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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齐云久枝     风雨歇马镇txt下载     风雨歇马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五章 窦怀恩泪流满面

    “南儿,我下床吃,在马车上坐的太久,身板都有点硬了。”

    梅子和紫兰将昌平公主扶到圆凳子上坐下。

    四个人围坐在圆桌上吃了起来。

    大家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肚子确实饿的很。

    程向南、紫兰和梅子把一碗面全吃完了,连汤水都没有剩下。

    昌平公主吃了大半碗面,这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昌平公主平时饭量就很小,梅子伺候昌平公主多少年,她感到很惊讶,连昌平公主自己都不敢相信竟然吃了大半碗牛肉面。

    伙计将碗筷收走以后,三个人伺候昌平公主脱衣、上床。

    四个人还要等一会才能睡觉,不一会,梁大夫还要送药来熬药是要一点时间的。

    约摸两盏茶的工夫,梁大夫送药来了,在离开伙房之前,梁大夫用两个碗将药来回荡了几十回。

    梁大夫希望昌平公主早一点喝到药,天不早了,抓紧时间睡觉是当务之急,待汤药的温度差不多的时候,梁大夫将药端进了昌平公主的房间。

    昌平公主喝完药,用水过了过嘴以后,梁大夫离开了房间。

    程向南关上房门。

    紫兰和梅子伺候程向南脱衣上床。

    最后,紫兰和梅子回到隔壁的房间,脱下棉袄,钻进了被窝这样,起床伺候主人会方便一些。

    程向南插上门栓,吹灭松油灯之后,钻进被窝,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院门外传来嘈杂之声:有马蹄声,有马的嘶鸣声,有敲院门的声音,有人说话的声音。

    程向南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她终于听清楚了:“把客栈给我围住,你们几个堵在前门,你们几个道后门去守着。其他人跟我进去。”

    隔着窗户,程向南还看到了火光。

    梅子和紫兰跳下床,披上棉衣,走出房间,在昌平公主和程向南的门上敲了三下。

    程向南点亮松油灯,打开房门。

    昌平公主已经坐起了身。

    紫兰走到床前,伺候昌平公主穿衣服。

    “你们别管我,快把衣服穿上,别着凉,衣服,我自己穿。”昌平公主道。

    “笃笃笃。”有人在敲门。

    “谁啊!”程向南走到门跟前。

    “我是窦怀恩,夫人,你们安心睡觉,在亳州地界,敢抢我窦怀恩的人还没有出生呢!夫人只管躺下就是。”

    接着就是有力而急促的脚步声。

    四个人并没有躺下,而是穿好上衣坐在床上,大概是受到了突如其来的惊吓,四个人睡意全无。

    此时,秦顺文已经打开院门,站在院门口:“你们是什么鸟人,竟敢抢窦老大的人?瞎了你们的狗眼。”

    “什么豆大爷,米大爷,老子抢的就是你们,识相一点,闪到一边,老子留你一条命。”一个土匪粗声粗气道。

    “什么人?敢挡我贺老五的道。”一个尖利的声音道。

    程向南拉开窗帘,看的真切,一个人骑在高头大马上,手上拿着一个火把,走到院门口。

    “贺老五,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秦顺文大声道。

    “哟,这不是白头山的三当家秦顺文吗?怎么,你们也盯上了这拨人?”贺老五跳下马。将火把和缰绳递给身后一个土匪。

    窦怀恩走到贺老五的跟前。

    “哟,窦大哥也亲自下山了。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窦大哥,小弟莽撞,竟然跑到窦大哥的碗里来抢饭吃,罪该万死罪该万死。”贺老五满脸堆笑,上前几步拱手道。

    “贺老五,别来无恙啊!”

    “窦大哥,托大哥的福,小弟和一班兄弟还过得去。大哥海涵,小弟不知道大哥在此,真是鱼眼无珠,手下人说,有几辆马车在这里落脚,我们就来了。小的们,你们听好了,以后,只要和白头山的人遇上了,都给我退避三舍,都听见了吗?”

    “听见了。”二十几个土匪齐声道。

    “听到了,还不快给我退下退的越远越好。窦大哥,贺老五就此别过告辞。”

    昌平公主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刚刚悬起来的心,又落了地,今天晚上要不是窦怀恩相随,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呢,虽然有柴进、姬飞、南梓翔、饶东山和程家班的人在,但一旦打起来,结果难于意料,昌平公主最见不得这种打打杀杀、刀剑见红的事情。

    楼下的对话还在继续。

    “贺老五,听大哥一句劝,带着你这帮兄弟下山另寻别的生路去吧!”

    “窦大哥,您说什么小弟愚钝,窦大哥不妨把话说清楚明白一些。”

    “这种打家劫舍的营生绝非长久之计,我们得为后代子孙想一想,你想让手下这帮兄弟背着骂名过一辈子吗?”

    “难道窦大哥已经金盆洗手了。”

    “你说对了,我白头山的人已经散伙,另寻他路去了。”

    “那这些人?”

    “这些人是我窦怀恩的恩人,我要护送他们出亳州地界。过去,我窦怀恩啸聚山林,是迫于无奈,今日翻然醒悟。”

    “那么,窦大哥今后有什么打算?”

    “在这人世间,除了打家劫舍,有很多营生可以去做,只要肯吃苦,饿不死人的。”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小弟佩服。就此别过。”

    “兄弟三思。”

    “告辞。”

    贺老五带着他的人走了。

    很快,客栈恢复了先前的宁静。

    有惊无险。

    一夜无事。

    第二天早晨,程班主和魏明远起来练功的时候,看见窦怀恩带着秦顺文和几个兄弟靠在院门旁边的马棚里面的草堆旁睡着了。

    窦怀恩的怀中还抱着一把大刀。

    程班主走到窦怀恩跟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窦怀恩突然惊醒,他一边揉眼睛,一边看着程班主。

    “大当家,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

    “我们经常这么睡觉,早习惯了。我们都是粗人,皮糙肉厚,冻不着我们的。”

    当程班主把这件事情告诉昌平公主的时候,昌平公主流下了眼泪她最看不得别人受苦,这么冷的天气,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血肉之身啊。

    “大太太,要不然,就让他们跟着我们。”程班主把这件事情告诉昌平公主就是希望昌平公主能收留窦怀恩和秦顺文,这两个人,特别是窦怀恩应该有些本事,谭家正需要这样的人。

    早饭是玉米稀饭、豆腐脑和牛肉锅贴。

    牛肉锅贴,昌平公主吃过,但没有吃过豆腐脑,加上一点麻油和葱蒜,吃在口中,非常香,昌平公主胃口大口,竟然吃了满满一碗豆腐脑。

    梁大夫看到昌平公主胃口不错,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微笑,昨天,梁大夫的脸始终是阴沉着的他非常担心昌平公主的身体,谭家发生了这种事情,是个人都难于承受。

    吃过早饭之后,稍微休息片刻,大家又忙着赶路了。

    在上马车之前,梁大夫又让昌平公主喝了一碗药。

    马车驶出亳州地界的时候,窦怀恩和秦顺文跳下马,待昌平公主的马车行驶到跟前的时候,两个人走到车窗跟前。

    “窦壮士,你们有什么事情吗?”昌平公主撩起窗帘,推开窗户。

    “夫人,出了亳州地界,就没有劫匪了。窦怀恩就此别过夫人。”窦怀恩拱手道。

    “窦壮士,你们不想跟我们走了?”

    “小人看夫人身边有人伺候,用不着我们,有这位柴进兄弟在夫人跟前,小人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夫人放心,小人说话算话,不会再回白头山了。”

    “窦壮士是不是已经想好了去处?”

    “茫茫人海,总会有我们的去处。夫人多保重。”

    “窦壮士且慢。”

    “夫人还有什么教诲。”

    “窦壮士,你们兄弟俩如果愿意的话,就随我们同行。不过,有一句话,我必须言明。”

    “夫人请明示。”

    “窦壮士应该能看出来,我们都是落难、逃难之人。”

    “这怀恩已经看出来了,小人只想感谢夫人的再造之恩,更何况我们兄弟俩是亡命天涯之人,早把生死置之度外。夫人什么都不要说,只要夫人答应留下我们,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壮士虽在草莽之中,但义薄云天。有些事情,我还是要跟你们说清楚的。把话说明白了,留与不留,两位壮士自行定夺就是。”

    “夫人请讲。”

    “我等是青州府君县歇马镇人,夫姓谭,名谭国凯。谭家摊上了官司。我们这些人”

    “夫人,请等一下,谭谭国凯?莫不是麒麟侯谭国凯?”

    “正是。”

    “那那您您就是昌平公主了。”窦怀恩突然激动起来,他说话的腔调也变了。

    “窦壮士,你怎么知道大太太就是昌平公主呢?”程班主道。

    “老三,快跪下,这这就是我们跟你说的大恩人昌平公主。”

    两个人跪在地上一口气磕了三个头。

    窦怀恩抬起头来的时候,泪流满面,一度哽咽。

    “窦壮士,你认识我?”昌平公主感到非常诧异,她真有点他乡遇故人的感觉。她一边说,一边在程向南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第一百九十六章 窦怀恩生死相随

    “今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我总觉得夫人有些面熟,总觉得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见过。”

    “苍天开了眼,怀恩才有幸见到恩人。二十年前,公主殿下给我一锭银子,救了怀恩和母亲的命,今天,老天爷又让怀恩在双沟镇遇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一席话为怀恩指点迷津,公主殿下对怀恩有两次再造之恩。能再见到恩人,怀恩惊喜非常,情不能自已。”

    谭为仁和魏明远将两个人扶到路边一块石头上坐下。

    梅子和紫兰将昌平公主扶到另一块石头上坐下,在坐下之前,姬飞脱下羊皮袄铺在石头上。

    昌平公主拿起羊皮袄,看着姬飞穿在身上。

    窦怀恩和秦顺文坐在石头上,她坐在羊皮袄上肯定是不合适的。

    “窦壮士,我对你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啊!二十年前,那时候,我在应天府,你我怎么会相见呢?”

    “公主殿下真是观音在世,自己做过的善事竟然记不得了。”

    “二十年前,那是一个非常寒冷的冬天,当时,燕王的军队正在和皇上的军队打仗,我本是江宁人,战火连连,又遇到旱灾,家里没有粮食,地里的草根和山上的树皮都被吃光了。”

    “我爹和妹妹饿死以后,我娘就带着我逃荒到应天府。有一天,我躲在鸡鸣寺大雄宝殿供桌下,想偷一些供果回去给我娘吃,结果被寺院里的尼姑看见了。”

    “两个尼姑把我从供桌下面拖出来,当时,麒麟侯和公主殿下正跪在供桌前面的蒲垫上磕头上香。这公主殿下总该记得吧!”

    “这我倒是有点印象,你难道就是那个衣衫褴褛、冻的瑟瑟发抖、流着清水鼻涕的小男孩?”昌平公主若有所思道。

    “公主殿下,您终于想起来了,您走到我的跟前,当时,您有孕在身,挺着个大肚子,您抓住我长满冻疮的手。你从衣袖里面掏出手绢帮我擦干净鼻涕,您还让丫鬟把一个坎肩穿在我的身上。”

    “程班主,他说的没错,当时,我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孕,他说的丫鬟就是翠云姑娘。”昌平公主望着程班主道。

    “公主殿下,您终于想起那个衣不遮体的穷孩子来了。一个尼姑说我已经偷了好几回供果。”

    “不错,我确实在供桌下面躲了好几次,乘没有人的时候,我就拿供果。尼姑问我为什么要偷供果,说这是对菩萨的大不敬。”

    “我说偷供果是给娘吃的我确实是偷给我娘吃的,我娘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吃过水果。最后,您让丫鬟给了我一锭银子。”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呢?”

    “是寺院中的尼姑说的,您让尼姑领我到伙房去吃饭。那尼姑跟我说,算我有福气,遇到了麒麟侯和昌平公主。”

    “你娘呢?”

    “说来话长,因为有了您给的银子,我娘就把银子花开,一部分银子留作家用,一部分银子孝敬一个姓张的屠户,让我跟着他学杀猪。”

    “三年后,我自立门户,租了一个门面房开起了肉铺。日子一天天地好起来,我娘的身体也渐渐好起来了,我娘生我妹妹的时候,被雨水淋着,得了产后风,身体一直不好。”

    “开肉铺的第二年,江宁织造府的一个姓孙的伙头经常来买我家的猪肉,刚开始,他还不错,每次买肉都付给我现银,后来,他开始赊账,人家是官家的人,我们是小老百姓,惹不起,赊账就赊账吧!”

    “可后来,他天天来拿肉,十天半个月都不给银子,总是让我记在账上,一个月以后,我们就没有多余的银子进猪肉了。”

    “我越想越不对,照这样下去,我们的肉铺迟早要关门,肉铺的房子是租的,房租交不起,我们就得走人,有一天,房东找到我娘,说如果房租再不交,就请搬家走人。”

    “有一天,孙伙头又来拿猪肉,我就把账本拿出来,算了算账,孙伙头一看账目就急眼了。”

    “听人说,这个孙伙头是一个赌鬼,东家给他的银子被他拿去赌输了,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我要是早知道的话,一定也不会让他赊账,最可恨的是,他竟然说我算多了,故意讹他的银子。”

    “我娘说,孙伙头可以先付一部分银子,最起码要让我们把生意做下去吧!没有银子进猪肉,孙师傅还怎么来拿猪肉呢?您猜孙伙头是怎么说的?”

    “他是怎么说的呢?”

    “他说你窦家拿不到猪肉,他就到别人家去拿,买肉的也不是你一家,我娘当时就被他气晕了。”

    “我气不过,就问他银子什么时候还,他说,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就什么时候还。听了他的话,我实在忍不住了,冲出店铺,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举起右手,对着他的面门就是两拳。”

    “结果怎么样?”

    “孙伙头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我被关进大牢,后来发配到茅山去做苦力。孙伙头欠我的银子一笔勾销。刑满后,我就在江湖上游荡,后来拜一个武功高强的师傅学艺,师傅死后,我就上了白头山。”

    “你还没有说你的母亲呢?”

    “我被关进大牢以后,她就病倒了,不久就死了。”

    “真是一对命苦的母子。”昌平公主眼含热泪,程向南从衣袖里面拿出手绢,帮母亲擦干脸上的泪水。

    “怀恩能再次见到公主殿下,就不觉得苦了。怀恩这一生遇到了两个恩人:一个是公主殿下,一个是教我功夫的赵师傅。”

    “怀恩的名字就是赵师傅起的,怀恩长到十六岁才有自己的名字,过去,我只有一个小名,叫窦娃子。”

    “窦娃子把遇到公主殿下的事情告诉了师傅,师傅就给我起了怀恩这个名字。怀恩决意跟随公主殿下,不管有多难,怀恩绝不离开公主殿下。秦顺文是我生死兄弟,他也不会离开公主殿下。秦顺文,你说句话。”

    “我听大哥的。生死相随,绝无二话。”秦顺文道。

    “公主殿下,这位就是公子吗?”窦怀恩望着谭为仁。

    “这是二太太的儿子,他叫谭为仁,尧箐,秋云、蕴姗,你们都来见见两位壮士。”

    为仁、尧箐、冉秋云和林蕴姗走到昌平公主的跟前。

    昌平公主指着冉秋云和林蕴姗道:“这位是二太太,这位是三太太。十八年前,我和麒麟侯离开京城,回到歇马镇以后,发生了很多事情,有时间,我们再慢慢谈。”

    窦怀恩扯下皮毡帽和脸上的络腮胡子,扔在地上络腮胡子原来是假的。

    秦顺文也从头上解下黑色头巾,扔在地上。

    “二位壮士,这这是何意啊!”昌平公主有些不解。

    “回恩人的话,恩人是规矩人家,既然我们兄弟二人要追随恩人,那就要有正经模样,千万不能辱没了恩人的体面。”

    “柴壮士,我们可以走了。”

    梅子和紫兰搀扶公平公主上车;窦怀恩和秦顺文翻身上马。走在马车的两边。

    车队继续前行。

    中午时分,车队到达安庆城。但大家没有在安庆城停留,谭国栋只让谭为礼在路边的馒头铺买了几十个馒头让大家勉强充饥。

    车队驶出安庆城的时候,昌平公主和谭国栋、程班主、柴进商量,大家先到普觉寺落脚,然后派谭为礼到翠云的老家霍家洼去看看。

    昌平公主觉得,老天爷在冥冥之中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昌平公主和儿子为琛相认,这是老天爷的安排,昌平公主和窦怀恩相遇,也应该是老天爷安排好了的。

    包括谭国凯在霍家洼办学校,更应该是老天爷安排好的。

    昌平公主觉得霍家洼应该是他们的落脚之地。

    这么一大帮人落脚普觉寺,会惊扰普觉寺的清静,如果霍家洼的学校已经建成的话,是不是可以安排一些人到霍家洼去呢?霍家洼毕竟可以算是自己的家嘛!

