过了几秒钟才渐渐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从来没有照过相,也没有画过像,你从哪里找来的?”

    我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如果我说我见到了他,当面拍下来的,你信不信?”

    太婆有些严厉地盯着我:“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我再次把屏幕点亮,递给她:“你自己看看是不是从相片上面翻拍的。”

    相片是近距离半身照,背景是山洞和宫殿的一角,杨老子微躬着身探着头,有些惊讶地望着镜头,样子颇为搞笑。上个世纪初还没有彩色照相机,画像绝对不可能画出这样的图片,也没有人会摆出这种表情让人画。太婆捧着手机,眼睛瞪得很大,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手开始些颤抖。

    “是他,真的是他,一模一样……”太婆眼角滚出了眼泪,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流眼泪,但她比我想像中要镇定,“快说,你怎么可能看见他,在哪里看见他?”

    “我去了洞宫山,按照你那张地图找到了这个山洞,他住在山洞里,还有他的手下白爷、乌塔、大炮筒、老顺……”

    太婆的声音也颤抖了:“他们都死了啊,就是在帮我突围时死的!”

    “他们都成仙了,所以还是以前那个样子,你看,相片上面这一角就是仙宫,他们住在里面。”我又一次撒谎了,一方面我没办法对太婆解释清楚,另一方面我不能说真相。杨老子等人极有可能是被困在那儿了,告诉了太婆只会让她忧心和牵挂,还不如骗她是成仙了,这是善意的谎言。

    果然,太婆听了之后老怀大慰,根本没有去想一群做了不少坏事的土匪怎么可能成仙。接着她不停地问我有关杨老子的事,我把能说的都说了,包括了学枪法和**拳,还有杨老子怪她嫁给我太爷,守寡没改嫁的怨言等等。

    太婆又哭又笑,老祖宗大家长的形象毁得一塌糊涂,故事讲完了,她又叫我练一趟**拳给她看,最后大大地表扬我聪明能干有出息……

    当了一回阴阳两界的传信使者,我也颇有成就感,但我迫在眉睫的难题还没有解决。没有找到任何宝藏,我还是个穷光蛋,现在到哪里找钱去?而且麻瓜下落不明,可能还活着,有可能带了百消门的人来找我报仇,这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麻瓜并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找我的话一定是用他养的恶鬼来追踪,所以我只要离开家乡就不会让亲人处于危险之中。可是眼看就快要过年了,我又一穷二白,我能到哪里去?

    人穷志短,我只能自己去抓鱼给喵太吃了,回家的第二天上午,我向朋友借了个破渔网,带了喵太去河边。这种渔网只要在河水较深的地方拉开,垂直落在水里,鱼儿撞上去之后鱼鳞就会卡在细丝上逃不掉,以前我有用过,相信能抓几条鱼给喵太吃。

    小河边有个老人在放牛,七八头水牛在河滩上吃草,喵太突然叫了一声,盯着一头很瘦的老牛不走了。这头牛骨架很大,双角也特别长,块头这么大的牛瘦了就更显得瘦骨嶙峋,肩骨、肋骨都清晰可见,牛毛稀疏,眼睛发黄浑浊,眼角挂着眼屎,一副走路都没有力气的样子。

    喵太从来不会无敌放矢,它一定是发现了这头牛有些异常的地方,可是一头这么瘦的病牛又有什么价值呢?想到价值,我突然想起《炼毒秘要》中说,如果牛体内长了极品的牛黄,精华会聚集于牛黄中,牛就变得很瘦。牛黄是牛的胆结石,气清香,味微苦,性凉、解毒、定惊,内服治高热神志昏迷、癫狂、小儿惊风、抽搐等症;外用治咽喉肿痛、口疮痈肿、疗毒等症。天然的牛黄很罕见,价格高于黄金,极品的更是可遇不可求。

    极品的草本药材往往长在特殊的地点,得天地山川灵气,年深日久所以药性特别强;对动物类药材而言,也需要特别雄健或长寿的动物,才有可能产出极品的药材。眼前这头牛没有生病之前必定体形硕健,凶悍好斗,现在又瘦得这么离谱,如果真的有牛黄,品质一定不错。

    放牛的老人我认得,叫徐寿高,是村里的养牛专业户,前段时间我还看到他赶着二十几头牛浩浩荡荡走在路上,其他牛估计是最近卖掉了。

    “老徐,你这头牛怎么这么瘦啊?”我朝徐寿高叫了一声。

    天气冷,徐寿高缩着脖子笼着双手:“不知道啊,以前很会吃的,也很壮,是我养过的最大的牛。”

    大概是闲极无聊,难得有搭话的人,他接着说:“这头牛前两年才开始变瘦,兽医说肚里有虫,吃药打了几次也没效果。唉,早知道那时就卖了,有人出高价钱要买去顶牛比赛,我看它长得好又能领队,舍不得卖,哪里想得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更加怀疑这头牛体内有牛黄,但怀疑不是肯定,万一买下来没有牛黄,本来就穷的我更要雪上加霜了。这时喵太用一只爪子在我脚上挠了一下,在碰触的那一瞬间,我突然就明白了它的意思:牛身上有好东西。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莫名其妙就明白了。其实喵太从洞宫山的宫殿出来,我抱它时就感觉到了有些异样,只是我当时心情激动,没有准确摸捉到那种感觉,而这一次我清晰感应到了。

    难道喵太可以跟我心灵勾通?我很惊讶,蹲下身抱起了它,但又没有明显感应了。

    我相信刚才是喵太在传达它的意思,加上我自己的判断,这头牛身上九成有牛黄。我装作不经意地问徐寿高:“这头牛你卖吗?”

    “什么?”徐寿高以为他听错了,我再说了一遍,他惊讶地问:“你买了做什么?”

    “这对牛角很漂亮,可以拿来做装饰品,搞艺术,懂吗?”我故作高深的样子。

    “懂,我懂!就是把树根、死狗、死鹰之类的东西摆在家里。”徐寿来不懂装懂,“这牛瘦成这样,都没人要了,杀了又没肉,你想要,我三千块卖给你。”

    如今一头普通的牛要卖上万元,三千块确实不算贵,即使我判断失误,把牛皮、牛肉、年杂卖掉了也不会亏多少,值得我赌一把。我说:“我要把牛头处理好了,送到城里给朋友才能拿到钱,所以要迟几天给你,反正最迟过年之前会给你。”

    徐寿高满口答应,因为我们家在村里是很有信誉的,最近我的“人气”也很高,几千块钱他也不怕我会跑了,立即就叫我把牛赶走,想必这头杀之无肉,养了又麻烦的病牛早已让他不痛快很久了。

    我把牛赶回家,先找太婆商量。现在我就是说太阳会从西边升起来她也会相信了,当然全力支持我,然后在她的安排下,我爸和爷爷去请了一个会杀猪的朋友,再加上一些亲友帮忙,在夜里把牛杀了。

    掏出内脏的时候,胆囊很大很硬,我没等其他人多看就装在一个盆子里拿走了。剥开胆囊,里面有两个拳头大小圆形的东西连在一起,状如葫芦,色作金黄,表面光滑,内部坚硬,毫无疑问这就是牛黄!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品质算不算好我就不知道了,需要送到城里去鉴定一下。

    附近的政和、建瓯、周宁、屏南都是小地方,未必有识货的人,也不容易找到肯出大价钱的老板,而我又急着用钱,所以第二天就带了牛黄去义乌了。走之前我爸还是嗤之以鼻,不信这小小的东西能卖多少钱,家里一大堆骨多肉少、皮厚筋多的牛肉要怎么卖出去还是个头疼的问题,所以向他要路费时没少受他脸色。

    本来我是想快去快回,不带喵太去,但是我出门时它却跟上了,叫它回去也不肯,只好带着它一起走了。

    (第三卷完)

第一章 百消门的人

    我不确定什么地方可以鉴定牛黄,而我的主要目的是出售,不是拿鉴定证书,所以到了义乌之后就直接打听收购药材的地方。

    在街上问了几家中药店,都说他们无法准确估价,也买不起,可以去浙八味市场卖。浙八味市场又叫中国药材城,在磐安县新渥镇,离义乌只有几十公里,是中国创办最早、影响力最大的中药材市场之一,既专业又全面,长三角地区没有第二家了。

    专业级的药材市场才有识货的人,才能卖出好价钱,于是我转往磐安。这个市场很有名,一问都知道,交通也便利,差不多花一个小时就到了,这时是下午快四点。

    这是一个集交易、展示、仓储等多功能的综合市场,规模非常大,市场主体区域占地三百多亩,交易大厅在中心区域,原药材交易主要在地下一层,地面一层是中药饮片和原药展示区;二楼是***、土特产交易展示区;三楼是中药材博览馆、精品土特产展示馆和休息区。

    我想看看别人的牛黄是什么样的,于是上了三楼,找到了展示牛黄的地方。我凑近了正在看,一个穿得很整齐看着像工作人员的年轻人走过来:“先生,你想要卖牛黄吗?”

    我有些惊讶,但不动声色:“你怎么知道我要卖牛黄,不是买牛黄?”

    年轻人笑道:“你看起来不像是个药贩子,而且要买天然牛黄的人都很内行,不用到这里来看。到这里认真看的人,除了一些研究人员和医学院的学生外,只有偶然得到牛黄的人了,这样的人我已经遇见过好几个。”

    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那么你认识专业收购牛黄的商人吗?”

    “这里有好几个大公司会收购,都在附近,我可以给你名片或电话。”年轻人说着从西装口袋里面掏出一叠名片,在其中挑选着。

    这时一个人走过来问:“先生要卖什么?”

    我转头一看,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方面大耳,脸带微笑,身上穿的是便装,看起来很普通,实际上即合体又得体,布料质感很好。我一看就能断定,这是一个真正的大老板,不是一般暴发户可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我的眼光让我有一点不自在。

    年轻人笑道:“真巧,这位郑老板专门高价收极品药材,你的牛黄要是质量好,卖给他价钱绝对比别人高。”

    “哦,牛黄吗?”郑老板上下看了我一眼,眼光落到我脚边的喵太身上,“好漂亮的猫。”

    我暗皱眉头,作为一个收购药材的大老板,听到珍贵药材时不急着看,反而注意力落到我的猫身上,这有些不科学。不过喵太也确实很抢眼,来这里的路上很多人称赞过它,也曾被一些司机拒绝上车。

    郑老板眼光没有喵太身上停留多久就回到了我脸上,我点了点头:“是有一块牛黄。”

    郑老板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到我办公室详谈。”

    看到他伸出的手,我不由心中一凛。他的无名指上戴了一个银白色的戒指,戒指上面有一个像是蜘蛛的纹饰,我曾在老陈皮手上看到一个同样图案的戒指。两人的戒指形状是不一样的,但是像蜘蛛的图案相同,材质类似,而且都是有饰物的一边朝向手心,普通人戴戒指是有饰物的一边朝向手背。

    老陈皮曾经对我夸口过,百消门的人遍及全国各地,珍贵药材交易大多控制在他们手里,这里是全国著名的药材交易市场,有百消门的人很正常。这个郑老板有着与老陈皮类似的戒指并且戴法一样,九成九就是百消门的人。他为什么主动过来搭讪?刚才为什么特意看了一眼喵太?只怕是麻瓜没有死,已经告诉百消门的人我杀了老陈皮,百消门开始全面追杀我了!麻瓜未必认得我,但是认得喵太,郑老板不是冲着牛黄来的,而是看到喵太冲着我来的!

    我的身体有些僵硬,恨不得立即转身走人,但是现在转身走人就等于是不打自招,以后就有数不清的百消门的人找我报仇,他们无影无踪的蛊和毒防不胜防啊!

    “请!”郑老板见我站着没动,又说了一声。

    他的手白净修长,食指和拇指的指甲很长,修得很整齐。这也异于常人,普通人留长指甲的话,大多是留拇指和小指,食指指甲太长了是很不方便的。由此我更加肯定他是百消门的人,留长指甲是为了施毒!

    我心中念头急转,他应该还没有确定杀老陈皮的人是我,只是怀疑而己,所以不会立即下致命的毒药。他也不知道我已经识破了他,所以我还是有机会误导他,让他以为认错人了,这样才有可能摆脱百消门可怕的追杀……

    我向前走,趁着郑老板转头之际在喵太的身上轻踢了一下,同时高度集中精神告诉它:现在不要跟着我,在附近等我。

    喵太果然能感知我的想法,立即就转身走开了。

    我忐忑不安地跟着郑老板走,走出不远郑老板发现喵太没有跟来,貌似不经意地问:“刚才那只猫看起来很不错,是你养的吗?”

    “你说刚才那只猫?”我装作有些惊讶的样子,“不是我的,我从来不养猫,刚才从门口跟进来的,可能我身上带着牛黄有腥膻味吧?”

    郑老板微皱眉头,往我后面望了一眼,没再说什么,继续引着我向前走。我更加肯定,麻瓜没有死,已经把我杀了老陈皮破坏人心菇的事告诉百消门的人了。胆小怕死的人,往往喜欢告密和利用别人来报仇,麻瓜正是这样的人!

    出了展区,走进休息区附近一个房间,这个房间面积不算大,布置得像个小客厅,古意盈然的红木沙发,玉石台面的茶几,墙上挂着名人字画,茶壶、香炉之类的东西无一不是精品。

    郑老板请我坐下,开始彻茶,我全身僵硬,紧盯着他的手。他面带微笑,动作娴熟而优雅,一边往茶杯中注茶水一边问:“先生贵姓?”

    “免贵姓李。”虽然我极力克制,却还是显得有些紧张,不过这也适合我的身份,我只是一个偶然得到牛黄的乡下年轻人,在大老板面前有一点儿紧张才是正常的感谢老骗子的指点,让我在骗人和伪装方面大有进步,否则我早已沉不住气了。

    我从随身的小包里面拿出了用塑料袋装着的牛黄,小心地放在茶几上,装作眼巴巴地问:“老板你看这牛黄值多少钱?

    郑老板不自觉地眉头微扬,眼露精光,但还是稳稳地倒茶水:“哦,是刚到手的啊?”

    “是的,昨晚杀牛发现的,挖出来还不到二十四小时。”

    “请喝茶。”

    “我不渴。”我很直接拒绝,这杯茶喝下去,我就可能永远不能再喝茶了,“乡下人不懂茶,喝了也是浪费。快过年了,家里急着用钱,卖了我还急着去买年货呢,嘿嘿……”

    郑老板点了点头,在我对面坐下,拿起牛黄隔着袋子细看,然后戴上医用像胶手套把牛黄倒出来认真看:“这是一块质量很好的胆黄,纯度很高,成色和品相都很好……你是怎么得到的呢?”

    “我爸是杀牛的,意外发现。”我继续胡说八道。

    “哦,原来是专业杀牛的人家啊,你哪里人?留个电话和地址,以后再有牛黄的话我会高价收。”

    要再卖牛黄也是我向他要电话,不是他向我要电话和地址,看样子他还是在怀疑我,所以套我的话。现在这块牛黄能卖多少钱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怎样让他不怀疑我并且安全离开。

    “当然可以,你需要拿笔记下来么?”我需要些时间来编造合理的假地址,等他找纸和笔的时间,我已经想好了,给了他假的地址和真的手机号码。不过这个号码是我在广州经历了“江相派事件”后,在一个小店里面买的,查不到身份证号码,他不可能从这个查到我的资料。

    郑老板自以为得计,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微笑:“你这块牛黄想要卖多少钱?”

