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三证人浮出水面
今天,在朝堂上,秦乾庭和楚梦熊等人的表现很耐人寻味,这两个人很可能是谭国凯案包括朱桂案的主谋。
无论是莫不言,还是赵明道和费长鹤。他们都没有提秦乾庭和楚梦熊的名字。不仅如此,他们众口一词,把矛头一致对准翟中廷。
而翟中廷今天的表现也很古怪,他似乎是故意把所有的矛头引向自己。不管什么罪行,他都是大包大揽,来者不拒。
翟中廷还有一个儿子,还有家人,他好像对秦乾庭和楚梦熊仍然抱有幻想,有秦乾庭和楚梦熊在,儿子翟温良和翟家就有了依靠。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如果秦乾庭和楚梦熊都倒了,他翟家就彻底完蛋了。
翟中廷保秦乾庭和楚梦熊,用的是壁虎断尾的招数。
秦乾庭和楚梦熊应该是给翟中廷包括莫不言等人承诺吧。
所以,朱高炽决心找到那个驼背跛脚的送药人。如果此人不是莫不言的人,那就一定是秦乾庭的人或者楚梦熊的人。
太子殿下和杨洞若到莫府的情况,我们待会儿再说。
朝堂上的戏即将进入**。
刚开始,楚梦熊是帽翼抖动,紧接着是身体抖动开玩笑,至高无上的皇上站在自己的面前,他一言不发,只是用眼睛冷冷地看着你,是个人都受不了。
楚梦熊是秦乾庭的门生,秦乾庭为了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设局让皇上见到了楚梦熊的妹妹楚婉君。
一次,秦乾庭假装生病,皇上在朝堂上两天没有看到秦丞相,于是决定亲临秦府看望。在秦府,皇上看到了楚梦熊的妹妹楚婉君。
秦乾庭是楚梦熊的恩师,楚梦熊就让自己的妹妹到秦府伺候恩师,所谓伺候,不过是弹琴给秦乾庭听。
当然,楚婉君的容貌确实非同凡响。就这一次,楚婉君在皇上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久,秦乾庭和几位大臣建议皇上遴选才人以充实后宫,这种事情,皇上求之不得,并将这件事情交给秦乾庭亲自操办。
于是,楚婉君作为才人进了宫,并顺利成为九个面圣的才人之一。皇上挑选的第一个人就是楚婉君。两年以后,楚婉君被升为平妃。
所以,楚梦熊和翟中廷构陷谭国凯,秦乾庭难脱干系。
遗憾的是:翟中廷、莫不言、赵明道避而不提秦乾庭和楚梦熊的名字。朱高炽手上没有证据,是不可以对这两个人发难的。
秦乾庭身为丞相,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如果没有证据,皇上也会不把秦乾庭怎么样。
皇上双手背后,走到秦乾庭的面前。
秦乾庭的头更低了,他感受到了皇上冷冷的目光,脊背有一股凉气由下往上冒。
朝堂上非常安静,安静的连喘气声都听得见。大家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有一点,大家是肯定的:皇上并不想马上结束朝会。
太子殿下、聂太傅和欧阳若愚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们从秦乾庭和楚梦熊的身上看到了恐惧。
皇上重新站在了楚梦熊的面前。
此时,楚梦熊的帽檐边开始冒汗珠。
皇上刚想说什么,侯公公突然走进大殿。
“侯公公,你把昌平公主接进宫了?”皇上迎了上去。
“回皇上的话,老奴已经把公主殿下接进勤政殿。为琛公子也来了。”
“昌平的身体怎么样?”
“皇上是知道的,公主殿下本来身体就不好,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又走了这么远的路。身体能好到哪里去呢!”
“有没有叫太医把脉?”
“太医正在把脉,公主殿下看到谭国凯神志不清,说不出话来,当时就厥过去了。”
“厥过去了?现在醒了吗?”
“醒过来了,醒是醒过来了,可眼泪像断了线的珠一样流个不停。老奴看了都伤心。”
皇上注意到:侯公公的眼睛有些潮湿。
“启禀皇上,公主殿下提到代王朱桂了,她既牵挂谭国凯,也牵挂代王朱桂。”侯公公道。
皇上陷入了沉思。
“启禀皇上,老奴带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侯公公道。
皇上走到高台跟前,侯公公紧跟其后。
“侯公公,你快说。”皇上用右手的食指朝自己的右耳点了一个。
侯公公将嘴巴凑到皇上的耳朵跟前嘀咕了一会。
侯公公说完之后,皇上走上高台,坐在龙椅上。扫了一下重臣,然后道:“翟中廷,你抬起头来。”
“老朽不敢。”
“抬起头来!”
翟中廷慢慢抬起头来。
“翟中廷,你在青州和扬州的府邸包括应天府和京城的府中是不是有密室啊?”
“回皇上的话,老朽的府中哪有什么密室啊!皇上千万不要听信那些虚妄之语。”
“你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有人已经发现青州翟府你儿子房间里面有密室你儿子已经将从谭府查抄的五十三箱东西藏在了密室里面。”
“朕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种人,不见棺材不掉泪,你就等着和你的家人一起受死吧!”
“老朽有罪,老朽罪该万死,老朽不再隐瞒皇上。”
“说!”
“我说我全交代,青州府中,犬子温良的房间下面确实有一个密室,应天府,在老朽的书房下面也有一个密室,京城,老朽的卧室下面也有一个密室。”
“扬州呢?”
“扬州的宅子里面没有密室,扬州的宅子是老朽买的宅子。老朽很少到扬州去,那里只有几个人看院子。”
“密室里面都有些什么?”
“密室里面藏着老朽这些年聚敛的钱财。高天黎在京城,他知道所有密室的机关。老朽愿意交出所有的东西,只求皇上放过老朽的儿子和家人。”
“老朽死不足惜。老朽只有这一个儿子,求皇上看在老朽伺候圣上几十年的份上,放我儿和家人一条生路。”
儿子翟温良是翟中廷的死穴,为了儿子,他愿意交出所有的财富,但是不是交出所有的财富,现在还很难说。
翟中廷聚敛的财富再多,恐怕比不上朱桂在盂城驿弄丢的两车库金库银。
“启禀皇上,”欧阳若愚右移一步,走出班列,“微臣以为,翟中廷在扬州的宅院也要好好搜查一下。”
“启禀皇上,欧阳大人言之有理。老臣以为,最值得搜查的是翟中廷在扬州的宅院。”聂太傅道。
“代王的库金库银是在高邮的盂城驿弄了,而扬州距离高邮很近,老臣以为,翟中廷在扬州买宅院应该不是用来住人的。”
“朕心中有数。翟中廷,朕再问你最后一次,朱桂在盂城驿弄丢的两车库金库银是不是你设计,里应外合弄走的。”
这件事如果是翟中廷做的,他会承认吗?如果他是主谋,那么,按照大明律,他知道最终的结果是什么。即使撇开这个案子,他也难逃满门抄斩,九族尽灭的下场。
所以,欧阳若愚断定翟中廷是不会跟皇上说实话的,承认是死,不承认也是死,既然结果都一样,那他一定会选择死不承认。
“回皇上的话,老朽不至于糊涂到如此地步,老朽和代王弄丢的库金库银毫无关系。”
“很好,七王。”皇上道。
“臣弟在。”七王爷朱祯走出班列。
七王朱祯对朝堂的事情一向不关心,如果皇上不点他的名字,他是不会说话的这大概是他的生存之道吧。
“七王,你带着朕的手谕到青州、扬州和应天府走一趟,各地的锦衣卫任你差遣。”
“朝会结束以后,你就动身。先把翟家人全部抓起来,然后让高天黎说出扬州宅院密室的机关,如果他还不说,你就把宅院翻一个底朝天,看看到底有没有密室和我们要找的东西。”
“朱祯遵命。”
“楚梦熊!”皇上突然大声道。
“微微臣微臣在。”楚梦熊愣了一下,匆忙走出班列,三个字,他停顿了三次才说完整,而且声音颤抖的很厉害。
“你参谭国凯是受了谁的指使?”皇上厉声道。
“回皇上的话,微臣受了翟中廷的蒙蔽,微臣祈求吾皇治臣失察之罪。”
“照你这么说,朕见到的那几个证人,也是翟中廷提供给你的。”
皇上终于提到和谭国凯案相关的细节了。皇上不提,太子殿下和聂大学士不方便问,欧阳若愚更不能问。
皇上下旨把谭国凯押解进京,绝不会只因为楚梦熊的奏折,皇上一定是看到了某些证据。
“回皇上的话,三个证人全是翟中廷提供的。”
这也就是说,楚梦熊参谭国凯的奏折就是根据这三个证人的证言拟定的。谭国凯欺君罔上、意图谋反并非是空穴来风啊!
“翟中廷,楚梦熊说的对不对啊?”
“回皇上的话,侍郎大人说的对。”
“那三个人到底是何许人也?你给朕详细说说,也让这满朝的文武大臣好好听一听。”
“回皇上的话,娄阿满以前是谭家的佣人,是老朽一个远房亲戚;陈大梁是歇马镇兴隆客栈的伙计,戒念是隐龙寺的僧人。”
“他们的供词都是你为他们准备的吗?”
“是老朽教他们说的。”
聂太傅朝欧阳若愚点了一下头。
第二百六十一章 老御史朝堂审案
欧阳若愚道:“启禀皇上,微臣有话要说。”
“爱卿说吧!朕正想让诸位臣工知道他们是这么构陷谭国凯的,如果不是爱卿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为谭国凯奔走呼告,朕险些上了这帮人的当。”皇上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扫了一眼站在一起的秦乾庭和楚梦熊。”
“谢万岁。微臣想请楚尚书楚大人执笔,做个笔录。”
楚梦熊刚想说什么,皇上举了一下手:“楚梦熊,你来执笔。侯公公,搬一个案子和凳子来。”
“是。”侯公公朝站在东偏殿门口的四个太监招了一下手。
不一会,三个太监搬来一个案子和一个圆凳子,放在高台下方,另外一个太监拿来了笔墨纸砚。
楚梦熊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在圆凳子上。
欧阳若愚把朝堂变成了他问案的地方,这恐怕是他的独创吧!
欧阳若愚走到翟中廷的跟前:“翟中廷,若愚很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构陷谭国凯的。这样吧!你先说为什么要构陷谭国凯?让圣上和众大臣都听听,你是怎么盯上谭国凯的?”
“老朽有罪,老朽鬼迷心窍、自不量力。”
“鬼迷心窍?我看你是财迷心窍吧!人心不足蛇吞象,如果可能的话,你想把整个天都吞到自己的肚子里面去。”
“欧阳大人说的对,老朽是财迷心窍。谭家的生意做得很大,谭国凯一直是老朽的死对头。”
“老朽先效命于建文帝,后效命于圣上,谭国凯自命清高,在老朽的面前总摆出一副心高气傲,不屑一顾的样子。”
“他也是老朽生意上的竞争对手,不但老朽恨他,连老朽的儿子都恨他。”
“谭国凯与你儿子很干,他为什么要恨谭国凯呢?”
“欧阳大人难道不知道谭盛两家的婚约吗?我妹妹怀孕的时候,我跟她说好,如果她生的是千金的话,就和温良定下娃娃亲。”
“可温良他姑父私下里和谭家订下婚约,之后才和我妹妹讲。我妹妹一向听妹夫的,老朽对这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但细想一下,觉得不值当,之后,就慢慢淡忘了这件事情。”
“可不曾想,温良一天天地长大,尧箐也越长越漂亮,温良打心眼里喜欢尧箐,他不管什么婚约不婚约,一门心思扑在尧箐的身上。”
“温良到三十岁出头还没有娶亲,要不然,老朽早就抱孙子了。一想到这些,老朽就恨的牙痒痒。“
“不管老朽怎么劝,怎么开导,可温良就是不听,九头牛都拉不回头。老朽就这么一个儿子。”
“照这么说,翟温良勾结谭府三太太林蕴姗的儿子谭为义在暗中调查大少爷谭为仁的身世,也是你的主意?”
“主意是温良自己出的,我只是关照茅知县按照温良的意思行事。”
“侯三的死,你知道吗?”
“知道。”
“侯三是自杀,还是他杀?”
“侯三是他杀。”
“是你的意思吗?”
“是温良和茅知县的意思。欧阳大人,这是在朝堂,皇上日理万机,你让皇上和众大臣听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这合适吗?”翟中廷想打断欧阳若愚的提问。
“今天,朕的心情很好,就想听一听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诸位爱卿,你们想不想听啊!”
“想听。”众大臣齐声道。
“爱卿,你接着问,朕刚听了一个开头,看样子,这里面的故事不少啊!”
“是,”欧阳若愚走到楚梦熊跟前,楚梦熊正在认真做笔录至少要做出认真的样子来吧!
欧阳若愚又走到翟中廷的跟前:“翟中廷,派黑鹰到谭府刺杀谭国凯,也是你的主意吧!”
“事后,我才知道这件事情,刺杀谭国凯是温良、章知府和茅知县的主意,也是谭家二少爷谭为义的主意。”
“谭为义为什么要派黑鹰杀自己的的父亲呢?”
“谭国凯知道大公子谭为仁不是二太太冉氏亲生的真相之后,并没有如谭为义母子所愿,把谭为仁赶出谭家大院,反而更加重用他。谭为义想杀了谭国凯,然后取代谭为仁做谭家的大当家。”
“你们并非真心帮助谭为义做谭家的大当家,而是利用他们母子俩坏谭家的生意、吞谭家的财产,对不对?”
“不错。这也是老朽所希望的,谭家一贫如洗,他就不会在我面前趾高气扬、不可一世了。”
“谭为义是怎么答应你们分割谭家的财产的呢?”
“他们母子两答应事成之后,将谭家的家具生意和其它生意除了药材生意和酒坊之外,全部给我们。”
“恐怕是你们逼着林蕴姗和谭为义母子答应的吧!”
“不错,他们不答应也不行啊。”
“威逼鲁老板把一大披假药和霉变的药卖给谭家的‘怀仁堂’,也是你的主意吧!你儿子翟温良绝想不是这种损招来。”
“不错,这是老朽的主意。”
“在歇马镇另开‘一笑堂’,想挤垮谭家的‘怀仁堂’也是你的主意吧!”
“是老朽的主意。”
“你们开‘一笑堂’的银子是怎么出的,马家出多少?你出多少?茅知县和章知府各出多少?”
“这”
“等一下,爱卿,怎么又冒出一个马家来啊?”皇上道。
“回皇上的话,这个马家在歇马镇是一个大户人家,据说是宋王室的后人,后被贬沦落到歇马镇,最后在歇马镇落脚生根。”
“马家也经营药材生意,生意一直做不过谭家,在歇马镇,谭家诚信经营、以仁义为本,声誉比马家好很多。”
“所以,马家一直在暗中视谭家为敌人,翟中廷、茅知县和章知府利用马家和谭家的矛盾,在歇马镇另开了一家叫‘一笑堂’的药铺。想冲‘怀仁堂’的生意。”
“原来是这么回事。好,爱卿接着问。”
欧阳若愚只能把刚才问题再说一遍:“翟中廷,开‘一笑堂’的银子是怎么出的,马家出多少?你出多少?茅知县和章知府各出多少?
翟中廷一时语塞。
“翟中廷,你说不出口吧!我来替你说吧!开‘一笑堂’的银子大部分是马家出的,你们假模假样只出了一点点银子,实际上,你们是以官家的身份抵冲银子占有‘一笑堂’一半的红利。我说的对不对?”
“什么都瞒不过欧阳大人。”
“你和你的门生一贯如此,看哪家的生意好,来钱多,你们就不择手段,入空股,占五成利。”
翟中廷低下了头。
“你们做梦都没有想到,谭家的大少爷稍微动了一点脑筋,他把你们打得一败涂地。”
“大少爷从各地请来前朝的太医坐镇各地的‘怀仁堂”,并将‘怀仁堂’一成的红利送给他们,凡是到‘怀仁堂’抓药的病人,看病不要银子。”
“结果怎么样呢?”皇上道。
“结果是,转瞬之间,‘怀仁堂’就把‘一笑堂’打得血本无归。”
“爱卿,你刚才提到的谭家的大少爷是不是朕的外甥琛儿?”
“皇上圣明,大少爷就是谭国凯和公主殿下失而复得的儿子为琛公子。”
“朕没有想到,琛儿他小小年纪竟然有此等过人之处。”
“启禀圣上,琛儿的能耐还不止这些呢,让翟中廷之流输的最惨的是在家具生意上。”
“爱卿,说来听听。”
“翟中廷之流勾结三太太林蕴姗的父亲林老爷林家是开钱庄的,谭家在几个地方经营家具的店铺,在歇马镇和宁波各有一个家具作坊。”
“这皇上是知道的谭家经营的是紫檀家具,翟中廷之流也搞了一个经营家具的店铺‘一品轩’,和谭家的‘一品斋’打擂台。”
“他们拼命把家具的价格往下压,还截断谭家的材料来源,大少爷反其道而行之,也和他们一块降价,在价格比较低的时候,在六个地方同时扫‘一品轩’的货。”
“最后导致‘一品轩’关门歇业,损失惨重;林老爷还大病了一场。翟中廷,我说的对不对?”
