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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齐云久枝     风雨歇马镇txt下载     风雨歇马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五章 神秘人要求一见

    “这一招果然阴毒。”昴老爷道。

    “是啊!要想帮谭老爷摆脱困境,我们必须捏蛇七寸、一剑封喉,将翟中廷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欧阳大人道。

    “欧阳大人,昌平能做些什么呢?”

    “公主殿下和柴进现在就随若愚到太子府去,高鹏也随我一同前往,公主殿下把皇上赏赐的腰牌和九龙佩全带上。”

    “这是欧阳大人的意思,还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呢?”昌平公主道。

    “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没有太子殿下的吩咐,若愚怎么敢造次呢。”

    “为琛公子在昴府等候,曹锟带几个人守候在翟府前门和后门,务必弄清楚翟中廷的行踪,皇上可能要传唤他或者派人抓他千万不要让他跑了。”

    “聂大学士说了,这次,我们针对的只能是翟中廷,其他人,我们现在还不能动,因为涉及的人太多。”

    “只要我们不涉及其他人,其他人就会把脑袋缩到乌龟壳里面去。翟中廷犯的是死罪,其他人避之唯恐不及,只要他们不过问翟中廷的案子,我们就胜券在握了。”

    “我只要老爷和谭家平安无事,别无他求。”昌平公主道。

    “大人,如果翟中廷出府呢?”曹锟道。

    “那就跟着他,但不要打草惊蛇。不管他在府中,还是不在府中,都要留人在翟府附近,我会随时派人和你们联系。”

    “如果有重要的情况,你们可以派人到得胜门客栈去找我,德胜门客栈在午门对面的大街上。我暂时不能露面,只能呆在德胜门客栈。”

    昴府的院门口停着两辆马车,昴老爷将昌平公主和欧阳大人一行送出院门。

    谭为琛和梅子准备将昌平公主扶上马车的时候,一辆马车匆匆而来,马车的旁边还跟着一个随从,随从的手上提留着一个灯笼。

    此时,街道上空无一人夜已经很深了。

    “太太请等一下。”曹锟突然道。

    昌平公主刚站在脚蹬上,谭为琛和梅子将她扶下脚蹬。

    曹锟看走在马车旁边的随从有点像小福子。

    曹锟紧走几步迎了上去。

    曹锟终于看清楚了,走在马车旁边的人果然是小福子。

    那么,坐在车厢里面的人肯定是尹明坤尹大人了。

    尹大人这时候到昴府来肯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说。

    马车昌平公主和欧阳大人的面前停下,车夫跳下马车,小福子掀起轿帘。

    走出车厢的果然是尹大人。

    尹大人跳下马车、上前几步:“明坤给昌平公主请安,给欧阳大人请安。”尹明坤给昌平公主和欧阳大人行了大礼。

    欧阳大人用双手扶起尹大人:“明坤兄快快请起,若愚没有想到能在京城见到明坤兄。”

    “明坤也有同感,公主殿下,您千里迢迢,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千金之体。”尹明坤望着昌平公主道。

    “老爷蒙难,尹大人也跟着遭罪,昌平既于心不忍,又感激不尽。”

    “尹大人,你这时候到昴府来,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说。”欧阳大人道。

    “别站在这里,到里面坐下慢慢说。”昴老爷道。

    “尹大人,这位就是我跟您说的昴老爷,昴老爷,这位是两淮盐运使尹大人。”曹锟道。

    “昴智恒见过尹大人。”昴老爷拱手道。

    “幸会,明坤见过昴老爷。明坤就不进府坐了,明坤来是有要紧的话跟欧阳大人说。”

    “什么情况?尹大人请说。”

    “明坤一到京城就开始找人,翟中廷在京中的势力确实很大,我一提谭老爷的案子,个个是讳莫如深,人人左顾言他。”

    “过去,不管什么事情,只要有孝敬,他们都会爽快答应,现在,再多的银子,他们都不敢收了明坤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构陷谭老爷的肯定不是一个小角色。”昴老爷道。

    “可不是吗?能构陷谭老爷和代王,就不会是小人物,他们在朝中的势力一定很大。”尹明坤道。

    “尹大人,你漏夜前来,就是为了跟若愚说这些话的吗?”

    “欧阳大人,明坤来是要领您去见一个人。”尹明坤突然压低声音道。

    “见一个人?见谁?”

    “到地方,欧阳大人就知道了。就欧阳大人一人前往。”

    “只能若愚一人前往?这是为何?”

    “大人声音小一些,我们的目的不是救谭老爷吗?”

    “对啊!要不然,我们到京城来作甚。”

    “现在有人愿意冒险为谭家出力,这不是好事吗?”

    “尹大人快说,到底是谁想见若愚?”

    “明坤刚才不是说了吗?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尹大人,你我初来乍到,千万不能中了翟中廷的圈套,国凯兄全指望我们了。万一有什么差错。”

    “欧阳大人请放心,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明坤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不稳妥的人,明坤是不会引见给欧阳大人的。”

    “行,我跟公主殿下和大少爷说一声,然后跟你走。”

    “欧阳大人,请。”

    欧阳若愚走到昌平公主、谭为琛和昴老爷跟前:“公主殿下,若愚随尹大人去见一个人,事情紧急,回来以后,再详细跟公主殿下说。若愚一会就回来,你们在昴府稍等片刻。”

    “欧阳大人去吧!不要着急,我们昴府耐心等候就是了。”昌平公主道,“快去快回。”

    昴老爷走到第一辆马车的车夫跟前:“碾子,你送欧阳大人走一趟。”

    尹明坤走到昴老爷跟前:“欧阳大人和明坤同乘一辆马车。之后,明坤的马车会把欧阳大人送回来。”

    昌平公主朝欧阳大人摆摆手,示意他上尹明坤的马车。他觉得尹明坤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想见欧阳若愚的人谨慎小心也不是什么坏事,昌平公主反而觉得这个想见欧阳若愚的人很靠谱。

    此人如此小心,可见身份地位非同寻常。想把谭国凯的案子翻过来,并非易事,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车夫早将马车掉了头。

    曹锟和谭为琛将欧阳大人扶上尹明坤的马车。

    车夫挥动马鞭,在空中甩了一个响鞭。

    马撒开四蹄,疾驰而去,小福子一路小跑,紧跟其后。

    马车在安静的街道上旋风一样转过几各路口,最后在前门德仁客栈的大门台阶前停下。

    小福子将尹明坤和欧阳若愚一一扶下马车。

    尹明坤将欧阳若愚领进客栈的门帘。

    把见面的地点放在德仁客栈,而且选择这时候,此人不是一般的谨慎。

    客栈里面空无一人。人倒是有一个,那就是值守的伙计,这位仁兄正坐在柜台里面的椅子上,头靠在椅背上打盹,他胸前抱着一个老棉袄,双手抄在袖筒里面,两个人进门都没有吵醒他。

    柜台靠墙的地方有一个玻璃沙漏,上面圆球里面的细沙通过很小的漏口均匀地往下流淌到下面的圆球之中,玻璃圆球上标着一些刻度。

    尹明坤将欧阳若愚领上三楼东边最里面一个客房前,门上面显示的房号是叁零玖。

    尹明锟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笃笃笃。”

    不一会,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者。

    老者的头上戴着一顶瓜皮帽,眉毛既浓又长,嘴唇上有很浓的胡须,下巴上满是黑白相间的络腮胡子。

    老者身上穿一件紫色的锦袍,外加一件棕色貂皮坎肩。

    老者将欧阳若愚引进房间,然后将门轻轻关上,尹明坤则站在了门外。

    双方谦让了一会,然后坐在圆凳子上。

    欧阳若愚仔细打量老者,似曾相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

    两个人隔一张圆桌而坐,圆桌上有一个茶盘,茶盘里面放着一个紫砂茶壶和几个紫砂茶杯。

    老者拿着两个倒扣着的茶杯,一个放在欧阳若愚的前面,一个放在自己的前面,然后端起茶壶,往两个茶杯里面倒水倒出来的水冒着热气,茶显然是刚泡的。

    “若愚兄,别来无恙啊!”老者眯着眼睛,微笑道。

    “您认识我?”欧阳若愚仔细打量着对方。

    老者扯下眉毛上的眉毛和嘴唇、下巴上的胡须:“难道若愚兄没有认出在下来?”

    “若愚有眼无珠,没想到,没想到要见若愚的人是尧年兄,”欧阳若愚站起身,右移两步,退后一步:“若愚见过张枢密使,若愚眼拙,还望大人恕若愚失敬、失礼之罪。”

    “明坤说若愚兄已经进京,尧年不敢相信,欧阳大人丁忧之期未尽,为救麒麟侯,星夜兼程,只身犯险,脾气一点都没有改。尧年既感佩之至,又惭愧不已啊!”

    “尧年兄漏夜相见,又如此谨慎小心,不知有何指教。”

    “欧阳大人,麒麟侯此次遭难,不比十九年前啊!”

    “此话怎么讲?”

    “现在,想置麒麟侯于死地的不是翟中廷一个人,对方的势力不可小觑啊!躲在翟中廷身后的人能掌控整个朝局,若愚兄此番进京,一定要慎之又慎啊!”

    “这若愚心里明白,若愚和国凯兄是生死之交,如今,国凯兄蒙难,若愚不能独善其身。”

    “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若愚兄不要轻易出手,开弓没有回头箭啊!”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一行人前往东宫

    “若愚离开青州的时候,箭已经射出去了。现在已经没有转寰的余地。”欧阳大人道。

    “大人漏夜召若愚前来,一定有什么指教,若愚洗耳恭听。若愚一定谨慎行事,绝不会连累大人。”

    “翟中廷之流歹毒就歹毒在把麒麟侯、代王和建文帝牵扯在一起,而建文帝恰恰是圣上最忌讳的心病。”张枢密使道。

    “尧年兄也知道代王的事情?”

    “这么大的事情,朝野上下,无人不知,圣上有恩于代王,代王是不会监守自盗、贪没没那些库金库银的。”

    “但代王确实弄丢了两车库金库银,他自己又说不清楚库金库银的去向。”

    “欧阳若愚该怎么做,尧年兄不妨明示。”

    “能把麒麟侯和代王送进大牢,对手一定大有来头,这时候,是不会有人为麒麟侯出头的,尧年说两个人,若愚兄可以试一试。”

    “尧年兄快请说。”

    “太子殿下和太傅大人,面对如此复杂的朝局,只有这两个人有能力过问麒麟侯的事情。”

    张尧年和欧阳若愚想到一起来了。

    欧阳若愚比张尧年更谨慎,他没有提太子和太傅答应帮忙的事情。

    “太子和太傅?”

    “对,欧阳大人只能试一试。这些年,太子韬光养晦,除了皇上交给他的差事以外,从不越雷池半步,他从不介入朋党之争这是圣上最忌讳的。”

    “为了将来能顺利即位,太子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得罪那些朝廷重臣的,因为太子还要借助于他们的势力。所以,欧阳大人要采取迂回战术。”

    “请尧年兄明示。”

    “可以在翟中廷身上做文章。”

    张枢密使和太子、太傅的想法是一致的。

    张尧年接着道:“若愚兄还记得温兆伦温大人的遇刺案吗?”

    “怎么不记得,温大人的案子就是若愚经手的。”

    “温大人的遇刺案肯定和翟中廷有关,如果能在温大人的案子上有所突破,麒麟侯的案子就有希望翻过来。”

    “这些年,翟中廷广收门生,罗织党羽,欧阳大人的手上难道没有一点证据吗?”

    “非常时期,自然要采取非常手段。欧阳大人把矛头对准翟中廷,他的党羽为求自保,一定会采取壁虎断尾的方式把自己摘干净,但大人的手上一定要有确凿的证据才行。”

    “仅凭三寸不烂之舌是不行的,皇上要的是证据。”

    “尧年兄果然是一个明白人。若愚受益匪浅。”

    “如果有人在朝堂上拿翟中廷开刀,尧年倒是可以随声附和,但欧阳大人要有一击毙命的证据。尧年从不参与朋党之事,皇上对尧年多少有点信任。还有一点非常重要。”

    “尧年兄请赐教。”

    “不管他们给麒麟侯罗织了多少罪名,一定要让圣上亲审麒麟侯,至少要让皇上听听谭国凯是怎么说的吧!”

    “尧年就担心谭国凯见不到皇上。如果有人在朝堂上提出这样的奏议,尧年也会随声附和。”

    欧阳若愚站起身:“多谢尧年兄指点迷津,若愚茅塞顿开。若愚替国凯兄、替昌平公主谢尧年兄的帮助。敢问大人,给翟中廷撑腰的到底是什么人?”

    “在朝堂上维护翟中廷的人就是在背后给翟中廷撑腰的人。”张大人果然谨慎,他采取的也是迂回战术。

    “谢谢张大人的提醒,若愚告辞。”

    “且慢,若愚兄,尧年还有一句话忠告若愚兄。”

    “请尧年兄赐教。”

    “若愚兄躲在暗处即可,没有皇上的召见,千万不可露面。否则,若愚兄不但救不了谭国凯,恐怕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若愚谨记尧年兄的叮嘱。”

    两个人一同下楼,客栈的台阶下停着两辆马车,两个人送走了张枢密使以后,尹明坤将欧阳若愚送到载熙胡同。

    一盏茶以后,两辆马车驶出载熙胡同。

    现在,昌平公主要想见皇上,只能通过太子朱高炽了。

    昌平公主是太子朱高炽的姑母,皇上和昌平公主兄妹情深,朱高炽和姑母的关系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昌平公主毕竟是朱高炽的长辈,这就是太子殿下答应帮助谭国凯的主要原因。

    太子朱高炽生性端重沉静、言行识度、喜好读书。儒雅仁爱。深得祖父朱元璋的喜爱,十七岁的时候就被册立燕王世子。

    朱高炽喜欢祖父朱元璋,而昌平公主又是明太祖最宠爱的女儿,朱高炽自然也会喜欢姑母昌平公主了。

    最重要的是,昌平公主打小就喜欢朱高炽,父皇喜欢的人,昌平公主自然也会喜欢,在所有侄子中,朱高炽是最爱读书的人。

    最难得的是朱高炽性情淡泊,心底单纯。父皇朱棣即位后,朝中多位重臣上书进表奏请皇上早立太子,而皇上有心让世子多读点书,多磨练一下心性,迟迟没有让朱高炽登上太子之位。

    朱高炽遵从天意,唯父皇之命是从。这等心性和胸怀非常人所能及。

    “今天夜里,太子是要领昌平进宫面圣吗?”昌平公主心急如焚。

    昌平公主和欧阳大人坐在同一辆马车里欧阳大人还有很多话要对昌平公主说。而昌平公主也想从欧阳大人的口中了解更多的情况。

    “公主殿下,何时进宫,要听太子殿下和聂太傅的安排,若愚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在明天朝会之后。在明天的朝会上,吏部尚书左君恩将会向皇上参翟中廷。”

    “公主殿下肯定要和皇上见一面,但必须是在扳倒翟中廷,皇上派人把他抓起来以后。”

    “昌平听太子的安排就是了。听说皇上龙体欠安,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若愚正要跟公主殿下说这件事情:太子殿下和聂大学士是两天前到通州去的,他们进宫向皇上辞行的时候,皇上的身体还好好的,只是偶尔咳一两声。”

    “太子说,一定是翟中廷的人勾结太医以皇上身体不适为由将侯总管困在了宫中。翟中廷在朝中的势力不可小觑。”

    “若愚估计翟中廷的人一定会想方设法阻止谭家人进宫面圣。”

    “所以,昨天晚上,若愚一进北京城就去了太傅府,本来,若愚是打算去找左丞相袁世文和九门提督龚自知的。”

    “后思量再三,还是觉得不妥,公主殿下是知道的,若愚和同僚们素无私交,职责所在,也不允许若愚和他们有私交。”

    “在若愚丁忧期间,朝中人际关系一定会有变化,万一袁大人和龚大人和翟中廷之流沆瀣一气,若愚岂不是自投罗网。”

    “若愚出事不要紧,耽误了国凯兄的大事,若愚将追悔莫急,思量再三,若愚才决定去找太子和聂大学士在进京的路上,若愚就开始想这件事情了。”

    “昌平听太子殿下和欧阳大人的安排。只是,我们现在到太子府,是不是有些唐突啊!”

    “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否则,若愚怎么敢在这时候去打搅太子殿下呢?在诸位皇子中,太子性情宽善,仁厚,这公主殿下是知道的。”

    “太子听说公主殿下进京,听说公主殿下身体违和以后,当即决定速回京城,并让若愚将公主殿下接到太子府。”

    “自从公主殿下随侯爷回歇马镇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公主殿下。”

    “太子殿下说,让姑母住在别人家,如果太祖地下有知的话,一定会非常伤心。太子殿下如此关心和牵挂公主殿下,这也是公主殿下的福气啊!”