    这回我不用装就进入角色了:“说实话我不知道具体的价格,第一次得到这样的东西,这里是大市场,你是做大生意的人,应该有公道的价格吧?”

    郑老板笑了笑:“是的,在别的地方像牛黄这种东西,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价格,在这里则是透明的,你多问几家就知道了。一般的天然牛黄,价格在每克280左右,质量好的可以卖到到300。你这一块还没有晾干,不好称重,按我的估计称重卖的话,最多十万。”

    “你刚才说我这一块纯度很高,成色和品相都很好……”我露出些贪婪的样子,没有人不爱钱,我要是不贪心不还价,反而不正常了。

    “是的,你这一块品相好,可以用来展示,或者做成工艺品,我相信你拿到别家可以卖到十二、三万。我这个人只要极品,不在乎钱,我给你十五万,你要是同意,我就打钱给你;你要是有怀疑,可以先去其他家打听一下,不论别人出多少,我都比别人加两万。”

第二章 转危为安

    这块很意外得到的牛黄能卖到十五万我已经很满意了,但是我看出了郑老板是志在必得,百消门肯定很有钱,不多要他一点简直就是伤天害理啊!

    老骗子清风曾经对我说过江相派的信条,骗别人的不义之财就是善举,就是在替天行道,说实话我对这个理念还是比较支持的。虽然我不会去骗别人的钱来“替天行道”,但是把自己的东西卖高一点价钱,让百消门这样的邪恶门派多损失一点钱,却是普大喜奔的事。

    我装作有些为难的样子对郑老板说:“我爸叫我先问问价格,然后卖掉一半应应急,另一半等看行情再卖,所以我卖一半给你吧。”

    郑老板立即大皱眉头:“刚才我已经说了,我愿意出高价是因为你这块牛黄品相好,像个葫芦,经过特殊处理可以用来做工艺品,你要是切断了卖就只能入药,总共最多只能卖十二万。”

    “没关系,我先卖六万块就够应急用了,留着一半以后再卖,现在天然的药材越来越少了,一定还会涨价的。”我信心满满地说,一般持有珍贵资源的人都是这种心态和资势,坐等涨价。

    “你,你……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呢?除了天然牛黄还有人造牛黄,还有外国进口的牛黄,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也许过一段时间价格就跌下去了。更重要的是你这个是外形好有了附加价值,切开就没那么值钱了。”郑老板既无奈又痛苦,他表面上的身份是收购药材的商人,没有确定我是仇人之前不能把我怎么样,更不能硬抢。

    我就像是一个愚蠢又顽固的农村少年,站了起来:“你要是不买,我去找别家,我还急着拿钱去买年货呢。”

    郑老板有些急了:“你说,你要多少才肯整个卖?”

    “我不整个卖。”我继续调他的谓口。

    郑老板要吐血了:“二十万,我给你二十万,你卖还是不卖?”

    看样子火候差不多了,我装作犹豫了一下,很勉强地点了点头:“卖了好价钱,我爸应该也不会怪我了。”

    郑老板怕我会变卦,又整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来,立即向我要银行卡的账号。银行里面留有我的真实信息,以百消门的实力要查出来不难,不能给他账号,所以我说我家很穷,从来没有存款,没有银行卡,我只要现金。

    郑老板真的快要吐血了,打开保险箱掏出一堆钱来,却只有七万多,只好打电话叫人取钱送过来。二十多分钟后钱送到了,我坚持要当面把钱数一遍,一张一张慢慢数,气得他直翻白眼,数得我都有些手软了……这样就更显得我像是从山沟沟里出来,身上是没有银行卡的人。

    最后终于数完了,郑老板给我一个礼品袋把钱全部装在里面,打趣说:“你带着这么多现金,不怕有人打劫么?”

    “我练过武功!”我握起拳头挥舞了一下,结果他和送钱过来的人都笑了。

    袋子上印有他们公司的名字“中国万宝中药贸易有限公司”,郑老板还给了一张名片,他的名字是郑润之。

    我用三个手指头捏着名片,没敢收进口袋,出了交易大厅急找一个洗手间,丢了名门用水不停冲洗双手。除了钱和名片外,我没有碰过别的东西,郑润之是不敢在钱里面下毒的,因为这是广泛流通的东西,万一散开会造成可怕后果。假如他对我心存疑虑下慢性毒,那就一定是在名片上,及时把名片丢掉并冲洗,应该就没事了。

    从卫生间出来我暗中留意后面,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任何不适感,倒是喵太从一片篱笆树下钻出来了,远远跟着我。

    离开药材城我一直没有发现跟踪的人,看样子我成功骗过了郑润之,他没有怀疑我了。但是万一他去调查,就会发现我给的地址是假的,那么百消门就会开始全面追杀我。

    到了僻静的地方,我招手叫喵太过来,抱起了它:“从现在开始,出门的时候你要跟我保持距离,看到我招手再过来,明白吗?”

    “喵~”喵太叫了一声,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它应该明白我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未必明白不能跟我走一起走的原因。我和它之间可以传达简单的意思,太复杂就没办法了,毕竟它思考的方式和我不同。

    我叹了一口气,还没有走进江湖,就得罪了江相派和百消门,前者是全国最大的骗子集团,后者是全世界最会下毒的帮派,以后我还敢出门么?不出门待在家里更糟糕,连家里人也会受牵连。

    江相派的人到现在还没有追杀我,可能是当时被一锅端,状元卢霄汉也死了,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没找到我头上。但是被抓的人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放出来,还有贾曲也知道我的存在,他们迟早会查到我头上并展开报复。

    我一阵阵胆寒,我必须远离家乡,尽可能不与亲人联系,否则迟早我会害了他们。可是家乡是我的根,亲情是斩不断的牵挂,每当我觉得受伤和无助的时候,我就会想要回家,远离亲人是一件很痛苦很孤单的事我应该还没有受诅咒吧,怎么就开始“孤”了呢。

    在长途汽车上,我一直在思想斗争,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往哪里去。显然我已经身入“江湖”了,仇杀是不可避免的,所以远离亲人改名换姓是必需的,直到我确定自己和亲人都安全了为止。

    既然已经身入江湖,我就需要提高实力才能生存。洞宫山的神仙说过,世上还有一本原版的《鲁班定国真经》,找到这本书学会上面的法术,我才有足够的自保能力。神仙说这本书失传已久,那么会在哪里呢?对了,他还说我没有能力找到原版《鲁班定国真经》之前,可以先找手抄本的下册,也许找下册不会太困难。

    我暗下决心,过完年就离开家乡到各地游历,寻找《鲁班门秘传抄本下卷》和原版《鲁班定国真经》。

    到了周宁县我大肆采购年货,第一次有了足够花的钱,并且即将远行,当然要多买些东西过个好年。家里可能要用的东西,好吃的零食,还有给太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衣服和礼物等等,看到什么想买的都买,不缺钱花的感觉真好!

    在街上走时我一直在保持警惕,喵太跟我保持着距离,很多时候我都看不到它在哪里,但我知道它一直在能看到我的地方。

    带着大包小包回到家里,并且把十万块钱摆在我爸面前时,他终于对我刮目相看了。不过他只是憨厚地笑了笑,把钱推到我面前:“你自己留着,以后结婚用。”

    我把钱又推过去:“这是给你留做家用的,我这里还有十万,过完年我准备跟朋友一起做点小生意,要出远门可能不能经常回家了。”

    “你要做生意就更需要本钱了,还是你拿去,家里够开支。”父亲又把钱推给我,转身走了。他是一个不擅长言词,更不擅长表达感情的人,但他脸上的笑意和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他终于相信我不是“浑小子”了,已经长大懂事了,他为此自豪和欣慰。

    后来我还是把钱留给我妈了,家里有好几个老人,难免头痛脑热,总有需要用钱的时候,而且我让她相信了我有能力赚更多钱。

    钱不是最珍贵的东西,但是对于家境一般又没有什么文化的农村人来说,钱绝对是表示孝心的最好东西。在吃年夜饭时,我给每个长辈一个大红包,一家人都很开心,太婆批评了我爸和爷爷:“你们以前老是骂他贪玩不懂事、闯祸,我就说他是有出息,做人不能太老实,老实的人只会被人欺负,能做大事的人都是不受拘束的……”

    汗,太婆又开始她的做人强势论了,不过作为曾经叱咤一方的女土匪来说,这样说已经算很低调了。

    也许是在幻境中跟土匪们待了一段时间,在鬼门关前来回了几趟,我的世界观受到了一些影响,变得成熟内敛,像是换了一个人。

    欠徐广利的一万块钱我不准备还给他了,以前觉得欠了朋友的钱不仗义,现在我更认为做人要恩怨分明。他骗我去拜鬼求码时,就有以我当挡箭牌的嫌疑,害我不浅,并且由于他的处理不当,害我损失了四十万,我没有向他索要四十万就已经够宽恕他了。假如他敢来向我要一万块,我就反过来向他要三十九万!

    离家远行已成定局,但是我有些放心不下,万一我走远了,仇人找上门来,谁来维护我的家人?不论是江相派的人,还是百消门的人,都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我就是花钱请保安都没用……其实还是有一个人可以胜任的,可是以她的性格会答应么?

    我指的人当然是张灵凤,她有神通广大的师父罩着,能够未卜先知,趋吉避凶不在话下,小鬼、恶鬼之类她弹指间便灰飞烟灭,即使是穷凶极恶的人来了,她还能让普通人身具神力,万夫莫敌。但话又说回来了,她的能力需要她师父作为支持,她师父不会管这些事的,以张灵凤懦弱怕事的性格,肯定也不肯帮我挑这个担子。

    思前想后,实在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了,我只好去找她试试看。

第三章 白衣观音

    我到张灵凤家时,她家难得地没有关大门,还贴了春联,阴森的破宅也有了一些生机和节日的气氛。她在房间里面看春晚,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小,发现我进来,手里还提着一大包东西,急忙站起来:“你又拿什么东西来了?”

    这几天我送了她不少东西,包括我家换了新液晶电视后淘汰下来的彩电,所以她觉得很不安,一看到我手里提着东西就紧张。

    我笑了笑:“不是送给你的,一些水果和点心,供奉你师父的。”

    这是我送东西给她的借口之一,供过神仙之后,她还能再送回我家么?可惜她师父是素食的,我能用这个借口送的东西不多。张灵凤听说是供品,果然欣然接下了,她可不能阻止我敬神礼佛的诚心啊。

    “师父会保佑你的。”张灵凤在摆放供品时说,每次我带东西供奉她师父时,她都会这么说。

    “是啊,我好几次遇到危险,差点把命丢了,但最终还是活着回来了,一定是师父保佑。”我有求于人,当然要说些人和神仙都爱听的话,并且说这些话时我心里也要这么想。

    张灵凤现在跟我已经非常熟络了,说话也不拘谨:“你是不是发财了,最近大把大把地花钱啊?”

    我叹了一口气:“钱是赚了一点,但是也惹麻烦了,你知道前几天我去哪里了吗?我去找土匪的财宝了。”

    “啊?”张灵凤非常惊讶,“真的有土匪的财宝?”

    “没有,但是我遇到了很奇怪的事情,还杀了人……”我把去洞宫山的经过对她详细说了一遍,如今她是我最知己的朋友,并且她是很能保守秘密的人,连不能对太婆说的事我都可以对她说。

    张灵凤开始时很惊讶,后来却变平静了,只是笑而不语。我问:“你说我遇到的是不是神仙?”

    “当然是。”她很肯定地说。

    “可是这是哪路神仙呢?跟传说中的神仙完全不一样啊!”

    “神仙有很多种,有的是开天之前就存在的古仙,有的是天外来的神仙,还有的是人或者妖修成的神仙。神仙有的住在天上,有的住在地下,有的就住在人间,但是看不见,在属于他们自己的独立的仙境里面,你就是走进仙境了。那些土匪做了很多坏事,又很贪心,所以神仙罚他们死后在那里受苦。”

    她的解释很“科学”,我认同了,我猜她师父此时在与她沟通,所以她才能对神仙如此分类。这是一个好机会,可以间接求指点,我急忙说:“那些用尸体种人心菇的人可能会找我报仇,可能还会连累了家人,我想要到外面避一避,你看怎么样?”

    张灵凤道:“出去避一避也好。”

    “可是我又怕我走了,有人找到我家来,对我家里人不利,你能帮我照顾一下吗?主要就是怕他们会用邪法、鬼怪之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有些忐忑,以张灵凤胆小怕事的个性,肯定是不会承担这个责任的,现在主要是看她师父的意思了。

    张灵凤略一沉吟:“你放心去吧,如果有人用邪法害他们,我会阻止的。”

    “那就太谢谢你了。”

    张灵凤说:“以后我也要出去见识一下世面,我从来没有出过远门,你要带我去。”

    “没问题!”我立即答应了,但是很惊讶,她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是我师父的意思。”张灵凤立即补充了一句。

    果然是她师父在与她沟通,我小心翼翼地问:“你师父是属于哪一类神仙?”

    张灵凤笑了笑:“你只要知道是白衣观音就可以了。”

    我很无语,这个我早知道了,但也跟不知道一样。关于白衣观音我没有什么清晰的概念,曾经问过一些人,有人说白衣观音是观音菩萨的化身之一,有人说是龙女,还有人说是送子娘娘……各说各的,没有确切的定义。

    再聊了一会儿,我起身告辞,她送我到门口,然后把大门关起来了。难道她早就知道我会来拜访?不管怎样,她(她师父)答应了关照我家人,我就可以放心了,而且她还说以后要跟我一起出去游历,那么我这一次外出避祸肯定能够活着回来,这让我安心了不少。

    喵太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低声叫唤了一下。我突然发现,我从来没有在张灵凤的家里看到过它,要么它没跟我来,要么来了就在门外等着。

    是这栋旧宅有问题,还是受张灵凤师父的影响,喵太不肯进去或者不敢进去?以喵太的骄傲和强大,从来横行无忌,不太可能是房子的影响,那么就是受张灵凤师父的影响了?

    我向喵太招了招手,叫它过来,然后俯身抱起了它,集中意念传达信息给它:你为什么不进去?

