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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莲花穿越手记全文阅读

作者:笑洛书     黑莲花穿越手记txt下载     黑莲花穿越手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16败家子

    七云被我推倒在床上,随即我毫不留情地压在了她的小身板上,这丫头拼命挣扎起来力气也不容小觑,我差点制不住她。

    她害怕极了,却不能喊,喊来了人发现我们俩这说不清的关系,事情就闹大了。

    我低头看了眼她抵在我的脖子上的素簪,这丫头手倒快,我都没看到她什么时候从头上拔下来的。

    可我并不担心,她不会真的刺我,因为她口中的“那人”与我纠葛匪浅,怎能让我有三长两短。

    按理来说,这里的“理”尤指“生理”,女人没必要担心太监,因为少了工具,即使睡个几十年,也是黄花大闺女。实则不然,从男人变成太监,改变的只是身体外形,而生理需求并不会随之消失,这也是最残酷的一点。有需求却没有办法满足,很多太监便会寻找各种各样的发泄手段,或别致,或变态,或残忍……

    我猛地身子一抬,同时双手抓住她的手臂向头顶一掰,她吃痛素簪顿时脱了手。这个角度她用不上力气,我只一只手就能控制住她两个手腕。

    七云无计可施,无路可逃,在我解开她腰带的一瞬间,她的眼泪一涌而出,从那双惊恐而绝望的大眼睛里流出来,就像一颗颗断了线的珍珠。

    我看到她这样再也不忍心继续胡来了。

    我立刻从她身上下来,此时的她已经放弃了反抗,发髻蓬乱地散在床上,哭的浑身瘫软,身体微微抽搐着,又没有一点声音,看上去无比可怜。

    我讪讪地替她系上腰带,扯出她的手帕替她擦眼泪,擦了一波又来一波。

    我现在绝对相信她了,看来她真的没有看过卫生巾,也真的不知道我是个女的。要是演技能到这地步,那奥斯卡得欠她多少座小金人?

    “那个,不哭了呗。”我低声下气地求道。

    不理我。

    我想了想,又说:“要不我给你倒点水,你喝完再哭?”

    还不理我。

    我把茶水倒好,晾在她伸手能够到的地方,说:“你今晚就在这睡吧,呃,对,我走!明天你也不用干活了,交给我去办。那我先走了?”估计我在她视野里尽快消失,她情绪还能早点稳定。

    继续不理我。

    我替她关上了房门,不禁替自己叹了一口气,我也不容易啊,便宜占不了只有受累的份。

    我知道今晚谁守夜,于是摸去他的房间凑合一宿。临睡前还在想七云,我的床被她哭的跟尿床了似的,也不知道她怎么睡的?现在是不是还在哭呢?

    这一宿睡得不踏实,天还没亮我就起床回到我的房间门前。试探地轻轻一推,门居然开了,她昨晚没锁门?

    我小心地探头一看,房间里是空的。我伸手摸了摸床,一点温度没有,走了很久了,或者昨晚就走了。

    我的注意力很快被桌上食盒吸引过去,还是七云昨晚放置的样子。

    打开后,里面是一盘精致的点心,我把点心端出来,翻来覆去地研究起食盒,可找了半天也没发现暗格什么的。

    我又把点心倒在桌上,仔细地研究盘子,折腾半天,还是一无所获。

    可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那人让七云深更半夜来跑一趟,不会只是送夜宵这么无聊吧。

    我又看向桌子上这些被我弄得四仰八叉的点心,一股寒意从心头升起,不会有毒吧?!

    可是从那人给我送卫生巾这一举动来看,他是想帮我隐藏身份,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至少和我统一战线,怎么会突然想毒死我呢?难道我最近做了什么事损害了他的利益?

    我没有小白鼠,没法验证这点心是不是真的有毒,唯一我能接触到的小动物就是黑将军了,不过真要是毒死了它,十个我也不够给它陪葬的。

    我匆匆洗漱完就去太子寝宫外面侯着了,天气一点点暖和了,不过清晨,院内的大梧桐树上就已莺歌燕啼,热闹喜人。

    漫长的等待后,太子终于出来了,身后跟着更衣梳洗的宫女。

    他脸色不太好,腻烦地打了个哈欠,盯着院中的梧桐说道:“砍了它!”

    宫人们都愣了。

    我也傻眼了,一大早刚睁眼就要砍树,光头强附体么?

    还属小余子反应最快:“这树确实恼人,奴婢这就去办。”

    这个败家子!这棵大树足有百年,枝繁叶茂,长势奇俊。正值春天,上面绿叶新发,稚嫩的花苞含羞藏在其中,一派生机盎然。什么样的人能说砍就砍,毫不心疼?

    “殿下,梧桐树寓意祥瑞,何况这棵老树已逾百年,这砍了……”我紧跟在他身后小心地说道。

    “砍!一大清早吵吵吵。”他十分恼火。

    “殿下若是嫌那鸟儿吵人,奴婢去想想办法。”我总觉得白白砍了一棵老树太过可惜了。

    他脚步一顿,不屑地斜瞟我一眼:“你想办法?”

    “嗯!”

    ……

    夕阳笼罩着皇宫,为金碧辉煌的宫殿添上一抹温暖之色,却改变不了它冰冷的原貌。

    我坐在太子寝宫院内,一棵百年老树新断的树桩上。

    一圈圈年轮清晰可见,百年长成,一朝尽毁。

    另外,我再没有见到昨夜我亲自送进太子寝宫的那两名宫女,除了太子比平时晚起的一个时辰,我找不到她们存在过的半点痕迹。

    忽然想起那几条用来给黑将军的发泄的母犬,太子最后下令把它们……

    它们的下场……她们的下场……

    我不寒而栗,浑身不可控制地发抖。

    “冷么?”一个声音突然从我身后响起,吓了我一跳。

    猛地回头,只见一个长身玉立,白衣翩翩的身影。

    “王爷!……”我刚要起身行礼,却被他压住肩膀。

    “免了。”他身子一低,竟然也坐了下来,和我一样坐在新鲜潮湿的树桩上。

    我微微惊愕,问:“王爷是来找太子殿下?”

    “不。听说这棵树没了,我来看看它。”他低头抚摸着一圈圈的年轮。

    听了他说这话,我莫名感到温暖,好像找到了能与我感同身受的人,心里稍微有了一丝慰藉。

    “今日王爷若在,也许就不会是这结果了。”我惋惜地说道。

    太子虽然混蛋,但看得出来,他还是很在意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感情的。

    他淡淡摇头:“没用的,太子做的决定别人干预不了。”

    良久,他转头看向我:“你叫清扬?”

    “嗯。”我点头。

    “野有蔓草,零露。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侧脸,光晕柔美,越发衬得他轮廓清俊,眉目如画。这几句诗从他口中娓娓念出,我第一次觉得“清扬”这两个字这么美。

017老皇帝的独家癖好

    日子说慢也慢,说快也快,时间就在太子摇晃的骰盅里,嬉笑怒骂的酒杯间,刀枪骑射的耍玩中,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了。

    眼看着月底就是老皇帝六十五岁诞辰,对于生日礼物这件事,太子又开始发愁了。

    这天他一上午都闷在书房,心气不顺地发了通脾气,把所有人都骂滚了,只留下我一个人替他研墨。

    太子的习惯我有点摸清了,心情不错的时候他早就出门骑马射箭,赌骰子斗蛐蛐。只有心情郁闷了才会来书房,当然也不会安安静静看书写字,一般就是摔书砸砚台出气。

    其实我也特别想滚,羡慕他们挨了一通骂就可以退离前线,不像我当这个倒霉伺读,只要他在书房,我就得心惊胆战地坚守阵地。

    “不写了!”只听啪的一声,他把练字的笔往桌上一摔,顿时墨汁四溅。

    我吓得一哆嗦:“殿下,您是累了吧,要不叫余公公陪您出去走走。”我巴不得立刻把这个瘟神推给别人。

    “走个屁!没见本宫在想事情。贺礼贺礼!每年都要想破脑袋……”他瞟了一眼我研磨的手,接着抬起头凶神恶煞地看着我:“你他娘的还研个屁,本宫不写了没听见么?”

    我只好停手,在心里回骂他一百遍。

    “哎,你说本宫送什么贺礼给父皇呢?”他往软椅里一靠,问我道。

    我才懒得想,就说道:“奴才愚钝,不敢妄言。”

    他突然怪笑两声,骂道:“入你娘的,你竟敢敷衍本宫了。”

    我错愕,我做的有这么明显么?

    他眼睛一瞪就要起身,说时迟那时快,我赶紧抢先一步双手掐住自己的两颊,忙说:“殿下殿下,不劳您动手,奴才自己来。”

    他恨恨瞪我一眼,重新陷入软椅里。命令道:“快,你给本宫想。”

    这种事吃力不讨好,我才不干呢,做不好就是小命不保,做好了下次继续找我,还有没有安生日子了?

    “殿下,奴才哪敢敷衍您。您都想不到的事奴才是真的无能为力。”我诚恳无比地说道。

    “你这贱皮子,每次都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说着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顺手操起桌上的砚台朝我走过来,眼神凶狠。

    “殿下,你打死奴才也没有用啊……殿下,您冷静一下,殿下饶命……”

    他脸色阴鸷,根本听不进去我的话,举起砚台就朝我脸上砸过来,鲜墨的味道扑鼻而来,吓得我缩肩闭眼。

    “啊”

    我叫的很凄惨,却迟迟没感觉到疼痛。胆突地睁开眼,只见那砚台就在我的我眼前鼻尖,还不停地滴着墨,他的力气我知道,要是真拍过来,我的脸就塌了。

    “没打你,叫个屁?”

    “谢,谢殿下。”我盯着近在咫尺的砚台,直觉的头晕眼花。

    他随意一扔丢了砚台,扯过我衣襟擦干手上的墨,将我一推骂道:“他娘的,早晚得宰了你喂黑将军。东宫上下,就你话最多,本宫最烦的就是你。”

    呵呵!你最烦我,还特么让我整天跟在你屁股后面,自虐么?

    不过听他这么说,我还是很开心的。于是我赶紧态度谦恭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奴才以后便少在殿下面前出现,免得殿下心生厌烦。”

    他闻言一愣:“你他娘的又多嘴,本宫让你说话了么!”说着气愤地在我脸上狠狠一拧。

    我疼得龇牙咧嘴,尼玛他的力气都用来掐我了,在心里一万遍地诅咒他早日瘫痪,大小便失禁。

    他在房间里发愁地转了好一会,看起来仍是毫无头绪,便又转头看着我说:“三天内只要你想出来,本宫便许你一个条件。”

    矮油?这货怎么转性了,还学会利诱了。

    不过我不能上当,和他谈条件无异于与虎谋皮,于是我说:“奴才理当为殿下分忧解难,岂敢同殿下谈条件,只可惜奴才能力有限……”

    没想到他根本不听我说的,继续他的话:“你若不干,本宫便打到你同意为止。”他咬着牙说道,拳头已经攥紧。

    我愣了几秒。

    “殿下,那……什么条件都可以吗?”反正难逃一劫,还是谈条件吧!

    对于我的妥协,他不屑地冷笑一声。“嗯,等你办好了事再说。”

    我怕他到时候耍赖,便说:“要不殿下听听奴才这条件,再说您答不答应?”

    他看向我,似乎也意识到了我这条件不简单,冷冷看着我道“说!”

    “我的房间太小了,我要换个朝阳的大房间,还有伙食也差,以后我要每顿都四菜一汤。”我毫不客气地说道。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就这些?”

    我一怔,点头答道“啊!”

    他不屑地嗤之以鼻:“就这点出息。”

    我却不以为意,在这个朝不保夕的时代,我一个太监何必去想什么飞黄腾达,黄金白银,只怕有命拿没命花,只要吃好睡好,活一天赚一天。

    见我还在原地发呆,他叫骂道:“还不快滚去想!若想不出来,本宫就把你扒光挂墙上!记住了!”

    扒光挂墙上?这该死的又出新损招,真尼玛变态。

    我不敢不认真对待,便问:“殿下,敢问皇上有什么兴趣偏好?”

    送礼这件事看似简单,实际上非常复杂,送得轻了情意不足,送的重了免不了有**之嫌。每年都送,那么多家送,免不了千篇一律,想要有点新意,投其所好实在困难。

    这件事上太子还是很配合的,认真地思考起来“他最喜欢女人……还有研究书画那些东西……”

    “具体呢?”

    “贱的,越贱他越喜欢!就像孟皇后那个**,从头发丝贱到脚后跟,有一次我见到她……”

    “呃,殿下!书画这些方面能不能具体点?”我听不下去了,赶紧转移话题,那种事我可不想听,知道多了对我只有坏处。

    他被打断顿时发了火:“你他娘的问谁呢?!本宫什么都知道要你干个屁?”

    “殿下……”

    “滚!”

    从太子书房出来,我一个人顺着长廊走着,外面气候温宜,廊边春花正艳,只是廊下荫蔽,稍微有些凉意。

    没走多久,就看到太子也走出了书房。把难题推给了我,只见他此时步伐轻快朝偏殿走去,身后跟着一溜宫人,其中小余子手里捧着赌具。

    把他选为太子,将来的一国之君,这个决定未免太随意了吧!

    不过时局未定,我总觉得将来会有什么变数,毕竟老皇帝也不是糊涂人,怎么能拿自己的江山开玩笑?

018点心的秘密

    已经是深夜,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大骂那个废物太子,连皇帝亲爹的喜好都说不清楚,难怪人家不待见他。

    好不容易见迷糊,正昏昏欲睡的时候,房门又被敲响了,惊得我我瞬间清醒。

    看这个时间,听这个敲门声,不用问,我也知道是谁。

    我点了灯,把七云请了进来。真心佩服这丫头,上次受了那么大委屈,居然还敢来,究竟给她多少邮费啊?

    自从上个月的尴尬事件之后,这是我和她第一次见面,她显然有些不自然,进门后眼神始终不看我。

    “我来送东西。”她把手中食盒递给我。

    我接过来在她面前直接打开看了,又是点心。上次那一盒我都贡献给茅房了。

    难道是看我没死,以为我不爱吃,这次换个口味继续毒?

    “站住!”我叫道。

    七云已经走到了门口,脚步一顿,没有转身只问:“你又想干嘛?”语气逆反而防备,显然上次那事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

    我故意板起脸,态度冷淡道:“你今天必须说明白,这东西到底谁让你送的?他想害我也让我死得明白。”

    “谁想害你了?”她回身看着我,莫名其妙的问。

    “上次那个点心,我吃了一口肚子疼了两天。”我存心诈她,紧紧留意她的表情。

    她小眉头一皱,满脸怀疑地说:“不可能!你骗我。”

    我冷哼一声,只看着她不说话。意在传达:我什么都知道了,你赶紧交代吧。

    她转头看向放在桌上的食盒,伸手便抓起一块,拿到我眼前说道:“你肚子疼也跟这没关系,我吃给你看。”

    她说吃就吃,也不顾形象,一口就咬下四分之一,大口咀嚼着,含糊不清地说:“谁害你,他都不会害你的。”

    呦,她说的是我爹还是我娘呀?

    她吃得还挺顺口,正要咬第二口,我不经意扫了眼她手里的点心,竟然发现了有点异常,定睛一看,果然有蹊跷。

    幸亏我眼疾手快,在她咬下之前一把夺过来:“行了,别吃了,这么晚吃多了胖死你。”

    她半张着嘴,一对大眼睛委屈地瞪着我。

    我收好了点心,拍掉手上的渣末,认真地看着她说道:“好吧,那算我冤枉你们了。还有,上次那个事跟你赔不是,把你吓得不轻,对不住了。”

    她睫毛扇动,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忽然问我:“那你后来……怎么住手了?”