    马车驶过紫禁城以后,已经能看见紫禁城东边高高的、黑黑的宫墙。

    马车沿着林荫大道行驶了一盏茶的工夫,便看见一个黑黢黢的、高大的门头,黑黢黢的门楣下一左一右挂着两个灯笼,灯笼上有“东宫”两个字。

    宫门是开着的,大门里面也挂着几个灯笼。

    灯光下是几级石阶。

    台阶上站着几个人。

    大概是看到了欧阳大人的马车,一个人突然跑进大门。

    马车停在东缓坡下的时候,从大门里面跑出两个人来。

    高鹏和柴进将昌平公主扶下马车。

    “侄儿高炽给姑母大人请安。”一个人突然双膝着地,跪在昌平公主的面前。

    “快起来快起来,如今,你已经贵为太子,不可万万不可,快起来。”昌平也行了一个跪拜礼,“罪妇昌平见过太子殿下。”

    “欧阳若愚给太子殿下请安,给聂大学士请安。”

    太子扶起公主殿下;聂大学士扶起欧阳若愚。

    昌平公主走到聂大学士的面前,施礼:“昌平见过聂大学士。”

    “公主殿下,您给老朽行礼,莫不是要折煞老朽。”聂大学士赶忙后退一步,双膝着地,给昌平公主行了一个跪拜礼。

    昌平公主上前一步,将聂大学士的双手托起。

    “小人给太子殿下请安,给太傅大人请安。”高鹏和柴进双双跪在太子的面前。

    “免礼,请起。姑母,外面冷,我们进去说话。”

    两个丫鬟走过来,搀扶着昌平走进大门。几个家奴将马车赶进了西侧门。

    “你姑父遭歹人陷害,命悬一线,姑母走投无路,眼下,只有太子殿下和太傅大人才能救国凯于水火。”

第二百二十七章 谭为琛夜进东宫

    “姑父的事情,父皇只字未提,要不是欧阳大人到通州去找高炽和聂太傅,高炽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姑母大人是知道的,炽儿虽居东宫,是不能僭越太子身分过问朝廷之事、窥视父皇举动的,总是父皇让炽儿做什么,炽儿就做什么。”

    张枢密使所言非虚。

    “太子殿下,姑父的事情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姑母大人,您误会炽儿的意思了。炽儿自觉应该遵守太子本分,父皇总是批评儿臣过于拘谨呆板。”

    “父皇是希望儿臣多为他分担一些事情的,父皇希望儿臣多一些历练。”

    “所以,这次,炽儿一定要过问姑父的事情。”

    “炽儿不但要过问姑父的案子,炽儿还要过问十三叔的案子。”

    “请姑母大人放心,聂先生已经为炽儿谋划好了一切。”

    “公主殿下,太子殿下是一个仁厚、念旧、知道感恩的人。”聂太傅道。

    “十九年前,就是太子殿下让老朽劝皇上化戾气为祥和,宽恕了侯爷和公主殿下的。”

    “太子殿下听说侯爷和公主殿下身陷囹圄的消息以后,伤心了很长时间。”

    “太子殿下当时还是世子之身,老朽当时在皇上面前行走。他私见老朽,求老朽跟皇上说。”

    “这件事情只能由老朽去做,好在皇上还能给老朽一点薄面。”

    “关键是皇上还念着公主殿下的好念着你们的兄妹之情。”聂大学士道。

    “原来如此,聂太傅原来是我谭家的救命恩人,请受昌平一拜。”

    昌平公主刚要施礼,被聂大学士拦住了:“老朽是什么身份,如何受的起公主殿下的礼呢!”

    “聂先生说的对,姑母大人不必客气。”太子殿下道。

    “想当年,姑母对炽儿呵护有加,炽儿过十岁生日的时候,姑母送给炽儿一个玉佩,一个貂皮披风。”

    “玉佩,炽儿一直戴在身上,貂皮披风一直锁在柜子里面。”

    “到北京来的时候,炽儿都没有丢下那件貂皮披风。姑母不仅仅是对炽儿一个人好,姑母对所有的侄儿侄女都很好。”

    “在我们这样的人家,炽儿很看重这份感情。炽儿常常想,像姑母这样仁厚慈善的人,是应该能得到老天爷眷顾的。”太子殿下一边说,一边从领口里面掏出挂在脖子上的玉佩。

    昌平公主认得这个玉佩,这正是她在炽儿十岁生日的时候送给炽儿的这块玉佩是母后送给她也是她最喜欢的一块玉佩。

    太子殿下将昌平公主一行领进一个大殿。

    殿门两侧站着二十几个侍女。

    正对着殿门的地方有一个高台,高台上放着一个雕刻着精美图形的紫檀长案,长案的后面放着一个雕刻着精美图形的紫檀宽座椅,宽座椅的后面有一个雕刻着精美图案的六格紫檀屏风。

    太子殿下将昌平公主扶到宽座椅上坐下。

    二十几个侍女分三排站在高台前,然后双膝下跪,两手扶地:“奴婢给公主殿下请安,恭祝公主殿下福体安康,千岁无疆。”

    太子殿下摆了一下手,二十几个侍女依次退出大殿,分两排站在殿门两边。

    太子殿下走下高台,走到欧阳大人的面前:“欧阳大人,请受高炽一拜。”

    高台前左右两边各有一排太师椅,欧阳若愚等人坐在右边的太师椅上。

    欧阳大人上前两步,托住了太子殿下的双臂:“这这如何使得。这不合礼数,若愚惶恐。”

    “聂先生果然没有看错欧阳大人,为了保全姑父,救姑母一家走出困境,欧阳大人不惜冒杀头之罪。高炽感激涕零。”朱高炽道。

    欧阳大人走到聂大学士的跟前:“聂大学士当年的举荐之恩,欧阳若愚未曾面谢先生,若愚生性驽钝懒惰,迂腐清高,今日才有机会向先生说一个‘谢’字。”

    “欧阳大人不必客气,这正是欧阳大人难能可贵之处。”聂大学士道,“欧阳大人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是我大明王朝的有功之臣啊!”

    “太傅谬赞,若愚惭愧之至。”欧阳大人道。

    昌平公主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走下高台。

    太子殿下迎上前去,从一个侍女的手上接过昌平公主的手臂,将公主殿下引到右边第一个太师椅上坐下。朱高炽坐在昌平公主的身边。

    “姑母,上次,炽儿听十三叔说为琛弟弟和姑父、姑母相认的事情,炽儿真为姑父姑母高兴。这一定是上苍在保佑姑父和姑母。”

    “得知为琛出事之后,炽儿很担心姑母的身体。姑母是有福之人,老天爷是长眼睛的。”

    “是啊!姑母也没有想到琛儿还活在人世间。”

    “这次,,姑母进京,为什么不把为琛弟弟带来呢?”

    “琛儿也进京了。”

    “为琛弟弟也进京了,他在哪儿呢?姑母为什么不带他一起来呢?”

    “回太子殿下的话,没有太子殿下发话,欧阳若愚不敢造次。”欧阳若愚道

    “来人啊!”

    一个人应声走进大殿,站在门口:“殿下有何吩咐。”

    “你带两个人到载熙胡同昴府去接为琛公子。把姑母的人全接过来。”

    高鹏站起身:“太子殿下,高鹏随他们一起去。”

    朱高炽点了一下头。高鹏走出大殿,领着三个人走了。

    “姑母,炽儿听十三叔说,父皇把九龙佩赏赐给了为琛弟弟。”

    “不错,皇上不但赏赐给为琛一块九龙佩,皇上还赏赐给为琛的义父一块腰牌。”

    “玉佩和腰牌,姑母带来了吗?”

    “就是因为有了玉佩和腰牌,我们才进京的。”

    “玉佩和腰牌现在何处?”

    昌平公主从衣袖里面拿出腰牌:“腰牌在姑母的身上,九龙佩在琛儿的身上。”

    “姑母,你们既然有腰牌和玉佩,为什么不直接进宫见皇上呢?”

    “炽儿,姑母正要跟你说这件事情。我们是想直接进宫的,可守宫门的侍卫不让进。腰牌和九龙佩,他们都不认。他们不但不让我们进宫,还派人在暗中跟踪我们的人。”

    “殿下,宫中也有翟中廷的人。侯总管也被他们困在了宫中。翟中廷果然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聂大学士道。

    “他们好大的胆子,他们这是要犯上作乱吗?”

    “殿下,在适当的时候,你要把这件事情禀告皇上。”聂大学士道。

    “这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他们本来是想阻止公主殿下面圣的,没想到反而被我们抓住了把柄。”

    “明天早上,我们进宫的时候,看看是谁在宫门主事,到时候,一并把他办了。这种人简直是胆大包天,皇上的人,他们也敢拦。姑母,你把腰牌给聂先生。”

    昌平公主将腰牌递到聂大学士的手上。

    聂大学士将腰牌放进了衣袖之中。

    半个时辰以后,曹锟领着谭为琛走进大殿。

    朱高炽站起身,迎了上去。

    谭为琛双膝着地,跪在宫门口,双手扶地:“罪人谭国凯之子谭为琛给太子殿下请安,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高炽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谭为琛跟前,扶起谭为琛。看到谭为琛的眼睛里面噙着泪,他的眼睛也有点潮湿。

    谭为琛再次跪倒在地:“恳求太子殿下救救我爹。”

    朱高炽再次扶起谭为琛,用手指拭去谭为琛溢出眼窝的泪水。他自己眼窝里面泪水却夺眶而出。

    朱高炽拉着谭为琛的手,走进大殿,将他扶到昌平公主身旁的太师椅上坐下。

    昌平公主从衣袖里面掏出一块手绢,帮儿子擦干净脸上的泪水。

    坐在一旁和站在一旁的人的眼睛都是湿润的。

    “琛儿,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应该高兴才是,太子殿下和聂先生已经答应帮忙搭救你爹。”

    当昌平公主和儿子谭为琛的眼睛互相对视的时候,朱高炽看到了隐藏在母子眼睛深处的感伤和凄凉。

    “姑母,为琛弟果然和姑父长的一模一样。”朱高炽想说一些开心的话题。

    “是啊!就是因为为琛的相貌太像老爷了,我们才得以相认。”

    朱高炽看到了谭为琛挂在腰上的九龙佩:“为琛弟,我能看看你腰上的九龙佩吗?”

    谭为琛从腰上解下九龙佩,用双手递到朱高炽的手上。

    “果然是父皇的九龙佩。”朱高炽将玉佩递到聂大学士的手上,“这块玉佩伴随父皇很多年,父皇把这块玉佩赏赐于为琛弟,可见父皇非常喜欢为琛弟。”

    “这次,父皇只将姑父押解进京,没有牵连其他人,这说明父皇还念着和姑母的兄妹之情。”

    “只要父皇还念和姑母的兄妹之情,姑父就一定会没事的。所以,姑母这次进京是明智之举。”

    还是悟觉住持思虑深透。

    “可我们谭家的店铺、作坊全被查封了。”谭为琛道。

    “这这不可能高炽的意思是说,父皇绝不可能查封谭家的店铺和作坊,这一定是有人想乘机浑水摸鱼大捞一把。”朱高炽道。

    “太子殿下,他们不但查封了谭家在各地的店铺和作坊,还查封了应天府的谭宅和歇马镇的谭家大院。”欧阳若愚道。

第二百二十八章 左君恩门外等候

    “简直是无法无天。”朱高炽圆睁双眼。

    “太子殿下,这一定是翟中廷和他的党羽干的,这符合他们的行事风格,这些年来,他们就是这么敛财的,要不然,他们哪来那么多的银子贿赂朝中大员呢?”聂大学士道。

    “启禀太子殿下,茅知县带着衙役查抄谭家大院,抬走了五十三个大木箱。谭家大院值钱的东西被他们洗劫一空。”柴进道。

    朱高炽沉思片刻道:“这帮不知死活的混蛋。十三叔弄丢的两车库金库银很可能是他们在暗中捣的鬼。”

    “代王弄丢两车库金库银的地方在高邮的盂城驿。”聂大学士望着太子殿下道。

    “先生的意思是,扬州靠着高邮,而翟中廷在扬州也有一个宅院,十三叔弄丢的两车金银很可能藏在翟中廷在扬州的宅院之中。”

    “太子殿下说的对,翟中廷在青州也有一个府邸,这欧阳大人应该最清楚。”聂大学士望着欧阳若愚道。

    “不错,翟中廷一共有四个宅院,除了扬州、青州两个宅院,应天府和北京各有一个宅院。”

    “如果下官没有猜错的话,他们从谭家大院抄走的东西很可能已经藏在了青州的宅院里面。而代王弄丢的两车库金库银很可能藏在扬州的宅院里。”

    “我们先把翟中廷扳倒,其它事情,我们一件一件慢慢办。为琛弟,这块玉佩借给高炽用一下。”

    谭为琛从腰带上解下玉佩,递到太子殿下的手上。

    太子殿下将玉佩交给了聂大学士。

    聂先生将玉佩放进怀中。

    一个侍卫走进大殿,站在门口:“太子殿下,吏部尚书左君恩求见。”

    “快让他进来。”

    不一会,吏部尚书左君恩身穿便服进入大殿,走到朱高炽的跟前,刚要跪下,被朱高炽拉住了:“左大人免礼。”

    “殿下,奏折已经拟好,请太子殿下和太傅大人过目。”

    “左君恩,奏折的事情,待会儿再说,”太子殿下走到左君恩的跟前,“赶快给公主殿下和欧阳大人行礼。”

    “左君恩给公主殿下请安,给欧阳大人请安。”左君恩走到昌平公主和欧阳若愚跟前,做了两个揖。

    聂先生从左君恩的手上接过奏折。

    “先生,不要给我看了,您看一下就行了。”朱高炽道,“左大人,请坐下说话。”

    左君恩退后几步坐在朱高炽对面的太师椅上。

    聂大学士打开奏折,看了一遍,然后合上奏折,朝朱高炽本点了一下头。

    “太子殿下,下官还和九门提督龚自知、兵部侍郎赵简说好,明天的朝会上,他们会配合下官行事。”

    “很好,这两个人很可靠,左尚书,你很会办事。我还有两件事情交给你办。”

    “请太子殿下吩咐。”

    “这几天,是谁在宫门主事?明天,在朝会之前,我就要知道;谭国凯就要被押解进京,你亲自到大理寺安排一下,务必找一个可靠的人照应谭国凯。”

    “下官现在就去办。下官告辞。明天,下官一早在宫门口等候太子殿下和太傅大人。”

    大殿里面的谈话还在继续。

    “下官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禀告太子殿下。”欧阳若愚道。

    “欧阳大人请讲。”

    “在来东宫之前,欧阳若愚见了一个人。”

    “欧阳大人见了谁?”

    “张尧年张枢密使,是两淮盐运使尹明坤引见的,听说谭国凯出事,尹明坤日夜兼程赶到京城。他到京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大理寺安排人照顾谭国凯。”

    “姑母,有左君恩和尹明坤两人安排,姑父可安然无恙了。这尹明坤是何许人,为何对姑父的事情如此上心啊?”

    “太子殿下,尹明坤和国凯是至交。”昌平公主道。

    “老朽知道此人,他曾曹翟中廷陷害,幸得麒麟侯帮助才化险为夷。”聂太傅道。

    “这个尹明坤果然是一个有情有义、知恩图报的人。欧阳大人,你快说,张枢密使跟大人说了什么?”

    “张枢密使果然睿智,他竟然和太子殿下、太傅大人想到一块了。”

    “欧阳大人快说。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要避开谭国凯的案子,先把翟中廷扳倒,关于谭国凯的案子,他说,一定要让皇上和谭国凯见一面让皇上亲耳听到谭国凯说些什么。”

    “太子殿下,张尧年可堪大用啊!”聂太傅道。

    太子殿下点了一下头。

    “张大人还说,只要有人在朝堂上提这件事,只要有人参翟中廷,他和他的人一定会随声附和的。但一定要有确凿的证据。”

    当天晚上,昌平公主被安排在和硕殿。

    谭为琛被安排在紫阳殿紫阳殿是太子殿下的寝宫太子殿下要和谭为琛同睡一张床。

    欧阳大人和李可飘、赵庭臻去了得胜门客栈。

    欧阳大人是谭国凯案的关键人物他是总导演,但他只能躲在暗处。

    欧阳若愚这次回京是经过易容的除了以真面目见太子殿下、聂大学士和张枢密使之外。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欧阳大人都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一夜无事。

    第二天凌晨卯时将尽之时,两顶八抬大轿离开东宫,直奔宫门而去。柴进跟在十几个侍卫的后面。

    离开东宫的时候,柴进进行了易容这恐怕是柴进最后一次易容,等他真实的身份公开之后,他就用不着再藏着掖着了。

    昨天晚上睡觉之前,朱高炽已经跟柴进说过,他会保全柴进不死,他还会让柴进继续留在欧阳大人身边为朝廷做事。

    柴进的一席话让太子殿下非常感动。

    “只要能救谭老爷于水火,柴进愿意受死,以报答欧阳大人的知遇之恩,不管皇上怎么处置小人,小人都会欣然接受,含笑赴死。”

    两顶轿子抬到宫门前的广场上的时候,广场上已经停了一顶轿子。轿子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看到两顶轿子走过宫门桥,此人迎了上来。

    此人正是吏部尚书左君恩。

    两个贴身侍卫掀起轿帘,太子殿下和聂大学士走出轿子。

    “太子殿下,恩师,君恩已经在大理寺安排一个可靠的人在暗中保护谭国凯。”

    “什么人?”朱高炽问。

    “是大理寺副狱丞杨洞若,他是我的生死之交君恩只能找他。有他在,谭国凯就能得到很好的照应。”

    “本来,杨洞若今天不当值,君恩跟他说了谭国凯的事情以后,他连夜赶回大理寺。他还告诉君恩,昨天傍晚,谭国凯已经被收监是狱丞亲自收的监。”

    “杨洞若还说,钦差大人私下里跟他说,一定要照顾好谭老爷。”

    “太子殿下,谭国凯平安无事,赵钦差功不可没,一定是皇上跟他说了什么。将来,此人亦可为太子殿下所用。聂太傅道。”

    “高炽也是这么想的。左君恩,这几天,在宫门主事的人是谁?”