    我感应到了喵太有敬畏的意思,这让我很惊讶,这位白衣观音究竟是何方神圣,让喵太都不敢靠近?可能也不是不敢,喵太除了畏惧外,还有尊敬的意思。

    虽然家里人不太同意,我还是初四就走了。临走前我再三交代他们,不要把我的手机号码告诉别人,也不要对陌生人说我养了一只大黑猫,因为现在骗子很多,怕别人冒充亲戚来骗我。我换了新的手机,双卡的,其中一个卡的号码只有我家里人和张灵凤知道。

    我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因为曾经听太婆说过以前四川一带会鲁班法的人比较多,四川离我家也足够远,能够满足我的要求。另外四川的青城山、峨嵋山都是历史悠久的名山,带有浓重的神秘气息,正好借这个机会去看看。

    一路上走走停停,有好玩的地方,好吃的东西我都会滞留一下,同时暗中观察街头巷尾的骗子、医生,是否是江相派和百消门的人。遇到有古建筑、古迹我也会特别留意,看看是否与鲁班门有关系。

    喵太是一只很聪明的猫,完全不需要我照顾,遇到有的车不让带猫,我就自己上车走了,下车后不用多久它就会出现有时它是偷偷溜上车,有时是跳上车顶,有时甚至能搭其他车找到我。有一次它消失了两天,我忐忑不安想要回头去找它,结果它又神奇地出现了。

    我发现它更喜欢现在这种相处方式,不当跟班,只保持紧密联系。我也乐得自由自在,不用担心百消门的人会盯上我。说实话我对百消门的恐惧远胜于江相派,他们的毒能杀人于无形,防不胜防。因为有了这个可怕的对手,老陈皮那本《炼毒秘要》变得非常重要,有空的时候我就拿出来研究,熟记各种药性和解毒方法。

    花了七八天时间我才进入四川地界,这一天在去成都的火车上,中途靠站时坐在对面的一对夫妻下车了,有一个年轻人坐了下来。本来我也没太注意他,他却时不时看我一眼,当我迎上他的眼光时,他却又装作若无其事地避开。

    我警觉起来,莫非仇人盯上我了?这人约二十五岁左右,身材适中,眉毛英挺,眼睛很亮很好看,鼻梁很高,下巴棱角分明,相当英俊有形,有当电影明星的潜质。但是头发很长并且随意,耳朵都遮住了,衣服也穿得很随意,外套敞开着,从里面牵出一根白线通往耳朵,貌似是在听音乐。

    他的手抄在两边腋下,我看不到他有没有戴特殊的戒指,没有语言交流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江相派的人,但显然他已经在注意我了。

    我眼瞳微微收缩,该来的躲不过,终究还是找上我了。这里人多谅他也不敢动手,应该是在下车之后动手,却不知他还有没有同伙,如果只有一个人,我就不用怕他。

    年轻人发现我在盯着他看,终于跟我对上了眼神,露出有些勉强的微笑并且点了点头,算是火车上陌生人之间打招呼。

    我也略点了一下头,转移眼光望向窗外,我要假装还没有发现他是冲我来的。刚才眼光直接对视的瞬间,我感应到了他身上有某种能量或者气息波动,尽管这种波动很微弱,我也是第一次有这种感应,我还是确定了他是一个修炼过的、会法术的人!

    果然是冲着我来的!

    洞宫山神仙教了我一种冥想和呼吸的方法,主要作用是凝练自己的精气神,使自己的精神力变强,从而增加咒法的威力。从洞宫山回来后,每天晚上睡觉前我都会认真练习一个小时左右,到现在差不多有一个月了,除了感觉睡得比较香,精神比较足,没有别的明显变化。可能是这种功法让我的精神力和感知力不知不觉提高了,所以才能在刚才对视的瞬间产生微妙感应。

    “你好,去成都吗?”对面的年轻人开口说话了。

    我坐在靠窗的位子,他直视着我,显然是在问我。

    妈的,这么直接就找上我了,打听我的去向,这也太狂了吧?我忍着怒气道:“是啊,你呢?”

    “我也是,你一个人吗?”年轻人微笑着问。他长得确实很帅,笑起来更好看,但我不喜欢,特别不喜欢他的“桃花眼”,这样的眼睛应该长在女人脸上才好看,长在男人脸上就显得有点好色轻浮的味道。

    我更加恼火,冷冷道:“你打听这个干什么,你是攻还是受?”

第四章 暗手

    年轻人可能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什么?”

    我说:“你的性格取向有问题吗?”

    他终于反应过来了,既难堪又气愤,眼神变得凌厉凶狠,颇有拍案而起之势。我并不怕他,不管他是什么来路,这么近距离内我有把握瞬间制住他。以前我怕连累家人,现在单身闯天下,我怕谁来着?

    “呵呵……”

    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刻,旁边传来了一个女子的笑声,更如同火上浇油。我和年轻人同时转头看过去,原来是一个新上车的美女,坐在过道另一边我斜对面,听到了我们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发现我们看过去,她急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把脸转向另一边窗户。

    虽然只是惊鸿一撇,我已经看到了是一个明眸皓齿的超级美少女,气质高贵,掩嘴而笑的娇憨神态更是可爱之极,直接把我石化了。

    不止是我被石化,对面的年轻人也被石化了,一秒钟后我解除石化时,他还在歪着头探着身,隔着一个老人死盯着那个美女,还在石化之中。

    通常情况下两个男人起了冲突,有个美女在旁边发笑时,不是导致冲突升级,就是导致弱势的一方把怒火转移到窃笑者身上。但这一次却例外,因为这个美女太漂亮了,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就是“女神”,任何男人都不会把怒火转移到这样的美女身上,也不愿在这样的美女面前失去了风度。

    长发年轻人死盯了美女足有三秒钟,才回过头来瞪向我,脸上已经没有怒气,用拇指往美女那边指了一下:“我对男人不感兴趣,那样的美女我才有兴趣。”

    他的眼神中带着兴奋,以及某种淫邪的味道,我感觉很厌恶,转头望向窗外没有理他。那个少女虽然漂亮,却跟我无关,第一我知道我跟太漂亮的美女没有缘份,不要自作多情;第二我现在正在逃亡中,不是追美女的时候。

    长发年轻人却转头往那边看了两三次,接着跟他旁边的老人换了座位,与美丽少女只隔了一条中间的通道,厚着脸皮搭讪:“嗨,美女,去学校啊?”

    “是呀,你怎么知道?”

    “你看起来就是大学生嘛,哪个学校?”

    “西南财经大学。”

    “哈,我有个同学跟你是一样学校,你哪个系的?”

    美少女大概发现他的问题太多,笑道:“不告诉你。”

    长发年轻人:“额,这个还要保密啊?”

    “呵呵……”

    美少女明显不想理他,转头看向另一边窗户,长发年轻人还不识趣,继续问:“你一个人出门?像你这样的美女可要小心啊,现在坏人多,最近经常有女大学生失踪。”

    坐在附近的几个人忍不住接口:“是啊,是啊,单身女孩子出门要小心。”

    美少女笑了笑,没有再搭腔的意思,长发年轻人也发觉没趣,没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我感应到了美少女在看向我,难道把我当成坏人了?真是岂有此理,我长得像坏人吗?

    我皱眉转头看过去,果然她在看我,秋水般的明眸有一种慑人的光彩,一望之下就让人产生自惭形秽的感觉。实际上她比我刚才预料的还要漂亮,额头饱满光洁,五官精致美丽,皮肤白嫩,气质高贵,而且有一种说不出的灵气,像是一朵迎风含笑的兰花。

    眼光相撞的瞬间,我的心灵有一点儿悸动,难道她也是修行的人?也许是我多疑了,修炼的人是非常罕见的,不可能一下就遇到了两个。

    最近一年多,我经历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多次险死生还,心态和意志已经变得坚定,,并没有在美少女的瞪视之下回避眼光,倒是她敌不过我的眼光转移了视线。因为对她有些怀疑,所以我继续观察她:身高估计一米六左右,因为车上开空调比较热脱去了外套,上身穿着浅黄色羊毛衫,下身穿蓝色牛仔裤,看得出来身材很好,凹凸有致,双腿修长。脖子上本来有一条围巾,已经解开了挂在脖子上,柔顺的黑头拢在后面,露出来的脖子纤细而优美……

    老天爷是很不公平的,有的人生来就丑,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丑;有的人生来就美,从头发到指甲无一不美,一根纤纤玉指也能让人心魂荡漾。这个少女虽然明艳惊人,却算是朴素的,没有任何化妆的痕迹,服饰也普通,应该是出身于一般家庭,有良好的家教。

    “哼!”对面的长发年轻人发现我在打量美女,十分不爽,重重地哼了一声。

    我看美女关你鸟事啊?我冷冷扫了他一眼,满是挑衅味道,不爽是不是,不爽来咬我啊!

    长发年轻人脸色很难看,站了起来,手在身侧避开其他人的视线做了一个手势,四指弯曲中指伸出,朝我勾了一下,意思很明显:吊什么吊,有种跟我来!

    他沿着通道走了,临走前还转头对我冷笑了一下,怕我不跟去……这是要去厕所单挑么?

    我坐着不动,凭什么他叫我走我就走,那就太给他面子了。说不定他还有同党,在车厢交接处等着围攻我,我才不上这个当。

    美少女似乎察觉到了我们之间的小动作,又望了我一眼,我没理她,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定。

    过了约五六分钟,长发少年一脸怒气回来了,站在椅子边的通道上,就在美少女旁边,像是自言自语:“胆小鬼,当缩头乌龟就没事了?”

    看样子他是要当着众人的面动手了,我暗中戒备。

    这个时期往成都方向的火车并不挤,但也几乎满坐了,车厢里这么多人,还有不少小孩,大打出手实在有些不文明。万一我出手太重把他打惨了,乘警和乘务员肯定不会放过我,我逃都没地方逃,所以最好是暗斗,不要明打。

    对了,我有一个整人的法术可以试试。我双手伸出藏在放茶水的平台下面,右手食指迅速在左掌上画符,集中精神默念咒语,很快就完成,左手握紧站了起来。

    这个法术纯粹就是整人的,不会造成严重后果,偶然惩戒一下顽劣之人是可以的,对方极有可能也会法术,我就更没有心理负担了,正好试一试他的深浅。

    “我要上洗手间,借过一下。”我站起来对坐在我外面的乘客说,同时往外挪。

    长发年轻人早有预谋,装作这个时候入座,火车硬座之间的空间有限,我往外走他往里走,几乎就贴到一起了。他右手微动,手指古怪弯曲着戳向我的腰部,像是某种法诀。

    我早有防备,并且在幻境中练了大半年**拳,反应比以前快了很多,他的手指没有碰到我的衣服前,我的左手已经拍到了他的手腕,把他的手压下去了。

    “滑!”我用很低很短促的声音叫了一个字,没有特别留意我的人应该都不会听到。

    长发年轻人像是脚下踩了西瓜皮,猛地仰天跌倒。他的反应还算快,急忙用双手撑住身体,总算是脑袋没有砸在地上,却险些撞到了美少女的脚,只着几公分。

    “哇……”附近的人惊叫,坐在旁边的几个人条件反射地坐了起来,包括了美少女。我迅速退后,拉开距离以免别人怀疑到我身上。

    “妈的……”长发年轻人怒骂,一跃而起,不料脚刚踩到地面,又一跤跌倒,这回因为太用力了收势不住,头部和胸部重重撞在座椅上。坐椅是软垫,受伤应该不重,但样子实在太难看了。

    众人惊呼,怕会惹祸上身急忙后退和回避,露出一片空间来。长发年轻人手忙脚乱爬起,却像是脚下装了滑轮,又滑倒了。不过这一次他有了准备,用手扶住了坐椅的靠背,没有完全倒下。

    “你,你……”他身体靠在椅背上,一只手紧紧抓住,另一只手指向我。

    没等他说出话来,我就说:“他是不是得了羊疯啊?快找医生!”

    他脚下还是站不住,只好往座位上蹭,却不料屁股也像是抹了油,又滑下来摔倒了。围观的人大惊失色,又继续后退,谁敢去扶?这年头连正常摔倒的人都没人敢扶,更何况他摔得这么离奇。

    我刚才对他下的咒法叫做“滑油令”,效果就像是脚下涂了油,走一步摔一跤。秘笈上有注解,这个咒法的效果是因人而异的,与施术者和受术者的法力(精神力和意志力)有关。假如施术者是初学的普通人,被施术的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那么可能完全无效,或者只是走路时容易跌倒;如果施术的人法力高强,被施术的是普通人,就会连站都站不住。

    我以前从来没有用过这个咒法,甚至没把这个整蛊人的咒法放在心上,没想到使出来效果居然这么好。是我的施法能力大幅提升了?还是这小子心术不正,刚好被我克制?

    车厢里纷乱起来,刚好有一个推着车子卖快餐的乘务员在附近,急忙丢下车子往前挤:“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不知道怎么回事。”

    “有人摔倒了!”

    “可能生病了……”

    乘客们纷纷回答,都很惊讶和不安,那个乘务员也不敢去扶,转头四顾问:“有医生吗?谁是医生?”

    我看火候差不多了,暗中使了解除的方法,我要是不解除,他得“一动一滑到明天”。长发年轻人发现自己正常了,立即怒吼一声向我扑来。

第五章 好人难做

    我早已料到长发年轻人老羞成怒之下会攻击我,在这种情况下他绝对不会注意防守,所以我冷静地等他靠近,一脚踹出踢向他腹部。这一脚时机拿捏得正好,就像是他自己撞上来一样,痛得捂着腹部弓着身,一时之间站不直了。别人虽然看到我踢他,很明显我是在自卫。

    “他疯了,快抓住他!”我大叫。

    就以常理而言,确实像他有病或者疯了,乱蹦乱跳又攻击我。有个见义勇为的大汉猛地从后面扑上去抱住了他,卖快餐的乘务员也变勇敢了,冲过来帮忙,嘴里大叫:“抓住他了,快来帮忙!”

    虽然只是卖快餐的乘务员,那也是乘务员啊,代表的是火车上的公正和意志,号召力极强,又有几个精壮的男人出手,把长发年轻人牢牢抓住。

    长发年轻人奋力挣扎,大叫:“我没有疯,我没有疯,是他对我使用了邪法。tmd暗箭伤人,王八蛋……”

    他大概忘了是他先下暗手,要不是我早有防备,只怕这会我已经只剩半条命,甚至连半条命都没有了。

    我不用分辨,没人相信他的话,而且他双手都被牢牢抓住了,无法指向我,别人并不知道他说的“他”是指我,只当他是胡言乱语。

    真正的乘务员出现了,很快乘警和列车长也小跑着赶来了,把长发年轻人带走。有两个乘警留下调查情况,乘客们要么说不知道,要么说是那年轻人突然发疯,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他又摔又跌,当时没有任何人碰他。

    车厢里议论了一会儿,恢复了平静,我发现斜对面的美丽少女正在望着我,眼光有些冰冷和厌恶,大概猜到刚才是我使的坏,真把我当成坏人了。我耸了耸肩,随她怎么想,反正我又没想在她面前当英雄。

    我以为乘警审问完了长发年轻人,会来找我问话或去对质,不料一直没有人出现找我,倒是有个乘警把长发年轻人的行李拿走了。我猜测有两种可能:第一,他是江湖中人,不肯借用官方的力量,没有说出真相;第二,他没有证据证明我对他下了暗手,他不可能说我对他使用了法术,谁会相信这个?他不说,列车长当然不放心让他回到车厢,看他表现好到站了可以放他走,表现不好直接送派出所或者神经病院了。

    到现在为止我还不能确定长发年轻人的身份,也不敢大意,暗中保持警惕,但后来一直没人冲着我来。我有些疑惑,难道这个年轻人不是江相派或者百消门的人?

    几个小时后火车到成都站了,众人急着下车,我怕混乱中有人对我下手,留到最后面才走。

    一切正常,没有大群骗子或“毒师”在欢迎我,走出车站,喵太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了,在远处看了我一眼,又自顾自走了。

    奇怪了,那个长发少年绝对会某种邪法,难道真的不是冲着我来的?仔细回忆之前他的言语动作,我突然惊醒过来,他是不是冲着我来的还有待确定,但他一定会对那个美少女下手!他的眼神、表情,以及他在搭讪的时候刻意打听美少女的位置信息,都证明他别有所图。

    一个学会了邪法的人,想要控制一个少女就范太容易了,鲁班门虽然不擅长这方面的法术,我的秘笈上也有三种,其他旁门左道中肯定更多。比如“和合法”,知道了对方的姓名、生辰并取得一根头发,就可以通过施法让美女自动来找你,心甘情愿跟你上床;还有“六神咒”,只要知道对方姓名,距离不太远,就可以让对方失魂落魄,任你摆布;还有“美女脱衣**”,不需要知道美女的任何信息,只要将咒法施于一枚铜钱上,把铜钱交给她,她就会情迷意乱自动脱衣相就……

    说实话我对这样的咒法也很好奇,但仅限于心动从来没有行动,这不仅是对普通人施法,还是害人的邪法,是伤天害理犯大忌的,心理正常的人都不会轻易去试。但是丧心病狂不顾后果的人也是很多的,长发年轻人是修炼者,眼神淫邪,极有可能就是这一类人,现在他已经知道了美少女是在西南财经大学读书,只怕美少女要被他毒害。

    虽然我对那个美丽少女没有爱慕之意,但也不能眼看着花一样的美女被糟蹋,急忙转头四顾找她,可是哪里还有人在?也没有看到长发年轻人。

    反正我也没什么急事要做,不如暗中去当一回护花使者,打定主意我就开始向路人打听西南财经大学在哪里。不料一问却有两处校区,一个是柳林校区,一个是光华校区,两处相距十几公里。这可麻烦了,我根本不知道她在哪个校区,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和就读的班级,到哪里去打听她呢?大学里美丽的女学生多的是,我要是见人就打听美女在哪里,不被当成神经病也要被当成色狼了。如果我找错了方向耽误了时间,美女就有可能被糟蹋了,分身泛术啊!