    我看她脸颊泛红,忍不住逗她:“怎么?让你失望了?”

    她羞愤难当:“你!”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上次也是逗你玩,我又不喜欢你这款的,没想到演技太好把你逗哭了,对不住真是对不住。”我自知理亏,态度非常好。

    “以后别那样闹了。”她嘟嘴埋怨道。

    “是是是。”我答应着,看了眼门的方向,说道:“那你早点回去睡吧,我这还有点事。”

    我迫不及待想研究桌上的点心,不禁下了逐客令。

    七云乖顺地点了下头,转身就要出门,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身好奇地问我:“此时已是深夜,你还要忙什么呀?”

    “那个啥……”

    这一段时间我的反应能力被锻炼得不错,扯谎搪塞的话几乎张口就来:“皇上寿辰将近,太子把贺礼的事情交给我了,我这还一点头绪都没有呢,不想不行啊!”

    她点点头:“这种事确实挺磨人的……哎!”她那双晶亮大眼睛忽然一转,说道:“你要是实在没主意,可以去求求穆王爷呀。”

    “穆王爷?我一个东宫的太监去求人家王爷……”这显然不靠谱!

    她摇头道:“穆王爷与其他王爷不一样,他对待宫人特别好,我们一旦遇到了难事去求他,他能帮的都会帮一把。”

    “哦?”我有些讶异。

    没想到穆王那个人看起来冷冷清清,居然还是个中央空调,他和太子兄弟俩一个制冷,一个制暖,果真是龙生九子,子子不同。

    “那我知道了,你早点回去睡吧。”我催促她道。

    她似乎还打算说什么,可一听我这样说,只好把话咽回了肚子,跟我道别后离开了。

    我立刻把门栓好。

    灯下,我小心翼翼地托起那半块点心细看。

    七云那一口咬下去,只见中间露出了类似夹心的东西,好像是带色的焦糖,关键是这夹心并不是一坨,而是笔画分明,明显是字。

    我沿着夹心的缝隙,小心地一点点撬开,到最后,点心完全被我掀成了上下两片。

    其中一片上面就印着一个大字,尽管被七云咬去了一角,仍能认出是个“圆”字。

    好在虽然我不会写繁体字,但大部分都认识。

    我看向盘子里其他点心,决定用这种方法继续撬。不过看了第一个字后心里就没了底,可别到头来凑了个“阖家团圆”的吉祥话,白忙活一晚上。

    我连续掀了两个都失败了,和之前那个“奥利奥”不同,这两个点心是一体的,根本撬不开,硬撬就碎了。

    如此一看,这件事还是有门的!我不禁有点兴奋。

    终于,第二个能掀盖的点心出现了,是“子”字。

    我把一盘点心掀完,弄得满桌都是点心的碎尸。只留下了四个字:圆,时,月,子。

    我反复拼搭,找出最正常的语序:圆月子时。

    圆月应该说的是阴历十五那一天,子时显然就是时间。那人费劲巴力传递给我这个时间信息,有什么用意呢?

    如果他的意思是:圆月子时,不见不散,那还缺少一个关键,就是地点。总不能两个人满世界瞎溜达求偶遇吧。

    或者,那人和我身体的小姑娘之间有个已经默认的计划,那人通知她行动的时间。

    哎呦,如果真是那样,那我的到来岂不是坏了人家的事,关键是我现在啥都不知道,想帮忙也帮不上。

    而且,从刚刚七云吃点心的豪气模样来看,那丫头知道的也不多,至少现在,她没有我知道的多。

    那就没招了,我又不知道个啥,也无处可问,要是有个刺杀太子的行动,可能我真会积极配合。

    收拾了桌面便又重新躺下了,奉劝自己赶快睡吧,明天还要张罗贺礼的事,已经足够烦心了,其他的事还是听天由命吧。

019为你歌唱

    穆王爷住在昭露殿,在东宫的南面,并不太远。

    我一路走得急,身上出了些细汗,现在站在大殿门口,被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冷战。

    终于,进去通报的宫人跑回来了,让我跟着他进去。

    我一路边走边看,殿内景致很合我的胃口。亭台楼阁,假山奇石,拱桥流水,翠竹新发,高雅而不冷清,陈设矜贵而不媚俗。

    穆王就在后花园的亭内独坐饮茶,他一身锦缎白衣,气质优雅。看到是我他没有太惊讶。

    我给他行了礼后,他问:“是你来找我?”

    他的重音放在“你”字上,显然是在问我的此次前来是自主行为,还是太子派遣。

    我点头,表示是前者。

    我能来求助于他,不仅因为昨晚七云的话,更因为砍树那次我们聊过几句,确实感觉他身上有难得的人情味。

    “找我有事?”他继续问道。

    他是聪明人,在他面前我根本没有撒谎的必要,免得被戳穿了更难堪。于是直接表明来意:“奴婢特地来向王爷请教几个问题。”

    他看着我微微一怔,随即一摆手让宫人们退避出去。

    “说吧。”他端起茶盏,用茶盖轻轻荡了荡茶叶。

    我十分谦恭地说道:“皇上的寿辰将近,奴婢替殿下准备贺礼实在没主意,只好来打搅王爷,能否给奴婢指点一二?”

    打听皇帝的喜好,可是宫中头等禁忌。跟太子那二货直来直去没关系,可是对外我必须谨言慎行。

    他缓缓翘起嘴角,笑容可掬地抬头看我道:“你是想参考我的贺礼?”

    我心头一动,这倒是个好主意,皇帝那么看重穆王,他应该是众兄弟中最懂皇帝的人,从他给皇帝准备的贺礼中,必然能把皇帝的偏好窥探一二。

    只是不知道他肯不肯,换成是我,我也不愿意告诉别人,于是我没敢说话。

    他浅饮了一口茶,悠然说道:“父皇惯用洛城的宣纸,我提前半月就已叫人备好送来,就等着寿辰之时献上。年年如此。”

    我惊愕。皇帝老爹过生日他就送点纸?还年年如此!难怪别人都为了这事想破脑袋,他却有闲心赏景饮茶。

    莫非这就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这样的贺礼他确实可以大大方方地告诉我,因为别人都效仿不来。

    “谢王爷不吝……分享。”我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那样干站着。

    亭前几簇芍药鲜红如火,雍容艳丽,清风徐来,那娇俏肥硕的花瓣轻颤,美不胜收。

    他则在花香中安然品着茶,神情悠闲自在。良久,转头看向我:“你的问题问完了?”

    我点头,随即反应过来又摇头。只能豁出脸苦求道:“王爷,您帮我出出主意吧,奴婢这榆木脑袋实在没招了。”

    “让我帮你?”他慢悠悠说出这几个字,人已经走到了栏杆旁,双手背后看着栏边几株晶莹的翠竹,漫不经心道:“有什么好处么?”

    呃,没搞错吧,你一个富贵王爷管我这个小太监要好处!

    我虽然这样想,但面子上的话不能少了,可能人家就是要两句好听话,于是我无比恳切地说:“尽管奴婢人微言轻,但日后只要王爷有用的上的地方,奴才必定万死不辞。”

    他侧头看我,嘴角轻笑:“我记得上次你就是这么说的。这么一想,我若再帮你,已经是第三次了。”

    我一怔,这件事他倒记得清楚,我只能连连附和:“是是是,王爷对奴婢如同再造之恩,奴才至死不敢忘。”

    他俊眉略挑:“那也没见你报答于我呀?”

    呃……我顿时无话可说。

    他重新坐回来,端起茶盏细细品着,我则站在一边尴尬地看着他。

    他到底什么意思?不是说他贤良仁德,善待下人嘛,怎么轮到我就区别对待了呢?要好处,要报答!

    忽地,我脑子里灵光一闪,好像通了窍。

    我带着笑问道:“王爷?可有什么事奴才能为您效劳的?奴婢心甘情愿为您分忧解难。”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有什么事想让我去做,但碍于身份和脸面,不愿主动开口,跟我在这里扯什么恩情啊报答啊!

    听我这样说,他果然放下了茶盏,抬头认真地看我,说道:“并没有。”

    一口血憋在我胸口,差点吐出来。非让我报答,又不说事情!我也看明白了,分明是不想帮我。

    我不想再看他喝茶了,已经决定放弃,正要跟他辞别。

    这时他却突然开口道:“这样吧,让我帮你可以,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至于是什么事我还没想好,日后再告诉你,如何?”

    我愣了一下,没说话。

    如果我是个普通的小太监,那我会毫不犹豫接受他的条件。可事实是我的身份太特殊了,不仅是个丫头,而且家世背景我一概不知,一个不留神就可能深陷险境。

    另外,他要是此刻说出来让我做什么事,我还可以权衡利弊,可他非说以后看着办,那万一和我的利益发生冲突呢?到时候,履行承诺就祸害了自己,拒绝履行就暴露了自己。

    我思来想去,觉得这件事还是不划算。

    我一抬头正碰上他深沉而探究的目光,显然我的犹豫不决已经让他生疑了。这也难怪,一般的小太监哪有我这么多顾虑。

    我赶紧解释道:“王爷请恕罪,这说不准的事情奴婢胆子再大,也不敢轻易允诺。”

    他轻轻颔首,接着说道:“你大可不必担心,我自然不会为难你。”

    我只能苦笑,最后无可奈何地说道,“王爷,不如奴婢给您唱首歌吧,您听着还行,就点拨奴婢一两句?”

    他沉吟片刻,终于点了头:“也罢,你唱吧。”

    谢天谢地,他居然同意了。对于音乐系毕业的我,唱歌这种小事简直信手拈来,自信的笑容立刻洋溢在我了的脸上。

    此时日光斜射进亭子,照着精美的桌布,桌布上的茶盏,茶盏旁他雪白的衣袖。亭边柳树上偶尔传来一两声黄鹂清脆的啼鸣。

    芳亭内,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半张着嘴,两眼发直。他则疑惑地看着我,不明所以。

    谁能告诉我,我该唱什么?!流行?摇滚?民俗?

    对着眼前这么一个俊逸睿智的少年王爷唱《小苹果》会不会有点唐突?

    而且,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我嘴里冒出来,难保他不对我的身份起疑,位高权重再加上聪敏如他,万一查出点什么我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020传说中的月圆子时

    “我在人间彷徨,寻不到你的天堂,东瓶西镜放,恨不能遗忘,又是清明雨上,折菊寄到你身旁,把你最爱的歌来轻轻唱……”

    我深情地唱着,歌声悠扬,伴随着歌词淡淡伤感的意境,哀婉动人。

    没想到这千钧一发之际,还是许嵩大大拯救了我。唱完了歌,我就发现穆王神情变得沉郁了几分,难道是被歌的氛围影响?

    “王爷……”我正要安慰他。

    “清明?”他莫名其妙的看着我,眼神怪异。

    我如遭雷击。真没想到他居然纠结歌词不放。也怪我,第一次唱歌非唱什么清明,还折菊寄给他,人家能不生气嘛!

    这是脾气好的,换成太子那瘟神,早就掐我脸大骂了,或者直接拉去喂狗。

    我赶紧解释:“王爷,这只是一个衬托,完全可以忽略的,这首歌最美的还是意境。换一个,换……”

    我满脑子搜罗偏古风的歌曲,怎奈越急越乱,最后不得已搬出来杰伦大大。

    “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

    “好了。”他抬手示意我。

    被打断后我才意识到,我真的是没救了,今天怎么就和清明和菊花较上劲了呢,幸亏人家穆王不和我计较。

    “王爷……”我满脸的歉意,又透着无奈。

    他看着我轻轻一呵,竟然笑了出来,露出一排皓齿,那笑容明媚而皎洁。

    “坐。”他眼神点了下旁边的座位。

    “不敢不敢。”他再平易近人,我也不敢和他平起平坐呀,但感觉他有话要说,于是我走近了一点。

    “贺礼的事你也不必太愁,每年翻来覆去都是那些东西,想必父皇早已习惯了。若说到投其所好,那首选就是画,不过这也不是秘密,父皇收到的大家之作已是数不胜数。”

    穆王这席话说得比较实在,我心里受用,立刻感激地谢恩,余下的事只能靠我自己折腾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就开始专心筹备贺礼,太子那边算是告了假。不用天天面对他,我自在的快要飞起来。

    一不留神就到了阴历十五,月圆这天。点心里面的字一直让我耿耿于怀,今晚子时,会不会有什么事发生?

    这一天里我都心情忐忑,连贺礼的事都没心思管了。然而一直到深夜子时,一切平静如常。

    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到底是我误解了信息的含义,还是由于我没有任何行动,导致了现在本不该有的平静。

    我正出神,胡思乱想着。

    突然,整扇窗户“咣当”一震,好像什么东西撞到了上面,吓得我瞬间惊跳起来。

    只见窗外立着一个高壮的人影,手机还握着什么武器,从影子里难以辨认。

    这场景活像武侠剧里的刺客上门,我第一反应就是看向门闩,还好我没忘记锁门。

    “什么人?”我退到床边,害怕的声音打着颤。

    那人没有回答,身形一动,挥了挥手里的武器,看那架势马上就要杀进来了!

    “来人啊!有刺客来人啊”我疯狂地喊叫。

    “住口!”

    我的叫声戛然而止,那声住口好像是太监小余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紧接着,我听到一连串的急促脚步声,一直跑到我的窗边。

    “殿下,你怎么到这来了?叫奴婢们好找啊。”同样是小余子的声音。

    是太子那瘟神?!原来虚惊一场。

    “咣,咣”!

    我的窗户又被砸了两声,接着传来太子含糊不清的声音:“什么破门,推不开。”

    “殿下,门在那边,当心脚下。”很快,我的房门被敲响,门外依然是小余子的声音:“开门!”

    我在屋里默默听着,此时也听明白了,是那瘟神喝醉了大半夜跑出来撒酒疯。这小余子也可气,直接把他拽走就行了,干嘛非得敲我门?

    我无可奈何只能开门,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门口的太子面色潮红,呼吸沉重,被小余子搀扶着。

    “殿下,您怎么来了?”我退后一步,让出门口。

    小余子抬脚搀扶他进来,努力之下太子竟然纹丝不动。

    他双眼冷冷地瞪着我,脸色发黑,下一秒手里的酒壶就朝我飞了过来。

    幸亏我有所防备,再加上他醉酒后动作慢了很多,我委身一躲,酒壶就撞在墙上碎了一地,这酒壶就是刚刚被我错看成武器的东西,现在一看确实是武器。

    “清扬!你这狗崽子,这几天你跑哪去了?活腻歪了是不是?”他用僵硬的大舌头骂着我。

    也难为他,醉得门都找不到,居然还能认出我来。

    我连忙解释道:“殿下,您忘了,我奴婢替您为皇上筹备贺礼呀!”

    他眉头一皱,认真回忆起来:“贺礼……”

    “对呀,月底就是皇上的寿辰了。”

    他恍然大悟:“啊!本宫想起来了。那你准备得如何了?”他由小余子搀扶,坐到了椅子上。

    “殿下放心,奴婢自当尽心竭力。”我故意避开了问题,我才不要告诉他进度呢,能往后拖就拖,远离他的日子不知有多爽。

    他打了个酒嗝,说道:“想不出也没关系,不怕告诉你,本宫就算不给父皇送礼,他也没辙,本宫怎么样都是太子,未来的皇上,你知道为什么麽……”

    他说到一半忽然停住,然后神经兮兮地转头看向小余子他们。

    小余子立刻领会其意,作揖道:“奴婢去为殿下准备轻辇,先行告退。”

    “轻什么辇,本宫今晚就在这睡。”他拍桌子道。

    小余子一愣,心知不妥却不敢违抗,只能说遵命。

    见小余子带着人要走,我赶紧喊住他“余公公,殿下住这不合适……”

    “照顾好殿下,有何闪失拿你是问。”

    “余公公,你不能走啊,余公公……”

    “吵什么吵,再吵本宫割了你舌根。”太子面露凶狠,恐吓道。

    我想起他刚刚说到一半的话,觉得里面有内容,于是趁他酒醉试探问道:“殿下您说您怎么样都是太子,这得从何说起说呀?”