    “在宫门主事的是大内侍卫副职统领付抱松,还有付抱松的两个心腹。这些日子,这三个人一直在宫门值守寸步不离。”

    “一定是有人吩咐他们这么做的。”

    “付抱松是左丞相秦乾庭的人,而秦乾庭是翟中廷在朝中和京城最大的后台。”

    “秦乾庭正是在翟中廷的帮助下才一步一步爬到左丞相的位子上的。”

    “过去,翟中廷没少拿过秦乾庭的银子,秦乾庭身居丞相高位之后,翟中廷又开始向他输送银子。这两个人狼狈为奸,蒙蔽皇上很多年。”

    “这般混蛋,本太子早晚要和他们算总账。”太子殿下咬牙切齿道。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一顶又一顶轿子停在宫门前。

    太子殿下让柴进坐在了轿子里面。

    大概是看到了太子殿下和聂大学士的轿子,一顶轿子径直停在两顶轿子的旁边。紧接着从轿子里面走出一个人来,此人正是左君恩刚才提到的左丞相秦乾庭。

    “下官给太子殿下请安,给聂太傅请安。”秦乾庭笑容可掬。

    “原来是丞相大人啊!”朱高炽微笑道。

    “太子殿下今天来的好早啊!太子殿下如此勤于朝政,又有聂太傅的辅佐,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真乃是我大明之幸,万民之福啊!”秦丞相一句话把太子殿下捧了,把聂大学士也捎带上了。

    “皇上有丞相大人辅佐,才是我大明之幸,万民之福啊!”朱高炽说完之后哈哈大笑。

    聂大学士只是微微一笑。

    辰时刚到,东侧门在四个侍卫的推动下慢慢打开。

    “太子殿下,聂太傅,请”

    “秦大人请。”

    秦乾庭退后几步,转身朝宫门口走去。

    秦乾庭快走到宫门跟前的时候,有三个官员紧走几步追了上去,秦乾庭放慢脚步,和两个人交头接耳嘀咕了一会。

    三个人一边走,一边说,秦乾庭双手背后,腆着肚子,仰着脑袋,三个官员两左一右,侧身弯腰、低眉顺眼。

    其中一人不时用手比划着什么。

    太子殿下和聂大学士看的清楚,这两个人,一个是左侍郎楚梦熊,一个是大理寺卿莫不言,一个是江苏巡抚赵明道这三个人都是秦乾庭的心腹,也是翟中廷的党羽。

第二百二十九章 莫不言抢先一步

    莫不言和赵明道是谭国凯欺君谋反案的主审官。这两个人今天来参加朝会,应该和谭国凯的案子有关。看样子,他们的动作很快啊!

    太子殿下和聂大学士对视片刻。幸亏欧阳若愚到通州去找他们幸亏大家有了应对之策,否则,就太被动了。

    待所有官员全部走进宫门之后,太子殿下坐进轿子,八个轿夫抬起沉甸甸的轿子朝西侧门走去柴进躲在太子的身后。聂大学士则跟在轿子旁边。

    轿子快到宫门口的时候,两个带刀侍卫拦住了轿子的去路。其中一个人道:“请把轿子停在宫门外,轿子是不能抬进宫门的。”

    “瞎了你们的眼,你们没看见这是太子殿下的轿子吗?”聂大学士道。

    “小人给太子殿下请安,给太傅大人请安。”两个侍卫异口同声道。

    “请安就免了,退到一边去。”

    “太子殿下,太傅大人,千万不要让小人难做。”两个侍卫仍然不肯挪步子。

    这边正说着话,从门洞里面走出一个人来,此人正是副统领付抱松。

    付抱松紧走几步:“瞎了你们的狗眼,竟然敢拦太子殿下的轿子。小人付抱松给太子殿下请安,给太傅大人请安。”付抱松对着轿子和聂大学士行了一个礼。

    太子殿下掀起轿帘一角,望了一眼付抱松,咳了几声后,道:“免了。”

    聂太傅上前一步:“太子殿下偶感风寒,身体违和,只能乘轿进宫了。”

    付抱松大手一挥。

    两个侍卫迅速闪到一边。八个轿夫抬着轿子走进了宫门。

    两排侍卫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太子殿下是什么人?太子殿下十有**是未来的皇上。拦太子殿下的轿子,是个人都得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轿子停在听宣处的不远处的亭廊上,太子殿下和聂太傅去了听宣处,轿夫和侍卫留下,柴进留在了轿子之中。

    轿子距离太和殿最近,皇上临朝的地方就在太和殿。柴进呆在轿子里面可以随时听候太子殿下的传唤。

    听宣处在太和殿东边,所有上朝的大臣,都要在这里等候传唤。三声鞭响之后,官员将列队依次进入朝堂,待所有官员列队按序站好之后,皇上才会从偏殿进入朝堂。

    太子殿下和聂大学士走进听宣处的时候,所有原先坐着的官员在左右两位丞相的带领下,给太子殿下行了跪拜大礼。

    太子殿下和聂大学士看到了张枢密使。

    张枢密使还和太子殿下四目相对,有短暂的凝视。

    平时,太子殿下很少上朝,除了皇上差遣,太子殿下很少过问朝中之事,今天,太子殿下突然跑到朝堂上来而且聂太傅也来了,张枢密使对此非常感兴趣。

    左右丞相刚将太子殿下和聂大学士引到两张椅子跟前。太子殿下刚坐下,太和殿便前传来三声鞭响。

    太子殿下站起身,迈着方步走出听宣处,聂大学士跟在后面,其他官员站在两边,待太子殿下和聂大学士走出听宣处的时候,左右丞相紧跟其后。之后,大家根据官阶的大小依次走出听宣处。

    走到太和殿大门前的时候,队伍自动变成了两列,一列前面走的是太子殿下,另一列前面走的是右丞相秦乾庭,文武两列队伍并排前行,进入太和殿,然后分六列站在朝堂左右两侧。

    左侧第一排第一个人是太子殿下,第二排第一个人是左丞相袁世文,第三排第一个人是左君恩 右侧第一排第一个人是左丞相秦乾庭,第二排第一个人是兵部侍郎楚梦熊,第三排第一个人是张枢密使。

    所有人面对高台和高台上的龙椅,静静肃立。

    不一会,侯公公手执拂尘,走到高台东台阶前,与此同时,东偏殿的门开了,皇上头戴金冠。身穿龙袍走出偏殿。

    侯公公大声道:“皇上临朝!”

    皇上迈着方步,不紧不慢地走上高台,走到龙椅跟前,扫视一眼群臣,然后坐在龙椅上,右手放在扶手上,右肘搭在一个方形靠垫上。

    众大臣双膝下跪,两手扶地,异口同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用平和的声音道:“众爱卿平身。”

    众大臣站起身,同时高呼:“谢万岁。”

    侯公公走上高台,站在距离龙椅三步远的地方,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尘,然后道:“有本呈上,无本退潮。”

    左君恩望了一眼太子殿下,抬起头,刚想走出行列,结果被大理寺卿莫不言抢先一步。

    大理寺卿走出行列,手持一本奏折:“臣大理寺卿莫不言有本启奏。”

    皇上朝侯公公点了一下头。

    侯公公从东台阶走下高台,从莫不言的手上接过奏折,又从东台阶上了高台,用双手将奏折递到皇上的手中。

    皇上接过奏折,展开看了看,然后俯视着站在高台前的莫不言:“全招了?”

    “回皇上的话,谭国凯招了一半,一半未招。”

    太子殿下和聂大学士用眼睛的余光交流片刻:对方的动作不可谓不快,谭国凯刚押解到京城,刚刚收监,他们就连夜突审谭国凯了。

    “什么叫招了一半,一半未招啊?”

    “回皇上的话,奏折里面有谭国凯签字画押的供词,请皇上御览。”

    皇上再次打开奏折,里面果然掉下来一份供词。

    “他这么快就招了你们有没有对他用刑啊!”皇上一边说,一边将供词慢慢展开。

    “下官谨遵圣命,不曾也不敢对谭国凯用刑。”

    “启禀皇上,莫大人和下官不曾对谭国凯用过刑。”江苏巡抚陈明道走出班列,站在莫不言旁边道。

    “这上面的手印也是谭国凯自己按上去的吗?”

    “回皇上的话,供词上的手印是谭国凯自己按的。谭国凯所招供的内容全在供词上,请皇上御览。”

    “朕懒得看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莫爱卿跟朕说说,什么叫只招了一半,一半未招啊?让众爱卿也听听。”

    “回皇上的话,谭国凯只承认欺君罔上之罪,不承认意图谋反之罪。”

    “他说,废帝朱允毕竟是他的旧主,毕竟有恩于他,他不忍心看旧主子进退失据,所以经常资助朱允。”

    “谭国凯回歇马镇以后,之所以把生意做得这么大,就是为了孝敬旧主,保证朱允的花销。他还劝皇上”莫不言欲言又止。

    “他说什么了?”

    “请皇上御览,谭国凯说的话,臣原原本本地写在供词上了。”

    “说,他怎么说,你就怎么说。”

    “臣不敢。”

    “朕恕你无罪。说!”

    “臣遵旨,谭国凯劝皇上放放过朱允,他他说朱允毕毕竟是皇上的亲亲侄子,是是太祖的孙子。他还劝皇上下面的话,微臣再也说不出口。”

    “快说!朕恕你无罪。”

    “谭国凯他劝皇上怀仁慈之心,莫追末路之人。”

    皇上微微一笑但笑的很勉强,也不自然:“这很像谭国凯的腔调。”

    秦乾庭走出班列:“莫大人,谭国凯有没有说朱允现在何处啊?”

    “他谭国凯不愿意说,他说他不会做做背弃旧主的事。如果非要逼他说的话,他宁愿受死。”

    左君恩抬头望了一眼太子殿下和聂大学士:对方果然阴毒。皇上唯一的心病就是朱允还活着,为此,皇上是食不知味,夜不安寝。

    而翟中廷跟随皇上多年,已经是皇上肚子里面的蛔虫,只要一涉及到朱允的事情,皇上就会震怒,就会失态,就会不自在,就会丧失理智。

    虽然皇上明知朱允已经是末路之人,他的存在对他的皇位构不成威胁,但只要一想到朱允还活着,心里面就跟吞了一只苍蝇似的。

    莫不言不提谋反之事,是因为只要谭国凯承认和朱允有勾连,那么,谭国凯就绝无活命的希望。

    皇上不是傻子,说谭国凯和朱允相勾结,意图谋反,鬼都不会相信,但说谭国凯在暗中资助朱允,皇上是百分之百相信,因为皇上就是这么猜测的。

    兵部侍郎楚梦熊走到秦乾庭的跟前:“启禀皇上,微臣以为,不用大刑,谭国凯是不会供出朱允的下落的。为永绝后患,皇上不能怀仁慈之心。”

    秦乾庭掐断楚梦熊的话头,他觉得楚梦熊的话有点偏离主题:“启禀皇上,谭国凯不念浩荡皇恩,怀叵测之心,此等贼子,留了也是祸害,请皇上早做决断。”

    十几个大臣随声附和:“请皇上早做决断。”

    张枢密使说的对,谁是翟中廷的后台,朝堂上一目了然。大理寺卿莫不言和左丞相秦乾庭、兵部侍郎楚梦熊你我呼应,再加上一班朝臣的随声附和。能量不可谓不强大啊!

    皇上抬起头,用下眼睑扫视了一下朝堂,最后把视线落了了太子殿下和聂大学士的身上:“太子,你怎么看这件事情?”

    太子殿下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莫不言和赵明道的动作这么快,也没有想到皇上会问他。到底应该怎么回皇上的话,他心里没有底。

    他就始终低着头,用装睡应对皇上这种把戏,他以前也曾用过。

第二百三十章 柴文进走进大殿

    朝堂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到太子朱高炽的身上。

    朱高炽还摇晃了几下身体。

    聂大学士知道太子殿下在装睡,他用手碰了碰朱高炽。

    朱高炽猛然抬起头,看了看聂大学士,又抬头看了看皇上。

    “炽儿,你没听见朕在问你话吗?”皇上有些生气,在朝堂之上,敢不回应皇上问话的人,恐怕只有太子殿下一个人。

    “回皇上的话,昨天夜里,太子殿下很迟才回京城,回东宫以后,又看了一会通州案的卷宗。”聂大学士道。

    聂大学士知道太子殿下是想让他来回答皇上的问题。他毕竟是太子,不能轻易表态。

    如果他现在就表态,那么,有些人就会忌惮他的身份而隐藏起自己的想法,太子殿下想让聂太傅先说,他要先听听其他人怎么说他要看看翟中廷之流的水究竟有多深这是聂太傅教他的方法。

    “父皇恕儿臣不敬之罪,刚才,儿臣走神了。”

    “差事要做,但也不能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呀!今天,你可以不来参加朝会的嘛!”皇上神色温和了许多。

    “儿臣谢父皇关心。儿臣既然已经回京,朝会是一定要参加的。”

    “聂太傅,你是怎么看谭国凯案子的呢?”

    “回皇上的话,如果谭国凯和朱允暗通款曲,那皇上对他就不必怀宽恕之心。”

    “聂太傅不相信谭国凯和朱允有瓜葛?”

    “回皇上的话,不管谭国凯所犯何罪,皇上应该听听谭国凯自己是怎么说的。”

    太子殿下的话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聂太傅的话,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太子殿下好像对谭国凯的案子一点都不关心,所以,聂太傅的想法不一定是太子殿下的想法。

    “启禀皇上,微臣不敢苟同聂太傅的想法,”第一个跳出来的人是兵部侍郎楚梦熊。

    这个楚梦熊除了有左丞相秦乾庭做后台,他还是皇上的小舅子平妃的弟弟。

    “那谭国凯是何许人,他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罪人,皇上以万岁之身听他呱噪,岂不失了我主的身份和威仪。”

    “启禀皇上,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皇上知人善任,聂太傅难道是怀疑皇上用人不当,楚侍郎所用非人?”说话的是秦乾庭。他和楚梦熊、莫不言互相唱和。

    “启禀皇上,秦丞相和楚侍郎所言甚是,下官以为,谭国凯最大恶极,十九年前,皇上慈悲为怀,宽恕了谭国凯的死罪。”赵明道也跳将起来。

    赵明道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他竟然提到九八年前的事情,十九年前,谭国凯誓死效命建文帝,这确实是不争的事实。

    可见,赵明道这一招非常阴毒:“谭国凯不念皇上隆恩,却愿意追随一个无道昏聩的旧主,是可忍,孰不可刃。”

    太子殿下朱高炽和聂太傅交流了一下眼神:“启禀父皇,刚才几位大人所言不无道理,但如果不让皇上亲耳听谭国凯是怎么说的,势必陷皇上于不义、不公的境地。皇上是一代明主,即使杀了谭国凯也要让谭国凯心服口服才是啊!”

    大殿之上突然鸦雀无声。

    太子殿下的话有如秋天里的一声惊雷,除了皇上,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启禀皇上,微臣有话要说。”张枢密使走出班列。

    “张爱卿,你说。”

    “不管谭国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也应该听听他自己是怎么说的。皇上一仁德治理天下,谭国凯的案子,皇上一定自有主张。”

    张枢密使果然信守诺言。这时候,是需要人站出来说话的。

    “陛下,张大人所言甚是。”一个大臣走出班列道。

    此人就是九门提督。

    “启禀父皇,楚侍郎言之有理,皇上以万岁之身见谭国凯,确实有失了父皇的身份,儿臣有一个提议,请父皇准允。”

    “炽儿,你快说。”皇上站起身,走下高台,踱步到太子殿下的跟前。

    “不如让儿臣去见一见谭国凯,父皇可让秦丞相和楚侍郎一同前往。”

    “启禀皇上,”楚梦熊和莫不言同时走出班列。

    皇上朝两个摆了一下手:“炽儿的提议甚合朕意。秦丞相,楚梦熊,你二人随太子殿下和聂太傅一同前往。如果谭国凯确实该死,朕要让他死的明明白白。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皇上说完之后,走上高台。

    “儿臣遵旨。”太子殿下大声道。

    “微臣遵旨。”秦乾庭低声道,他的嗓子突然沙哑起来哑就像吞了一只苍蝇似的。

    秦乾庭和楚梦熊、莫不言、赵明道面面相觑他们的眼神非常的诡异。站在一旁的聂大学士捕捉到了四个人诡异的眼神。

    楚梦熊走进班列的时候,瞥了一眼太子殿下朱高炽:刚才还昏昏欲睡,听不见皇上问话的太子殿下突然精神大振,和先前简直判若两人。

    朝堂上沉默了一会,当侯公公刚举起拂尘,想说“退朝”的时候,左君恩走出队列,从衣袖里面拿出一个奏折:“臣有本启奏。”

    皇上微微抬起头,看了看左君恩:“侯公公,呈上来。”

    侯公公走下高台,从左君恩的手上接过奏折,反身走上高台,将奏折递到皇上的手中。

    皇上慢慢打开奏折,展开来,将奏折看了一遍。

    此刻,所有人的眼睛全聚焦在皇帝的脸上。

    太子殿下和聂大学士对视片刻:他们已经从陛下的脸上看到了反应,陛下眉头紧蹙,脸色由晴转阴,眼睛由小变大,又由大变小皇上的眼睛本来就很小。

    陛下合上奏折,眯着眼睛打量了左君恩一番,然后不紧不慢道:“左君恩,你言之凿凿,你说朕的老臣翟中廷和内阁大学士温兆廷遇刺案有关,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可是在朝堂上来不得半句戏言。”

    “回皇上的话,微臣已经拿到了翟中廷派人杀害大学士温兆廷的证据。”

    “温兆廷的案子,欧阳若愚查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查出一点眉目,没有确凿的证据,你想过结果吗?”皇上有袒护翟中廷之意皇上一直很宠信翟中廷,现在,翟中廷如果真有问题,皇上岂不是所用非人。

    “皇上,秦乾庭有话要说。”秦丞相上前一步,大声道。

    “说。”

    “翟中廷曾深得皇上信任,他忠心耿耿,为朝廷奔走效命,有人参翟中廷,一定是别有用心。翟中廷早就告老还乡、退出朝堂,在朝堂上拿一个在野的老臣说事,这不是有意让皇上难堪吗?”