    想了想,我选择了先去光华校区,因为光华校区离火车站近,美少女在这个校区的可能性更高。一路急赶到了学校附近,我又傻了眼,这可是一大片地方啊,建筑无数,大门无数,教学校、学生宿舍、教职工宿舍、附属的各种研究院等等,我简直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迷失方向了。

    其他地方不管了,外地来的学生应该是住在学生宿舍内,我拦住了一个学生打听,结果学生公寓还不止一处,我倒……

    我厚着脸皮向学生公寓的门卫打听,尽可能描述美少女的外貌和衣着特征,结果看门的老伯很不客气地说:“连名字都没有怎么找,你是她的什么人,找她什么事,想要干什么?”

    我急中生智:“是这样的,我在火车上遇到了她,下车的时候她走得急,有一个小包包忘了,我只知道她是这个学校的,其他都不知道。”

    看门老伯态度好了一些,但还是摇头:“漂亮的学生多的是,进进出出的,我的眼都看花了,你给我相片我也找不出来。还有可能她住在外面,现在漂亮的学生很多住在外面,学校管不了,家长也不知道,唉……”

    我很无语,转悠到北门的学生公寓打听,也没有任何收获。我只能放弃了,美女啊美女,你自求多福吧,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帮不了,做好人好事真不容易啊!

    走出了校区我总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就像看到有一个人掉进水里我没有跳下去救一样。至少我要到柳林校区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说遇上了,既然已经决定做好事了,就要坚持到底,否则她有什么闪失倒像是我的过错。

    打的往那边赶时,向司机打听,才知道那边是大学城,学校很多,距离市区有点远。到了那边果然学校一个接着一个,规划整齐,气势恢弘。恰值开学期间,路边往来学生多得像蚂蚁,我又开始头大了,这可怎么找?

    我的想法又有些动摇了,我找不到她,坏人也找不到她,再说有危险的可不止她一个,我又不是救世主不可能每个都去救。但是就这样放弃,又有些悔疚,唉,我怎么会摊上这麻烦事呢?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吗?

    到了学校门口,我向门卫打听,同样还是没有收获,而且这边管理更严,门卫发现我不是学生后不让我进去了。我再沿着学校围墙走到另一个门口打听,门卫很不友善,冷着脸应了几句不知道,我却也不能怪他,因为我的行径本来就像坏人。

    眼看天黑下来了,我只能先找个地方过夜。学校东南方向是师范学院,西北方向是中医药大学,西边大片区域是凌乱的民房和临时搭建的店面,随处可见房子出租、住宿,拆迁最后三天打折处理之类的牌子,有些区域已经拆完推平变成工地了。

    我沿着一条杂乱拥挤的“学生街”往前走,看到一个小巷口挂着“住宿”的招牌,于是拐了进去,可是往里面走了好远,左看右看却没有一个像是客店的地方。我正在疑惑,旁边一家小小的食杂店里有个中年男人探头出来,嘴里叨着香烟,用浓重的四川口音问:“过夜吗?”

    “对,客店在哪里?”

    “上面,一夜两百。”中年人指了指楼上,露出猥琐的笑容和一口焦黄的牙齿,两个门牙特别大。

    “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这样鸟不拉屎的地方,无证经营,还敢跟正规酒店比价啊?

    大黄牙道:“随便你去哪一家都是一样的价,一夜两百,新换的床单保证干净,单独房间,保证隔音效果好。”

    隔音效果好也算是卖点之一么?我突然醒悟过来,这是“鸳鸯房”,专门供约会的情侣过夜,陷入爱河的人是不在乎钱的。”

    “我不是学生,只有一个人过夜,太贵了。”我转身就走,连砍价都不砍,那样的床睡了全身不自在。

    “妈勒批,扯把子!”大黄牙在后面用方言骂了一句,突然又用四川腔的普通话说,“你要是嫌贵,那边有便宜的,一夜只要三十。”

    这个价钱差距也太大了,我有些好奇,停步回头:“哪里这么便宜?”

    大黄牙往前一指:“就是那一家。”

    我朝他的指向望去,却是小巷尽头的旧民宅,在即将降临的夜色中看起来似乎特别黑暗和阴森。

第六章 阴森古宅

    我不由皱起眉头:“那是客店吗?”

    大黄牙道:“可以过夜就行,便宜啊。你又不想花钱,又想住得舒服,天下哪有这样划算的事。”

    我起了疑心:“那栋房子有什么问题?”

    大黄牙微有些惊慌,急忙道:“没问题,没问题……那栋房子只有一个阿婆住,空房间很多,她没有收入,你要是多住几天还可以再便宜一点,给她点钱也算是做好事。”

    这么说他还是大好人了?我笑了起来:“有鬼么?”

    “没有,没有,就是屋子有点旧,胆小的人可能会怕。”

    我并不是没有钱住酒店,但现在却来了兴趣:“你带我去看看吧,我胆子很大。”

    大黄牙大喜,丢了烟便往前走,边走边说:“阿婆人老了有些糊涂,你不要管她说什么,关了门睡觉就好,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我叫阿贵。”

    我隐约有些明白了,老阿婆孤身一人,生活不能自理,阿贵作为街坊邻居在照顾她。不过阿贵看起来是个游手好闲、无利不起早的人,肯定有从阿婆那儿捞些好处。

    走到近前才看出来,这是一栋有五六十年以上的大院子,土木结构,青砖围墙,条石台阶和门框,大门的红漆已经脱落,兽头也丢了,但那种华贵的气势还在,在解放前只有地主、富商、乡绅才住得起这样的院子。

    院子的大门正对着小巷子,本来是犯了“路冲”,但是在门前不远有一条横向的小路,加上小巷子外头有拐弯,于是变成了一个反“七字”。按《鲁班门秘传抄本上卷》内关于建筑风水的说法,这是“辨金路”,其家“富贵足钱财,金玉如山堆”。

    这栋老宅两侧是树林,没有别的人家,门前横向的小路像是特意挖出来配合成局的,这是化煞为吉,变废为宝的妙招。而且这栋房屋的院子围墙与众不同,前面的围墙略带着弧形,内弯朝向房子,这个叫做“进田山”,是招财进宝的局,配合辨金路更是妙极。

    我非常惊讶,从理论上来说,住在这栋房子里面的人应该大富大贵,家财万贯,怎么会破落到只剩下一个老太婆?

    我忍不住问:“里面的阿婆是这栋房子的主人吗?”

    “当然是。”阿贵说着掏出锁匙开门,推开厚重的大门发出难得的吱哑声。不知道是我多疑,还是我的感知变得敏锐,我感觉门一开里面就有些阴暗和凶煞气息涌来。

    戾气、煞气这种东西虽然看不见,却是真实存在的,比如在太平间、火葬场,既使你是蒙着眼睛进去,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还是能感觉到有些不舒服和不安。用科学的角度来说,煞气就是不利于人体的气场或磁场,轻者让人感觉不舒服,心神不宁,重者让人生理机能破坏疾病缠身,精神萎靡以至于遇到意外事故。房子作为天天住的地方,更不能有煞气,否则长久侵袭,就是钢浇铁打的罗汉也受不了。

    院子不大,长了许多野草,凌乱地丢着扫把、破椅子、破桌子之类的东西,看起来更让人不安。阿贵说:“前不久说要拆迁,我帮她整理了半天,没用的东西丢在这里,有点乱,但里面是干净整齐的,嘿嘿……”

    我应了一声,四处张望,前面是正屋,左右是厢房,门都关得紧紧的,里面一片漆黑,没有一点声音,根本不像是有人住。我有些背上发毛,这地方有点吓人啊!

    阿贵指向东厢房第一间:“阿婆住在这边,天黑她就睡了,很安静,你不要管她。正堂里面很久没有收拾了,不要进去,这边两个房间随你挑一个。”

    他说的是西厢房,并排两个房间,是旧式的双合木门和木制窗格,看起来古香古色,有一种穿越了的感觉。

    我选了西厢房第一间,他开门让我进去,里面比较空旷,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旧桌子,两张旧椅子,床单和棉被倒是新的,看起来还算干净整齐。木屋就有这个好处,即使门窗都关紧了,里面空气也不会闷,但微有霉味,有些阴森的感觉。

    说实话这儿气氛有些吓人,让人极度怀疑半夜会有个穿着绣花鞋的古装美女来敲门,不是说我会点法术就不怕了,环境的影响还是存在的,只是相对来说没有那么严重。

    阿贵把手往我面前一伸:“一晚三十块,先给钱,另交押金一百块,明天早上退给你。房租钱是我代阿婆收的,明天给她。”

    要不是对这栋房子好奇,我才不会住这样的地方,当然也没想多住,于是抽出一张百元钞递给他:“就这一百块压在你手里,明天找回七十给我。”

    阿贵接过钱立即塞进口袋,把大门和厢房门的钥匙丢在桌子上:“你要是出门别忘了锁上,这里没有厕所,小便可以拉在院子里,大便请到外面树林去,要洗热水澡可以去我家,一次十块钱,有其他需要也可以找我。”

    死财迷,我在心里骂了一句,放下背包打开看了看,没什么吃的东西,我的肚子却饿了,还没吃晚饭呢。我的背包里面放着鲁班尺、《鲁班门秘传抄本上卷》、《炼毒秘要》等重要东西,不能放在这儿,只能再背上,拿上钥匙出去了。

    出门时我特地往对面的东厢房看了一眼,里面还是没有一点动静,这时天已经差不多全黑了,只能隐约看到景物,这空荡荡的旧宅更加显得阴森。我开始想念喵太了,要是它在这儿就能看到有没有鬼邪之类,没这些东西的话我会安心很多,估计它不需要太久就会找到这儿来了。

    到了外面街边吃了些东西,回来已经晚上七点多了,今天是正月十四,天空虽然阴沉,还是有一点儿蒙胧亮光,勉强可以看到路。到了大门前,我用手机电筒功能照明开了锁,推开沉重的门进去,往里面照了一下,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然后转身关门。关好门再转身,猛地发现有一个人站在我面前,离我只有三四步远,披散着长发看不清脸,无声无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我大吃一惊,倒退两步靠到了大门,急忙用手机往前照。只见那人拄着拐杖,一头乱蓬蓬的白发几乎遮住了整张脸,那张脸实在不能叫脸,眼窝深陷,脸颊没有一点肉,活脱脱是一张皮蒙在骷髅头上再安上了一对眼珠,而且那张皮还是皱皱巴巴的。

    我吓得差点连手机都掉了,几秒钟后才回过神来,这应该就是屋子的主人,住在东厢房的阿婆。再说就算是鬼,我也不用怕啊!

    “阿……阿婆你好,我是房客,在这里过夜。”我迅速镇定下来,跟她打招呼,手机的光芒略下移,直对着人家的脸不礼貌。

    阿婆的眼睛在头发后面直钩钩地盯着我,眼光非常诡异,眼睛里面似乎带着蓝光,再加上蓬乱遮面的白发,即使是在白天也有些吓人,在这样阴森的旧宅里就更让人心惊肉跳了。我不由得一阵阵背上发冷,有转身开门冲出去的冲动。

    僵峙了一会儿,她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好像是在笑,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齿,真难想像这么老的人有一口好牙。我不由自主想到,她不会是想要吃我的肉吧?我开始冒冷汗了。

    她慢慢举起了左手,伸向我摊开,手掌上托着一件东西,看样子是要给我。我用手机照着细看,原来是一枚大号铜钱,上面铸有玄武图案和“长命百岁”四个字,以及一些装饰纹饰,摩挲得锃亮。

    这类铜钱一般人称为“花钱”,就连在古董市场上也是叫花钱,普通人都以为是用来装饰或玩赏的,但实际上这是一种法器,是一种“镇物”。

    镇物就是镇宅、镇压风水之物,屋顶上的石兽,大门上的门神、山海镇、八卦牌、倒镜、狮牌、桃符,村口路边的石敢当等等都是镇物。但镇物并不止是用来镇压风水,还可以用来施法和厌胜。

    “厌胜”是什么意思?就是厌而胜之,用法术诅咒或祈祷来制胜所厌恶的人或鬼怪,这种钱就是厌胜时使用的镇物,所以它的真正名字是“厌胜钱”。

    厌胜可分两种,一种是吉祥厌胜,用来化解和防止邪气、煞气、鬼怪侵扰、自然灾害、别人暗算等等;一种是制压厌胜,用来施法害人、打击对手、诅咒陷害等。我的秘笈上对厌胜下镇物方法没有具体记载,但多处有提到,显然这是鲁班门的重要手段之一。

    现在一个这么诡异的老婆婆递一个厌胜钱给我,谁知道她在上面施了什么诅咒?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接,遇到贪财的人以为老婆婆年老糊涂把古董送给自己,接过就完蛋了。

    我摇头:“你自己收着吧,我不要。”

    “嘿嘿嘿……”阿婆发出夜枭般的怪笑声,脸上皱纹抽动,看起来更像是哭。

    我一头冷汗,难道这个阿婆是邪恶女巫,跟阿贵联手开黑店,把人骗到这里弄死然后拿走财物?在这样的古宅里面,杀几个人埋了根本没人知道。

    还好她转身走了,几乎就没有脚步声,很快消失于黑暗中,如同一个幽灵一样。

第七章 诡异的老阿婆

    好奇心害死人,要不是好奇我不会住到这样的地方,要不是好奇我现在立即转身走了。这么奇怪的一栋旧宅,一个这么神秘怪异的老人,让我的好奇心上升到了顶点,不弄清楚怎能走了?

    只是那么一愣神,我再用手机往前照,老婆婆已经无影无踪了。我凝神静听,也没有任何动静,一个老人不应该在黑暗中这么灵活快速啊?

    荒草丛生的院子中堆了许多破家具和杂物,更显得荒凉残破,孤寂碜人。我咬了咬牙,谅她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婆有多大能耐?也只能用邪法之类来害我,不可能动手杀人,只要我注意防范就没事了,要是就这样被吓跑了,以后还怎么混?

    我往西厢房走去,心里的谜团已经解开一半了,老婆婆一定不是好人,这栋房子的格局再好,也挡不住主人走了邪路遭到报应,这叫就自作孽不可活!