    他醉的目光涣散,听到这话仍得意地一笑:“不错,本宫就是太子,谁也改变不了。”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我床边,鞋也不脱直接躺上去,嘴里还抱怨:“这床太硬。”

    我还想继续追问,可他一沾到床就开始意识不清,没过多久就打起了呼噜。

    这下我可亏大了,不禁什么也没问出来,还落下这么大一坨“烫手山芋”。

021普天同庆

    窗外风静月圆,屋内鼾声如雷。

    我在桌旁手拄着些下巴,一脸困意又被呼噜声搅得睡不着。已经是下半夜了,我困得抓心挠肝地难受。

    他倒是好,霸占我的床,睡得死猪一样。

    第n次被搅醒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了了,怒火上头两步冲到床边,照着他大腿一掐。

    他感到疼痛,皱着眉头轻哼一声,呼噜声也随之停了。

    平时被他无数次虐待,现在偷偷虐他一次,我心里还挺爽的。我满意地又趴回桌子上,没过多久,困意又一次袭来了。

    正当我昏昏欲睡之际,那万恶的呼噜声竟然又响了。

    那声音根本无法忽略,我双拳砸在桌上,无比气愤和崩溃。

    能不能消停点!消停点!

    我情绪爆发,在他身上一连掐了数下。

    这次可能我下手重了些,他浑身一震痛哼了几声,这一次,竟然有了哭腔。

    “母后,蔚儿知错了,母后别掐了……”他喃喃恳求。

    我僵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

    他的脸此时已经褪去了潮红,灯火下反而略显苍白,一双剑眉紧锁,好看的嘴唇隐忍地抿着,那模样好像受尽了委屈。

    其实他长得并不比穆王丑,只是很容易被他狂野暴戾的性情带跑偏,让人忽视掉他身上的美感,正常情况都是外在美掩盖了性格缺陷,可他的品性太极端了,强硬地盖过了皮囊的美丽。

    只有此时看他安安静静的皱眉,毫无危险系数,我才认可他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若是不知道他平时的可恨德行,我还会无比怜惜他。

    我不禁好奇,他的生母是谁呀?

    ……

    第二天,天刚亮我就醒了,这一夜趴在桌子上睡得四肢全麻,难受至极。

    我怨妒地瞥了眼还在呼呼大睡的他,转身要去打洗脸水。

    猛然间,我的脚步一顿,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我立刻回头瞪大眼睛再看他。

    只见他的额头上敷着一条长长的棉布,手里还握着一条。不是别的,正是七云送来那几条卫生巾。

    我震惊不已,脸颊灼热。那东西被我藏在了床褥下面,他是怎么掏出来的?!我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赶紧从他额头上抓下来,又去拿他手心里的那个。不料,我轻轻往外一抽,他手心一用力,竟然攥紧了。

    我一惊,忙看向他的脸,他并没有醒,只是那浓黑的眉头又皱起来了,表情有些痛苦,应该又是在做梦。

    我加大力气想要拉出来,居然没成功,嘿,我就不信了,他睡着了我还整不过他?

    我一鼓作气,一下就拽了出来。

    几乎是同时,太子的身体一震,眼睛竟然睁开了。

    我连忙退后几步,后背冒出了冷汗,看着他缓缓坐起来就像看到了诈尸一样恐怖。

    我真的没想到这么一拽他就能醒,毕竟昨晚醉成了那样,以为他至少要睡到日上三竿。

    他的眼神迷离,看了看房间,看了看我,接着抬手撑住头,显然还是很晕。

    “殿下,奴婢给您沏杯茶?”我把手上的卫生巾背在了身后。

    “等等!”他斜眼瞥着我,眼神渐渐清明,又变回平常凶狠冷酷的目光,“是你把本宫弄醒的?”

    “不不不,奴婢哪有那个胆,是您自然醒的。”我笑容可掬地答道。

    当然不能承认,他的起床气不是一般的大,院内那棵百年梧桐就是这么牺牲的。

    “奴婢给您沏茶去?”

    “站住!”他冷声喝道,眼睛死死地盯着我:“身后藏着什么?”

    我心脏一震,整个人僵住。尼玛,他是有透视眼么,这都能给他看到?!这可怎么办?

    “拿出来!”他吼道。

    我别无选择,只好哆嗦着把手里的东西拿到他面前。

    他打量着眼前东西丑丑的样子,一脸嫌弃地问:“这是什么鬼东西?”

    我紧张到脸颊抽搐,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说道:“这是……殿下,您觉得呢?”

    他目光转向我,凶神恶煞。

    “这,这是吸水器!”我仿佛灵光乍现。

    “什么?你说什么?”他一脸懵逼。

    “您看哈。”我从桌上拿过茶壶,往巾条上倒下去。

    半壶水倒下去,手上的巾条越来越重,却没有落下一滴水,我自己也不禁为它的质量赞叹。

    “这东西用来蓄水。”他看明白了。

    “太子明智。奴婢制作贺礼的时候能用到这东西。”

    他质疑道:“那你吞吞吐吐的干屁,还他娘的藏在身后?!”

    我一怔。“殿下,奴婢是怕污了您的眼,不瞒您说,这东西原本是女子用来……”我凑近他身边如实地解释道。

    他听了,厌恶地皱眉,直骂恶心。

    “奴婢这就给您沏茶去。”

    “不用你沏!”他嫌弃地白我一眼,下床出门了。

    我不禁哑然失笑,看来他是把卫生巾敷脑门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

    当天闲来无事,我向宫人们打听起太子生母。那小太监还真知道,看来对于这个朝代的大小事,随便抓个人来就能当我师傅。

    原来太子的生母就是前皇后孟氏,五年前病逝,那时的太子还不是太子,仅十岁。据说当时皇上和孟皇后情投意合,感情深厚,皇后病逝,一向仁德的皇上居然下令斩杀了全部御医,他自己则一直不眠不食为皇后守灵,最后耗得他也大病一场,差点归了西。

    我听后内心十分震撼,想不到那个胡子花白的精瘦老头居然还是个痴情种。

    我又不禁猜想,会不会是因为皇上过于怜爱孟皇后,为了抚慰她的亡灵,便让他们的儿子坐上了太子之位,尽管他这个儿子不尽人意。

    十有**就是这样,不然昨晚醉酒的时候,太子口中怎么会有那种骄傲的自信:本宫怎么样都是太子……谁也改变不了……

    可是,这不仅是皇帝的家事,也关乎江山和百姓的安定生死,我总觉得老皇帝不是个糊涂人,他难道就打算这样蒙蔽下去?

    算了,我一个局外人跟着愁什么劲,这可真的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好在贺礼筹办的进展还算顺利,眼看着日子将近我也不用着急了。我发现太子对我真的放心,除了上次醉酒时问了一两句,以后再也没提过。

    他在那边无拘无束地吃喝玩乐,我在这边监督匠人,安安逸逸地喝茶嗑瓜子,这种相安无事的太平日子简直爽歪歪。

    转眼就到了皇帝寿辰这一天。我自从穿越过来之后第一次经历这么隆重的日子,颇为震撼。

    从延春园到西门,一路上张灯结彩,喜庆十足。官员们为皇帝搭建了祝寿的彩棚和金殿,棚里摆放着官员精心准备的寿礼,金殿里挂满了写着祝福的寿幛。

    沿途百官分队而列,远远望见皇帝的驾銮到了,众人磕头祝寿,一时间贺声响彻天地。

    皇帝下了驾銮,看着满地的文武官员,松弛的眼睛微微眯着,露出慈祥又不失威严的笑容。日光下,他满头白发闪着银灿灿的光芒,衰老而睿智。

    皇上走进身后的承华殿后,随行的太监则笑咪咪地向跪在地上的官员们分发寿桃、寿糕等点心,让臣民们分享皇帝的福寿之喜。

    列队靠前的大臣随后跟着进了承华殿,而品级稍低的官员是没有资格进去的,他们的祝寿到这里就杀青了,捧着寿桃点心可以回家了。

    而作为太子的跟班的我,荣幸地成为前一种人。

    承华殿内已经被精心装饰过,到处流光溢彩。地上铺着火红的柳织绒地毯,绣着百花、松枝等,寓意吉祥长寿。

    殿内宽敞明亮,左右各有七八排桌椅摆放整齐,上面已备好美酒佳肴,鲜果点心。皇亲国戚们一一落座。

    我的眼始终神流连在桌上的美食之间,暗自把它们的味道通通幻想一遍。

    寿星皇帝这个时候已经讲完了话,开始进行下一个步骤献寿礼。

    品级低下的官员们送的贺礼都摆放在了彩棚里,只有朝廷重臣以及皇亲国戚才有当面献礼的资格。

    寿辰年年有,寿星比比是。宫廷中随份子的事接连不断,上到太后皇上皇后,下到太子亲王公主,几乎一年到头都在筹备贺礼。

    所以在这件事上推陈出新实在困难,我看了一会,臣子们送的如意最多,金丝织腰金如意,翠瓦蓝晶玉如意,鼎金螺丝如意……还有送各种瓶瓶罐罐的古董,玉象驮宝瓶,青玉拈花瓶……也有投其所好送古文字画,皆是出自名人大家之手笔。

    皇帝性格沉练,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喜好的,只捻须看着,不时点头含笑。

    我觉得聊聊无趣,继续低头看美食。太子正在吃东西,那道菜我从来没见过,四周是一圈茉莉和玫瑰的花摆,中间是一个个的小方块,分为青红两半,太子夹死来似乎糯糯的还有些弹性,他送进嘴里均匀地咀嚼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是甜是咸……

    我呼噜一声咽了一下口水,好饿啊,早知道要受这种摧残,我先吃饱了再来就好了。

    不知是不是我声音太大,我前面的太子突然回头看向我,眼神透着怪异。

    我尴尬地扯起嘴角笑了笑。

    “没出息的东西,净给本宫丢人!”他瞪了我一眼,愤愤转回头去。

    我暗自叹息,做下人命苦啊,主人坐着我们站着,主人吃着我们看着。

    就在这时,太子身子一动,什么东西冲我过来了,我吓得向后一躲,以为又是太子打我。

    定睛一看,居然是刚刚我觊觎的那盘菜。

022皇帝的生日礼物

    太子端盘子的手一动:“还看个屁,让本宫替你端着?”

    我赶紧接过来,茫然不知所措。

    刚刚这一动作,已经引起了旁边人侧目,太子毫不在意,但我面对这些朝中权贵,只好笑嘻嘻地点头哈腰,以示恭敬。

    我觉得太子递盘子给我未必是慈悲,就像是从桌上捡块骨头扔给地上的狗,更多是出于玩味。

    在旁人奇怪的目光里,我端着盘子忽然对这盘菜没有了兴致。

    “哎,你准备的什么?”太子一直漫不经心地看着别人的贺礼,这会才想起来关心这个问题。

    昨夜他玩嗨了喝了不少酒,今早起床后匆匆赶过来了,贺礼都是我叫人安排送来的,他连一眼都没看过。

    我低下身子,在他耳边说道:“画。是一副很大的……”

    没等我说完,他就出言打断了我,表情悻悻地低声骂道:“一副画你弄了半个月,你他娘的造纸去了么?”

    ……我无言以对。

    朝中重臣献礼之后,就轮到太子了。

    太子起身走出筵席,今日,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直裰朝服,腰间扎着同色金丝鹤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

    他站在到殿中央长身玉立,俊朗潇洒,神情傲然不可攀附,活生生一个太子中的太子。他倒是会装模作样,与平日我看到的那般浪荡混账样子判若两人。

    他向皇帝行大礼祝寿,宫人们已经将贺礼抬了上来。之所以说:“抬”,是因为这个贺礼不是一般的大。

    太子平身后一转头,看到身后比他还高的贺礼,身体陡然一顿,显然是大吃一惊。

    贺礼一人多高,像一张床那么宽,上面蒙着红布,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太子这个反应,在别人眼里很可能忽略,但是我了解内情,不由得在心里偷笑。

    不过他平时狂野惯了,这点刺激算不了什么,几乎是下一秒他就已神态自若,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宫人掀开了红布,贺礼的真面目终于揭晓。

    我留意下众人的反应,果不其然,包括皇帝在内在场所有人都惊奇地瞪大了双眼,身体不自觉地向前探看。

    在他们面前是一幅山水画,带有精美雅致却略显厚重的裱框。

    画中优美逶迤的山岭,蜿蜒盘旋,层层叠叠,一个个山顶探出缭绕云雾,似朵朵芙蓉出水。一条白练直冲而下,气势如虹。落到山脚后威力逐渐平缓,化成几条溪流,潺潺流淌,边上依稀可见房屋和船舶,整幅画透着难以言喻的空灵秀美。

    这幅画的实属大家之作,技艺高超精绝,但光凭这一点远不足以震慑全场。

    令他们惊叹的是画中的云雾为什么真的能漂荡游移?瀑布为什么真的能倾泻而下?溪流为什么真的能涓涓不绝?

    看着全场人叹为观止的神色,我暗自得意。这幅画厚重的裱框可不是白搭的,自然内藏玄机。

    其实它的原理很简单,复杂的我也不可能想不到,那就是磁力。

    那倾泻的瀑布并不是画上去的,而是用染白的铁屑伪造的,瀑布流经的途径上都有磁石,磁力大小按照顺序依次增加。

    铁屑被一块磁石吸引过来,没作停留又被下一块磁力更大的磁石吸引去,这样不断被吸引就形成了动态的表象,一直到最后一个,也是磁力最大的磁石上,这个时候会出现一个契机化为白云的铁屑刚好飘到此处,当然这需要在时间的把控上下深功夫。

    白云所带的磁力与瀑布相同,由于“同性相斥”的原理,瀑布与白云上面的铁屑同时被推回到最开始的磁石上面,各自开始新一轮的吸引。

    这个过程完美地实现了一个周而复始的循环,于是我们就看到云雾孜孜不倦地漂游,瀑布就是源源不断地流泻。

    关于这个,我不得不对我那物理系前男友的熏染表示感谢。

    皇上本来就喜好山水画,如今送他一副这么大的动态山水,他自然喜出望外。他笑意盈盈,眼角堆满了皱纹。问道:“太子,这画可是你替朕制成?”

    太子的眼神从画上移开转向皇帝,一瞬间里,看到画时的震惊消失的无影无踪,变得神态自若,答道:“正是。希望父皇喜欢。”

    皇上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满意地捻须微笑,目光在画上看了又看,感叹道:“真是意想不到,可谓巧夺天工。皇儿,这是如何制成的?”

    太子神色微怔,接着佯装淡定地回头又扫了一眼那画,说道:“其实这倒也不难……是用星辰的道理……”

    “哦?星辰?”皇帝兴致盎然继续追问,众人也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没错,正是星辰……”太子面带微笑,神态从容,却没有继续说话。

    只有我知道他此时此刻内心的窘迫,他什么都不知道,今天他和众人一样第一次见到这副奇画,估计他说跟什么星辰有关,应该是他被这画震惊了,觉得不可思议,所以本能地与遥远而未知的东西扯上关系。

    看着他从容不迫地发窘,我不由得幸灾乐祸,活该!让你充大头说画是你创作的,众目睽睽,这下看你怎么收场。

    “父皇,儿臣虽有主意,但还多亏了儿臣的伺读领悟不差,并夜以继日的监制,才将这幅画呈现在父皇面前,不如叫他说来听听?”