    好在霍家洼距离普觉寺不远,步行也就是半个多时辰。

    谭国栋和柴进同意昌平公主的想法。

    程班主主动提出,程家班可以到霍家洼落脚,程家班的人是不能闲下来的。

    戏还得继续唱,暂时可以到霍家洼附近一些地方去唱,等老爷和谭家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再做其他打算。

    程班主唯一担心的是女儿程向南,经历了这场变故之后,南儿和昌平公主的感情更深了。

    谭为琛不在昌平公主身边,她想代替哥哥好好照顾母亲。

    可程向南是程家班的台柱子,程家班又不能没有她。

    让程班主感到意外的是,程向南竟然爽快地答应了,她的想法很简单,谭家已经没有了经济来源,而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谁也不知道。

    所以,程家班还是要继续唱戏,更何况如果程家班不唱戏,就不是程家班了。

    再说,唱戏都是在晚上,她还是有时间到普觉寺来陪母亲的。

    昌平公主担心的是,梅其宝不在程家班,如果程家班遇到地痞恶棍的骚扰,那是要出事的。

    谭国栋提出让窦怀恩、秦顺文和姬飞跟随程家班。

    柴进觉得这样安排比较妥当。

第一百九十七章 老禅师古道热肠

    于是,柴进把窦怀恩、秦顺文和姬飞叫到昌平公主的跟前。

    昌平公主没有想到窦怀恩和秦顺文竟然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只要是公主殿下吩咐的事情,怀恩敢不从命,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只需吩咐,不必商量。”

    “请昌平公主放心,我们对这一带很熟,由我们两照应程家班周全,这也是老天爷安排好了的。有我们兄弟俩在,就不会有人敢造次。”秦顺文道。

    马车行驶到三岔路口,谭为礼骑着马左拐朝霍家洼飞奔而去;车队则右拐上了去普觉寺的山路。

    谭国凯让昌平公主携家人到普觉寺来避难,这是主要目的,另外的目的是请悟觉住持为谭家占一卦。

    悟觉住持是一个得道的高僧,他深邃的目光应该能洞穿岁月的长河看到未来,虽说悟觉住持常常把“一切随缘”四个字挂在嘴上,但这四个字中所蕴含的禅机,绝非常人所能理解。

    谭为琛经历千难万险,最后认祖归宗,应该是“一切随缘”的结果;窦怀恩和昌平公主相遇,这也是“一切随缘”的结果。

    毋庸置疑,“一切随缘”四个字所包容的道理,应该是可以化解昌平公主心头的所有阴霾的。

    昌平公主只要见到悟觉住持,悟觉住持就一定有办法让昌平公主放下心中所有的凡念和俗念,用豁达坦然的心情面对眼前和未来发生的所有事情。

    这也是谭国凯让昌平公主到普觉寺的另一个目的。

    可见,在身陷囹圄的时候,谭国凯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昌平公主。

    这个女人的出生是如此地高贵,但遭遇到的挫折和坎坷非常人所能比。

    普觉寺正在整修几个大殿,一些工匠在拆换腐朽的门窗,一些工匠在修葺殿顶,一些工匠在换台阶上的残石,一些工匠在给菩萨重新上彩。

    谭国凯一行走后不久,悟觉住持就派人请来了工匠。

    悟觉住持听说昌平公主要到普觉寺暂避一时,执意让几个侍僧用竹竿绑在椅子上,抬着他到山门外迎接。

    看到昌平公主拖家带口,程家班也跟随在侧,而谭国凯和真儿又没有来谭国凯是可以不来的,但若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真儿是一定会来的。

    悟觉住持似乎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情了,和昌平公主、冉秋云、林蕴姗和程班主施过礼之后,悟觉住持当即吩咐几个僧人收拾整理禅房,好好安顿昌平公主一行。

    按照悟觉住持的吩咐,星云禅师和沙波禅师将原来住在东禅院的一部分僧人搬到西禅院,腾出五间禅房。

    昌平公主一行在方丈禅院只喝了半盏茶,星云禅师就走进住持院来了:“师傅,东禅院五间禅房已经收拾好了。”

    “程班主,你们随星云去好好安顿一下,用过斋饭以后,贫僧到东禅院看各位。星云,尽寺院所能,好生伺候,不可怠慢。”

    “师傅放心,星云明白。”

    昌平公主没有想到星云禅师这么快就把禅房腾出来了,这也难怪,僧人吗?

    随身携带的无非是衣服和经文,挪动起来比较轻省。

    大家跟在星云禅师的后面沿着观音大殿东边的耳房和长廊进了东禅院。

    东禅院一共有十个房间,腾出来的禅房在禅院的南边,院子里面有几棵银杏树和香樟树,还有一棵很大的菩提树。

    在一个超大超高的香樟树下,有一口水井。井沿有膝盖高,井口上有一个木架子,木架子上横着一个木轱辘,木轱辘的一边有一个摇柄,轱辘上缠绕着一圈绳子,绳子的头部拴着一个木桶上。

    井口上盖着一个木盖子,木桶就放在木盖子上。

    沿着禅房前的长廊,星云禅师在一间禅房前停了下来。

    沙波禅师正带着几个僧人在擦洗窗框和桌椅板凳,所有窗户全部打开。

    木桶里面热气直冒,僧人们用热水擦洗窗框和桌椅板凳。

    所有的禅房里面都是大通铺在普觉寺,除了悟觉住持,所有的僧人都睡大通铺。

    僧人们的居住条件大致如此。每个大通铺最多可以睡八个人,如果挤一点的话,可以睡十个人。

    昌平公主、林蕴姗、尧箐小姐、程向南、梅子、紫兰,红珠和阿香被安排在南边第一间禅房里面

    赵夫人、冉秋云、婉婉小姐、赵妈、阿玉、润月、翠雯和菊花(菊花是赵夫人的贴身丫鬟)被安排在第二间禅房里面。

    谭国栋、谭为仁,谭为礼、谭为智、谭为信、梁大夫、柴进、姬飞、南梓翔和饶东山被安排在第三间禅房里面。

    大家先在普觉寺落脚是对的。

    星云禅师和程班主安排房间的时候,谭为礼回来了,霍家洼的学堂在谭国凯一行离开之后就动工了,房子已经盖好,只差安门窗、粉刷墙壁了,学堂的围墙要等房子完工之后再砌。

    所以,大家只能在普觉寺住一段时间。

    其它两间禅房里面住着程家班的人,外加窦怀恩和秦顺文女人住一间禅房,男人住一间禅房。

    普觉寺就这个条件,不能和谭家大院相比,所以,只能主仆同居一室,同睡一床。

    人本身就是一个奇怪的动物,什么福都能享,什么罪都能受,再说,这根本就谈不上吃苦受罪。

    这边,大家刚收拾好床铺和东西,几个僧人就送来了五大桶热水,他们还打来五小桶井水。大家一路颠簸,风尘仆仆,是该好好洗一洗了。

    大家洗好了以后,星云禅师和沙波禅师领着十几个僧人送来一桶小米粥,几笼子馒头,还有萝卜干、香干和咸鸭蛋。

    僧人们将小米粥盛好放在桌子上,放好筷子,每一张桌子上放一盘子萝卜干,每个碗旁边放一个木盘子,木盘子里面前放两个咸鸭蛋。

    平时,寺中僧人只有萝卜干,很少吃咸鸭蛋,即使吃咸鸭蛋,也是每人一个。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旅途劳顿,大家就想喝一点稀粥,小米粥是粥中极品。

    就想吃一点有滋有味的东西,萝卜干和咸鸭蛋正是大家想吃的东西。

    昌平公主喝了两小碗小米粥,吃了大半个馒头,平时在府中,昌平公主最多喝一小碗米粥,馒头顶多吃小半个。

    看到昌平公主胃口这么好,梁大夫和程班主心里面宽慰多了。

    离开歇马镇的时候,他们最担心的就是昌平公主的身体。

    昌平公主果然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她知道自己在这时候不能倒下,一大家人还指望着她呢。夫君被押解进京,生死难料;儿子正追随父亲赶往京城,前途未卜;谭家似遭灭顶之灾,命悬一线;这一大家人如同惊弓之鸟,进退失据。

    梁大夫顾不上吃饭,他随沙波禅师到伙房熬药去了。

    听说霍家洼的学堂已经初见规模,不久就将完工,昌平公主非常高兴,有霍家洼的学堂,大家就有了落脚之地,即使谭家不能东山再起,有学堂作为依托,一家人的生活就有了指望,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昌平公主还有很多牵挂和羁绊。

    十九年前,在燕王的军队包围侯爷府的时候,老爷跟她说,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以他为念,人生总有一死,死不足惜,唯一放不下的是两个孩子。

    所以,只要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就一定要把两个孩子拉扯大,什么样的日子都是人过的。

    后来,上苍垂怜,皇上开恩,夫妻俩才得以活命,之后发生的事情使昌平公主痛不欲生,女儿的夭折,特别是得知翠云和琛儿出事的消息以后,昌平公主对生活完全丧失了信心。

    但她还是在煎熬和痛苦中活过来了,那时候,她都没有绝望。

    现在,看着一大家子人,她就更不能一蹶不振了。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大不了带着孩子们过和翠云家人一样的日子什么样的日子都是人过的。

    当昌平公主看到悟觉住持的时候,她完全释然了,无需悟觉住持跟她说什么,她已经从悟觉住持永远挂在嘴角上的微笑和淡然的眼神中感觉到人生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了。

    悟觉住持已经是耄耋老人,腿脚不灵,已经失去了自由活动的能力,终日坐在禅床上,重复着念了一辈子的经文,咀嚼着吃了一辈子的粗淡饭食,无半点欲念。

    这样的日子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可悟觉住持却不以为意,照样活的好好的。

    吃过斋饭以后,昌平公主在梅子和紫兰的搀扶下到住持院去拜访了悟觉住持,她还记得悟觉住持先前说过的话,她不想让悟觉住持屈尊到东禅院来看她。

    随行的有程班主、谭国栋和谭为仁、尧箐小姐、婉婉小姐。

    一行人走进悟觉住持的禅房的时候,几个僧人正准备把悟觉住持往椅子上抬。

    看到昌平公主走进禅房,悟觉住持摆了一下手,几个侍僧退出禅房。

    不一会,三个侍僧端着茶盘走进禅房,将茶杯放在茶几上以后,退出禅房,掩上房门。

    悟觉住持刚要说什么,禅房的门开了。

    沙波禅师走进禅房。

第一百九十八章 盛尧箐不辞而别

    “沙波,你都安排好了吗?”

    “回师傅的话,沙波已经派人下山去了,今天晚上,我就让伙房多煮一些,带明天早上。”

    “悟觉住持,我们这一大帮子人突然打扰,给寺院添麻烦了。”程班主道。

    “程班主,你们不要多虑,寺院不比其它地方,伙食粗淡,又不能进荤腥,贫僧让沙波派人到村子里面去买一些鸡蛋和鸭蛋,没有营养,你们肯定是不行的。夫人和程班主放心住下,听贫僧的安排就是。”

    “悟觉住持,这恐怕不妥吧!僧人们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今天晚上的斋饭,我们吃的很好啊!我还多吃了一碗小米粥呢?”昌平公主道。

    “咋吃是不错,日子一长,就不是那么回事情了。真儿在这里的时候,贫僧每天给他加一个鸡蛋或者一个鸭蛋,他最喜欢吃鸡蛋和鸭蛋了,寺院里面的伙食,一个小孩子怎么能受得了呢?”

    昌平公主的眼眶有些潮湿,难怪琛儿对悟觉住持、对普觉寺的感情那么深。

    寺院里面不能养鸡,也不能养鸭,鸡蛋和鸭蛋肯定是悟觉住持派人到村子里面去买来的。难怪琛儿长的那么结实。

    “让悟觉住持费心了。”

    “这些都是小事,夫人不必放在心上,普觉寺曾经是真儿的家真儿一直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你们也应该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不过,贫僧要跟夫人说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敢情悟觉住持到东禅院去看望昌平公主是有话要说而且是非常重要的话说。如果不是非常重要的话,悟觉住持也不会劳师动众,让侍僧们把他抬到东禅院去。

    “请悟觉住持明示。”

    “夫人还须亲自到京城去一趟,谭老爷能否逢凶化吉,全系在夫人一人身上,不管有多少人帮助谭老爷,没有夫人这一环,所有环节都无法连接在一起。”

    昌平公主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老爷没有想到这一步,她自己更没有想到这一步。

    十九年前,老爷和自己之所以能化险为夷,脱离苦海,是因为皇上念着他们之间的兄妹之情。

    昌平公主已经明白悟觉住持的意思了,这次,唯一能化解老爷危机,唯一能让皇上回心转意的仍然是皇上和昌平公主的兄妹之情。

    悟觉住持就是这个意思,欧阳大人就是有三头六臂,见不到皇上,也是枉然。

    欧阳大人只有通过昌平公主才能见到皇上,只要欧阳大人见到皇上,老爷欺君罔上、意图谋反的案子才能水落石出。

    昌平公主站起身,走到悟觉住持的禅床前,双膝下跪,两手扶地,给悟觉住持行了三个叩头礼。

    “沙波,你快把夫人扶起来了!老衲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怎么能接受夫人如此大礼呢!”

    沙波禅师搀扶昌平公主的时候,昌平公主已经磕完了三个头。

    沙波禅师和梅子将昌平公主扶到椅子上坐下。

    “十九年前,你们能回到歇马镇,是因为皇上还念着你们的兄妹之情,皇上派钦差驾临歇马镇送贺寿金挂,念的也是你们的兄妹之情,所以,这次,你们赌的仍然是这个。”

    “悟觉住持一句话惊醒了梦中人,看来,老爷让我们到普觉寺来,是来对了。”

    “上次,你们一家到普觉寺来的时候,我看真儿的腰上挂着一个九龙佩,如果贫僧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九龙佩应该是皇上赏赐给真儿的。”

    “悟觉住持果然好眼力。”程班主道,他不得不佩服悟觉住持的眼力劲。悟觉住持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情了果然是一个得道的高僧。

    “料想真儿已经在去京城的路上了,只要夫人亲赴京城,再加上真儿腰上的九龙佩,谭老爷的危机可解。只是”

    “悟觉住持当讲无妨。昌平一定遵照悟觉住持的话去做。”昌平公主道。

    “事不宜迟,夫人要早些动身,只是夫人这身体”

    “昌平的身体已经好多了。今天晚上,昌平就动身。”

    “沙波,你去把星云叫来。”

    “是。”沙波转身走出禅房。

    “夫人,贫僧让星云随你进京,星云精通医理,贫僧能活到现在,靠的就是他。星云不但医术了得,武功也很高强,有他在你的跟前照应着,贫僧就放心了。”

    “星云禅师跟着我,悟觉住持怎么办呢?”

    “老衲这不是好好的吗?星云又不是一去不回,再说,我普觉寺懂医术的人又不是星云一个。多说无益,夫人既然已经决定进京,那就快去准备吧!留在这里的人,夫人尽管放心。有老衲在,就不会委屈了他们。”

    昌平公主起身告辞。回到东禅院。

    听说昌平公主要亲自进京,大家都想随侍左右。

    程班主和柴进、昌平公主商量过以后,决定派柴进、姬飞、窦怀恩、梅子和紫兰随行。

    谭为仁将一万两千两银票交给姬飞、柴进和窦怀恩(林蕴姗用针线,将一万两千两银票分三处缝在三个人的衣服里面)。

    到北京用钱的地方很多,谭为仁还将两袋子纹银交给梅子和紫兰保管。

    程向南本来一心想跟着母亲一块到京城去的,但想到程家班还要继续唱戏,继续赚钱。

    现在,大家缺的就是银子。

    坐吃山空,这么多人,有再多的银子,要不了多长时间就用完了。

    大家在普觉寺只能是暂住。

    大家将三个人送到山门外,姬飞和窦怀恩已经将两辆马车赶出寺院停在山门外。

    不一会,星云禅师和沙波禅师来了。

    星云背着一个竹篓,竹篓里面放着一些急用的草药;他的腰上挂着一把长剑。

    谭为鸿和谭为衡在车厢里面铺了一床被子,另外备了一床被褥,天气太冷的时候,可以盖一盖。

    长平公主和所有女人一一拥抱过之后,在梅子和紫兰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在众人的告别声中甚至是啜泣声中,马车缓缓朝山下驶去。

    刚刚经历了离别的人又要离别,大家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临别之前,窦怀恩将秦顺文秦顺文拉到旁边。

    “大哥,你还有什么吩咐?”

    “三弟,大哥对你怎么样?”