    开门进去,打开了电灯,感觉立即好多了。光明能够驱走恐惧,有亮光的地方再阴森也要比在黑暗中好。

    放下背包,我对自己使了一个藏身法。藏身法不仅可以回避邪灵阴物为害,还有阻挡诅咒和邪法、躲避灾祸的作用,在阴邪的地方或者预感到有难时就可以使用。当然这还要看个人修为,能力低的人使了藏身法也挡不住能力高的人的诅咒和邪法,修为非常高的人使了藏身法,甚至可以死里逃生躲过生死劫。

    我对这里不熟悉,外面黑灯瞎火对我极不利,只能等天亮了再说。我把鲁班尺拿出来放在床头,装符的袋子也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然后我连外套也没脱,盘腿坐在床上,微闭双眼,开始练习洞宫山神仙传授的功法。

    这套功法并不复杂,主要是配合呼吸放松全身,忘记肉身的存在,进行冥想凝练自己的精神。我连这个功法的名字都不知道,不过我自己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做“凝神诀”。练习凝神决的时间还不长,我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和感知力明显提高了,当然要更努力练习。

    这里非常安静,正好适合我练功,很快就进入状态。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我突然从渺渺冥冥中清醒过来,因为灯突然灭了。

    我急忙抓住了鲁班尺,凝神戒备,不仅是屋里漆黑一片,窗外也特别黑,有可能是这一片区域都停电了,但也有可能只是这栋房子里面的电源被切断了。

    很远的地方隐约有汽车喇叭声,但是附近却出奇安静,连夜虫的叫声都没有。我摸到了手机,点亮了屏幕打开手电筒功能,下床穿好鞋,准备按一下开关试试,眼光一扫之际,却看到窗外有两个绿幽幽的小亮点。

    我吃了一惊,急忙以手机去照,却又什么都没有。这是老式的木格子窗户,没有糊纸,内侧加装了一层玻璃,所以可以看到窗外,但是外面很暗,加上木格子影响完全看不到东西。

    我移开手机光芒,外面还是有两点似蓝又似绿的光点,难道是外面的人眼睛反光?

    “谁在外面?”我低喝了一声。

    外面没有一点声息,我有些着恼,快步走到门前,把鲁班尺夹在腋下,腾出一只手来开了门。突然我想到可能会有人在外面袭击我,这样走出去我在明他在暗,被他当头一棍还不完蛋?小心能使万年船,我没有立即出去,而是关了手电筒横移到门侧,有人进来的话我先狠狠给他一脚。

    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我轻轻移动脚步到门边,慢慢探头往外看,外面比里面亮,如果外面有人的话,会是我先看到他。但是外面并没有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声音。

    难道只是我的错觉?我正要再点亮手机关上门,院子里却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人碰倒了什么东西。我第一反应就是往外跑,想要抓住那人,但往门外走了几步我又改变了主意,退回房里。也许人家用的是调虎离山之计,等我出去就来偷我的东西了,这里面不会有别人,只有那个诡异的老巫婆,我偏就不出去,以不变应万变,看她能把我怎么样!

    关好了门,我按了一下电灯开关,还是不会亮,于是再按一下处于开灯状态,然后回到床上,准备继续练功。这时门外又有响动了,像是用爪子在木头上爬搔,发出令人牙齿发酸的声音。

    我的火大了,怒吼一声:“你他妈有病啊!”

    “喵……”

    回应我的是一声熟悉的猫叫,原来是喵太找来了,我不由汗颜,急忙去开门:“喵太,我不是骂你啊,误会了。”

    喵太不急不徐走进来,好像没跟我计较,然后毫不客气地跳上床,趴在被子上。我问:“刚才是不是你在外面撞倒了什么东西?”

    喵在耳朵动了动,像是在说别吵吵,我想睡觉了。

    我伸手摸它的背,集中意念问它:这里有鬼怪吗?

    它传达给我的意思是困了想睡觉,也就是没有了,否则以它的习性,有鬼早已黄了眼睛咆哮扑咬了。

    既然没有鬼怪,我就不用那么紧张了,喵太不仅能给我做伴,还是最好的保安,外面有什么异动它会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不必我操心。

    凝神诀躺着也是可以练的,我躺在床上练习,渐渐进入物我两忘状态。喵太大概是跑了不少路累了,也很安静地睡觉,没有打扰我。

    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从洞宫山回来后,我已经改了睡懒觉的习惯,每天天一亮就起来练**拳,没地方练时也要起来活动一下身体,相对来说今天是晚起了。

    开门出去,我一眼就看到了老婆婆坐在对面东厢房门边的石墩上,两眼呆滞而空洞,像是畏冷弓着背缩着头,双手缩在一起夹在两腿之间,拐杖斜倚在木墙上。她这副样子就像垂死的老人,可是昨晚她却是两眼贼亮,脚步无声来去如风,真的是同一个人么?

    一样的白发散乱,一样的干瘦如骷髅,穿着一样的旧棉袄,绝对是同一个人,那么她就是在装死了?我暗中冷笑一声,开始细看各处,发现东、西厢房相对比较干净清爽,正屋那边明显更阴晦,蜘蛛网很多,柱子、木壁、椽头都严重腐朽了。

    正屋里面难道有什么问题?我看了一眼老婆婆,她还是呆呆地坐着,对我视若无睹。她不理我,我也不必跟她客气,直接走到正屋前,从窗户往里面看。

    大厅里面很阴暗,积了厚厚的灰尘,有大量蜘蛛网,正堂的神位上密密麻麻供着足有二三十个灵牌,看起来也有很久没人清扫过了。我暗吸了一口冷气,怎么会有这么多灵牌,都是这家死去的人吗?那么他们是怎么死的,死在哪里?

    我不由自主望向喵太,喵太在望着老婆婆,很平静的样子,这样看来老婆婆没有问题啊?我如坠云雾之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对了,这事问阿贵去,他一定知道。

    我出门走到阿贵的食杂店,门却关得紧紧的,我叫了几声没人应,估计他还在睡,于是我先去街上吃早点。过了大半个小时回来,已经七点多了,我去叫门还是没人应,倒是对面有一个妇女开门出来:“不要叫了,他肯定是去通宵打麻将没有回来。”

    “他家里没有别人吗?”

    “他老婆去打工了,女儿上大学,都刚走,家里就他一个人,有钱了就去睹……”那个妇女一脸鄙夷,话没说完就缩回头去,关上了门。

    我早就猜到阿贵不是好东西了,果然如此,但像他这种人也不至于做出谋财害命的事,他跟老婆婆之间到底什么关系呢?算了,我急着要做的事是找美丽少女,保护她免遭长发年轻人毒害,这房子和老婆婆的古怪事可以迟一步再说。

    我带走了自己的所有东西,在财经大学门口不远的地方等着。过了一夜,那个美女很有可能换了外套,改变了发形,我更不可能打听到了,只能守株待兔在这儿等着。我决定在这里等三天,能遇上是她的造化,遇不上也怪不得我了,我已经尽力了。

    除了上厕所,我都在那儿候着,也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可是一整天过去了,我没有收获。其实我自己也知道遇到的几率非常低,我这样做主要是为了让自己能心安,说得不好听一点这是做给我自己看的。

    今天是元宵节,别人兴高采烈一家人欢聚一堂,我孤零零一个人在这里干等,真不是味道。天黑后到处是烟花爆竹的声音,提早到校的学生们因为还没有正式上课都跑出玩了,我再守着也没有意义,于是撤退。

    经过阿贵的食杂店时门没有关,里面有灯光,我走进去一看,他正坐在小桌子边喝酒,已经有些醉意,桌子上放了一碟子花生米,一碗卤鸡爪,一大碗邺猪脚。我问:“阿贵,昨晚打牌赢钱了?”

    “赢个求,输了!”阿贵有些沮丧地说,“来喝一杯吧,不收你的钱。对了,你怎么还没走啊?”

    我冷笑:“你是希望着我没退回钱就走吧?”

    “不是,不是,今天有一个人来租房,我看你的包不在,以为你走了,就让他住进去了。你要是还租,可以睡隔壁。”

    我有些惊讶,除了我外,还有谁会找这样的地方过夜?我问:“什么样的人?”

    “一个很……很帅的年轻人,看着也是有钱人,怎么都图便宜呢?劳资管他娘的,有钱收就可以了。”

    很帅的年轻人?我立即想到了火车上的长发年轻人,不会这么巧吧?

第八章 新房客

    我之所以会想到新租客是长头发年轻人,一是凭直觉,学习法术久了,直觉(灵觉)会变得敏锐;二是普通人绝对不会租这样的地方,会法术的人并且想做不可告人的事才可能选中这里;第三,我在找美丽少女,他也在找美丽少女,所以走到一起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再加上是一个“很帅的年轻人”,外貌特征也对上了,那么可能性就很高。

    我问阿贵:“他是不是头发很长遮住了耳朵,鼻子很高很直,眼睛很漂亮看起来像女人,穿着灰色长外套,带着一个黑色旅行箱?”

    阿贵有些意外:“原来你认识他啊,就是你说的人,但没带箱子。”

    我又惊又喜,这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找到了他,美丽少女的危险就自动解除,我不需要再大海捞针去找她了。我急忙问:“他现在在里面吗?”

    “不知道,中午他定下来就走了,后来没看到他进去。”阿贵可能是心情不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没告诉他我住在里面?”

    阿贵有些恼了,脸红脖子粗:“你一直问啥子,到底还住不住?”

    我抽出一百块钱拍在桌子上:“继续住,可能要住好几天。你要是看到了他,不要说我住在里面,我是他朋友,要给他一个大惊喜。”

    看到有钱,阿贵心情立即变好了,迅速把钱收走:“行,行,我不说。”

    我问:“你收的钱有给阿婆吗?”

    阿贵的表情僵了一秒钟,大声道:“我供养她,每天送饭给她吃,要不然她早饿死了。”

    我立即明白了老婆婆为什么那么瘦,阿贵这赌鬼自己生活一团糟,估计有钱了就山吃海喝,没日没夜打麻将,没钱了饿三两天也没问题,哪里能顾得上老婆婆?老婆婆没有饿死已经是个奇迹了。再看他店里面,乱七八糟一些东西摆在那儿,到处是灰尘,三五天也未必能卖出一件,可能都过了保质期了。

    我拉了一张凳子坐下来,又拿出一百块钱放在桌子上:“我问问题,你回答,我满意了这钱就是你的。”

    阿贵眼睛一亮,接着又皱眉:“我又不知道你想知道啥子,你鼓道我说不知道的事,我还是拿不到钱。你要是问我老婆跟别人在床上怎么弄,我说啥子呦?”

    我笑了起来:“我只问阿婆家里的事,你实话说出来就可以,你有没有说真话我知道的。”

    阿贵一拍桌子:“你问!”

    “她家里人都是怎么死的?”

    阿贵愣了一下:“有的病死了,有的车撞死了,有的游水淹死了……那么多人谁记得怎么死的?”

    “是最近几年死的,还是很久以前死的?”

    “这个……”阿贵揉了揉脑袋,开始回忆。

    ……

    看在钱的分上,我问的问题他都尽可能回答,花了十几分钟时间,我大体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原来那座大宅的主人姓吴,祖先是给人看风水的,还会各种咒语法术,很有灵验,村里有红白喜事,小儿夜哭之类的都是去找他们家。吴家几代都很富有,经常接济附近的穷人,是附近有名的大善人,阿贵小时候就受过吴家不少恩惠。

    大约十二年前,吴家开始走噩运了,莫名其妙吃了官司,主人吴良铭被抓走死在拘留所,经营的店面倒闭,然后有的得怪病,有的发疯,有的失足落水淹死,有的被车撞死,短短两三年时间就死了十几个。有几个子孙见势不妙搬到外地去了,后来再也没有消息,只剩下吴良铭的母亲,就是现在的老阿婆。老阿婆可能是受了刺激,神智有些不正常,痴痴傻傻,生活不能自理,家里也一贫如洗了。亲友和邻居都不敢靠近吴家,说这栋房子是凶宅、鬼屋,阿贵是唯一还敢送东西给老阿婆吃的人。

    以前曾经有几个学生听说了鬼屋大名来探险,在里面过夜,于是阿贵萌生了开发“鬼屋客店”的想法,把西厢房打扫干净出租。但来过夜的人很少,而且眼看就要拆迁了,他也无心经营了。

    据阿贵说老阿婆整天都呆愣着,走路都没力气,几乎不出门,天黑后就睡觉,以前入住的人也没发现什么问题。阿贵虽然敢进出凶宅,但从来没有在里面过夜,他也没这个胆。这我就想不通了,昨天晚上我明明看到她来去无声,眼睛精光闪动,这又是怎么回事?

    假如老阿婆是被鬼怪之类附体了,喵太一定能发现,但今天早上喵太看见老阿婆并没有什么表示,这说明她身上没有邪物。

    从阿贵嘴里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资料了,我只能结束问话,把钱给他。

    吴家可能是学鲁班法的人,出现这样的情况有两种可能:第一,吴家表面行善,暗中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现在受到报应了;第二,吴家得罪了更厉害的邪师,被人下了诅咒。具体原因我一时半会弄不清,跟我关系好像也不大,我还是先确定新入住的房客是不是那个长发年轻人更重要。

    我向阿贵要了西厢第二间的钥匙,没把第一间的钥匙给他,他也没注意到,继续喝他的闷酒。

    我轻手轻脚开了外面大门,进入老宅院子,里面黑暗一片,没有灯光,新房客应该没在。喵太在黑暗中叫了一声,向我走来,看起来它很平静,这说明这里是安全的。我俯身抱起了它,立即感应到了它的想法,它饿了,有几天没吃鸡血拌朱砂了。

    这个时间我上哪儿去找公鸡?而且手上连新鲜的肉类都没有,只好对它说:“你自己先去找点吃的,今晚随便哪一家都有好吃的东西,明天早上我再去买大公鸡。”

    喵太倒也没意见,从我怀里跳下去,很快消失于黑暗中。我走到西厢第一间门口推了一下,门是锁着的,我掏出钥匙开门进去看了一下,里面没有增加任何新的东西,不知道长发年轻人今晚会不会来。实际上我还不能肯定新入住的是他,这附近出没的都是年轻人,英俊长头发的也不少,不能排除是其他人的可能。

    从房间出来把门锁好,远处鞭炮声响个不停,不时有烟花冲上高空炸开,连这里也变得有些忽明忽暗。我转头望了一眼东厢第一间,心里有些可怜那个老婆婆,孤零零一个人,饥一餐饱一餐,真是生不如死,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这样的后果呢?

    法术这东西就像一把利刃,拿在好人手里可以防身或维护正义,拿在坏人手里就助长了凶焰。但好人与坏人的差距有时很小,只差一个念头,当手里握有利刃,好人也会心胆怒张,忍不住用来为恶,结果不是伤人就是伤己,甚至两败俱伤。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掏出来一看是家里人专用的号码,我急忙接听。手机里面传来我妈的声音,无非过节了有没有好东西吃,生意怎么样,要注意身体多穿衣服之类。我一一回答,家里其他人也都说了几句,这才算完。

    接完电话我感觉后面有些异样,转身往后看,刚好远处有烟花炸开亮光一闪,看到了犹如鬼魅的老阿婆就站在我眼前,着实吓了我一大跳。此刻她又像昨晚一样,眼睛在闪着蓝光,身上笼罩着一种奇异的气息,老迈的身躯里面像是装着无穷精力,就像一个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

    我精神紧张,高度戒备:“你想要干什么?”