    皇上朝秦乾庭摆了一下手。

    秦乾庭退回原地。

    “左君恩,你说翟中廷私放死囚,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皇上眯着眼睛道。

    “左爱卿行事一向谨慎,朕也很器重你。私放死囚,这可是抄斩满门、灭绝九族的大罪。翟中廷身为朝廷命官,他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吗?”

    皇上扫视群臣:“众位爱卿,你们相信翟中廷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吗?”

    “左君恩,你还不快退下!”秦乾庭大声道。

    “皇上,左君恩的脑子一定是哪根筋搭错了,恳求皇上看在左君恩对朝廷忠心耿耿,屡有建树的份上,原谅他口没遮拦、胡言乱语。”秦乾庭道他装作关心左君恩的样子,想把奏折的事情捂下去。

    众大臣一阵哄笑。

    “皇上,微臣奏折上所言句句属实,微臣再说一遍,微臣的手中有确凿的证据温大人遇刺案的主谋确实是翟中廷。”

    右丞相袁世文走出班列:“启奏陛下,左君恩行事一向谨慎稳健,不像是戏言。”

    皇上点了一下头,正了正金冠。

    “左君恩,你有什么证据?”太子殿下适时跟上。

    “微臣想让皇上和诸位大人见一个人。”

    “什么人?”皇上道。

    “皇上同意让此人进殿,微臣才能招他进殿。”

    “人在哪里?”

    “人就在殿外。”

    “招他进殿。”

    “皇上请稍候。”左君恩说完后退出大殿,站在大殿的门口拍了三下手。

    不一会,柴进跟在左君恩的后面走进大殿。

    柴进走到高台前,双膝下跪,两手扶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的柴进已经恢复原貌。

    “左君恩,这这是什么人?”

    “皇上,能不能先让诸位大人先好好看看这个人?”

    皇上点了一下头。

    左君恩走到柴进的跟前:“壮士,你站起来,让诸位大人好好看看你的脸。”

    柴进站起身。

    左君恩拽着柴进的衣袖,在左右两边众大臣面前,各走了一个来回。

    很快,一些人开始嘀咕、议论起来。

    “启禀皇上,此人很像十三年前轰动全国的江洋大盗黑鹰。想当年,他的画影图形到处都是他头上这块疤,想必众大臣都还记得。”吏部侍郎赵简大声道。

    赵简就是左君恩安排的两个人中的一个。

    “启禀皇上,这个人确实很像曾经到皇宫里面偷过东西的江洋大盗黑鹰。”九门提督龚自知道他也是左君恩安排的人。

    “启禀皇上,赵侍郎和龚提督说言非虚,此人确实是江洋大盗黑鹰。微臣曾经亲自审问过于他。”又一个大臣道,这是张枢密使安排的人。

第二百三十一章 柴文进一击致命

    张枢密使走出班列,走到柴进的跟前,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面对皇上道:“皇上,十三年前,应天府大街小巷贴满了悬赏捉拿黑鹰的告示,此人果然是黑鹰。”

    “不错,黑鹰的头上有一块刀疤,下巴上有两颗靠在一起的黑痣。”另一个大臣道他应该是张枢密使安排的人。

    “皇上,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右丞相袁世文道。

    “这就奇怪了。十三年前,黑鹰不是被砍头了吗?”一个大臣道。

    “是啊!这是震惊朝野、轰动全国、妇孺皆知的事情,这件事情肯定不简单。”赵简道。

    “皇上,这件事情非同小可,私放死囚,视大明律为儿戏,这是欺君大罪,这是灭九族的大罪。皇上不能等闲视之啊!”龚自知道。

    “皇上,这件事情定有蹊跷,案子的卷宗还在,画影图形应该在卷宗里面。派人拿来一看便知。”聂大学士道。

    “皇上,案子的卷宗,微臣已经带来了在朝堂之上,微臣从不做儿戏之事。”左君恩从左衣袖抽出一个卷宗,“请皇上过目卷宗里有黑鹰的画影图形。”左君恩头微低,用双手托起卷宗。

    皇上点了一下头。

    侯公公走下高台,从左君恩的手上拿起卷宗,走上高台,将卷宗封口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画影图形,慢慢展开来,然后递到皇上手中。

    皇上接过画影图形,当年,为了捉拿缉捕黑鹰,在京城和很多地方都张贴了黑鹰的画影图形。

    在画影图形的下面还有一些文字说明,除了身高、身形以外,还特别提到了黑鹰脸上两个最明显得特征:额头上的刀疤和下巴上的两颗靠在一起的黑痣。

    皇上站起身,走在高台,走到黑鹰的跟前。

    此时,黑鹰低着头,不敢正视皇上的脸他也没有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皇上,所以,在皇上至高无上的威严面前,他的心里面还是有些发怵的。

    “抬起头来。”侯公公道。

    “小小人不敢。柴进道。

    “朕恕你无罪。”

    黑鹰慢慢抬起头,面对着皇上,但眼睛还是不敢直视皇上的脸。

    皇上看看黑鹰的脸,又看看手中的画影图形。

    秦乾庭上前一步:“启禀皇上,微臣有话要讲。”

    “讲。”皇上走到秦乾庭的跟前。

    “皇上圣明,众所周知,十三年前,江洋大盗黑鹰已经被斩首。”

    “现在,突然又冒出一个黑鹰来,单凭额头上的刀疤和下巴上的两颗黑痣就断定此人是当年那个黑鹰,这未免有些草率和牵强附会了吧!”

    “世界之大,无巧不有,在芸芸众生中找一个额头上有刀疤,下巴上有两颗黑痣的人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秦丞相言之有理,皇上千万不要轻信左尚书所言,左尚书可能是被人蒙蔽了。”楚梦熊道。

    “楚大人所言极是,一定是有人想诬陷翟大人,败坏皇上的识人之名。”赵明道道。

    皇上再次走到黑鹰的面前,扫了黑鹰一眼,然后走上高台,坐在龙椅上:“你们都不要聒噪了,朕自有主张。黑鹰,你说你是黑鹰,那么,以前做过的案子,你应该不会忘记吧!”

    皇上想让黑鹰说说当年做过的案子皇上可不是一个糊涂的人。

    黑鹰做过的案子,全在卷宗里面,只有黑鹰本人才能完整、详细地叙述自己曾经做过的案子。

    如果站在朝堂上的这个人不是黑鹰的话,只要一涉及到黑鹰做过的案子特别是一些细节,很快就会露出破绽来。

    这正是左君恩和黑鹰所希望的。

    “回皇上的话,黑鹰做过的案子,桩桩件件都能说的清楚明白只要是黑鹰交代过的,写在卷宗里面的东西,黑鹰都能说清楚。”

    “炽儿,你到父皇跟前来。”

    “是。”太子殿下从东边的台阶上了高台中间的台阶只有皇上才能走。

    “炽儿,你把卷宗里面的笔录拿出来,随便找一个案子,让黑鹰说。”

    秦乾庭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帽檐下开始出汗。他自知既不能左右朝会,更不能左右皇上。总之,他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今天朝会的气氛不对。

    秦乾庭不时看一眼太子殿下和聂太傅。

    太子殿下神情自若;聂太傅面带微笑。

    秦乾庭没有想到太子殿下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太子殿下一向不露锋芒,今天,太子殿下的话锋棱角分明,想到这里,秦乾庭有点不寒而栗。

    秦乾庭还和楚梦熊对视了几次,此人正是在皇上面前构陷谭国凯和代王朱桂的楚梦熊。

    秦乾庭甚至还意识到左君恩参翟中廷可能和代王朱桂和谭国凯的案子有关联。

    朱高炽从几十张笔录中抽出两 张:“黑鹰,你把在扬州做过的案子说一下,要说详细一点越详细越好,你听明白了吗?”

    “小人明白。”

    黑鹰在扬州一共做过五起案子,他偷了三个豪门大户,两个朝廷命官。黑鹰如数家珍,一一道来。

    朱高炽不时俯下身子,将黑鹰叙述的地方指给皇上看,皇上一边看,偶尔点一下头。

    秦乾庭还想再做一些努力:“启禀皇上,黑鹰当年做过的案子,几乎是人人皆知。”

    “如果有人想知道黑鹰做过的案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微臣觉得这个人的话不足为信这里面大有文章,皇上一定要三思啊!”

    “秦丞相言之有理,十三年前,黑鹰的案子是陛下亲自过问的案子,左君恩让黑鹰死而复活,这里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请陛下三思。”楚梦熊附和道。

    “皇上,还有一件事情,只有黑鹰一个人知道,除了黑鹰,皇上也知道,但黑鹰在大堂上从来没有说过。”柴进看了一眼秦乾庭和楚梦熊,然后大声道。

    “说。”

    “十三年前,黑鹰光顾过两次皇宫请皇上赎罪,黑鹰不是有意冒犯皇上,黑鹰是出于好奇,想到皇宫里面逛一逛。在大堂上,黑鹰只交代偷了御书房三件东西,其实,黑鹰一共偷了四件东西。”

    “快说,另一件东西是什么?”皇上突然坐直了身体,双手扶在抓手上,做出随时站起来的架势。

    “另一件东西是皇上的玉玺就是皇上的大印。”

    “来人啊!把这个大逆不道的、假冒的黑鹰绑起来。”秦乾庭突然大声道,他想转移皇上和众朝臣的注意力秦乾庭已经知道站在朝堂上的这个人就是黑鹰。

    皇上举起右手,示意秦乾庭退到一边去。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皇上应该明白一些事情了:“他就是当年的江洋大盗黑鹰。黑鹰,你在大堂上为什么不说玉玺的事情呢?”

    “皇上的传国玉玺被偷,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只是出于好奇,审问我的人有三个,没有一个人提玉玺的事情,这说明皇上也没有声张,我为什么要说呢?”

    “后来,我不是把玉玺送回去了吗!黑鹰要是不把玉玺送回去,能被抓吗?为这件事情,小人后悔了多少年,小人如果不把玉玺还给皇上,就不会被抓了。”

    “父皇,他说的可是事实?”

    “他说的是事实,他就是江洋大盗黑鹰。黑鹰,是谁用死囚替换了你?”皇上应该知道是谁了,但他要让黑鹰亲口说出来。

    “在行刑前,是翟尚书的人用一个死囚犯换下了我,之后,黑鹰就一直跟随在翟中廷翟尚书的左右。”

    “皇上,此乃万死之罪啊!黑鹰,翟中廷救你这个江洋大盗作甚?”朱高炽问。

    “回大人的话,像黑鹰这样的人,翟中廷的身边养了好几个,翟中廷把我们养在身边,无非是为了刺探官员的隐秘,刺杀和他做对的人翟大人看中的是黑鹰飞檐走壁的本事。”

    “你都刺杀过谁?”皇上圆睁双眼。

    “刺杀过内阁大学士温兆廷,还有户部侍郎钱守仁。”

    “和你一起执行刺杀任务的还有谁?”朱高炽道他要把话题转移到重要的物证飞镖上。

    “还有翟中廷的心腹高天黎。”

    “启禀皇上,翟中廷派黑鹰刺杀温大学士的事情,微臣已经写在奏折上。”左君恩道。

    “黑鹰,你告诉朕,你们是用什么凶器杀死温兆廷的呢?”

    “用的是毒镖,高天黎最擅长飞镖。”黑鹰道。

    “启禀皇上,卷宗里面就有一个飞镖。”左君恩事先将曹锟交给他的飞镖放在了卷宗里面。

    皇上从卷宗里面掏出一个飞镖:“这个飞镖,朕也见过,欧阳若愚拿给我看过。朕手上也有一个飞镖。侯公公,把飞镖拿来。”

    侯公公走下高台,走进偏殿,不一会,侯公公拿着一个木匣子走出偏殿,走上高台。

    朱高炽从侯公公的手上接过木盒子,递到皇上手中。

    皇上打开木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飞镖,然后将两个飞镖放在一起进行比对:“果然一模一样。”皇上将卷宗、木盒和两个飞镖交给朱高炽。

    “父皇,您手上这个飞镖是怎么会事?”太子殿下故作不知其实,太子殿下已经从欧阳若愚口中得知谭国凯在德州驿站遇刺的事情。

第二百三十二章 翟中廷自作自受

    “炽儿,这是押解谭国凯进京的钦差赵岳伦交给朕的,在德州驿站,谭国凯险遭不测,朕差一点铸下大错。”

    “谭国凯在德州驿站险遭不测?有人想行刺谭国凯,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是啊!行刺探国凯的就是这个飞镖。”

    “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有人必欲置谭国凯于死地,其中定有隐情炽儿清父皇明察。”太子殿下道。

    秦乾庭、楚梦熊、赵明道等人低着脑袋,大气不敢出他们预感不妙。

    “左君恩,你带人速往应天府,将翟中廷押解回京,朕想亲耳听听他怎么说。”

    “启禀皇上,翟中廷就在京城翟府。最近一段时间,他一直呆在京城活动他忙的很啦。”左君恩道。

    “他不在应天府呆着,跑到京城来做什么?来人啊!”

    一个身穿铠甲的人走出西偏殿,跪在大殿的门口:“统领魏焕之听命。”

    “魏统领,你带一些人随太子殿下到翟府,把翟中廷给我绑来,翟府上下人等全抓到宗人府去。各位爱卿,你们先到听宣处休息片刻。”皇上也想休息一下。”

    侯公公挥了一个拂尘:“退朝。”

    太子殿下朱高炽和统领魏焕之领着三十几个锦衣卫朝宫门口走去。

    众人依次退回听宣处;皇上在侯公公的搀扶下走进东偏殿东偏殿是皇上上朝前休息的地方。

    黑鹰则被几个锦衣卫带进了西偏殿。

    左君恩和聂大学士走到大殿门口的时候,被侯公公叫住了:“二位大人请留步,皇上有请。”

    两人跟在侯公公的后面走进东偏殿。

    两个人前脚跨进高高的门槛,后退边便跪在了地上:

    “微臣给皇上请安。”左君恩道。

    “老臣给皇上请安。”聂太傅道。

    皇上站起身,将聂大学士扶起:“两位爱卿请起。侯公公,看坐。”

    两个太监搬了两个圆凳放在皇上的床榻旁边。

    待皇上坐下以后,两个人才欠着身子坐在圆凳子上。

    两个太监将两杯茶递到两个人的手上。

    “先生,通州的贪腐案怎么样了?”皇上望着聂大学士道聂大学士曾经是他的老师,现在又是太子殿下的老师皇上自然会高看于他。

    “回皇上的话,通州的案子已经有些眉目了。这个案子牵连到朝中一些人,太子殿下和老臣不敢擅自做主,还是要请皇上的示下。”

    “眼下,官员贪腐是朕一大心病,朕要把一个风清气正的天下交到炽儿手上,不管牵连到什么人,太子殿下和先生做主决断就是。”

    “昨天晚上,太子殿下想进宫给皇上请安,但又担心时间太晚,怕惊扰皇上休息,所以”

    “辛苦的是先生,这么大年纪,先生还在为朝廷做事,为朕分忧。”

    “老臣一定不负皇上重托。”聂大学士并没有主动提代王朱桂的案子和谭国凯的案子。皇上不提,聂大学士是不能提的。

    聂大学士跟随皇上多少年,这点规矩,他还是懂的,好在在接下来的朝会上是有机会提这两件事情的。

    既然押解谭国凯的钦差赵岳伦已经将飞镖交给皇上,既然皇上已经将钦差交给他的飞镖和温兆廷案的飞镖放在一起比对,就说明皇上已经明白一些事情了。

    皇上下令只将谭国凯一人押解进京,还要亲自处置,可见皇上行事非常谨慎,他并没有完全相信翟中廷之流的话。

    现在,温兆廷的案子已经水落石出,再加上翟中廷用死囚顶替黑鹰私放死囚之罪,翟中廷这会是彻底玩完了。翟中廷玩完了,谭国凯的案子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欧阳若愚看得准,发现翟中廷出事之后,他的同伙个个噤若寒蝉,都把脑袋缩到肚子里面去了。

    宦海沉浮,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克敌制胜的法宝就是要打蛇七寸、一剑封喉。这就是欧阳若愚聪明的地方。

    这也怪翟中廷之流太过贪婪,竟然把贪婪的目光盯到谭国凯的身上。简直是不自量力。

    “左爱卿,温兆廷的案子是欧阳若愚经手的,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啊!”皇上眯眼看着左君恩。

    左君恩的心里有些发毛:“回皇上的话,欧阳大人始终怀疑温兆廷遇刺案和翟中廷有关系,只是苦于拿不到证据,欧阳大人在丁忧之前,叮嘱君恩继续暗查。”

    “朕问你,黑鹰是不是在欧阳若愚身边做事啊?”皇上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左君恩。

    “皇上是如何知道的呢?”这是左君恩没有想到的。

    “如果朕没有猜错的话,欧阳若愚已经到京城来了。”

    “这”左君恩一时语塞。

    “左爱卿,朕知道爱卿是为欧阳若愚好,朕派人到应天府押解谭国凯进京,欧阳若愚是谭国凯的至交,他是不可能见死不救的。”

    “欧阳若愚之所以不来见朕,是担心朕治他的罪,左爱卿也是这么想的,对不对?”