    太子说完转头看向了我,用眼神示意我过去。

    这下轮到我懵逼了,真是想不到他还有这种操作!不过此时贼船难下,我只能硬着头皮走到了殿中央,站在他的斜后方。

    我跪倒在地,向皇上请安祝寿。

    静默了数秒,皇帝终于开了口:“清扬,是朕替你选的那个?”

    皇帝年事颇高,但记忆力真不赖,那已经是两个月之前的事了,我这个区区小太监他居然还没忘。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说说。”太子对我催促道。

    他的官方形象和本来面目反差很大,而我总能发现他的破绽,比如刚刚那个不起眼的停顿,我知道他要说的是哪个字。

    现在最悲惨的是我,我平白无故被他当做挡箭牌,况且还是个超级烂摊子。如果正常情况让我解释,我可以镇定自若,还能说得头头是道,可现在你让我怎么解释你的狗屁“星辰”?

    眼下形势却不容得我退缩,只能发挥我所有逻辑和语言的能力,强行解释:“回皇上,那日太子夜观星辰,不禁发问为何斗转星移却又周而复始,于是太子殿下突发奇想,想要为皇上造出一件寓意源源无尽的贺礼,祝愿皇上万寿无疆……”

    我看起来和太子一样从容自若,娓娓道来。那是因为我一边说还得一边想,想嘎嘣利落脆也不行。而接下来顺理成章地转入正轨,说起磁铁的原理时,就变得条理清晰,自信满满了。

    我说完后,周围又掀起新的一波低语议论的声音。

    作为王孙贵胄的他们,磁石这种东西应该不陌生。远在春秋时期劳动人民就已经发现了磁石。战国时期,就有人用磁石做成器具来判定方向,当时叫“司商”,再后来,经过反复研究改进就成了指南针。

    只是令他们惊奇的是怎么也想不到会把磁石应用到这件事上来。皇帝看着那画,目光在那山水云雾间流转,执着而深刻,良久才道:“等下送到朕的寝宫去。”

    “儿臣遵旨。”太子掷地有声地答道。

    我在他身边,仿佛能感觉到他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透着张扬与得意。

    祝寿献礼一直到中午才结束,各位皇亲国戚已经吃饱喝足,便随皇帝一起转驾御花园。

    御花园内有若干戏台,三层两层规模不一,今日的戏台不同以往,皆披红戴绿,一派喜庆。

    等到众人各自入座后,戏台上便开始锣鼓宣天的奏响起来,上演着为皇帝祝寿的吉祥戏剧。

    金装玉裹,嗓音清亮,长袖甩动,体态万千。不愧都是响当当的名角。

    只可惜我资历不足,对这种艺术不懂欣赏,只看了一会就开始走神了。

    我漫无目的地张望,穆王坐在太子的斜后侧,他的心思也没放在戏台上,而是半低着头细细品味手中的茶,热茶的水汽在他眉目间氤氲,竟比戏台上的人物更显绝代风华。

    我又想起今日他在大殿内给皇上献礼时的情景。他穿着一身紫色朝服,身侧只坠着一枚白脂玉佩。身量颀长,站在殿中央挺拔如杨柳,墨黑的秀发高高盘起泛着淡淡光泽,越发衬得他脖颈修长而优美。

    而出自这个俊美王爷的贺礼多年来从未变过洛城宣纸十盒。

    我特地留意下皇帝的神情,虽没有惊喜可言但仍是欣然接受。

    唉,喜欢一个人他做什么都是对的。换成太子,我辛辛苦苦半个多月,拼上了二十一世纪的智商,才博得皇上一笑。

    我看着穆王兀自出神,偏偏这时,他像是有所察觉似的抬头看向我。

    四目相对!

    我想移开已经晚了,只能对着他清俊的脸谦瑾地低身一笑,我想此时再挪开目光就没那么失礼了。

    我刚要转头,却看到他对着我别有深意地一侧头,像在示意我什么。

    我怀疑是自己眼花,想好好确认一下,这时他竟已经起身向外走去,离开观戏的人群。

023你我共黄昏

    日头迫西,天边的云霞绚烂夺目,一队大雁优雅地飞向红日,渐渐化成一个个黑点融在日头里。

    我站在御花园的高亭里,晚风拂面,十分清爽,仍能听见远处传来咿呀婉转的戏曲。

    穆王和我并肩而立,正眺望着天边的落日,目光坦然闲适。余晖洒的他一身一脸,柔和动人。

    把我叫出来,他只静静看景,并没说话。倒是我率先开了口:“穆王,也不喜欢听戏?”

    他淡淡一笑:“偏不爱今日这腔。”

    良久,直到日头落到地平线以下,连余晖也望不见了。他的目光终于转向我:“太子今日献给父皇的贺礼,堪称奇物。”

    我也道谢:“多亏了王爷不吝指教。”

    “父皇好书画这已算不上是秘密,难的是这番心意。”他看着我目光温和地问道:“真不知你是如何能想得到?”

    看着他眉清目秀的脸,眼中平静无波,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把我叫出来。

    他想试探我。

    他一定是想不通,我作为一个穷苦人家出身的人,怎么可能知道怎么运用磁石,对于这个时代这么高大上的东西。

    很可能他早就开始怀疑我了,而这一次更加验证他的怀疑。

    “回王爷的话,当时从王爷宫殿回去后,奴婢仍然毫无头绪,不得已到太子的书库里查找书籍,没想到就被奴婢瞎猫碰上死耗子,引用了这么一个法子。”

    说完这段话,已经用尽了我毕生的演技,甚至连我自己都差点相信这是真的。

    穆王微点头,转身走到石凳旁,将襟袍潇洒地一撩落了座,指着对面的石凳,含笑示意我也过去坐。

    我站了一天确实累了,有心过去坐但又觉得失礼。

    我的犹豫似乎尽收他眼底,他淡笑了两声,嗓音清亮,对我说道:“你在我面前不必拘谨,我宫里的下人都了解我性情,他们在我面前都十分自在。”

    早说嘛,我闻言放心大胆过去坐了,坐下后才想起道谢。

    当初我要是给他当伺读还有多好,可转念一想,就凭我文采没有,光有点小聪明人家可是看不上的。

    “太子书库内的藏书的确多,你刚刚说你看的是哪本?下次去我也翻来看看。”他看着我说道,面色温润如玉。

    我心头惊慌一跳。脸上依然不露声色,呵呵地笑着:“哦,您说那本书啊……呦,瞧奴婢这记性,一时半会还记不清叫什么名字了。”

    他依旧浅浅地笑着,风吹过,他紫色衣衫缓缓浮动。

    “不妨事,明日你从太子借了送我宫里就好。”

    我周身一凉。让我上哪给他造一本去啊!这个穆王总能把我逼到绝境,在他面前我真不该撒谎。

    “书籍太多,奴婢回去替王爷好好找找。”我只能这么说了,如果他坚持要看,我就说找不到了,确实找不到,因为根本就没有那本书。

    “如果找不到,就罢了。”他说道。

    突然的转变,让我大吃一惊。可是从他永远温雅的脸庞,波澜不惊的眼中我看不出任何端倪。

    我似乎又中圈套了,他并不是非让我把书拿到他眼前,只是在试探我的反应,显然他已经得手了。

    我感觉到脸上丝丝的灼热,这个时候我仍在尽力保持微笑,可我知道自己的表情绝对和之前天差地别,勉强算是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

    “王爷口渴了吧,奴婢给您沏茶去。”几次见面,我看的出来他爱喝茶。

    他眼波转动,想了一下说道:“先不忙。我方才想起一件事来,你说过你家父都是口头传授你学识,因此你会念却不懂写,那为何你却看得懂书籍?”

    这一番话问的我哑口无言。阁楼上晚风习习,十分凉爽。而我却心跳加速,出了一身的细汗。

    我停顿了一会才说道:“奴婢虽不会写,却难得有些天赋,见过的字认识一些。”

    “只认识一些字就能查读书籍,看来那本书通俗易懂得很,我真该亲自瞧瞧不可。不怕找不到,书库里每本书都是登记在案的,这你该知道吧?”他深深地看着我。

    我傻傻地点头,感觉自己的脸真的挂不住了,此时一定难看得跟苦瓜一样。

    我真的编不下去了,也不敢再继续编了,很可能我在继续圆谎的同时,又给他留下新的破绽。

    他气定神闲地看着我,修长的手指随着远处戏曲韵律轻轻敲着大理石桌面。

    我感觉空气快要凝固了,我的头不可控制地埋得越来越深,盯着自己的脚尖看着。

    忽然,对面的他气息一颤,传来一阵不明深意的笑声。

    我抬头看他,只见他明眸皓齿,笑的春风得意,声音比戏台上的角儿还要清透爽朗。平时他都是莞尔浅笑,第一次看他笑的这么夸张,双眸弯成了桃花眼,温柔而惊艳。

    尽管他在嘲笑我,但我竟然一点也不生气,唉~这就是颜控最没出息的表现。甚至怕他一个人笑得像个傻子,我还配合地笑了一阵。

    他终于不再笑了,柔和地看着我,眼睛泛着晶晶闪闪的光芒,很让人着迷,但我知道那是笑出的点点泪花。

    “去沏茶吧。”

    “是。”

    我终于等到了这句话,逃一样地飞奔下楼。

    我不是遇到了假穆王吧!宫人们都说穆王俊美绝伦,谦谦公子,才高八斗,慈悲和善。刚刚阁楼上那个人真的是他吗?

    要是有手机就好了,把他花枝烂颤那个傻样子录下来,再做成gif表情包发到宫廷的大群里,肯定瞬间炸开锅。

    等我端着茶再回到阁楼上时,他正站在扶手的拐角处凭栏远望,背影挺拔清秀。

    我把茶水放下,轻轻叫了他一声,他没有回头,只说:“你来看。”

    我走到他身边,从阁楼上望下去,这里位置极好,几乎可以望见整座皇宫。

    此时天色渐晚,华灯初上,各处宫殿楼阁都掌了灯,满眼数不清的灯火,犹如天上繁星,一片辉煌绚烂。其中属御花园这边尤为繁华亮眼,戏台上依旧长袖作舞,唱腔悠扬。

    我由衷地赞叹:“真美。”

    “嗯。”他说:“霄音阁是宫中最高的阁楼,我经常过来。”

    我点点头。原本我打算把茶送上来就找个借口离开,此时吹着清风,看着一望无际的灯火,竟然有点不舍得走。

    “你唱首歌吧。”他突然转头看向我,眼神很真诚。

    我有些错愕,上次我唱成那个德行,以为会给他留下永久的心理阴影呢,没想到承受力还挺强。

    “好。”与上次不同,这次我心情放松,便在大脑曲库里从容地搜索起来,多亏我平时曲风多变,雅俗共赏,古风歌曲不算匮乏。

    “愿此间,山有木兮卿有意,昨夜星辰恰似你”

    “身无双翼,却心有一点灵犀”

    “愿世间,春秋与天地,眼中唯有一个你,苦乐悲喜,得失中尽致淋漓…”

    一首《山有木兮》,曲风优美流畅,我身体这小姑娘音色不错,可声音稚嫩,高音时发嗲,我还是喜欢我自己的嗓音。

    不知穆王是否满意,转头看他,见他在愣愣地失神,阁楼四角的灯火衬得他脸色白皙,五官分明犹如镌刻,墨石一般的瞳孔映着远处灯火阑珊,这一瞬间美得惊心动魄。

    “王爷?”

    他反应了过来,看了我一眼,嘴角扬起笑容:“你歌唱的极好。”又补充一句:“上次也是。”

    “……谢王爷夸奖。”我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关于上次极有可能是他在宽慰我,但这次我心情放松,确实接近真实水平。

    穆王这才是真正的艺术鉴赏力,哪像太子那山炮,居然侮辱我歌技。

    “只是我总觉得你的歌,不太一样,很美却陌生的感觉。”他探究地看着我。

    “哦。许是奴婢走南闯北的流浪,曲子都串味了。”再古风的歌,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能不陌生嘛!

    他重重点头:“串得好,串的好。”说完转身走向茶盏,亲自斟茶,嘴里还悠悠地念到:“愿此间,山有木兮卿有意,昨夜星辰恰似你……”

    “好歌!”他坐下来,荡着茶叶低头轻轻一吹,啜饮一口,只见他动作一顿,接着放下茶盏,坐直了身体看着我。

    “怎么了,王爷?”我不明所以。

    “你再唱一首,我或许可以考虑把这茶喝了。”他淡淡的说道。

    “……”我脸上一热,傻子也听明白了,这是拐弯抹角说我沏的茶难喝。

    我不是第一次沏茶,太子那货也没嫌弃过,我心有不甘,也端起茶盏来尝,就是他刚刚饮过的那杯。

    他眼神一定,微微惊讶。又不忘提醒道:“小心烫。”

    与此同时,我舌头果然被烫了一下,所幸我够坚强,硬是一点没表现出来。

    我真的没觉得这茶有什么问题,茶水不就是这个味道嘛。

    他一直看着我,期待我说什么。

    我摩挲着舌头的烫伤,琢磨片刻,只好说道:“奴婢着实不懂沏茶。”

    他一笑,那笑容很骄傲:“也罢,我来教你。”

    我原本只是为了哄他开心才妥协的,可听他说完茶水之道我才发现我是真的不懂,好多步骤甚至都没听过。

    也难怪,像他这样的品茶人当然不能与寻常人同日而语,挑剔也属正常。

    霎时天空大亮,一声震响却又落回黑暗。是烟火!犹如一朵朵娇丽的花在黑幕中绽放,绚丽夺目,惊艳绝伦。

    “明日晌午来我宫中。”他在烟火声中说道。

    我一惊:“什么?”

024第一次亲密接触

    “看戏的时候你他娘的跑哪去了?!”太子冲着我咆哮道。

    我从阁楼回到他身边时,他回头看我一眼,眼神相当凌厉,但他当时忍下了心中怒火没有发作,直到回到东宫才兴师问罪。

    “回殿下,奴婢肚子疼出恭去了,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奴婢就迷了路,平时都在东宫,也没去过几次御花园那边……”

    这是我早就编好的理由,要是让他知道我无故离岗,献殷勤地给穆王端茶倒水,还不活吃了我。

    “放屁!就算你瞎了,听着鼓乐声找不回去吗?瞎话都不会编!”他眼睛瞪得跟灯泡一样,狠得吓人。

    我赶紧跪在地上诚恳地认错,替他骂自己,替他掐自己脸,总好过他亲自动手。

    太子倚靠在软榻上,由宫女捏着肩膀,似乎有些累了,没动手收拾我,只是斜目瞪了我一眼:“看在你今日有功的份上,饶你一次,下回再他娘的乱跑,打断你的腿。”

    他说的功劳,无非是指贺礼这件事,让他在王室贵族面前大出风头。

    我现在更关心,他之前答应给我的好处还算不算数,我的大house,还有四菜一汤。可是他刚骂完我,我现在提貌似时机不对,搞不好赔了夫人又折兵。

    正当我发愁之际,只听旁边小余子笑嘻嘻地问道:“殿下,那个房间还给清扬么?”

    太子正在懒懒地打哈欠,听了他这话嘴巴一闭,眼神突然凌厉地瞥向他,饶有兴味地冷笑一声:“怎么着,不给他,给你啊?”

    小余子脸色一灰,又讪笑道:“奴婢哪敢有非分之想,奴婢就是问问,清扬什么时候搬过去。”

    我抿着嘴在心里偷笑,感谢小余子全家,这心让他操的稀碎。

    “你过来。”太子看着小余子,点了下下巴说道。

    我没看懂是怎么回事,但小余子跟太子的时间长,太子的一撅屁股他就能知道拉什么形状的屎。此时只见小余子的双腿已经抖了几抖。

    可是害怕归害怕,他都得上前去。

    “殿下……”小余子迈着缓慢的小碎步,心惊胆战地走上前去。

    眨眼间,太子脚起脚落。小余子被踹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比之前站的地方还要远。

    我不禁跟着咧嘴,光听着那落地的声音就知道一定疼死了。

    只见小余子也不顾疼,立刻身子一转又爬回到太子脚边。

    精神可嘉啊,我打心里佩服!通常我是被打去哪里就在哪里瘫着,怎么可能还自己送回去。

    太子瞥了他一眼,懒得再动手。骂道:“狗东西,清扬也是你叫的?”