“欧阳大人说的是事实。”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马啸天和翟温良、茅知县才合谋绑架了谭家的三小姐婉婉。我问你,绑架婉婉小姐,是不是你的主意?”
“这是温良、马啸天和茅文邦的主意。”
“皇上,翟中廷之流看在生意上斗不过谭家,就心生毒计,和朝中某些人相互勾连陷害谭国凯。”
“如果微臣没有猜错的话,代王朱桂的案子也和他们有关,真是用心良苦啊!两车库金库银,你们几辈子都花不完,你们不但发了一笔横财,还将代王朱桂送进了大牢,真是一箭三雕啊!”
“一箭三雕?这第三雕是什么?”皇上道。
“他们以为,谭国凯的案子,只有两个人会过问,一个是微臣因为微臣和谭国凯是至交,一个是代王朱桂因为代王是皇上和公主殿下的十三弟。”
“微臣丁忧之期未尽,他们料定我不会冒杀头之罪到北京来找皇上,皇上,诸位臣工,在皇上派钦差到应天府抓谭国凯的同时,翟温良也派人在微臣宅院周围转悠。”
第二百六十二章 翟中廷果然阴毒
“派人到爱卿宅院周围转悠?他们想干什么?”皇上道。
欧阳若愚道:“回皇上的话,他们想把微臣困死在青州。翟温良的人还在夜里潜入府中看看微臣在不在家,要不是微臣故布疑阵,略施小计,还真难走出大门半步。”
“微臣跟随皇上多年,欧阳若愚拳拳忠君之心,圣上最了解,微臣赌的就是这个。微臣不能不到京城来,代王朱桂身陷囹圄。”
“谭家人就是到京城来也很难见到皇上,不错,谭家人还可以找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侯公公。”
“可侯公公也被翟中廷的人算计了,因为皇上身体违和,侯公公久留在宫中小心伺候。”
“敢问皇上,皇上真的病了吗?”
“没有,皇上只是偶尔咳几声。”皇上道。
“可太医却跟侯公公说皇上离不开他。就这样,侯公公被困在了宫中。”
“代王身陷囹圄,侯公公又被困在宫中,如果微臣不到京城来,谭国凯一定是凶多吉少。”
“照理,公主殿下和为琛公子是可以直接进宫面圣的,因为他们的身上有皇上赏赐的腰牌和九龙佩。”
聂太傅走出班列,从衣袖里面掏出腰牌和九龙玉佩。
“皇上请看,这就是您赏赐给为琛公子、程班主的九龙佩和腰牌。”欧阳若愚从聂太傅的手上接过腰牌和九龙佩。
欧阳若愚将腰牌和九龙佩递到侯公公的手上。
侯公公拿着腰牌和九龙佩从东边走上高台。
皇上从侯公公的手中接过腰牌和九龙佩:“不用看,这是朕赐给程班主和琛儿的腰牌与九龙佩,朕在应天府和昌平母子见了一面,朕就将这两样东西赐给了他们。爱卿,你接着说。”
“可谭家人拿着腰牌和九龙佩进宫的时候,却被大内副统领付抱松拦在了宫门外。”
“不仅如此,付抱松还派人在暗中跟踪持腰牌和九龙佩的人。微臣很想知道,付抱松哪来这么的大胆子!”
“来人啊!”皇上大声道。
一个人站在大殿外。
“魏统领,你派几个人到太医院,把陈太医带来,你再带几个人到宫门口把付抱松带来。”
“奴才遵旨。”
几个侍卫向西去了太医院,魏统领带着另外十几个侍卫向南去了宫门。
不一会,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押着付抱松走进大殿,魏统领走在后面。
付抱松的身上绑着铁链,铁链上挂着一把铁锁。
两个侍卫将付抱松扔在地上,然后退出大殿此时的付抱松已经瘫软如泥,进殿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几个人。
“付抱松。”皇上道。
“奴才在。”付抱松用颤抖的声音道。
“这两样东西,你见过吗?”
侯公公拿着腰牌和九龙佩走到付抱松的跟前。
付抱松抬起头,看了看侯公公手中的腰牌和九龙佩:“回皇上的话,腰牌,奴才天天见,这九龙佩是皇上随身携带之物,奴才也见过。”付抱松很狡猾。
“你既然知道这个九龙佩是朕的,为什么有人拿着九龙佩进宫,你却不让进呢?”
付抱松低头不语。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好大的胆子。”皇上圆睁双眼。
付抱松浑身颤抖,脑门上的汗珠直往外冒。
“付抱松,你胆大包天,这紫禁城是你家吗?皇上的人,你也敢拦。”秦乾庭突然厉声道他已经憋了很长时间了,“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你好好看看,是不是这三个人中的一个?”
秦乾庭好像是在对付抱松进行心理暗示既然莫不言等人已经败露,随便指一个人都行。只要是同党,这点默契应该是有的。
莫不言和赵明道不是把翟中廷供出来了吗?其实,以翟中廷的身份和能耐,他是指使不了莫不言和付抱松的。
付抱松迟疑片刻,然后道:“回皇上的话,是莫莫大人让奴才这么做的。”
“莫大人让你这么做的?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他他说,这几天一定要寸步不离地守在宫门口,除了上朝的人,不管什么人,只要是拿着腰牌和九龙佩的人,都要拦在宫门外。”
“除了不让他们进宫,还要派人远远地跟着他们,看他们在什么地方落脚。”
“为什么要跟着他们,找到他们落脚的地方呢?”
“这这奴才就不得而知了。”
“莫不言,你是这么跟他说的吗?”
“回皇上的话,罪臣是是这么跟付抱松说的。”
“你为什么要让付抱松派人跟着谭家的人呢?”
“找到他们的落脚点,然后看看他们会和什么人接触。”
“这又是谁的主意?”
“是翟中廷吩咐罪臣这么做的。”
“除了前面提到的两万两银票,翟中廷还给了你多少好处?”
“去年夏天,老母亲过七十大寿,他送了一万两银票作为贺礼,平时,他会派人送一些古玩字画给奴才。”
“你给了他什么好处呢?”
“他让罪臣为他的门生谋了一些官职。”
“单凭你一个人恐怕不能为他的门生谋官职吧!你老实交代,你还勾结谁卖官鬻爵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翟中廷找了谁,他是不会跟我讲的。”莫不言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皇上,莫不言没有说实话,翟中廷结党营私,编织了一张很大的网,单凭莫不言一个人是织不出这么大的网的,在这张网上忙碌的应该有更大的蜘蛛。”欧阳若愚道。
“詹左军。”皇上道。
“微臣在。”一个大臣走出班列此人是刑部尚书。
“你把这几个人分开关押,派人好生看管。”
“臣遵旨。”
“欧阳爱卿,你继续审问。”
“把娄阿满带上来。”
不一会,两个侍卫押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走进大殿,此人就是曾经在谭家做过家丁的娄阿满。两个侍卫把娄阿满放在地上,退出大殿。
娄阿满浑身发抖,他用双手撑在地上,才不至瘫在地上。
欧阳若愚走到娄阿满的跟前:“你叫娄阿满吗?”
“回回大人的话,小小人叫娄阿满。”
“你以前在谭家大院做过家丁吗?”
“小人以前在潭府做过家丁。”
“后来怎么离开了潭府?”
“小小人好赌,输了银子就就偷东家的东西到当铺去换换钱,最最后被东家赶出谭家大院。”
“是谁领你到京城来的呢?”
“是翟老爷。”
“他领你到京城来做什么呢?”
“做证人。”
“做证人?他要你证明什么?”
“证明谭老爷经常往隐龙寺送银子和吃食用品。”
“送银子吃食给谁?”
“给一个和尚。”
“这个和尚叫什么名字?”
“法号叫文善。”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是翟老爷和翟公子教我说的。”
“他们给了你多少银子?”
“翟公子给我一千两先给了一千两,完事之后,再给我一千两。”
“除了上面说的这些,翟中廷和翟公子还教你什么了?”
“他教我说:谭老爷经常到隐龙寺去见文善和尚,谭老爷还经常捐银子给隐龙寺。每次都是我用马车送老爷到隐龙寺去的。”
“文善的年龄、身高、身形、相貌,还有习惯动作,他们让我牢牢记在脑子里面。”
“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在这位大人面前说的话,全是翟老爷和翟公子教我说的。”娄阿满望着莫不言和翟中廷道。
翟中廷在建文帝身边呆了一段时间,他发现建文帝大势已去的时候,暗中投靠了燕王朱棣翟中廷对建文帝的年龄、身高、身形、相貌和习惯性动作是非常熟悉的。
皇上之所以下旨抓捕谭国凯,应该是相信了三个证人的供词,欧阳若愚有理由相信,兴隆客栈的陈大梁和隐龙寺的和尚戒诚也应该知道建文帝的年龄、身高、身形、相貌和习惯性动作。
翟中廷这一招果然阴毒。
“楚大人,把供词拿给他签字画押。”
楚梦熊站起身,拿着供词和印泥走到娄阿满的跟前,将供词和印泥放在地上。
娄阿满按照楚梦熊的指点在供词的上面和下面各按了一个手印。他不识字,所以,只能按手印。
“把娄阿满带下去。”欧阳挥了一下手。
“等一下,小人还有话说。”娄阿满道。
“讲。”
“翟公子还让小人找一个人诬陷谭老爷。”
“你找了谁?”
“小人找了潭府的厨师车茂源。”
“找他做什么?”
“翟公子教车茂源说谭老爷只要到隐龙寺去就会让他做文善师傅喜欢吃的东西。”
这应该是翟中廷提供给儿子翟温良的,真可谓用心良苦啊!
“这个车茂源还在谭家大院吗?”
“还在。”
“翟中廷,你为什么不把车茂源带到京城来呢?”
“老朽估计皇上不会完全相信娄阿满、陈大梁和戒诚的话,担心皇上派钦差到歇马镇调查,所以”翟中廷的心机果然很深,为了将谭国凯置于死地,他挖空心思,做足了文章。
“除了这个车茂源,你还安排什么人等钦差驾临呢?”
第二百六十三章 翟中廷阴谋败露
“还有兴隆客栈的账房先生毛有福。还有隐龙寺的和尚怀仁。”翟温良道。
“这些人是你让儿子翟温良安排的?”
“是的,温良安排好了以后,老朽才带着三个证人上路。”
“娄阿满,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大人,小人本就无心伤害谭老爷,翟公子利用了小人的贪心,让小人说了假话。”
“其实,谭老爷除了每年年底到隐龙寺去烧香拜佛,平时从不到隐龙寺去。在隐龙寺,根本就没有文善这个人。”
“平时经常到隐龙寺去烧香拜佛的是大太太,大太太膝下无子,寂寞孤独,所以经常到隐龙寺去烧香拜佛。
“老爷和大太太是菩萨心肠,是小人坏了良心。小人愿意把银子吐出来,求大人高抬贵手,放了小人。”
“把陈大梁,带进来,把娄阿满带下去。”
两个侍卫押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走进大殿,放在地上以后,将娄阿满架出了大殿。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叫陈大梁。”
欧阳若愚很想知道翟中廷找兴隆客栈的伙计和账房先生做证人用意何在。
“是翟温良翟公子让你诬陷谭老爷的吗?”
“是的。在大堂上,小人的供词都是按照翟老爷和翟公子教的。”
“谭老爷和你近日无仇,往日无怨,你为什么要和翟温良一起陷害谭老爷呢?”
“翟温良给小人一千两银子,小人不要,翟温良说,要想让我舅舅把客栈开下去,就得听他的小人的舅舅就是兴隆客栈的齐掌柜,当时,茅知县也在场。”
“小人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按照翟温良和茅知县说的去做。”
“他们教你说什么了?”
“他们让我说:十九年前,谭国凯曾经带三个人住进兴隆客栈,三天后,这三个人被谭老爷接走了。他还告诉我和账房先生其中两个人的年龄、身高、身形、相貌。”
“两个人的年龄身高、身形、相貌?”
“你把在大堂上说的话再说一遍。”
“两个人,一个年龄在二十五岁左右,下巴上有一颗黑痣,身高七尺差一点,身形偏瘦;另一个有五十岁左右,身高六尺多一点,身材比较胖,说话的声音像女人一样尖细。”
皇上一看到这样的供词,就知道二十五岁的年轻人是朱允,五十岁左右的人是朱允身边的洪太监。
翟中廷父子的意思是说:建文帝逃离应天府以后,在谭国凯的帮助下先在歇马镇的兴隆客栈歇脚,后来隐身于隐龙寺。建文帝在隐龙寺,谭国凯住在歇马镇,照顾起来也方便一些。
像煞有介事,翟中廷把什么都想到了。
最后被带进大殿的是隐龙寺的僧人戒诚。
戒诚的年龄在四十岁左右,他是诫明住持的贴身侍僧。所以,他是最有条件知道寺中隐秘之事的,建文帝藏身于隐龙寺,这种事情肯定要得到老住持的同意,戒诚整天侍奉在老主持的左右,他知道建文帝的情况就不足为奇了。
“报上你的姓名本官指的是你出家前的姓名。”在欧阳若愚看来,翟温良能和遁入空门的戒诚达成某种默契,这里面肯定有些事情。
“贫僧在出家前姓劳,名世藩。”
“法号是什么?”
“法号戒诚。”
“在隐龙寺做什么?”
“是老住持的侍僧。”
“翟温良怎么会找上你?”
“是翟中廷找我师傅,我师傅找的我。”
“你师傅是谁?”
“是隐龙寺的监事无极。”
“翟中廷,无极和你是什么关系?”
“这”翟中廷有点不想说。
“说!”欧阳若愚走到翟中廷的跟前。
“老朽罪该万死。”翟中廷道。
“戒诚,你来说。”
“回大人的话,我只知道听师傅的话,至于师傅和翟中廷是什么关系,师傅没有跟戒诚提过半个字。”
“翟中廷,你要是不说的话,以后可就没有机会了。”
“老朽有罪,老朽说。无极原来是湖州府的一个捕快,因为失手杀死了嫌疑人,是老朽想办法帮他脱罪的。”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
“你受了无极多少银子?”
“一万两银子。”
“无极遁入空门也和二十几年前的案子有关联吗?”
“对方是一个豪门,得知劳世藩还活着,便雇人追杀他他走投无路,就到隐龙寺剃度出家。”
“无极是不是你准备好应对钦差的证人啊!”
“是的。”
“启禀皇上,陈太医带到。”一个侍卫站在大殿外道。
“把他带进来。”
两个侍卫押着温太医走进大殿。
陈太医双膝着地,给皇上行了叩拜大礼:“微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欧阳若愚看来,陈太医的登场有点不寻常,陈太医似乎已经知道皇上要做什么,他显得很从容。
陈太医跪在地上,等待皇上说“平身”之类的话,但皇上没有说。
温太医只得继续跪着:“皇上召微臣上殿,不知有何训示。”
“陈太医,朕问你,你是让侯公公日夜守在朕的身边、寸步不离的吗?”
“回皇上的话,微臣是这么跟侯公公说的。”
“是谁指使你这么跟侯公公说的呢?”
“是谁指使?皇上,微臣愚钝,没有听明白皇上的话。”
秦乾庭的脸色突然变得好多了,刚才,在陈太医走进大殿的时候,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听了陈太医的话,他的心里就有底了。别看他后半段说话不多,但不可否认,秦乾坤仍然是朝会上的主角。
“朕只是偶尔咳几声,你小题大做,让侯公公一直呆在宫中,莫不是别有用心?”
“回皇上的话,为臣的心思全在皇上的身上,皇上日理万机,时常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皇上现在年富力强,但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不错,皇上咳嗽虽然不很严重,但为臣不能不小心谨慎此乃臣子的本分,微臣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请皇上明示。”
听了陈太医的一番话,皇上的脸色温和了一些,语气也平和了许多:“爱卿起来回话。”
“皇上,微臣也希望皇上龙体康健,但皇上身体违和,微臣不能不放在心上,皇上因为这个责怪微臣,微臣惶恐,微臣不知道今后如何伺候皇上。”温太医说完之后,双膝着地,眼泪溢出眼眶。
陈太医也是一个演戏的高手,开玩笑,能在太医院混,能伺候在皇上左右,他能是简单的人物吗?
“陈太医,昌平公主不远千里,到京城来找侯公公,可侯公公在宫中伺候皇上,昌平公主拿着皇上赏赐的九龙佩进宫,被付抱松挡在宫门外,险些误了大事,皇上这才着急上火。”聂太傅走到陈太医的跟前,将他扶起来。
“皇上,微臣刚才语言多有冲撞,还请皇上赎罪。”陈太医道。
“陈太医,忙你的去吧!”