    左君恩低下了头。

    “左爱卿多虑了,这时候,欧阳若愚如果不到京城来,那他就不是欧阳若愚了,左爱卿放心,朕不会治他的罪。”

    “自古来,忠孝不能两全,欧阳若愚心系朝廷和寡人,朕感激尤恐不及,这么会治他的罪呢?”

    “这”左君恩不知如何接皇上的话。

    “左大人,皇上一言九鼎,你就跟皇上说实话吧!皇上是什么人啊!什么事情都瞒不了皇上。说吧!”聂大学士朝左君恩挤了一下眼睛,点了一下头。

    左君恩站起身,退后两步,双膝跪地:“君恩恳请皇上治微臣欺君之罪。”

    “左爱卿快快请起。”皇上站起身,扶起左君恩,“欧阳若愚现在何处?”

    “皇上圣明,欧阳若愚确实到京城来了。”

    “闲话少说。欧阳若愚现在何处?”

    “在在得胜门客栈。”

    “侯公公。”

    侯公公走进偏殿:“老奴在。”

    “侯公公,你带两个人随左爱卿到得胜门客栈去请欧阳若愚。你告诉他,朕现在就要见他。你告诉欧阳若愚,朕不会因丁忧之事治他的罪。”

    “老奴现在就去。”侯公公带着两个太监走出大殿。

    左君恩起身施礼。然后退出偏殿。

    偏殿里面只剩下皇上和聂大学士。

    “先生,代王朱桂的案子,您是知道的。先生知道,却一言不发,不知道先生的心中是怎么想的。”皇上道。

    “回圣上的话,圣上一直高看老朽,但老朽却不能忘乎所以,皇上不说,老朽不便多嘴,老朽知道自己的身份。”

    “老朽的身份也是圣上给的,所以,老朽在任何时候都不会越雷池一步,这些年来,老朽一直是这么行事的。圣上是何等睿智的人,皇上不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

    “先生如此说,朕深感惭愧朕有负先生的谬赞。”

    “圣上何出此言,老朽不甚惶恐。”

    “刚才在朝堂上,先生已经听见了,朕用人失之于察。”

    “那翟中廷在朕的身边待了很多年,朕竟然没有看出他是这样一种人。”

    “欧阳若愚曾旁敲侧击地提醒过朕,可朕刚愎自用,一点都没有听进去。”

    “其实,朕是有意袒护翟中廷。没有想到翟中廷竟然是一个不识抬举,言行不一的俗人。先生,您是不是已经看出代王朱桂的监守自盗案有问题啊?”

    “既然圣上跟老朽说这件事情,那老朽就姑妄言之,失当、失礼、唐突之处,还请圣上恕罪。”

    “先生就不要跟朕客气了,朕把先生留下来,就是想听听先生的意见。”

    “圣上,要想说清楚代王朱桂的案子,就必须把谭国凯的案子放在一起来思量。”

    “想一想刚才在朝堂发生的事情,朕有点后怕,幸亏炽儿提醒朕,要不然,朕将铸成大错。先生请讲。”

    “皇上在应天府的时候,是不是赏赐给昌平公主死而复生的儿子谭为琛一个九龙佩?”

    “不错,朕一见到琛儿就非常喜欢,十九年前,朕曾经伤过昌平妹妹的心,朕想弥补一下对她们母子两的亏欠,便把随身携带的九龙佩赏赐给了琛儿。”

    “圣上是不是将一个腰牌赏赐给琛儿的义父程班主?”

    “不错,朕是赏赐一块腰牌给程班主,朕希望他们到北京来唱戏,有一个腰牌,进宫会方便一些。”

    “圣上,如果有人拿着九龙佩和腰牌进宫面圣,而守宫门的人不让进,这是什么道理呢?”

    “有这等事情?”

    “昨天辰时,有人拿着九龙佩和腰牌进宫,却被守宫门的人挡在了宫门外。”

    “什么人敢把朕的人挡在宫门外?简直胆大包天。在宫门主事的是什么人?”

    “大内副统领付抱松。付抱松的人不但不让进,他还派人跟踪。老朽不说,圣上也能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他们在朕的身边也安插了自己的人,他们一定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谭国凯被皇上派去的钦差押解进京之后,谭为琛进京救父,昌平公主也拖着羸弱的身体进京救夫。他们想找圣上申诉,可进不了宫门。”

第二百三十三章 老御史面见圣上

    “什么?昌平和琛儿到京城来了?我明白了,他们怕昌平母子见到侯公公,就想办法把侯公公困在宫中。朕没有想到宫中也有翟中廷的人。”

    “想办法把侯公公困在宫中?照这么说,圣上的身体并无大碍,侯公公也不是主动留在圣上身边的。”

    “这些日子,朕批阅奏折比较多,偶尔会咳嗽几声,陈太医给朕配了几副药,并再三叮嘱侯公公这些日子一定要不离我左右。朕心想,陈太医也是关心朕,也就没有说什么。”

    “没有想到,他打的是别的算盘。侯公公跟随我多年,我的身体一有不适,他就担心的不得了,太医的嘱托,他更不敢懈怠。”

    ”候公公已经有还几天没有回府了他不回府,昌平母子如何能见到他呢。”

    “朕的身体朕知道,朕崔侯公公回府休息,朕身边有几个太监伺候,不会有问题,可他就是不肯。”

    “原来朕和侯公公都上了陈太医的当。可先生说的这些,和代王朱桂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呢?”

    “大有关联,如果代王不出事,昌平公主肯定会去找代王朱桂。”

    “代王朱桂一出事,昌平公主母子两和宫中就失去了所有的联系。如果圣上只听楚梦熊和莫不言一面之词,那么,谭国凯的案子就悬了。”

    “先生认为代王朱桂的案子也和翟中廷他们有关?”

    “肯定有关。监守自盗的人不是代王朱桂,而是贼喊捉贼的人,也可能是他们安插在押送库金库银队伍里面的人。”

    “连宫中都有他们的人,想安插几个人在押送库金库银队伍里面,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他们也可以拉几个人下水吗这正是他们所擅长的翟中廷在圣上身边多年,早就织成了一张既大又密的关系网。”

    “为了陷害谭国凯,他们设计陷害代王朱桂,这个弯子绕的是不是太大了,值当吗?”

    “值当,翟中廷早就垂涎于谭家的财产,圣上是知道的,谭家的生意做到了很多地方,除了药材和紫檀家具,生意的涉及面很广。”

    “加上谭国凯很懂经营,伙计们又很卖力,生意是红红火火。”

    “翟中廷勾结自己的门生,已经鲸吞了好几个豪门大户的财产,谭家富可敌国,他们怎么会放过谭家呢?只要坐实了谭国凯的罪行,谭家的财产就都是他们的了。”

    “可朕只派赵岳伦到应天府将谭国凯押解进京,并没有让他们查抄没收谭家的财产啊!”

    “拉大旗做虎皮,他们要的就是皇上的圣旨,只要有圣旨,他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皇上在紫禁城里,如何能知道下面发生的事情呢?”

    “圣上可能还不知道吧!翟中廷的人不但查封了谭家在各地的店铺和作坊,还查封了应天府的谭宅就是十九年前的侯爷府。”

    “他们还查抄了歇马镇的谭家大院,从谭家大院抄走的东西就有五十三箱之多。”

    “有这样的事情?”

    “还有一件事情,老朽不得不告诉圣上,翟中廷的人在查抄谭家大院的时候,谭老太爷受到惊吓,气绝身亡,老太太最后悬梁自尽。”

    “这这是朕的错。十九年前,朕伤害过谭家一次,十九年后的今天,朕又伤害了他们一次。”

    “不管他们跟圣上说了些什么,但老朽敢拿项上人头打包票,他们一定是无中生有,包藏祸心。他们一箭双雕,既得了十二箱库金库银,又借皇上之手把代王打入大牢,使谭家失去了重要的依托。”

    “更可怕的是,他们竟然敢拦皇上的人,公主殿下和为琛公子的手上有皇上赏赐的腰牌和九龙佩,都被挡在了宫门之外,他们想置皇上于何地啊!”

    “什么人敢拦朕的人?”

    “回皇上饿话,这几天,在宫门值守的是副统领付抱松,他不但不然公主殿下和为琛公子进宫面圣,还派人在暗中跟踪他们。”

    “先生,昌平母子现在何处?”

    “昌平母子在太子殿下府,公主殿下在来京城的路上就病倒了,太子殿下看到昌平公主的时候,直掉眼泪。”

    “朝会结束以后,先生领朕去东宫看望昌平,当面向昌平妹妹请罪。”

    “圣上千万不要提‘谢罪’二字,公主殿下听了以后会很难受的。”

    “如今,她们母子两不远千里到京城来就是希望圣上网开一面,放了他们的亲人,他们怎么会怪罪圣上呢?”

    “先生,代王朱桂的案子,朕该怎么办呢?两车库金库银确实不见了,我们上哪里去寻觅那两车库金库银呢?”

    “圣上知不知道翟中廷在扬州和青州也有府邸啊!”

    “翟中廷在扬州和青州也有府邸?”

    “对,代王朱桂弄丢两车库金库银的地方在高邮的盂城驿,盂城驿距离扬州很近。盂诚驿在大运河畔,翟中廷在扬州府邸后面的胭脂河和大运河是连着的。”

    “先生怀疑翟中廷的人监守自盗,然后将库金库银藏在了翟中廷在扬州的宅院。”

    “圣上可以派人查封翟中廷所有的府邸,老朽相信,一定能找到代王朱桂弄丢的两车库金库银代王弄丢的金银十有**藏在扬州的府邸之中。”

    “除了扬州和青州,应天府和北京的府邸,也应该有东西。翟中廷结党营私,编织关系网,靠的就是大把大把的金银。”

    “这些年,翟中廷卖官鬻爵,在很多地方安插自己的门生。”

    “他和朝中的大臣勾结,遥相呼应,上下齐手,就是为了拿到一些官职,然后再将这些官职卖出去,不但官位可以卖钱,他们安插的官吏日后就成了他们的摇钱树。”

    “待会儿,朕要看翟中廷怎么说。”

    “圣上不要对翟中廷抱太大的希望,除了私放死囚和派人刺杀温兆廷这两件事情以外,他什么都不会说。”

    “命,他可以不要,但钱一定要留给儿子。翟中廷曾有过三个儿子,现在,只剩下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就是他的命。圣上,老朽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这件事情刻不容缓。”

    “太傅请讲。”

    “刚才,莫不言等人狼狈为奸,必欲置谭国凯于死地。如果谭国凯的供词有问题的话,他们一定会杀人灭口。为求自保,他们一定会铤而走险。”

    “圣上正值年富力强之时,把该清理掉的人清理干净,皇上就有足够的精力治理国家。坐享永世的太平。”

    “这些人和翟中廷沆瀣一气、互相勾结,大肆敛财,眼下,皇上雄心勃勃,百废待兴,需要的就是银子。”这是皇上最喜欢听的话。

    “行,太傅想怎么做?”

    “皇上不是让侯公公去请欧阳若愚了吗?等欧阳若愚来了以后,皇上看欧阳若愚怎么说。”

    “还是太傅虑事周全。”

    “启禀皇上,侯公公回来了。”一个太监走到偏殿的门口。

    皇上站起身走到偏殿的门口,聂太傅跟在后面。

    侯公公大步流星走到偏殿的门口

    “侯公公,欧阳若愚人呢?”

    “回皇上的话,欧阳大人在殿外候着呢?”候公公道。

    “快让欧阳爱卿进来。”

    “欧阳大人,进来吧!”侯公公大声道。

    欧阳若愚低着头、拎着官服的下摆,走进大殿,迈着碎步朝偏殿走来,在距离门槛三四步远的地方,匍匐在地:“罪臣欧阳若愚冒死给皇帝陛下请安!”

    “欧阳爱卿快快请起。”皇上双脚迈出门槛,用双手扶起欧阳若愚,“欧阳爱卿何罪之有啊!”

    “罪臣丁忧之期未尽,擅自进京,有违圣意,请皇上治臣抗旨、欺君之罪。”

    “欧阳爱卿此言差矣,自古以来,忠孝不能两全,爱卿心系朝廷,心系寡人,敢冒抗旨之罪,置生死于不顾,朕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治爱卿的罪呢?”

    “在欧阳爱卿的眼里,朕是一个昏聩的皇帝吗?”

    “听了皇上的话,若愚既感激涕零,又惶恐不安。如果不是十万火急,刻不容缓,微臣不会冒然返朝。”

    皇上紧紧握住欧阳若愚的手,走进偏殿,把欧阳若愚让到茶几的左边坐下,自己坐在茶几的右边,在偏殿靠窗户的地方放着一个超大的罗汉床,罗汉床的中间放着一个茶几。

    紧接着,侯公公领着一个太监走进偏殿,太监的手上端着一个茶盘,太监将两杯茶放在茶几上,并将一杯茶递到聂太傅的手上。然后退出偏殿。

    “欧阳爱卿,你的情况,聂太傅已经跟朕说了。刚刚在朝堂上发生的事情,想必侯公公已经跟欧阳爱卿说了吧!”

    “回皇上的话,朝堂上的事情,微臣略知一二。”

    “欧阳爱卿,你总是在朕需要你的时候出现在朕的面前。爱卿,朕该如何处理眼前的事情呢?朕要不要马上释放谭国凯,翟中廷的案子牵涉面比较广,朕该如何应对。”

    “微臣斗胆问一句,皇上相信谭国凯是被冤枉的了?”

    “事情到这个份上,朕如果再看不懂,那朕真是一个糊涂的皇帝了。翟中廷真是该死,他辜负了朕对他的宠信。这次,朕要好好和他算算总账。”

    “敢问皇上打算把翟中廷关押在哪里?”

    “宗人府,怎么样?”

第二百三十四章 翟中廷垂死挣扎

    皇上接着道:“欧阳爱卿是怎么想的呢?”

    “回皇上的话,谭国凯的案子是小事,朝廷的隐患不是翟中廷一个人,翟中廷之所以能兴风作浪,靠的是在朝中的朋党。微臣之所以冒死进京,心里想的是朝廷和皇上。”

    “爱卿说到了朕心中所虑。”

    “皇上,在朝堂上,翟中廷是不会交出朋党来的。但躲在他后面的人一定会对翟中廷下手。”

    “在朝堂上,皇上只需引而不发,震慑一下翟中廷的同党即可。”

    “朕明白爱卿的意思了。”

    “皇上,欧阳若愚身边有几个可用之才,微臣想把他们派到宗人府去做狱卒,随侍在翟中廷的身边。皇上把翟中廷关进宗人府,那些人就坐不住了。他们一定会有所行动。”

    “一旦有人向翟中廷下手杀人灭口的时候,逮他们个正着,然后顺藤摸瓜,把隐藏在他们后面的人一网打尽。朝堂是皇上的朝堂,岂容那些魑魅魍魉肆意横行。关键是大理寺一定要有可靠的人才行。”

    “这欧阳大人不用担心。宗人府的狱丞满世勋很可靠。”聂大学士道。

    “皇上,若愚需要太傅大人的协助。”

    “行,朕写一道手谕,太傅和欧阳御史可方便行事。”

    “老朽一定不负圣上所望。”聂太傅道。

    “欧阳若愚一定竭尽全力。不过”

    “欧阳御史,有话请讲,不必避讳什么。”

    “圣上,派人到宗人府的事情,宜早不宜迟。”

    “你的人现在何处?”

    “在得胜门客栈。”

    “行,朕现在就拟旨。”皇上从茶几上拿起一个黄颜色的折子,打开来,“来人啊!”

    一个太监出现在门口。

    “把蔺侍卫叫过来。”

    不一会,一个带刀侍卫出现在门口。

    “蔺侍卫,你带几个人随欧阳大人走一趟。”

    “蔺也历明白。”

    不一会,皇上写好圣旨,然后将圣旨递到欧阳若愚的手上:“欧阳御史,你现在就去安排,安排好了,即刻上朝。”

    “微臣明白,微臣告退。”欧阳若愚将皇上的手谕放进衣袖之中,给皇上行了一个大礼之后,退出偏殿,蔺侍卫和几个侍卫紧随其后。

    欧阳若愚和蔺侍卫离开后不久,太子殿下疾步朱高炽走进偏殿:“父皇,儿臣把翟中廷带来了。”

    “来人啊!”皇上道。

    一个太监站在偏殿的门口。

    “招呼众爱卿进殿。”

    不一会,大殿外传来三声鞭响:“啪啪啪。”

    在聂大学士的记忆里,一个早上,皇上临朝两次,这还是第一次,也是大明开国以来的第一次。

    待所有人都站好以后,皇上走出偏殿,走到众大臣跟前,然后转身走上高台,坐在龙椅上。

    众大臣同时跪下,双手扶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众大臣面君而立,个个纹丝不动。

    秦乾庭、楚梦熊、莫不言头低的比平时低,腰弯的比往日厉害。以前,他们的脖颈子比一般人都要硬一些、直一些,仪表比一般人都要威严一些。

    他们像是在等待着什么,脸上、眼睛里面,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写着惶恐不安、忐忑不定的情绪。

    莫不言和赵明道的头还有点颤抖。

    皇上端坐在龙椅之上,面无表情地扫视着群臣但眼神在秦乾庭、楚梦熊、莫不言、赵明道等人的身上停留的时间更多一些。

    麽不言和赵明道的头点的更厉害了。

    侯公公走到高台之上,甩了一下拂尘:“把翟中廷带上来。”

    所有的大臣都扭头朝殿门口张望。

    秦乾庭扭头看翟中廷的时候,用衣袖在额头上擦了几下。

    两个侍卫将翟中廷押进大殿准确地说,翟中廷是被两个侍卫架进大殿的。

    翟中廷头上的帽子已经没有了,黑白相间的头发已经完全散开,发梢耷拉在木枷的边沿上,一些头发遮挡住了部分脸颊。

    翟中廷的两只手被牢牢地锁在木枷前面左右两边的孔洞之中。

    锦缎袍子的下摆上沾了很多土灰。大概是腰带松了,裤子直往下坠,右腿的后裤边被踩在鞋跟下面。

    翟中廷跪在高台下,用略带点哽咽的声音道:“老朽翟中廷给皇上请安,恭祝皇上龙体安康。”

    “翟中廷,你抬起头来。”皇上低声道。

    “回皇上的话,老朽不敢。”

    “朕叫你抬起头来,你就抬起头来。”

    翟中廷慢慢抬起头来,转眼之间,翟中廷突然泪如泉涌:“我主万岁,自从老朽离开皇上之后,靡日不思念,无日不牵挂,今日,老朽得见圣颜,不胜欢喜。”翟中廷很会演戏啊!