    “大哥待我亲如兄弟。大哥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三弟敢不从命。”

    “三弟,你今天晚上就到白头上去,叫上二弟,带上我们兄弟三人应得的那三份银钱到普觉寺来,恩人有难,怀恩不能不管,现在,他们正需要银子,也需要人照顾。除了二弟,不要带别人来,多一个人多一张嘴。”

    “三弟明白,大哥先行一步,三弟随后就下山,这边的事情,大哥放宽心,大哥的恩人就是三弟的恩人,小弟早就想做一个安分守已的人,这回正好随了三弟的心愿。大哥也要自多保重。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兄弟三人喝他个痛快。”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在大家的目送下,两辆马车沿着弯弯曲曲的山道渐行渐远。

    两辆马车下山后不久,有两个人牵着两头毛驴上山来了,他就是翠云的二哥和二嫂夫妻俩。

    谭为礼离开霍家洼的时候,霍老二和霍家洼人,凑了几袋玉米和小米,一箩筐鸡蛋和鸭蛋,还有咸鸭蛋和腌菜、腌蒜头、萝卜干。

    两个人连夜把东西送到普觉寺来。

    霍家洼人都知道,寺院中僧多粮少,突然添了这么多人,最需要的就是粮食。谭家遭此大难,乡亲们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就不能不管。

    当冉秋云和林蕴姗看到驴背上驮的东西,激动的流下了眼泪。

    霍家洼人勒紧自己的裤腰带,省下粮食给谭家人吃,面对这份天高地厚的恩情,谭家人不能无动于衷。

    夫妻俩还告诉谭为仁和谭为礼,乡亲们已经商量好,力争早一天让学堂完工。

    寺院里面的粗茶淡饭,太太、少爷和小姐们比不得那些苦行僧,如何能受的了,所以,越早下山越好。

    沙波禅师也非常感动,他正在想办法弄粮食,没有想到翠云的家人送粮食上山来了。

    按照翠云二哥的说法,普觉寺也是霍家的恩人。

    十九年前,悟觉住持救了翠云和公子,虽然最后翠云死在了普觉寺,但这份恩德,霍家人永远都不会忘记。

    沙波禅师和大家将两个人送到山门外。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才离开。

    第二天早上,发生了一件大事:尧箐小姐和阿香不见了。

    程向南在桌子上看到一张折叠起来的纸。

    这是尧箐小姐留给谭国栋和谭为仁的信。

    信上的内容是:“二爷、为仁见字:父亲大人身陷囹圄,谭家遭此横祸,尧箐心如刀绞,只恨自己是女儿之身,母亲大人以老迈重病之身,跋山涉水,远赴京城,尧箐决计为谭家做点事情,二爷和为仁不必悬念尧箐,有阿香在尧箐身边,二爷和为仁尽管放心。尧箐亲笔。”

    梅子和紫兰打开荣夫人送的两个包裹,里面少了几件平常的外套和裤子,多了几件尧箐小姐和阿香换下来的衣服。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两路人前往青州

    很显然,尧箐和阿香穿着普通的衣服下山去了。

    冉秋云喊来了谭国栋、谭为仁和程班主。

    谭国栋沉思片刻以后,道:“尧箐小姐应该是到青州去找他舅舅和表哥去了,她知道大哥出事和翟中廷父子有关,所以,想去求他们高抬贵手放大哥和谭家一马。”

    “这孩子太傻了。这时候,翟中廷还会收手吗?他们已经没法收手了,如果他们收手的话,那么欺君罔上的罪名就要落到他们自己的头上,他们会拿一府人的性命开玩笑吗?”

    “尧箐这孩子也太不晓事了,这不是添乱吗?”冉秋云道,“这怎么得了,她要是出事,我们该怎么向老爷。大姐和大少爷交代啊!”

    “我们该怎么办呢?老爷被押解进京,为琛千里相随,大姐又刚走,现在,尧箐小姐又出事了。”林蕴珊眼泪汪汪,“这这都怪我啊!”

    “蕴珊,这怎么又怪上你了呢?”冉秋云道。

    “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林蕴珊只管在谭家大院里面刨食吃,不曾想招来了几条贪得无厌的恶狼。”

    林蕴珊说的是她和儿子为义勾结茅知县、章知府和翟中廷父子,谋夺谭家的财产,结果把翟中廷之流的胃口撑大了。

    “蕴珊,你就别在这里添乱了,他们垂涎咱们谭家的财产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那翟中廷早就和老爷结下了梁子,你是做错了事情,但不全是你的责任。现在,该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才是。”冉秋云道。

    “尧箐小姐太幼稚了,既然翟中廷父子想好了要陷害老爷,他们就没有把盛府放在眼里。所以,尧箐小姐这次到青州去也是无济于事。”谭为礼道。

    “我担心的是尧箐小姐以命相搏。”谭国栋道,“这孩子,我太了解她了,别看她平时弱不禁风的样子,骨子里刚烈着呢?”

    “二爷说的是。”程班主道,“既然尧箐小姐和阿香是到青州去找翟中廷父子俩,那我们应该派人到翟府的大门前去截住她们。”

    “我也是这么想的。”谭国栋道。

    “截住她们可以,更重要的是派人追她们,从这里到青州,得半天的路程,步行要一天,这路上万一遇到什么歹人,岂不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谭为仁担心尧箐小姐和阿香的安危。

    “我看这样吧!从这里到青州有两条路,一条是双沟镇这条路,一条是官道。我们派两拨人,一路走双沟镇这条路,一路走官道,兴许能追上他们。”

    “这样最好,事不宜迟。”

    “我走双沟镇这条路。”南梓翔自告奋勇道。

    “双沟镇这条路最好请顺文兄弟辛苦一趟,他对那一带很熟,遇到什么意外的情况也方便处置。”程班主道。

    “对,把秦顺文请过来。”谭国栋道。

    “秦顺文没影子了。今早起来,我就没有看见秦顺文。”魏明远道。

    “秦顺文八成是下山去了。窦怀恩留下来,是为了报恩,他没有必要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受苦遭罪。”

    “谭为鸿,你到马棚去看看秦顺文的马还在不在?”

    谭为鸿走出禅房。

    一眨眼的功夫,谭为鸿回来了。

    “谭为鸿,你们怎么回来了?”谭国栋道。

    “二叔,您看谁来了。”

    谭为鸿的话音未落,秦顺文扶着一个人一瘸一拐地走进东禅院,秦顺文的肩膀上背着三个很大的包裹。

    一瘸一拐的人应该就是二当家范文拯,昨天夜里,天太黑,看不清楚他的脸。

    大家冲出禅房。

    “秦顺文,你这是”程班主迎上前去,

    谭为仁和魏明远也迎了上去。

    秦顺文将三个包裹一个一个从肩膀上拿下来,递到三个人的手上:

    “让大家担心了,大哥临行前吩咐我回趟白头上,一是把我二哥接来,二是把我们分的东西带下山。我们弟兄三个在白头山做土匪,劫富济贫,自己也攒下了一些东西,有了这些钱财,大家就用不着担心饿肚子了。”

    “可我们刚才还”谭国栋道。

    “你们以为我开溜了是不是?不会的,大哥吩咐的事情,我必须去办,我们兄弟三个情同手足,生生世世在一起,永不分离,大哥不愿意跟你们分开,我们和大哥是一个心思。”

    走进禅房,秦顺文想解开包裹,被程班主抓住了手:“三当家,眼下有一件事情非得你亲自出马。”

    于是,程班主把尧箐小姐和阿香深夜下山的事情告诉了秦顺文。

    “这件事情刻不容缓,我现在就下山。”秦顺文道。

    “秦顺文,我套上马车,跟你一块下山。”谭为鸿道。

    “马车慢,你也骑马你会骑马吗?”

    “我会骑马。”

    “走,我们俩走双沟镇这条路。”

    说时迟,那时快,一眨眼的功夫,秦顺文和谭为鸿就冲出了禅院的大门。

    南梓翔和魏明远骑着马走官道。

    看到南梓翔和魏明远冲出东禅院,大家悬着的心总算安稳了一些。

    从双沟镇这条道到青州比较近,而官道则比较远。

    尧箐小姐和阿香是什么时候下山的,谁也不知道,下山以后,两个人就上路了,中途也不会找客栈歇脚。

    秦顺文和谭为鸿一直追到青州城,都没有看到尧箐小姐和阿香的影子。

    在谭为鸿的指引下,两个人直接去了翟府。

    翟府坐北朝南,门前有一条东西走向的、能走马车的石板路。

    在路的东头有一家客栈,秦顺文将缰绳交给谭为鸿,让他到客栈定一间客房,主要是为两匹马找一个落脚的地方。

    谭为鸿牵着马走了以后,秦顺文走进一家面馆,面馆就在翟府的斜对面,虽然有点偏,但能看见进出翟府院门的人。

    秦顺文找靠门口的一张桌子坐下,要了四碗肉丝面。

    四碗面端上桌子不一会,谭为鸿来了。

    两个人一边吃面,一边留意翟府的大门。

    翟府的大门紧闭。

    不一会,一辆马车停在院门口,从车上跳下来一个人,谭为鸿认得此人,他就是翟温良。

    开门的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院公,他低头哈腰跟翟温良说了点什么,翟温良突然甩开膀子冲进院门。

    紧接着,车夫将马车赶进了院门,看门人将院门关上。

    从看门人说话时的手势和翟温良的反应来看,翟府应该是来了客人。

    翟温良应该是从歇马镇来的。

    自从昌平公主一行离开歇马镇以后,族长谭国基悬着的心总算定下来了。

    春桃说的没错,果然有几个生面孔出现在祠堂的人群里面,他们混在吊唁的人群里面。

    好在谭国基早安排一些女人跪在灵柩旁,她们双手扶地,低头、弯腰,再加上头上的孝布耷拉着。

    所以,站在灵堂的外面是无法看清楚这些女人的脸的。

    谭国基还吩咐所有男人将孝帽沿往下面拉一拉,走路的时候,尽量低着头。

    谭国基掐指一算,昌平公主一行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候,他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一直延续到晚上十一点多种,蒲管家一直坐在祠堂大门里面的长桌子上收份子,记名字,二墩子和二顺在旁边帮忙。

    这是族长刻意安排的,这三个人一直不离谭国凯左右,有他们在这里,茅知县的人也会放心一些。

    到晚上十一点半钟的时候,蒲管家手上的账本已经翻了几十张纸,最后一个吊唁的人被标成509号。

    在“509”号的后面还有一个“5”字,509号是指五百零九个家庭,5是指这户人家将要有五个人参加明天早上的葬礼。

    孝服、孝帽都要按照吊唁者的数量来缝制。

    酒席,寿碗、寿巾(按照习俗,要给每一个家庭发放寿碗和寿巾)也要按照这个数字来安排。

    按照习俗,人死了以后,尸体要在家中摆放三天,老太爷和老太太是今天辰时驾鹤西去的,出殡的时间应该在十八号早晨。

    但谭家突遭变故,大难之家,就不能按照常规行事了,族长决定明天辰时之前发送老太爷和老太太。

    这也是得到昌平公主和谭国栋的同意的。

    当族长把昌平公主一行安全离开歇马镇的消息告诉蒲管家的时候,蒲管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蒲管家也看见了几个生面孔,他还看见尹县丞着便服混在吊唁的人群里面走进祠堂,他还看见尹县丞把春桃叫到墙角处说话。

    所以,蒲管家料定,茅知县、章知府和翟中廷的人一定会对谭家的人不利。

    他们想赶尽杀绝,这样,他们才能安安心心地坐享谭家的财产。

    茅文邦之流也知道,昌平公主不是一般的女人,谭家的子孙也不是酒囊饭袋。

    想彻底扳倒谭家,必须把他们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中,查封应天府的谭宅和歇马镇的谭家大院(包括南院)就是要断了谭家人的根基和经济来源。

    这次,谭家到应天府去嫁义女,身上带的银子不会很多,嫁完女儿后肯定是所剩无几,没有了银子,谭家的人就是想玩什么花样要不能够了。

    当然,可能会有一些亲故旧好资助他们,所以,只要把谭家的人看住了,他们就可高枕无忧了。

第二百章 谭家人风光大葬

    当天夜里,衙役和官兵并没有离开谭家大院,院子外面有人把守,院子里面也有人值班。

    特别是和园,茅知县派了八个衙役和官兵藏在和园的隐蔽之处。

    大家都知道茅知县的目的是什么。

    谭家的财产不仅是眼面前看到的这些,眼面前看到的这些仅仅是谭家财产的一小部分。

    谭家经商将近半个世纪,一定积累了相当可观的财富,这么多财富肯定放在和园藏在和园一个非常隐秘的所在。

    茅知县、章知府和翟中廷父子俩真正看中的是隐藏在某一个密室里面的财富,所以,这时候,他们是不会离开的。

    当然,他们也担心谭家的人在半夜里潜入和园,将密室里面的金银转移出去,此时,谭家的人最需要钱。

    茅知县之所以派人在暗中监视谭家的人,恐怕就是想在适当的时候抓捕谭为琛和谭为仁。

    以谭国凯对谭为仁的信任,谭为仁肯定知道密室的机关,至于大少爷谭为琛自不必说。

    实际上,昌平公主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昌平公主也不会冒这个险。

    进入密室的机关只有四个人知道,除了昌平公主和谭国凯,就是为琛和为仁两兄弟,两个孩子都大了也应该让他们知道了。

    昌平公主心里清楚着呢,不知道机关在什么地方,谁也无法进入密室,就是将和园的房子全部拆了,也无法进入密室。

    谭国凯在建造北院的时候,把什么都想到了,昌平公主一点都不担心密室里面的东西。

    这也是她存心自持,告诫自己不能垮的主要原因。

    在应天府的谭宅,也有一个密室,十九年前,燕王的军队包围侯爷府,谭国凯和昌平公主被捕入狱,府中佣人家丁做鸟兽散,谭国凯和昌平公主没有一点时间处理密室中的东西。

    这次,谭国凯举家到应天府嫁女儿,更深人静的时候,夫妻俩曾经领为琛、为仁两兄弟到密室里面去过,里面的东西还保留着原来的样子。

    在密室里面,昌平公主还看到了父王在她出阁的时候送给她的凤冠霞帔和十几盒金银首饰。

    密室里面还有相当可观的黄金和银票。有柴进在,进谭宅和谭家大院拿点东西,那还不是小菜一碟的事情吗!

    昌平公主甚至觉得,欧阳大人让柴进随侍在她的左右,也是老天爷在冥冥之中安排好了的。

    当皇上说要把侯爷府还给谭国凯的时候,她着实高兴了好一阵。

    昌平公主之所以咬牙坚持下来,之所以把痛苦埋藏在心里,也是因为有谭宅和谭家大院两个密室里面的家底做支撑。

    这次,昌平公主进京,离开普觉寺以后,昌平公主就派柴进和窦怀恩到应天府的老宅走了一趟。

    进京救老爷,一万两千两银票远远不够,为了保住老爷一条命,花多少钱,昌平公主都舍得。

    这次的京城之行,除了尽人事之外,钱必不可少,所以要多带一些金银,以备不时之需。

    按照昌平公主的吩咐,柴进和窦怀恩从密室拿来了一些黄金和银票。

    两路人马在高邮回合。

    第二天凌晨,天色仍暗的时候。谭家祠堂内外就已经人声鼎沸。所有参加出殡的人都来了。

    祠堂里的东墙边和西墙边支起了四口大锅,人们排着队,从大锅前的桌子上端起一碗青菜豆腐汤,从木盆里面拿起一双筷子,再从一个人的手上接过一把馓子(这是当地的习俗)。

    吃完早饭以后,入殓仪式开始。

    一个老者将蒙在死者脸上的黄纸揭开。

    在族长的带领下,众人围绕死者的遗体转了一圈。

    男人的眼睛里面流着眼泪,女人则嚎啕大哭,灵堂里面的气氛让人感到非常的沉重和压抑。

    如果死者的亲人在跟前的话,他们是应该走在瞻仰队伍的最前面的的。

    可他们正在逃亡的路上,儿孙不能为自己的亲人送终,谭家在转瞬之间遭遇了这样的横祸,怎么能不让人伤心呢!

    瞻仰完死者遗容的人依次跪在灵前,等所以人全部瞻仰完遗体的时候,跪在地上静候入殓的人已经排到了北街和中街的十字路口。

    十六个抬重的老者用双手将两位逝者的遗体慢慢托起,然后慢慢放入棺椁之中。

    两个老者将逝者的衣服整理好,将黄纸盖在逝者的脸上。

    跪在地上的人低下头,十六个老者同时抬起棺盖,盖在棺椁之上,对好钉眼,八个老者左手拿钉,右手拿锤,先将铁钉放进钉眼之中。

    八个人互相点头示意之后,便举起铁锤同时将铁钉砸进钉眼之中。

    此时,所有女人放声大哭起来。

    铁钉钉好之后,四个人将两根大杆放在棺盖上。

    八个老者(一边四个人)用六根绳子(一个大杆三根绳子),将大杆和棺椁固定在一起,又有八个老者(一边四个)将四根横杆(一边两根)固定在大杆的头部。

    最后,十六个老者将八个固定好的十字杆绑在横杆的头部。

    棺椁是两个楠木棺椁,这是谭国凯和谭国栋兄弟两为老太爷和老太太准备的。

    老太爷八十寿诞之前,兄弟俩就准备了这两口楠木大棺。

    工匠们上了好几遍桐油,又上了好几遍油漆。最后,工匠们在棺材的头部用金箔镶嵌了一个醒目的“寿”字。

    这两口棺材可不是催命棺,而是添寿棺。

    看着两口添寿棺,两位老人家心里有了底,越活越精神。如果不是发生这样的横祸,老太爷和老太太恐怕还要活上好几年呢。

    茅知县还算仁慈,在族长的交涉下,他同意谭氏家族的人将两口楠木大棺从泰园抬到祠堂。

    当然,茅知县也想用这种恩赐平息谭氏家族的怨气和怒火。

    昨天早上,茅知县带着衙役和官兵查封谭家大院的时候,几个族中长者带着几百号族人前来和茅知县理论,中间,族人和官兵还有些撕扯。

    最后,茅知县恼羞成怒,下令抓了两个族人。

    族长赶到现场,这才将局面控制住,族长考虑到死者为大,当务之急是安排好两位老人的后事,于是提出,将两口棺材抬出谭家大院。

    茅知县担心触犯众怒,就以族长必须保证族人不闹事为先决条件同意族人进府把两口棺材抬走。

    两个老者仔细检查了所有绳扣。

    “准备起灵!”一个老者大声道。

    所有跪在地上的人匍匐在地。

    “上肩。”老者大声道。

    三十二个人同时将十字杆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落肩。”

    大家开始用力,但并没有把棺材抬起来。

    两个年轻的男人手捧老太爷和老太太的画像站在棺椁的前面。

    “起灵!”