    老阿婆慢慢举起了手,摊开她鸡爪一样的手掌,露出了一枚厌胜钱,光线太暗我看不清花纹,但应该就是昨晚那一枚。

    又来这一套,她是要害我,还是想把这枚厌胜钱送给我?我无论如何不敢碰这枚厌胜钱,断然摇头:“我不要。”

    老阿婆呆了几秒钟,收回了手,转身离去,这一次我看到她走得很快,而且几乎没有脚步声,连拐杖落地的声音也非常小。

    她这是什么意思呢?有可能是她受了什么诅咒,只有把这枚厌胜钱送出去才能解脱,如果我接了,诅咒就转移到我身上了。也有可能是她害人已经成了习惯,现在疯了依然想害人……可能性很多,不论是哪种可能,我都不能接这个厌胜钱。

    我打开西厢第二间,里面跟第一间差不多,除了床、桌子、椅子没有别的东西了,较长时间没人住,微有霉味。

    新房客今晚很有可能会来,所以我稍微整理一下,就关好门熄了灯,盘腿坐在床上练功,再来一次守株待兔。

    过了较长一段时间,外面好像传来一些声响,我急忙收功静听,果然有大门掩上的声音。我跳下床凑到窗前往外看,可以看到有一个人拿着微光小手电筒进来,边走边往四周照。很快他走到我隔壁房间门口,开门进去,不用说就是新来的房客了,因为太暗我看不清他的脸,不知道是不是火车上遇到的长发年轻人。

    隔壁的灯亮了,木壁上有几个小孔和间隙透过光线来。我大喜,轻轻走到一个小孔前,把眼睛凑在小孔上往那边看……

第九章 会法术的贼

    木壁上的孔很小,能看到的区域有限,我没看到那边的人,只听拉链拉开的声音,以及轻微的器物碰撞声。

    我离开小孔左右扫视,看到床的上方透过一股较大亮光,于是爬上床,凑到孔边往那边看。这个孔是树的小横枝核心,制成木板后经过多年脱落形成的,有手指头大小,斜向那一边下方,并且正好处于房间中部,所以可以看到不少地方。

    房间里面一个长头发的年轻人正低着头,从床上的一个大提包之中往外拿东西,有小香炉、神位、蜡烛、铃铛、小彩旗等,都是用来施法的东西。摆弄了一会儿,那人直起身来,果然就是我在火车上遇见的年轻人!

    哈哈,这个世界真的很小啊!

    长发年轻人突然停止了动作,看向我这一边。我吓了一跳,急忙离开小孔并屏住了呼吸,难道看一眼他就感应到我了?

    长发年轻人转身出门,脚步声向我这边移动,并且有手小电的光芒。我更加吃惊,本来想等着看好戏,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识破了。

    长发年轻人走到我门前,用手推了几下不会动,再用小手电往里面照。我瞬间镇定下来了,他还没有发现我,否则就说话了,他只是担心隔壁有人过来检查一下。

    木窗格很小,里面很暗,他看不到我,转身走了,但不是回房,而是走向东厢房。他走到东厢房前,两个门都推了几下,然后又走向正屋去查看。

    我有些奇怪,老婆婆神出鬼没,为什么不出现吓他一吓?估计他中午来时,已经看到半死不活的老婆婆,所以完全没把她放在心上,要是知道晚上老婆婆会变成幽灵一样,他未必敢租这儿了。

    长发年轻人转了一大圈,又回到房里,开始摆弄他的东西,把桌子移到房间中央,向北摆好神位。中间是三山九侯神位,右边是历代祖师神位,左边万法教主神位,分插五色小旗,摆上桃木剑、召魂铃,香烛纸钱供品一应俱全。

    说实话,我孤陋寡闻,不知道三山九侯是哪一路神仙,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有人供奉,长发年轻人想要做什么?

    布置好袖型法坛,长发年轻人关了灯,只有两支小蜡烛的亮光,然后开始低声念净口咒、净身咒、净天地咒、请神咒、安神咒……有些咒语跟我会的很相似,有的我不懂,反正都是施法前的“热身运动”。他进行这么严谨的仪式,显然是要施展一个很重要的法术,难道是要用“六神咒”那样的邪法把美少女拘来?

    做完各种预备功夫,长发年轻人拿毛笔沾了朱砂画了一张符,然后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小塑料袋,里面装了一些像是泥土的东西。他打开塑料袋,再拿出一个小瓶子,往塑料袋里面倒了一点儿液体,把泥土和在一起揉成一团,再捏成一个小人模样。

    我更加肯定他是在进行邪法,但是有我在,绝对不能让他得逞,说不得今天要扮英雄救美一下了!

    长发年轻人把小泥人放在祭坛上,脚下走着奇怪的步法,右手掐剑诀,左手掐雷印,往东边长吸了一口气喷在小泥人上,然后拿起刚才画的符点燃,低声叱喝道:“天精地精,日月之精,天地合其精,日月合其明,神鬼合其形,你心合我心,我心合你心……佳人行步,吾今一剑赦尔自回结成,吾奉三山九侯先生律令摄!”

    好家伙,果然是在拘美少女过来,听咒语这就是一种合和咒法!

    长发年轻人施法结束后,就盘腿在床上静坐,一动不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没有一点动静,不知道是他修为不够法术没有灵验,还是美少女从远的地方过来还没有到达,我只能看到长发年轻人的后脑勺,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所以无法猜测。

    这时应该有十点多了,烟花爆竹的声音渐稀,天气阴冷,城里可能还很热闹,郊区偏辟的地方已经变得安静,附近更是又黑又静,像是与世隔绝一样。

    我很希望老婆婆这时能去敲他的门,要是她突然闯进去,长发年轻人发现自己招来的是一个活骷髅般的老婆婆,会有怎样的表情?

    我想要抓他一个现行,只能耐着性子等。等了又有半个小时左右,外面传来了大门被推开的声音,原来长发年轻人早有准备,大门没有关上。

    长发年轻人还是端坐不动,我实在好奇来的是不是美丽少女,轻手轻脚下床,凑在窗格处往外看。外面很黑,只能隐约看到一个黑影走过来,径直走向长发年轻人的房门,脚步较缓慢。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了,紧接着传来长发年轻人惊讶的声音:“咦,怎么是你?”

    看样子招来的不是他要招的人,但是这个人他又认识,难道不是火车上的美丽少女?我本来是想冲过去抓住他的,好奇心起就没有立即出去了,又站回床上往那边看,可是小孔的范围有限,看不到从门口进来的人。

    长发年轻人已经跳下床了,望着门口一副又气又怒的样子:“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弄错了?可恶,可恶……”

    进来的人没有一点声音,长发年轻人自言自语:“一定是我从脚印处取土的时候弄错了,取的是你的脚印的土,唉!”

    进来的人还是没有声音,估计处于失魂落魄状态。

    长发年轻人自怨自哎,接着又开心起来:“还好我没有用‘月老配偶法’,要不然被你死缠着一辈子就惨了,也算是不幸中有大幸……嘿嘿,其实你长得也不错,我也不算白忙一场,今天是月圆之夜,正好阴阳调和,事半功倍。过来,把衣服脱了。”

    进来的人往前走,我终于从小孔中看到了她的样子,身材高挑,正值花样年华,容貌姣美,皮肤白晰,气质也不错,在美女如云的大学城附近也属于回头率较高的,只是这会儿眼神空洞而迷茫。

    现在已经可以百分百确定长发年轻人是采花贼,该我上场了!我轻手轻脚下床,轻轻打开了门,不料刚迈步出去就看到了老婆婆站在前面。尽管已经多次在夜里看到她,我还是被吓了一跳,同时心里产生了一个疑问:为什么她不干扰长发年轻人,却总是盯着我,难道她跟长发年轻人有什么关系?据说吴家有些子孙离开了这儿去外地了,也许没有死绝。

    我僵住了,不敢妄动,怕她会突然出手袭击我,但是她只是静静地盯着我。隔壁的门没有完全关上,微弱的烛光外泄,她的眼睛反射出蓝幽幽的光芒,简直像是妖兽,非常可怕。

    僵峙了约一分钟,她还是没有动,我有些急了,里面的姑娘处于危险之中,我再不进去生米就要煮成熟饭了!我不敢去动她,只能试着向侧面迈了一步,老婆婆还是站着没动,我再向侧面移动一步,她还是没有动。

    看样子她不是来维护采花贼的,这时隔壁房间里面传来采花贼的淫笑声:“嘿嘿,看不出来你这两个**还挺大的,而且坚挺,真是深藏不露啊!来,躺到床上,**苦短……”

    我再也忍不住了,就算老婆婆干涉我也要阻止他!我几步飞奔直接撞进门去,正好采花贼走向门口来关门,差点被门撞扁了鼻子。我一拳向他打去,他慌乱中用左手一挡格开了,我紧接着一脚踢出,踢中了他腹部,但是他正在后退之中,虽然踢中却没有重创他。

    “啊……”躺在床上的姑娘突然惊叫并坐了起来,上半身一片白茫茫耀眼,已经没有一点布料。

    采花贼反应极快,半转身一记剑诀戳在她额头上,她又直挺挺躺了下去,两座山峰震动个不停,果然颇为雄伟。

    看样子他练过武功,我起了警惕之心,急忙停步沉腰,举手护胸。采花贼低喝一声,掐剑诀向我刺来,我亲眼见到他使用邪法,并且一下就把床上的姑娘戳晕了,哪里敢硬接?侧身闪避,右腿侧踹他左边小腿。他的左脚被我踢中,身体失去平衡往前倾,我左手一拳重重地轰在他的胸腹之间。

    这一招是我为了对付杨老子的“毒打”自创的,险中求胜,干脆利索,第一次使用连杨老子都被我打中了,谅这采花贼怎能躲过?不料一拳打实,却像是打在橡胶板上,有很大的反弹力,我身不由己地倒退一步。

    采花贼中了我这一拳居然没什么事,又一指戳来,百忙中我只能用手臂挡格,手腕处被他戳中。相碰的地方传来一股强大的力量,感觉就像触电了一样,我眼前发黑,向后倒下,把桌子上的许多东西震倒了,一支蜡烛熄灭,另一支没有熄灭却倒下了。

    采花贼戳中了我之后,像是有些后力不续,没有立即进攻,愤怒地瞪着我:“又是你,妈的,为什么老是要跟我过不去!今天你是自寻死路,就怪不得我了!”

    实际上我只是刚被戳中那一瞬间如遭电击,眼前发黑,倒地后就缓过气来了。但是我没有站起来也没有动,装死等他冲过来俯身要打我时,闪电般扣住了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上臂,连扯带拖,翻身一个背摔把他重重砸在地上。

    我就不信打不动还会摔不痛,这一下绝对够他受的。

第十章 邪道之人

    采花贼被我重重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手臂变得毫无劲力,我轻易就把他的手拧到后面,屈膝压住了他的后腰,他又发出了惨叫声。

    我冷冷道:“现在是谁自寻死路?”

    “我……我没有使出黑煞神咒,否则你可能……可能不是我的对手。”采花贼很不服气。

    我觉得有些好笑:“你的意思是要我放开你,然后跟你公平单挑?”

    “对,上次在火车上你偷袭我,咳咳,这次又是偷袭我,你除了会用偷袭还会什么?”

    我真是哭笑不得,做坏事被人抓住了,居然还振振有词争论谁先出手的问题。我拧着他的手再用力一点:“在火车上明明是你先出手,刚才也是面对面动手,算什么偷袭?你居然敢用邪法做采花的勾当,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采花贼这一次倒是忍住了痛没有叫,恨恨道:“难道你还想杀了我?”

    我微微一愣,我可不能轻易杀人,但我可以把他送到派出所去。我说:“警察会好好照顾你的。”

    “切,以什么罪名逮捕我?强奸未遂?勾引良家女子?我从来没有强迫过任何人,都是她们自愿的,你告到玉皇大帝那儿去都没用!”

    真是太嚣张了!我大怒,往他腰眼处重重一戳:“你用邪法控制了她们,还敢嘴硬,这跟下**不是一样的罪么!”

    采花贼痛得直咧嘴,脸被我按得压在地上,但他接着却笑了起来:“大哥,原来你不懂,使用和合咒也要对方心动才能拘来,冰清玉洁的人根本拘不动,来了也不会配合我,这说明她们也想要啊,你心合我心,两心同一心,跟下药怎么会一样呢?”

    也许他说的是真的,但我亲眼看到他把一个美女拘来,现在还没穿衣服躺在床上呢,这不是采花贼是什么?必须惩罚他!

    就凭我一知半解的法律知识而言,现在报警确实不能重罚她。他用的是邪法,不能作为犯罪证据,以前被他祸害过的人也不太可能站出来指证他,眼前这个还没有既成事实,只能算猥亵或强奸未遂,最多关他个三五年。可是从他刚才的表现来看,害过的人一定不少,受这点惩罚太轻了!

    我冷笑:“确实,我不能杀你,交给警方也不够痛快,但我可以让你永远不能再侵害女性!”

    “什么?你想干什么?”采花贼开始紧张起来了,用力挣扎。

    我恶狠狠道:“我把你的祸根切掉,看你以后再怎么害人!”

    我的表情足够狠,采花贼慌了:“不,不,你不能这样,你干脆杀了我得了!”

    果然是个淫人,死都不怕,却怕被切了命根子,我终于捏住他的要害了。我语气冰冷:“不切了你,怎对得起被你祸害的人?你替她们想过吗?你自己选择是切根还是切蛋。”

    “不,不,不是我要害人啊,其实我是为了练内丹才采阴补阳,而且我以前都是花钱找自愿的人,很少使用和合咒,今天本来是想把那个美女拘来……就是火车上那个美女,我对她一见钟情,决定要娶她为妻,所以想施法把她请来,让她爱上我,没想到误中副车,把她同学拘来了。都怪我一时起了色心想对她下手,可是我还没真的动她啊,大哥,你饶了我吧?谁见到美女不心动呢?连孔圣人都说过,‘饮食男女人之大欲’、‘食色性也’,这证明……”

    “闭嘴,谁是你大哥?”我在他太阳穴上砸了一拳,把他砸昏了,眼看蜡烛快要熄灭了,急忙把倒下的蜡烛扶起来放好。转头一看,那个姑娘还光着上身躺在床上,白生生的实在不文明,而且天气很冷,走光事小,冻坏了事大,我又不方便给她穿衣服,只能先扯过被子把她盖住。

    我绝对没有想要趁人之危,可是珠圆玉润的雪白身躯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我还是有些心跳加速,心里有过多看一眼甚至摸一把的念头……突然间,我觉得采花贼的话也是有一点道理的,男女之间永远有巨大的吸引力,谁都有过邪念,区别只在于有的人心动没有行动,有的人以权势和财富来达到目的,有的人以邪法来达到目的,那么以权势和财富来达到目的,跟用邪法来达到目的有什么本质区别?难道这些人我都要去惩罚?

    长发年轻人确实做了坏事,肯定要付出一些代价,但是就这么把他的命根子给切了,又有些太残忍,毕竟他今晚做的事情不至于受到这么严重的惩罚,他以前做的事我无法证实,万一他真的没有强迫过别人呢?人们总是说因果报应,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那么这种情况应该由上天来决定处罚,不应该由我来当刽子手。

    我正在犹豫着怎么处置,采花贼开始动了,可能刚才我下手不够重。我急忙抽出他的皮带,把他双手扭到后面,用皮带缠住扣紧,再翻过身来,用脚轻踩在他裆部:“说,你到底害了多少个女人的清白?敢有一句假话,我立即把你的命根子踩烂!”

    采花贼**着:“哎呦,哎呦……大哥,都是修行的人,手下留情啊!求求你了,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用这类法术,要是我说话不算数,就真的让你割掉。”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难道还想让我当你的监护人整天跟着你?还不如切了彻底解决问题!”