    “翟中廷,你到京城已有多日,为什么不来看朕呢?”

    “回皇上的话,圣上日理万机,老朽不敢打扰皇上。”

    “朕再忙也没有你忙啊!你一会儿往这个官员家里跑,一会儿又往那个官员家里跑,真是太辛苦了。”

    翟中廷无言以对。

    “翟中廷,你知道朕为什么把你请到这里来吗?”

    “回皇上的话,一定是老朽做错了什么事情,请皇上明示。”

    “老朽如今已经是老迈昏聩、将死之人,还能聆听圣上的教诲,老朽不胜感激涕零。”翟中廷到底是在皇上身边混了很多年的人,他开始跟皇上打悲情牌。

    “翟中廷,十三年前,温兆伦温大学士的案子,你想不想跟朕说点什么呀?”

    “回皇上的话,温大学士的案子,圣上不是交给欧阳大人侦办的吗?莫不是欧阳大人已经有了头绪?”翟中廷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瞥站在旁边的秦乾庭、楚梦熊、莫不言和赵明道。

    皇上朝侯公公点了一下头。

    侯公公走下高台,走到翟中廷的跟前,弯着腰,从衣袖里面拿出飞镖,递到翟中廷的面前。

    “翟中廷,这个东西,你应该认识吧!”皇上道。

    “回皇上的话,”翟中廷愣了一下他应该是认识侯公公手中的飞镖的,“老朽不知圣上何意,恭请圣上明示。”

    “你的身边是不是有一个叫高天黎的心腹啊!”

    “回皇上的话,高天黎是老朽的家丁。”家丁是看家护院的,心腹则可以做很多不为人知的隐秘之事。

    “家丁?他恐怕还是一个杀手吧!”皇上冷笑道。

    “回皇上的话,老朽在皇上身边呆了很多年,皇上是了解翟中廷的,翟中廷一心向善,最见不得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老朽的身边是容不下杀手的。”

    “这个飞镖就是凶手刺杀崔大学士留在现场的凶器,高天黎用的就是这种飞镖这是一只毒镖。”

    “回皇上的话,圣上千万不能听信小人谗言,小人用这些捕风捉影的话来蒙蔽圣上,难道皇上就是应为这些捕风捉影的话才对翟中廷兴师问罪的吗?”

    “朕再问你,江洋大盗黑鹰究竟是怎么回事情?”

    “黑鹰?”翟中廷转了几下眼珠子,然后道:“回皇上的话,江洋大盗黑鹰不是早就被砍头了吗?”

    “翟中廷,朕果然看错了人,如果你现在跟朕说实话,朕也许会念你伺候朕多年,又年已古稀,从轻发落你,没有想到你竟然在朕的面前巧言令色,愚弄朕。”

    “皇上息怒,翟中廷不是有意冒犯圣上,老朽说的句句是实话。”

    “皇上千万不要被小人的虚言妄语所左右,皇上就是要定老朽的罪,也要让老朽心服口服才是啊!”翟中廷话没有说完,眼泪便像断线的珠子,直往下掉。

    “十三年前,你用一个死囚顶替黑鹰,然后把黑鹰深藏在你的府中。你的身边,除了黑鹰,还有”

    “圣上,翟中廷的身边还有笑面虎、高天黎等武林高手。”聂大学士道。

    “你豢养这些人,目的是让他们为你铲除异己,温大学士就是你派高天歌杀害的。太傅,还有一个人是”

    “圣上,和高天歌一起杀害崔大学士的还有黑鹰。”聂大学士道。

    翟中廷将木枷放在地上:“皇上,这这一定是有人设计陷害老朽。老朽死不足惜,可皇上千万不能背负滥杀无辜、屠戮忠良的名声啊!”

    “笑话,你也算忠良之人?翟中廷,从走进大殿到现在,你没有跟朕说一句实话。不见棺材不掉泪,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朕现在就让你见一个人,看你还有什么话说。侯公公,把人带上来。”

    “把人带上来!”侯公公大声道。

    西偏殿的门被打开,两个侍卫将黑鹰领到翟中廷身边。

    翟中廷已经用眼睛的余光瞥到了黑鹰,在看到黑鹰的一瞬间,翟中廷突然面如土灰,额头和鼻翼两边顿时冒出了很多细密的汗珠,并且频繁眨眼睛。

    “翟中廷,你好好看看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

    翟中廷迅速转了几下眼珠:“回皇上的话,”翟中廷慢慢抬起头来,仔细端详起黑鹰,“回皇上的话,这个人,老朽不认识。”

    翟中廷的反应还是很快的,他还想再做垂死的挣扎。

    狗急跳墙、困兽犹斗,人何尝不是这样呢?黑鹰的突然出现,翟中廷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之前,所有的疑惑,现在终于有了比较清晰的答案。

第二百三十五章 翟中廷陷入死局

    “翟中廷,你真是死不改悔啊!”聂大学士道,“这个人就是黑鹰他就是十三年前,被你用死囚替换下来的江洋大盗黑鹰。

    “太傅大人,翟中廷承蒙皇上厚爱,唯恐不能报答皇上于万一,老朽怎么会做对不起皇上,有违大明律法的事情来呢?”

    “一一定是有人处心积虑找了这么一个假黑鹰来陷害老朽。”

    “皇上,他说自己是黑鹰,他就一定是黑鹰吗?皇上,您一定要为老朽做主啊!”

    “尚书大人,黑鹰跟随大人,伺候大人十几年,大人当真是老了,黑鹰离开大人才几天,大人就不认识小人啦!”柴进道。

    “你你胡说八道,你信口雌黄,你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是谁让你来诬陷老朽的。”翟中廷一边说,一边看着秦乾庭、楚梦熊和赵明道。

    可此时的秦乾庭和楚梦熊噤若寒蝉,他们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那还有心思管翟中廷的事情啊!现在,他们唯一担心的是翟中廷把他们供出来。

    他们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和翟中廷的关系切割干净。

    “翟中廷,你不要再表演了,”太子殿下朱高炽道,“十三年前,黑鹰两次潜入皇宫,你知道吗?”

    “两次潜入皇宫,老朽糊涂,不知道太子殿下此话何意啊?”翟中廷望着太子殿下道。

    “黑鹰,你来跟他讲。”皇上道。

    “黑鹰遵命。当年,黑鹰第一次潜入皇宫,一共偷了四样东西,但黑鹰在交代的时候,只说了三样东西,有一样东西,黑鹰没有说。”

    “什么东西?”

    “另外一样东西是皇上的玉玺,这没有人知道,除了我知道以外,就只有皇上知道。如果我不是黑鹰的话,又怎么能说出这么隐秘的事情来呢?尚书大人,你听明白了吗?”

    听了黑鹰的话,翟中廷瘫坐在地上,大概是地上太凉,不一会,翟中廷就开始发抖。

    皇上用轻蔑、鄙视的目光看着翟中廷:“翟中廷,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请皇上赎罪,求皇上绕老朽这条狗命。”

    “此人究竟是谁?”

    翟中廷低头不语。

    “快说,此人究竟是谁?”

    “他他是江洋大盗黑鹰不假。”

    “你是不是派黑鹰和高天黎刺杀温兆廷温大学士。”

    “是老朽有罪,老朽罪该万死。”

    “你刚才看到的飞镖是不是高天黎的。”

    “是是高天黎的。”

    “侯公公,把另一个飞镖也拿给他看看。”

    侯公公走下高台,他的手上捧着一个木匣子。

    侯公公走到翟中廷的跟前,打开木匣子,将木匣子里面的飞镖拿到到翟中廷的眼前。

    这个飞镖就是曹锟在安德马驿站投射到囚车上的那只飞镖。

    欧阳大人做的是一个死局,翟中廷就是长十个嘴巴也撇不清自己和安德马驿站行刺案的关系。

    这就叫一剑封喉。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设这么一个死局,想救谭国凯于水火,难。

    翟中廷强打精神,认真仔细地看了看侯公公手中的飞镖。,迟疑片刻,然后道:“回皇上的话,这也是高天黎的飞镖。”

    “你看清楚了?”

    “回皇上的话,这确实是高天黎使用的飞镖。”

    翟中廷已经陷入死局。

    “翟中廷,你为什么要派人刺杀谭国凯?”皇上道。

    “派人刺杀谭国凯?圣上,此话从何说起啊!”

    “翟中廷,炽儿说对了,你真是死不改悔啊!有胆量做,没胆量承认。你这是一个怂包啊!”

    “回皇上的话,老朽并不曾派人刺杀谭国凯。”

    翟中廷一脸疑惑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既然他已经承认飞镖是高天黎的飞镖,那么,他翟中廷就脱不了和安德马行刺案的干系。

    皇上眯着眼睛,轻蔑地看了一样瘫在地上的翟中廷皇上已经不想再纠缠下去了:“莫不言,关于这份供词,你难道就不想跟朕和满朝文武大臣说些什么吗?”

    其实,莫不言已经开始筛糠了,乌纱帽的帽檐已经让汗水浸湿,站在他后面的人已经看到他的后背的官服也被汗水浸湿。

    这时候,如果他还没有预感到大难临头,那他真是一个白痴了。他自己也有一种马上就要倒下的感觉。

    他的身体摇晃的很厉害。

    事实是,汗流浃背的不仅仅是莫不言一个人。

    秦乾庭、楚梦熊和江苏巡抚赵明道都有一种末日即将来临的感觉。

    事情究竟会如何演变,他们的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或许,在听宣处,他们之间已经咬好了扣,想出了应对之策,但在朝堂上,所有应对之策恐怕都不起作用了,在皇上面前,人人只求自保,求自保,就必须出卖别人。

    莫不言战战兢兢地走出班列。

    在走出班列之前,莫不言和秦乾庭、楚梦熊交流了一下眼神。

    “回回皇上的话,臣有罪,臣罪该万死。”莫不言匍匐在地,脑壳靠在地上,浑身颤抖。

    “你何罪之有啊?”

    “回皇上的话,谭国凯的供词是假的。”

    “谭国凯的供词是假的?你们对谭国凯用刑了,你们好大的胆子,谭国凯现在怎么样了?”

    赵明道也走出班列,五体投地,乌纱帽也掉在了地上:“臣赵明道罪该万死。”

    赵明道已经撑不下去了。这时候,跪在地上可能会比站着舒服一些至少是重心稳当一些吧!

    “莫不言,你给朕如实招来,再有半句虚言,朕将你满门抄斩,绝不宽宥。”

    “回皇上的话,罪臣绝不敢有半句假话。罪臣不曾对谭国凯用过刑。”

    “那供词上的手印是假的?”

    “手印也是真的。”

    “是谭国凯心甘情愿在供词上按的手印吗?”

    “不不是。”

    “那谭国凯的手印是怎么跑到供词上去的呢?”

    “臣臣罪该万死。”

    “快说。”

    “回皇上的话。”

    “再说一句废话,朕让人把你拉出去砍了,朕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别尽说那些废话,朕都听腻了。”

    “回皇是,是,是,皇上问什么,罪臣就说什么。皇上,您刚才问什么来着?”此时的莫不言已经方寸大乱。

    “高炽,你来问,再说一句废话,就把他拉出去砍了。”

    秦乾庭的身体摇晃了一下,而楚梦熊则打了几个寒噤。

    太子殿下走到莫不言的跟前:“供词上的手印是怎么弄上去的?”

    “罪臣在谭国凯喝的水里放了一些东西,乘他神志不清的时候,把他的手印按到供词上去了。”

    “在谭国凯喝的水里放了东西?什么东西?”太子殿下问。

    “是一种慢性药,这种药喝到肚子里面去,人不会死,但会神志不清。”

    “是你们俩一起干的?”

    “是是我们两一起干的。”莫不言道。

    “赵明道,你怎么不说话?”

    “臣有罪,臣罪该万死。”赵明道哑着嗓子道。站在左右两边第一排的人看到,从赵明道的裆部往下滴水他已经吓出了尿水。

    “莫不言,你们难道就不怕皇上见谭国凯吗?”

    “只要每天在谭国凯喝的水或者吃的饭里面放一点这种药,皇上就是见到谭国凯,谭国凯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谭国凯在押解途中,身体虚弱不堪,不会引起皇上的怀疑。”

    “你们是受了谁的指使?”

    莫不言抬头看了看秦乾庭,又看看翟中廷秦乾庭和莫不言对视片刻,然后将视线转移到翟中廷的身上。

    秦乾庭的意思是让莫不言把所有罪责全部推到翟中廷的身上。

    这时候,他秦乾庭是不能倒下的,只要他不倒,只要他们的势力还在,翟中廷或许还有救。

    秦乾庭料定,翟中廷在这时候,一定会承担所有的罪责。

    “说!”太子殿下大声道。

    “是是翟翟中廷指使我们这么做的。”

    “你们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翟中廷的门生。”

    “除此以外呢?”

    “翟中廷让赵明道给了我两万两银票。”

    “药是从哪里来的?”

    “药也也是翟中廷给我们的。他说这样就可以一举两得,既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谭国凯的手印,万一皇上提出见谭国凯,只要谭国凯病着,说不出一句话来就成了。”

    “翟中廷,他们说的是不是事实?”

    翟中廷瞥了秦乾庭和楚梦熊一眼,迟疑片刻,然后道:“不错,药是老朽给的,老朽还给了莫大人两万两银票。”

    “赵明道拿了你多少两银子?”

    “也是两万两。”

    “供词是谁事先准备好的?”

    “是供词也我写好交给莫大人的。”

    “你们在谭国凯喝的水里放东西,有没有解药?”

    “不要解药,这种药只要停一天,谭国凯的神智就恢复如常了。”

    皇上站起身,走下高台,走到朱高炽的跟前:“炽儿,你和侯公公带人到大理寺走一趟,把谭国凯接进宫来,把你姑母和琛儿也接进宫来。”

    “昌平母子不远千里到京城来向朕要人,朕要亲手把谭国凯还给他们。朕太糊涂了,竟然被这般王八蛋玩弄于股掌之间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二百三十六章 谭国凯神志不清

    “启禀皇上,皇上不必自责,没有皇上的睿智,没有皇上的仁厚,谭国凯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拨云见日。”聂大学士道。

    “如果皇上没有在圣旨上写一句‘交朕处置’,谭国凯一定是凶多吉少。这说明皇上并没有完全相信他们的鬼话皇上心里是有数的。”

    “所以,皇上才没有在圣旨上提查封谭家店铺、作坊和宅院之事,这说明皇上是有周密考虑的。”

    “还是聂大学士了解朕。朕也想过,要说谭国凯资助朱允,这朕有点相信,但要说谭国凯和朱允互相勾结,意图谋反,这朕怎么都不会相信。”

    “父皇还有什么吩咐?””太子殿下道。

    “没有了,你去吧!你带一拨人到大理寺去接谭国凯,把朕的御辇带去。”

    “侯公公带一拨人到东宫去接昌平母子侯公公,你也带一辆御辇去。这里有聂太傅就行了,你十三叔的事情,缓一缓再说。”皇上道。

    皇上知道太子殿下在想什么,太子殿下想让皇上将十三叔一并放了。皇上毕竟是皇上,皇上有自己的思量,在代王朱桂的案子还没有查清楚之前,他是不会放了代王朱桂的。

    虽然聂太傅和欧阳若愚做过一些分析,但皇上是不会轻易相信的。

    当太子殿下的马车停在大理寺门前的时候,高鹏和姬飞跑了过去。

    按照欧阳大人的吩咐,他们一直呆在大理寺对面的客栈里面。曹锟被欧阳大人带走办大事去了。

    欧阳大人安排曹锟到宗人府当一名狱卒,秦乾庭的人随时都可能对翟中廷下手,有曹锟在翟中廷的周围,可保万无一失。

    欧阳大人在离开客栈的时候,特别关照高鹏和姬飞,呆在客栈里面哪里都不要去,皇上随时会派人来接谭老爷。

    大少爷本来是要到客栈来的,但大太太病倒了。大少爷不放心,所以就没有来。

    “姑母病倒了?是不是很严重啊?”朱高炽的眼睛里面有些潮湿。

    “大太太从应天府到北京,走了这么远的路,她身体本来就不好,是硬撑着到北京来的。”高鹏道。

    太子殿下跳下马车。

    高鹏和姬飞要给太子殿下行礼,被太子殿下拦住了:“皇上派我来接姑父进宫,你们随我一起进去。”

    “皇上要接老爷进宫?皇上不治老爷的罪了?这这是真的吗?”