    三十二个抬重的人同时用力。棺材慢慢离地。

    慧能禅师带着众僧走在最前面。他们哼唱着悲凉、哀伤的送亡之歌,引得众人啜泣哽咽。

    十几个喇叭手、唢呐手跟在僧人们的后面。

    此时哀乐齐鸣。

    一个手捧老太爷画像的男人慢步朝前,十六个人抬着老太爷的棺椁缓缓走在前面。

    另一个手捧老太太画像的男人跟在后面,另外十六个抬重的人抬着老太太的棺材紧随其后。

    一个年轻的男子端起火盆,高高举起,然后用力摔在地上,火盆四分五裂,烟灰四起。

    所有女人哇哇大哭。

    “起步!”老者大声道。手捧老太爷画像的男孩子缓步向前。

    十几个男孩子手拿哭丧棒跟在他的后面,三四十个哭哭啼啼的女人跟在后面,走出灵堂。

    族人跟在后面,其它吊唁的人走在最后。

    棺材抬到南街和西街交汇处的时候,送葬队伍的尾巴还在谭家大院的门口。

    队伍的前面走得相对快一些,队伍的后面走得很缓慢,因为不时有人参加到送葬的队伍中来。

    谭家在歇马镇的口碑非常好,所以,人们都愿意放下手上的事情送一送两位老人家一程。

    队伍走到二亭桥的时候,荣家大少爷和媳妇领着十几个佣人和家丁跪在桥下。

    桥的南边放着四条长板凳,长板凳的前面放着一个小桌子,小桌子上放着一些点心水果等供品,还有两个香炉,香炉里面各插着三炷香。

    荣大少爷领着荣家人跪在桌子后面。

    荣家和谭家已有婚约,所以,两家已经是亲戚,是亲戚,当灵柩从自己家门前经过的时候,就要设案摆酒跪送亡人。

    三十二个抬重的人将棺椁慢慢放在长板凳上。

    谭氏家族几十个女人跪在棺椁的两边,算是还礼。

    荣大少爷和众人烧了一些纸钱,给逝者敬了酒,磕了三个头之后,然后起身撤走香案,队伍继续前行。

    荣大少爷和荣家人带着十几个佣人和家丁自动走到队伍里面。

    此时,荣夫人和女儿婉如正走在队伍的前面,母女俩哭得非常伤心。

    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儿子、媳妇、孙子、孙媳妇、孙女都不在身边,荣夫人越想越伤心,她要为谭家的人大哭一场。

    两个女人架着荣夫人,另外两个女人架着婉如小姐。

第二百零一章 茅知县心机之深

    队伍走到南街和西街交汇处的时候,霍家和马家也在路上设案相送。

    霍家和谭家虽然不是亲戚,但两家的关系一直很好,霍老爷非常敬重谭国凯。

    现在荣家和谭家已经联姻,那谭家自然成了霍家的亲戚。

    经历了那次绑架案之后,马清斋和谭家化敌为友也可以说是化敌为亲。

    这次,谭家的人之所以能顺利离开歇马镇,马清斋和马啸天父子有很大的功劳。

    在歇马镇,谁都知道马家和谭家一向不和。

    今天,马家人不但派人吊唁,还在街口设案跪送老太爷和老太太,很多人都感到很惊讶。

    在歇马镇,马家的口碑一向不好,经历了这件事情以后,歇马镇人改变了对马家人的看法。

    这对马家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照例,盛府的佣人和家丁也在南街和东街的交汇处设案祭拜跪送老太爷和老太太。

    荣家、霍家、马家和盛家设案路祭老太爷和老太太是向歇马镇人表明一种态度,他们要和谭家共进退至少要表明他们不怕受到谭家的牵连。

    送葬的队伍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十里八乡的人来了不少人。

    送葬的队伍沿着东街一路向北,朝谭家墓地进发的时候,已经有几千号人了。

    这就叫公道自在人心。谭家的人一个都不在,但却有这么多的人为老太爷和老太太送行。

    这恐怕是歇马镇人永远都忘不掉的事情。

    当然,在送葬队伍里面自然少不了县衙的人,以县衙和谭家的关系,县衙派几个人参加老太爷和老太太的葬礼,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县衙派来参加葬礼的人可是另有任务的。

    当尹县丞、何师爷和孙虎把看到的情形告诉茅知县的时候,他着实吃了一惊。

    让茅知县更感到吃惊的是,尹县丞、何师爷和孙虎竟然没有在送葬的队伍里面看到谭家的人。

    “大大太太也不在吗?”茅知县额头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他预感不妙。

    这谭家的人非但没有手忙脚乱,六神无主,反而人不知,鬼不觉地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销声匿迹了。这就不好玩了。

    这次,茅知县下决心跟章知府和翟中廷干一票大的,本来就是赌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一旦让谭国凯咸鱼翻身,他们这些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都不在,那些走在送葬队伍前面披麻戴孝的女人都是谭家的族人,今天,来的人太多了,我们找了很长时间,从祠堂找到墓地,我们连谭为礼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更别说大太太、谭国栋、谭为琛和谭为仁了。”何师爷道。

    “是啊!我们倒是看到了蒲管家、二墩子和二顺。不但没有看到谭家北院的人,连南院的人都没有看到。”孙虎道道。

    “昨天下午,我还看见过梁大夫,今天,梁大夫也不见了。”何师爷道。

    “谁主持的葬礼?”

    “族长谭国基。连拿画像、拿哭丧棒和甩火盆的人都不是谭家人。”尹县丞道。

    “你没有找春桃吗?”

    “小人找了,昨天晚上,我就找春桃了。”

    “春桃是怎么说的呢?”

    “她说她忙着做事,她没有在意。”尹县丞道,“林蕴姗回到谭家大院以后,她和谭家还会再相信春桃吗?”

    “林蕴姗已经下了我们的船,春桃的话已经不能相信了。大人,我们上了谭国基的当,应该是他利用人多势众掩护谭家人离开了歇马镇。他们应该闻到了什么味道,当心我们对他们不利,所以乘着人多和月黑风高逃之夭夭了。”何师爷道。

    “大人,依小人看,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他们应该是逃命去了。”

    “糊涂!有这么逃命的吗?昨天下午,大太太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这个女人可不能小觑啊!他们一定是找什么地方躲起来了。”

    “他们又能逃到什么地方去呢?我看大太太病的很厉害,他们可能还没有出歇马镇。”何师爷道。

    “此话有理,以大太太的身体,她走不远,既然梁大夫也不见了,那一定是和大太太在一起,梁大夫在大太太的身边,这就更说明大太太病的很厉害。”茅知县眯着眼睛道。

    “那大太太一定还在歇马镇,大太太在歇马镇,其他人一定跟她在一起。大人,有一件事情,我们忘记跟大人说了。”何师爷道。

    “什么事情?”

    “隐龙寺慧能大和尚带着二十几个僧人下山为谭老太爷和老太太超度亡灵。”

    茅知县突然拍了一下脑袋:“大太太很可能藏在在隐龙寺,这时候,他们也只能到隐龙寺去,也只有隐龙寺敢收留他们。谭家和隐龙寺渊源颇深,谭家出事,隐龙寺没有理由不收留他们。”

    “佛门是清静之地,官府的人是不能擅入的,我们到隐龙寺去,隐龙寺一定不会答应,我们该怎么办呢?”

    “擅入肯定是不行。”尹县丞道。

    “说的对,派几个人装扮成香客,只要他们在隐龙寺,我们就不难发现他们。”茅知县道。

    “大人,如果他们在隐龙寺,我们该怎么办呢?”何师爷道。

    “只要他们在隐龙寺,我们就可以安心啦!我们只要盯紧他们就行。等谭国凯的人头落地,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至于如何处置他们,等我见了章知府和翟大人以后再说,他们一定有万全的考虑。我们只需依计行事就行了。翟尚书肯定会有全盘的谋划。”

    “行,我现在就安排几个人到隐龙寺去转转。”尹县丞道。

    “我看这样吧!你们就以章知府的名义让寺院安排一间禅房,直接住在山上。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发现他们的踪迹现在,最重要的是盯死他们。”

    “这个法子好,孙虎,你和冯子宽上山。”

    “现在就去现在就去。何师爷,你和孙虎一起去和冯子宽说,把话交代清楚了。我现在到青州见章知府,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

    何师爷和孙虎走出东偏殿。

    偏殿里面只剩下茅知县和尹县丞。

    “大人这次到青州去,一定要叮嘱章知府和翟少爷,务必把欧阳若愚看紧了。”尹县丞道。

    “这本官明白,翟大人说的对,虽然欧阳若愚在丁忧期间不会过问朝廷的事情,他这个人一向循规蹈矩。”

    “但我们不得不防着点,有时候,欧阳若愚善于剑走偏锋,不按常理出牌,他和谭国凯、昌平公主的关系很不一般。”

    “所以,我们还是谨慎一点为好。章知府和翟公子肯定会派人在欧阳若愚家的附近盯着。只要欧阳若愚不离开青州城,谭家,我们就吃定了。”

    “可我们没有盯住大太太和大少爷。翟公子要是知道的话,肯定又要骂我们无能。”

    “是啊!我们下手太慢了。昨天下午,我们就应该下手的。不过,这说不定是一件好事。”茅知县道。

    “大人,此话怎么讲?”

    “这两个人可是烫手的山芋,万一,谭国凯的案子翻过来,那我们岂不是引火烧身。咱们可不能什么事情都听翟公子的我们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才是。我做事尹要留一点余地。”

    “还是大人深谋远虑。谭国凯很快就要到北京了,而欧阳若愚丁忧即将结束,留给翟大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翟大人应该早些下手,眼看欧阳若愚就要重返朝廷,一旦让欧阳若愚得手,翟大人的计划恐怕要全部泡汤,老爷可是把身家性命全押在这上面了。”尹县丞道。

    “这你不用担心,翟大人已经联络了几位能在皇上面前说的上话的大臣这几位都是权倾朝野,举足轻重的人物。”

    “他们有办法把谭国凯欺君谋反的大罪办成铁案。即使欧阳若愚插手此事,他拿不出证据来,也是枉然。但我们谨慎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如果能在路上结果了谭国凯的性命,那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尹县丞道。

    “这已经不是我们所能掌控的事情了,相信翟大人,他比我们更着急,也一定会比我们想的更多,说不定谭国凯已经一鸣呜呼了,山高路远,谭国凯老迈之身,如何能经受的住一路上的辛苦劳顿呢。”

    “小人明白了。”

    “我现在就到青州去,你安排轿子,随我一同去。”

    茅知县刚站起身。

    一个衙役站在院门口大声道:“翟公子到。”

    茅知县走出偏殿的门,尹县丞紧随其后。

    “说到曹操曹操到,我们刚刚提到尚书大人和公子,您就来了。翟公子,您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茅知县点头哈腰道。

    “谭家的人还在歇马镇吗?”敢情翟温良也很关心谭家人的行踪。

    “本官正要到青州去见公子和章知府。”

    “什么情况?”

    “请,我们到偏殿坐下来说话。”

    三个人走进东偏殿,茅知县和翟温良坐在桌子两边,尹县丞站在茅知县的旁边。

    一个衙役递上来两杯茶。

    翟温良端起茶杯,打开盖子,吹了吹漂浮在水面上几根茶叶,喝了两小口,同时用眼睛斜视着茅知县。

第二百零二章 翟温良现身县衙

    “茅知县,说啊!什么情况?”

    “谭家的人突然不见了。”

    “不见了?他们没有发送老太爷和老太太吗?”

    茅知县道:“我们以为他们会发送老太爷和老太太,可今天早晨才知道,是族长和族人发送了老太爷和老太太。”

    “我不是让你派人盯着他们吗?”

    “我们也没有想到,到祠堂吊唁的人太多,个个都披麻戴孝,要么就是戴着孝帽,我们也大意了,我本想,死者为大,他们即使有什么动作,肯定是在发送完老太爷和老太太以后吧。”

    “照这么说,你们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我们估计他们藏到隐龙寺去了。”

    “估计?估计顶屁用啊!有人看见他们上山了?”

    “这倒没有。不过”

    “茅知县,你不要吞吞吐吐,能不能说几句全乎的话啊!”翟温良恼羞成怒他应该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隐龙寺的慧能禅师带着二十几个和尚下山为老太爷和老太太超度亡灵,隐龙寺和谭家有很深的渊源。”

    “大太太病的很厉害,和谭家人一起消失的还有怀仁堂的梁大夫,梁大夫肯定和他们在一起,所以,我断定他们走不远,镇上没有人家敢收留他们,他们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隐龙寺。”

    “赶快派人到隐龙寺去暗访。”

    “本官已经派人去了。”

    “茅大人,我说你什么好呢?我爹在京城盯着,歇马镇这点小事情,你们再办不好,就太没用了。”

    “翟公子教训的是。公子,有一句话,下官不知当讲不当讲?”茅知县对翟温良有那么一点敬畏,先前说的是“本官”,现在说的是“下官”,身价是直线下降啊!再往下降的话该是“小人”啦。

    “讲!”翟温良疾言厉色道。

    “谭家群龙无首,不足为虑,关键是欧阳老儿,只要他不掺合,小人就觉得不会有事。”

    “这茅知县不必担心,我和章知府已经派人守候在欧阳府的附近,昨天夜里,已经有人潜入欧阳府邸,欧阳老儿还在书房里面看书呢。”

    “谭家的事情,欧阳若愚恐怕都不知道。也不曾有人进过欧阳府。再说,他就是知道了也只能是干着急,丁忧其间,他不能返朝,更不能面圣。除非他想找死。”

    欧阳大人还在府中?他并没有离开青州?难道柴进的话是安慰昌平公主的吗?那么,曹锟到应天府和谭为琛回合应该是真的吧!难道守候在欧阳府附近的人没有看到谭为礼走进欧阳府吗?

    “这小人就放心了。”

    “放心了?放心个屁!我和章知府就担心歇马镇出事,结果还是出事了,你们的心事恐怕全盯在谭家那几十箱金银财宝上了吧!”

    “小人不敢,没有尚书大人和翟公子发话,小人是不敢碰那些东西的,没有尚书大人,就没有我茅文邦,尚书大人是了解我的。”

    “那些东西在什么地方?”

    “锁在库房里面,我安排几个衙役看着呢?公子,小人领你去看看。”茅知县站起身。

    翟温良今天到歇马镇来,主要目的应该是看看那些从谭家抄来的东西。

    翟中廷父子垂涎谭家的财产已久,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不兴奋是不可能的。”

    库房在牢房的北边,和牢房在一个院子里面,牢房每天都有人值守,茅知县再派几个人专门看护库房。

    进入库房,要打开三道铁门,库房的院墙比牢房的院墙还要高三尺。

    一个衙役从腰上拿出一串钥匙,分别打开三道铁门上锁。

    第三道铁门打开之后,便可看到中库、东库和西库,三个库房都上了锁,东库房里面存放的是库银,从谭家查抄来的东西放在中库房。

    茅知县从怀中掏出钥匙打开中库房的门锁。

    尹县丞推开库房的门,便看见码放整齐的紫檀木箱,每一个箱子上都有一张封条、铁锁和一个号码。

    “一共有多少箱?”翟温良从箱子这头走到那头。

    “一共是五十三箱,上面都标了号。谭家的丧事已经办完了,今天晚上,小人就打算把这些箱子运到青州去。放在县衙,我怕出事。”

    “行,今天晚上,我带些人过来。”翟温良今天到歇马镇来不仅仅是看看这些东西的,他是想把这些东西运到青州去,茅知县已经猜出了他的心事。将心比心,他姓茅的也想把这些东西收入囊中,可他不能够,自己能得多少,要看尚书大人的心情了。

    翟温良的胃口很大:“这些东西,对谭国凯来讲只是九牛一毛,谭家富可敌国,大头应该藏在谭家大院的密室里面。你派人在和园守候了吗?”