“谢皇上。”陈太医退出了大殿。
“欧阳爱卿,你继续问。”
“楚大人,让戒诚画押。皇上,微臣问完了。”
楚梦熊让戒诚在供词上按过手印之后,两个侍卫将戒诚带出大殿。
皇上站起身,走到高台下,走到欧阳若愚的跟前:“爱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启禀皇上,微臣冒味为黑鹰求情,让他跟随微臣为朝廷做事,将功赎罪。”
“爱卿,朕本来就不打算治黑鹰的罪,朕和爱卿一样,也想成全他。至于代王朱桂,爱卿不必担心,朕心里有数。”
“谢皇上。”
皇上又走到太子殿下和聂太傅的跟前:“炽儿,你和太傅到江南走一趟,谭家的宅院、店铺和作坊要悉数归还给谭家。”
“儿臣遵旨。”
“凡是参与查抄谭家宅院、店铺和作坊的官员只要是翟中廷的门生和党羽,查实之后,全部革职查办。如果是受翟中廷之流胁迫的官员,不予追究。”
“儿臣遵旨。”
“退潮以后,你准备一下就动身,务必在你姑母和姑父回到歇马镇之前赶到歇马镇。”
退潮之后,七王朱祯和欧阳若愚领着三十几个侍卫,将翟中廷、莫不言、赵明道、费长鹤、付抱松打入死牢。
翟中廷被关进宗人府的死牢;莫不言则被关进了燕京府的死牢。
这么安排,是欧阳若愚征得皇上同意的。无论是燕京府的大牢,还是宗人府的大牢,都应该有秦乾庭和楚梦熊的人。
欧阳若愚把翟中廷和莫不言分两处关押就是要提供一些机会给秦乾庭和楚梦熊,单独关押,还要严加看管,不准任何人接近他们,呆子都能猜出来,皇上要派人继续审问翟中廷、赵明道和莫不言。
如果秦乾庭和楚梦熊是翟中廷关系网中最大的蜘蛛的话,秦乾庭和楚梦熊就一定会抓住这个唯一的机会做点事情杀人灭口是最干净、最彻底的处理方式。、
费长鹤、赵明道和付抱松被打入大理寺的死牢。费长鹤是大理寺的狱丞,把他关在自己曾经管辖的牢房里面,应该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第二百六十四章 谭国凯逐渐清醒
在今天的朝会上,秦乾庭和楚梦熊之所以能不显山露水、全身而退,是因为翟中廷、莫不言、赵明道、费长鹤和付抱松都在竭尽全力维护他们。
这也说明秦乾庭和楚梦熊的影响力和威慑力还在,也许是他们之间早就达成了某种默契。
皇上也意识到朋党的力量不容小觑。
大家都知道,欧阳若愚已经将曹锟和赵庭臻分别派到宗人府和燕京府做了狱卒。
有这两个人在,不管什么人,也不管他们用什么样的手段,都过不了曹锟和赵庭臻这一关。
欧阳若愚掌管刑狱多少年,他对发生在大牢里面光怪陆离的杀人手段太熟悉了。
朝会上大戏是结束了,大牢里的好戏即将开始。现在,翟中廷和莫不言成了秦乾庭和楚梦熊的威胁。
所以,欧阳若愚把翟中廷当成重点看护对象,翟中廷虽然已经高老,但他经营多年、树大根深,和秦乾庭、楚梦熊等人勾连深广。至于莫不言,秦乾庭和楚梦熊也可能对他们下手仅仅是可能。
朝会结束之后,太子殿下随皇上到勤政殿见了谭国凯。
遗憾的是,谭国凯虽然神智清楚了一些,但还是说不出话来,当太子殿下抓住谭国凯的手的时候,谭国凯仅仅是望着他,眼睛里面噙着泪,嘴唇蠕动,想说什么,但说不出来。
皇上的龙辇行驶到勤政殿门前的时候,昌平公主携儿子谭为琛跪在殿门口恭迎圣驾。
“昌平恭迎圣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为琛恭迎圣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匆忙走下龙辇,右手扶起昌平公主,左手扶起谭为琛:“平身快平身。朕听说皇妹身体不适,为什么不在床上躺着呢?”
昌平公平眼泪汪汪,哽咽啜泣,说不出话来。皇上看昌平公主泪眼红肿,鼻子有些发酸。
皇上一手拉着昌平公主,一手拉着谭为琛,在太子殿下、太傅和众宫女的簇拥下走进一座金壁辉煌的勤政殿。
大门内跪着三个太医:“奴才给皇上请安。”
“爱卿,起来说话。”
“谢皇上。”三个太医站起身。将皇上引进东偏殿这里是皇上平时睡觉和休息的地方把谭国凯安排在东偏殿是皇上的意思。
谭国凯平躺在榻上,身上盖着被子,头下放着两个靠枕。
谭国凯的衣服已经换过了,脸上已经洗过,头发已经梳理过。太子殿下不希望昌平公主看到姑父蓬头垢面、满脸病容的样子。
一个宫女正在给谭国凯喂参汤。
“这一切因朕而起,让麒麟侯受苦了。麒麟侯什么时候能说话?”皇上望着三个御医道。
“回皇上的话,麒麟侯的身体已经开始好转,药性正在减弱,最迟在午后就能完全清醒,就能说话。”一个老太医道。
另一个太医道:“这些人太歹毒了,服了这种药,便神志不清,像得了重病一样,一点破绽都看不出来。”
“这帮混蛋给麒麟侯服了什么药?”
“回皇上的话,是一种让人神智不清的药,只要定期服用,病人就会始终处于半昏迷的状态,醒着,但不能说全乎话。皇上不必担心,药性一除,麒麟侯就可完全醒过来。”
“他们定时在中午给麒麟侯服药,到中午,药性就去了大半。之前,我们已经喂了麒麟侯不少水,眼下正在喂参汤,麒麟侯的身体非常虚弱。”
昌平公主走到床边,用双手紧紧握住谭国凯的右手,并且使劲抖动:“老爷,我们现在是在皇上的勤政殿,你现在能不能说话,如果能说话的话,赶快给皇上叩头谢恩啊!”昌平公主热泪盈眶。
谭为琛则将脸背过去,用衣袖擦拭难于抑制的眼泪。
“皇妹,不要动他,让麒麟爷好好躺着;侯公公,你让御膳房把御膳送到勤政殿来,朕要和皇妹一家人在一起用膳。太子、太傅和三个太医也在这里用膳。”
“老奴现在就去安排。”侯公公走出房间。
“顾太医,你们就在这里好生伺候着。”
“启禀皇上,侯爷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顾太医道。
“父皇,您看这样行不行?”
“炽儿,你说。”
“父皇,待侯爷身体平稳之后,儿臣想把他接到东宫慢慢调养。”
“行,吃过饭以后,炽儿就送侯爷回东宫。然后替朕去办事。”
“儿臣遵旨。”
“炽儿,太傅,随朕来。”
皇上将太子殿下和聂太傅领进西偏殿,侯公公跟在后面。
“太傅,拟旨。”皇上将聂太傅领到一个案子跟前,示意他坐在椅子上。平时,皇上就是在这个案子上批阅奏折的。
聂太傅站着没动。
“朕叫你坐下,你就坐下。”皇上将聂太傅拉到椅子上坐下,然后走到一个柜子跟前,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一个黄色绫锦玉卷轴,展开来,放在案子上:“朕说,你写。侯公公,笔墨伺候。”
黄色绫锦上的图案是富丽堂皇的祥云瑞鹤。
侯公公拿起挂在笔架上的毛笔,打开朱砂的盒子,用小勺子挖了一点朱砂在砚台上,从一个小青花罐里舀了一勺水,然后用笔头调匀。
太子殿下站在聂太傅的旁边。
聂太傅从侯公公的手上接过笔,用笔尖在砚台上蘸了一点朱砂,在折子的最右边写了一行竖字:“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八个字。
皇上在案子前一边踱步,一边道:“麒麟侯谭国凯,性行仁厚,克己复礼,敬谨恭慎,轨度端和,敦睦嘉仁。循规蹈矩,造福乡里,多有善举,甚慰朕心,着即恢复爵位,世袭罔替,并赐麒麟侯府匾额。钦此!”
聂太傅写完之后,站起身,将圣旨递到皇上的手中。
皇上过目之后,将圣旨放到案子上。
侯公公打开御案上的一个金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枚印章。
聂太傅打开印泥的盖子。
皇上从侯公公的手上接过印章在印泥上按了一下,然后在“钦此”上按了一下。
皇上将圣旨卷起来,递到聂太傅的手上:“太傅,朕想给麒麟侯和皇妹一个惊喜,圣旨之事现在不要跟他们讲。”
“老臣谨遵圣命。”
“太傅,您和太子到江南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到歇马镇传达朕的旨意。至于谭家的店铺、作坊,你们到应天府以后,就召见浙江巡抚和安徽巡抚,剩下的事情,交给他们去做即可,江苏巡抚的空缺让吏部侍郎左君恩临时兼任,炽儿和太傅以为如何?”
“儿臣遵旨。”太子殿下道。
“圣上虑事周密,老臣谨遵圣命。”聂太傅道。
午时将近之时,谭国凯逐渐清醒起来。他的眼睛已经能完全睁开,并且已经能认出曾经熟悉的面孔,手的动作也开始逐渐增多。
当谭国凯的视线落在皇上和聂太傅脸上的时候,突然掀开被子,慢慢走下床,在昌平公主和谭为琛的搀扶下他的动作比较缓慢,脚底下也不稳,想快,但快不起来,想稳,但稳不起来。
昌平公主给他穿鞋子的时候,谭国凯一手撑在床沿上,一手紧紧地抓住谭为琛的手,先单膝着地,然后双膝着地他手部和腿部的力量还没有完全恢复。
“国国凯叩见皇上,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谭国凯松开谭为琛的手,双手扶地,给皇上行了叩拜礼。
谭国凯的语言功能刚开始恢复,所以有点语焉不详,也不连贯,嗓子还有点沙哑,但皇上已经听清楚了。
皇上用双手扶起谭国凯:“麒麟侯平身。”皇上的眼睛也有点潮湿。
谭国凯在朱高炽和谭为琛的搀扶下,站起身,他走到聂太傅的跟前,伸出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聂太傅的手。
谭国凯和聂太傅以前有过交往,谭国凯钦佩聂太傅的学识和才能,聂太傅则非常欣赏谭国凯的为人。
谭国凯一边抖动双手,一边点头,眼泪在眼窝里面直打转转,刚要施礼,结果被聂大学士托住了双臂。
聂大学士拉着谭国凯的手走到朱高炽的跟前:“侯爷,这是太子殿下。”
谭国凯似乎想起来朱高炽小时候的模样,他紧紧地抓住朱高炽的手,嘴唇蠕动了几下,然后突然突然松开太子殿下的手,后退半步谭国凯想行礼。
朱高炽赶忙上前一步,抓住了谭国凯的双手,和聂大学士、谭为琛一起,将谭国凯扶到床上坐下。
“启禀皇上,麒麟侯的身体正在恢复之中,如果再调养几天,很快就会康复。”徐太医道。
“徐太医,你确定侯爷的身体没有大碍吗?”
“回皇上的话,微臣和张太医、王太医都给侯爷把过脉了,请皇上放心,侯爷身体确无大碍。”
“徐太医,侯爷现在能移步到东宫吗?”朱高炽道他想早一点把谭国凯接到太子殿下府调养,谭国凯在勤政殿会很拘谨也不合适。
“回太子殿下的话,老臣也是这么想的,公主殿下的身体也要好好调养一下才是。”徐太医道。”
张太医点了一下头。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七王爷查抄翟府
“徐太医所言极是。”王太医道。
“行,就依炽儿和徐太医所言,徐太医,你也一块到东宫去,好好调养麒麟侯和昌平公主的身体。”皇上道。
皇上一边说,一边走到昌平公主的跟前,“皇妹,你和麒麟侯在东宫好好调养身体,不必急着赶回歇马镇。”
“朕已经吩咐炽儿和太傅,还有七王朱祯今天下午就动身去江南,你们给他们一些时日,等你们回歇马镇的时候,一切都将和以前一样。”
听完皇上的话,昌平公主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直往下掉她有千言万语要跟皇上说,但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们在东宫多住一些日子这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皇兄会到东宫去看你们的。”这是皇上说的最感性的一句话。
午时后,皇上派侯公公和二十几个侍卫用御辇送谭国凯、昌平公主和谭为琛去东宫,太子朱高炽和聂太傅随行。随行的还有徐太医。
回到东宫以后,昌平公主立即派窦怀恩去载熙胡同昴府喊来所有的人这是朱高炽的意思,谭家人也该聚拢在一起了。
当然,昌平公主还有更重要的考虑,谭家出事以后,还有不少人沦落在普觉寺他们正眼巴巴地等待来自京城的好消息。
现在,应该是谭家人回归家园的时候了,至少应该把麒麟侯获释和谭家转危为安的消息告诉谭家的人吧!
于是,昌平公主决定派姬飞和窦怀恩伤前往普觉寺,接二爷谭国栋等人回歇马镇。
昌平公主和谭为琛母子俩将姬飞和窦怀恩送出太子府。
两个人翻身上马,告别昌平公主和为琛少爷,策马而去。
奉圣命,欧阳若愚和曹锟、柴进等人留在京城处理谭国凯案的余留问题;秦顺文则要随七王爷朱祯到青州去。
安顿好姑父和姑母之后,太子朱高炽和聂太傅带着三十几个锦衣卫出发了。
太子谨遵圣命,没有把皇上恢复谭国凯爵位,恢复麒麟侯名分的事情告诉姑父和姑母。
恢复谭国凯的爵位,恢复谭国凯麒麟侯的名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从此以后,应天府的谭宅和歇马镇的谭家大院就要变成侯爷府。
有这个名头在,看哪个地方官员还敢打谭家的主意;皇上在圣旨中已经说了,爵位是可以世袭罔替的,这也就是说,将来谭国凯是可以把爵位传给长子谭为琛的。
显而易见,皇上也想好好补偿一下谭国凯和昌平公主,以弥补自己对谭家造成的伤害。
接下来,让我们跟随七王爷朱祯到青州去看看。
欧阳若愚和昌平公主一样关心代王朱桂的案子,谭国凯是没事了,可代王朱桂还在大牢里面受苦,皇上看不到证据是不会轻易放过代王朱桂的。
欧阳若愚希望七王爷朱祯能在扬州的翟府有所发现,在欧阳若愚看来,代王朱桂在盂城驿弄丢的两车库金库银一定是翟中廷和他的党羽干的。
他们将自己的人安插在押送库金库银的锦衣卫中,伺机盗走了两车库金库银,然后嫁祸给代王朱桂。
欧阳若愚还坚信,被翟中廷和他的党羽盗走的两车库金库银极有可能藏在扬州翟府的密室里面。如果不知道密室的机关,就是七王朱祯到扬州也是枉然。
所以,七王爷朱祯在离开京城的时候特地到欧阳府和欧阳若愚见了一面下朝以后,欧阳若愚直接回了欧阳府。
皇上已经在京城为欧阳大人安排了府邸,所以,朝会结束以后,皇上就派人送欧阳若愚回府。
七王朱祯是来向欧阳若愚讨主意的欧阳若愚料定朱祯一定会来找他聊聊,因为七王爷也想帮代王朱桂早一天洗脱罪名。
欧阳若愚建议朱祯先去青州,这时候,翟温良一定在青州焦急地等待北京方面的消息,一旦谭国凯的事情尘埃落定,他们就可以瓜分谭家的财富了,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啊!
朱祯到青州以后,就可以把翟温良和翟府的人全部抓起来,找到密室和谭家五十三个木箱以后,就可以提审翟温良和翟温良的心腹,提审他们就是让他们说出扬州翟府和应天府翟府密室的机关。
“欧阳大人,翟温良和他的心腹知道应天府和扬州翟府密室的机关吗?”朱祯道。
“翟温良肯定知道,翟中廷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所有的东西都是要留给儿子的,如果不是为了儿子,他也不会这么疯狂地敛财。”
“如果不让儿子知道,万一他哪一天有事,那他藏在密室里面的东西不就成了永远的秘密了。”
“所以,若愚敢断定,翟温良肯定知道密室的机关,包括京城翟府密室的机关。至于翟家的心腹,不会人人都知道,但肯定有人知道。”
“翟温良和那些心腹他们会说吗?”
“这就要看王爷的手段了?”
“欧阳大人能否指点一二,事成之后,功劳算你的。”
“王爷,欧阳若愚为皇上做事,连身家性命都是皇上的,那还敢提‘功劳’二字,能把皇上交给的事情做好,不负皇上所望,若愚就心满意足了。”
“欧阳大人认为朱祯该怎么做?”
“翟中廷已经打入死牢,王爷可以在他身上做点文章。”
“嗯,朱祯有些明白了,要想翟中廷不死,那翟温良就要把密室的机关说出来。”
“王爷也要防止翟中廷父子咬好了扣,拒不交代密室的机关。”
“那我应该怎么办呢?”