    “姑父本就无罪,治什么罪?”太子殿下微笑道。

    “太好了我太高兴了,这一路的辛苦总算没有白吃,大太太要是知道这个消息,病一定好起来。太子殿下,高鹏现在就回太子府去告诉大太太。”

    高鹏转身就跑,被太子殿下叫住了:“皇上已经派侯公公到东宫去接姑母和为琛弟去了一会儿,他们夫妻、父子将会在宫中相见。”

    “走,我们去见老爷。”高鹏喜极而泣,“老爷果然福大命大。”高鹏太过兴奋,紧握拳头在姬飞的胸口猛击了一下。

    姬飞也还了高鹏一拳,他的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

    两个人跟在太子殿下后面朝大门走去,十几个侍卫跟在后面。

    早有人跑进大门通风报信。

    太子殿下走到台阶上的时候,两个身着官服的人走出大门跪在门槛外:“小人给太子殿下请安。”

    这两个人一个是狱丞费长鹤,一个是副狱丞杨洞若。

    “起来吧!快领本太子去见谭国凯。”

    “启禀太子殿下,谭国凯现在不方便见人。”费长鹤道。

    “这是为何?”

    “谭国凯在来京城的路上偶感风寒,身体有些违和。他身体虚弱,神智有些不清。”狱丞费长鹤道。

    “偶感风寒?该不是喝了什么不该喝的东西吧?”

    “小人不明白太子殿下此话何意?”费狱丞一连眨了几下眼他以为太子殿下是奉皇上之命来提审谭国凯的。

    “莫不言和赵明道已经招供,谭国凯的供词是假的,供词上的手印是在谭国凯神志不清的时候按到供词上去的。”

    刚站起身的费长鹤腿一软,又跪了下去。

    “什么?老爷进大理寺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会神志不清呢?”高鹏冲到费长鹤的跟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你们究竟对老爷做了什么?”

    “高鹏,稍安勿躁,来人,把费长鹤给我绑了。”太子殿下道。

    两个侍卫走到费长鹤的跟前,将两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费长鹤束手就擒。

    “太子殿下,请随下官来。”副狱丞杨洞若道。

    杨洞若领着太子殿下一行穿过几个院门,来到正堂左边的西院。

    两个侍卫押着费长鹤跟在后面。

    费长鹤是一个软蛋,走一路,尿了一路。走到西院门口的时候,左裤腿全湿了;费长鹤低头看裤脚的时候,乌纱掉落在地上,他从地上捡起乌纱,拿在手上他已经意识到这顶乌纱已经不属于他了。

    听到外面有动静,两个狱卒从铁门里面把牢房的门打开。

    进门的时候,大家闻到了一种只有监狱才有的独特气味。

    西院是专门关押待审犯人的地方。

    在两个狱卒的引导下,走过两道铁门,穿过一个“n”字形的窄巷。

    一个狱卒从腰上拿出一串钥匙,找出其中一把,将铁门打开。

    铁门里面是一个天井,天井的尽头是一丈多高的墙,天井三面是黑黢黢的牢房,每一间牢房有一扇窄窄的铁门和一个比脑袋还小一小点的窗户。

    “他们没有对谭老爷动刑,但在谭老爷喝的水里放东西,之前,我一点都不知道,今天上午看到谭老爷的时候才知道。”杨洞若走到朱高炽的跟前小声道。

    “这几天,有没有人来找过费长鹤?”

    “前天晚上来过一个人。此人在费长鹤的屋子里面呆了不短的时间,我在窗户外面听了一段时间,但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你认识此人吗?”

    “不认识,此人的年龄在五十岁左右,背有点驼,走路有点跛。”

    “如果让你见到此人,你是否还能认出他来呢?”

    “能认出来肯定能认出来。”

    两个狱卒在一间牢房前站定。

    一个狱卒打开铁门上的锁,一个狱卒推开铁门,还有一个狱卒提留这一个马灯跑了过来,然后猫着腰走进牢房。

    太子殿下拎起衣服的下摆,掩鼻、低头走进牢房,高鹏和姬飞跟在后面。侍卫站在牢房的外面。

    牢房不大,看上去只有四个八仙桌的桌面大。

    墙角处,谭国凯躺在一堆草上。

    高鹏和姬飞冲了过去。

    谭国凯纹丝不动。

    高鹏跪在地上,脸贴着谭国凯的脸:“老爷,太子殿下来接您进宫了。”

    “水水水,”谭国凯身体一动不动,只有嘴唇在抖动。

    “杨洞若,快拿水来快拿水来。”朱高炽望着门外道。

    “下官去拿水,一会就来,太子殿下,你们先把谭老爷抬到外面来。”杨洞若低头弯腰冲出牢房。

    “老爷,您这是怎么啦!您听见我说话了吗?我是高鹏啊!”高鹏哭出了声。

    谭国凯只是抖动着嘴唇,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微闭双眼,眼角上有很多分泌物。高鹏在扶谭国凯的身体的时候,能明显地感觉到老爷的身体是软的。

    “先把人抬到外面去。”朱高炽道。

    高鹏跪在地上:“姬飞,你把老爷扶到到背上,我把老爷驮出去。”

    姬飞和朱高炽将谭国凯扶坐起来,然后将谭国凯抬到高鹏的后背上谭国凯脸朝下,趴在高鹏的后背上。

    高鹏背着谭国凯,用膝盖一步一步走出肮脏、潮湿、阴暗、充满异味的牢房。

    杨洞若端来了一碗温水。

    高鹏坐在地上,让谭老爷靠在自己的怀里。

    谭国凯脸色苍白,头发散乱,四肢无力。

    朱高炽从杨洞若的手中接过碗,单膝着地,将碗口慢慢放到谭国凯的唇边。

    谭国凯慢慢喝了起来,先是一点一点地喝,后来是大口大口地喝。他太需要水了他的嘴唇已经开裂,嘴角还流着血。

    朱高炽的眼睛里面噙着泪。姑母要是看到这种情形,一定会肝肠寸断,伤心欲绝。

    不一会,谭国凯将一碗水全喝下去了。他的手已经能动了,他右手抓住高鹏的手,左手抓住朱高炽的手,眼睛微微睁开,睁开有些困难,因为眼睫毛和分泌物粘连在一起。

    “老爷,我是高鹏啊!这位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是来接您进宫的。”

    谭国凯只是点了一下头,但说不出话来。

    太子殿下站起身,走到费长鹤的跟前:“今天有没有在他喝的水面加东西?”

    “没有,莫大人关照,每天中午饭前加一次。”

    “药在哪里?”

    “在在罪臣的屋子里。”

    “把木枷给他戴上。”朱高炽指着挂在墙上的木枷道犯人关进牢房的时候,木枷要拿掉,大人要提审犯人的时候,要给犯人带上木枷。

    一个侍卫从铁钩上取下木枷。

    两个侍卫将木枷戴在费长鹤的脖子上。

    “前天晚上来找你的人是谁?”

第二百三十七章 候公公东宫接人

    “昨天晚上来找我的人?”费长鹤转了几下眼珠子,迟疑片刻道,“来找罪臣的是是莫大人府上的人。”

    “是莫府什么人?”

    “罪臣不认识那人。”

    “不认识,你就敢把他引到自己的屋里?大理寺是庙会和菜市场吗!”

    “他他拿着莫大人手谕。”

    “手谕在什么地方?”

    “罪臣看完之后就烧了这种东西,我不会留在手上的。”

    “他来找你作甚?”

    “他是送药来的。”

    “什么药?”

    “就是让谭老爷神志不清的药。”

    “高鹏,你们把谭老爷背到御辇上,我一会就到。费长鹤,领我们到你的屋子里面去拿药。”

    高鹏背起谭老爷朝门口走去,姬飞和几个侍卫在旁边扶着。

    几个侍卫押着费长鹤去了他的住处,太子殿下和杨洞若跟在后面。

    太子殿下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费长鹤加在水中的药到底是什么玩意,他不知道,要想让太医给谭国凯把脉用药,就必须让太医看看费长鹤在谭国凯的饮食里放了什么药。

    太子殿下觉得谭国凯的病不那么简单,现在,当务之急是刚快进宫,让太医给谭国凯把脉用药。

    在西院北边有一个独立的小院子,这里是狱丞办公兼休息的地方。

    费长鹤在一间屋子前停下,抖抖索索地从腰间摸出一串钥匙,找出一把,将门锁打开,拿下门锁,推开门。

    三个侍卫走进屋子,太子殿下和其他人站在门口。

    费长鹤走到床跟前,蹲下身体,掀起床单,从床底下拉出一个木箱子,然后从钥匙串上找出一把钥匙,打开锁,掀起箱盖。

    箱子一角有一个黄颜色的拳头大的纸包,纸包口是散开的。

    费长鹤拿起纸包,递到一个侍卫的手上。

    侍卫走到太子殿下跟前,将纸包完全打开,里面有八个黄颜色的小纸包每个小纸包和婴儿的小手一般大。

    每天中饭前用一包,还能用八天。

    太子殿下打开一个小纸包,纸包里面是黄颜色粉末,又放在鼻子上闻了闻,无味。

    昨天晚上来找费长鹤的是不是莫府的人,太子殿下在心里面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莫不言没有胆子干这种事情。躲在谭国凯案背后的人一定是一个大人物。

    走出西院的时候,太子殿下吩咐侍卫将费长鹤关进了囚车院门右边正好有两辆押解犯人的囚车,旁边还有一个马厩。

    两个狱卒将费长鹤关进囚笼,上了锁,拔出钥匙,叫到杨洞若的手上。

    杨洞若吩咐一个狱卒从马厩里面牵来一匹马。

    狱卒架好马车,架着囚车朝大门走去。

    “杨洞若,你去抱两床被褥来,然后跟我进宫,我在大门外等你,动作要快,”

    “小人明白。”杨洞若说完之后,带着两个狱卒走进后堂的门。

    朱高炽一行走出大门的时候,高鹏和姬飞已经将谭老爷放在了御辇上。

    不一会,杨洞若带着两个狱卒来了。

    两个狱卒的手上抱着两床干净的被子。

    高鹏从狱卒的手上接过被褥,一床垫在谭老爷的身子地下,一个盖在谭老爷的身上。北京的冬天实在是太冷。

    朱高炽走到高鹏的跟前:“你们先行一步,把人送到勤政殿,和顺,你过来。”

    和顺走到朱高炽的跟前和顺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

    “和顺,你现在就去太医院,把章太医和孙太医领到勤政殿去。把这玩意也带上。”朱高炽打开纸包,将一小包药递到和顺的手上。”

    和顺将纸包放进衣袖之中,然后跳上马车。

    高鹏挥动马鞭,马撒开四蹄朝大路上跑去,十几个侍卫跑步跟在后面。

    杨洞若跳上囚车,狱卒抖了一下缰绳,囚车朝大路驶去。

    朱高炽翻身上马。十几个侍卫跟在后面。

    进宫之后,朱高炽和十几个侍卫押着费长鹤去了太和殿。

    昨天夜里,昌平公主就病倒了,但昌平公主没有声张,太子府毕竟不是在自己的家里。

    第二天早晨,太子殿下和聂太傅要进宫,当天晚上又睡的太迟,所以,昌平公主不想给太子殿下增添麻烦,眼下,没有比解救老爷更重要的事情了。

    第二天早晨,几个侍女走进房间,打算伺候昌平公主起床梳洗的时候,发现昌平公主躺在床上翻身都很困难,用手背试了试昌平公主额头的体温,发现烧的很厉害。

    两个侍女赶快去喊管家和谭为琛。管家要进宫去请太医,谭为琛拦住了管家,自己骑马去了载熙胡同这时候,星云禅师还呆在昴府呢。

    半个时辰以后,谭为琛和星云禅师骑着马回到东宫。

    两个人跳下马,将缰绳扔给小斯,冲进大门。谭为琛的右腋下抱着一个藤条箱,星云禅师离开普觉寺的时候,备了一些应急的药。人在旅途上,准备一些药,以应不时之需。

    管家正站在楼梯口张望。

    两个人随管家走进房间。

    昌平公主脸色蜡黄,额头上搭着一块布巾,脚蹬上放着一个铜盆,铜盆里面有一些呕吐物这是昌平公主刚刚呕出来的。

    一个侍女端走了铜盆。

    另一个侍女搬一个圆凳放在床边,星云禅师坐在凳子上,开始给昌平公主把脉。

    星云禅师把完脉以后,将昌平公主的手放进被子中。

    “夫人,您哪里不好?”星云禅师小声道。

    “头重,呕心,身上没有什么力气。”昌平公主有气无力道。

    “夫人旅途劳顿,吃不好、睡不好,主要原因是心情不好,担心、焦虑最伤身体。不管什么病,都是三分在药,七分心情。”

    “吉人自有天相,谭老爷一定会躲过此劫,现在,有太子殿下、聂太傅和欧阳大人出面,事情一定会有转机。夫人放宽心才是。”

    “禅师所言甚是,昌平也是这么想的,可就是这身子不争气,辛苦禅师了。”

    星云禅师打开药箱,解开八个布袋子。

    谭为琛从圆桌上拿来一个木盘子。

    星云禅师从布袋子里面抓了一点药放在木盘子里面:“夫人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服了了药就会好转。”

    “禅师,请随我来。”老管家道。

    星云禅师跟随老管家走出房门。结果和一个家奴撞了一个满怀。

    幸亏星云禅师一把扶住了老管家,要不然,老管家准得被撞到在地。

    “二德子,你慌张什么?走路也不看着点。”老管家道。

    “管家,侯公公来了。”

    “侯公公来了?人在哪儿呢?”

    “候公公已经朝这边来了。侯公公是来接公主殿下进宫面圣的。”

    二德子和老管家的对话,躺在床上的昌平公主全听见了。她突然掀开被子,翻身下床,穿鞋子。

    “公主殿下,您的身体?”一个侍女感到很突然,赶忙上前搀扶。

    “我的病已经好了,皇上让侯公公来接我,老爷有救了老爷有救了。”

    “母亲,您的衣服还没有穿呢?千万不要着凉。”谭为琛道。

    此时,昌平公主已经穿好鞋子,起身朝门口走去。

    一个侍女拿起一件貂皮大衣披在昌平公主的身上。

    老管家和星云禅师听到了房间里面的动静,转身走进房间。

    “夫人,您现在还不能起床,赶快躺到床上去。”星云禅师道。

    “皇上派侯公公来接我进宫。”

    “就是进宫也要把贫僧熬的药喝了再走。您先和侯公公说会话吗,有些情况总要问一问吧!大少爷,你们把夫人扶上床,贫僧去熬药,一会就好一会就好。”

    星云禅师一边说,一边走出房间

    “琛儿,你快去迎接侯公公啊。”

    “母亲,您躺在床上以后,琛儿才好去接侯公公啊!”

    “娘这就躺到床上去,你快去吧!”

    谭为琛看着两个侍女将母亲扶上床盖好被子以后才转身冲出房间,老管家和二德子跟在后面。

    谭为琛远远地看见侯公公上了回形长廊,身后跟着四个侍卫。

    谭为琛大步流星,迎了上去,在距离侯公公七八步远的地方,双膝着地,给侯公公行了一个大礼:“为琛见过侯总管,为琛给侯总管请安。”

    “快起来快起来,老奴受不起公子这样的大礼。”侯公公上前两步,用双手扶起跪在地上的谭为琛,“这才两个多月不见,没想到公子消瘦了这许多。看了真叫人心疼。”

    “侯总管,为琛终于见到您啦!”谭为琛鼻子一酸,眼泪溢出眼眶。

    “老奴已经知道公子在侯府等了老奴一夜。都怪陈太医,他说皇上身体违和,把我困在了宫中。结果让公主殿下和公子空等了一个晚上。”

    谭为琛和老管家一左一右,领着侯公公上了楼梯,走进房间。

    昌平公主掀开被子,准备下床行礼,结果被侯公公按住了被子:“老奴给公主殿下请安。”

    侯公公给昌平公主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谭为琛和管家将侯公公扶到圆凳上坐下。

    “公主殿下,老奴恭喜公主殿下,贺喜公主殿下,皇上已经派太子殿下到大理寺去接谭老爷进宫。我估计这会儿,谭老爷已经在勤政殿里面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老御史重返朝堂

    “侯总管,老爷的身体怎么样了?”昌平公主问。

    “皇上派老奴来接公主殿下和为琛公子进宫和谭老爷一家团聚,皇上要亲手把谭老爷交到公主殿下的手上。”侯公公没有提谭国凯的身体。

    “愿苍天护佑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两行热泪流出昌平公主的眼窝。

    “从歇马镇到京城,千里迢迢,公主殿下的身体怎么受的了。”侯公公道。

    “是啊!我这身体很不争气,在来京城的路上还是好好的,一到京城就病倒了。”

    “公主殿下,皇上已经派人把翟中廷绑到朝会上问话。”候公公道。

    “大理寺卿莫不言和江苏巡抚赵明道也跪在大殿上。皇上担心侯爷和公主殿下的身体,所以,派太子殿下和老奴接侯爷和公主殿下进宫见驾。”

    “欧阳大人现在何处?”

    “皇上派他办差,办完差就会回到朝堂。”

    “朝会还没有结束吗?”

    “好戏还在后面呢?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结果把绳索套到了自己的脖子上。这回,公主殿下不要再对他们怀仁慈之心,皇上也有意借此机会把翟中廷的党羽全部铲除。”

    “侯总管,代王朱桂的案子怎么样了?”