    “派了我派了六个人在和园密室肯定在和园不在谭国凯的房间里面,就在书房里面。”

    “这很难说,谭家太大,房子太多,而谭国凯又是一个心机很深的人。密室到底在哪里,谭国凯一定有超出常人的考虑。你的人只呆在和园,肯定是不行的。”

    “除了和园。泰园和平园也要有人谭国凯最喜欢谭为仁。你让衙役们沉住气,谭家现在正需要银子,要想救谭国凯,就得有银子。”

    “所以,他们一定会派人潜入谭家大院,到密室里面拿银票。要想弄走密室里面的东西,我们必须耐心等待。但一定要外紧内松,千万不要让他们发现你的人。”

    “这小人明白,除了和园派了人,其它三个院子,我都安排了人。孙虎他们在谭家大院守了一夜,可一个人影都没有看见。”

    “耐心一点,刚开始,他们肯定很警觉,等他们懈怠以后,他们是不会让密室里面的银票躺在那儿睡大觉的。谭家人要想救谭国凯,手上就得有银票。”

    翟温良果然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他想的果然周到。

    “茅知县,昨天,谭家人回歇马镇的时候,你看见大少爷谭为琛了吗?”翟温良想的东西很多啊!

    “小人只看到了二少爷谭为仁,没有看到大少爷谭为琛。尹县丞,你看见了吗?”

    昨天,茅知县和昌平公主说话的时候,尹县丞也在跟前。

    “回大人的话,小人也没有看见大少爷,当时人太多,大太太和大人站在祠堂门前的台阶下说话,还有一些人冲进祠堂看老太爷和老太太去了。”尹县丞道。

    “翟公子,我们最要防的是欧阳若愚和大太太,谭为琛不过是黄口小儿,不足为虑。”茅知县道。

    “错大错特错。最厉害的就是这个谭为琛,现在,他是谭家的主心骨。茅知县,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一品轩和一笑堂之所以败给一品斋和怀仁堂,全是这个谭为琛在背后捣的鬼。”

    “全是他的主意,这小人确实没有看出来,他他有那么大的能耐吗?”

    “在家具生意上,让一品斋跟着我们一块降价,降到差不多的时候,一品斋突然杀一个回马枪,把我们的货全扫走了,这种主意,谭国凯想不出来,谭为仁也想不起来,只有谭为琛才能想起来。”

    “翟公子说的太对了。”尹县丞满脸堆笑道。

    翟温良接着道:“找来几个宫廷御医坐镇怀仁堂,不费吹灰之力就挤垮了我们一笑堂,也只有谭为琛才能想出来。”

    “谭为琛在普觉寺呆了七年,得到了老住持的真传,又在程家班呆了十几年,看过的戏文比我们读的书都多,他走南闯北,见过很多世面。”

    “听公子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情。难道谭家人突然消失也是大少爷的安排的。”

    “有这种可能,要不然,谭家的人也不会毫无征兆地销声匿迹。”尹县丞道,“他们连老太爷和老太太的葬礼都没有参加,那一定是有了万全的考虑。”

    “谭国凯被押解京城,命悬一线,谭家的人绝不会坐以待毙,他们一定会做垂死的挣扎。死者为大,再重要的事情都应该放下,等把死人发送完了再说。”翟温良道。

    “可他们竟然把老太爷和老太太交给族人发送,这一定也是族长和族人的意思,他们大张旗鼓地操办丧事,就是想迷惑你们,目的是帮助谭家的人离开歇马镇,所以,我敢断定,他们肯定不在歇马镇了。”

    “老爷,昨天下午,程家班是和谭家人一同回歇马镇的,可后来。程家班在外面眼面前离开了歇马镇。”尹县丞道。

    “这也是他们释放的烟幕弹,程家班有二十几号人,如果和谭家人一起走,目标太大,他们一定是分开走,然后在一个地方回合。”翟温良道。

    “谭国凯和大太太已经收程班主的女儿做义女,这次,谭国凯携全家到应天府就是为义女办喜事,连我姑父、姑母、马家、霍家和荣家都去了。程班主是谭为琛的义父,谭国凯和大太太是程向南的义父义母。”

    “所以,程家班在这种时候只会和谭家共进退,绝不会选择离开。程家班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离开,目的是迷糊你们。没有想到你们还是上当了。”

    “那谭家人肯定不会藏在尹隐龙寺了。”尹县丞道。

    “那是一定的。”翟温良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第二百零三章 盛尧箐已到翟府

    “我现在就回青州找章知府商量。我们可能还要派人到北京去,你们这边没有盯住他们,只能让我爹派人在北京堵截他们了。他们钥匙进了北京,我们的麻烦就大了。”翟温良横眉冷视着茅知县。

    茅知县低眉顺眼道:“翟公子,那今天晚上我们还要不要运东西呢?”

    “一切照常,你们把马车准备好。”

    “要不要小人准备船?”

    “今天晚上,我带船过来,需要一条大船,你们县衙那条船太小。幸亏我到歇马镇来,亡羊补牢,犹未为晚,要是再迟一两天,这一次,我们比前两次输的还要惨。我让你找的那几个人可靠吗?”

    “绝对可靠。公子尽管放心小人用项上人头担保。”

    “你再给他们一些银子,钦差大人一到青州,我就会派人送信给你,一定要防止那几个人反水。”

    “一定要把他们的家人特别是孩子控制起来,并且告诉他们,只要按照我们交代好的说话,钦差走了以后,我们就放人,还有一大笔白花花的银子等着他们。”

    “还是翟公子虑事周全,这样就可保万无一失。”尹县丞点头哈腰道。

    “公子,小人派到隐龙寺的人要不要撤回来呢?”茅知县道。

    “他们既然是谋划好了的,就不会再让我们找到他们,你的人就是在隐龙寺呆着也没用。今天晚上搬东西需要人手,你让孙虎他们回来吧!”

    “对了,今天晚上,你挑选几个绝对可靠的人,县衙里面的人越少越好,孙虎算一个,其他人,你斟酌着办。一定要可靠。”

    “小人明白。”

    翟温良和茅知县说了几句没头没脑的话,从他们对话的内容来看,应该是他们构陷谭国凯计划的一部分。

    “钦差大人”到歇马镇来,肯定和谭国凯的案子有关,“那几个人”是什么人?

    是不是他们所谓的证人,钦差大人到歇马镇来,肯定要见那几个证人。

    遗憾的是,谭家的人对这些事情却浑然不知。

    两个人将翟温良送出县衙的大门。

    台阶下停着一辆马车。

    翟温良跳上马车。

    车夫扬起马鞭,马车上了大街,朝南镇口而去。

    茅知县派尹县丞上山把孙虎和冯子宽喊回来。

    翟温良是经鹰嘴崖回的青州城。

    马车刚在府门前停下,看门人便跑过来告诉他,歇马镇的盛大小姐来了。

    这就是翟温良走下马车以后直接冲进院门的原因。

    秦顺文没有想到尧箐小姐和阿香姑娘的动作这么快,即使是半夜离开普觉寺。

    这时候,应该还在青州城外,难道他们在路上搭了别人的马车?

    两个人吃完面条就在面馆里面坐着不走了,好在面馆里面的生意很清淡,大部分位子全空着。

    午时过半的时候,南梓翔和魏明远出现在秦顺文和谭为鸿的视线之中。

    谭为鸿走出面馆,跑过去,接过缰绳,朝面馆指了指,然后牵着马朝客栈走去。

    南梓翔和魏明远则走进面馆。

    秦顺文又要了四碗肉丝面。

    南梓翔和魏明远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秦顺文则和面馆的老板攀谈起来:“老板,你在这里做多长时间了?”

    “回客官的话,小人在这里做三年多了。”老板竖起三根手指头。

    “老板贵姓啊?”

    “免贵姓兰。”

    “翟府的人,兰老板是不是很熟啊?”

    “很熟熟的很,翟老爷是几年前买下这个院子的。原来的老爷姓雷。翟公子就喜欢吃我下的牛肉面。刚才进去的就是翟公子。过一会就会有一个佣人来下牛肉面了。”

    雷老板的话刚说完,翟府大门右边的小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佣人打扮的女人来。

    女人的手上拎着一个三层食盒。

    “你们看,翟府的佣人卓嫂来了。”

    卓嫂走进面馆,将食盒放在一个长桌子上。

    “兰师傅,下三碗牛肉面,一碗放辣椒,两碗不放。”女人道。

    “好勒,卓嫂,您稍坐片刻,一会就好您请坐。”

    女人没有坐,仍然站在面锅外面,面锅里面热气腾腾。

    兰老板一边和卓嫂说话,一边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三个带盖子的钵子。

    先用勺子从一个罐子里面舀了三勺牛肉汤放进三个钵子里,又从一个砂锅里面挖出一大勺牛肉,匀在三个钵子里,同时将三把面条扔进滚开的锅中。

    锅中的面条上下翻滚的时候,兰老板从一个碗里抓了一把蒜花撒在钵子里面。动作非常熟练,秦顺文和南梓翔看的眼花缭乱。

    “卓嫂,府上今天来客人了?”兰老板道。

    “可不是吗?是老爷的外甥女、少爷的表妹来了。”

    南梓翔和秦顺文点了一下头:尧箐小姐和阿香的动作真快,他们已经进了翟府。知道尧箐小姐已经在翟府之中,那就好办了。

    秦顺文付了银子,三个人走出面馆,兰老板和卓嫂说什么话已经不重要了。

    在翟府的西边有一个深巷,三个人走进深巷。

    深巷里面有四户人家,院门都开在西边。

    翟家的院墙很高,院墙上有很多爬山虎。

    秦顺文纵身一跃,两脚撑着西墙和东墙,双手也撑着西墙和东墙,手脚同时用力。

    一眨眼的功夫,秦顺文一个转身,便坐在了翟府的院墙之上,秦顺文从腰上解开几尺长的腰带。

    南梓翔抓住腰带,在右手上缠了两道,然后纵身一跃,双脚在墙上一阵碎步,然后转身骑在了院墙上。

    “魏明远,你到面馆等谭为鸿和我们我们一会就出来。”秦顺文低声道。

    魏明远走出深巷,秦顺文和南梓翔翻身下墙。

    两个人沿着墙边,走到院门西侧,他们要等卓嫂回府之后,然后跟在卓嫂的后面,只有跟在卓嫂的后面,才能知道尧箐小姐和阿香在什么地方。

    离开普觉寺的时候,谭为仁叮嘱秦顺文和南梓翔:“翟温良一直很喜欢尧箐小姐,翟家和谭家作对,这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所以,一定要保护好尧箐小姐,现在的翟温良跟他爹一样,已经丧失了理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出来。”

    此时,翟中廷应该在京城,要想置欧阳国凯于死地,翟中廷要利用在京城的所有关系和势力。

    现在的翟府只有翟温良一个人,而翟中廷是唯一能约束翟温良的人。

    所以,尧箐小姐在这时候到翟府来,应该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情。

    在院门的西面有几个花坛,花坛的后面是一个回形长廊。长廊的两边有一些海桐。

    两个人隐藏在海桐的后面。

    不一会,卓嫂拎着食盒,小心翼翼地走进院门,上了花坛前的石板路,然后上了长廊。

    两个人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在长廊的尽头有一个圆门。

    卓嫂穿过圆门。

    穿过一个梅林之后,卓嫂上了几级石阶,石阶北边有一个很大的假山松树盆景,盆景的东西两边各有一个瓶形门。两个瓶形门上都爬满了紫藤,有些紫藤拖到了地上。

    卓嫂走进西门,一条用鹅卵石铺成的小径穿过一片竹林,一直延伸到六级石阶前。

    台阶上是一个两层建筑,一楼的屋子前有一排红色的廊柱。

    每个廊柱上都写着一些家训之类的名言警句。

    秦顺文和南梓翔对廊柱上的内容不感兴趣,也无暇顾及,他们看着卓嫂走进一扇门。

    转眼之间,卓嫂走出房门,她手上的食盒已经被什么人接下了接下食盒的人应该是翟温良。

    两个人闪到一个假山的后面,看着卓嫂从假山前走过。

    等卓嫂穿过竹林、消失在瓶形门外以后,两个人闪到两层楼的后面。

    两个人走到第三扇窗户跟前的时候,听到了女人的哽咽之声,窗户的外面有很多梧桐、海棠和芭蕉。

    两个人走到窗户跟前,窗户是开着的。

    女人的哽咽声好像就在窗户跟前。

    两个人猫着腰,低着头。

    哽咽啜泣的应该就是尧箐小姐,旁边好像还有一个人也在低声抽泣,这个低声抽泣的人应该是阿香。

    南梓翔对尧箐小姐和阿香的声音还是比较熟悉的。

    “表妹,你还是吃一点吧!天冷,面很快就凉了。”

    说话的是翟温良。

    “表少爷,老太爷和老太太已经撒手人寰,大太太病的很厉害,谭家太惨了,表少爷,你就帮帮小姐吧小姐现在身不如死,阿香看了心疼的要命。”

    “表妹,先把面条吃了,吃了以后,我们再说话,我看你们一定是走了很远的路。”

    尧箐小姐和阿香一脸疲态,翟温良应该能看出来他大概也想从尧箐和阿香的口中掏出一点东西来。

    翟温良应该能看出来,尧箐小姐和阿香来找他,应该是瞒着其他人的,为了谭为琛,为了谭家,她才决定来求舅舅和表哥的。

    “阿香,劝你们家小姐吃点面条,看见她这样,我心里很难受,本来,我的肚子很饿,看到你们这样,表哥我也没有什么胃口了。”

    “表少爷,你不要管我们,你吃你的。”阿香道。

    “阿香,你们这是从哪里来啊!”

第二百零四章 盛尧箐外柔内刚

    “表少爷不是明知故问吗?”阿香道。尧箐小姐冰雪聪明,她是绝对不会把谭家人的行踪告诉翟温良的,她也知道翟温良一定会设法打听谭家人的下落。

    所以,在来青州的路上,尧箐小姐已经把什么都想到了。她叮嘱阿香,该说、能说的话说,不该说、不能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说。

    尧箐决意到青州来找表哥翟温良此时此刻,舅舅是不可能呆在青州的,她也不想哀求舅舅放谭家一码。

    舅舅为人说一不二,行事偏执,又久在官场,心硬心狠,想让他回心转意是不可能的。

    他就像一条饥饿而贪婪成性的狼,刚得了一块肥肉,想让他把咬在嘴上的肉放下来,那是痴心妄想。

    尧箐虽然年龄不大,但从父母和舅舅的关系上就能看出一些端倪来。

    不错,因为翟中廷的关系,盛家的生意确实好了许多,所以,母亲每次回应天府省亲的时候,都要带一份大礼。

    亲戚之间应该是礼尚往来的,但翟中廷对妹妹和妹夫的态度比较冷淡,除了场面上的来往以外,平时,舅舅是不到歇马镇来的。即使来,也是点一下卯就打道回府了。

    这次,尧箐结婚,舅舅在谭府吃过中午的喜宴之后就回青州去了。

    舅舅对自己的妹妹尚且如此,对外甥女的态度就更不会好到哪里去了。

    父亲是一个清高的人,他看不惯舅舅颐指气使、趾高气扬的德性,所以,和舅舅也没有太多的交流。

    这样一来,舅舅就更看不起父亲了。

    舅舅的心性之所以如此,除了在官场上混迹多年的原因之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的。

    舅舅曾经有三个儿子,翟温良排行老三。

    老大一生下来就得了小儿麻痹症,长到九岁的时候都不曾出过府,长期寂寞和孤独,加上自卑,最后喝毒药死了。

    老二是一个惯宝宝,从小娇生惯养,性格乖张,唯我独尊,长大以后更加张狂,逛妓院,喝花酒,整天泡在妓院里面,最后得了脏病,不治而亡。

    舅母说是不是祖上做了什么缺德的事情,老天爷要这么报应翟家,言下之意是说舅舅在官场上做了缺德事,舅舅能接受这种指责吗?

    舅舅是一个不知道自省的人,一个不知道反省自己的人,其性格只能越来越乖张。

    之后,舅舅就剩下温良一个儿子,所以,他对这个儿子是百般疼爱和娇宠,什么事情都依着儿子,有时候,舅舅的很多决定都受儿子的影响。

    这就是尧箐小姐决意来找表哥翟温良的主要原因,有些事情,表哥翟温良还是能做一些主的。

    “尧箐不吃,我怎么能吃的下去呢?谭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的心里也很难过。”翟温良道。

    “表哥,你一向疼爱尧箐,你可不能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啊!”尧箐小姐道。

    “谭国凯你公公犯的是欺君罔上、意图谋反的大罪,别说表哥,就是父亲大人也爱莫能助啊!”