“翟温良的身边有几个心腹,翟中廷的身边也有几个心腹父子俩不大可能让所有心腹知道这么隐秘的事情,但肯定有心腹知道。”
“今天,黑鹰在朝堂上提到的高天黎应该在京城,王爷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高天黎抓捕归案,王爷一定要小心,翟中廷和翟温良的心腹武功高强。”
“这不是问题,我的身边就有几个高手。”
“王爷不可大意,翟家豢养的高手都不是简单的人物,所以,王爷可向皇上借几个大内高手,有他们帮忙,可保万无一失,翟家的心腹应该会有人知道密室的机关。把聚敛来的东西藏到密室里面,只凭翟中廷父子肯定是不行的。”
“欧阳大人身边也有不少高手,能不能借几个人给朱祯用一用呢?”
“若愚的手下,皇上另有安排。”
“朱祯明白了。本王现在就进宫去面圣。”朱祯端起茶杯喝了几口水,“朱祯告辞。预祝欧阳大人得偿所愿。”
欧阳若愚站起身:“若愚祝王爷旗开得胜,马到成功。王爷在京城不能耽搁太久,重点要放在扬州翟府。代王朱桂能不能洗清罪名,全靠王爷您了。”
“朱祯明白,我今天就把京城的事情了了,抓到人以后,我就提审,不管结果如何,明天一早动身去江南。”
“北京的事情一了,欧阳若愚就到江南和七王回合。”
“那敢情好,朱祯求之不得。有欧阳大人在身边,朱桢的心里就有底了。”
离开欧阳府以后,朱祯和随侍赵无虞直接进宫,十几个侍卫在宫门外等候。
朱祯走出宫门的时候,身边多了六个人,这六个人就是大内高手。
皇上除了把六个大内高手借给朱祯以外,还交给朱祯一把上方宝剑和一个手谕。
有了皇上的手谕,朱祯可随时调遣京城、应天府、青州和扬州的锦衣卫;有了上方宝剑,七王就可先斩后奏。
离开皇宫以后,朱祯派赵无虞拿着皇上的手谕去了城北大营找守备董汝昌借兵;朱祯则带着六个大内高手和十几个侍卫直接去了翟府。
翟府在城西这个宅院是燕王赏赐给翟中廷的礼物,作为对翟中廷买主求荣的奖赏。
翟中廷投入燕王怀抱以后,仍然留在建文帝的身边。就是因为翟中廷在建文帝的身边,燕王才对建文帝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也为燕王发兵创造了有利的条件,靖难之役开始后,翟中廷就撕去了伪装,投奔到燕王身边去了。
朱祯一行赶到翟府的时候,赵无虞和董守备带着一百多个官兵,十步一岗,将翟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此时,翟府大门紧闭。
赵守备见过朱祯之后,和赵无虞走到院门前,朱祯和六个大内高手、十几个侍卫跟在后面。
赵无虞用门环在红漆大门上敲了三下。
院门里面没有反应,翟中廷刚被太子殿下带走,翟府的人已经比较警觉了。
董守备用剑柄在院门猛砸了几下,不一会,从院门里面传来了脚步声。
少顷,院门开了一扇,一个脑袋伸出门外来。
董守备一脚把门踹开,开门人一屁股坐在地上。
赵无虞将另一扇大门全部推开。
朱祯跨进门槛:“董守备,让你的人把所有人带到前院来。”
董守备大手一挥,几十个官兵手执刀剑分三路上了甬道。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这里放肆!”一个人手执长剑横在中间的甬道口,“都别动,我手中的利剑可是不长眼的。”
第二百六十六章 高天黎执迷不悟
“王爷,此人就是高天黎。”柴进走到朱祯跟前低声道。
柴进跟随翟中廷十几年,他知道哪些人是翟中廷的心腹但不知道的是哪些心腹知道密室的暗道机关。
“给我拿下。”董守备手执长剑大声道。
两个大内高手从剑鞘里面拔出长剑,迎了上去。
高天黎举起长剑,用左手的食指在剑刃上蹭了一下,然后拉起弓箭步,冷冷地看着两个大内侍卫他的眼睛里面满含杀气。
“你们俩退后,让我来领教这位仁兄。我薛廷柱这回算是长见识了,竟然还有人敢抗旨拒捕,这位仁兄算是第一个。”另一个大内高手走到两个大内高手的前面,将手中的剑扔给其中一个人。他是想徒手和高天黎过招。
“王爷,千万不要小瞧了这家伙,在翟中廷的心腹中,他是非常厉害的一个。”柴进低声道。
“哟,这位兄弟,你这是寒碜我高天黎吗?大话谁都会说。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否则,你会很难看的。”高天黎冷笑道。
“别废话,耍嘴皮子没用,得拿出点真本事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高天黎挺剑朝薛廷柱冲过来。
眼看高天黎的剑锋就要接触到左右闪躲的薛廷柱的身体。薛廷柱像幽灵一样,迅速闪到左边,在高天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薛廷柱已经站在了高天黎的身后。
高天黎的剑来得很快,但没有薛廷柱的动作快,等高天黎转身的时候,薛廷柱飞起右脚,对着高天黎的右膝外侧用力一击。
高天黎的来了个右膝着地,手中的长剑飞落到花坛之中,紧接着,薛廷柱又来了一个龙腾虎跃,腾起左脚,脚尖精准无误地踢在高天黎的左太阳穴和眉弓上,高天黎应声倒地。
高天黎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薛廷柱已经将右脚踩在高天黎的后脑勺上,将高天黎死死地摁在地上:“就凭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想出来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这副熊样绑了。”
两个侍卫走到高天黎的跟前,用绳子将高天黎绑了个结实。
董守备大手一挥,几十个官兵沿着三个甬道冲进翟府三条甬道通向三个院门。
朱祯、董守备、黑鹰和六个大内高手站在院门口等待。
高天黎已经被几个侍卫押进门房看着,门房里面还有一个人,此人就是刚才开院门的那一位,此刻,他正蹲在墙角处瑟瑟发抖呢。
不一会,十几个官兵押着一个贵妇模样的人和三个丫鬟模样的人走出西院翟府很是讲究,一共有东院、中院和西院。三条通道就是通向这三个院子的。
“你是什么人?”朱祯望着贵妇人道。”
女人并不理会朱祯,眼睛看着别处翟中廷果然不简单,连他的女人都这么傲气。
柴进从剑鞘里拔出剑,剑指贵妇的喉咙:“说,你是翟中廷什么人?”
贵妇后退半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寒光闪闪的剑锋:“小女人是翟大人的小妾。”
“像你这样的小妾,府中一共有几个?”柴进问。
“还有两个。”贵妇的话音还没有落地,十几个官兵又从东院带出四个女人和一个书童。
四个女人中,三个是丫鬟装扮,一个是主子打扮,女人脸上抹着厚厚的脂粉,夸张的发髻上插着、戴着一些金玉饰物,身上穿着白色狐狸皮袄和一件驼色貂皮披风,手上还有一个虎皮抄手。
“王爷,翟中廷除了喜欢金银财宝,就是喜欢女人,不管到哪里,他的身边不能没有女人。不跟女人耍一耍,他就睡不着觉。”柴进道。
黑鹰的话刚说完,从中院的大门里走出五个女人来,走在中间的女人也披着一件灰色狐裘披风,脖子上围着一条白色的毛皮围巾。
翟中廷的艳福不浅啊!三个女人无一不是尤物。
最后走出中院大门的是五个女人和三个男人,五个女人和三个男人是用一根绳子牵连在一起的。
一个官兵走到董守备跟前:“守备大人,我们一间屋子一间屋子搜,人都在这里了。”
“柴壮士,这里面还有没有翟中廷的心腹?”
“没有。”
“封门,把他们带走。”朱祯摆了一下手。
“是。”
几个官兵忙着贴封条。
几十个官兵押着二十几个人走出院门;朱祯和董守备、柴进走进门房,薛廷柱等六个大内高手站在门外。
朱祯要对高天黎进行突审。弄清楚翟中廷在京城、应天府、特别是扬州翟宅密室的暗道机关是当务之急。
翟中廷能把高天黎带到京城来,可见他对高天黎是十分信任的,所以,高天黎是有可能知道扬州翟宅密室暗道机关的。
门房里面有一张小木床,还有一个小桌子和一把椅子。
赵无虞走进门房,将小桌子挪到床跟前,掀起床上的被褥,用衣袖在床沿上来回擦了几下,将椅子放到桌子前面三四步远的地方。然后将高天黎扶到椅子上坐下。
高天黎的头发已经完全散开原来是盘在头顶上的。长长的头发遮挡住了半边脸。他左眼的眉弓上鼓起一个大包,刚才,薛廷柱踢在高天黎左太阳穴上的那一脚力量不可谓不大,鞋尖正好踢在高天黎左眼的眉弓上。
朱祯坐在床沿上,双手抱在胸前,看了看微闭双眼的高天黎,然后道:“高天黎,本王看你是一条好汉,有心宽宥你。像翟中廷这样的下三烂也值得你为他卖命,本王真替你不值。”
高天黎仍然微闭双眼,咬紧牙关,下颌骨上的肌肉不停蠕动。
“高天黎,你把眼睛睁开来嘛!不睁开眼睛,我们还怎么说话呢?”
高天黎没有一点反应。
朱祯朝柴进点了一下头。
柴进走到高天黎的面前:“高天黎,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是谁?”
“用不着睁开眼睛,单听声音,我高天黎就知道你是谁?你不就是卖主求荣的无耻小人黑鹰嘛?”高天黎慢慢睁开眼睛。
“卖主求荣?翟中廷是什么人,你高天黎比我还清楚,他残害忠良,结党营私,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无所不用其极。”
“他贪婪成性,还是一个淫贼,他只不过是给了你一点小恩惠,你就心甘情愿地为这种人卖命。我黑鹰确实不是什么好人,我是江洋大盗,但我黑鹰从不害人性命。”
“翟中廷父子让我去杀谭国凯,所以,我选择离开了他。要不然,到今天,我黑鹰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人世上。”
“黑鹰,翟大人救过你的命,人不能忘恩负义吧!”
“该报的恩,我黑鹰早就报答完了,让我跟着他继续做伤天害理的事情,那还是我黑鹰吗。”
高天黎低下了头。
“我太了解你高天黎了,你仗义,是一条好汉,可你是非不分,为虎作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高天黎的头更低了。
“高天黎,翟中廷大势已去,等待他的将是皇上的严惩,本王愿意给你一条生路,只要你说出扬州翟府密室的机关,我可以向皇上求情,饶你不死。”
高天黎仍然低头不语,下颌骨动了几下。
“血!”董守备大声道。
朱祯和柴进也看到了,从高天黎的嘴里流出了一长条很浓很稠的血带。
赵无虞冲到高天黎的跟前,抓住他的长发,将高天黎仰面朝上,血从嘴里面涌出来。高天黎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柴进的判断没有错,高天黎一定知道扬州翟府密室的机关,翟中廷也算没有看错人,要不然,他也不会把这么隐秘的事情告诉高天黎。
想从高天黎的身上找到突破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但朱祯也不是没有一点收获,高天黎咬断自己的舌头,这本身就说明他知道很多隐秘的事情。
朱祯注意到,高天黎是在他提到扬州翟府密室的时候才咬断自己的舌头的。
这些隐秘之事,高天黎应该也参与其中了。朱祯更加确信:翟中廷在扬州的府邸肯定有密室,密室里面肯定藏着非常重要的东西。
高天黎很可能是盂城驿库金库银失窃案子的当事人之一。
之后,朱祯又审问了蹲在在墙角处的看门人。
看门人说,这次,翟中廷到京城来,就带了高天黎一个人,在京城的这些日子,翟中廷进出翟府都带着高天黎。翟中廷的三个小妾,也是高天黎弄进翟府来的。其它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黄昏时分,朱祯一行十人启程离开北京。另外九个人分别是柴进、秦顺文、赵无虞和薛廷柱等六个大内高手。为了早一点到歇马镇,九个人选择骑马而行。走官道。官道上有若干个驿站,驿站备有一些马。
朱祯一行到歇马镇,最快也要十二三天,所以,我们暂时放下这条线,回到欧阳若愚这条线来。
黄昏时分,欧阳若愚坐着轿子来到楚府。
欧阳若愚把杨洞若带在了身边,为了不让楚梦熊认出杨洞若来,欧阳若愚给杨洞若易了容。
大家应该能猜出欧阳若愚把杨洞若带进楚府的目的,欧阳若愚怀疑到大理寺送药给费长鹤的驼背跛脚之人很可能是楚梦熊的人。
第二百六十七章 跛脚人终于现身
谭国凯的案子肯定和秦乾庭、楚梦熊有关,但秦乾庭肯定会躲在暗处,他绝不会直接介入其中,最有可能充当马前卒的人很可能是楚梦熊。
所以,欧阳若愚把杨洞若装扮成随从到楚府看看。
皇上是一个睿智之人。
如果皇上不让欧阳若愚和楚梦熊一同审理翟中廷,欧阳若愚还真不好到楚府打搅。
欧阳若愚刚刚回朝,楚梦熊是皇上的舅老爷,拜访一下,联络一下感情,应属正常,皇上让楚梦熊也参加审理翟中廷,欧阳若愚到楚府拜访就更名正言顺了。
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想扳倒秦丞相这棵大树,肯定是不现实的,但断掉他的左膀右臂还有是可能的。
互致问候之后,楚梦熊和欧阳若愚在八仙桌两边的太师椅上坐下,杨洞若则站在门外等候。欧阳大人和楚大人谈重要的事情,一个下人站在旁边肯定是不合规矩的。
两个丫鬟上完茶之后,退出大堂。
杨洞若站在大堂门外,眼睛注视着出现在他视线中的每一个人。
两位大人谈些什么,这不重要,无非是一些官场上的客套话,杨洞若只对院子里面出现的人尤其是驼背跛脚的男人感兴趣。
突然,在右边的走廊上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此人走路低头弯腰。
走廊上,有几个女孩子正在擦洗走廊的凳子、栏杆和盆景架。
当此人从几个女孩子身边走过的时候,几个女孩子不约而同地退到一边,并给此人鞠躬施礼。
这说明此人在楚府是有一定身份的。
此人背驼得比较厉害,但是不是跛脚,杨洞若还看不出来,因为走廊旁边的花草植物挡住了此人的下半身。
杨洞若心想:如果此人能走到跟前来那怕是稍微走近一点,那就好了。
自己作为客人是不方便在楚府随便走动的。
杨洞若的祈祷起作用了,此人向南走了一会,突然折回头,朝大堂走来。
杨洞若终于看清楚了,此人正是送药给费长鹤的驼背跛脚人。
指使费长鹤在谭国凯饮水中放东西的人原来是楚梦熊楚梦熊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此人看到杨洞若以后,愣了一下,然后径直离开了。
杨洞若上前一步,让欧阳若愚看到了他半个身子。
这时候,一杯茶也喝的差不多了,欧阳若愚站起身:“楚大人,下官该告辞了,就依侍郎大人的意思,明天辰时,我们在宗人府见。皇上吩咐,一定要挖出躲在翟中廷身后的人。”
“欧阳大人是主审官,梦熊全听大人的吩咐。”楚梦熊微笑道。
楚梦熊将欧阳若愚送出院门,看着欧阳若愚上了轿子,然后看着轿子远去。
“大人,下官看清楚了,送药给费长鹤的人就是楚侍郎的人。”杨洞若一边走,一边道。
“不会有错?”
“不会有错,就是他。”
“杨洞若,你找一个地方猫起来,我派的人一会就到,你们分两拨,一拨人守在正门外,一拨人守在后门外。切记,你们一定要看紧了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下官明白。”杨洞若说完后闪进路边一个胡同里面。
一炷香的工夫,李可飘带着十几个人在胡同口和杨洞若回合。
杨洞若带几个人在楚府的大门外守候,李可飘则带着另外几个人到楚府的后门外守候。
在楚府大门西边不远处,有一家杂货铺,杂货铺前面的石板路,是楚府通往外面的唯一一条路,站在杂货铺的大门外,能清楚地看到走出大门的轿子和人。杨洞若选择了这里。
楚府的后门外,是一个胡同,正对着楚府后门的是一个大照壁,大照壁的后面和两边长着几颗如盖的大树。
大照壁的后面能容下十几个人,李可飘等人就躲在大照壁的后面。
天完全黑下来之后,李可飘终于等到了目标。
先是移动门栓的声音,门打开之后,两个人抬着一顶轿子走出后门,停在门外左侧。
不一会,从后门里面走出两个人来,两个人的手上都提着一个灯笼。
紧接着,从门里面又走出一个人来,此人正是杨洞若等候的人就是那个送药给费长鹤的人。
此人的手上拎着一个四层食盒。
轿夫掀起轿帘,驼背跛脚人拎着食盒钻进轿子中,两个轿夫抬起轿子,朝西走去。
两个提灯笼的人一个走进后门,关上后门;另一个提着灯笼走在轿子旁边。
李可飘便带着其他人跟了上去。
在确认轿子确实是朝宗人府方向去的情况下,李可飘派一个人去通知杨洞若。
杨洞若带人追上李可飘的时候,轿子已经拐进了去宗人府的路。
不一会,轿子停在宗人府的小门前。轿中人走下轿子,拎着食盒走到小门跟前。
不一会,门开了。
轿中人走进小门,提灯笼的人和两个轿夫则坐在大门前的台阶上等候。
按照欧阳大人的吩咐,在目标走出宗人府以后实施抓捕楚梦熊的人在这时候拎着食盒进宗人府,目的应该是非常明确的。
大约半炷香的功夫,小门开了,一个人提着灯笼将楚梦熊的人送出小门此时,驼背跛脚人的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两个轿夫抬着轿子原路返回。
在走到宗人府东边的胡同口的时候,杨洞若带着几侍卫人拦住了轿夫的去路,几个侍卫的手上都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
轿夫停住了脚步。
“怎么不走了?”从轿子里面传出一个声音来。
“舅舅老爷,有人拦住了咱们的去路。”走在前面的轿夫道。
“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拦我和兰贵的道。”和兰贵一边说,一边掀起轿帘。
此时,李可飘已经站在轿帘的外面,他的手上拿着一把长剑。
和兰贵刚想把脑袋缩进轿子里面,被李可飘一把抓住衣领,同时将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你们是什么人,天子脚下竟然敢拦路抢劫,你们不要命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你不就是楚尚书的舅老爷吗?”李可飘道。
“算你还有点眼力劲,知道我是楚大人的小舅子,还不松开你的狗爪子。”
“我们等的就是你。把他给我绑起来。”李可飘将和兰贵拽出轿子,两个侍卫用绳子将兰贵绑了个结结实实。
“好汉,你们要多少银子,不妨说个数,我和兰贵不会眨一下眼睛。”
李可飘并不理会和兰贵:“带走!”