    小余子闻言,马上磕头求饶:“奴婢该死,请殿下恕罪,奴婢日后一定谨记。”

    我看着地上一个劲磕头的小余子有些发懵,太子说的“清扬”应该是指皇上赐的这个名字,可我心里居然很受用,美得很!感觉自己很牛叉!

    太子又打了个哈欠,起身去内殿就寝了,一串宫女们跟上去宽衣服侍。

    我看着地上的小余子觉得好笑:“余公公请起吧,殿下走了。”

    他偷偷瞄了一眼太子离开的方向,见确实如此才敢起身,用衣角擦了擦头上的细汗,对我干笑了两声:“多谢,清公公。”

    “应该的,余公公。”

    “您客气,清公公。”

    ……

    第二天午饭过后,太子习惯地捧着书去睡觉了,和很多中学生一样,他要是不看书就不会犯困,根本没办法午睡。

    我出了东宫一路走向穆王的昭露殿,看来穆王对太子的生活习惯很了解,知道天气热时他都会午睡,因此故意挑中午这个时间让我过去。

    这次来昭露殿,守门的宫人并没有让我等候通报,而是直接带我进去了,看来是穆王早就吩咐过。

    庭院内夏花尤美,姹紫嫣红,一路赏着景色来到一处名为“落影斋”的楼阁前面,那宫人示意我进去,说王爷在里面等我。

    我推门进去,只见里面装潢清雅,墙上挂满了字画,那字体派不一,如行云流水。那画人物花鸟各异,每张栩栩如生。这些字画落款都是一样的,四四方方红色小字:穆王周蕴。

    “你来了。”清润的嗓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一回头,只见他站在内外殿的隔断处,单手随意地搭在门边,身穿一袭冰蓝缎袍,浅笑嫣然看着我。

    “王爷叫周蕴?”

    我这样直呼他的姓名其实是犯了大忌的,换成太子,早就咆哮着把我扒皮抽筋了。可是在他面前,我却很放松也很大胆,可能他总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

    果然他毫不在意,点了点头,问:“可还能入眼?”

    我知道他指的是墙上的字画。

    “王爷过谦了。”早知道他有这本事,贺礼的那副山水图就找他画了,还能省下千两白银。

    “进来。”他侧头引我进去。

    内殿是他的书房,南面窗户开着,窗外是排排翠竹,外面日头强烈,书房内却十分清凉。

    我有些疑惑:“王爷叫奴婢来,是欣赏您的作品?”

    他不答反问:“那你以为呢?”

    我笑着摇头没说话。他昨天刚刚教我怎么沏茶,我以为他叫我过来是想测试下我的手艺。

    他走到桌案边,没有拿笔,却亲自研起了墨。

    这点眼力见我还是有的,我立刻上前:“王爷,奴婢来吧。”

    他却一直没放手,眼神点了下笔搁上排排的毛笔,说道:“你来写。”

    “啊?!”我惊讶。看来他不是测验我会不会沏茶,是试探我到底会不会写字。

    不过别的我是骗人,这个可就是雷打不动的事实,身无分文不怕遇抢劫的。

    我随便拿起一直毛笔,像模像样地蘸了蘸墨水,在宣纸上却迟迟下不去手,直到墨水“嗒”的滴在了纸上。

    他仍旧慢慢地研墨看着我,什么都不说,只耐心地等着。

    我觉得一个字都不写好像有点假,于是我就随便写几个我能确定的字,比如:日,月,花。这些字简体和繁体都是一样的。

    他盯着我的字看了好一会,最后若有所思地点了头,回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他抄写的诗词,放到桌子上摊开:“照这个写吧。”

    我刚开始想不明白,为什么他非要看了我写的字后再拿样本给我。临摹了几个他的字以后,我终于有所了悟,把字写成我这样的人确实不会写字,他现在肯定就在想:她确实没有撒谎。

    真正会写字的人想装文盲也装不了,一横一竖,一撇一捺都是功夫,在他这种大神的眼里根本无处遁形。

    “别抖……稳住……”看着我生疏的下笔,穆王始终在旁边细心的提醒。看来他是有心教我写字。

    不过我之前没有练过毛笔字,写了二十几年的硬笔,如今第一次握着陌生的毛笔写字,手便不听使唤的发抖。

    已经写了几个字,这种情况还是没有改善,正当我有点懊恼的时候,一只手忽然覆上了我的手。

    那只手修长白皙,筋骨分明,手心有些微凉。

    一瞬间,我的心竟然漏跳了一拍,故作不以为意,眼睛依然落在纸上,看着他的带动着我的手,他运笔有巧力,墨色深浅均匀,笔过之处皆是工整美观楷字。

    他身体不自觉地倾靠在我身上,不轻不重,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

    然而,闻到他身上的香味,我竟无法专心了。对于他来说,我只是一个有点灵性的小太监,他随便发发善心教我写几个字而已。

    可对于我来说,他可是一个活生生的帅哥,我活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样的美男子,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对于一个生理正常的女性来说,怎么可能不动心?

    我忍不住斜眼偷看他,只见他神情专注地看着案上,肤如净瓷,侧脸线条精致而优雅,一丝碎发在脸前软软地拂动,简直美得让人窒息。

    窗外竹叶飒飒,日头的光影在房间中流动,在他眉目间流动,我看的傻了眼,一时之间移不开目光。

    “你看这几个字写得怎么样?”他说着转头看我,同时松开了我的手。

    我赶紧移开目光,生怕被他看见。“好!写的非常好。”我满口赞叹,尽管还没看到写了什么。

    然而当我看清了宣纸上最后一行字的时候,我脑子“嗡”的一声,浑身发软。上面写的已经不是诗词,而是:你若再看我,我便告诉太子。

    这几个字笔画不难,想必他知道我能看得懂。

    我一脸懵逼的站了半天才缓过劲来,转头看他,他已经走去了窗边,双手背后,望着外面的景色。

    坏了,他一定以为我变态,觊觎他的美色。事实虽是事实,但也没必要告状吧,我也没对他怎么样。

    “王爷……”我带着尴尬的笑容走向他:“奴婢觉着你是有所误会吧,的确,奴婢是看了您一会,可是那没有邪意,只是单纯对艺术的崇拜。”

    “我知道。”他没有回头,只是风轻云淡的说道。

    “您知道就好,吓死奴婢了。”我拍拍胸脯松了口气。

    “我说的就是这个,难道本王的容颜还比不过这区区几笔字?!”他说罢转身看向我,神情不怒不喜,不卑不亢。

    what?!

    我大脑失灵,呆若木鸡地看着他,根本没法接话。

    突然觉得,我没来穆王宫里当差是件好事,他可比太子难哄多了,太子听几句好话就能稳住,可这穆王根本摸不清他的套路,无法出牌。

    不料,更惨的事情发生了,念曹操曹操到,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太监尖哑的公鸭嗓:“太子驾到。”

    我立刻被吓出一身冷汗,他午睡怎么这么快就醒了,被他撞见我再次偷溜出门,没准真能把我腿打折!

025雨夜怀亲

    “殿下来了!”我俨然一只惊了毛的鸟,四处寻找藏身之所。

    我不能让太子看见,让他知道我偷溜出来,能轻饶我才怪。

    穆王看着我的样子,似乎不太理解,可我哪里有时间跟他解释。

    “王爷……您千万别说我在这里,拜托拜托。”我合手作揖,接着老鼠似的溜到墙边的屏风后面。

    我刚躲好,就听见开门的声音,太子的声音几乎同时传来:“七弟!”

    “六哥,今日午睡起的早啊。”穆王迎上前说道。

    “嗯,没睡好。”房间内静了一刻,就听见太子接着说道:“那狗崽子没在你这儿?”

    穆王并没说话。

    “他娘的,本宫好心让你教他习字,这贱婢死到哪里去了,也不在东宫。”

    我彻底傻眼了,后背一阵阵发凉,原来是太子让穆王教我习字!那这不是闹乌龙了嘛!

    两口子攀亲戚多此一举!我该怎么解释我去哪了呀?

    这时穆王已经转移了话题:“六哥,既然来了,就尝尝我这里的茶。”

    我心里焦急万分,这穆王也是的,就眼睁睁看着我躲起来,为什么不拦住我?

    我快速地思考,太子发现我不在穆王这里,又解释不清去了哪里,按照太子暴虐的性格,我恐怕凶多吉少。

    我开始了各种设想和权衡,最后……

    “殿下……”我小声叫了一声。

    忽然,他们交谈的声音顿住,满室安静,似乎在寻找声音的来源。

    我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殿下,奴婢在这里。”不敢看他们的脸色,低头继续说道:“都怪奴婢太过愚笨,王爷气不过便罚奴婢面壁思过。”

    “你他娘的!”太子的语气有些震惊,却又有种怀疑,询问穆王道:“七弟?”

    我现在只求没有看错王爷,但愿他能在紧要关头帮我一把。

    可是这个时候穆王却说道:“我并没有罚你。”

    我心里咯噔一下,抬头看他,只见他容色清淡,嘴角上挑,隐约带着一丝狡黠。

    闻言,太子拧着眉头看向我,仿佛下一刻就要火山爆发。

    “我只是想让你心无旁骛地思考。”穆王又说道,显然这句话是接着前一句的。

    提在我心口的石头一下子落了地,惊天动地又悄无声息。

    我悄悄看向穆王,他也正在看着我,他的嘴角带着笑容,可我总觉得那笑容是他看透了我心声后的讥诮。

    而且我几乎可以肯定他刚刚是存心戏弄,但我还是满眼感激的看着他。

    “放屁!本宫来了你听不到吗?”太子还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几步来到我的身边,伸手就掐住了我的脸,在我耳边吼道:“规矩都忘了?”

    “不敢忘,不敢忘!”我脸上火辣辣的疼,只能顺从他的力气。

    “你这狗东西出门的时候也没禀告于本宫啊!”

    他伸腿养往我腰上用力一踹,我瞬间飞出去重重地摔到地上,两条膝盖都磕出了响,疼得钻心。

    “行了六哥。”穆王将本打算继续行凶的太子及时拦下,“听这声音他摔的不轻,你就别再为难我的地板了。”

    他的地板?虽说他这就是他说话技巧的高明之处,但是听得我实在心塞。

    太子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抖了抖衣衫:“罢了,暂且饶他。”

    太子和王爷坐下来品茶说话,后来天色变暗,风起云涌,眼看着要下雨了,太子便起驾回了东宫。

    都怪太子人品太差,走到了半路就下起了雨,他坐在銮轿里风吹不到雨淋不到,可怜了我们这些宫人,夏季衣衫简薄,一会工夫就湿透了。

    到了东宫以后我恨不得马上去换洗衣服,湿衣服贴在身上太难受了。

    雨榻下,太子转身冷眼看着我,骂道:“你他娘的也想进来不成?小余子!”他别有深意的吩咐一声后转身进殿。

    我本以为被打了一顿就算结束了,没想到这件事还没完没了了。

    “清公公,那就辛苦您洗棋了,也别浪费了这春夏时节的雨水。”小余子一脸幸灾乐祸的笑。

    雨下得淅淅沥沥,四下烟缕蒙蒙,殿前的青玉石板上如同泼油,干净油亮。

    很快,青玉石板上被倒上了大桶大桶的黑白棋子,那黑白色渐渐铺盖了满地,让人惊叹之余又有些眼晕。

    “清公公请吧。”他又指向旁边放的一排木桶:“那里面是棋瓮,等您洗好了,便以每套棋黑子181枚,白子180枚装入棋瓮。”

    “什么!让我一个个数?”我掐死他的心都有。

    “清公公,殿下有令,我也是爱莫能助啊,您弄好了就可以回去休息了。”他说完装模作样的叹口气走了。

    雨一直下着,我的头上身上都湿透了,像落汤鸡一样瑟瑟发抖,越来越冷。

    一个,两个……一百零一………

    当我装完100个棋瓮之后,我满脑子只剩下了黑棋白棋,思维都混沌了。此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只是凭着殿前的灯照在地面上,眼睛看的久了会分不清黑白。

    然而看着满地的黑白棋子,仿佛并没有任何减少。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居然相信了小余子的话。做完就可以休息了,事实证明凭我一己之力根本做不到。

    我彻底泄气了,此时我又冷又饿,再也不想动了。我躺在黑白两色棋子上,身下传来隐隐的硌痛。

    头上的天空一片浓黑,像是化不开的墨。我睁着眼,任凭冰冷的雨水打在我的脸上,细细的水流滑过我的脸庞流进锁骨,而令我诧异的是,其中另有几条是温热的。

    我,竟然哭了。

    穿越过来之后,每当深夜难眠的时候我都在想,二十一世纪是否有人发现我的消失么?

    我刚上初中父母就离婚了,我一直在学校寄宿,每到放假,同学们都欢欢喜喜,只有我自己一筹莫展,因为我无处可去。

    他们各自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儿女,跟我的联系越来越少,我尝试与他们亲近,可无论在哪个家庭,我始终是多出来的那一个。

    到我大学毕业之后,他们没有义务再给我生活费,我也失去了拨通他们电话的理由,盼到节日打电话给他们,也不过是寥寥几语,尴尬的没有话说,让我渐渐丧失拨打电话的勇气。

    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他们会发现我的消失吗?我的手机会有人来电吗?会是谁呢?

    ……

    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雨停了。两个小太监把我从棋子堆里搀了起来,旁边小余子指挥他们把我送回房间。

    我整个头像灌铅了似的,又沉又疼,身体酸痛无力,此时也不觉得饿了,反而有些恶心。

    回到房间,我用最后的力气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着实不敢把这个机会留给别人,这个身体的秘密我至今都没有弄清楚,更不敢让别人知道。

    我艰难地爬上床,大脑昏昏沉沉,冷得瑟瑟发抖……

    这个小姑娘的身体实在娇弱,我就从来没生过这么重的病。这两天里,高烧不退,什么东西都吃不下,把我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太子还算有点人性,吩咐人给我煎汤送药。虽然房间暂时没有换,但是每顿都有宫人送来四菜一汤,伙食相当不错。

    只可惜我生着病毫无胃口,眼巴巴看着却什么都吃不下,直到第三天,形式好转,发病期总算熬过去了。

    午饭有我最爱吃的红烧排骨,我正在房间里大快朵颐,大病初愈,丝毫没影响我作为肉食者的嗜好。

    忽听门外一阵脚步响动,紧接着我的房门被敲响。

    “谁?”我故意有气无力的问一声,手上忙着藏起我吃剩的骨头。我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这么快就好了,我还想多休息两天呢。

    “清公公,殿下派我来瞧瞧,您的病情如何了?”声音尖细谄媚,一听就是小余子。

    我赶紧抹净嘴巴上的油,盖好被子弱弱说道:“原来如此,那进来吧。”

    门轴吱呀一声开启,小余子那张令人厌烦的献媚脸不断靠近。

    “看样子清公公好得差不多了。”他的眼神在桌上的菜上徘徊。

    “余公公哪只眼睛看到我好了?”我声音细弱,却带着明显的怒意。他竟然全然无视我软弱无力的模样。

    他笑了笑:“清公公别误会!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她让奴婢来看看,您房间的荤菜可曾动过,若是还和前两天一样,纹丝未动,那您的病暂且未愈,若是动了的话……”

    我不禁发窘。缓了缓只好道:“我原本是吃不下的,只是为了让这病早些好,才勉强吃些荤的。”

    小余子没接话,反而低下了身子,往盘子中间的桌面上找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啧啧两声说道:“原来清公公也是个可怜儿人,瞧瞧,连骨头都没舍得吐。”

    我冷眼看着他,没说话,脸上的表情无比严肃。他分明在故意羞辱我,知道我把骨头藏起来了!