    “欺君罔上、意图谋反的大罪?这是茅知县和章知府他们狼狈为奸意图谋夺谭家的财产编出来的谎话。”

    尧箐小姐口中的他们还包括舅舅翟中廷和表哥翟温良。可尧箐小姐是来求表哥的,她能捅破这层窗户纸吗!脸皮撕破了,还怎么说话呢!至少是不能把话说的太透。太直白。

    “表妹,这种事情可不能随便乱说啊,人家是官,我们是民,你在这里说说也就罢了,在外面随便乱说,是要以诬陷罪论处的。”

    “诬陷罪?在尧箐看来,茅知县和章知府之流犯的才是诬陷之罪。”

    “尧箐虽然少不更事,久在闺中,但还是知道一些事情的,茅知县和章知府勾结马家,先搞了一个一品轩,后来又搞了一个一笑堂。”

    “他们还勾结鲁掌柜在药材上做手脚,想搞垮谭家的家具生意和药材生意,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们不但没有搞垮谭家,反而亏了一大笔银子,他们还和谭府三太太林蕴姗母子勾结在一起,想内外结合谋夺谭家的财产,结果害死了谭为义,林蕴姗被赶出谭家大院,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可他们仍然不思悔改,不吸取教训,弄出个欺君罔上、意图谋反的罪名来构陷谭老爷。”

    “当然,茅知县和章知府是小人物,他们绝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他们的后面一定有大人物撑着。”

    尧箐小姐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翟温良应该能听出一点东西来了尧箐小姐就希望翟温良能听出来。

    “俗话说的好,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本来是想把谭家所有人都射下马来,可皇上不是一个糊涂人啊!他只下旨把老爷押到京城。”

    “虽然交由大理寺审理。但最后还是要由皇上亲自处置。他们也不想一想,他们射出去的箭,只射到了谭老爷一个人的身上,谭老爷是死是活,得由皇上说了算。”

    “如果这一箭射不死谭老爷的话,那么,结果恐怕就是他们就是茅知县和章知府之流满门抄斩,九族尽灭。”最后这段话,尧箐小姐是说给翟温良听的。

    翟温良已经有了反应,他将貂皮帽拿下来,又戴上,鼻翼两侧已经冒出了一些细密的汗珠。

    尧箐小姐这番话是很有分量的,事实也是这样,如果扳不到谭国凯的话,茅知县。章知府和翟中廷一家就要遭到灭顶之灾。

    在尧箐小姐说这番话的时候,翟温良慢慢眯起眼睛,他在仔细打量、端详和审视坐在床沿上的尧箐小姐。

    这些话从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的嘴巴里面说出来,翟温良肯定要认真、仔细琢磨一下了。

    “表妹如何知道这许多事情?”

    “昨天早晨,在应天府,在夫子庙,钦差和巡抚大人把谭老爷押上囚车的时候,尧箐就在跟前。”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尧箐要是还不晓事,那我还配做谭家的儿媳妇吗?这该死的茅知县、章知府,他们想毁了谭家,想毁了我盛尧箐一生的幸福,我盛尧箐就是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他们。”

    “表妹,你到青州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些话的吗?”

    “尧箐求表哥帮帮谭家。”尧箐小姐尽量把翟温良往好人堆里推,现在不是有求于人家吗!

    “尧箐,你太高看表哥了。看见你这样,表哥的心里也很难受,可表哥人微言轻,我帮不了谭家。”

    “表哥帮得了。”

    “为什么?”

    “茅知县和章知府是舅舅的门生,他们的乌纱帽就是舅舅帮他们弄到的。”

    “表哥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很不一般,表哥的话,他们不敢不听。表哥是舅舅唯一的儿子,即使违背了舅舅的主张,舅舅也不会怪罪表哥的。”

    “你你这个鬼丫头,这些话是谁叫你说的?真不敢相信,几天不见,表妹长见识了。”

    “没人教我,尧箐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从小到大,尧箐得表哥疼爱。”

    “我想到的东西,表哥给我买,我没有想到的东西,表哥也给我买,我哭,表哥伤心,我笑,表哥就开心。”

    “我知道表哥喜欢尧箐,尧箐何尝不喜欢表哥呢。”尧箐小姐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孩子,这时候,打一打感情牌,应该是会有些作用的。至少可以软化翟温良的心。

    听了尧箐小姐的话,翟温良的眼眶有些潮湿。

    “如果不是盛家和谭家有婚约在先,尧箐一定会嫁给表哥。像表哥这样的男人,也是尧箐心仪的男人。”

    “婚约在先?不对啊。”

    “怎么不对?”

    “你嫁给了谭为琛,这和婚约风马牛不相及。表妹,你就不要在表哥的心口上撒盐,拿表哥寻开心了。”翟温良也不是傻子。

    “尧箐什么时候在表哥面前心口不一了?”

    “没有谭为琛,我肯定要嫁给谭为仁,我早想好了,要不然,尧箐为什么不接受表哥呢?”

    “表哥是知道的,为仁少爷虽然其貌不扬,但他性格温和且稳重,把谭家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

    “最重要的是他对老太爷、老太太,特别是膝下无子的大娘非常孝顺,嫁男人不就是要嫁这样的男人吗?”

    “可你为什么后来又嫁给了谭为琛呢?”

    “谭老爷和大太太说,以前的婚约不变,还是在两个人中选一个,本来,我是要选为仁少爷的。”

    “可当我知道为仁少爷和婉婉小姐的事情以后,我就把为仁少爷让给了婉婉小姐,选择了为琛少爷。”

    “其实,在尧箐见到为琛少爷第一眼的时候,尧箐就喜欢上了他。”

    “我只是担心自己配不上他,谁知道为琛少爷也喜欢我,他见我第一眼的时候,就把我记在心里了,这就叫一见钟情吧!”

    “这应该是上天的安排,能嫁给这样的男人,尧箐就是死了也心甘。对不起,表哥,尧箐不该在你面前说这些的。”尧箐小姐使出了她的看家本领撒娇。

第二百零五章 翟温良将信将疑

    “你想让表哥怎么做呢?”

    “表哥,有些事情,不是茅知县和章知府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做任何事情都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万一皇上开恩,万一谭老爷平安无事,那茅知县、章知府,我看悬,那可不是死一个人的事情。”

    “他们有麻烦,我舅舅也会受牵连,他们毕竟是舅舅的门生嘛。如果他们放谭家一马,将来说不定还有一点转寰的余地。”

    “放谭家一马?怎么放?”

    “把谭家大院和怀仁堂还给人家,谭家人不是还要活命吗?”

    “表哥别忘了尧箐,尧箐是谭家的人,尧箐也是要活命的,至于谭家其它生意,茅知县和章知府尽管拿去好了。”

    “茅知县和章知府有谭家那么多的店铺和作坊,已经不少了。当然,如果皇上不放过谭老爷的话,到那时,他们再查封谭家大院和怀仁堂也不迟啊。”

    “行,我试着跟茅知县和章知府说说我的话,他们还是会听的。表妹,你现在可以吃面条了吧!”

    “谢谢表哥。我吃。”

    接下来,是三个人吃面条的声音。

    翟温良狼吞虎咽他饿坏了;尧箐小姐和阿香细嚼慢咽,女孩子嘛,自然要矜持一点。

    翟温良一口气吃了半碗面条之后,道:“尧箐,你就在这里住上几天,阿香住隔壁一间房子,一切都是现成的,我再安排几个丫鬟过来伺候你。”

    “需要什么,阿香跟丫鬟说就行了。今天晚上,我吩咐伙房做几样表妹最喜欢吃的菜。表妹能到青州来,温良很高兴。”

    “表哥,尧箐稍事休息以后就回歇马镇去了。”尧箐望着阿香道。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谭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尧箐不放心,大太太病的很厉害,我爹和我娘的心情也不好,这时候,我呆在青州很不妥当。”

    “姑母和姑父也病了?”

    “那倒没有,出了这样的事情,我爹、我娘的心里面能好受吗?”

    “这几天,表哥在忙生意上的事情马上,表哥还要出去一趟,赶明,表哥一定抽时间回歇马镇去看望姑母姑父大人。”

    “尧箐,你刚才说你婆婆病得很厉害,有没有找大夫看啊?”

    吃了半碗面条之后,翟温良的心思又转移到谭家上来了。这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他想借着尧箐的话头摸一摸谭家的底。

    尧箐小姐何尝不知道翟温良憋的是什么坏呢。

    尧箐之所以提大太太的身体,就是要告诉翟温良一个错误的信息现在,她盛尧箐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保护谭家的人免遭翟温良之流的伤害。

    至于表哥翟温良刚才答应的事情,尧箐并不抱任何希望。

    “大太太在应天府在听到圣旨的时候,当场就吐了血。”

    “可谭老爷并不知道,他不放心老太爷和老太太,怕他们年岁大了,经不得这样的事情,所以,老爷被押上囚车的时候叮嘱大太太速回歇马镇。”

    “大太太就带着为琛、为仁,我,还有谭家的人马不停蹄赶回歇马镇了。”

    “我们一到歇马镇,听说老太爷和老太太仙逝了,大太太当时候就厥过去了。”

    “今天早晨,大太太本来是要发送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可刚起床又晕倒了,一家人都乱做一团,族长看到这种情形,就让我们伺候大太太,葬礼的事情由他和及格族中长者全权处理。”

    “那你二叔谭国栋呢?”

    “二叔,他他能好吗?老太爷死了,老太太悬梁自尽,二叔知道这个消息以后就一病不起了。”

    “幸亏有梁大夫在跟前,要不然,真要出大事情。茅知县和章知府这一招真阴毒谭家被他们害的好惨啊!谭家一下子病倒两个人,老爷有被押解到京城去,这如何是好啊!”

    “那大太太如今住在什么地方呢?”这才是翟温良最想知道的。尧箐也料定翟温良一定会提这个问题。

    “我爹、我娘让谭家的人到我家暂避一时,可大太太怕连累盛府,好在谭家是大家族,人心又齐,我们才有了落脚之地。谭家落难,谭氏族人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管吗!”

    “尧箐到青州来找表哥,就是要请表哥出面,让茅知县和章知府把谭家大院还给我们,查封了谭家的店铺和作坊,连人家住的的地方都想占,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吧!”

    “皇上也只问谭老爷一个人的罪,他们凭什么把谭家人赶出家门,难道他们不知道大太太是昌平公主,是当今皇上的妹妹吗?”

    “他们是要赶尽杀绝吗?”

    “他们就不怕遭天谴吗!表哥,你跟茅知县和章知府说说,让他们千万不要忘了皇上两次派钦差驾临歇马镇。好好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

    这些话,尧箐小姐就是要说给翟温良听的。

    坐在一旁的阿香看的清楚,翟温良的脸上白一阵,青一阵。尧箐小姐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使翟温良心惊胆寒。

    翟温良只顾埋头喝面条汤。

    尧箐小姐也只顾埋头吃面条,今天,她的心情很不错,憋在肚子里面的话终于全说出来了,而且说的非常巧妙。

    这几天,她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从深夜离开普觉寺,到走进翟府之前,她们滴水未进,肚子早饿了。吃饱了肚子,她还要回歇马镇去看望二老双亲呢。

    吃完面条之后,尧箐和阿香站起身:“表哥,你答应尧箐的事情千万不要忘了。尧箐现在就回去告诉大太太和二叔。这对他们病情的好转或许会有些好处。”

    “尧箐,你们等一下,我派人赶马车送你们回歇马镇。”

    “谢谢表哥,我们坐船回歇马镇,坐马车颠簸的慌。”

    “那我派人用轿子送你们到码头。”

    “不用了,表哥,你忙吧!从这里到码头,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一会就到了,用不着的。”

    “小姐,我们还是让表少爷派马车送我们回歇马镇吧!我们走的时候没有跟姑爷讲,他们发现我们突然不见了,指不定有多担心呢?”阿香也是一个顶顶聪明的女孩子,她配合尧箐小姐演了一出双簧。

    “不用了,我不是留条子了吗!虽然我们没有说到哪里去,但他们看到条子就不打紧了。”

    “表哥,你给我们几块铜板,够坐船就行。早上,我们出门的时候,忘了带钱了。”

    “那你们是怎么到青州来的呢?”

    “我们是走到青州来的。”

    翟温良看了看尧箐小姐和阿香的绣花鞋,鞋子上确实有一些土尧箐小姐和阿香从普觉寺走到青州,鞋子没有土,那才叫怪呢!

    “来人啊!”翟温良大声道。

    很快,走进一个丫鬟来:“少爷有何吩咐。”

    “拿几锭银子和一些铜板。我们在院门口等。”

    “知道了,我这就去拿。”

    翟温良将尧箐和阿香送出瓶形门。

    秦顺文和南梓翔远远地跟在后面。

    到第二个圆门的时候,秦顺文和南梓翔顺原路返回面馆。

    魏明远和谭为鸿正坐在面馆里面张望。

    秦顺文和南梓翔刚走进面馆、坐在板凳上坐下,就见翟温良、尧箐小姐肩并着肩走出院门,阿香跟在后面。

    之后,翟温良和尧箐小姐还站在石狮子跟前说了一会话。

    一个丫鬟走出院门,将一个布袋子递到阿香的手上。

    之后,翟温良看着尧箐小姐和阿香朝西街走去。

    尧箐小姐和阿香走到西街拐弯处的时候,从院门里面走出两个男人来,两个人的手上一个拿刀,一个拿剑。

    翟温良跟两个人嘀咕了几句之后,两个人迅速跟了上去。翟温良则走进院门,不一会,院门关上了。

    翟温良派两个人跟踪尧箐小姐和阿香,一定是想看看尧箐小姐和阿香是不是回歇马镇。只要她们是回歇马镇,那么,谭家人就一定在歇马镇。

    只要谭家人在歇马镇,翟温良就用不着安排人到京城去了。这才是尧箐小姐的主要目的。

    大太太和为琛少爷都到京城去了,欧阳大人也到京城去了,如果翟温良派人到京城截住或者截杀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让翟温良将谭家大院和怀仁堂还给谭家,尧箐小姐没有这样的奢望,翟温良虽然答应了尧箐小姐的哀求,他也绝不会兑现自己的诺言。

    让谭家永世不得翻身,把谭家的财产变成翟家的囊中之物,让尧箐小姐后悔嫁给谭为琛,这才是翟温良父子两的终极目标。

    谭家大院是谭家的标志,把谭家大院还给谭家,除非翟温良的脑子坏了。现在,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把谭国凯欺君罔上、意图谋反的案子办成铁案。

    到那时,谭家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无力回天了。

    翟温良之所以答应帮助尧箐小姐,是想麻痹她,让她说出他想要的东西。

    大太太病了,这是事实,茅知县和尹县丞提供的情况也证实了这一点,所以,大太太是没法到京城去的。

    按照尧箐小姐的说法,谭为琛应该和大太太在一起,翟温良基本上相信的尧箐小姐和阿香的话了,尧箐的年龄欺骗了翟温良。

第二百零六章 渡船上面授机宜

    翟温良做梦都没有想到一向不说谎的表妹会编谎话骗他,而且骗的这么高明,这么巧妙。

    基本相信并非完全相信,这就是翟温良派两个人跟踪尧箐小姐的原因,翟温良行事还是非常谨慎的。

    等尧箐小姐和阿香走到西街拐弯处的时候,四个人走出面馆跟了上去。

    尧箐小姐知道翟温良肯定会派人跟着她到歇马镇去。

    翟温良一定要确认大太太和谭为琛确实在歇马镇,才会彻底放心。

    如何才能让翟温良彻底放心呢?

    尧箐小姐心想,要是曹锟大哥在歇马镇就好了。

    因为曹锟大哥会易容术,只要找一个身高、胖瘦和谭为琛差不多的人,再做一些简单的易容,在光线不甚明朗的情况还是可以以假乱真的。

    也许柴进大哥也会易容术,可他随大太太到京城去了。

    一路上,尧箐小姐都在想这件事情。

    尧箐小姐不能不想这件事情,因为她已经看见了两个尾随在后面的人。

    到码头的时候,正好有一条渡船停在那里,船上已经坐了十几个人。

    两个人走上船。

    阿香从布袋子里面掏出六个铜板放在船头一个木盒子里面(六个铜板是船费)。

    主仆俩在船尾找一个地方坐了下来。

    不一会,两个跟踪的人也上了渡船,其中一人从口袋里面摸出六个铜板扔进木盒子里面。

    然后在船头找一个地方坐下。

    尧箐小姐和阿香只顾朝湖面上看,他们不想让两个跟踪人有所察觉。

    四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由秦顺文一个人上船。南梓翔、谭为鸿,认识的人多,魏明远是程家班的主角,记性好的人也许能认出他来。

    秦顺文在上船之前和三个人说好,有他在尧箐小姐的身边,尽可放心,三个人应该立即回普觉寺报信,免得大家担心。客房不要退,留一匹马给他就行,这边的事情一了,他就赶回普觉寺。

    三个人回客栈,牵上马,回普觉寺去了。

    秦顺文从口袋里面掏出三个铜板放进木盒之中,然后坐在阿香的旁边(背对着背)。

    阿香将身子往尧箐跟前挪了挪。

    “别动,我是秦顺文,有两个人跟着你们。”秦顺文道。

    这时候,正好有几个人扛着扁担和箩筐上船,箩筐正好挡住了两个跟踪者的视线,也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人在船上,这时候,他们是用不着盯着尧箐小姐和阿香的。

    秦顺文借此机会和主仆二人打了一个招呼。

    “秦壮士,是你!”尧箐小姐看见了秦顺文,她低声道。

    “尧箐小姐,我背对着你们,我们就这么说话。声音小一点。”

    “行,秦壮士,你怎么来了?”