    “代王押运库金库银,不曾想在盂城驿弄丢了两车库金库银,所以,代王朱桂的案子一时半会难了。不过,太子殿下和聂太傅、欧阳大人已经有了主意,公主殿下不必担心。”

    “二德子,你怎么又来了?”老管家望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二德子道。

    “又来了两个壮士,说是找公主殿下的。”二德子道。

    “琛儿,你快去迎一下。”

    谭为琛和老管家走出房间。

    不一会,谭为琛和老管家领着两个人走进房间。

    这两个人一个是窦怀恩,一个是秦顺文。

    昌平公主惊异万分,她没有想到秦顺文会到京城来。秦顺文到京城来,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怀恩,秦顺文,这位是侯总管。”

    “窦怀恩给总管大人请安。”窦怀恩跪在地上,给侯总管行了一个大礼。

    “秦顺文给总管大人请安。”秦顺文也跪在地上,也给侯总管行了一个大礼。

    侯总管站起身,将两个人扶起来。

    “快快坐下说话说话。”昌平公主道。

    两个侍女搬来两个圆凳放在侯公公的旁边。

    两个人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侯公公的旁边。

    “娘,这位是?”谭为琛望着秦顺文道。

    “这就是娘跟你说的窦壮士的好兄弟秦壮士。”

    谭为琛紧紧握着秦顺文的手,使劲摇了摇。这么多人为谭家的事情奔波,这使谭为琛很感动。

    “夫人,秦顺文有重要的事情跟您说。”窦怀恩道。

    “快说,什么重要的事情?”

    “夫人离开普觉寺之后,尧箐小姐和阿香也下山了。”

    “什么?尧箐也下山了?尧箐下山去做什么?”谭为琛圆睁双眼。

    “琛儿,别打断他。”

    “尧箐小姐和阿香去了青州找翟温良。”

    “找翟温良求情,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谭为琛道。

    “二老爷就派我和二墩子到青州去寻尧箐小姐。结果在无意中发现了翟中廷父子的秘密。”

    “什么秘密?”侯公公道。

    “我发现了翟府的密室,翟温良将从谭家大院抄走的五十三箱东西藏在了翟府的密室里面。”

    “这个情况非常重要,翟中廷在扬州也有府邸,青州的府邸有密室,扬州的府邸也应该有密室。”

    “代王朱桂在高邮盂城驿弄丢的两车东西很可能藏在翟府的密室里面盂城驿紧靠扬州。欧阳大人果然厉害。”侯公公道。

    “我回到普觉寺,把这件事情跟悟觉住持说了,悟觉住持说,翟中廷父子将查抄的东西藏进自己家的密室,这是杀头之罪。一定要把这个情况告诉夫人,二老爷就让我赶到京城来了。”

    “秦顺文,你辛苦了。”昌平公主感激地望着秦顺文。

    “不辛苦,能为夫人做事,这是秦顺文一辈子的光荣我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大概是老天爷在指点迷津吧!”

    “秦壮士,尧箐小姐是否平安回到普觉寺?”昌平公主道。

    “尧箐小姐离开青州以后去了歇马镇。”

    “她回歇马镇做什么呢?”谭为琛道,“他应该回普觉寺的。”

    “尧箐小姐到青州去找翟温良,表面上是向翟温良求情,实际上是诓骗翟温良。”

    “诓骗翟温良,那翟温良是什么人,尧箐不过一个弱女子。尧箐小姐可安好。”谭为琛道。

    “我们都小看了尧箐小姐,她可是一个有心计的女孩子。”

    “翟温良和茅知一直在找公主殿下和为琛、为仁少爷。翟温良也想从尧箐小姐的口中打听你们的踪迹。尧箐小姐就将计就计,说自己从歇马镇来,还说公主殿下病的非常厉害,为琛、为仁少爷都在身边伺候着。”

    “翟温良将信将疑,在尧箐小姐回歇马镇的时候,派了两个心腹远远地跟着。我跟着尧箐和阿香上了渡船,并在渡船上商量好的对策。”

    “什么对策?”

    “尧箐让我去找族长,我便和族长演了一出好戏给他们看。”

    “快说,什么好戏?”

    “族长让夫人扮演公主殿下,让一个儿子扮演为琛公子,地点就在谭家的药材仓库。”窦怀仁道。

    “族长夫人和二儿子的身量和眉眼倒是很像我和琛儿。难道顺文兄弟也会易容术吗?”昌平公主道。

    “顺文是会易容之术,但没能用的上。”

    “那怎么能骗过他们呢?”

    “天黑以后,我潜进谭家大院,拿来了公主殿下和为琛公子的貂皮披风和帽子,再借着夜色,就把他们给唬住了。”

    “亥时过半,尧箐和阿香准时到药材仓库来了,那两个蠢货,还有茅知县的人果然跟来了。”

    “尧箐果然聪明,翟温良和茅知县看到我和琛儿还在歇马镇,就不会派人到京城来截我们了。”

    “他们把五十三箱东西藏进翟府的事情一定要赶快告诉欧阳大人,我不知道朱桂被他们折磨成什么样子了。”昌平公主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公主殿下,皇上不发话,谁敢动代王一根汗毛呢?皇上只是想把事情弄清楚,这位壮士带来的消息或许能帮到代王。”侯公公道。

    “我再也坐不住了,我要起床。”

    “母亲,您的药还没有喝呢?星云禅师正在熬药。”

    “我还要饬一下,等我饬好了,星云师傅的药也该差不多了昌平不能这样去见皇上,也不能这样去见老爷。”

    “行,老奴回避一下。”侯公公道。

    “侯总管,请到一楼中堂歇息片刻。”老管家道。

    老管家领着侯总管和众人退出房间,几个侍女开始伺候昌平公主穿衣,梳妆打扮。

    这些日子,昌平公主一直是素颜朝天,老爷身陷囹圄,命途难料,她哪还有心思梳妆打扮呢?现在就不一样了,她要进宫面圣,自然要好好饬一下了。

    饬一下是必要的,但也不能过了头,出于对皇上的尊重,着淡妆是比较合适的。

    因为是淡妆,所以,很快就饬好了昌平公主的心情非常的急切,现在,她的心思不在梳妆打扮上。

    昌平公主刚梳好妆,星云禅师端着一碗汤药上了楼。

    “去看看是不是星云师傅来了。”昌平公主道。

    一个侍女走出房门,果然是星云禅师上楼来了。

    星云禅师将熬好的药用两个碗当了当,汤药的温度正好。

    昌平公主将一碗汤药全部喝到肚子里面去了。如果不是星云师傅坚持,她根本不想喝药她以为自己的病全好了其实不然。

    星云禅师最清楚:昌平公主的精神状态确实好多了,但她的身体确实病得很严重。

    几个侍女搀扶着昌平公主下得楼来。

    院门外停着皇上的御辇,十几个侍卫分左右两边站在御辇的旁边。两个侍女将昌平公主和谭为琛一一扶上脚蹬,扶上御辇。

    另外两个侍女将侯公公扶上脚蹬,扶到车厢前坐下。

    一个侍卫收起脚蹬,跳上御辇,坐在侯公公的身边。

    御辇在众人的目送下上了大街。

    星云禅师双手合十,眼睛微闭,默默为昌平公主母子祈祷。

    夫妻、父子即将在勤政殿见面,这确实令人期待。

    眼下,没有比朝堂更让人期待了。

    太子殿下和侯公公走出大殿以后,朝堂上的大戏很快就拉开了序幕。序幕拉开是从欧阳若愚走进朝堂开始的。

    太子殿下和侯公公走出大殿后不一会,一个太监走上高台,走到皇上跟前,低声道:“启禀皇上,欧阳若愚在殿外侯传。”

    “传。”

    太监大声道:“御史欧阳若愚觐见皇帝陛下。”

    不一会,欧阳若愚出现在大殿的门口。

    所有大臣的目光全部聚焦到大殿的门口。

    瘫在地上的翟中廷听到欧阳若愚名字的时候,不寒而栗,这太令他意外了。

    翟中国廷本以为欧阳若愚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提前返朝,为防万一,他特别叮嘱儿子翟温良和门生章知府派人在欧阳府附近监视。

第二百五十九章 翟中廷大包大揽

    现在,欧阳若愚突然出现在朝堂上,翟中廷应该明白情势为什么会直转急下了。

    秦乾庭、楚梦熊、莫不言和赵明道也应该是心知肚明了。

    欧阳若愚提起锦袍的下摆,跨过高高的门槛,疾步走到高台前,双膝下跪,两手扶地:“御史欧阳若愚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

    “谢皇上。”欧阳若愚站起身。

    一直处于守势,惶恐不安的秦乾庭率先向欧阳御史发难:

    “启禀皇上,欧阳若愚藐视皇上,丁忧之期未尽,竟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朝堂上,此等狂妄之极、无视朝纲的行径,是可忍,孰不可忍。”

    秦乾庭突然向欧阳若愚发难并非没有道理。

    “启禀皇上,秦丞相所言甚是,皇上以仁孝治理天下,欧阳若愚分明是不把圣命当回事。这在大臣中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先例,请圣上明察。”楚梦熊紧紧跟上。

    “启禀皇上,欧阳若愚侍宠而骄,不尊圣命,实属狂悖之举,乱了朝纲,坏了规矩,臣以为不可取。”又一只箭射向欧阳若愚。

    和秦乾庭、楚梦熊之流沆瀣一气的大有人在,如果不是太子殿下和聂太傅旗帜鲜明地站在谭国凯一边,跳出来的人一定有很多。

    皇上坐在龙椅上,右手捋胡须:“三位爱卿有所不知,谭国凯的案子和代王朱桂的案子,弄的朕头大。”

    “朕正想派人传旨招欧阳若愚进京,没有想到欧阳若愚和朕想到一起来了,朕和爱卿真是心有灵犀啊!”

    “可欧阳大人丁忧之期尚有时日,这”秦乾庭仍不罢休。

    “爱卿无需多言。欧阳若愚不进京,谭国凯和朱桂的案子能了吗?”

    “皇上圣明。”聂大学士道聂太傅是想提醒皇上继续原来的议题。

    “欧阳若愚,你有什么话要跟朕说吗?”皇上走下高台,站在欧阳若愚的面前。

    “启禀皇上,臣有一事不明。不知当不当问?”

    “讲。”

    “皇上在圣旨中有没有提查封谭家所有店铺、作坊和宅院?”

    “没有,朕只提到把谭国凯押解进京,交由钦差赵岳伦、江苏巡抚赵明道和大理寺卿莫不言审理,最后交朕处置。”

    “可就在谭国凯被押解进京的同时,谭家在歇马镇和应天府的宅院和各地的店铺、作坊全被查封。”

    “谭家在歇马镇的宅院被抄走五十三箱东西。”

    “臣想知道究竟是谁下的令。”

    “爱卿问的好,朕正想请教江苏巡抚赵明道赵。赵明道,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朕说呢?”

    赵明道浑身筛糠:“回皇上的话,谭家在江苏境内的宅院、店铺和作坊是罪臣下令查封的。”

    “那么,又是谁指使你下令的呢?”

    “是”

    “说!”

    “是是翟中廷。”

    “那么,杭州,宁波,青州、滕州和梧州是谁下令查封的呢?”

    “回皇上的话,是罪人翟中廷。是老朽派人通知各地的官员查封的。”

    “是你你凭什么?谁给你的权利?”

    “老朽知罪老朽罪该万死。”

    “翟中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的银子不够用吗?你的吃相也太难看了吧!你的用心也太险恶了吧!”

    “你一方面指使你的人构陷谭国凯,另一方面勾结你的门生,打着朕的旗号鲸吞谭家的财产。谭国凯欺君罔上?朕看欺君罔上的人是你翟中廷。”

    “老朽有罪,老朽罪该万死。”

    “楚梦熊。”皇上走到楚梦熊的跟前。

    “微臣在。”

    “是谁指使你参谭国凯的呢?”

    “回皇上的话,谭国凯的事情是翟中廷跟微臣说的,微臣听了非常气愤,微臣偏听偏信,铸下大错,微臣追悔莫及。”

    “谭国凯的事情是你听翟中廷说的,你们走得很近啊!莫不是穿了一条连裆裤。”

    “回皇上的话,微臣一听说谭国凯和废帝瓜葛着,很为皇上担心。微臣知道错了,请皇上降罪。”

    皇上不再说话。

    欧阳若愚道:“启禀圣上,翟中廷结党营私,和自己的门生对地方上的豪门大户巧取豪夺,一些豪门大户迫于他们的淫威,只能拿银子孝敬他们。”

    “如果不孝敬他们,他们就罗织罪名,陷其于刑狱,然后查没人家的财产。”

    “这些年来,翟中廷之流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聚敛了大量的财富。”

    “不仅如此,他们还用聚敛来的银子贿赂朝廷大员,”欧阳若愚一边说一边扫了几眼秦乾庭、楚梦熊。

    “他从朝廷大员的手上购买官职,然后待价而沽。这些年,翟中廷之流在各地安插了很多门生。”

    “现在,翟中廷的门生多如牛毛,很多人以能做翟中廷的门生为荣。这样一来,翟中廷又多了一条发财的门路,那就是广收门生,只要有银子只要舍得花银子,就可以成为他的门生。”

    “成了门生,就不愁没有官做,翟中廷,我说的对不对?”

    “老朽罪该万死。”现在,翟中廷只会说“罪该万死”了。

    “启禀圣上,仅凭翟中廷一人是形成不了气候的的,所以,老臣断定,在翟中廷的身后一定还有一些大人物。”聂太傅道,“这些人躲在暗处祸害朝廷,不除,我大明王朝就不得安宁。

    “太傅和欧阳大人所言极是,如果任由这帮人沆瀣一气,朝堂恐怕都是他们的了。请皇上明察。”左君恩道。

    欧阳若愚接着道:“很多朝廷大臣受翟中廷的启发,也开始广收门生,他们勾结在一起,结成朋党。”

    “安徽君县的茅知县,青州府的章知府,包括这个江苏巡抚赵明道,他们都是翟中廷的门生。”

    “启禀圣上,当年就是翟中廷向圣上举荐赵明道的。”聂太傅道。

    “聂太傅说的对,是朕用人失之于察。”

    随着一声“太子殿下驾到。”,太子殿下走进大殿,两个侍卫押着费长鹤跟在后面。

    两个侍卫将费长鹤拖到赵明道的身旁费长鹤早已经吓傻了。

    太子殿下走到聂太傅的跟前,朝聂太傅点了一下头。

    “炽儿,你把谭国凯接进宫了吗?”

    “回父皇的话,儿臣已经将谭国凯接进勤政殿。”

    “谭国凯的身体怎么样?”

    “回父皇的话,谭国凯神智仍然不清,暂时还不能说话。”

    “找太医看了吗?”

    “太医已经到勤政殿去了。启禀父皇,这就是大理寺卿莫不言昨天晚上派人送给狱丞费长鹤的药。”

    皇上走到朱高炽的跟前。看了看太子殿下手中的黄纸包:“炽儿,你来问。”

    “炽儿遵命”太子殿下走到莫不言的跟前:“莫不言,药是你派人送给费长鹤的吗?”

    “罪臣该死罪臣死有余辜。”

    “回答我,这药是不是派人你送给费长鹤的?”

    “是是是臣派人送给费长鹤的。”莫不言在说话之前,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楚梦熊。

    朱高炽走到皇上面前,将嘴巴凑到皇上耳朵跟前低语了几句。

    皇上一边听,一边点头。

    秦乾庭、楚梦熊目不转睛地望着皇上的脸皇上则扬起头看头顶斜上方的宫灯。

    朱高炽说完之后,退进班列。

    皇上面朝殿门:“来人啊!”

    一个侍卫站在大殿外。

    “多带些人,随太子殿下去把莫府抄了家眷全部绑到宗人府去。”

    侍卫朝殿门两边招了一个手,二十几个侍卫迅速聚集在一起,列队等候太子殿下。

    “皇上,罪臣该死,皇上,您就砍了罪臣的脑袋吧,求皇上饶了罪臣一家老小。”莫不言道。

    “朕不是没有给你机会,可你不跟朕说实话,这就怨不得朕了。”

    “皇上,罪臣已经是将死之人,罪臣说的全是实话。”

    “朕再问你最后一次,供词真是翟中廷拟好给你的吗?这几包药真是你派人送给费长鹤的吗?你想清楚了再说,如果这些事情都是你一人所为,那可是要被满门抄斩的。”

    莫不言的头朝东边扭了一下,像是在和什么人做眼神上的交流,但他最终还是谁也没看秦乾庭和楚梦熊就站在他的东边。

    “莫不言,你怎么不说话了?”

    “回皇上的话,供词确实是翟中廷拟好给罪臣的,药确实是罪臣派人送给费长鹤的。”

    皇上走到楚梦熊的跟前,冷冷地看了楚梦熊一眼只能看到楚梦熊乌纱帽的帽顶和左右两片帽翼,两片帽翼抖动的很厉害。

    皇上朝太子殿下挥了一下手。

    朱高炽带着二十几个侍卫朝宫门走去。

    杨洞若正站在宫门外等太子殿下,如果昨天晚上送药给费长鹤的驼背跛脚人是莫府中的人的话,杨洞若就一定能在莫府找到他朱高炽和皇上嘀咕的就是这件事情。

    朱高炽不相信驼背跛脚的送药人是莫府的人。翟中廷勾结莫不言之流陷害谭国凯,一定还有其他人,单凭这几个人,是演不出这场大戏来的。

    欧阳若愚和太子殿下打蛇七寸,翟中廷和莫不言之流的阴谋最终暴露,他们一定会千方百计丢卒保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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