    可能我的面部表情太强悍,他被我看得笑了出来,说道:“清公公莫怪,我与你闹个玩笑而已。那些棋子早已拾掇妥当,你大可不必担心。还有,为你准备的新房间已经收拾完毕,你痊愈后就可立刻搬过去住了。”

    我木然点头,半晌才道:“有劳余公公费心了。”

    我心里感到很奇怪,这家伙好像很希望我承认病好了,他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余公公,我生病这两天里殿下又发火了?”我压低声音问他。

    他叹了口气,点点头。

    看他的模样,一定是吃到了苦头,这也就不难解释,他希望我早点康复,能在太子面前替他挡挡枪口。

    哼,小人之心!

026尴尬的姨妈

    我搬到新的房间已经将近两个月了,这里足有之前的房间两个大,坐北朝南,家具齐全,住的我是无比惬意。

    此时已经是午夜时分,正值盛夏,空气闷热,窗外的草丛里传来虫鸣。

    我卧在床边散漫地发了个哈欠,模糊着眼睛里映着一道穿着青色宫装玲珑的身影,她那双标志性的大眼睛正委屈地看着我。

    我用眼神点了下桌子上的食盒,又重复了一遍我的话:“拿走吧。快,我困了,该睡觉了。”

    我搬新家后,这不是第一次看到七云。上个月她就来过了,同样送来一盒点心,我本来还紧张兮兮的,结果发现还是那四个大字:月圆子时。

    我当时很犯愁也很无奈,身体和灵魂的不统一让我太尴尬了,想要做点什么,却根本无从下手。

    这一次当我看到又是点心的时候,我莫名生出一种逆反情绪,因为无法理解,所以本能地觉得危险,想要和点心背后的人撇开关系。

    “为什么?”烛光下,七云的大眼睛就像黑宝石一样闪闪发亮,又透着一丝费解与执拗。

    我手臂撑着头有些麻了,干脆平躺下来,敷衍道:“我不爱吃点心。”

    她不肯放弃:“那你爱吃什么,我下次告诉他。”

    听了她这话,我突然有了精神,撑起身体,向前探着身子问她:“你告诉他?他是谁?”

    她目光一怔,讶异地说道:“他说你知道。”

    我估计再问下去又会和上次结果一样:

    他是谁?

    你知道他是谁。

    我不知道。

    那我更不能说了!

    我看了眼点心皱眉道:“这东西放了多久了,还能吃么?他什么时候给你的。”

    她欲言又止,咬着嘴唇琢磨了一会说:“你放心,他肯定不会害你。”

    本来想套一下他们交接的时间,想不到这丫头嘴还挺严,居然套不出话来。

    我并没有放弃:“下次记得送汤来,别送这些了,干巴巴的我不爱吃。”

    我暗自得意,如果是做汤我看他怎么搞手脚,叫他半个字都传不过来,而且从汤质很容易就知道出锅的时间。

    机智如我!

    七云的样子有些为难,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只咬着唇边想了一会儿,说道:“我知道了,我告诉他就是了。”

    七云离开之后,我独自躺在床上,思来想去刚刚的事儿,就觉得有些后悔了。

    这件事我做得太大意了,我怎么能随意改变“我”与神秘人之间的约定呢?我并不知道这件事背后的含义是什么?但他们都是一清二楚,如今我没道理地提出改变,难道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吗?

    事实恰好验证了我的担忧,没过几天七云又来见我了,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带任何东西来,只口头传话说:“他想见你。”

    我心里一紧,和我猜想的差不多,那人已经对我起疑了。以前我想不通憋得难受的时候,总想和那位神秘人面对面的探讨一番,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而真到了这个时候,我却丧失了那个勇气,因为我是个赝品,一个置身局外的无知灵魂,经不起任何检验和推敲。

    我佯装镇定,眼露沧桑,用无奈的语气对七云说:“现在不行,时机未到。”

    我第一次在七云面前露出高深莫测的神情,她有些发懵,想要问什么,可最后又忍住了。

    我很感激她忍住没问出来,不然,我此时如此心慌意乱,又要怎样应对她呢?

    感觉我就像坠入悬崖的人,恰好抓住一棵树枝。幸运的是,我暂时没有死,可悲的是,我随时会死,可能最后用尽了力气掉下悬崖,也可能树枝折断摔下悬崖,总之我看不到好的结果。在这个时代,以这种身份苟活,真的比步履薄冰还要艰难凶险,稍不留神就是粉身碎骨。

    我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我能做的只有逃避,把自己藏起来,在我搞清楚状况之前,不让别人发现我是个赝品。尽管我深知这并不是解决办法,该来的总会来,一切都不会结束。

    ……

    已经是深夏,最近下了几场雨,已经不像前些天那么酷热了。

    今天天空又是阴云滚滚,压的人有些透不过气的感觉。太子午睡后,我便出门去往穆王爷的昭露殿,却不想走到半路,天空竟淅淅沥沥掉下了雨点。

    回东宫取雨具已经来不及,索性跑起来,一路踏着雨水狂奔。没想到雨越下越大,到了昭露殿我已经浑身湿透了。

    穆王果然在书房等我,见到我,他放下书本,从上到下看了我一遍,笑道:“你淋雨过来,是为了体现你求学的精神?”

    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苦笑两声,跟他解释说道:“可能是奴婢命不好,出门的时候还没下雨呢。”

    穆王看着我浑身滴水的样子,无奈摇了摇头。对着身后的小太监吩咐道:“给他找套干净衣服。”

    我感激地道了谢便和小太监一起出门去换衣服,小太监非常体贴,让我在隔房间内等候,他自己去取来衣服给我,免得我一身湿衣服出门着凉。

    真的是宾至如归呢!穆王性情随和,不在乎繁文缛节,他身边的宫人受他熏染,待人都很舒服,这很符合我一个现代人的观念。

    我接过小太监手里的衣服,我笑了笑,说了一堆感谢的话。小太监也礼貌的冲我笑了笑。可他并没打算走,好像是想等我换下湿衣服后准备带走。

    我没动,看着他又笑了笑,这次笑容有点尴尬,小太监没明白怎么回事儿,也弯起嘴角鼓励我道:“换吧。”

    我有些无语,就算昭露殿再不将就繁文缛节,风格再洒脱也不至于这样吧!

    “要不您回避一下?”我笑容可掬地问。

    我这个身体,虽然发育不好,曾经被我误认为是飞机场,但是,毕竟年纪不小了,还是和男孩子不一样的,不能给人看的!

    “哦,好。”小太监反应过来有些惊讶,可能是一般太监也没有过这种要求,但为了表示尊重他还是出门去了。

    换好了衣服,我又回到穆王的书房。

    他的清俊的脸从书籍后面露出来,带着柔和的笑意,眼神示意我过去。

    穆王爷一边给我示范一边讲着心得,我从小学到大学毕业,从没这么认真听讲过,突然觉得,孩子成绩不好都是老师颜值不够。

    开了一点窍,我就有点跃跃欲试了,握起笔开始操练,经过这几天我终于有了一点心得。

    他则悠然坐在窗边饮茶,气质清雅脱俗,神色恬淡,有时看看我UU小说的字,有时望着窗外雨打竹叶,那一身月白缎衫与窗外的雨幕互承一脉,美如一张绝笔画。

    只是没过多久,刚刚看我换衣服的小太监走了进来,他看了看我,走到木王身边,在他耳边絮语了一些,穆王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看向我的眼神仿佛变了几分。

    我的心里有些慌了,小太监跟他说了什么?从他们的眼神来看,似乎在说我。难道是说我刚刚不让他看我换衣服,他起疑心了?

    我心里有些不自在了,但是小太监退下之后,穆王继续喝茶赏景好像没有这回事一样,什么都没说,我也不好多问,免得显出我心虚,我只好继续练字。

    “你慌什么?”穆王放下茶盏突然说道。

    “没有啊,奴婢没有。”我停下笔抬头看他,一脸坦然与磊落。

    他翘起嘴角,眼神点了下我纸上写的字:“你的字出卖了你。”

    我羞愧地笑了笑,他是书画大神,在这方面我不得不服,不敢继续犟嘴。只好承认道:“奴婢不是怕您多想吗,奴婢这个人从小就腼腆,怕见人,刚刚换衣服,是我故意支走了那位公公。”

    “哦。”他点头,又陡然一转:“可他回禀我的可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我震惊。

    他眼里露出一丝狡黠:“你猜呢?”

    我一愣。这家伙分明是在套我的话,真以为我是十四岁的小姑娘嘛?

    我露出一脸无辜状:“望王爷明示,奴婢真的不知。”

    他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我的身体,问道:“你受伤了吗?”

    我又是一惊,突然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我茫然摇头:“没,没有。”

    “那你底裤上怎么会有血迹?”他紧紧定住我的眼睛,问道。

    他再次语出惊人。或许是我心里有鬼,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他在诈我,于是我立刻矢口否认:“不可能,奴婢并没有受伤。”

    这一次,他淡淡看着我并没有说话,那眼神仿佛是在说:我再给你一次坦白从宽的机会。

    从他眼神中我意识到自己真的说错话了。

    我木然的站起来,一时之间根本想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突然间,仿佛如雷灌顶,我想起了什么,难不成是……?!

    我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体上,仔细的感受了一下,好像真的是!大姨妈。

    这一刻我连杀了自己的心都有,怎么偏偏就赶到了这个时候呢,这一下可是糗大了,叫我如何收场?

    我越来越讨厌这个小姑娘的身体了,娇弱易病,发育不良,音色一般,还有月经失调。

    两个月都没有流红了,今天反倒出息了,还偏偏选在这个时候!除了脸蛋生得好,其余简直一无是处!!!!

027我有隐疾

    雨越下越大,窗外的翠竹和亭台都淹没在烟雨蒙蒙之中,雨点打在房前的玉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越发衬得书房内过分的安静。

    穆王依旧坐在窗边,神情悠闲地望着外面,此处的视野极好,即便是雨天,看那骤雨打落花枝,也别有一道味道。

    他看起来淡然出尘,但我知道还在等我的解释。

    活该我大姨妈这么会掐时候,偏偏撞上了这位看似面善实则不然的主儿。

    而我已经杵在原地好一会儿,可以想象我的五官此时已经写成一个大大的“”字,感觉到自己耳朵根都发烫了。不仅如此,我纠结得肠子都打结了。

    在这期间,我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告诉他我是个女娃,再配合上穿越经典桥段:我失忆了。接着化身无辜柔弱的傻白甜,博取他的同情。

    他会帮我隐瞒身份,会帮我查出身世,甚至会帮我出谋划策……

    想到这里我不禁问自己,我凭什么?

    押上我的性命,赌他一把善良?我能有几分胜算?

    这个穆王爷我一直看不透他,似乎他也这么想我,所以曾几次有意无意地试探我。

    他脸上总是挂着一种淡淡的浅笑,温润而高雅,如春风拂面,令人遇之不忘,那仿佛已经成为他的默认表情。

    所有人眼里他都是那样一个品貌双全,极为出众的皇子。可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发现,他这个人有点“坏”。

    比如有几次,他心如明镜却偏要看着我傻叉似的卖力编瞎话,然后随意指出我某个关键漏洞,引导我继续绞尽脑汁地圆谎。

    还有那一次我来他宫里,我哪里想得到太子是知情的,吓得躲到屏风后面他也没拦着我,就那样看着,以“穆王”式微笑看着我自掘坟墓。

    押上我的性命,赌他一把善良?我可不敢。

    “王爷……”我轻轻叫道。

    他缓缓转头看向我,隽黑的眼眸朝我一瞥,示意我说话。脸上依旧是他标志性的微笑,这笑容简直恰到好处,增之一分则无威,缩之一分则无神,对于普通人来说,一年半载能练出来就很难得了。

    然而,我接下来说的话可就要破坏这美感了:“王爷,您知道痔疮么?”

    他完美的笑容终于出现一丝裂痕:“……略知。”

    “奴婢前些日子得了这个隐疾,也不大好意思让旁人知道。您可要替奴婢保密,奴婢只同您说了。”我恳求道。

    他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接着对我说:“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你若怕旁人知晓,何不在我宫中医治。”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门外叫了声来人。

    随即一个太监应声入门,低伏在他身边静候吩咐,他道:“去传吴太医来”。

    随后他又对小太监耳语了几句,似乎在传达我的难言之症。

    我无比意外,感激地对着他连鞠几躬,几乎热泪盈眶:“王爷真是好心肠,对我等下人竟这般照顾,奴婢此生不忘。”

    我何止此生不忘,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记住你了!这让我怎么收场?!等下脱裤子检查,我岂不是原形毕露了。

    但是我不能在他面前露怯,十有**他现在已经怀疑我了,不能再让他抓住任何蛛丝马迹。

    对于我的感激和坦荡,他似乎有一丝的惊讶,但转瞬即逝,依旧不改他温和的浅笑。

    很快,吴太医风雨无阻的到了。

    “清公公这边请。”小太监礼貌地把我引向偏房。

    我始终面带感激的微笑,感觉自己脚下的每一步都有种慷慨赴死的悲壮。

    交代好一切,管事太监便掩上门回避了出去。

    偏房内只剩下我和吴太医两个人,他自顾自把药箱放在桌上。吴太医是个瘦高佝偻的中年人,下巴有一撮山羊卷须很有喜感。

    穆王叫他冒雨前来给一个小太监瞧病,想必他在心中也揣测过我的地位,因此说话间比较客气:“烦劳公公行个方便,老夫也好对症下药。”他看向我的腰带。

    “那是自然,自然……”我摸向自己的腰带,佯装宽衣解带的样子,故意转移他的注意力问道:“太医知道奴婢得的是什么病?”

    提到病情,他脸上露出自信:“嗯,来的路上宫人与我说了。公公大可不必担心。”

    “是,不担心,不……”我正在勉强维持尬聊,手竟触到一物,透着温凉的质感。

    掏出来一瞧,竟是一块玉佩。我忽然想起来,这玉佩是几天前太子让我赏给庆宁殿的掌事公公的,我知道一定又有小宫女被贡献出来了。当时我心里不太舒服,就把玉佩先挂在腰间没有立刻去办,没想到竟一直拖到了现在。

    此时外面阴雨连绵,天色黯淡。可仍然掩盖不了这玉佩晶莹剔透,熠熠生辉的质地。

    吴太医并没有注意我,他已经打开了医药箱,此时正一件一件挑选,准备给我医治。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上的玉佩。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有人是不爱钱的,我们总宽慰自己有钱人并不快乐,那是因为贫穷限制了我们的想象力,根本没法体会有钱人的快乐。

    “吴太医,您和王爷很熟络吧,提起太医苑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您。”我尝试和他拉近关系。

    “那是。”他拿出一把细小的尖刀在烛火上烤了一会,脸上有些得意,“王爷打小体质弱,七岁那年生了场重病还多亏了老夫呢!王爷人好心善,知恩图报,这些年没少恩惠吾辈,你遇上这等主子是修来的福气呀。”

    “哦。”我攥着玉佩的手心冒出了虚汗,看这样……还能买通么?!

    他看了我一眼,一愣:“公公为何还没宽衣?”