    “南梓翔、魏明远和谭为鸿都来了,你们下山也不说一声,大家都急死了。”

    “来这么多人干嘛呀?”

    “我们分两路追你们,结果还是没有追上。”

    “他们三个人呢?”

    “我让他们回普觉寺去报平安信去了。”

    “秦壮士,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啊?”

    “我们从翟府来。你和翟温良在屋子里的谈话,我全听见了。”

    “你进府了?”

    “对。”

    “万一被他发现可怎么好?”

    “没事,我们是不会让他发现的。尧箐小姐,你真厉害,终于把翟温良唬住了。”

    “唬住他,很难,他不是派两个人跟踪我们了吗?”

    “尧箐小姐,我已经找到应对翟温良的办法了。你是不是想找两个人假扮大太太和大少爷啊?”

    “不错,我正在为这件事情发愁,不让他们见到大太太和大少爷,他们就会派人在水路和旱道或者直接到京城去围堵,他们一旦发现欧阳大人、大太太和为琛少爷到京城去,那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只要找一个身高胖瘦和大太太、大少爷差不多,再有几件他们平时穿的衣服,其他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秦大哥也会易容术吗?”

    “我做了十几年的土匪,经常乔装打扮下山去物色抢劫的豪门大户,不会点易容术,那怎么能行呢。”

    “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们。只是,大少爷平时穿的衣服上哪儿去弄呢?”

    “小姐,大少爷的衣服都在谭家大院。”阿香道。

    “大院有衙役看着,怎么拿?”

    “这不是问题,只要有就成,你告诉我房间,今天晚上,我到谭家大院走一趟。”

    “小姐,别说话了,他们朝我们这边看呢?”

    暂时沉默。

    不一会,又有五六个人挑着担子、背着篓子上了船,艄公让坐在船上的人挪挪位子,等这几个坐下以后就可以开船了。

    尧箐小姐借此机会和秦顺文做了最后一次交流,等五六个人全坐下来就没有机会说话了。

    “秦大哥,到歇马镇以后,你去找族长,把我们的办法告诉他,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大少爷的衣服在和园东厢房二楼最南边那个房间;大太太的房间在正屋二楼最东边一间屋子里。潭府虽然被抄了家,但那些衣服肯定都在。”

    “我知道了。”

    尧箐小姐从脖子上取下玉佩,放在秦顺文的手上:“族长看到这个玉佩就知道是我让你去找他的了。”

    秦顺文将玉佩揣进怀中。

    “上岸以后,你沿着中街一直往前走,在第二座石桥的左手有一个油坊,那是族长家开的油坊。伙计会领你去见族长。”

    “今天晚上,我十点钟到谭家的药材仓库那里有一些库房正在修葺,我把他们引过去。让他们看一出好戏。”

    “我知道了。在你来之前,我把所有的戏码全部准备好。”

    五六个人找地方坐了下来,有两个人直接坐在筐上,渡船徐徐离开了码头,朝歇马镇方向驶去。

    一个时辰以后,渡船停靠在栈桥边。

    阿香搀扶着尧箐小姐上了栈桥,朝街口走去,两个人跟了上去。

    待船上的人下了一多半的时候,秦顺文走下渡船。

    走过大牌坊,秦顺文抬头便看到谭记伞铺的招牌和幌子,店铺的门上贴着封条。

    秦顺文找路人问了一下,路人朝中街和南街的交叉口指了指。

    秦顺文穿过十字路口,上了中街,径直朝北走去。

    走过镇南桥,秦顺文便看到“怀仁堂”三个醒目的大字。

    店铺的大门和窗户上贴着几张封条。这时候,秦顺文已经能感觉到谭家的损失有多惨重。

    走过镇北桥,秦顺文果然看到一个油坊,空气中弥散着菜籽油、芝麻油和花生油的混合香味。油坊的门口,有几个人排队打油,几个人的手上拿着或者抱着一个带盖子的瓦罐。

    秦顺文朝油坊里面走去。

    “这位客官,你找谁?”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从榨油机旁走了过来。

    “师傅,我找族长。”

    “你找族长什么事情?”

    “有重要的事情跟族长说。”

    小伙子喊来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者。

    老者领着秦顺文走出中街,然后右拐,走了几十步,再右拐便看见一个高大的门楣,大门两边各有一个鼓形门当。

    老者走到大门跟前,用铜环在门上敲了三下。

    不一会,一扇门慢慢打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将头伸出门外。

    “阿姑,这个人要见族长。”老者道。

    “等着。”女人转身朝院子里面走去。

    不一会,女人领着族长走了过来,族长眯着眼睛,他的手中抱着一个水烟筒。

    “你找我?”

    秦顺文从口袋里面拿出祖母绿玉坠,放在手心上,然后将手伸到族长的眼前。

    “老爷,这是尧箐小姐的耳坠。”阿姑道。

    “这确实是尧箐小姐的耳坠尧箐小姐让我来找族长。”秦顺文道。

    “壮士请进。”族长退后一步。

    “老爷,我回油坊去了。”

    “忙你的去吧!”族长摆了一下手,“阿姑,关上门。”

    族长将秦顺文引进一间正屋。

    两个人一左一右在八仙桌两边坐下。

    八仙桌的后面有一个长条几,长条几上放着几个花瓶,墙上挂着一幅虎啸图。呼啸图两边有一副对联。

    房间里面的家具虽然有些老旧,但做工非常精致,走进屋子的时候,秦顺文多看了几眼,他从来没有见过做工这么讲究精美的家具。

    在太师椅的下面还有一个脚蹬,屁股坐在太师椅上,双脚放在脚蹬上。

    “敢问壮士高姓大名?”

    “敝人姓秦,名顺文。我长话短说,尧箐小姐让我来找族长,尧箐小姐已经回盛府去了。”

    一个丫鬟端进来两杯茶,放在桌子上以后,退到外面去了。

    “尧箐小姐让秦壮士来找老朽,一定有非常要紧的事情。”

    “尧箐小姐从青州翟府来,昨天夜里,他和阿香瞒着大家私自离开普觉寺,到青州翟府找她表哥翟温良求情,希望翟温良把谭家大院和怀仁堂还给谭家。”

    “翟温良借机打听大太太和大少爷的下落,尧箐小姐谎称大少爷在歇马镇,大太太也在歇马镇,谭家的人都在歇马镇。”

    “翟温良将信将疑,在尧箐小姐回歇马镇的时候,翟温良派两个人一路跟踪她,翟温良想看看大太太和大少爷为琛到底在不在歇马镇。”

第二百零七章 谭国基依计行事

    “如果看到昌平和大少爷在歇马镇,他们会怎么样呢?”族长道。

    “他们就不会派人到京城或者在去京城的路上对大太太和大少爷下手,族长,现在,大少爷和欧阳大人已经在去京城的路上了,我还要告诉您,大太太也去了京城。”

    “昌平也去了京城?昌平的身体如何能吃得消。这这是谁的主意?”

    “这是悟觉住持的意思。”

    “悟觉住持果然不是一般人,要想救国凯,昌平就必须到京城去,可她的身体如果昌平再出事,不但救不了国凯,反而会更糟糕。”

    “大太太的身体已经好多了,悟觉住持派一个医道高明的禅师在路上照顾大太太的身体。族长不必担心。”

    “尧箐让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族长,您听我把话说完,如果翟温良认定大太太和大少爷在歇马镇的话,就一定会麻痹大意。这也是尧箐小姐去找翟温良的目的。只要他们麻痹大意,谭老爷就有救了。”

    “老朽能做什么,秦壮士不妨明示。”

    “请族长找一个身高、胖瘦和大太太、大少爷差不多的人,我会易容术,再找几件大太太和大少爷平时经常穿的衣服就成了。”

    “老朽明白壮士的意思了,这个主意不错,只是大太太和大少爷平时经常穿的衣服,上哪里去弄呢?谭家大院全是衙役和官兵,如何能进得去呢!”

    “今天晚上,我到谭家大院去一趟,衣服的问题就解决了。”

    “谭家大院有衙役和官兵把守。”

    “这族长不用担心。”

    “好,身高胖瘦和大太太、大少爷差不多的人有现成的。槐花,你进来。”族长朝门外招了一下手。

    一个丫鬟走进屋子,她就是刚才上茶的女孩子:“老爷有何吩咐?”

    “你到后院把太太和三少爷叫过来,我有要紧的事情。”

    “是。”槐花走出屋子。

    秦顺文和族长的谈话继续。

    “今天晚上十点钟左右,尧箐小姐会把那两个跟踪她的蠢货引到谭家的药材仓库去。”

    “尧箐小姐估计那两个家伙会去找茅知县,茅知县一定会派人随他们一同前往,因为他们不认识大太太和大少爷,只有茅知县的人认识。”

    两个人正说着话,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走进屋子来:“爹,您找我有事?”

    随后,又走进来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人来。

    “秦壮士,你看怎么样?”

    “族长,我没有见过大少爷,您说行就行,至于这位妇人,我看和大太太的身高、身形都差不多。您只需要告诉我大少爷的皮肤是白还是黑,还是不白不黑,什么脸型,脸上有什么特征?”

    “大少爷的皮肤很白,国字脸,和我家老三的脸型一模一样,没有胡子,嘴角两边各有一个明显的酒窝,我家老三的脸上也有两个酒窝。”

    “这段时间,大少爷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头上戴什么样的帽子?”

    “他的帽子是貂毛的,有棕色、灰色和黑色,今天冬天,我只见他戴过这三种颜色的帽子。”

    “至于衣服,只要你找到大衣橱,冬天穿的衣服全挂在一个大衣橱里面,随便拿一件都行。”

    “在歇马镇,不会有人比大少爷穿的更好。只要是茅知县的人,看到衣服就知道穿衣服的人就是大少爷。如果光线再暗一点的话,这件事情就算成了。”

    “到时候,还要请族长配合大少爷说几句话。”

    “这没有问题。秦壮士怎么交代,老朽就怎么做。”

    “爹,你们在说什么呀?”

    “老三,茅知县他们想确认一下为琛少爷在不在歇马镇,爹让你扮一次为琛少爷,为谭家做点事情。”

    “爹,为能愿意。只要是为大伯家做事,做什么事情,我都愿意。”

    “老三,你现在就领赵壮士到谭家的药材库房去是那个正在修葺的库房,你一定要听赵壮士的话,不可使性子。赵壮士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爹找几个人,晚一会到。”

    “爹,您就放心吧!”

    “秦壮士,最好让茅知县的人也看到大太太。”族长道。

    “族长和我想到一起来了。只要找一个年龄相仿的人穿上大太太的衣服就行了。衣服吗,我今天晚上进府的时候,顺便到大太太的房间去一下。”

    “大太太的房间在和园主楼二楼最东边一个房间,大少爷的房间在和园东厢房的二楼最南边一个屋子。”

    “谭家没有锁门的习惯,值钱的东西肯定全被茅知县抄走了,衣服应该还在。谭家的东西太多,他们可能不会全抄走。他们既然想霸占谭家大院,应该是想住进去的。所以,衣服等不甚值钱的东西,他们是不会抄走的。”族长道。

    谭为能领着秦顺文出府去了西街,族长将秦顺文送出院门。

    回到堂屋,族长叫来了阿姑:“阿姑,你去把蒲管家、二墩子和三顺请来。如果有人不在家,你就让他们中的一个人去找,就说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既然要演戏给翟公子和茅知县的人看,那就要把这场戏演好了。

    蒲管家、二墩子和三顺是经常跟在老爷太太身边的人,既然大太太和大少爷还在歇马镇的话,这三个人也应该呆在大太太的身边才对。

    也只有在大太太和大少爷在的地方,才会有谭家的下人。人多一些,也比较容易打马虎眼。

    阿姑走后,族长又叫来一个丫鬟:“阿桂,你去把几个堂兄弟请到这里来。”

    阿桂走后,族长端起茶杯慢慢喝起茶来他在等待,谭国基眉头紧锁,刚刚办完老太爷和老太太的丧事,他的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

    谭家出事,这对整个谭氏家族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这些年,谭氏家族经历的风雨很多,马家和谭家的恩怨都算是小事。

    最刻骨铭心的是十九年前,谭国凯带着昌平公主回到歇马镇,如果不是皇上念及兄妹之情,那么,谭氏家族就不会是现在这番景象了。

    不一会,有三个堂兄弟走进堂屋。

    四个人一边喝茶,一边等待。

    丫鬟进来给茶杯添水的时候,又来了两个堂兄弟,紧接着,蒲管家、三顺和阿姑也走进堂屋。

    “回老爷的话,二墩子下湖打鱼去了,”阿姑道,“二墩子他爹已经划船喊二墩子去了。”

    族长把事情跟大家说了一下,大家都表示听从族长的安排,他们还说,再安排几个丫鬟到药材库房去伺候“大太太”。既然演戏,那就要演的像一些,“大太太”身边肯定要有人伺候。

    族长和大家约好,晚上九点钟左右到药材库房去。

    大家起身准备告辞的时候,二墩子来了,他下船以后就直接到族长家来了。

    二墩子的脚上穿着草鞋,裤脚一直卷到膝盖处,上身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棉袄,腰上系一根腰带。他的右手上还拎着十几条。顺便带来给族长一家人尝尝。

    晚上,族长让厨房红烧了一条大青鱼,熬了一钵子鲫鱼汤,放在食盒里面,拎到药材库房。

    在去药材库房的路上,族长还在西街上买了一只酱鸭、一只烧鸡、一斤牛肉,再加上一坛子雕花酒,他应该好好招待一下秦壮士。

    吃完早晚饭以后,夜幕即将降临,谭为能领着秦顺文去了谭家大院的后花园。秦顺文打算从东院墙进入泰园,再从泰园进入大太太的房间。

    两个人走到东小门跟前的时候,便看到两个跑堂模样的人拎着两个食盒朝北院门走去。

    坐在院门外高台上玩纸牌的衙役和官兵放下纸牌,冲上来,从一个跑堂的手上接过一个食盒,几个人围坐在高台上狼吞虎咽起来,另一个跑堂拎着另一个食盒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秦顺文之所以吃完饭就动身,逮的就是这个时间,这时候,天要黑未黑,衙役们饥肠辘辘,一心想吃饭。

    这时候是人最松懈的时候,到更深人静的时候,他们的警惕性反而会很高,他们也不会想到这时候会有人光顾谭家大院。

    谭为能蹲在院墙外的竹林里等秦顺文。

    秦顺文沿着泰园的东院墙,借助一棵大榕树的枝干轻轻地落在两扇窗户的窗台上,两只手紧紧地抠住窗格。

    待身体站稳之后,秦顺文用右手捅破窗户纸,将右手伸进窗格里面拔起插销,拉开一扇窗户,然后闪进屋内。

    秦顺文站稳之后,轻轻关上窗户。

    这间屋子就是大太太的房间。

    屋子里面一片狼藉:圆桌、圆凳、椅子倒在地板上,圆桌底下压着一块蓝色的绣花桌布,毛皮坐垫随处乱扔。

    地板上还有一些花瓶的碎片。一个紫砂茶壶和几个紫砂茶杯紫砂茶壶已经没有了壶嘴和抓手。

    屋子中间的地毯的两个角被掀了起来,珠帘被扯破,地板上有很多珠子,床上的被褥和棉垫被掀起来,一床被褥的一角搭在脚蹬上。

    蚊帐的一个角已经耷拉下来。

    所有的橱柜的门全部打开。

    这时,院子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第二百零八章 盛尧箐如约而至

    秦顺文打开房门,半蹲着走到栏杆边。

    几个衙役正坐在齐云阁门口的桌子旁喝酒、吃饭只能看到他们的身影,夜幕已经降临,还有两个人在划拳,他们的声音在院子的上空回响。

    秦顺文退回房间,掩上房门,从地上拾起那块蓝色的绣花桌布,铺在地板上,走到大衣橱跟前。

    族长说的对,衣服都在,即使是那些守在和园的衙役和官兵也不屑拿这些衣服谭家值钱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秦顺文拿了两件毛皮大衣、一个裘皮披风,还有两顶用狐狸皮做成的帽子。

    除了今天夜里的演出需要它们以外,昌平公主确实需要这些东西御寒,既然来了,那就多拿几件吧!