“你们是死人啊!还不快回府通报尚书大人。”和兰贵望着提灯笼的随从和两个轿夫道。
提灯笼的随从扔下灯笼,掉头就跑。
两个轿夫愣了一下,扔下轿子,也一溜烟地跑了。
“大人,我们要不要把他们追回来。”一个侍卫道。
“我们今天是冲他来了,有他我们就可以交差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不妨报上名头来。”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李可飘用一块黑布蒙在和兰贵的眼睛上。
杨洞若一行押着和兰贵去了皇宫。
李可飘则回欧阳府去禀告欧阳大人。
欧阳若愚在府中静等李可飘,只要抓住送药给费长鹤的人,他就可以立即进宫面圣。
欧阳若愚想早一点了结京城的事情,然后赶到江南和朱祯回合。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躲在翟中廷之流背后的人。
和兰贵是逮着了,那么,夜幕下的宗人府里面的情况会怎么样呢?
让我们到宗人府去看一看。
今天晚上,是曹锟和另外三个狱卒值守,本来,只有两个人值守,因为翟中廷是要犯,欧阳若愚下令,让狱丞多增加两个人值守。
七点钟左右,一个狱卒拎着一个食盒走进牢房值守室此人是一个牢头,牢头说是翟府的人送进来一个食盒,狱丞本来是不同意的,但考虑到翟中廷是一个行将就木的人,就同意了。
牢头将食盒打开,从食盒里面端出八盘菜,还有两坛子酒。
“怎么这么多的酒菜啊!”曹锟道。
“翟中廷的家人说,顺便多做了一些菜,让兄弟们也跟着沾一点光,兄弟们值守太辛苦。所以,酒也准备了两坛子。”
“这合适吗?”曹锟道。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罪犯家人无非是想让我们对翟中廷好一点,不要太为难他,这个要求不算过分,他是一个将死之人,咱们积点德,行点善,老天爷也会保佑我们。”
“翟中廷被打入死牢,莫不是什么人假冒翟府的人,想在吃食上做什么文章?”曹锟道。
“这你不用担心,酒菜里面有没有东西,一试便知,这些酒食,我们也是要吃了,不试一试,我们是不会吃的。小林子,把鼠笼子拿过来。”
被称作小林子的狱卒站起身,咽了一下口水,朝一个黑黢黢的所在走去。
回来的时候,小林子的手上拎着一个老鼠笼子。老鼠笼子里面有几只老鼠,每个老鼠的脚上都拴着一根细绳子。
牢头从每个盘子里面拨出一点菜放在地上,然后将两坛酒全部打开,将酒倒一点在菜上。
第二百六十八章 翟中廷认出食盒
小林子将老鼠笼的门打开,几只老鼠争先恐后,冲出笼子,大口吃了起来。
不一会,地上的菜全部被老鼠吃完了连地上残留的酒水都被添干净了。
吃完地上的东西以后,几只老鼠很自觉地钻进了老鼠笼。
之后,五个人看着老鼠笼看老鼠的反应。
半炷香以后,老鼠笼里面的老鼠安然无恙,牢头拿来四个盘子来,将八盘菜每样拨一点在四个盘子里面。
小林子将四盘菜和一个空木碗放进食盒之中,牢头则抱起一个酒坛子,将酒倒下一大半在几个木碗里,然后抱着半坛子酒朝牢房的深处走去。
另外两个狱卒等不及,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曹锟则悄悄跟在牢头的后面只有十几步远小林子走在前面。
通往牢房的过道黑灯瞎火。
突然,曹锟听到了“”的声音像是打开纸包的声音。
牢头突然停下脚步,将右手往酒坛口上放了一会酒坛的口是打开的,酒坛在牢头的左手上。
接着是用手窝纸的声音,牢头将右手往怀里伸了一下应该是把窝在手中的纸放进怀中。
牢头将酒坛了晃了几下之后,追上了小林子。
小林子走到一间牢房的门口,将食盒放在地上,从怀中掏出钥匙,将门锁打开,然后从口袋里面摸出一盒火柴,抽出一根,划着了,走进牢房,不一会,灯亮了起来。
牢头走进牢房;小林子从地上拎起食盒跟在后面。
曹锟迅速闪到牢房的门口。牢房里面比较整洁,也没有什么异味。
牢房里面有一张矮床,床上有两床被子,墙边有一张小桌子。
翟中廷坐在床沿上翟中廷的待遇还是不错的。
牢头将一把椅子挪到翟中廷的跟前,又把小桌子放在椅子前面。
小林子把食盒放在地上,打开食盒,将四盘菜和空碗一一拿出食盒,放在桌子上,又从食盒里面拿出一双筷子递到翟中廷的手上。
牢头用双手拿着酒坛往木碗里面倒了大半碗酒,最后把酒坛放在桌子上:“翟大人,您自己慢慢喝。吃好喝好之后,只管睡觉就是。”
翟中廷抬起头,望着牢头:“你们也有喝的吗?”
“有,也有我们的分。翟大人慢慢喝,小人就不在您跟前碍眼了。”
翟中廷用手拎起食盒,转了一个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认真仔细地看了一遍。
曹锟跟随欧阳大人多年,对刑狱之事多少知道一些,但翟中廷的这一举动,他完全没有看懂。
牢头嘴上说走,但双脚却纹丝不动。
翟中廷用筷子夹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用左手端起酒碗。
曹锟一个箭步冲进牢房,在翟中廷将酒碗的碗口即将放到嘴唇上的时候,一脚踢掉了翟中廷手中的酒碗。
翟中廷怔住了,他愣了一下之后,迅速站了起来。
牢头和小林子退后几步。
“王东,你这是怎么了?抽风啊!”
曹锟是以“王东”身份进入宗人府的。
“和牢头,这这是怎么回事情啊!”翟中廷站起身,椅子瞬间倒在地上。
“酒里面有毒?”曹锟大声道。
“酒里面有毒?”翟中廷惊恐地望着放在桌子的酒坛,同时将还没有吞咽下去的、但已经咀嚼过的牛肉吐在地上。
和牢头则走到桌子跟前,同时伸出右手手的方向是酒坛子。
曹锟的动作比和牢头要快许多,当和牢头将手伸到酒坛子跟前的时候,曹锟已经将酒坛子牢牢地抓在自己的左手之中。
和牢头想销毁证据只要将酒坛碰到,摔在地上,证据就没有了。
“王东,你不要胡说八道,这坛酒,还有这些菜,我们不是已经让老鼠试过了吗?”
曹锟将右手伸进和牢头的怀中,从里面掏出一团窝皱的黄纸来。
和牢头从腰上拔出朴刀,将刀尖对着曹锟:“你究竟是谁的人?小林子,快把他们两个叫过来。”
小林子冲出牢房:“快来人快来人啊!出事了出大事啦!”
翟中廷惊恐万状,退到墙角。
和牢头挥舞朴刀,连砍五下每一刀的目标不是曹锟的脑袋,就是曹锟手中的酒坛。在朴刀无法触碰到曹锟身体的情况下,和牢头的朴刀开始瞄准曹锟手中的酒坛子。
曹锟左右躲闪,但酒坛里面的酒一点都没有洒出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一来,我就觉得不对劲,是谁派你来的。”
曹锟闪到左边,飞起左脚,一脚踢在和牢头的右手腕上,朴刀应声飞出,刀尖在石墙上顿了一下,最后落在地上。
曹锟紧接着飞起右脚,一个当心踹,和牢头像一块门板一样倒在地上,仰面朝上。
曹锟上前三步,将右脚踩在和牢头的胸口上。
“壮士,问他,是谁派他来毒杀老夫的。”翟中廷道。
此时,小林子带着两个狱卒冲到牢房的门口,小林子前脚跨进牢房以后,又退了出去他看到和牢头被曹锟踩在脚下。
“壮士饶命,小人只是一个牢头,小人上有老,下有小,求壮士留小人一条狗命。”和牢头道。
“不杀你,我可以考虑,但你们要听我的。”
“小人听壮士的吩咐,我们都听壮士的吩咐,壮士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小林子,你们都把刀放下快把刀放下,壮士让你们怎么做,你你们就怎么做。”
曹锟听到了刀扔到地上的声音。
“和牢头,你要是跟我斗心眼,那就不要怪我手中的刀不长眼。”曹锟走到床跟前,拿起朴刀,然后将酒坛放在床下面。
和牢头还躺在地上,纹丝不动,眼睛瞅着曹锟手中的朴刀。
曹锟用朴刀将桌子上的几盘菜抹到地上,用被褥的一角将椅面上擦干净,扶起椅子:“翟中廷,你坐下。”曹锟指着床沿道。
翟中廷战战兢兢地坐在椅子上。
曹锟坐在床沿上。
“和牢头,你可以站起来了。”
“壮士,我小人真可以站起来了吗?”
“你哪来这么多的废话,我让你站起来你就站起来。”
“是是是!小小人站起来。”和牢头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外面三个人都给我滚进来。”
“小人不敢。”小林子道。
“快进来,壮士让你们进来,你们就进来。”和牢头大声道。
三个人抖抖索索、战战兢兢地走进牢房,与和牢头并排站在一起。
曹锟掀起棉袍的下摆,翘起二郎腿:“你们给我听清楚了,我只说一遍:按照我说的去做,我包你们无事。”
“你们如果跟我耍滑头,我手中的刀可要说话了。别说你们四个人,就是再加十个八个,也休想在我面前占到半点便宜。”
“小人一定按照壮士说的去做。”和牢头头点的像捣蒜。
“去拿一根绳子来绳子越长越好。”
四个人都在发愣,他们不知道曹锟要干什么?
“小林子,你去拿一根绳子来。”和牢头道。
小林子走出牢房。
不一会,小林子走进牢房,手上拿着一捆绳子。
“小林子,把和牢头给我绑起来。”
“小人不敢。”小林子低声道。
“我刚才的话,算是白说了。”曹锟望着和牢头道。
“壮士叫你绑,你就绑,来,绑吧!”和牢头道。
小林子战战兢兢,用绳子将和牢头绑了一个结实。
“小林子,去把老鼠笼拿来。”
小林子走出牢房。
不一会,小林子拎着老鼠笼走进牢房。
曹锟从地上拾起酒碗,又从地上捡起几块牛肉放在酒碗里,最后从床下面拿出酒坛,倒了一点酒在碗里面。
“打开老鼠笼,放两只老鼠出来。”
小林子走到曹锟跟前,将老鼠笼放在木碗跟前,打开老鼠笼,从里面拉出两只老鼠来。
两只老鼠扒在碗沿上,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翟中廷目不转睛地望着两只老鼠。
不一会,一只老鼠挂在碗沿上,先抖动,后抽搐,最后掉到地上不动了;紧接着,另一只老鼠干脆直挺挺地躺在了木碗之中。
曹锟从怀中掏出纸团,慢慢展开,纸团里面还有少量的粉末,曹锟将纸团重新窝好,这些粉末也是重要的物证。
曹锟将纸团放进衣袖之中:“和牢头,是谁指使你在酒中下毒的?”
小林子和另外两个狱卒用惊异的目光望着和牢头。
和牢头低头不语。
“翟中廷,你刚才看了食盒很长时间,你在看什么?”
“这个食盒是兵部尚书楚梦熊府上的。”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食盒是楚府的呢?”
“老夫经常到楚府喝酒,每次上菜,用的都是这个食盒。”
“楚梦熊为什么要用你认识的食盒送酒菜给你呢?”
“他想告诉我,只要我不把他供出来,他一定会保全老夫和家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老夫没有想到他是要杀人灭口。”
“在朝堂上,你为什么不说呢?”
“老夫心想,楚梦熊深得皇上宠信,我不供出他来,他一定会想办法保全我家人的性命。”
“和牢头,你还不愿意说吗?”
第二百六十九章 曹壮士殿堂问案
和牢头扑通一声,双膝着地:“壮士,我说我说。是楚大人的小舅子和兰贵让我在酒里面下药的,食盒也是他刚刚送进来的。”
“除了你,宗人府还有谁参与了这件事情?”
“就我一个人。”
“你一个牢头,怎么会和楚大人扯上关系呢?”
“和兰贵是小人的堂兄弟,小人牢头的差事就和兰贵给办的。和兰贵还给小人银票了。”
“他给了你多少银子?”
“一千两。”
“很好,算你聪明,和牢头,委屈你跟我走一趟,只要你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我保你无事翟中廷毕竟没有死。”
“小人听壮士的。”
“敢问壮士大名?”翟中廷道,“活命之恩,没齿难忘。”
“翟中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也委屈你跟我走一趟。你已经看出来了,这里很不安全。”
“老夫听壮士的。”
“你们三个去准备一辆马车,把马车停在大门前,就没有你们的事情了。”曹锟望着小林子道。
“我们现在就去牵马套车。”小林子说完后,领着两个狱卒走出牢房。
曹锟取下挂在墙上的木枷,走到翟中廷的跟前,将木枷戴在他的脖子上,上了锁,拔出钥匙,放进衣袖里面。
曹锟又拿起朴刀,弄了一些菜在一个碗里,将碗放进食盒里面,将酒坛子的口封好,放进食盒之中,最后拎起食盒和老鼠笼,将两个人带出牢房,穿过长长的、阴暗潮湿的过道。转了几个弯道,走过两道铁门,走出一扇大门。
大门外的台阶下停着一辆厢式马车。小林子和另外两个狱卒正站在马车旁等候,小林子的手中抓着马的缰绳。
“壮士,要不要小人给您赶马车?”小林子讨好曹锟道。
“你愿意为我赶车?”
“小人愿意。”
“行,那就辛苦你送我们一程。”曹锟确实需要一个人帮忙,他一定要保证翟中廷和和牢头的安全。
两个狱卒将翟中廷和和牢头扶进车厢,曹锟随之钻进车厢,坐在两个人的中间。
小林子抖动缰绳,然后松开,马撒开四蹄,马车很快上了大路。
曹锟要去的地方就是皇宫,欧阳若愚要把翟中廷和和兰贵交给皇上亲自审问。这样可以省去很多周折和麻烦。欧阳若愚想在今天晚上把京城的事情了了。
马车走到宫门口的时候,被八个侍卫拦住了。
曹锟从怀里掏出一个腰牌,掀起车帘。
几个侍卫看到曹锟手中的腰牌以后,迅速退到一边。
“欧阳大人进宫了吗?”曹锟道。
“回大人的话,欧阳大人进宫有一会了。”一个侍卫道。
“来四个人帮我。”
四个侍卫跟在马车的后面走到金水桥前。
曹锟跳下马车:“车上有两个人,你们押着他们跟我走。小林子,你可以回去了。”
四个侍卫将翟中廷和和牢头押下车。
小林子调转车头,朝宫门走去。
曹锟和四个侍卫押着翟中廷、和牢头朝勤政殿走去。
勤政殿的门口站着四个侍卫。
看到曹锟以后,一个侍卫道:“请随我来。”
四个侍卫止步于勤政殿的大门,曹锟押着翟中廷和和牢头跟在一个侍卫的后面走进紫阳殿。
大殿里灯火通明。
“启禀皇上,曹壮士到。”侍卫道。
“快让他们进来。”说话的是皇上。
“曹壮士,请。”侍卫道。
曹锟押着翟中廷、和牢头走进大殿。
大殿正中有一个御案,皇上坐在一把雕刻着飞龙的椅子上,欧阳若愚和谭为琛坐在御案前右侧太师椅上谭为琛是皇上派侯公公请进宫来的,皇上已经见过谭国凯和昌平公主,听说琛儿也到北京来了,也想见一面。
御案前,跪着和兰贵。
杨洞若和李可飘站在两边。
和兰贵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欧阳若愚为官几十年,接触过很多犯人,在他面前,没有一张他撬不开的嘴巴,今天,在曹锟来之前,他花了两炷香的工夫,都没有从和兰贵的嘴巴里面抠出一个字来。所有的问题,都是杨洞若帮他回答的。
和兰贵什么都不说,因为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当杨洞若和李可飘将他带进大殿,扔在御案前,解开蒙在他眼睛上的黑布的时候,当他看到坐在龙椅上的皇上和坐在一旁的欧阳大人的时候,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情了,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让我们先来回顾一下欧阳若愚对和兰贵的问话。
“报上你的姓名。”欧阳若愚道。
和兰贵只顾擦汗,并不回答欧阳若愚的问题。
“你是楚府什么人?”