    “哦,马上。”我心头一慌,顺手把玉佩塞进腰带。

    见我仍是犹犹豫豫,吴太医憨笑摇头:“公公不必难为情,所谓医者父母心。还是老夫来帮你吧。”

    “哎,不用!”我向后一躲闪,不料腰带一边已经攥在他手里,这样一挣反倒为他助力,只感觉我腰上的束缚一下子松了。

    随着我腰带崩开,我听见“啪”的一声什么东西被甩了出去。

    我顾不上衣衫不整,提着裤子寻声去找,只见在角落的茶柜下,刚刚那枚质地良好的玉佩已经碎成了两半。

    我愣了几秒,突然灵光乍现,碎的好,我无声地笑了,真是天助我也!

    “天啊!这玉碎了,让奴婢怎么向太子殿下交代呀?”听到吴太医脚步声走了过来,我立刻由喜转悲,用哭腔悲痛地说道。

    “什么?!”身后吴太医的气息重重一抖:“太子殿下??”

    “吴太医有所不知,奴婢乃是东宫的下人,不是这里的,此次来昭露殿是替殿下办个差事罢了,竟不想把殿下的宝贝玉佩给摔了,吴太医,你我这下可怎么是好啊。”

    听到我把罪魁祸首定为“你我”两人时,原本蹲在地上看玉的吴太医“咚”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瞪着眼,一字一顿地问:“你…与我?”

    我目光幽沉与他对视:“吴太医不会想推卸责任吧,刚刚您那一下力气可不小呐。”

    “我那是,我要为你宽衣医治……这……”吴太医脸色如土,瘫坐在地上,目光慌乱不知如何是好。

    他怎么可能不害怕,如果这玉佩是穆王的,凭他们多年的交情这点小问题简直就是洒洒水,可是如今他得罪是太子殿下,尽管太子对外一向是“沉稳矜贵”官方形象,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吴太医在宫里混到这把年纪,关于太子是什么人性他还能知不道?

    “这该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吴太医神情慌张,呢喃了一会,便将希望的目光转向了我,可能他觉得我是太子身边的下人,怎么也比他通透些。

    我同情地看着他,摇头叹了口气。

    他一拳捶地,懊悔不已,额头上挤出深深的抬头纹。

    我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安抚道:“吴太医,看得出来您是个忠厚之人,像您这般年岁,想必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吧,倒是我没有什么牵挂。这样吧,这件事由我一人扛了,你走吧。”

    我小心翼翼地把两瓣碎玉捧在手心,妥善地收好。

    “你一人,如何扛?”吴太医既惊讶又感激地看着我。

    “我送到玉匠那里看看是否能修补上,若是不行,我便承认是我办事不利,任太子殿下处置便是。”我一脸慷慨就义的豪情。

    他愣了好一会,眼神有点复杂,犹豫,忧虑和恐惧掺杂在一起……终于他缓缓动了,双手撑地成跪拜状,对着我深深拜了下去:“请受老夫一拜。”

    “呦,使不得!”我赶紧也跪下拜了回去,他这样一弄让我觉得十分惭愧,哄骗这么大把年纪的人拜我,这不是要折寿嘛!

    我把吴太医扶了起来,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去给穆王爷回话吧,我还要尽快跑去宫匠那里修补玉佩呢。”

    他心有余悸,木然点点头,反应过来后又拉住我,忧心地瞄了眼我下身:“那这病……”

    “唉,命都没有了还治什么病啊,你去回复穆王爷就说我这病没什么大碍,开几副汤药就完了。”

    他点头,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也罢。若有机会,老夫定当亲自为公公诊治。”

    我呵呵笑了两声,感觉这吴太医挺有意思。但他这么说总感觉就像在威胁我似的。

028香幽阁遇险

    中秋佳节一过,天气一天天转凉了,算起来,我穿越到这个年代已经五个月有余,至今没死也算个奇迹。

    我紧跟着太子走在御花园内,皇后娘娘今天要召见他,并不知是为了什么事。

    我不是第一次来御花园,却是第一次逛,这里比我想象中还要大而精彩,园内遍植古柏老槐,花木扶疏,罗列奇石玉座、金麟铜像、盆花桩景。地面用各色卵石镶拼成福、禄、寿象征性图案,虽是秋天,却被打扫得不见一片落叶。

    绕过蟠龙喷水潭,远远望见景秀亭内莺莺燕燕,里面传来悠扬的丝竹声。

    太子不假思索大步迈过去。

    “儿臣拜见皇后娘娘。”太子中气十足,朗声参拜。

    我和其它宫人自行行礼。

    “太子免礼平身。”那是一声柔媚却有力道的声音,“赐座。”

    虽不是亲身母子,但见了面总免不了表面上的寒暄。

    趁他们说着客气话的时候,我忍不住偷偷抬眼看看这位母仪天下的人物。

    以前太子在我面前提起过皇后,语言间有些不敬之意,我当时没当回事,觉得太子这种人对谁都那样,如今看到了皇后的真容,我真的觉得她和我想象中的样子大相径庭。

    她身着一袭艳红的烟霞罗百褶裙,身披翠水薄软纱,纤手搭支撑着头,姿态慵懒地倾靠在紫楠软榻上,裙幅褶褶如月光般轻泻于地。三千青丝挽成朝天髻,金钗珠环尽善尽美。那张精巧的瓜子脸上,柳眉如黛,秀鼻尖挺,唇红似火,但最吸引人的还是她那双眼,极尽魅惑,仿佛能摄人心魄。

    这哪里是皇后,简直是个美艳绝伦的妖精!她那张娇艳欲滴的秀口正一张一合同太子说着话:

    “本宫召你前来不为别的,下个月就是太子十六岁生辰了,皇上与本宫商议选立太子妃一事,不知太子意下如何?”

    太子并没做思考,立刻应道:“全凭父皇和皇后娘娘做主。”

    “那好。”她嫣然一笑,媚眼微眨,射出迷人的光彩,简直美艳不可方物。

    她又道:“杜丞相的三女儿与太子年龄相仿,听说那丫头相貌出众,德艺俱佳,哦,她以前经常进宫来玩,你应该见过她……”

    “就她吧。”没等皇后说完,太子便答应了,虽说爽利却也显出些许的敷衍。

    她略微惊讶,却很快又神态自若:“好。待本宫告知皇上,择日为你们赐婚。”她嘴角扯出一抹美妙的弧度,妖冶入骨。

    “多谢皇后娘娘费心。若无他事,儿臣就不打扰了。”

    太子气宇轩昂地大步走开,仿佛带着一股清风,从皇后面前拂过,竟惹得她有一瞬的神情凝滞。

    名义上是母子关系,其实这皇后看着不过二十岁的模样,并没比太子大几岁,能爬上这个位子,想必也是个手段极高的女人。

    “他娘的,回宫洗澡。”没走出多远,太子莫名其妙就骂了一句。

    我跟在后面,搞不懂他又抽什么风,大白天洗什么澡,便问道:“殿下,怎么了?”

    “瞎了啊?你没闻到一股骚气嘛!”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皇后。

    可是我闻没闻到跟瞎了有什么关系!有病。

    ……

    有了上次的姨妈事件,穆王怎么也想不到他最信任的吴太医会帮我,所以他对我并不那么怀疑了。

    这两天的练习都进行的十分顺利,我原本就认识一些繁体字,学起来比一般人容易,在经过他专业的指导,我现在的水平回到现代绝对能唬住一帮人。

    这天我刚从昭露殿回到东宫,走到太子寝宫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太子的咆哮声。

    我站在门口听不清楚,不过也不想进去惹麻烦,干脆在原地等了一会。

    没过多久,一个圆滚滚的大球被滚了出来,接着是小余子和两个小太监走了出来。

    “来呀,松绑。”小余子看着地上的大球,吩咐小太监道。

    我这才注意到地上的大球竟是一个人,被五花大绑活活卷成了一个球。

    直到那人松了绑,我才看出是个太监打扮,而且年纪已经接近中年了,满身满脸都是从地上滚的灰尘,头发散乱,无比狼狈。

    小余子面无表情,手指弹了弹自己衣袖上的灰尘,不咸不淡地说道:“林公公,您可莫要怪罪,太子殿下就是这个性格。”

    林公公吐了口嘴里的灰尘,仍然喘息未定:“余公公,此事还要拜托您……”

    “天凉了,您还是早些回吧。”余公公假模假样地鞠了一躬,转身。

    正巧小余子这个时候看到了不远处倚靠柱子傻站着的我,脸上寡淡的笑容一下子扩大,笑道:“呦,清公公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进去,太子刚还在念叨你呢。”

    我也笑笑:“正要进去。”

    跟在小余子后面进门,不料走到瘫在地上的林公公身边时,他突然拉住我衣角,说道:“清公公,您就是清公公吧,我这些日子就听说东宫出了您这样一个人物。”

    我一听这话满满都是奉承意味,估计要求我办事,我立刻笑着否认:“不敢当不敢当,我只是一小小侍读,在太子殿下面前根本说不上话的。”

    林公公也是个聪明人,听我这么一说脸上有些失望,他恳求道:“清公公,您行行好吧,只有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才清楚彼此的不容易,我年纪大了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如今皇后娘娘好不容易交给我一个差事,我若办不成……”他向我吐了一大筐的苦水。

    我心比较软,看他确实不年轻了,又被太子折磨得这样落魄,不仅动了恻隐之心。

    听他说自己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人,我便忍不住问:“林公公怎么惹到太子了……”我看着他鼻青脸肿的样子,估计在里面是被当做球踢了几个回合。

    他叹了口气,想了一会却并没有细说,只道:“是我太笨了,不会说话,惹太子不高兴了。”

    看来他这些年没有白活,很懂得拿捏分寸,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我和他心里都清楚,根本不是他的问题,他只是个背锅的,太子针对的人不是他,而是他背后的皇后。动不了主子,只好拿她的下人撒撒气,只能算他倒霉。

    “清公公,这是香幽阁的钥匙,有劳你引太子过去。”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我。

    “香幽阁?那是?”我打量手心扁长的钥匙,从没听说过那个地方。

    他愣了一下,欲言又止,最后只说道:“您引太子过去便可。”

    他又拿出一锭银子硬塞给我,似乎不收他就不安心。我只好收下,也算是遵守这宫廷里的规则。

    我刚进入殿内,立刻被太子凶狠的眼神盯上了,我走近,行礼,心里不禁毛毛的。

    “你他娘的跟那傻说了什么?”他冷冷地质问道。

    我立刻下跪,一脸无辜道:“殿下,奴婢原本不愿意理他的,只是他硬拉着求奴婢办事。”

    他难以置信:“求你办事?”

    我连连点头:“是的您瞧,他给了奴婢一把钥匙,让奴婢引您去什么香幽阁,奴婢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殿下您甭理他们就是了,任他们什么阴谋诡计也伤不了您。”

    他冷笑一声:“伤本宫?”

    “伤不了伤不了,管那个地方有什么,咱们又不去,您说呢?”我笑眯眯地说道。

    “笑个屁,滚去抄书。”他恶狠狠道。

    我只好顺从,自从我跟穆王学了写字,抄书这些力气活都交给我了,难怪他让穆王教我写字。

    我坐在案边写着,偷偷抬眼看他,只见太子眼看着茶盏边上的钥匙,眼神微怔,任凭小余子在一边叽叽喳喳说着好听话,他却置若罔闻。

    深夜,我的房间烛光摇曳,我合衣躺在床上,尽管眼皮有些打架,但我并不打算让自己休息。

    终于在午夜时分,我的房门被敲响了,我瞬间跳了起来,验证了自己想法的正确,我异常兴奋地开了门。

    开门后的我故作一脸惊愕:“殿下,您怎么来了?”

    “少废话,走。”太子拿着钥匙在我面前。

    为防走漏风声,太子是一个人来的,路上遇到夜巡的侍卫,太子只需刷脸就畅通无阻。我们一起出了东宫,穿过狭长幽静的宫道,一路来到西宫附近的一处别苑。

    别苑里并不像其他宫殿那样灯火辉煌,只点了几盏宫灯,在夜风里摇摇晃晃,仿佛鬼魅的身影,很有聊斋的意味。

    幸亏我自己提了一盏灯,我小心翼翼用身体遮掩一些,免得被风吹灭,深夜造访这样偏僻阴森的别苑,我心里真的有点发毛。

    我不自觉地向身旁的太子靠了靠,俗话说:恶鬼怕恶人,一物降一物。

    可怕的是我不知道皇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别安排了什么杀手在这边,依照太子的性格,绝对推我上去挡刀,到时候全尸都难保。

    我们一点点走近,灯火摇晃下,隐约看到前面大殿上方匾额写着:香幽阁。

    我想继续走近些,突然,身后一只冰凉的大手掐住了我的脖子,那力量极大,我顿时无法呼吸……

029酒酒酒

    我几乎窒息,身子用力一扭动才看到掐我脖子的不是恶鬼,竟是比鬼怪还可恶的太子,我拼命挣扎着。

    在我晕厥的前一刻他才松开了手,我瘫倒在地上大口喘息着,心肺生疼生疼的。

    他蹲在我身边,拧住我的脸:“你他娘的就该死,你根本就是蓄谋把本宫引过来,这一路都是你带道的,敢说你不知道。”

    我已无力辩解,脸也任他掐着,他说的确实没错,我白天的时候那样说确实是激将法,我知道以他的脾性绝对会来这里探探,所以我提前就向人打听好了路径。

    可我现在确实后悔了,早知道是这种鬼地方,就算林公公给我磕头,我也不会心软,还是命重要。

    “起来!”他喝了一声,提起地上的灯笼向殿内走去。

    我无奈,只好努力爬起来跟上去。

    香幽阁内黑洞洞的,空气飘着一股木质的特殊香味。随着房间内宫灯一盏盏点燃,房间内一点点亮了起来,殿内陈设从黑暗中露了出来。

    我瞪大了眼睛扫视眼前这一切,嘴巴一点点张大,惊得忘记了呼吸,只有脸颊热的发烫,一直红到耳根和脖颈。

    殿内摆设多种多样,可无论是什么,都离不开以“xing”为主题。

    墙上挂满了春.宫.图,一道道线条描绘着男.男.女.女赤~裸的身体,;桌案上摆放着各类男.女.交.欢的瓷雕和木雕,仿佛工匠把毕生技艺都用在了这上面,工艺精细而逼真,不仅是姿势动作多样,连人物的表情都那么生动具体。

    还有更纯粹大胆的作品,就是用玉石或者佳木直接雕成男子的阳.具、女子的阴.部,可将二者合二为一,分分合合之间不可描述。

    香幽阁殿内百米见方,放眼望去都是这样的模具,千千万万,空气中的木香不知何时滋生出一种情~趣的味道。

    太子同样叹为观止,他流连其中,不时发出啧啧惊叹:“本宫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好地方,这个肯定爽!哈哈哈……哎,这个难度高……”

    我猜想这个地方一定是对皇室进行xing~教育的秘密场所,皇室对于血脉传承最为看重,这类独特传统倒也不足为奇。只是这样直接的方式,就连我一个现代的成年人也不禁面红耳赤。

    “你他娘的脸红个屁?!”太子注意到了我,问道。

    我低下头没理他,他一向轻视阉~人,似乎太监就不应该和正常人一样有感情。

    “你过来。”

    我一时没留神已经被他抓了过去,他一下子抱起我放到了案上,我的身体撞到了几只模具。

    “殿下,你……”