    大衣厨里至少挂着五六件毛皮大衣,秦顺文是不可能全部拿走的。

    因为房间里面的光线太暗,秦顺文无法辨认帽子、披风和毛皮大衣的颜色。

    秦顺文的身上是带了火柴,房间里面也有松油灯。

    但秦顺文不能点灯,一点灯,那些正在喝酒、吃饭的衙役和官兵就能看见房间里面的灯光。

    秦顺文将帽子、披风和大衣放在桌布上,然后四角对系。挎上右肩之后,打开房门,闪出房间。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整个和园,只有齐云阁里面还亮着松油灯。

    灯光从齐云阁里面射出来,两个人在灯光里面,另外几个人在阴影里。

    秦顺文借着栏杆的掩护,半蹲着慢慢挪到东厢房的二楼。

    然后猫着腰钻进了大少爷和尧箐小姐的婚房房门是开着的。

    婚房里面的情形比昌平公主的房间更糟糕。

    秦顺文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凭脚下的感觉就知道地板上有不少东西。

    毫不夸张地说,秦顺文每挪动一步,脚都会碰到东西他不得不放慢脚步,一步一步挪动双脚,还要用手往前摸着走。

    秦顺文将肩膀上的包裹放在门口,蹲下身体,定了定神。

    不一会,他就看到了倒在地板上的灯架,盆景架、圆凳子、椅子,还有几张毛皮垫子和一些被撕坏的字画。

    婚房里面值钱的东西肯定要多一些,所以,这里被翻动、被洗劫的痕迹最明显。

    婚房分内外两间,外间是起居室,里间是卧室,一道珠帘和一个圆形的镂空隔断将起居室和卧室隔开。

    所有橱柜的门也是打开的。

    秦顺文摸到大衣橱跟前并排放着两个大衣橱。

    第一个大衣橱里面有比较浓的脂粉味,秦顺文猜测,这个大衣橱里面放的可能是尧箐小姐的大衣和披风。

    秦顺文又走到第二个大衣橱跟前,用鼻子嗅了嗅,也有点香味,用手摸了摸几件毛皮大衣的款式,这好像是大少爷的大衣橱。

    大衣橱的大半边挂着四件毛皮大衣,两件皮袄,大衣橱的小半边挂着三顶貂皮帽。

    秦顺文拿了三件毛皮大衣,两顶貂皮帽为慎重起见,秦顺文还是在第一个大衣橱里面拿了两件毛皮大衣。

    黑暗中,秦顺文无法确定哪一个大衣橱是为琛少爷的大衣橱。

    再说,尧箐小姐也需要毛皮大衣。

    秦顺文抱着衣服走到门口,将放在地板上的包裹打开,将五件毛皮大衣和两顶貂皮帽叠好摞在里面的毛皮大衣上,将桌布四角对系,背在右肩上,站起身从原路返回。

    在离开昌平公主房间的时候,秦顺文没有忘记将窗户关上。

    此时,几个衙役和官兵还在喝酒,而且正在兴头上划拳之声响彻整个和园。

    秦顺文跳下院墙,谭为能钻出了树林。

    两个人回到药材库房的时候,开院门的是二墩子。

    这里原来是存放药材的库房,院墙非常高,院墙外面有十几棵大树,树距离院墙七八步远,凡是靠近院墙比较近的树枝全被锯掉了。

    库房里面存放的是药材,自然要防止蟊贼翻墙入院了。

    但如果要是有人爬到树上去观察院子的情况,树上倒是一个非常理想的地方。

    尧箐之所以把演戏的地方选在这里,就是出于这样的考虑。

    这里是谭家存放草药的库房,因为年久失修,正在修葺,这歇马镇的人都知道,这里应该是最佳的藏身之地。

    翟温良和茅知县做梦也不会想到谭家人会藏在这里。

    所以,当尧箐小姐将翟温良和茅知县的人引到这里的时候,他们一定会信以为真。

    如果,他们再在这里看见了大太太和大少爷,就不由他们不相信了。

    大家把秦顺文和谭为能迎进东院一间屋子药材库房有中院、东院、西院和后院。

    不同的院子存放不同的药材,最值钱的药材,比如说,人参、虫草、何首乌、灵芝、石斛等名贵的药材存放在中院,一般的药材存放在东院、西院和后院。

    尧箐之所以选择东院,是因为茅知县和翟温良的人在院墙外的树上能看到东院里面的情况。

    屋子里面放着一张床,一张八仙桌和一些椅子,窗户上拉着窗帘。

    秦顺文将包裹放在大桌子上,解开包裹。

    “秦壮士好本事,这么快就把东西拿出了谭家大院。”二墩子道。

    “秦壮士果然了不得,我还没有看清楚,他就上了院墙。”谭为能一边擦拭额头上的汗,一边道。

    “秦壮士,我们以前怎么没有见过您啊!”三顺道。

    “说来话长有机会,我慢慢跟你们说。”秦顺文道。

    “一见到秦壮士的时候,老夫的心里面一直犯嘀咕,老夫低看了秦壮士,得罪得罪多有得罪。”族长道。

    “族长不必客气。秦顺文没有什么大能耐。”秦顺文道。

    “这件裘皮大衣和狐狸皮帽,大少爷穿戴的日子最多。”蒲管家非常激动,“秦壮士,这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并不知道大少爷平时常穿什么衣服,常戴什么样的帽子顺文连大少爷的面都没有见过,所以,我拿来了三顶帽子,三件毛皮大衣。我想,总有一件适合‘大少爷’。”

    “这几件毛皮大衣是大太太常穿的衣服,这件貂皮披风,大太太只要出门,肯定会穿它。”二墩子道。

    秦顺文让谭为能穿上裘皮大衣和狐狸皮帽,然后让谭为能转了几圈。

    所有人都惊呆了,不管是从旁边、还是从后面看,谭为能就是谭为琛。

    就是在正面看也有几分想像。

    所以,根本就用不着再化妆易容了。

    在灯光之下,屋子里面的人都把谭为能当成了谭为琛;在黑暗中,茅知县的人和翟温良的人就更难看出破绽了。

    至于假扮大太太的人,就更用不着担心了,在秦顺文的剧本里面,“大太太”只需要走出屋子,在院子里面亮一次相,让茅知县和翟温良的人看见“大太太”就行了。

    大家都对秦顺文的安排都没有异议。大家都觉得秦顺文的主意非常好,并且愿意同心协力,把这出戏演好。

    待族长的夫人穿好衣服之后,大家边坐在床上和椅子上听秦顺文安排。

    茅知县和翟温良的人在院子外面的树上不会待太长时间,所以,这场演出一定要好好设计,一定要精当,只要让对方确定他们看到的人就是大太太和大少爷,这出戏就就成功了。

    亥时过半,按照秦顺文的吩咐,谭为能和二墩子各牵着一匹马走出院门。

    他们隐身在二亭桥北边霍家祠堂南院墙外靠近镇南河边的树林里面。

    二墩子的手上提留着十几包药马和药都是秦顺文为谭为能和二墩子准备的道具。

    马是交通工具,“谭为琛”和二墩子主仆二人骑着马回药材仓库,二墩子的手上拎着十几包药,这说明他们是到歇马镇以外的地方去抓的药,还说明大太太的病情非常严重。

    十点钟左右,尧箐小姐和阿香的身影出现在二亭桥的南桥头,阿香搀扶着小姐上了桥,阿香在上桥的时候,还不时回头朝后面看看。

    等主仆二人走下桥左拐沿着北河岸朝西走的时候,在“张记茶馆”的门前出现一个鬼祟的人影。

    不一会,又出现一个人影。

    少顷,又出现两个人影。

    这四个人是贴着店铺走路的。

    四个人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们走走停停,不时贴在墙角处愣一下。

    尧箐小姐和阿香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四个黑影就继续往前走几步。他们始终和尧箐小姐、阿香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尧箐和阿香停下来,他们也停下来。

    尧箐小姐和阿香左拐朝西的时候,四个人影突然闪到一个贞洁牌坊的后面。

    这个贞洁牌坊就是朝廷为表彰荣夫人而建造的。

    荣夫人二十八岁时候,荣老爷得急症而亡,之后,荣夫人就没有再嫁,一直守着荣家的生意、田产和荣家大院。将几个孩子抚养成人。

    当然,朝廷赐牌坊给荣夫人,最主要的原因是,荣夫人孝敬公婆如同孝敬自己的父母,这在歇马镇早就传为佳话。

    四个黑影走到南桥头的时候,靠着桥栏杆蹲了一会。

    谭为能看的真切,四个人中有两个人是茅知县的手下。

    一个是尹县丞,一个是孙虎。另外两个人应该是翟温良的人。

第二百零九章 四个人回衙报告

    翟温良让两个心腹带尹县丞和孙虎来,就是让他们来辨认大太太和大少爷的四个人没有骑马骑马动静太大。

    四个人还有几句简短的对话。

    “我们跟上去,千万不要跟丢了。”

    “不能跟的太紧,万一被她们发现,我们这么长时间算是白跟了。”

    “县丞说的对,我看这个小丫头鬼的很,她在这时候才出府,就是怕被人跟踪。小小年纪,竟有这等城府,我算是服了。”孙虎道。

    “前面应该是谭家的药材仓库,因为年久失修,谭家正在修葺,真没有想到他们会藏在这里这个地方很偏避,我和何师爷竟然都没有想到。”尹县丞道。

    “看样子,尧箐小姐跟翟公子说的是实话。”

    “她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黄毛丫头,翟公子是多聪明的人啊!对付这样一个丫头片子,那还不是绰绰有余啊。”

    “翟公子让我们跟踪尧箐小姐,难道是想抓大太太和谭大少爷吗?”

    “翟公子让我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管那么多干什么?”

    “走,跟上去。”

    四个人两个在前,两个在后,跟了上去。

    谭为能和二墩子牵着马,走出树林,穿过大街,远远地跟了上去。

    前面有一个丁字路口。

    沿着河岸往前走是谭家的漕运码头,右拐进入一个比较宽的巷子,可以并排走两辆马车,最里面就是谭家的药材仓库。

    谭、盛、马、霍、荣五家的仓库都集中在这里,因为这里紧靠几家的漕运码头。

    四个人走到丁字路口,右拐朝巷子深处走去。

    二墩子将手上的缰绳交给谭为能,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谭为能牵着两匹马站在三岔路口的拐角处等候。

    谭家药材仓库的南边是霍家的仓库,对面和斜对面是盛家和马家的仓库,马家的旁边是荣家的仓库。

    每家仓库的院门前都有一个凹进去的空档,这个空档是用来停马车的,这样就不会挡了别人的道。

    尹县丞等人就是借助这些空档对尧箐小姐和阿香进行跟踪的。

    当然,这也给二墩子的跟踪提供了有利的条件。

    四个人走到马家仓库的空档处就停下来了,他们贴着拐角处,看着尧箐小姐朝谭家仓库的院门走去。

    此时,二墩子距离马家仓库的院门只有五六十步的样子。他既能看到尹县丞等人,也能看到尧箐小姐和阿香只能看到身影。

    阿香走到院门口,在院门上轻轻敲了三下。

    不一会,院门开了,一个人将尧箐小姐和阿香拉进院门,将头伸到门外朝路两头看了看,然后,将门关上了。

    演出从这时候就开始了。

    四个人迅速闪到门跟前,两个人用手比划了一下,一个人走到一棵树跟前,爬了上去。

    看身形和麻利程度,此人是孙虎,另外三个人则将身体贴在门上,他们想听到院子里面说话的声音。

    二墩子借着黑暗的掩护,甩开膀子,朝丁字路口跑去。

    我们先来说说站在大门外的三个人都听到了什么。

    “大少奶奶,不是叫你不要来的吗?”说话的是蒲管家蒲管家故意压低了声音,但站在门外的三个人听得很清楚。

    孙虎不但看见了尧箐、阿香和蒲管家,还听到了他们的说话声。

    “尧箐不放心娘的身体。”

    “这里不是还有我们吗?大少奶奶用不着担心。”

    “尧箐到青州去找过我表哥了,表哥答应跟茅知县和章知府说说,把谭家大院和怀仁堂还给我们。”

    “什么?大少奶奶去见了翟温良,你就不怕他派人跟踪你们吗?”

    “没有,尧箐就是担心他派人跟着,所以才在这时候来的。娘的身体怎么样了?”

    “你回府以后,大太太又吐了几口血,梁大夫让为琛少爷到青州城去抓药去了。”

    “到青州去抓药?咱们歇马镇不能抓吗?”

    “有一味药,歇马镇没有。”

    尧箐冲进房间,第一幕演出结束。

    到这时候,无论是蹲在树上的孙虎,还是站在大门外的三个人,已经确定大太太和谭为琛 一直呆在歇马镇。

    谭为能看到二墩子朝他跑来,翻身上马迎了上去。

    二墩子接过谭为能扔给他的缰绳,脚踩马蹬,纵身上马,两个人一前一后,朝谭家药材仓库的大门飞奔而去。

    看到两匹马飞奔而来,站在大门外的三个人迅速闪到大门西边黑暗处,孙虎仍然呆在树上。

    在距离大门十几步的地方,“谭为琛”跳下马,至少要给四个人一点辨认的时间吧!

    光线太暗,四个人是无法看清谭为琛的脸的,只要四个人能看到谭为琛的身高、身形和身上的衣服,秦顺文的目的就达到了。

    二墩子跳下马,牵着马走到大门跟前,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笃笃笃。”

    不一会,大门里面的蒲管家低声问:“谁啊!”

    “蒲管家,是我二墩子,为琛少爷回来了,您快开门。”

    蒲管家打开门,站在一旁的三顺冲进房间:“大太太,大少爷回来了。”三顺故意装作很激动的样子,一激动,声音就会高,这样,院墙外的四个人就能听见了。

    现在,他们既听到了大少爷的名字,又看到了大少爷。

    秦顺文和尧箐小姐的目的达到了。

    大太太病得很厉害,谭为琛一时无法离开歇马镇,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打算离开歇马镇。

    谭国凯被押解进京,谭家人都被吓蒙了。整个谭家已经陷入一筹莫展,方寸大乱的境地。

    “谭为琛”将缰绳递到二墩子的手上,走进院门,朝房间跑去,大太太在尧箐小姐和几个女人的搀扶下走出房间。

    母子俩紧紧拥抱在一起。

    看到这里,孙虎抱着树干滑下树。

    尹县丞招了一下手,四个人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蒲管家打开院门,走到院门外朝南边看的时候,巷子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四个人应该是回衙门向茅知县复命去了。

    翟温良肯定在县衙,今天夜里,他已经和茅知县约好,把从谭家大院查抄的五十三箱东西转移到青州翟府。

    秦顺文和尧箐小姐交代几句之后,和二墩子走出院门。

    茅知县和翟温良接下来会玩什么花样,秦顺文很想知道。

    所以,他决定尾随在四个人的后面,来一个反跟踪。秦顺文对歇马镇的路不熟悉,所以让二墩子跟着。

    秦顺文和二墩子走后,族长带着其它人撤离药材仓库,只留下蒲管家和三顺,外加两匹马。

    歇马镇的事情了了以后,秦顺文还要回到普觉寺去普觉寺更需要他他已经没有必要留在歇马镇了。

    两个人大步流星朝二亭桥方向走去,在走到丁字路口东边那棵老榕树下的时候,便看到四个人上了二亭桥。

    两个人迅速跟了上去。

    秦顺文在前,二墩子在后,秦顺文因为走的太快,他不时放慢速度,回头看一看二墩子。

    秦顺文做土匪的营生做了十几年,凭借的就是来得快,走得更快的本事,二墩子怎么能跟得上他的步伐呢?

    下了二亭桥,四个人左拐,沿着南河沿向东往镇北桥方向去了。

    二墩子没有猜错,四个人奔县衙去了。翟温良和茅知县正在等待他们带回好消息呢?

    上了中街以后,四个人一路向南,朝镇南桥走去过了镇南桥就是县衙。

    秦顺文加快了步伐,把二墩子远远地甩在后面,二墩子甩开膀子,紧跑一段路才赶上秦顺文。

    四个人下了镇南桥,左拐朝县衙走去。

    秦顺文和二墩子走到兴隆客栈的时候,看到县衙前亮着三盏马灯,一盏在大门里面,一盏在台阶上,一盏在台阶下,台阶下停着几辆马车是不带车厢的马车。

    “奇怪啊!这深更半夜的,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马车停在县衙的门口呢?”二墩子犯起嘀咕来。

    下桥以后,两个人都看清楚了,台阶下停着七辆马车,有几个人从县衙里面往外抬东西,因为隔的比较远,一时还看不清楚他们手上抬的是什么。

    一辆马车旁边站三个人,这三个人朝四个人迎了上来。看不清这三个人的脸,因为光线太暗。

    秦顺文和二墩子走到第一个牌坊跟前,然后蹲在牌坊的底座后面。

    牌坊的下面有四个石头砌起来的正方形的底座。

    底座高一百二十公分左右,宽九十公分左右,正好够秦顺文和二墩子遮挡身体。

    尹县丞一行四个人和三个人在第二个牌坊东面二十几步左右的地方相遇。

    二墩子终于看清楚了:“这三个人,一个是茅知县,一个是翟温良,另外一个是何师爷。”

    “别说话,听他们说些什么。”秦顺文捂住二墩子的嘴巴,压低声音道。

    两个人竖起了耳朵。

    七个人站在县衙前面广场中央说起话来。

    “怎么样?你们看见谭为琛了?”说话的是茅知县。

    他说话的声音比较低,但秦顺文和二墩子听的很清楚。

    “看见大太太了?”翟温良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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