沉默。
“大人,今天,小人在楚府看到了这个人,他就是前天晚上送药给狱丞费长鹤的人。”杨洞若道。
“你带着食盒从后门出府,食盒里面的吃食是送给谁的呢?”
还是沉默。和兰贵双手扶地,跪的时间太长,膝盖有点受不了了,豆大的汗珠滴在黑色地砖上。
“走进宗人府以后,你把食盒交给了谁?”
沉默。
“食盒里面的吃食不是送给翟中廷的?”
沉默。
“食盒,包括前天晚上的药是不是楚梦熊让你送的?”
还是沉默。
“如果你说出实情,本官或许会奏请皇上饶你不死。”
和兰贵头耷拉得更低了,他雕塑一般,纹丝不动。
“本官给你机会,你不珍惜,那本官就爱莫能助了。”
之后,皇上和欧阳若愚走进偏殿,一边喝茶,一边等候曹锟的到来。
当和兰贵被带进大殿的翟中廷和和牢头的时候,吓出了尿。杨洞若和李可飘分明看到,在和兰贵的身下有一摊尿水。
侯公公扶着皇上走出偏殿,坐到龙椅上,欧阳若愚和谭为琛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
杨洞若从曹锟手上接过食盒和酒坛子放在地上;李可飘从曹锟的手上接过老鼠笼也放在地上。
杨洞若和李可飘站到欧阳大人的旁边。曹锟走到欧阳若愚跟前,将嘴凑到欧阳若愚的耳朵旁嘀咕了一会之后站在欧阳若愚的身后。
“启禀皇上,能否让曹锟审问?”欧阳若愚起身道。
皇上点了一下头。
曹锟走到和牢头跟前:“和牢头,你抬起头来。”
和牢头抬起头。
“这个人,你认识吗?”曹锟指着和兰贵道。
“回大人的话,我认识他,他是尚书大人楚梦熊的小舅子和兰贵。”
曹锟走到食盒的跟前:“这个食盒是和兰贵给你的吗?”
“回大人的话,这个食盒是和兰贵给我的。”
“除了这个食盒,和兰贵还给了你什么?”
“和兰贵还给我一包毒药。”
曹锟从衣袖里面拿出一团纸,走到和牢头跟前:“你好好看看,药是不是用这张纸包起来的呢?”
“药就是用这张纸包起来的。”
“食盒里面的吃食,还有这坛酒是送给谁的呢?”
“是送给翟中廷的。”
“你把毒药放进了菜里,还是酒里?”
“我把药放在了酒里。”
曹锟示意杨洞若往酒碗里面倒酒。
杨洞若将酒碗放在地上,双手拿起酒坛,往酒碗里面倒了半碗酒;李可飘将老鼠笼放在酒碗旁边。最后,杨洞若还打开食盒,从食盒里面拿出几块牛肉放进碗中。
皇上站起身,走到御案前;侯公公站在皇上的左后侧;欧阳若愚和谭为琛站到皇上的右后侧。
李可飘打开鼠笼的门,所有老鼠冲出笼子,几只老鼠扒在碗口上,结果把酒碗扒翻了,酒碗里面的酒全泼洒在地上,所有老鼠争先恐后地抢食牛肉,牛肉不够抢,有几只老鼠干脆舔吸地砖上的酒水。
不一会,几只老鼠相继抽搐。蹬腿,最后一命呜呼。
皇上和欧阳若愚坐回到龙椅上。
曹锟继续问:“和兰贵给了你多少银子?”
“和兰贵给了我一千两银票。”
欧阳若愚走到和兰贵跟前:“和兰贵,你现在该说话了吧!本官再跟你说最后一次,你要是聪明的话,就把你知道的事情全说出来,否则,你和你的家人都免不了一死。”
“欧阳大人,我愿意交代。”
“很好,本官问你,前天晚上,是你把药给费长鹤的吗?”
“药是我给费长鹤的。”
“是楚梦熊派你道大理寺去的吗?”
“是我姐夫楚梦熊让我去的。”
“楚梦熊给了费长鹤多少银子?”
“我姐夫用不着给他银子。”
“这是为什么?”
“没有我姐夫,费长鹤怎么会戴上狱丞这顶乌纱帽呢?”
“楚梦熊让你送药给费长鹤,目的是是什么?”
“只要谭国凯用了这种药,就会神志不清,说不出一句明白的话来。楚梦熊担心皇上见谭国凯,只要费长鹤按时让谭国凯服用这种药,皇上就没法从谭国凯的口中了解到真实的情况。”
“你今天把食盒和酒交给和牢头,是想毒死翟中廷吗?”
“是的。”
“楚梦熊还和宗人府哪些人有勾连?”
“没有,就只有和牢头。”
“和牢头和楚梦熊是什么关系?”
“和牢头是我堂兄这种事情只能交给他去做。”
欧阳若愚又走到和牢头的跟前:“和牢头,凡是送进牢房里面的酒食是要仔细检查的,你是怎么把东西放进酒里面的呢?”
第二百七十章 十三弟关在地牢
“回大人的话,我干牢头干了二十几年,干这个,我在行,无非是手上的功夫。”
“你是怎么把药放进酒中的呢?”欧阳若愚想让皇上知道狱中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让老鼠试过酒食之后,将藏在衣袖里面的药放进酒坛之中摇匀即可。”
曹锟在欧阳若愚身边干了很多年,对大牢里面的别别窍还是比较清楚的,要不然,欧阳若愚也不会派曹锟到宗人府去当狱卒。
欧阳若愚摆了一下手,杨洞若和李可飘将和兰贵、和牢头押出大殿。
皇上走到翟中廷的跟前:“翟中廷,楚梦熊为什么要杀你灭口呢?”
“回皇上的话,是老朽授意他构陷谭国凯的。老朽在大殿上没有说,以后也不会说,可他竟然想毒死我,那老朽就用不着再藏着掖着了。”
“楚梦熊得了你多少银子?”
“三万两银票,还有三千两黄金和一些字画、玉器和首饰。”
“你还勾结了哪些人?不妨全说出来,朕或许会网开一面,免了你家人的死罪?”
“构陷谭国凯的事情是由楚梦熊一手操办的,要不然,我也不会给他三万两银票和三千两黄金,他找了哪些人,是不会告诉老朽的。”
“今天,在朝堂上,朕看秦丞相和楚梦熊是一个鼻孔出气,秦乾庭该不会是躲在幕后的人吧。”
“回皇上的话,老朽不知道,圣上是知道的,秦丞相行事一向非常谨慎,不管什么事情,即使有他的事情,他也会独善其身。过去,每次进京,罪臣也试探着和秦丞相说上话,可秦丞相给我吃的是闭门羹他连我的面都不愿意见。”
翟中廷有意为秦乾庭开脱:“是罪臣向皇上举荐秦丞相的,他一点面子都不给老朽。老朽一直猜不透这个人。”
“翟中廷说的对,秦丞相确实是这样的人,我们想揪住他的狐狸尾巴很难,好在,皇上已经心中有数,只要平时多留点意就行了。皇上,能把楚梦熊挖出来,已经不错了,楚梦熊是秦乾庭的人,也是他的左膀右臂,能把楚梦熊除掉,秦乾庭就孤掌难鸣了。”欧阳若愚道。
“爱卿言之有理,爱卿还有什么要问翟中廷的?”皇上道。
欧阳若愚走到翟中廷的跟前:“翟中廷,本官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还念着皇上对你的好的话,就老老实实回答本官的问题。”
“不知道欧阳大人想问什么?只要是老朽知道的,绝不会有半点隐瞒。”
“这世上,有很多事情,祸福之间的转换,往往是一念之差,想错了,一脚就跨进了地狱,想对了,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
“欧阳大人,只要是老朽做过的事情,一定知无不言,虽然我们从来都不是一个道上走的车,但你的手下曹锟这次救了老朽的性命,就冲这个,我也要说实话。更何况皇上坐在跟前呢!”
“我问你,盂城驿库金库银失窃案究竟是怎么回事情?”
“欧阳大人,盂城驿库金库银失窃案,确实跟老朽没有一点关系。老朽再喜欢银子,也不会打库金库银的主意,皇上迁都北京,那些库金库银是朝廷的根基,关乎皇上的千秋大业,再说,皇上对老朽有知遇和再造之恩,老朽绝不会糊涂至此啊!”翟中廷眼泪汪汪。
“杨洞若,你把翟中廷带回大理寺关押,这两个人也一并带回。”皇上道。
“小人遵旨。”杨洞若将翟中廷带出大殿。
翟中廷在走出大殿之前,给皇上叩了三个头。他痛哭流涕,大打悲情牌。
皇上摆了一下手,杨洞若和两个侍卫将翟中廷押出大殿。
翟中廷被押出大殿之后,皇上当即拟旨。
欧阳若愚走到御案前,双膝着地。
“爱卿,你这是怎么了?”皇上刚拿起御笔。
“启禀皇上,微臣想即刻动身,前往江南和七王爷回合。昌平公主和微臣十分担心代王的安危生死。不把盂城驿库金库银失窃案查清楚,微臣寝食难安,皇上的心里也不好受,解君之忧,微臣责无旁贷。”欧阳若愚言辞恳切。
“爱卿,你也不用这么着急,明天早上启程也不迟。爱卿如此辛苦,朕于心不忍。”
“请皇上恩准。”
“好吧!朕拗不过爱卿。爱卿为朕做事,朕非常高兴,但爱卿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朕用爱卿的地方还有很多。”
“微臣谨记皇上叮嘱。”
“到楚府的事情,朕交给侯公公和魏统领。爱卿去吧!侯公公,替朕送一送欧阳爱卿。”
“启禀皇上,微臣还有一事相求。”
“爱卿请讲。”
“微臣在启程之前想见一见代王,琛儿也想见一见代王昌平公主一直很惦记代王。”
“爱卿果然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朕写一道手谕,爱卿带着。朕再派一个人领爱卿和琛儿去看十三弟。来人啊!”
代王朱桂被关押在一个隐秘的地方,没有皇上的手谕,任何人都见不到他。皇上这样做,是担心有人对代王不利,皇上不相信代王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但他在弄清楚真相之前,不能不把代王关押起来。
“谢皇上。”
一个太监跪在大殿门槛外:“奴才在。”
“赵顺,你领欧阳大人和朕的外甥去见代王。”
“奴才遵旨。”
侯公公研墨,皇上写了一道手谕,交给欧阳若愚。
欧阳若愚将手谕放进怀中。
四个人跪安之后,退出大殿。随赵顺走下台阶。
侯公公将四个人送出勤政园。
侯公公回到大殿的时候,皇上站起身,将圣旨递到侯公公的手上:“侯公公,你和魏统领辛苦一趟,把楚梦熊一干人等关进宗人府,等欧阳若愚回京之后再行审理。”
“老奴遵旨。”
侯公公手捧圣旨走出大殿。
侯公公走出勤政园的时候,魏统领已经带着几十个侍卫在门外等候。两个侍卫牵着两匹马站在队伍的前面,十几个侍卫手执火把。
用不着猜,大家就知道,侯公公和魏统领这是到楚府去抓人的。
侯公公和魏统领骑上马,一行人走出皇宫,直奔楚府而去。
侯公公和魏统领到楚府抓人的事情,笔者不再赘述,欧阳若愚和谭为琛见代王朱桂的事情倒是值得交代一下。
赵顺并没有将四个人带出宫门。按照赵顺行走的方向,很像是瀛台,瀛台是一个孤立的小岛。
赵顺领着四个人走出几道门之后,来到一个湖边,湖边停着一条船,船是用铁链子锁起来的。
赵顺拍了三下手,从一个暗淡无光的门房里面走出两个太监来,其中一个人的手上提留着一个马灯。
两个人走到跟前,才认出赵顺来:“是赵顺兄弟啊!”
“王英兄弟,皇上让我领欧阳大人去见代王。”赵顺道。
王英扫了一眼欧阳若愚、曹锟和李可飘,将右手伸到赵顺的跟前:“东西呢?”
“王英,你想要什么东西?”
“皇上的手谕啊!没有皇上亲笔手谕,免谈。”
欧阳若愚从怀中掏出手谕。
王英从欧阳大人的手上接过手谕,展开来,另一个太监将马灯凑了上去。
王英看完手谕之后,将手谕还给了欧阳若愚:“下面还有三道关卡,欧阳大人拿好手谕。赵顺,只能欧阳大人和这位公子去。”
皇上把代王关押在这么一个隐秘的地方,而且还看护的这么紧,除了代王的特殊身份以外,主要是因为代王弄丢的库金库银案值太大。
欧阳若愚见代王,除了把外面的情况告诉代王之外,最重要的是了解一下两车库金库银到底是这么弄丢的欧阳若愚想从代王的口中了解到一些线索。
“曹锟,李可飘,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们一会就回来。”
另一个太监将马灯举起,在空中划了三个圆圈,不一会,从黑暗中走出一个太监来。
“二德子,你把他们送过去。”王英道。
二德子走到湖岸边,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打开铁链子上的锁,拽住铁链子:“赵顺兄弟,上船吧!”
赵顺先将欧阳若愚和谭为琛扶上船,然后自己跳上船。
二德子最后跳上船,将铁链扔在船舱里,拿起躺在船舱里面的船桨。
船朝瀛台划去。
约摸一杯茶的工夫,船慢慢往岸边靠。
“什么人?”突然从树丛里面走出四个手执长剑的人来,其中一人手上提着一个灯笼。
四个人同时横在码头上。
“是我二德子,赵顺奉皇上之命,领欧阳大人见代王。”
“有皇上的手谕吗?”
“有皇上的手谕。”
欧阳若愚从怀中掏出手谕。
“二德子,我看了手谕以后,你再让他们上岸。”说话的人从欧阳若愚的手上接过手谕,借着灯笼微弱的光看了看,然后道,“上岸吧!”
二德子将船靠上岸。
赵顺扶着欧阳若和谭为琛愚上了岸。
经过两拨人的阻拦,穿过三道门之后,欧阳若愚和谭为琛才见到代王朱桂。
最后一道门是铁门。进入铁门是地下室代王被关押在地下密室之中。
领三个人进入地下室的是一个腰挂朴刀的侍卫,他的手上拿着一串钥匙。
第二百七十一章 谭为琛见到朱桂
沿着仄仄的石阶下了十几级,经过三个狭长的、阴暗潮湿的、无法辨别方向的通道以后,侍卫在一间牢房前停下脚步。
侍卫借着墙洞上的松油灯的光,从一串钥匙中摸出一把,将铁门上的锁打开,推开铁门,然后端起墙洞里面的松油灯,猫着腰走进牢房,将松油灯放在门旁边的墙洞上。
“只有一炷香的功夫,欧阳大人说紧要的事情。”侍卫道。
侍卫和赵顺留在了牢门外。
欧阳若愚和谭为琛低头猫腰走进牢房。在进牢房之前,欧阳若愚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塞到侍卫的手上,“兄弟,我们和代王有重要的事情谈,可能要多耽搁一点时间,给兄弟添麻烦了。”
侍卫什么都没有说,径直朝通道的另一头走去,他大概是想看看欧阳若愚塞给他的银票上有多少两银子。
欧阳大人掌管刑狱多少年,对狱中的规矩太了解了,俗话说的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他们平时没有别的进项,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嘛。
欧阳若愚塞给侍卫的是一张五百两的银票,五百两的银票,他一共准备了三张,到底需要几张,他不知道,所以多准备了几张。
牢房里有一张床,床上铺着很厚一层稻草,稻草上铺着一床棉花胎,一个人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床被子。
大概是睡着了,床上的人竟然没有听见开门声和说话声。
牢房里面非常潮湿,不时能听到水滴在地上的声音。欧阳若愚环视四周,发现滴水的地方在墙角处,四面的墙上也在往下渗水,石墙上分布着一条一条的水渍。
谭为琛突然泪如泉涌。
欧阳若愚鼻子一酸,眼泪溢出眼眶,堂堂王爷竟然被关在这么个地方。
欧阳若愚和谭为琛走到床跟前,俯身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代王。
代王胡子拉碴,面容憔悴。
代王确实是睡着了,欧阳若愚和谭为琛能听到微弱的鼾声,他们还闻到了一股很浓的酒味。
床前靠墙的地方有一个小桌子,小桌子上放着五个坛酒子,三个酒坛口封的好好的,两个坛酒的封口已经打开,在不远处的角落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空酒坛。
空气中弥漫着很浓的酒气代王借酒浇愁,八成是喝醉了。
人长期呆在这样一个暗无天日、不知昼夜的鬼地方,滋味一定是很不好受。
见面的机会十分难得,让代王就这么睡着肯定不行。欧阳若愚拍了拍代王的手背。
代王没有反应。
欧阳若愚又用力拍了几下:“代王,你醒一醒。”
代王侧过身来,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你你们是谁?”