    他模仿着雕塑的造型,抬起我一条腿.举过头顶,他身子压了下来,火热的温度也传了过来。他的脸不断向我逼近,烛光照得他的脸忽明忽暗,表情轻~佻而玩味。

    我赶紧用手撑开他的身体,脸热得像着火了一般。忽地,我感到自己屁股被用力掐了两下,他在我身上爽朗地笑了出来,突然撤离了身体。

    我失去支撑,一下子摔到了地上,我怕他再耍我,干脆卧在地上不起来了。

    他则意犹未尽地游走在各色男.女之间,尽情地赏析着。

    窗外的月牙朦朦胧胧,好似蒙上了一层纱。我卧在地上斑驳的月光里一动不动,感受着秋日的凉意。

    ……

    太子的婚礼越来越近了,整个东宫都在筹备着。只有太子自己不在状态,对这件事毫不关心,仍像以前一样吃喝玩乐。不幸的是他很信任我,懒得管的事情都交给了我。

    这日天高云淡,秋风正佳。我带着几个宫人乔装打扮出宫来采购,皇城的街道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作为一个女人,我已经很久没有逛街了,这种久违的快~感让我乐不思蜀,一路买买买,花着公家的钱过着自己的瘾,爽得无法形容。

    “你们先回去吧,还有一些东西我自己去买就行了。”我对那些宫人说道。

    此时已经是下午,他们手里提着满满的东西已经很疲惫,因此对我的话毫无异议。

    他们离开后,我独自转了转,最终走进了我觊觎已久的“春阑苑”。

    “春阑苑”是皇城最大的娱乐场所,集商务、饮食、戏~妓为一体的消遣佳处。

    对于我嘛,办公谈不上,从皇宫出来的人对饮食也没什么期待,无非是冲着最后一种娱乐方式。

    在皇宫里虽然表面上荣耀八方,实际上如履薄冰才是常态,我犒劳下自己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一只脚刚迈进大门,立刻有风情万种的老板娘过来招呼,她见我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对我十分热情与关注。

    “呦,公子来了。今儿个是谈事情还是听曲呀,可有约了人?”她扯着我的胳膊往里面走,生怕我逃了。

    我心里暗暗笑笑,听她这番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这里的常客呢,哪料想我是刚知道这里的大门开在哪里。真是百变的朝代,一样的生意人。

    “没人可约,好些日子无人说话,寂寞得很。”我边上楼梯边打量着四周雕梁画柱的奢侈装潢,不紧不慢地说道。

    她福至心灵,立刻明白了我的话中之意,笑道:“好说好说。咱们这里的惠香姑娘最是善解人意,还有兰馨姑娘弹得一手好琵琶……”

    我伸出手打断她,眼睛盯着她,字字分明说道:“不要姑娘……”

    她脚步一顿,直直地看着我,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反应。

    我也停下,对她对视,并没有任何解释。

    毕竟阅人无数,她反应比常人快,噗嗤一声娇笑了出来,眼角露出细小的皱纹,说道:“瞧我这糊涂劲,公子莫见怪,您这边请,我这就去给您安排。”

    我在房间内落座,刚喝下一盏茶的工夫,房门就被敲响了,老板娘巧笑嫣然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面如冠玉的俊俏儿郎,直叫人眼前一亮。

    我心中赞叹,这老板娘着实机灵,我说不要姑娘,原本还担心她给我找来几个半老徐娘呢。我慷慨地朝她丢去两袋百两银子。

    她接住后笑不拢嘴,连连嘱咐两个小生好好招待我。

    长衫一白一青两个小生在我身边坐下,青衫小生看了眼我面前的茶盏,说道:“公子何不饮酒作乐?”

    我犹豫了一下,心想出宫一趟也不容易,大不了喝醉了留宿在这里明天再回去,就说有事耽搁了不也是什么大事。

    我爽然一笑:“也好,上酒。”

    我虽然花痴,但往常都是有贼心没贼胆,这种事情还是有史以来头一回,难免有些拘谨。

    好在他们二人十分健谈,同我侃天说地,从菜品说到了故乡,从故乡说到了趣事经历。另外我对他们没有过分的举动,也没有半点对他们身份的不尊重,他们心情愉快下更是滔滔不绝。

    我在他们面前也比较放松,加上美酒佳肴的催化,也说了很多话,说起我从没向任何人提过的二十一世纪,尽管他们不理解,却也认真地听着,连称惊奇。

    在缥缈的酒香中,我们都醉了。

    我已记不清过了多久,我们正迷醉地依偎在一起,我教他们唱着“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

    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我迷离地看着门,声音不稳地喊了一声:“是谁?”

    只见一个颀长清秀的身影走了进来,站在门口看着我们,却没回答我的话。

    我嘿嘿笑了两,对那身影说道:“是老板娘叫你过来的?来,别害羞,喝酒!”

    还有买二赠一的活动!爽快!

    我低头寻找酒杯,可稍微一动就觉得地晃山摇,脑子里一片混沌,视线像蒙了纱。

    那个冰蓝色身影走了过来,准确地为自己倒了一杯酒,饮下。

    我见了十分高兴,迷蒙地伸出手摸到他的脸:“真乖!”我撅起嘴唇“木啊”做了个亲吻状。

    我笨拙地把他搂在怀里,右边搂着白衫小生,青衫小生则躺在我腿上,我满足地笑道:“我们继续唱: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第二天晌午的太阳光,刺得我晕晕乎乎地醒了过来,刚一动就感到头疼欲裂,胃里也十分难受,后悔喝了这么多酒,喝的时候豪爽无比,可现在就有罪受了。

    “雪韵?竹笙……”我勉强撑起身子,叫着那两位小生的名字。

    “清公公您醒了?”一个女声推门而入。

    只见是个宫女打扮人!

    我顿时如遭雷劈,四周一看,这床柜,这摆设,竟像极了昭露殿的风格。

    “清公公,王爷吩咐奴婢熬了解酒汤,奴婢为您端来。”

    “等等!”我完全发懵了,只觉得身上呼呼冒冷汗,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是酒醉在“春阑苑”嘛,怎么回宫了,还睡在穆王这里!

    “清公公还有什么吩咐?”

    我试探地问道:“我是怎么到这里的?”

    她理所应当地答道:“昨晚是王爷把你带回来的呀,哦,您当时醉着什么都不知道。”

    穆王爷把我带回来?他从宫外把我带回宫!!

    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昨天酒醉时浑浑噩噩的记忆一股脑地涌现出来……

    我与雪韵、竹笙喝酒唱歌……然后进来另一个蓝衣男子,我当时醉的迷糊,看不清他的相貌……但隐约闻到他身上有股怡人的淡香……

    想到这里我心弦猛地一震,是茶香!

    进来那人竟是穆王!

030太子的洞房花烛

    转眼就到了太子大婚之日。

    正午时分,秋后的日光依旧纯烈,照耀着婚礼浩浩汤汤的长队。从丞相府到东宫,鲜红的地毯铺了一路,宛如一条蜿蜒的火练。鼓乐之声震耳欲聋,所到之处万人空巷,人们挤满了两旁街道,争先来看这一场盛世婚礼。

    太子骑着骏马在绚丽高大的新娘花轿前引路,他身着暗红五爪黑蟒袍,腰间束着朝项太明御丝带,鎏金发冠在阳光下发出刺眼的白光,威风凛凛,相貌堂堂,眉宇间有着独特的尊贵和傲气。

    这一切在世人眼中是多么向往与美好,谁能想到就在出发前,太子还因为赌输了骰子对宫人大打出手,气急败坏下打碎了为太子妃准备的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此时我不禁感慨,有时我们亲眼所见的,也不一定是真相,可能只是别人想让我们看到的。而表象背后的东西,或丑陋,或可悲。

    正如太子妃作为天之骄女嫁给了太子,在众人艳羡的目光过后,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呢?

    迎亲队伍回到宫中后,便在承天大殿举行成婚仪式,我来去跟着一路有些乏了,再没兴趣凑热闹,便溜出了门外。

    刚走下承天大殿的台阶,远远看到一个人,那身影十分熟悉。我仔细一瞧,顿时慌了神,是穆王。

    距离太远,看不清他的脸,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该不该跑。

    自从上次他把我从“春阑苑”带回来,我心里就结了个死疙瘩,嫖~娼遇到上司,真的是史上最尴尬,而且我当时醉的不省人事,记不清我都干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我的身份。

    醒来之后哪里有勇气面对他,直接逃回了东宫,一直到十天之后的今天才又见到他。

    “你怎么出来了?”他清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同时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完了,这下想跑了跑不了了。

    我抬头看向他,佯装惊讶状:“哟,是穆王爷!奴婢拜见穆王爷。”

    “免礼。”他不急不缓走近,问道:“这个时辰正是太子的成婚大典,怎么不去看热闹。”

    我笑笑说:“里面人太多,奴婢出来透透气。”我半低着头,始终不敢看他的眼睛。

    “既然如此,我便也不进去了。也罢,去那边坐坐。”他望向花坛方向,径直走了过去。

    “遵命。”我不敢拒绝,只好一路上小心翼翼地跟着。

    “你酒量……不错。”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果然还是提到了上次的事情。我感到脸上发热,小心地回答道:“奴婢不敢当,还多亏了王爷,相助。”

    “品位……也不错。”

    我心口仿佛被人敲了一锤,身体一震,他居然说这种话,“奴婢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我怎么可能不明白,他指的无非就是雪韵和竹笙这两个俊秀小倌,此时我的脸热的好似熟透了一般。

    他姿态闲雅伫立在树边,微微抬头看着树上红透了的叶子,嘴角上挑露出迷人的淡笑,说道:“我说的是那酒。”他忽然转头朝我看过来。

    我赶紧低下头,心中暗叫委屈,他又在百般耍弄我。我难得出宫潇洒一次,怎么就碰上这个大冤家。

    “脸怎么这么红?”他忽然关切地问。

    “没,有些,热。”我的头就像被人灌了铅,沉得抬不起来。

    “怕是生病了……”他伸手朝我额头探过来。

    我本能地向后一躲,讶异地瞪着他:“使不得,奴婢不敢逾越身份。”

    他收回手,风轻云淡地笑了笑:“那日你倒熟落得很。”

    “……”我尴尬至极,无话可说。

    那日……那日我以为你是送到嘴边的帅哥,我亲近一下不正常么?占了你一丁点便宜,你就对我百般羞辱,至于报复心这么强么?

    我觉得不能再给他机会这样挖苦我了,必须想个办法才行。

    “王爷有所不知,雪韵和竹笙二人原本是奴婢旧时的相识,皆是苦命之人,彼此亲密无间。后来我入宫做事,他们则去了那里度日,奴婢那日是特意去看望他们的,一时高兴,多饮了些酒……”

    “哦,是这样……”他语气和表情都是淡淡的,看不出信与不信,继而他又补充道:“想起那日情形,果然亲密无间。”

    我大,怎么什么话从他口中说出来都感觉变了意味,直叫我心如火焚。太尬了……

    穆王不再看我,转头看向被风吹落的红叶,宛如一只只鲜艳的蝴蝶习习舞落,他踏在新落的叶子上,继续向前走去。

    庆幸的是,他没有再提那件事,而是问道:“这几日怎么没去练字?”

    这让我心情稍稍轻松了一些,回道:“这几日忙着太子婚礼的诸多事宜,确实耽搁了,还望师父恕罪。”

    这是我第一次笑称他为“师父”,他显然也很惊讶,回头看着我,脸上渐渐浮现出笑意,转回头去说道:“看来日后我得严以致学了,免得你给我丢人。”

    我也愉快地笑了,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余公公,接喜婆婆一干人早早等候在黎和殿门外湿冷的空气里。

    按照皇宫礼节,太子和太子妃要早早去给皇帝和皇后请安。

    我打到第n个哈欠的时候,门终于开了,伺候洗漱的宫人们鱼贯而入,接喜婆婆而迫不及待跟了进去。我不想进去跟他们挤,继续站在门外等着。

    很快,接喜婆婆走了出来,手上端着喜帕,但表情似乎有点不对劲,没有了之前那种即将邀功请赏的劲头。

    我拦在她面前,用眼神问她:有什么问题吗?

    她迟疑了一下没有说话,只用下巴点了下手中的喜帕。

    我心里一惊,忐忑地伸手去掀盖着喜帕的红布。如果这喜帕上洁白如新,那岂不是要出事。

    红布掀开的瞬间,我的眼睛被生生刺痛了,与我猜想的恰恰相反,那喜帕竟然染满了血迹,甚至有错觉那不是洁白的喜帕,而是一整块大红布。

    到底发生了什么,洞房花烛夜的喜帕应该是雪地里的红梅,怎么就变成红梅里的红梅了?跟割了大动脉似的。

    接喜婆婆的神色和我一样困惑,但是她什么也不能问,只能如实去交差。

    良久,太子终于梳洗妥当出来了,却只见他一个人,我又往他身后瞄了好几眼,真的没人。

    “殿下,您一个人?”我迎上前问。

    他面容颓然,显然昨夜有些疲劳,火气却很盛,冷眼瞪着我:“傻,看到了还问。”

    “太子妃呢?”我仍不死心向殿内看去。

    他重重打了个的哈欠:“不用管她,咱们去请安。”他看了眼庭院中央已经等候多时的两顶鸾轿,大步走过去。

    我难以置信地看向一旁的小余子,他与我对视一眼,眼中空空,显然并不打算多事。他倒是学得越来越乖,只负责陪太子吃喝玩乐,其他事情都躲得远远的。

    我赶紧跑去追上太子的脚步,急切地说道:“殿下,您成婚大喜天下皆知,可这第二天一早您自己去请安,这传出去有损您清誉啊。”

    没有太子妃,你自己去请个屁新婚福安,你才是傻!

    他忽然停下脚步,烦恼地揪了揪眉心,没说话。

    “殿下稍等片刻,奴婢去看一眼。”见他默认,我立刻飞奔进殿。

    不料刚跨进门槛,竟和一个同样风风火火的小宫女撞到一起,我扶住她定睛一看,竟是太子妃陪嫁丫鬟。

    我不想耽误时间,拉住她义正言辞地说道:“敢问太子妃娘娘是身体不适吗?若是能坚持,还是随殿下去请个安吧,不然让人觉得郑家小姐不懂得规律可就不好了。”

    我故意把最后一句说得洪亮悠扬,力争它的穿透力可以让内殿的太子妃听见。

    可是一听见我这话,眼前的丫鬟脸色立即不好看了,她冷哼一声道:“坚持?我家小姐,不,是太子妃动都动不了了,你们还要逼她去请安……”

    恩?动不了是什么情况?!

    太子妃今年才十三岁,女孩子年纪小身体还没有完全成熟,第一次必然要受罪的,通常情况下,这种事羞于外传,疼不疼的忍在心里就得了。

    可如今她居然说她动不了,太子给她点穴了?

    “小姐在家最受宠,自小娇生惯养长大,何时受过这份苦……”丫鬟说到后面已转成了哭腔,泪光闪闪,样子十分委屈。

    我的天啊!太子妃到底怎么了?要不是身份不便,我真想进去看一眼。

    “你刚刚急匆匆干嘛去呀?”我话锋一转,问她。

    “呀!”她一拍脑门一跺脚:“给小姐传太医,差点忘了正事!”她再也顾不上与我纠缠,一溜烟冲出了门外。

    我揣着一百个困惑走回到太子身边,还没等我开口,他已经破口大骂了:“你他娘的进去吃屎了么,让本宫等这么久?!”

    “殿下,看来您真得一个人去请安了。”我无奈地说道。

    “那你多此一举干屁?!废物,本宫还当你有法子把她弄出来。”他凶狠地瞪我一眼,转身上了鸾轿。

    “殿下,太子妃到底怎么了?”我实在想不通又憋不住,在路上终于问了出来。

    听我这样问,他从鸾轿里掀开一旁纱帐,居高临下对我邪恶一笑:“你猜……哪个姿势最爽?”然后肆无忌惮地淫~笑起来。

    我彻底傻了,好久没缓过来。

    他的回答绝不是简单意义上的,而是说,他真的已经在太子妃身上尝试了所有姿势。以他的粗暴和蛮劲,对一个娇弱的少女……

    香幽阁里那些瓷像,画像,还有染满血迹的喜帕……一一飘过我的眼前……

    看来郑家也是积德行善,太子妃竟然奇迹般的没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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