    采花贼急忙道:“等等,我正式发誓,对着三山九侯先生的牌位发誓,如果违背誓言,叫我永用挺不起来!不,不,我至少还要用一次,就是那个美女,我一定要娶她,只要娶了她我就心满意足了,万一她不爱我,我得用一次相思秘咒或者月老配偶法。”

    我真是哭笑不得,这是叫死性不改么?但这也说明他是语出真心,这个人虽然走了邪路,却还没有坏透。不论是大人教育小孩,还是法律的制裁,其根本目的都是为了让人悔悟、痛改前非,能让他悔改比一刀割了要好。我沉吟了一会儿,收回了脚:“好吧,你正式发一个毒誓。”

    采花贼挣扎着跪了起来,面朝桌子上的神位,脸上肌肉抽蓄着,见我表情吓人,不得不发誓:“历代祖师爷在天有灵,弟子枫羽云不该用祖师所传秘法拘人采补,从今往后除了对我未来的妻子外,保证不对别人使用,如违此誓,阳……阳痿不举,断子绝孙!”

    说完他可怜巴巴地望着我,我皱着眉头:“你说的是真名么?”

    “是的,是的,枫叶的枫,羽毛的羽,风云的云,我的身份证就在口袋里,我是少数民族,所以姓比较少见。”

    我点了点头,没有去掏他的身份证:“既然你发了毒誓,这件事就算了结了,但还有其他事,你得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在火车上你为什么盯上我?”

    枫羽云哭丧着脸:“我看你像是修真的人,所以跟你搭讪一下,交流交流,哪想到你这么……强悍,早知道的话,打死我也不跟你说话了。”

    “你是江相派的人吗?”

    枫羽云用力摇头:“不是,不是,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那么百消门呢?”

    枫羽云露出思索之色:“这个好像听我师兄说过,好像他们擅长用毒,但是非常神秘,没人知道他们在哪里。”

    “你师兄?你们是什么门派?”

    “这个……我师父说我们祖师本来是丹鼎派的,是道教很大的门派,因为意见不合分出来,成立了丹鼎门。但现在也没有门派存在,听我师父说总共也就十几个人,而且各走各的路。至于我师兄,比我厉害多了,以后我不能拘人采补,就更不可能追上他了。”枫羽云显得有些颓废。

    既然他不是来追杀我的人,采花事件也揭过了,我就没有必要再为难他了。我走过去给他松绑,说道:“今天我饶了你,如果你不服气,随时可以来找我报仇,但记住你的誓言,不要再做坏事了。”

    “好的,好的……不不,我哪敢找你报仇啊,大哥你是真正的高手,你那个让人打滑的法术太牛逼了!”

    我本来还有些担心他表里不一,放开他会反击,听了这话就笑了,松开他的手:“你们用邪法拘人采补,就不怕报应吗?”

    “报应?”枫羽云脸上露出讥讽之色,“因果报应之说是和尚用来愚弄百姓的,懦弱无能的人受了欺负才用这种自欺欺人的理论自我安慰,真正有能力的人都在践踏别人,奴役别人,哪个受到报应了?”

    我愣住了,虽然我知道这是歪理邪说,但是听起来却很符合现实,窃珠者诛,窃国者侯,这个道理一直都存在啊。

    枫羽云又说:“就算真有因果吧,我师父说过,真正的高人有秘法可以回避因果,不沾因果,甚至逆天改命超脱生死。传说中的魔王、鬼王、罗刹、阿修罗等等,他们怕因果报应吗?神仙佛祖也奈何不了他们,谁最强谁说的话就是真理,最强大的人才能制定游戏规则。像现在你和我一样,你比我强就可以逼迫我,要是我比你强,我做了再多坏事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第十一章 深深的误会

    我觉得枫羽云的观点过于偏激了,但辩论不是我的专长,一时之间很难摆事实讲道理来驳斥他。从古到今世上都有邪派存在,邪派的人肯定有他们的理论支持才能这样长盛不衰,邪派理论也是积累老祖宗几千年智慧之大成,又哪里是我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毛头小伙子能从根本上驳倒的?

    我撇了撇嘴:“尽是歪理邪说,即使你的话占了一点歪理,你也永远达不到那个高度,亿万人中都没有一个能达到那样的境界,所以我们都要被制约,要遵守游戏规则,谁都逃不了。这种事说三天三夜也说不清,你可以等到电视台开辩论赛时好好表现一下,说服全国人民。”

    枫羽云立即像被当头敲了一棒,一脸颓废,邪论再美好,也敌不过现实啊!他活动着手脚:“大哥,你是做什么的,这么厉害,以后我跟你混怎么样?”

    “你不是有师父和师兄吗?”

    “我师父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师兄一向看我不顺眼,实际上我是一个人混。”

    我才不会跟一个采花贼混在一起,但我还有些疑问要问他:“你刚才用的是法术还是内功?”

    枫羽云迟疑了一下:“内功,但要配合法术或法诀才有威力,我还没有练成。”

    还没练成就这么厉害,练成了还了得?这家伙要是真不学好,就是个祸害了。我望了神位一眼:“你说的祖师就是三山九侯?”

    “不是,他是神仙,好像听我师父说有些法术是他流传下来,使用不同的法术设的法坛是不一样的……大哥,我可以走了吗?”

    我指向床铺:“你得先把她弄醒,向她解释清楚并且道歉,然后把她送回去,这样才证明你是真心悔改了。”

    枫羽云立即变成了苦瓜脸:“大哥,这事我不能解释啊,我说了她一定会告诉她同学,她同学还有可能爱上我吗?你好人做到底,就说打跑了采花贼救了她,英雄救美也是一件好事,说不定她还会以身相许。大哥你的大恩大德,我日后一定……”

    “想都别想!”我怒瞪着他,“你拉屎我来给你擦屁股,门都没有,立即照我说的做,否则我直接把你绑了送到那个美女面前!”

    枫羽云很无奈,只能走向床边去揭开被子。我突然又觉得不妥,让他给她穿衣服,被他摸来碰去像什么话?可是也不能让我来给她穿衣服啊,这事可真棘手!

    正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一声惊呼:“你是谁?”

    我和枫羽云都愣了一下,因为这个声音很像火车上那个美女,她怎么也来了?

    枫羽云慌了,往门外就溜,我一把扯住了他,低声道:“快给她穿好衣服,我出去挡住她一下。”

    这关系到一个姑娘的名节问题,被人知道她曾经被采花贼脱光了衣服,她以后多难堪?美女要是看到她同学没穿衣服,问题也会特别严重,所以必须先给她穿衣服。

    “好,好……”枫羽云手忙脚乱去给床上的姑娘穿衣服,我快步出门。

    院子里有两个人影,其中一个拿着手机发出亮光,隐约照出了她们的样子,一个是本宅主人老婆婆,另一个正是在火车上遇到过的美少女。

    美少女察觉到有人过来,后退了一步,用手机的手电筒照向我,看清楚我后惊咦一声:“怎么是你?小邱,小邱,你在里面吗?”

    “呃……”我真不知该怎么对她解释,我的任务是拖住她一两分钟,等枫羽云给那个叫小邱的姑娘穿好衣服,“这个,这个事情比较复杂,你不要急,有人会解释清楚的,你同学没事,但是昏倒了。”

    “啊?她在哪里,怎么会昏倒?”美少女说着就往前冲,我急忙张开双臂去挡,几乎就与她撞在一起,我甚至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幽香。

    “噢,噢,等一下,先不要急。”我继续挡着她。

    “你这是干什么?让开!”美女少竖眉毛瞪眼睛,声色俱厉,没想到她发起火来这么凶,但也别有一番美丽。

    我还是拦着不让开,她略侧移向前硬冲,推开了我的手臂。我可不能对着这个花瓣般娇嫩的美女下重手,拦也不是,拉也不是,只能由着她冲过去了。这么短时间,估计枫羽云还没有给小邱穿好衣服,穿上多少得看他的熟练程度和运气了,花心的家伙,你就自求多福吧!

    我紧跟着美少女急走进了房间,里面空荡荡的哪里有枫羽云的影子?小邱躺在床上,上身还是没有衣服,被子也没有完全盖住,露出一条手臂和小半个胸膛,衣服凌乱丢在一边,这个样子实在太容易引人遐想了。

    糟了……

    美少女看到小邱的样子,惊叫一声,猛地转身,戟指怒骂:“你,你……流氓,混蛋,禽兽!”

    “不,不,不是我干的。”我急忙摇手,刚才我离门口不远,心里也在防止枫羽云逃走,所以可以肯定他没有出来,那么他是怎么逃走的?房间里面只有床底下可以藏人,我低头一看,里面没有人。我大喝一声:“枫羽云,你tmd的给我出来!”

    没人回应,美少女已经走到床边,扯过被子盖好了小邱,挡在床前,眼光落在桌子上,看到了设法坛的东西,更加愤怒:“原来是你用邪法把我同学摄来的,卑鄙无耻,臭流氓,死色狼,你把她怎么样了?”

    我急得团团转,房间里面根本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这王八蛋躲到哪里去了?现在只能尽可能解释了,我说:“你先不要激动,听我解释,使用邪法拘你同学的是别人,我刚好救了她。刚才你同学清醒了一下,有看到我跟那个人交手,你弄醒她一问就知道了,不要错怪好人。”

    美少女皱起秀眉,一脸疑惑,探了一下小邱的呼吸,掰开眼皮看了看,再摇了摇她,却没有醒来的迹像。美少女背对着我,突然迅速按手机上的号码,开始报警了。

    万一小邱没有看清楚刚才的情况,我就是跳黄河也洗不清了,在没有解释清楚之前可不能让她报警。我急冲两步,飞快地抓住了她的手臂拉过来,夺下了她的手机。手机已经拨出了报警号码,但还没有接通,我急忙掐断。

    美少女用力挣扎,但她的力气不是很大,挣不开,于是张口尖叫:“救命……”

    事出无奈,我只能以最快的速度丢下手机,拧转她的手臂,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嘴,刚刚还用类似的方法制住一个采花贼,这会儿却又扣住了一个绝色美女,世事之奇莫过于此。

    我在她耳边低声说:“不要叫,先听我说,我不是坏人,是救了你同学的好人。你同学还没有**,只是被脱掉了上衣,使用邪法的是另一个人,刚才……”

    我本来想说采花贼刚才还在屋里,但是我阻止她进屋,那么我跟采花贼就是一路的了,所以我不能说实话了。如果枫羽云逃走了,小邱也不清楚是谁拘她来的,唯一能证明我清白的人只有老婆婆了,可是她神鬼莫测,从来没有开过金口,哪里能为我证明?天哪,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比窦娥还冤啊!

    我不能自圆其说,只能用反证法:“美女,你是不是比你同学更漂亮?假如我是坏人,现在你落在我手里只能凭我摆布,我会放过你吗?”

    美少女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这时我才发现她的嘴温暖滑腻,温热气息阵阵。我的脸就顶在她耳边,丝丝秀发拂到我脸上,清雅如兰的发香钻入鼻端,连她的背部靠在我胸膛上,隔着厚厚的衣服似乎也有温度和棉软,让我起了一阵异样感觉我必须扣紧她才能阻止她叫喊,不是故意拉这么近。

    我放柔了声音:“你放心,我不是坏人,所以不会为难你,由此也就可以证明我不会害你同学,做坏事的另有其他人。tmd,那小子太不仗义,我也不给他隐瞒了,用邪法把你同学拘来的人,就是那天在火车上跟我起冲突的长头发年轻人。我怕他会对你下手,昨天一直在找你,今天在你们学校门口又等了一天。他也在找你,并且跟我一样租了这里的房子,他本来想施法拘你,结果施法出错把你同学拘来了,关键时刻我出现阻止了他的恶行,因为他罪不致死,发誓悔改,所以我饶过了他。你突然出现,我怕你看到你同学没有穿衣服,于她名节有损,所以叫他给她穿衣服,我阻挡你一会儿,没想到那个王八蛋趁机溜了。”

    “呜呜……”美少女用力挣扎着。

    “事情就是这样,你不要乱动乱叫,我就放开你。”

    美少女立即用力点头,我虽然不太相信已经说服了她,却也不能一直这样捂着她,只好慢慢松开捂着她嘴巴的手,左手还是扣着她的手臂。

    美少女脸上通红,急喘几口气:“我,我相信你说的话,我可以带我同学一起走了吗?”

    我笑道:“当然可以,但你这么急着离开,显然还是不相信我的话,一出门就报警来抓我了。我敢肯定那个混蛋没逃远,说不定就在这个房间里面,用了什么障眼法,我们先把他找出来。”

    美少女道:“我同学还昏迷不醒,我不可能丢下她逃走吧?手机在你手里我也不能报警,你放开我,我就相信你真是好人啦。”

    这话也有道理,我完全松开了她,她转过身来,揉着被我抓痛了的手臂,脸上既有惊惧之色,也有娇羞不胜之状,大概我刚才太靠近她的耳朵说话了。

第十二章 名门弟子

    美丽少女见我和颜悦色,神情从容,渐渐镇定下来,走到床前查看她同学,说道:“你转过身去。”

    我立即转身,暗松了一口气,总算渡过难关了。以后处理事情一定要心狠一点,管别人什么名节不名节,采花贼就更不要给他面子了,要是直接揪着枫羽云去见她,哪里会有这么大的麻烦?

    后面传来衣物抖动声音,可能她在给小邱穿衣服,或者检查小邱有没有被侵犯。

    “小邱,小邱……”美少女一边呼叫,一边拍她的脸,却没什么动静。美少女突然开始急速念咒语,什么“安我精神,护我身形”之类,像是安神定魂的咒语。”

    我有些惊讶,在火车上我就怀疑她也是修真者,没想到真的会法术!

    小邱打了个喷嚏,猛地惊叫:“啊”

    美少女急忙道:“小邱别怕,是我。”

    “凝芷姐,我,我,呜哇……”小邱大哭起来。

    美少女道:“先别哭,你看一下是不是这个人欺负你。”

    现在该到我洗尽冤屈成为英雄了吧?我满怀希望转过身来,小邱坐在床上,已经穿上了内衣,并且拥着棉被。她一看到我,立即又惊叫:“他是坏蛋,凝芷姐你快逃,救命啊……”

    美少女大惊失色,条件反射立即往门口冲去。我傻了眼,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又把英雄当色狼,要是美少女跑到外面一叫,我真是跳黄河也洗不清了,我急忙追去:“不要跑,她弄错人了。”

    美少女狂奔,并且大叫:“救命啊,救命啊,有色狼!”

    远处响起一个清越的男人声音:“淫贼,这回看你往哪里逃!”

    我擦,连淫贼都叫出来了,这tmd又是谁啊?早不来晚不来偏在这个时候来凑热闹。

    天太黑,美少女不熟悉地形,慌不择路,跑到院子就被乱七八糟的东西绊倒了。她刚刚爬起来,我已经冲到,一手揽住了她的身体,一手又捂住了她的嘴,转身就往屋里拖去,希望远处那个管闲事的人不会找到这儿来。百忙中正好勒在她胸口,却也顾不上惜香怜玉了,哪敢半点放松?