欧阳若愚和谭为琛背对着松油灯,加上牢房里面的光线非常暗淡,代王朱桂是没法看清楚欧阳若愚和谭为琛的脸的。
“代王,我是欧阳若愚啊!”
“若愚兄?你果然是若愚兄?”朱桂拉着欧阳若愚的手,“你果然是若愚兄是皇上让你来接朱桂出去的吗?”
朱桂激动不已,他紧紧地抱住欧阳若愚,因为用力太大,再加上大衣上的毛捂住了欧阳若愚的口鼻,欧阳若愚感到有些窒息。
代王的身穿一件狐裘皮袍和貂皮大衣,脚上穿一双皮毛一体的皂靴。
“代王,您看看这是谁啊?”欧阳若愚松开手。
“这这是”代王睁大眼睛,将脸凑到谭为琛的跟前牢房里面的光线太暗,他一时还真认不出站在他面前的谭为琛。
谭为琛双膝下跪,两手扶地,给代王行了一个大礼:“外甥琛儿给十三舅请安。”
“是琛儿!”代王扶起谭为琛,然后将他紧紧地抱在怀中,“舅舅做梦都没有想到能在北京见到琛儿我这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过代王的脸颊,消失在浓密的胡须之中朱桂的胡子非常长:这里面有见面的喜悦,更多的是悲伤,舅甥见面的地方不对,这不由人不心生哀戚。
“十三舅,母亲知道你的事情以后,夜不安寝,食不甘味。”
欧阳若愚仔细检查了朱桂的脸,又看了看朱桂的手:“代王,你没有吃皮肉之苦吧!”欧阳若愚打断了舅甥两个的对话,他这次来见代王,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现在不是闲谈的时候。
“没有没有人碰我,每天都有酒肉伺候,欧阳大人不用担心,朱桂好着呢?就是不知道过了多少天,憋闷的慌啊!来,若愚兄,快坐下。”
朱桂一边说,一边脱下貂皮大衣,铺在被褥上,“在这里讲究不起来,若愚兄和琛儿凑乎着坐吧!”
朱桂的精神状态比欧阳若愚想象的要好许多。
欧阳若愚拿起貂皮大衣,披在朱桂的身上:“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呢?”
欧阳若愚说完后,一屁股坐在被褥上。谭为琛则坐在代王的右边,他的手紧紧地握着代王的手。
“看样子,皇上一时半会还不会放了朱桂。”朱桂很有眼力劲,他已经从欧阳若愚和谭为琛的表情、眼神和说话的内容判断出:欧阳若愚和琛儿只是来看他的。
“若愚兄,你怎么会到京城来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丁忧之期尚未结束,你就不怕皇上治你的罪啊!琛儿,你怎么到京城来了?”朱桂拿起桌子上的酒坛,“这里没有茶,朱桂以酒代茶,喝。”
“代王,外面发生的事情,你当真一点都不知道吗?”欧阳若愚不想扫朱桂的兴,从朱桂的手上接过酒坛子,喝了一大口。然后将酒坛子递到朱桂的手上。
朱桂只是将酒坛子拿在手上,并没有马上喝:“若愚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翟中廷勾结楚梦熊等人诬陷麒麟侯谭国凯欺君罔上、意图谋反,皇上派钦差把谭国凯押解进京。”
“有这等事情?欺君罔上,意图谋反?这是哪跟哪儿啊!这么大一顶帽子扣在麒麟侯的头上,皇上会相信吗?”
“如果把麒麟侯和建文帝牵扯在一起,情况就不一样了,别说皇上了,连满朝的文武官员都会相信。”
“建文帝如今在什么地方,没有人知道,麒麟侯和他能往一起生拉硬扯吗?”
“可翟中廷和楚梦熊之流说麒麟侯和建文帝有关系,而且关系很不一般。”
“皇上是何等英明睿智之人,他怎么会相信翟中廷和楚梦熊的鬼话呢?”
“翟中廷和楚梦熊不但说鬼话,他们还有证人证言。”
“还有证人证言?什么证人证言?”
“他们买通曾在谭家大院做过家丁的娄阿满、兴隆客栈的跑堂陈大梁和隐龙寺的僧人戒诚。”
“那一定是他们编了瞎话,然后教三个证人说的。”
“王爷说的对。”
“三个人是怎么说的,若愚兄快跟我说说。”
“娄阿满说,谭国凯经常到隐龙寺进香,进香是假,见建文帝是真,娄阿满还说,谭国凯只要到隐龙寺进香,就会带几样菜,而这几样菜恰恰是建文帝最喜欢吃的菜。”
“建文帝又是怎么和兴隆客栈扯上关系的呢?”
“兴隆客栈的跑堂陈大梁说建文帝曾经在兴隆客栈落过脚,是谭国凯安排的,陈大梁还描述了建文帝的年龄、身高、身形、相貌和习惯性动作。”
“翟中廷效命过建文帝,他对建文帝的情况很清楚,翟中廷果然阴险歹毒。有这三个证人的证言,皇上应该会有几分相信。照这么说,在皇上面前参我监守自盗的人也一定是翟中廷和楚梦熊之流,还有秦乾庭那只老狐狸。”
“秦乾庭藏的很深,现在,我们的手上没有他参与此事的证据。代王,你跟若愚说说,两车库金库银被盗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若愚兄,朱桂的事情先往后放一放,你先告诉朱桂,麒麟侯现在的情形如何,昌平公主的情况怎么样?谭家的情况怎么样?”朱桂一口气提了三个问题。这说明他对麒麟侯和昌平公主的的处境非常担忧。
“麒麟侯被关进大理寺,谭家的宅院和所有的店铺、作坊全部被官府查封,谭家人被迫离乡背井到普觉寺避难,昌平公主和为琛少爷不远千里,来到京城来找你,听说你也遭人陷害。身陷囹圄。再去找侯公公,侯公公被人设计困在宫中。”
“他们的胃口真大,想把整个谭家都吞到肚子里面去,他们也不怕把自己撑死。”
“我终于明白了,他们为了扳倒谭国凯,吞没谭家的所有财产,设计偷了我押送的库金库银,再在皇上面前诬陷我监守自盗。”
“他们这是一箭双雕好歹毒的心肠啊!若愚兄,事情都到了节骨眼上,生死攸关,你跑到朱桂这里来做什么,你刚快想办法解救麒麟侯啊!”
“代王和昌平公主果然姐弟情深。代王最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麒麟侯和昌平公主好不好。昌平公主能有你这样的兄弟,真是不枉来人世间一遭。”
朱桂举起酒坛,咕噜咕噜地喝了好几口酒:“若愚兄,你倒是快说啊!麒麟侯到底有没有救?”
第二百七十二章 十三王细说原委
“代王,您不要着急,麒麟侯他已经没事了。”
“什么?若愚兄,你再说一遍,大声地说,说慢点。”
“麒麟侯已经脱险没事了,他和昌平公主在东宫养病。翟中廷和楚梦熊已经被皇上打入死牢。”
“养病?麒麟侯和皇姐病的很厉害吗?”朱桂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一些,但眼神之中的担忧还没有退去。
“皇上派莫不言和赵明道审理谭国凯,他们为了拿到供词,事先在谭国凯喝的水里放了东西,造成谭国凯神志不清,他们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把谭国凯的手印按到他们事先准备好的供词上去的,现在,麒麟侯已经清醒了许多,再调养几天,就好了。”
“皇姐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昌平公主的身体是担心焦虑所致,她本来身体就不好,又跋山涉水,走了这么远的路。好在麒麟侯已经化险为夷,昌平公主的身体也好转了许多。”
朱桂突然放下酒坛,单膝下跪:“请若愚兄受朱桂一拜。”
朱桂刚要行礼,被欧阳若愚一把托起了双臂:“王爷,使不得,万万不可。”欧阳若愚也双膝着地。
两个人双手互托,泪眼相望。
“王爷,请坐下说话,千万不要让若愚担负失礼的罪名。”
朱桂先坐下,欧阳若愚才坐下。
“若愚兄,你什么都不要说,让朱桂猜一猜若愚兄是如何帮麒麟侯脱罪的。”朱桂眯着眼睛,看着欧阳若愚的脸。
“行,王爷,您猜猜看。”
朱桂摸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若愚兄,在皇姐无法进宫,见不到皇上的情况下,而若愚兄又不能直接进宫面圣,在京城,只有一个人能解麒麟侯于危难。”
“谁?”
“太子殿下朱高炽若愚兄,我说的对不对?”
“王爷果然睿智。若愚料想到翟中廷之流一定会千方百计阻止谭家人面圣,所以,到京城以后,若愚就去了太傅府,太子殿下一定会帮麒麟侯,而聂太傅一定会有办法。”
“太好了。这件事情多亏若愚兄,你要是不冒险进京,麒麟侯的案子恐怕不会有转寰的可能。”
“太好了,麒麟侯平安无事,皇姐就平安无事,皇姐平安无事,谭家就平安无事,朱桂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王爷,您现在总可以跟若愚谈谈库金库银被盗的事情了吧!昌平公主很担心王爷的安危,她说,不看到王爷平平安安走到她身边,她就不回歇马镇了。”
“若愚恳求皇上让若愚和王爷见一面,可不是来跟您叙旧的。”
朱桂沉思片刻,然后道:“朱桂一直在想这件事情,但一直没有想出眉目来。”
“王爷,您把那天夜里投宿盂城驿的经过回忆一下,特别是一些细节。”
“十号的晚上,我们赶了一天的路,我看大家都累了,马也有点不带劲,就在盂城驿歇下了。夜里面,我安排十二个人,分上半夜和下半夜轮流值班。”
代王停顿片刻,接着道:“我虽然很困,但一直不敢沉睡,躺在床上总是一惊一乍的,隔一段时间,我就出去转一次,夜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可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启程的时候,突然发现少了两车库金库银非常奇怪,车子还在,但车上的东西却不翼而飞了。”
“你安排的人是怎么值守的呢?”
“他们呆在值守室里,烤一会火就出去转一次那天夜里天特别冷,坐在屋子里面隔着窗户能看到二十几辆装着库金库银的马车,人到院子里面转,是防止蟊贼偷马车上的金银金银全是锁在箱子里的。把两车库金库银弄出驿站,不可能不弄出一点动静来。”
“值守的人会不会打盹或者被人下了蒙汗药,怕承担责任,所以不敢说出实情?”
“我们启程的时候,带了一些干粮和水,在盂城驿投宿的时候,我们既没有吃盂城驿的饭食,也没有喝盂城驿的水。”
“我们在盂城驿歇脚,是因为大家太困了,更是因为天太晚了。”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出去转,除了不放心马车上的东西,主要是担心值守的人打盹。皇上把这种掉脑袋的差事交给我,我不能让皇上所托非人啊!”
“押运马车的侍卫中有没有可疑的人呢?”
“看不出来,侍卫都是皇上安排的。没有一个是我的人,朱桂心里明白,皇上自己安排人,也是为朱桂好,押送库金库银这种事情,比天还大,皇上一定会安排自己最信得过的人,难道是有人在皇上的身边安排了自己的人。”
“你还记得马车是放在院子什么位置的吗?”
“记得,在驿站的院子里面不是有几个草堆吗?”
“接着往下说。”
“二十几辆马车,就停放在距离草垛五六步远的地方二十几辆马车围成一个圈,草堆周围方便盗贼隐身,所以,我吩咐他们离草堆远一点。”
“不翼而飞的两箱东西是最中间两辆马车上的东西吗?”
“不错。是最中间两辆马车,当时,我们把所有马车围成一个圈。”
“值守的人是在哪间屋里烤火的呢?”
欧阳若愚是想确定一下马车停放的大致位置和范围,距离草堆五六步远,人坐在值守室的窗户里面能看到所有的马车,根据这几个条件,欧阳若愚就能确定马车停放的位置。
能在值守的眼皮子底下让两辆马车上的库金库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上天入地。
上天不可能,入地的可能性倒是很大,难道盂城驿的院子下面有机关暗室?院子下面有机关密室,狱丞一定知道难道盂城驿是一家黑店?
“王爷,皇上把您关在这里,有没有派人来审问过您呢?”
“楚梦熊和莫不言来过两次,他们让我老实交代两车库金库银的去向,问我同伙是谁?我怎么会知道呢?我朱桂要是知道的话,还会被困在这个鬼地方吗?”
“楚梦熊和莫不言没有对你用刑吗?”
“楚梦熊和莫不言来过两次,他们每次来审问我,皇上都派人陪着,朱桂虽然叫不出他的名字,但我在皇上身边见到过他,两次都是此人陪在身边,所以,楚梦熊和莫不言是不敢乱来的。”
“皇上生性多疑,他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但他又不能完全排除朱桂的嫌疑,所以才把我关在这里。”
“皇上也担心有人杀人以灭口。所以,若愚兄不要担心朱桂,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皇上是不会轻易杀朱桂的他毕竟是朱桂的皇兄他和朱桂还是有兄弟之情的,否则,皇上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朱桂做。”
“退一万步讲,就是皇上真要杀朱桂,朱桂也毫无怨言,因为朱桂的第二次生命是皇兄给的。”
“王爷不能有事,王爷如果有事,那昌平公主岂不是痛不欲生啊!在所有的兄弟中,昌平公主对王爷的感情最深;王爷也不会有事,因为若愚不会让王爷出事,若愚不会不负昌平公主所托,一定保护王爷周全。”
“若愚兄千万不要勉为其难,朱桂虽然出生于皇家,但自知和平民无异,人间的真情,朱桂铭感五内,只要一想到皇姐,只要一想到若愚兄,朱桂就觉得此生无憾。”
“若愚兄是知道的,朱桂先为豫王,后为代王,可谓富贵已极。此生别无它憾,只恨不能和皇姐和若愚兄共享平凡生活和人间亲情。”
两行热泪从朱桂的眼角处滚落而下这是朱桂第一次流眼泪也是欧阳若愚平生第一次看到朱桂流眼泪。
“王爷不必感伤,若愚别过王爷,就将奔赴江南。王爷自多保重,耐心等待若愚的佳音就是了。”
“若愚兄到江南去做什么?”
“皇上已经派七王朱祯到江南去调查库金库银被盗案,我到江南去就是和七王回合。”
“若愚兄是不是已经有线索了?”
“王爷,听我慢慢跟您说,库金库银被盗案十有**和翟中廷有关,但翟中廷死活不承认,想撬开翟中廷的嘴巴是不可能了。”
“现在,我们打算在翟中廷的儿子翟温良和心腹的身上做点文章,在青州翟府,翟温良的房间里面有一个密室。”
“茅知县从谭家大院抄走的五十三箱东西全藏在密室里面,由此可知,翟家在扬州的府邸也应该有密室。”
“盂城驿距离扬州很近,翟中廷的人盗走两车库金库银后,很可能就近藏在了扬州翟府的密室里。”
“对啊!翟中廷在扬州也有一个府邸,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啊!”
“被盗走的库金库银,他们一时半会不会拿出来用,如果用的话就必须化掉重铸。”
“我明白若愚兄的意思了,扬州有一个铸造局。”
“我这次到江南去,就是要和七王回合,王爷放心,只要库金库银被盗案是翟中廷的人做的,若愚就一定找到那些库金库银。”
“有劳若愚兄,朱桂祝若愚兄一路顺风。”
“王爷还有什么话要交代若愚?”
第二百七十三章 谭家人归心似箭
“请若愚兄派人到大同去一趟,家人得知朱桂的事情以后,一定会非常担心,告诉他们,让他们在大同呆着,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做。”
“如果老天眷顾,还朱桂自由之身,朱桂回大同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他们了。”朱桂一边说,一边从腰上解下一个绿色玉佩,“把这个玉佩交给夫人就行了。”
“王爷放心。”欧阳若愚接过玉佩放进怀中。
“若愚兄珍重。”
“王爷多保重。”
“琛儿拜别十三舅。”在走出牢房之前,谭为琛再次给代王行了一个跪拜礼。
朱桂将欧阳若愚和谭为琛送到牢房的门口,在两个人即将走出牢门的时候,朱桂紧紧地抱住了谭为琛和欧阳若愚,欧阳若愚用他厚厚的手掌在朱桂的后背上用力拍了几下。
在朱桂松开双臂的刹那间,欧阳若愚低头弯腰闪出牢房,他感觉到了朱桂依依不舍的神情,这是他最受不了的,朱桂虽然嘴上表现得很乐观,但欧阳若愚能感受到他内心的不安和痛苦。
回到府中以后,欧阳若愚派随身侍卫李可飘前往大同。
在院门口,欧阳若愚一行和李可飘分道扬镳:李可飘前往山西大同;欧阳若愚一行则前往江南。随行的有谭为琛、曹锟、黑鹰、高鹏、豹子头和梅其宝。七个人都骑马这样,速度会快许多。
树有分叉,话分几头,我们先来看看窦怀恩伤和姬飞的情况。
窦怀恩和姬飞日夜兼程,他们骑马,沿着官道,第四天晚上,在距离山东德州还有十几里地的怀州镇一家客栈住下。
本来,他们还想继续往前走,但看两匹马太累了,他们离开北京城的时候就不打算在驿站歇脚,不在驿站歇脚,就不能换马。
所以,下面的路还得靠两匹马的脚力,让两匹马好好歇息一下,进一些料,是非常必要的。连续跑了四天,人也该休息一下了。
现在,暂时栖身在普觉寺的谭家人一定是望眼欲穿,望穿秋水。
窦怀恩和姬飞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赶快把北京的消息告诉谭家人,越快越好。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谭家人一定要在钦差大人赶到歇马镇之前回到歇马镇恭迎圣旨。
从京城到普觉寺,窦怀恩和姬飞只歇了四个晚上,每天晚上休息的时间也只有两三个时辰,除此以外,所有时间都在路上。所以,两个人仅用了九天就赶到了普觉寺。
跑到东禅院,把好消息告诉谭家人的是僧人清水。因为窦怀恩骑着马走到山门前的时候,从马鞍上掉了下来。上山这段路,窦怀恩一直是趴在马背上的。
三个僧人将窦怀恩抬到门房里面的禅床上躺下。
窦怀恩用沙哑的嗓子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句话就晕过去了:“快快去告告诉他他们,谭谭老爷已已经没事了。”
清水冲出门房,甩开膀子,朝东禅院跑去。
至于姬飞,他在应天府一个客栈休息的时候,病倒了。为了早一点赶到普觉寺,窦怀恩丢下姬飞,只身赶回普觉寺。
夜幕下的寺院显得非常的安静,当清水师傅跑进东禅院的大门大喊:“窦壮士回来了!谭老爷已经没事了!”的时候,所有人都冲出禅房。
谭为仁第一个冲出禅房,迎上前来,一把抓住清水师傅的手:“清水师傅,你再说一遍。”
“窦壮士回来了,他说‘谭老爷已经没事了’。”
“老爷没事了这这是真的吗?”冉秋云冲出禅房,林蕴姗紧跟在她的后面。
“娘,你没有听错,窦壮士回来了,爹已经没事了。”婉婉小姐道。
“大哥平安无事了!”谭国栋从另一间禅房里面走出来,“清水师傅,窦壮士在什么地方?他人呢?”
“窦壮士累瘫了,在门房里面躺着呢?”
谭为仁和谭国栋冲出东禅院,朝山门跑去,其他人跟在后面。
谭为仁第一个冲进门房。
一个僧人将窦怀恩扶坐在禅床上,另一个僧人正在用木勺子喂窦怀恩水。
谭为仁走到床跟前,一把抓住窦怀恩的手。
窦怀仁嘴唇上和下巴上全是胡茬,脸上全是土灰,嘴角已经起皮开裂,谭为仁怎么都不敢相信他就是窦怀恩谭为仁有些哽咽,窦怀恩这一路一定是吃了不少辛苦。
谭国栋和谭为礼走进门房。
“窦壮士,我大伯当真是没事了?”谭为礼走到窦怀恩的跟前。
“老爷没事了老爷得救了!”窦怀恩用沙哑的声音,低声道。
“窦壮士,是谁救了老爷?”谭为仁道。
“是欧阳大人。”
“欧阳大人救了老爷?”
“欧阳大人找了太子殿下和太傅大人。”窦怀恩声音低而沙哑,且语速很慢窦怀恩的身体极度疲劳,暂时无法正常说话。
谭国栋还想知道更多的情况:“窦壮士,老爷和太太已经启程回来了吗?”
“老爷太太要在京城调养身体。”窦怀恩推开僧人的手,想站起来。
谭为仁按住了窦怀恩的手,不让他站起来:“窦壮士,你坐着说话,老爷和太太怎么了?”
“太太到京城以后就病倒了,老爷被人下了药。”
“下了药?大伯的身体是不是很危险?”两行眼泪溢出谭为礼的眼眶。
窦怀恩扫了一眼站在跟前的人所有人都来了,大家把窦怀恩围在中间:“你们容我慢慢说,老爷的身体已无大碍。太太担心你们着急上火,让我和姬飞兄弟回来报信。”
“姬飞人呢?”
“姬飞病了。”
“姬飞病了?他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应天府一家客栈里面。他让我先回来,他稍微好转以后,就会赶回来离开应天府的时候,我交代客栈的伙计找郎中给姬飞兄弟把脉用药。”窦怀恩的身体开始恢复,说话开始有些气力了。
突然,窦怀恩用右手撑在床沿上,然后猛然站了起来。
“窦壮士,你的身体很虚弱,还是坐下说话。”冉秋云道。
“我已经好多了,就是有点累,也有点饿,别的都还好。”
“我到伙房去弄的吃的来。”谭为仁转身。
“二少爷,青田已经到伙房拿吃的去了。”清水师傅道。
“还有水吗?再给我喝点水。”窦怀恩道。
另一个僧人倒了一碗水,递到窦怀恩的手上。
窦怀恩接过木碗,一口气把水全喝下去了。
“青田师傅来了。”林蕴姗道。
青田师傅走进门房,他的手上端着一个木碗,木碗里面放着三个馒头和两个咸鸭蛋。清水又倒了一碗水放在床前的桌子上。
青田师傅将碗放在桌子上。
窦怀恩拿起一个馒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他一定是很久没有吃饭了,一个馒头只用了六口,就吞到肚子里面去了。
谭为仁端起木碗,递到窦怀恩的手上:“喝点水,别噎着了。窦壮士,你有多久没有吃饭了。”
“今天早上吃的饭。”
林蕴姗剥好一个咸鸭蛋,递到窦怀恩的手上。
“别引窦壮士说话,让他慢慢吃,有什么话,吃好了再说不迟。”冉秋云道。
于是,大家都不再提问题。
很快,窦怀恩把另外两个馒头和两个鸭蛋也吃完了。
三个馒头、两个咸鸭蛋和一碗水下肚之后,窦怀恩的身体完全恢复了。除了嗓子还比较沙哑之外,一切如常。
“皇上已经派太子殿下和太傅到歇马镇来传旨。太太让我和姬飞来接你们回歇马镇接旨。”窦怀恩声音一下子高了很多。
“窦壮士,你快说,接什么旨?”
“皇上要把茅知县、章知府他们查封的宅院、店铺和作坊全部归还给谭家。翟中廷已经被皇上打入死牢,茅知县和章知府他们就等着皇上砍他们的脑袋吧!”
“那我们赶快收拾一下,马上回歇马镇。”林蕴姗道。
“莫急,太太说,太子殿下和太傅大人到歇马镇至少要十几天,我和姬飞赶回来,是想让你们早一点知道老爷没事的消息。”窦怀恩道。
“太子殿下和太傅是什么时候离京的呢?”谭国栋道。
“和我们前后脚,我们只用了九天时间,至少比太子殿下太傅他们早三四天。”
“那我们就可以从容地回歇马镇,程家班应该会和我们一起回歇马镇。”谭为仁道。
“对啊!我怎么没有看见程班主他们啊!”窦怀恩这才发现门房里面没有程家班的人。
“程班主他们在安庆唱戏。”
“为仁少爷,我到安庆去喊程班主他们回来。”二墩子道。
“行,二墩子,你快去。”
二墩子走出门房,不一会,二墩子骑着一匹马,下山去了。
“二爷,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回歇马镇?”冉秋云道冉秋云的心情和大家一样,都是归心似箭。
“窦壮士,我们要不要派人到应天府去接姬飞?”谭国栋道。
“不用,姬飞和我说好了,他的身体稍微好转以后,就会赶到普觉寺来,我心里清楚,他主要是累的,这一路走来,再强壮的身体,都顶不住。”
第二百七十四章 谭家人回归故里
“十几天的路程,你们只用了九天,这一路,你们一定少睡不少觉,真难为你们了。”谭为仁道。
晚上十点钟左右,二墩子领着程家班的人回来了。
二墩子赶到安庆唐宅的时候,程家班正在唐家大院唱堂会,唐家老太爷过八十大寿,请程家班唱戏助兴,自从搬进秦淮戏院之后,程家班就不到大户人家去唱戏了。
可按照现在的情形,程班主只能答应,谭老爷身陷囹圄,前途未卜,为了不让谭家人吃辛受苦、缺衣少食,程班主想多赚一些银子。
程班主听说谭老爷平安无事以后,就决定随谭家人回歇马镇,等把谭家人安顿好了以后,等谭老爷和昌平公主回到歇马镇以后,他们还是要回应天府去的生活还得继续下去。
皇上把宅院、店铺和作坊全还给了谭家,秦淮戏院自然也在其中了所有人都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这个晚上,大家美美地睡了一觉这也是谭家人和程家班流离失所以来唯一一次睡踏实的觉。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清水师傅推开了东禅院的门。
谭为仁正在禅房里面洗涮,听到开门声,谭为仁走出禅房。远远看见清水师傅领着姬飞走进禅院。
谭为仁走到姬飞跟前的时候,谭国栋和程班主也走了过来其他人有的在穿衣服,有的还在梦乡里,很长时间没有睡过这么香甜的觉了。
“姬飞给二爷和为仁少爷请安。”姬飞道。
谭为仁一把抓住了姬飞的手:“姬飞,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姬飞没事了,睡了一觉,全好了。姬飞担心赶不上趟,所以,不敢在应天府多耽搁。”
吃过早饭以后,大家开始收拾东西,整理马车;谭国栋派谭为礼和二墩子骑马到霍家洼去好消息也应该和霍家人一块分享。
下山的时候,谭为仁交给谭为礼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让谭为礼将银票交给翠云的二哥,学堂的进度可以慢一点,要么不建,要建就要建好一点。
这次,谭家遭难,学堂差一点成为谭家的栖身之所。这就叫善恶有报。因果轮回吧!
大家收拾好东西、整理好马车,准备拜别悟觉住持的时候,谭为礼和二墩子回来了,跟随两个人一块来的还有霍老二和二十几个乡亲。
乡亲们是来为谭家人送行的,他们还带来了一些土特产,算是一点心意吧!
当大家准备前往住持院去拜别悟觉住持的时候,几个僧人抬着悟觉住持出现在东耳房前的长廊上,正朝东禅院而来。
大家迎了上去。
坐在椅子上的悟觉住持,慈祥地望着每一个人。
大家簇拥着悟觉住持朝山门走去。
“悟觉住持,这些日子,我们受到悟觉住持和一寺僧众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关怀,真是感激不尽。”谭国栋道。
“我佛慈悲,谭老爷能化险为夷,实为万幸,祝大家一路顺风。”
悟觉住持坐在几个僧人抬的椅子上,目送着车队朝山下走去。
谭为仁一步一回头,走了很远,悟觉住持和十几个僧人还站在山门前。
这一幕深深地铭刻在谭为仁的心里。
大家在普觉寺度过了一段漫长而难熬的日子,日子过的虽然很普通,很平常,但在大家的心里留下的印象却很深。
下午四点钟左右,车队驶进歇马镇。人们很快就认出了坐在马车上的人。
“谭家人回来了!”一路上,不时听到歇马镇人奔走相告。
车队行驶到南街和中街交汇处的时候,马车两边和后面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人们像潮水一样跟随着车队往前涌。
谭家人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歇马镇人的视线里面,这意味着什么?想必很多人的心里都会有一种预感。
“谭二爷,您回来了?”一个人站在店铺前面的台阶上大声道,他的手中端着一个小茶壶,此人是茶叶铺的掌柜杜老板。杜老板想探一探谭国栋的口风,当然,他也想从谭国栋和其他人的眼神和脸上看出一点端倪来。
“是杜老板啊!久违久违。”谭国栋微笑道。
“谭二爷,你们这是到哪里去啊?”杜老板还不满足。
按道理讲,谭家人应该是回谭家大院,可眼下,谭家大院不是被官府查封了吗?要不然,杜老板也不会这么问啊。
“杜老板,生意不错吧!”谭国栋答非所问这时候,确实不好说什么。
茶叶铺的门口站着两个伙计,一个伙计跟在二墩子的后面:“二墩子,谭老爷眼下怎么样了?”
二墩子微笑道:“放心吧!我们老爷一定会没事的。”二墩子说完以后,用左手拍了一下马屁股,马紧走几步,跟上了前面的马车。
车队走到县衙广场前的时候,谭为仁看到衙门前的台阶上站着四个衙役。
谭为仁轻蔑地望着县衙前的牌坊,在太子殿下驾临歇马镇之前,茅知县是不会知道自己来日无多的。
突然,谭为仁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县衙的大门口,他身穿官服,头戴乌沙帽,双手背在后面他就是茅知县。
“谭家人回来了”的消息应该是传到茅知县的耳朵里面了,谭家的马车走进歇马镇的时候,引来很多人的围观,车队行驶的比较缓慢,应该会有人跑到县衙去通报知县大人。
在歇马镇,恐怕没有比“谭家人回来”更大的新闻了。按理说,谭老爷被押解进京,身陷囹圄,谭家人应该走得远远的至少应该是夹着尾巴做人才是。
今天,谭家人居然堂而皇之、招摇过市,这确实有点反常。茅知县不是呆子,他应该能从中预感到一些东西来。
茅知县走到两个衙役跟前,和他们嘀咕了几句之后,两个衙役走下台阶朝大街走来。这两个人应该是来打听消息的。
两个人走到牌坊下面的时候,谭为仁总算看清楚了,两个衙役中,其中一人就是孙虎。
两个衙役混入人群,一会儿和这个搭讪,一会儿和那个搭讪,他们想从围观者的口中了解情况。
车队驶过镇南桥以后,孙虎也跟在人群的后面过了桥。孙虎应该是想看看谭家人到底往什么地方去。
车队驶过镇南桥后,谭为仁便看见“怀仁堂”大门洞开,“怀仁堂”的牌子换成了“一笑堂”。茅知县和章知府之流已经等不及了。
谭为仁和谭国栋跳下车,药铺前的台阶上站着十几个人,正在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谭为仁正想找一个人问一下,一个人走到谭为仁的跟前:“为仁少爷,怀仁堂已经被茅知县的人占为己有了。”
“谢谢你。”
此人迅速闪进人群之中。
“二叔,看情形,咱们的店铺和作坊应该全被他们的人分了。”
谭为礼从后面追了上来:“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爹,我们应该怎么办?”
“莫急,他们吞下去多少,迟早都要全部吐出来,少一文都不行,不仅如此,还要让他们把自己的老本都赔了。”谭国栋小声道。
“二爷说的对,我们现在就去见蒲管家,让他派人到各地去通知所有的掌柜,把各店铺和作坊的损失算出来。”谭为仁道。
“对,这是当务之急。这回可不能便宜了这帮乌龟王八蛋。”谭国栋道。
谭为仁注意到,孙虎一直混在人群中。
车队走到镇北桥的时候停了下来。因为走在最前面的窦怀恩看到了尧箐小姐和阿香,盛老爷夫妻俩和管家跟在后面,他们是从东街绕到北街然后进入中街来迎谭家人的,因为车队的后面跟着很多人,根本就没法追上谭家的车队。
谭为仁、谭国栋、谭为礼迎了上去,冉秋云和婉婉也从马车上跳下来。
尧箐小姐拎起长长的裙裾,紧走十几步,她一边走,一边在马车上寻找着什么他应该是在寻找谭为琛。
冉秋云跑过去,一把将尧箐小姐抱在怀中。
尧箐小姐泪眼汪汪:“二娘,尧箐望眼欲穿,总算把你们盼回来了。”
冉秋云抚摸着尧箐小姐的脸:“傻孩子,别哭了,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冉秋云压低声音道。
“二娘,老爷他怎么样了?”
“老爷没事了,要不了几天,老爷和大姐,还有为琛少爷就回来了。”冉秋云说话的声音比前先更低现在还不是奔走相告的时候,先让茅知县他们再得意几天吧。
谭国栋走到冉秋云和尧箐小姐的跟前:“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尧箐给二爷请安。”
“这里不是请安的地方。”谭国栋托住了尧箐小姐的手臂。
“二爷,你们这是要回谭家大院吗?”尧箐小姐擦干眼角上的泪。
“回谭家大院还要过几天,咱们先在祠堂暂住几天。”谭国栋低声道。
“二爷,既然不能回谭家大院,那就到盛府住几天。”盛老爷也低声道此时,他和夫人正站在尧箐小姐的身旁。
此时,孙虎正站在不远的地方他应该是想听到些什么。但又怕被谭家人看见,所以,只能站的稍微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