    刚到房间门口,小邱也抱着衣服冲出来了,我只能松开美少女的嘴,把小邱也搂住,正好左拥右抱。两人都大叫救命,现在这个样子,说我不是采花贼连我都不相信了。

    要是被她两个人大喊大叫,引来大量村民围殴,不是采花贼也会变成采花贼,被打死了找阎王都说不清。情急之下,我只能聚气于头,用我的额角撞美少女的太阳穴,把她撞昏了,再一记掌刀狠狠砍在小邱的侧脖子上,把她也砍得闭过气去。

    我打昏别人的手法是从洞宫山幻境中学到的,那时用可以无限复活的土匪当靶子,都是有多大力气用多大力气,务求一击必中,打中必昏。现在怕把人打死了或打成脑震荡了,出手不敢太重,以至于刚才没有彻底把枫羽去打昏,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把美少女撞坏了。

    一个人在院子的围墙上沿着墙头飞奔而来,眼神相当好,已经看到我了(屋里有一点烛光照出来),大叫:“淫贼,放开那个美女!”

    受了许多冤枉气,我也火了,放下手里的人,喝道:“胡说八道什么,你才是淫贼呢!”

    那人从墙头飞跃跳落,落地声音并不大,毫不停留飞奔而来,声音洪亮还带着几分稚嫩:“龙门派弟子王诚钧在此,无耻淫贼还不束手就擒!”

    我着实吃了一惊,我两次冒充了全真教弟子之后,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刻意打听了一下全真教的情况,现在对全真教已经有所了解了。龙门派是全真教最兴盛也是最主要的支派,人多势众,名人辈出,如今几乎就代表了全真教,执当今道教之牛耳,他们的祖师爷就是大大有名的长春真人丘处机。来人报出响当当的名号,当然不可能是淫贼,而我则十足像淫贼了。

    我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我曾经冒充全真教的人,现在却被全真教的道士当成淫贼来抓,真是讽刺啊!

    王诚钧冲到我面前一掌打出,掌带风声,势沉力猛,显然是练过武功的。我急忙侧闪,左脚横扫,右拳接着打出。不料王诚钧招式没有用老,腾身飞踢,一脚踢在我肩头,差点把我踢倒了。我还没疲稳,他又一拳打来,快得惊人,我只能打起精神以**拳应战,全神贯注,顾不上辩解了。

    交手才几个回合,我就中了他好几下。人家是名门正宗弟子,有名师指点,根基扎实,我总共只练了半年多,学的**拳也不算正宗,差距是摆在那里的。而且他一身正气,理直气壮,着实增加了气势;我虽然没有做坏事,却处于无法辩解的处境,心已经有些慌了,在气势上也输给他。

    很快我就发现不妙,不仅我的武功不如他,我的夜视能力也没有他好,缺少夜战训练。他闪挪腾跃,灵活自如,能轻易避开我的攻击,我却很难看清他出招,等到看清时已经来不及招架了。棋差一着,束手束脚,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很快我就手忙脚乱不成章法,什么拳法要点都顾不上了,哪里还有什么四合、**?完全凭本能应战。不料这样一来,我反而进入了杨老子训练我的状态,在挨打中反击,不需要看太清楚,在他打中我时就是最好的反击时刻,他打我两下,我也要打他一下,拼狠劲了。

    挨打其实也是一种学问,比如肩头被打中时,可以用卸、滑的技巧,身体微侧,对方的劲力被卸开了一部分,拳掌就滑过去了;比如腹部被打中,可以弯腰收腹,既拉开了敌方的攻击距离减小冲击力,腹肌收缩也可以阻挡攻击;比如胸膛被打中,聚劲崩紧肌肉就不会伤到内俯……其实每个人天生就有这样的反应能力,在被击中前的瞬间做出反应,经过严格训练后,反应会更快,更自然地做到减少损伤,这就是挨打功夫。

    我在幻境中被杨老子痛打大半年,可不是白打的,现在就见效果了。我被王诚钧打几下没什么大不了,他被我打中却情不自禁叫痛,论挨打能力他远不如我……想一想也就知道,名门正派的弟子,会学挨打么?

    我不讲拳法套路不按常规出牌,他预料不到我的攻击方式,也只能凭本能反应,这样一来,以我之长攻他之短,我虽然落在下风,他要打倒我也没那么容易。

    “小淫贼,果然有两下子,难怪这么猖狂。”王诚钧估计难得有表现的机会,对手越强打败了就越有成就感,所以有些兴奋,步步紧逼。

    “靠,你不是道士,假冒的?”远处烟花一闪,我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可能还不到二十岁,也不是道士打扮,是个小帅哥。

    “俗家道士懂么?乖乖跟我去见官,别逼我下狠手。”

    “蠢货,我不是采花贼,你弄错了……”

    王诚钧突然大喝一声,旋身连环三踢,我招架不住只能连连后腿,一腿踩在一个柔软的东西上面。其他东西肯定不会这么软,那就一定是倒在地上的人了,也不知是哪一个美女的哪一个部位。

    我心里发慌,急收脚时胸口吃了一掌,身不由己撞在木壁上。王诚均又狂风暴雨般攻来,嘴里大叫:“小淫贼,居然辣手摧花,连美女也踩……”

    门口有一点亮光,我能看清他的动作了。我向侧面一晃似要逃开,他扑过来时我却以背部向他撞去。他没想到我会用这么古怪的打法,愕然中一拳打向我的后脑,我却在这时弯腰低头躲过了。我的屁股撞在他身上,但这不是攻击招式,真正的攻击是我的手肘,向后狠狠撞向他心窝。

    王诚钧不愧是名门弟子,竟然在伸不开手的情况下屈臂架住了我的肘冲。但我这一招还有后着,后肘遇阻时,前臂像是弹簧反弹一样上扬后击,拳背正中他的侧脸,打得他向后跌退,惨叫一声。

    算他反应快,想当年我为了对付杨老子自创这一招,把杨老子的鼻血都打出来了。

    难得占了上风,我急忙冲过去狂攻,不料王诚钧左一晃,右一晃,歪歪斜斜,正好每一次都避开了我的攻击。有时他明明就在眼前,等我拳头打出时他又刚好闪开了,我正觉得奇怪,胸口被他打中了一掌。这一掌力量巨大并且劲力直透内腑,我感觉肋骨和内脏都碎了,喘不出气来,全身无力向后倒下。

    “打死了你也是活该!”王诚钧怒喝一声,抢步向前,又一掌向我胸口击落。

    完了,这次我是真的挡不住了。

    我闭目等死,但是好一会儿他还没有打下,也没有声音。我睁眼一看,他半弯着腰左手后扬,右手高举欲击,保持着很可笑的姿势不动,脸上的表情似怒非怒,似笑非笑,眼神却是茫然的。

    这……这是在摆酷,还是被人点了穴道?

    “赫赫赫……”王诚钧后面传来阴森古怪的笑声,正是幽灵一样的老婆婆。

第十三章 联手

    不用多说,肯定是老婆婆制住了王诚钧,救了我一命,但是她为什么出手救我呢?

    老婆婆继续怪笑着,越来越大声,身上也散发出很可怕的气势,眼睛闪动着蓝绿之光,妖异之极,像妖怪更多过像人。

    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她这是彻底疯了吗?即使疯了也不会变得这么可怕啊。

    老婆婆抡起拐杖,向着王钧当头敲下,那么沉重的木杖要是打实了,天灵盖不被敲碎就怪了。

    我急忙用腿一扫,扫中了王诚钧的小腿,他的身体就倒下了,老婆婆的拐杖敲在他的肩头上。虽然王诚钧刚才还想置我于死地,但那是因误会引起的,他本身不是坏人,最初也对我手下留情了,所以我下意识地救他。

    王诚钧倒地后惨叫了一声,姿势也改变了,但还是躺在地上不能动。我挣扎着站起来,胸部还是一阵阵疼痛和气闷,伤得很严重,但骨头应该没有断。

    老婆婆以凶厉阴狠的眼光望着我,长长的白头发开始飘动、鼓荡,很快整头白发都飞扬起来,身上散发出强大的气势,附近起了一阵阵冷风。前几次在夜里见到她虽然像鬼魅,至少还有几分人气,此刻却完全没有人的气息了。

    我又惊又怕,这倒底是人还是妖啊?或许是她在这充满煞气和戾气的老宅里面太久了,已经渐渐失去本性,今夜是正月十五月圆之夜,只怕她的邪性达到了最强的时候,又受了些刺激,完全失控了。

    旁边传来美少女的声音:“不好,她被邪物控制了,你有什么法器可以用吗?”

    看来我还是懂怜香惜玉的,下手太轻,这么快她就醒了。说到法器,我立即想到了鲁班尺,但是这会儿却放在西厢第二间的背包里。我试着后退了两步,老婆婆并没有追来,我急忙转身冲进我的房间,迅速摸到了背包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拉开拉链。

    美少女正在吃力地拉她同学小邱,想把小邱拉远一点,但是这个举动却引起了老婆婆的注意,猛地转向了她。我急忙跑过去,挡在她前面,摸到了背包里的鲁班尺抽了出来。

    老婆婆眼光闪动,脸上好像也有些表情变化,但是太黑了我不能确定。接着她巍巍颤颤地伸出了左手,发出沙哑难听的声音:“给……给我,我,我的……”

    我有些明白了,她几次来找我,不是对我青眼有加,而是能感应到我带着的鲁班尺!至于她没有攻击我,可能与我持有鲁班尺有关,也可能是我使了藏身法起效果。可是我的鲁班尺怎么会是她的呢?我当然不能给她,紧紧地握着鲁班尺:“你是谁,认得这把尺吗?”

    老婆婆愣在那儿,气势没有那么可怕了,喃喃自语:“信物,信物……本派信物,不得无礼。”

    我这把尺是鲁班门的信物?

    老婆婆突然又变得凶厉:“给我,我的,我的……给我!”

    美少女在我后面说:“她应该是被邪灵控制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万一她压制不住邪灵,完全泯灭本性,就会杀了我们!”

    我脱口而出:“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啊!你的鲁班尺也许可以镇住她,敲她的头试试。”

    老婆婆气势慑人,没敲她还好,万一敲了她没效果,她就会暴走了。我高度紧张,自然把鲁班尺握得特别紧,精神也集中到了鲁班尺上,突然感应到里面有一股活泼的气息透进我的身体。

    以前我不止一次感应到了鲁班尺蕴含着某种能量,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清晰。那种感觉就像冬天的阳光一样让人温暖,握着它,就像与最信任的伙伴牵着手,让我精神大振,信心倍增。

    我自己还没有意识到,我身上也散发出了强大的气势,老婆婆显得有一点儿畏惧。她突然道:“杀了我,快杀了我!”

    杀这么一个老人……我心里略有些犹豫,气势就弱了,老婆婆一晃就到了我眼前,奇快无比地抓住了鲁班尺另一头,用力扯过去,尖声怪叫:“给我,给我!”

    我当然不能被她抢走了,用尽全力抓紧往回扯,但是却扯不动,真难想像她那骷髅架子一样的身体有这么大的力量。紧接着一股阴寒凶戾的气息透进了鲁班尺,沿着鲁班尺向我逼来,鲁班尺开始急促颤动,眼看就要脱离我的手。

    这绝对不止是物理的力量,还有精神层面的影响,让我感到非常难受,不能呼吸,不敢抵抗,悲观沮丧只想要放开手。

    绝对不能失去鲁班尺!我丢下了左手的背包,双手都握着鲁班尺,自然而然运起凝神诀的心法与之对抗。我的精神一凝聚,各种不舒服就不那么明显了,鲁班尺的气息变得浩然正大,与我的精神结合为一体,我就是鲁班尺,鲁班尺就是我,完全挡住了邪力的入侵。

    但是我只能勉强保持不被邪灵控制,鲁班尺不被抢去,谈不上压制对方,这样下去时间久了我还是撑不住。那个邪灵远比我强大,要不是我能与鲁班尺内蕴含的能量相结合,根本就挡不住。

    我不敢分心多想其他事,但还能知道身边发生的事,美少女拿了一个什么东西,在我和老婆婆周围地上画来画去,颇为复杂。画了一会儿她说:“糟糕,我什么都没带,空有阵纹也没有用,这可怎么办?喂,色……你,你有镇邪之类的符吗?”

    我根本没有办法分神说话,她倒也不算太笨,立即去我的背包里面找,找到了专门放符的袋子。但接着她抽出几张符来借着屋里照出来光芒凑近一下,又叫苦不迭:“你的符跟我的完全不同,我不知道怎么用,你能放开他来发动符法吗?

    我无法回答她,而且我相信我画的符不太可能镇住邪灵,符法不是我的强项。美少女道:“看样子你是不能动了,要不你先坚持着,等我去画几张来试试。”

    我能等到她画符吗?这时躺在地上的王诚钧有些艰难地发出声音:“我来,我有办法!”

    我顿时精神一振,他是名门正派弟子,应该有几把刷子,如果在场有人能镇住邪灵的话,那就一定是他!虽然他们都误以为我是采花贼,但采花贼是人,人与人是同类,邪灵则是异类,在面对异类的威胁时,同类必须先联手对抗,于是美少女、“采花贼”、道士形成了临时三人组了。

    王诚钧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脚踏步罡,手掐法诀,口念咒语,绕到了老婆婆身后。美少女突然道:“注意不要打死了老婆婆,她也是受邪灵影响的人啊!而且她死了,邪灵就会完全控制她的身体,或者逃走……”

    王诚钧可能也没什么经验,像我刚才一样脱口而出:“那怎么办?”

    “只能先镇压住,再想办法,要是我师父在这里就好了。”

    王诚钧“哼”了一声,显然因为美少女轻视了他有些不高兴,掏出了一叠可能是桃木片制成的符,绕着我和老婆婆走,一边走一边往地上放,分八卦方位。放完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张很大很复杂的符和一把小小桃木剑,大喝一声,用桃木剑重重地把符插在地上。

    我感应到了鲁班尺上传来的邪力突然减弱,有一种异样的压力笼罩了附近,但这种压力对我并没有影响。在近距离内,我看到了老婆婆的表情变得非常可怕,她突然举起右手的拐杖向我头上敲来。

    我大吃一惊,避不了,又不甘心放开鲁班尺逃开,只能松开一只手去接。还好距离很近,老婆婆的拐杖落下来时还没足够的惯性和加速度,我托住了拐杖的中部受力也不是很大。尽管如此,我还是感觉很沉重,既使是一个强壮的大汉也没这么大的劲。

    我不肯放手,她也不肯放手,相持不下。很快我发现她的邪力变弱了,而我和她周围劲气鼓荡,急风乱旋,放在地上的桃符开始震动起来。这是邪灵分出力量去对抗王诚钧的阵法了,但我只是轻松一点,还是没有办法反制它。

    王诚钧连着掐了几个法诀隔空打向老婆婆,却没有什么明显影响。原来这个邪灵与老婆婆长期同处一体,血脉相连,难分彼此,邪性没有发作起来连喵太都感应不到。因为与人很相似,又躲在人体内,各种镇压邪魔的法诀、法术效果都不明显了。

    我敢肯定王诚钧此时的脸色肯定很不好看,而且他布置的可能是阵法的东西也镇不住邪灵,八块桃符已经在乱跳,作为总枢的桃木剑和符也开始震动,随时有可能跳起来。

    王诚钧急忙用手抓着桃木剑压住,突然啊的一声向后跌倒,眼看纸质的符就要被狂风绞碎。

    “喵嗷”

    一声洪亮激昂的猫叫声,一个黑暗疾射而来,冲到符前翘起一条后退,撒出了一泡液体。

    王诚钧惨叫:“完了,你这个畜生!”

    我也在心里叫苦,喵太啊喵太,你平时爱往我画的符上面撒尿也就算了,怎能在这危急时刻撒到别人的符和法剑上面?这是顽皮的时候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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